第二百零六章 佛祖法身
“魔徒，找死！”
横空斜斩出一柄慧剑，大禅寺证道院首座心度手持佛渊慧剑，斩断刀芒。
“大禅寺建寺以来历经无数灾劫，都不曾毁灭。过去不会，现在依然不会。”
铭刻着梵文的淡金慧剑流溢着道道佛光，心度以心御剑，佛剑绽放斩魔梵光，一阻接连攻击大阵的气劲。
“大禅寺的证道院首座心度，他乃是不低于曾经的帝释天的强者，若非帝释天得了三相神的机缘，还不一定能胜过他。”
远处，清羽浑身恍如笼罩着一层庄严佛气化成的轻纱，看着大禅寺山门开始的大战，轻笑道。
这证道院可说是大禅寺的第一院堂，论整体实力还要超过摩诃院。心度之名声虽不及已死的摩诃院首座心闻响亮，论起实力却犹有过之，算得上是如今的大禅寺第二高手了。
“那又如何？至强者之下，对你我来说皆是蝼蚁，转掌即灭。”魔佛盘坐在黑上，六目微阖，似是对大禅寺的战斗毫不在意。
“不如何，只是没想到心缘会将这等好手都直接派出来，也不怕直接死透了。”清羽回道。
“大禅寺今日都要覆灭，佛门弟子皆是要死，早死和晚死，没有区别。”
魔佛三张面孔突然大张，看向远处那突起的光柱，“并且，心缘也不会任由我等围攻。”
那光柱笼罩整座大禅寺，上冲天际，斥开天上魔云，其内有道道佛影闪现，念诵梵音，浩大庄严的佛气蔓延，一座介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佛国净土出现在大禅寺上空。
极乐净土。
甫一开战，心缘便开启了这张最大的底牌。
“很好。”
魔佛周身泛起潮流般的魔气，整个人就像是坐在一片魔气海洋之上，“吾去一会佛祖的净土。”
黑莲转动，庞然身影似瞬移般出现在大禅寺外，六臂捏诀，扭曲的佛印泛着深深魔意砸下，“断佛印。”
断佛印方出，那亵渎般的气劲就让光柱扭曲变形，让魔气渗透其中，其后那三道大印横击而来，渎佛之印叫佛气瞬间泯灭。
“魔佛！”
净土之上压下无量佛掌，一掌直迎三道佛印，佛魔互冲，断佛印泯消，那佛掌竟只是不稳了一下，再度凝实起来。
“魔佛，便是你也无法灭我大禅寺。”
天空中徐徐探出一张巨大的佛脸，无量梵光，天龙禅唱，霎时响起，一轮轮光晕出现在脑后，斥散那漫天魔云。
“阿弥陀佛！礼赞如来佛祖！”
无来飞上半空，向着那逐渐现身在云层中的巨大佛身行礼道。
“阿弥陀佛！礼赞如来佛祖！”
在场无数佛僧，皆是肃声唱喏，庄严梵圣之光华再度扩张。
“如来······”魔佛双眼微眯，“你竟是能动用佛祖留下的法身？”
心缘能借用佛祖法身之力，魔佛是清楚的。但是真要让心缘入主法身，操纵其对敌，这却是难以想象之事了，即便是魔佛也未曾想到。
或者说，魔佛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遭。
“阿弥陀佛！”
佛身法身之中传来心缘的声音，“波旬，你终究是佛祖制造的心魔，你的记忆有多少，全凭佛祖做主。虽是和佛祖一体两面，但实际上，你也是棋子而已。”
“哼！棋子！”
魔佛终于忍不住彻底放开魔气，但见那暗绿魔气弥天极地，上冲九天，下尽十地，天空中竟是魔云再起，在佛光普照下再度汇聚魔氛，形成一张巨大的魔脸，与佛相对。
“入主佛祖法身便给了你这般大的底气吗？竟敢如此和吾说话。”
魔佛六臂齐张，无尽亵渎魔光占据了半片天空，“人神之限未开，如来法身也无法动用道境之力，便是你现在现身，也只是以极乐净土以基，避免遭受排斥。就凭这，也敢口出狂言。”
巨大的魔佛法相显现于空中，与如来法身相对，三面道出句句亵渎佛言，六臂齐催魔光邪劲，掌印频出，直盖佛祖法身探出的那张大脸。
“冥顽不灵！”
当面盖脸的遭遇，便是佛也有火。巨大的佛脸现出怒色，佛光瞬间化为净世梵火，琉璃灿金色的佛掌横推而出，无上佛威镇压寰宇。
“咚——”
双掌对击，雄浑之势互相对冲出钟鸣般的巨大声响，音波如涟漪般扩散而出，将沿途所遇一切都震成齑粉。
“无天魔罗劲。”
魔佛六臂再动，狂然魔劲有无法无天之势，席卷万千佛法，散灭诸般佛力。
而心缘亦是操纵着佛祖法身再动，佛火灼杀一切邪祟，“佛我合一，天地称尊！”
但见佛祖法身指天划地，佛火刹那间播撒天上地下，净化一切不洁之物。
那凝化龙形气劲，乘龙升空的龙王当先遭难，被佛火卷过，当即被净化一空，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欲界众人见到龙王都是如此下场，当即连连后退，退入魔气之中才算是免遭净化。
当魔劲和佛火交织的瞬间，无声无息的湮灭消弭了交界处的一切存在，那无情的毁灭气息，叫靠近的人面色急变。
就差一丝，他们可能也要就此湮灭了。
“轰——”
魔气催极，魔佛六臂齐齐结印，无天魔罗劲竟是有反压一丝的迹象。
“法身现在难以发挥道境之力，并且因为佛祖的布置，在魔佛与人激战之时间力量传至魔佛体内，此消彼长，魔佛气机要压过心缘操纵的佛祖法身一头。”
远处，清羽双眸中神光凛凛，龙纹微转，看穿正在交战的二人之间的玄机，“到底是和佛祖一体两面的存在，即便是颗棋子，也有反噬的可能。魔佛现在便是要反噬佛祖，他甚至有将佛祖法身吞尽的野心。”
趁着这佛祖灵识被完全封锁在人神之限另一侧，连接触都无法做到的时刻，魔佛波旬便要做以魔吞佛之举，吞噬佛祖法身之力，让佛祖的计划全盘落空。
“这样一来，该不会等佛祖临世，连一具容纳灵识的身躯都没有吧？”清羽古怪笑道。
如果真让魔佛的计划得逞，佛祖还真有可能面对这种窘境。不过······
以清羽对这些老狐狸的了解，他们还不至于这般容易就栽了。
第二百零七章 识光演轮回
战势愈发焦灼，却也愈发向魔佛有利的方向发展。
魔气和佛力互相碰撞，对天空中展开的净土产生极大影响，也让佛祖法身越发显露颓势。
本身，心缘就只能短暂借助佛祖法身之力对外界发出一击。如今直接让佛祖法身现世，便是因为这铺展开的净土。
一旦净土不稳，佛祖法身也只能无奈退离，在短时间内无法再度现世。
可以说，这般战局持续下去，魔佛胜利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越是到这种时刻，魔佛便越是小心谨慎。不贪多，谨慎行事，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吸取佛祖法身的力量。
和清羽的想法相同，魔佛也不认为佛祖会没有后手。而且比起清羽，和佛祖一体两面的魔佛更清楚佛祖的心计。
【你出手吧，灭了大禅寺那群秃驴。】
对佛祖法身，魔佛是小心谨慎，而对于大禅寺聚集的佛门秃驴，魔佛是重拳出击。
那边还在小心试探，这边却是要让清羽出手，灭了这群佛门中人。
“真正是让我好等。”清羽凌空踏出一步，缩地成寸，出现在大禅寺前。
“六道同坠，魔劫万千，引渡如来！”
“贫僧一页书，特来引渡诸位前往西方极乐世界。”
庄严圣气充塞四方，眉心的梵印绽发无尽智慧之力、佛门之义，令所有目睹清羽身影的僧人皆有种跪地坐化，前往西方极乐世界的冲动。
“清羽道君，你作为道门之主自称贫僧，也不怕被人笑话吗？”
大乘佛光辟除庄严圣气，让众人脱离影响，而后老僧周身拥簇着琉璃神识，缓缓行来。
无来，法相寺方丈，佛门的另一位至强者，他选择了现身正面应对清羽。
“待到贫道将你等覆灭，将佛刹改为宫观，释迦改为天尊，菩萨改为大士，罗汉改尊者，和尚为德士，让尔等佛徒留发顶冠执简，且看届时谁人会笑话。”清羽面色不改，淡淡道出诛心之言。
他这番言语，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只要今日灭了佛门聚集在此地的中坚之力，其余的残众也就无足轻重了。
届时，先从北周开始改革，攻下一地，便将当地佛刹改成道观，只要天下间有过半之地没有佛门的存在痕迹，那剩下的地界，怕是都无需清羽动手，那些佛徒就自发改信了。
人啊，总是比较识时务的，能从一而终的终究是少数。
至于那些宁死不屈的，那就让他们死去吧。
无来同样知晓清羽所言十分有可行性，当即面色一肃，带着赴死之意，燃烧起已走下坡路的精血来，“贫僧自问不是道君对手，但为护我佛门正统，便是今日赴死，也是在所不惜。”
透明的火焰徐徐笼罩全身，无来一身气机越发壮大，神识凝聚成大乘天轮，缓缓转动，无边佛理交织于其中。
“如来清净藏，世间阿赖耶。道君，且随老衲一同轮回去吧。”
燃烧精血，也灼烧了神识根本，换取将清羽拖入轮回的机会。
实际上便是当真有轮回，无来也无法进入其中了，因为他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魂飞魄散。
而所谓的将清羽拖入轮回······
冥冥之中，似有千百世在识海间流过，无边记忆涌上心头。
有一世，多年修持道功，却是一朝被那白衣女子破了道心，自此神魂倾倒，再也难以静心。在某个明月夜中，花丛中亵渎佳人。
也有一世，成长于勾栏之中，自幼摸爬打滚，无所不用其极。由于一时机遇开启了不同于过往的新人生，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斗权臣，惑美色······
还有一世，因贪念服下长寿金丹，融凤血于生，千年来游戏人间，自诩为神，最终死于佛寺之中。
林林总总，清羽所吸收的诸多人物记忆皆数化为他的轮回，让其神魂在须臾间经历无数岁月，诸般人生化为枷锁，要将清羽拖入红尘欲念之中，彻底沉沦。
原本，清羽是不会拥有这些人生经历的，毕竟他吸收的只有武学感悟。
但是清羽本身却是知晓这些人物的大部分人生经历，至少也知道他们一生的梗概，如此一来，在经受阿赖耶识光照射后，便自行以记忆中对这些人物的梗概脑补出无数如真似幻的场景，让清羽进入其中轮回。
越是后期的人物，所经历的岁月就越是悠久，百年，千年，万年，岁月如流水般淌过，后来更是连阿赖耶识光都无以为继，难以继续衍化轮回。
而在外界，却仅仅是过了一瞬。
众人只见到无来身上燃起透明火焰，而后大乘天轮一闪，清羽双眼一闭，再一睁，年轻的身影便流露出了古老沧桑的气质。
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大梦几千秋，”清羽双眸中蕴含无尽的苍老之意，“和尚倒是好本事。”
就在那一瞬间，清羽经历了至少万年的岁月。这可不是单纯的武学感悟，而是一个个完整的人生。
托前世看过无数小说动漫的福，清羽甚至将那些人生弥补得十分圆满，从出生到死亡，一切都由清羽本身念头和阿赖耶识光结合，创造衍生出来。
“这般本事，死了倒也是可惜了。”清羽负手道。
遍数他遭遇的敌人中，无来和尚不是最强的，却是最有本事的。那无尽的轮回转生，换一个人还真有可能招架不住。
“但是，终究难以奈何得了道君，不是吗？”
无来露出一丝苦笑，当空盘膝而坐，身上的透明火焰开始燃烧他的肌肤和血肉。
当外表在火焰中寸寸烧尽之后，显露出来的是一副金灿灿的骨骼，显露圆满不朽的气息。
但是在下一瞬，这金身骨骼亦是化为金粉，徐徐消散，原地留下一点神识火焰，开始缓缓熄灭。
那能阴到清羽的阿赖耶识光岂是那么好施展的，为了那一击，无来燃烧了自己的一切。
要不是清羽心境已达永恒自在，太上忘情之境，这一遭还真有可能会栽。
最后，连那零星一点神识都散归于虚无，彻底没了痕迹。
第二百零八章 翻脸
“可惜了。”
再道一声“可惜”，清羽身上的沧桑之气就如旧衣服般被他褪下，整个人再度恢复旧观。
阿赖耶识光演化轮回，着实不凡，可惜针对清羽，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这一点的差别，就是天与地的差距。
“接下来，便是你等了，”清羽看向那些惊惧的佛徒们。
这些人中，既有大禅寺的僧人，也有各寺各院汇集于此的精英，连那些带发修行的居士也有不少在此处。
他们，便是如今佛门的中坚。
“西天路远，贫道送你等一程，好让你们赶上无来那和尚的脚程。”
抬掌运气，清圣庄严的身影却是运出了魔气森森的掌劲，那掌影之中，有天魔邪佛从虚空而来，降临世间，带来无尽的苦难和折磨。
如来魔掌第七式·天魔降世。
终焉魔光冲涤佛气，灭度佛意，让无数佛子入魔，而后······
“咚——”
突现的天魔法相一掌击下，巨大的掌印印入地面三丈深，掌印底部，尽是模糊血肉。
一掌之下，山门之处的僧人尽皆身陨，大禅寺的山门，也在掌劲下崩毁。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清羽摇头晃脑，道着风凉之语。
“佛门根基，完了！”天空中的魔佛似乎也感受到了振奋之意，出手也开始大开大合起来。
他也不想在忍耐了。
“只要有佛祖在，佛门就不会完。”心缘淡淡回道。
过千僧人在这一掌下覆灭，似乎并不能影响其心境，也无法让其投注一丝注意力。
或许正如他所说一般，只要佛祖在，佛门就不会完。
道境强者永生不死，只要人活着，那么随着时光流逝，佛门依然还能再度重现。
“反倒是你等，休看此时得意，万年之后，还有几人记得？”
话说得响亮，但佛祖法身的颓势依然无法挽回。
魔佛的气机越发高昂，佛祖法身的力量在不断流向他体内，让他感受到力量拔升的快感。
“现今情况，你凭什么逆吾？”魔佛一掌盖下，净土模糊不稳，有再度退离人间的迹象。
“就凭······”
处于法身中的心缘眉心陡然化出一道灵光，向着魔佛飞射，“就凭我也是佛祖的一部分。”
“什么？”魔佛手臂一顿，便要挡住这道灵光。
“来不及了。”
灵光化入魔佛心神中，心缘的意念也在此时徐徐传来，“佛祖以正法眼藏截下一段灵识传给摩诃迦叶，你就不好奇那段灵识后来去了何处吗？
你就不奇怪，为何我能操纵佛祖法身吗？”
为了何处？
自然是转生成人身了。
为何？
自然是因为心缘便是那段灵识，所以能操纵佛祖法身。
“你我本为一体，我投入你之心神，便可左右你之思想，也许无法占据主权，但是却能将你导向正途。”
心缘的念头缓缓消失，彻底融入魔佛体内。
而后······
魔佛徐徐低头，看向清羽的目光中流露冰冷之色，“佛宗已失根基，也该轮到你了。”
实际上，魔佛本来就打算在灭了佛宗之后，便对清羽下手。
毕竟他是要效仿佛祖建立属于魔佛的信仰，灭绝佛门之后肯定是要对如今最强盛的国家北周传播信仰。
而清羽，也肯定不会任由魔佛传播他那堪称洗脑的信仰。
双方合作的基本便是建立在灭绝佛门的共同点上的。
只是现在，因为心缘的影响，魔佛将翻脸的时间提早了。
“恰好，贫道也觉得，该轮到你了。”徐徐升空的清羽眼中带着丝毫不差的冰冷，看向魔佛的目光中杀机凛然。
“到底还是没算到佛祖藏着这么一手，竟是能影响到你的思维。接下来，你若是能击败贫道，怕是就要将魔佛信仰散步天下，创造崭新的信仰了吧。
待到你的实力达到极致之时，便是你和佛祖真正交锋之际。
只是，如今的你在灵识中被佛祖埋下了隐患，你便是建立了新的信仰，还能击败佛祖吗？”
“这便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了。”魔佛冷冷回道。
“贫道可是佛祖脱困的后手，你还当真下得了手啊。”清羽道。
“吾若胜，不需要你，吾若败，佛祖不需要你。说到底，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后手罢了。”
魔佛毫不在意地道。
“啪啪——”清羽轻轻拍手，“看来你的思想也未曾全面受到影响，至少还有不小的自主权，主要立场还是倾向于自身的。
不过，你说漏了一个可能······”
魔佛所说的胜败，是他和佛祖的胜败，对于清羽，魔佛却是有着十足的自信能胜，失败的情况在他心里并不存在。
巧的是，清羽同样也是十分自信。失败的可能，同样不存在他的心中。
“贫道觉得，你该加上一个可能，”金黑双瞳中龙纹盘旋，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瞪视着魔佛，“你会败于贫道手中，再也无需担心和佛祖的最终争锋。而佛祖，未来贫道也会找他论个高低的。”
“就凭你？”
“就凭我。”
三法印所化的梵印在额上现形，清羽周身绽发佛光，冥冥之中流向魔佛的力量遭到了截留。
“佛祖被彻底封锁在人神之限另一端，对你来说是好时机，对贫道来说也是。”
清羽感受那流入体内的纯净至大佛力，似是自语，又似说与魔佛听，“至少，贫道不需要担心偷力量的行为被制止了。”
情况远比想象得要好，不止是佛祖被彻底封锁，便是操纵佛祖法身的心缘也化作灵识融入了魔佛心神中，清羽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偷了。
不，这已经不算是偷了，这是抢。
流向魔佛的佛力被截留了一半，转向清羽体内，让清羽同样享受到魔佛的待遇。
至于佛力中附带的佛意，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算是个麻烦，但对于清羽来说，并不算大事。
“来，且看贫道今日灭了佛之后，再降了你这魔佛。”
无俦佛力凝化成莲华圣印，澎湃至大的光明清圣之气再度充塞天宇。
“莲华圣功。”
第二百零九章 灭度，重生
“无天魔罗劲。”
魔佛六臂再动，无尽魔气奔涌而来，与清羽继续佛魔之斗。
只是之前的佛魔之斗，是魔胜了，现在，又会是如何呢？
“轰——”
熟悉的佛魔冲撞，让天上地下再现正邪分割之景象，只是较之先前，此时的碰撞更为猛烈，不管是魔气还是佛力，都充满誓绝一切的气息。
“清羽，你便是截留了佛力又如何？论对佛力的运用，你还比得上吾这魔佛吗？”
充满威压的喝声中，魔佛那三人合体的巨大身躯挪移而来，道道黑莲随着他的到来而绽放，“魔渡大千，众生归吾。”
天落黑莲，地涌魔泉，沉沦的气息充斥这方天地，极目所视，皆是魔海黑莲。
“那可不一定啊。”
清羽眉心梵印流露着智慧和佛理，黑莲和魔泉在靠近其身时皆数化消，庄圣之气堪比佛陀。
“如来神掌·佛法无边。”
清羽身后现出巨大佛轮，上有七座佛相盘膝而坐，各捏法印。
一心印，光聚佛顶印，不动根本印······
七道法印，对应七式佛掌，加上清羽手上所捏的智吉祥印，既是八掌合一，这便是如来神掌第八式·佛法无边。
诚一之心，唯法光明，炼魔正道，佛法无边。
刹那间，佛光充斥天上地下，无量光明炼化魔气，与魔佛的魔渡大千互相对抗。
“贫道说了，那可不一定。”
清羽周身梵气荡漾，论佛意，竟是不弱于之前操纵佛祖法身的心缘，而在力量上，清羽无需净土作为现世的支撑点，也无需去防护净土，施展得更为全面。
“看来不止吾有背盟之心，你也早有杀吾之意啊。”魔佛面色冷硬，看向清羽的眼眸中充满寒意。
那截留佛力之法，还有现在这强悍的佛功，都是为了克魔而存在。魔佛是笃定清羽早有算计了。
“别误会，其实贫道更多的还是为对付佛祖做准备。”
清羽轻轻摆手，和魔佛对视，“老实说，用佛功对付魔佛，只是顺便而已。”
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好似完全没把魔佛当回事，饶是魔佛自忖魔中之佛，主宰欲海沉沦，一听此言也是止不住的怒火燃烧。
“那便让吾看看你能否顺便灭了吾。”
巨大的身躯横空挪移而至，正面双掌击敌，侧面四掌捏法印轰出扭曲佛印，排山倒海般的攻势瞬间压来。
“七佛灭罪·如来大悲。”
清羽双掌推出，与魔佛之掌对击，其身后现出如来垂泪之相，那大悲之意似为魔佛的沉沦而生，那相似而又熟悉的感觉······
叫魔佛厌恶！
“释迦如来，真正是让人憎恶的感觉。”
魔佛的魔气再度提升，魔意霸凌九霄，“你让吾多了一个杀你的理由。”
在此时，魔佛似乎隐隐在清羽身上看到佛祖的影子，那熟悉的感觉，引来魔佛的滔天杀心。
杀！
他要在和佛祖对决之前，灭了这和佛祖有着近似之感的道君。
三面转换，六臂齐出，魔佛的攻击无有间歇之时，三躯合一的魔体有着比之圣魔元胎的双体更频繁的攻势，且每一击皆有震天裂地之力，掌劲外泄到大地之上，让山河为之倾颓，大禅寺无数年的基业皆在魔佛掌劲下化为废墟。
然而，这般强悍无间的攻势，却是难以伤到清羽分毫。
只见清羽身后六翼排空，纯净的圣气化作难以逾越的坚壁，任魔佛掌劲如何狂猛，清羽也是岿然不动。
“轰轰轰——”
双方的交击似乎无有尽时，澎湃的气劲已是将下方大地蹂躏成盆地，两道身影不断挪移，肆意扩大着废墟的面积。
于此同时，佛力依然在源源不断涌入二人体内，让双方的力量再度拔升。
‘道境法身内在的力量，看起来也不会强过至强者多少，不然当初魔佛也不会连七皇都拿不下。
这是因为道境大能的意识不在法身内吗？’清羽一边和魔佛交战，一边细细体悟吸收入体的佛力。
论质量，这佛力也就和他现在的圣魔真元相仿，若是道境之力就仅止于此的话，那也不会比现在的清羽强多少。
‘看来最重要的还是被封锁在人神之限另一端的意识。’
清羽敢肯定，道祖和佛祖的意识才是最主要的，或者说，只有他们的意识存在，道境才能称之为道境。
更正确地来说，道境也许不再是单纯以力量来衡量实力了，而是更为形而上，更唯心的一种力量。
“刷——”
思考之时，交战依然未停，清羽吸收了大量佛力，身上的圣气简直要溢出来了，六翼尽数化为纯白之色，飘摇间尽显神圣之气，如神祗降临。
‘圣魔之气有点失衡了······’
清羽抬掌运气，无尽圣华孕育极致之招，“七佛灭罪·梵海神击。”
“咚咚咚——”
冥冥之中似有晨钟敲响，梵音响荡天穹，佛力凝化成大日，照耀天地。
“欲海梵魔。”
魔佛同样不示弱，盘膝坐在黑莲上，座下现出无边欲流，他端坐在滔滔欲浪之上，如佛似魔，沉沦的气息，让天地都变成了晦色。
“轰——”
金光和暗绿色魔流以万钧之势轰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声后，天地霎时一静，万音寂灭，色相也在此时灭度。
空空荡荡的绝灭环境，似佛门传说中的寂灭，也是佛门境界最为极至的空绝。
在这等奇异的环境中，一朵黑莲陡然升起，缓缓转动着舒展开放。
莲开千叶，花现十二品。
那最为极致的魔气黑莲中，现出一点最为纯净的佛光。
“魔极佛生，阿弥陀佛，时机终究还是来临了。”
这黑莲邪异到极致，那佛光也是在黑莲的衬托下显露至极的光明和神圣，似乎里面酝酿着一切希望。
“最为极致的魔念中酝酿出最为纯净的佛气，佛祖的转生竟是来得这么快？”
一束光明撕裂这空寂环境，身泛神光的清羽出现在黑莲之前，看着黑莲之中包裹着的那点佛光，面露诧异之色。
第二百一十章 天极圣光
“竟然不需要吸收完佛祖法身中的佛力便可转生？”清羽自语道。
依照佛祖的计划，是需要魔佛吸收完佛祖法身中的佛力，让这具法身入灭，本身成为魔道极致，然后，便是佛祖意识降临，魔极成佛。
届时，魔佛现在的躯体便会成为佛祖的新身体，他即是佛祖。
而现在，魔佛本身虽强，却还未曾达到真正的魔道极致，更为重要的是，法身还未入灭，清羽还能借由三法印感应到那存在于净土中的法身。
这一切，和心缘之前说的不一样······
等等，心缘？！
“惯性思维害死人啊，我还真以为佛祖的计划便是如此。”清羽摇头苦笑。
那计划便是从心缘口中道出的，敌人的话语，岂能当真？
“那是因为那个计划本身就不是假的，并且可行性极高，你当然愿意相信那个计划了。只是你不知道，在那计划之后，还有另一个计划备用。”
佛光中传出梵音，光是听此音，就似有一尊无量大佛出现在心头。
这种影响，只有一人能做到。
“佛祖？”清羽问道。
“吾不是佛祖，佛祖是吾。佛祖还在人神之限另一端，吾只是由佛祖分割的意识恢复本相罢了。”那声音道。
“佛祖的一部分也算是佛祖吧。你之心机真是缜密，一环扣一环，清羽纵横天下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蒙在鼓里。”清羽赞道。
以往便是遭人算计，清羽也能透过诸般线索知晓个大概，像这般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啊。
“想要掩盖一个谎言，就需要无数个谎言，但谎言越多，破绽也是越多，终究难以避免被人识破。但想要掩盖一个真实，便只需要另一个真实而已。
吾从未想过骗你，这样才能真正骗到你。”
心缘所言，句句属实，未曾有一丝虚假，唯有如此，才能让清羽相信他的话语，而未曾发觉另一个计划。
并且这两个计划相似度极高，未到最后，谁都没多大可能发现另一个计划，这才让清羽一直未曾发觉真相。
事实上，若是清羽无法阻止上一个计划，那下一个计划自然便会启动。
“这般算计，佛祖还真是对不起佛门的‘清净’二字啊。”清羽道。
“心中无妄，便是清净。”那佛光中的声音淡淡道。
接下来，他便开始沉寂起来，好似不欲再多言，那黑莲亦是越发幽沉，衬托得佛光越发明亮。
待到两者皆数达到极致之时，佛祖的分身便该要借着魔佛之躯出来了。
然而，他不想接着说，清羽却还有继续道的念头。
“让心缘的意识融入魔佛的心神，在魔佛和贫道一战时，逆转心神本相，返本归元，让魔佛反转，成为一体两面的另一面。这计划确实厉害，都不需要所谓的佛魔相斗。
魔佛积极于准备和佛祖的争锋，却不知佛祖并不需要和他一斗。因为魔佛本身就将转化成佛祖。
但贫道想说，如果此时净化了魔佛的意识呢？要是魔佛被灭，又该如何返本归元，成为在世的佛祖分身呢？”
这最后一句话，确实点到了重点。
若是魔佛的意识在此时被灭，那么反转自然也就成为了空谈。光凭心缘那点意识，完全无法成事。
这个计划和之前的计划一样，核心都在魔佛身上。
“除非你能一举穿破法身的防御，不然你连接触到黑莲都不到。”佛光中再度传来淡淡的声音。
在这黑莲之外，隐隐外现一层净土，上有佛祖法身，盘膝而坐。
那黑莲，便是处在佛祖法身的丹田处，受到法身的重重保护。
“击破法身，轰入丹田，佛祖的计划自然失败。但问题是，清羽，你做得到吗？”
“巧了，”清羽轻轻捋过脸侧飘扬的发丝，“贫道还真的做得到。”
两道身外化身从清羽体内分化而出，六只眼眸齐齐看着法身丹田处的黑莲，漠然的眼光，让那佛祖分神一顿。
‘自从抽到这一招后，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一招凝功比较费时，现在情况却是正好施展。’
当初击败元邪皇，清羽得到了一次特殊抽奖。由于乃是击败五星关卡的boss获得的特殊抽奖，抽取范围便被限定在六星。
而清羽那次特殊抽奖抽到的便是——
“天为日。”
道光汇聚。
“地为月。”
正气流窜。
“人为星。”
佛光灿然。
道释儒三教功力齐施，天地人三才合化日月星三光，三式同出，这便是开天之招、极光之式——
“天极圣光。”
天显日月星，清羽三身同聚三道圣光，同照佛祖法身，透射丹田黑莲。
“这是什么招式？竟能穿透···佛祖法身······净化魔佛······”
黑莲瞬间被净化一空，唯留一点佛光因为不存魔气，还可残留。
但是，也仅是苟延残喘罢了。
即便佛光不曾受到天极圣光的克制，但以清羽的极致功力所使的天极圣光还是令这佛光如风中残烛，眼看就要熄灭。
“这是什么···为何能穿透法身······”
直到此时，那佛光中的一点意识还在不解。
而作为天极圣光的释放者，清羽也是低喘着气，看着手掌喃喃自语，“方才那一瞬间，我的功力有了升华，就好像···升华成了规则，成了道······”
错不了，那刹那的脉动便是道的脉动。清羽的真气得到了极尽的升华，触及了道的境界，所以才能一瞬间击穿佛祖法身，净化黑莲。
这天极圣光，竟是从清羽变相触摸到了道境的层次。
“就是消耗有点大。”
以清羽现在能连放神之招的功力都感觉消耗巨大，放一招就急喘粗气，这天极圣光的耗能可见一般。
“不错，是道境······”那点意识好似得到了清羽的提醒，发出剧烈的波动，“你竟然以极道境界施展出来道境之力？！”
他从佛祖留给他的记忆中挖出了和方才那净化之光相似的力量感悟，那便是道境的力量。
此声之后，佛光彻底消泯，净土，还有那被击穿的佛祖法身皆是缓缓消失。
第二百一十一章 合道的力量
“叮，恭喜宿主·······”
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带来了夷灭大禅寺和诸多佛门高手的奖励，合计七万反派点。
这一战，佛门大禅寺灭，法相寺也只剩小猫小狗两三只守家了。至于其他的佛门宗派，不值一提。
“斩断了佛祖伸下来的手后，剩下的敌人就不多了。”
还剩下的，估计也就只有太上道主和人皇了，剑神勉强算半个吧，他虽然永远无法和清羽站在一起，但绝不像前两者那般和清羽立场相悖。
清羽轻轻挥手，劲风冲散紊乱的元气以及还残留在四周的佛魔之气，再一抬手，一座巨大的石碑拔地而起。
“清羽灭大禅寺于此。”
八个大字，蕴含莫名神力，但凡观察此碑者，皆能见到那不断飘洒的佛血，以及那被一击轰杀的佛门众人之幻象。
此碑的存在，便是证明数千年佛道之争的终结。
“今日之后，天下皆知清羽道君之威名，道门亦将凌驾于佛门之上。”淡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久之后，就没有佛门了，这等威名也无关紧要。”
清羽缓缓转身，“当然，若是在这石碑旁边立上一坟冢，贫道却是觉得挺不错的。”
他的双眸目光如有实质般盯在来人的脸孔上，毫不掩饰自身对来者的杀气。
太上道主。
清羽刚刚才想过的敌人之一，现在就出现在了眼前。
不得不说，这让清羽有种强行再射一发天极圣光的冲动。
“坟冢中躺着的会是谁呢？”
太上道主那双变得银白的眸子与清羽对视，“可能会是吾，也可能会是你。”
“你有信心胜过贫道？”
“吾在感应到道境之力后还敢来，便是有着杀你的信心。”
“哦？”清羽双眼微眯，天地顿时一阴，有种夜幕将临的兆头，“看来，天道给了你足够的信心啊。”
“天道即吾，何需给予，”太上道主依然淡漠地道，“若非人皇不答应与吾联手，吾今日就有把握必杀你。”
太上道主的面容渐渐被白色迷雾笼罩，只露出一双冰冷银白的眸子，静静地和清羽对视。
他身上的人气彻底消散，整个人就好像成了这天，成了这地，成了这自然万象。
天地万物皆在排斥清羽，在针对清羽，这片天地无时无刻不在对清羽释放着恶意，那是恨不得毁灭清羽的厌恶之感。
在这一刻，他就成了天地厌弃的对象。
“合道吗？”天空愈发阴沉，恍惚间似有一条龙影在阴云中游过。
清羽虽被万物所针对，但在他周身三尺处，一切恶意尽皆消散，所有针对也无法跨过这雷池半步。
周身三尺之地，便似另一片天地一般，并且清羽的力量还在强行压制太上道主对天地元气的调动，那空中遨游的虚幻龙影便是明证。
“合道，也杀不了贫道！”
强势的气魄反压天地，三尺之地迅速扩张，那针对清羽的万象皆在崩溃，便是空间也被强悍的威压震得荡出道道涟漪。
清羽这狂悖的逆天之人，他不仅仅满足于自保，他还要反压那冥冥之中的天道一头。
“呜——”
实质化的气旋在形成，清羽体内仿佛有一座深渊，一片归墟，在源源不断地吞噬着天地元气，强行摄夺着那在不断抗拒他的万气。
“狂妄。”
那银白的瞳孔微微扩张，仿佛连无情无心的天道也为清羽的狂悖而震怒，元气形成一只微微透明的巨掌，汇纳森罗万象，横推而来。
“若能功成，便不算狂妄。”
清羽同样还以一掌，纯正魔气汇聚成血红魔掌，上有赤龙在盘旋，和天道之掌针锋相对地对击。
劫气和魔气糅合出一股不敬天地，离经叛道的逆天之劲，和那恍如冥冥天意的掌劲强势冲击，霎时山河剧震，长空中裂出无数大大小小的黑色裂痕，实为恐怖。
无数灰尘冲荡而起，两道人影的衣衫随着劲风猎猎飘扬，那针锋相对的气势如同海流，无穷无尽，又如高山，千古不坠。
“合道竟是让你有了如此力量，真真叫人好奇啊。”
清羽的身体依然在不断吞噬万气，气势再度拔高。
施展天极圣光，让他耗损极大，也就是现在强吞元气才能快速恢复，让清羽隐隐有压制太上道主的势头。
然而，即便是有反压之势，此时的清羽也无法拥有压倒性的优势，这让他对于天道之力越发重视。
太上道主漠然不言，气势一波接着一波，无穷无尽，抵御着清羽那无比强大的威压。
“你要将贫道挡在这里？”清羽突然问道。
太上道主既不出手，也不离开，那么他唯一的想法可能就是将清羽挡在此处了。
可是将清羽挡在此处又该如何呢？
等待着后续支援？那支援又是何呢？人皇还是天道？
‘天道的加持，好像达到了某个临界点，无法再度提升了，要是再升，怕是就要让太上道主晋升了。’
清羽双眸中神光闪动，分析着太上道主的实力强度，也借此窥探天道之力的虚实。
‘现在我与太上道主正处于僵持状态，却是一个凝功汇聚天极圣光的好时机，是不是应该······’
清羽有种再度施展天极圣光的冲动，看看太上道主是及时晋升道境，还是在天极圣光下泯灭。
不过清羽的理智还是及时阻止了清羽的行为，要真是让前者发生，那么此时还无法晋升道境的清羽就要坐蜡了。
‘罢了，你要挡我，那就让你挡，且看最后是谁拖住谁。’
清羽双手后负，从容挡住太上道主的气势，一脸淡然。
而在北周，周皇突然召集群臣，于大明殿上宣布：
“整军备战，即日起攻伐宣州，拿下蜀州，进逼大乾。”
魔佛既死，那么欲界也无足轻重了，是时候该把欲界夺下来的疆域给取回来了。
北周，也是时候该席卷天下，开始一统之路了。
“中原的未来，我朝的未来，很快就将定下基调，众卿，为天下一统盖棺定论吧。”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南征开始
七月初七，北周出兵宣州，一日下一城，连下十二城，占据大半个宣州，兵锋直指蜀州和济州。
十五日后，七月二十二，整个宣州已被北周占领，同时也擒下了近十万的俘虏。
“这么多的俘虏，如何看押都是个问题，必须尽快想个办法解决。”
原后乾国都，现欲界总坛中，统领大军前行的一干强者正在讨论俘虏问题。
欲界攻进中原后，原来苦居西域的孔雀遗民就一窝蜂地涌进来，少说有几十万之数。
现在宣州被擒下的孔雀遗民还算少的，更多的还是在大军到来之前便逃到了蜀州地界。
“杀了这些孔雀遗民，定当激起蜀州和西域那些孔雀遗民的死战之心，届时怕是要全数屠了总计少有有百万的孔雀遗民。
这般杀业，便是我等通神境都不一定忍住不起心魔，更别说那些普通士卒了。
一番杀戮后，怕是少说有过半人会心智失常。
更别说，这些欲界信徒中还有不少中原人了。”云无月有些苦恼地道。
这位云少宗主现在不能像过去那般只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渐渐接掌诸般事务的她，现在也少了一丝清冷，多了几分果决和威严。
相应的，话也算是多了起来。
而此时，她面临的难题便让面纱后的俏颜都现出了苦色。
物伤其类，杀人对云无月等人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亲手下令斩杀十万人，之后再接着屠杀近百万孔雀遗民，那么只要不是真正的冷心冷情，亦或者是心境超绝，便都有可能起心魔。
云无月等人倒还算好的，毕竟是通神境，没那么脆弱。
但是底下那群将官士卒就没有那么强大的心境了。真要参与进这场屠杀，他们也许就只有两个下场，一就是被杀人带来的强大愧疚压垮了心，一就是杀意迷心，成了杀人狂魔。
你不能奢求那些士卒能像清羽一样，覆灭千万性命都面不改色。
这两种下场，都不算好事。前者会让士卒彻底崩溃，后者也是会酝酿一个不小的隐患。毕竟谁也不会知道这些杀人狂魔会在何时对自己人下手。
“就不能像直接洗脑吗？我记得青龙会在这方面很擅长吧，云少宗主。”莫孤鸣无奈道。
云无月参与过青龙会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甚至她手底下现在还统帅着青龙会这个组织，这也算是清羽和魔宗一大重要交情枢纽了。
是以莫孤鸣才会有此问。
“魔佛的洗脑太过彻底，即便是清羽道君留下来的易魂法和御鬼丹都无法保证完全洗去魔佛的影响，你希望自己手下不知何时就会发生叛变吗？”云无月反问道。
叛徒比敌人更有威胁性，与其留下有隐患的手下，云无月实际上更倾向于将其完全屠杀，再不济练成水尸也比这样埋下隐患要好。
“那该如何是好？”莫孤鸣扫视他人，意图寻求到一点提议。
对此，七绝老人这个绝情绝心的人只说一个字“杀”，说了跟没说没什么区别。
叶灵霜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她其实也比较希望将这些俘虏练成杀手，但杀手的隐患，让这个提议完全没有可行性。
最终，却是和众人有点格格不入的蓝苍给出了个好提议。
“蓝某觉得，可以驱赶这些俘虏进大乾境内。大乾若杀，我等也算是省了力，大乾若接收这些俘虏······嘿嘿嘿！”蓝苍阴恻恻地笑了几声。
大乾接收这些俘虏，也无法真正将其纳为战斗力，毕竟这是被魔佛完全洗脑的欲界信徒，是连青龙会的易魂法和御鬼丹都解决不了的隐患。
要是大乾真的接收了俘虏，那北周这边肯定是再接再励，争取给敌人送温暖，今后俘虏到的欲界信徒全都送到大乾那里去。
不，应该说无论大乾怎么做，北周这边都要把欲界俘虏送到大乾那边去，让大乾接过这个包袱。
“这些欲界信徒中虽有中原百姓，但实际上那些百姓已是与侵略中原的异族无异。大乾即便只接收了部分，都是引狼入室，来日必将吞下自己酿造的苦果。
若是将俘虏尽数杀之，也可解决我等的烦恼。蓝苍道长，你可真是智计卓绝啊。”叶灵霜以折扇遮面，咯咯笑道。
果然不愧是道门中人，就是阴险。
众人想起了另一位同样善使阴谋的道人，那位可说是将道门中人的形象拐到了某个极为诡异的方向。
“便依此法行事，”云无月拍板道，“若是大乾将这些俘虏收下，那自然是最好，若是将俘虏尽数屠杀，那便由他们接收这苦果吧。顺便，也能给大乾定上个杀俘的名头。”
“大乾势力大不如前，我等还可收买一两个大乾朝臣，许以重诺，保其未来荣华富贵，让其游说他人，接收欲界俘虏。”蓝苍又是阴笑着出了一计。
“便交于妾身吧，”叶灵霜打开折扇，微笑道，“阴魔宗手中握有大乾吏部尚书杨永的把柄，现在也该让这位杨大人发挥点作用了。”
“嗯，利用完此人后就杀了吧，本门现在不当像过去那般声名狼藉，该经营的名声还是得经营。”云无月点头道。
就此，众人定下良策。
次日，大批欲界信徒被放入中州境内。这些满脑子都是魔佛提倡的欲界信仰的狂信徒们一进中州就闹了不小动静，让前线布防的神武军都延误了防御工事的完成时间。
最终，神武军的统帅罗酆下了绝杀令，将这十万信徒尽数杀绝，才算解了麻烦。
罗酆下手极为果决，连让那暗子杨大人的发挥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罗酆这举动依然还是解了北周军的难题。之后北周军再俘虏到欲界信徒，皆往大乾那边送，以致于他们在攻下蜀州的同时，还给大乾制造了不少麻烦。
八月十四，北周彻底占下蜀州和宣州，西修工事，防御西域中的孔雀遗民。南起大军，开始了最后的南征之路。
接下来，便是属于大乾和北周这两个因果纠缠的王朝的战争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浩气长河终成
中州绝凌关，乃是中原第一道壁障，捍卫中州门户。
罗酆所率领的神武军便驻守在此处，和关外的北周大军互为攻守，双方征伐也是持续了一日一夜。
令人惊讶的是，这一日一夜中，占据优势的并非是据守雄关的神武军，而是先攻下宣州和蜀州，从北周一路南征过来的北周大军。
北周大军有火器攻城，有周流八部为其助力，雄关虽险，却也难以具备太大优势，甚至因为据守的关系，神武军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并且中州内部也生出了些乱子。
那些被驱逐的欲界信徒翻山越岭，避开绝凌关进入中州，在这段时间内可是闹了好些乱子。
并且，朝中也是出现了些投降派，尤其是那吏部尚书，带头唱衰，都被压到天牢了还坚持投降论，让一些墙头草都出现了摇摆的迹象。
“这些欲界信徒当真是如跳蚤一般烦人，本侯先前杀了十万俘虏，这些信徒还敢往中州窜，当真是不知死活。”
绝凌关的帅堂中，罗酆一拳捶在案桌上，霸道的拳劲将这可怜的案桌震得粉碎，散落一地。
“这些欲界信徒都没有脑子的吗？连被北周的人利用了都不知。”罗酆恨声道。
先前北周驱逐了近十万欲界信徒过来，由于那群狂信徒冲击神武军大营，还延误的防御工事的完成，令罗酆下辣手带人将其围杀之。
本以为这下算是清净了，可没想到对方故技重施，源源不断地驱逐欲界信徒过来，给大乾添乱子。
如今外有大军攻城，内有不怕死的欲界信徒捣乱，朝中还有人在拖后腿，大乾这边可说是内忧外患。
“人皇陛下自从归来之后鲜少现身，也不知在作何准备，牧教主和阎罗天子对我等的要求也是能守则守，尽量拖延时间，也许是已经有了对抗清羽和天道的方法吧。”卞城王似没有骨头般倚靠在躺椅上，懒洋洋地道。
“问题是北周那边上下一心，军团战力不下于我方，本侯便是尽全力防守，也不一定能守多少日。这还是未曾开启通神战的结果。”罗酆道。
论通神以上的战力，对方也是不下于己方，并且比起大乾这边，对方的至强者战力更足。
在人皇和清羽不出手的情况下，对方还有任飘渺、阴天下，以及那只魔兽可以出战。要是连身为皇帝的周皇也出战的话，便是四位至强战力了。
现如今还是军团攻伐，罗酆尽力防守还能撑几天，要是开启通神战的话，战况怕是会急转直下。
“没什么好担心的，撑过几天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并且战况越是进行，便越能塑造适合我等的死气环境，天时地利都在我方，便是最后的人和不行，也不差这么一点。”
秦广王一边擦拭着那边如镜子般的长刀，一边淡淡道。
“并且，那些欲界信徒也能让你的万魂战甲再做提升，他们要来便来，只是莫怪此地不留人命。”
“罢了，”罗酆放弃似的叹口气，“便让我等尽力拖延吧。镇山军何时到达？”
“一个月内。由镇山王亲自带领，”秦广王道，“并且，济州的仁义王也选择了出手，看来这位不仁不义仁义王也是知道北周容不下他的。”
“都是些叛徒，镇山王甚至可说是三姓家奴，正好拿来充当消耗品，耗一耗北周的兵力。”罗酆冷笑道。
························
前线战况愈发急骤，北周神都却还是一片清平之象。
虽算不上是歌舞升平，其乐融融，但是前线的战火并未曾影响到神都百姓的生活。每日该如何的，还是如何，一点都未曾改变。
真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也许就只有越来越好的风气了吧。
由于浩气长河将成，其中蕴含的正气之念也顺带影响到了神都，让神都内的百姓可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风气一日比一日要好。
而在这一日，神都城外的大同山突然升起一条银白带子，接连天地，其后有一道道高冠博带的虚影从那河流般的带子中步出，向着中心行礼。
浩然博大的正气从中心升腾而起，银白带子亦是奔涌起滔滔气流，如天河倒卷，逆流直上。
“老夫孟山河······”
浩气长河中升起一道巨大的法相，口出浩然之音，“今日以身融合浩气长河，立我儒家万世难易之基，愿天地正道长存，浩气永恒。”
一语毕，那巨大的法相便融入浩气长河之中，让这道长河由虚化实，恍如真实河流般在天空中滔滔不绝地奔涌，永不停滞之时。
“正道长存，浩气永恒。”山河书院中的学子和讲师皆是向着浩气长河拜倒。
随着他们的话语，一股沛然正气从大同山辐射向四方，沿途所过之处，浩气横扫八方，一扫不良之念，种下正气之心。
今日之后，这方圆百里之内也不知有多少读书种子领悟浩然正气，为儒门增添新秀。
唯独在神都的另一边，浩然正气受了挫，凌厉独我的剑意展开正气，未使其侵近飘渺剑宫分毫。
皇宫之中，周皇靠坐龙椅之上，略微懒散的姿势却彰显出一种统摄寰宇八极的气概。
只见他闭目感受那至正之气，嘴角勾起一丝轻微的弧度，“孟山河倒是好运气，在此时终于练成了浩气长河，要是迟一点，到劫终之时，可能就没有那么好的时机了。
不过这样一来，这位从未真正见过的孟山长也就这般去了。”
就像人皇融入人道意志一般，孟山河将自身意志投入的浩气长河中，作为其核心。
今日之后，孟山河将不复存在，但只要浩气长河还在，人们就不会忘记这位儒门大宗师，也算是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了。
“走好，孟山长。”
周皇闭上双眼，手指轻击扶手，“世间的好人啊，又是少了一个。”
这年头好人着实不多，孟山河便是其中最为顶尖的一个，他走了，怕是也没多少好人了。
剩下的，可能都是清羽这种以天地为战场的恶者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有德者居之
大同山上，浩然正气还在不断辐射八方，浩气长河却是渐渐凝缩，向站在下方的诸葛龙宿射出一道光柱，将其笼罩在内。
纯正浩大的正气源源不绝汇入诸葛龙宿体内，让其功力极速增长，却又不影响其境界。
看样子，诸葛龙宿还是如过去一般，依然担任浩气长河的执掌者。
在他还是真丹境时，就受到浩气长河加持，在山河书院内可拥有通神境的战力。
如今，浩气长河彻底完成，便是要为其再度加持，让其能够在加持下发挥足堪比拟至强者的战力。
这也是孟山河设下的一个保险机制。
毕竟他是儒门唯一一位至强者，要是他走之后，儒门遭遇至强者来袭，那也能借助浩气长河获得反抗的本钱。
随着正气注入，诸葛龙宿的气势不断提升，很快就接近至强之下的极限临界点。
但也就在此时，一阵浩荡之声遥遥传来：“道德仁义，非礼不成。仁成清平，义促和睦，礼修社稷，天地之正，起于礼，生于礼。”
随着这阵浩荡之声到来的，是不弱于此时的诸葛龙宿分毫的浩然正气。那纯正之气如白云渺渺，须臾即来，柔和中有带有一股刚意，彰显儒门刚硬方正的正气本质。
“诸葛师弟，浩气长河，当有德者居之，对于你执掌浩气长河，为兄可是十分不服的啊。”
白雾般的正气散去，现出高冠博带的身影。
其一身正气修为距离至强者也只差临门一脚，而且他所具备的浩然正气中，除却那方正刚强之气，还有一股仁风，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刚与柔，仁与义，儒门之真意汇聚于一身，此人已是尽得儒门真传。
而当今天下，同时得传儒门仁义二脉之人便唯有一位，那便是大乾那位稷下学宫大祭酒，多年来一直隐身不出，直至最近才显出真身的“浩气天君”——穆修稷。
“看样子，穆师兄也是想一争浩气长河的归属了。”诸葛龙宿看着着此人的面容，眼中难以抑制地出现寒光。
当初和南疆一战，穆修稷以保卫中原为名义，号召山河书院的毕业学子前去助阵。
结果，前去和南疆一战的过万学子尽数客死异乡，反倒是大乾军队得到喘息之机，再抗南疆。
那时穆修稷还未曾暴露身份，人人都以为他是一个中立的正义之士，却不知此人真实身份乃是稷下学宫的大祭酒，姬穆清传下的仁字脉脉主。
“那穆师兄可记得当初那过万学子是如何战死在云州战场上的。论德——”
诸葛龙宿深吸一口气，舌灿雷音，“你配吗？”
“配吗？”
“配吗？”
声音如闷雷般在空中传荡，经久不息。
那过万学子的牺牲，可谓是诸葛龙宿一大憾事。便是因为此事，诸葛龙宿才会选择投效北周朝廷，成为北周太师。
他这么做，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向穆修稷讨个公道。
“天地君亲师，为兄牺牲了那过万学子，的确心中甚憾，但此举乃是为君为社稷，为兄自感问心无愧。”
穆修稷面露感伤之色，却无后悔之意。
他也未曾说谎，现在他处在浩气长河的范围内，本身更是修炼了浩然正气，要真是说谎，浩气长河不可能没有反应。
“好个问心无愧，”诸葛龙宿却是被穆修稷的坦诚给气笑了，“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也敢说是问心无愧？”
“为兄等人为曾经统一大地的人皇效力，力助人皇重整天下，让这天下再度返回曾经的大同世界，自然是问心无愧的。”
穆修稷摇头道：“反倒是师弟你，你助纣为虐，相助清羽妖道为祸苍生，可曾有愧？你可知周皇凤九五早就受到人道意志的反噬，如今坐在北周皇位上的，不过是那李代桃僵的清羽妖道罢了。
你投效奸人，可曾有愧？
北周南征，致使大乾之地生灵涂炭，你这北周太师，又可曾有愧？”
连续三问，问诸葛龙宿可曾有愧。并且其中道出的天大秘辛，叫诸葛龙宿大惊失色。
周皇凤九五已死？如今那端坐紫极的是清羽？
这种天大秘闻，令诸葛龙宿心中生出无尽波澜，拢在袖下的双手都不由紧紧握拳。
也就是他城府不浅，未曾显露出什么失态之举，要不然此地的书院学子和讲师见到此状，怕是要实锤周皇有假的消息了。
“妖言惑众，穆修稷，你该杀！”诸葛龙宿压下心中骇然，杀机凛然勃发。
穆修稷所言之事的真相，现在必须是假的，绝对不能是真的。
北周正在南征，此时要是曝出皇帝是假的，你让臣民怎么想，你让前线出现的将士们怎么想。
这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就算它是真的，现在也必须是假的。
穆修稷，该杀！
杀机已是毫不掩饰，诸葛龙宿今日下定决心要将穆修稷毙杀于此。
“你看，你也在为你的君主，你的国度而枉顾真相，做出不义之举，”穆修稷含笑道，“诸葛师弟，你并没有资格斥责为兄的行为。从本质上来讲，你和为兄是同一种人。”
“你看，你的心在动摇，浩气长河和你的连接也开始不稳了。”
没错，浩气长河和诸葛龙宿的连接的确开始不稳了，传输的正气也越发稀薄。
这是诸葛龙宿心生动摇所致，他也在质疑自身的正气之心，这让浩气长河与他的连接十分不稳。
这便是心系武学的最大特点了，当心境动摇之时，外在影响也是十分强烈，此时这情况甚至可能导致诸葛龙宿未战先败。
“穆修稷，无论如何，你今日都是在劫难逃，北周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诸葛龙宿杀心越发炽盛。
“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为兄今日到此，本就做好赴死的准备。不过是否真的会死，还得看诸葛师弟你的本事啊。”穆修稷淡笑道。
他说的没错。
至少现在，其他人还真不一定能插手此事。想杀穆修稷，还得看诸葛龙宿的本事。
此时，在周皇的识海中，人道长河再度显现，从中跨出一道和煦的身影。
“夕阳薰细草，江色映疏帘。一日光明逝，一夜一千秋。”
他带着随和的笑容，如邻家大哥般摇手道：“初次见面，我是庄明，二代人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变相配合
“二代人皇庄明，传说中仅次于初代人皇的智者吗？”
识海中恢复本相的清羽打量着这看似和煦的二代人皇，“没想到你也苏醒了，看来人皇恢复得极快啊。”
“哦~没想到这万年以后的世间还流传着我的大名吗？哈哈，这可真是有点令人不好意思啊。”二代人皇一点没有人皇威严的笑道。
他就好像他那身气质一样，温和随意，给人一种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感觉。
其本人也是十分有感染力，给人一种真诚待人的观感。
不过，这点表象气质对清羽一点用都没有。
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好人还是坏人，清羽与人接触一向只看立场，不看其他。
二代人皇再如何，也无法让清羽的心灵产生一丝波动。
“废话就到此为止吧，若是你就只是来这打招呼的，那就做好牺牲这点灵识的准备吧。”
整个识海都随着清羽的心念而变化，从空荡荡的一片变成无穷无尽的宇宙星空，毁灭的气息锁定二代人皇和那条人道长河，随时皆可将这二者覆灭。
清羽可不是凤九，他的实力注定了这识海在他入主之后，就不似过去那般任人道意志往来。
进这识海，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
“这还真是······”二代人皇苦笑道，“粗暴啊。”
“你我乃是死敌，你也非是带着善意而来，谈不上粗暴，只能说是干脆。”清羽淡淡道。
杀机愈浓，二代人皇感觉如芒在背，自己这意识化身就像是残烛之火在风中飘荡，随时都可能被无情熄灭。
“道君就不想和我赌赌那一对师兄弟谁会获胜吗？”二代人皇虽感危机，却还是从容淡定地道。
“今日，穆修稷必死，和胜负无关，只因他出现在神都附近。”
杀机更为炽烈。
穆修稷就算胜了又如何，难道就可以带着浩气长河逃离北周吗？
先不说浩气长河的根就在北周，就算他能走，也得看清羽是否愿意让他走。
所以说，胜负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决定谁生谁死的，从来不是诸葛龙宿和穆修稷。
感受到清羽那似坚冰般冷酷的杀机，二代人皇终于放弃了靠言语来说服对方的想法。
“看来还是无法避免一战。”
二代人皇的气机疾升，灵识强度迅速跨入极道境界，与清羽抗衡，“道君现在和太上道主对峙，又能发挥几分力呢？”
“灭你足以。”
宇宙坍缩，前所未有的毁灭之景出现在识海之中，这是目前的清羽绝对无法显现在现实的至极毁灭之象。
与此同时，大禅寺遗址上，正在和太上道主对峙的清羽微微扬眉，“你拖了贫道数日，就为了让大乾夺走浩气长河？”
“听你这么说，看来是人皇那边动手了。”
白雾笼罩的模糊面容传来漠然之声，“人皇不愿与吾联手，那便从另一个方向达成联合压制你的目的吧。
吾等现在的主要敌人都是你，便是不曾联盟，也能做到变相配合，压制于你。”
“压制？就仅凭一个浩气长河？”
浩浩荡荡的气势越发强盛，好似另一魂要面对的战斗完全无法影响到本体一般。
“看来你便是要等今日的到来了。那贫道就在今日给你一战的机会。”
犹如黑洞般吞噬周遭元气，清羽在受到万物厌恶的情况下，强摄元气，再使元气之招。
“天惊地动·五式连发。”
风兮·破地。
水兮·滔天。
火兮·焚野。
山兮·鬼神惊。
雷兮·天地碎。
号称天灾武学的天惊地动五式连发，狂风怒卷，浪涌滔天，烈焰纵横，更还有那抽取地气的山脉之相，以及天上万雷齐轰的毁灭之势。
五种天灾齐齐上演，绘出一道末日之图。
并且天惊地动造成天地元气大范围紊乱，也是进一步加剧灾难，摧毁那些对清羽散发恶意的气机。
“就是这种令人厌恶的气机！”太上道主眸中射出两道银白瞳光，扫视着那强摄天地元气的气机。
便是因为那股气机，天地元气才会被强行摄取，为清羽所用。
要不然，即便是以天惊地动对元气的强大统摄力，也无法从太上道主手中夺走一丝元气。
在扫视气机之根源的同时，太上道主周身四十九道光柱交织，充满秩序的气劲轰击那混乱的天灾武学。
“轰轰轰——”
当双方接触的时候，便如冰炭不同炉，爆发了激烈的冲击。
混乱和强劲的气劲充塞四周，两道身影齐齐从原地消失。
“嘭——”
再现的二人两掌接触，震碎周身三丈之内的一切，身影再动。
两道身影不断挪移，掌劲不断冲击，每一次出现，便是制造方圆三丈的真空区。在这三丈之内，万物不存，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存在。
“神之手。”
清羽突然抬手向天，巨大的神之手再现，将天地间的混乱元气尽数收拢于掌内，天惊地动的五种气劲融于五指之中，毁灭的气机被握于掌中，狠狠击下。
“轰——”
神之手击在四九天道交织成的护罩之上，无俦气劲让气罩深深下陷，也让太上道主身形剧震。
“太上天轮。”
天轮乍现，镇压气劲，太上道主实力尽出，和清羽正面相抗。
也就在这时，清羽双眸忽然一动，却是刹那间有了一点迟滞。
‘人皇那边牵制住了清羽的分魂吗？’
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即逝，太上道主果断把握这瞬间的迟滞，天轮转动，整个人就如天道降临。
“天道圣裁。”
一指点出，轻描淡写，微带一丝气机，但便是这一指，洞穿了清羽的双层护身气罩，刺透了肩胛骨。
若非是清羽在关键时刻身形移动，这一指，可能便要洞穿清羽的心脏。
以清羽的实力，心脏被破是不会死，但也会在短时间内遭受重创，实力影响绝不会小。
“镇压。”
未等清羽还击，太上道主再动天轮，向着清羽镇压而下。
同时，四十九道关注交织成天网，向着清羽笼罩而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出剑
周皇之海之中，清羽一魂和二代人皇还在大战。
说是大战其实有点勉强，这二人之间的战斗，更像是在博弈。
森罗天与阵、绝海千涛阵、混世魔蕴阵、浊月渎阴阵······
并非是八皇合一，而是其余七皇将力量传输给二代人皇，由其布下重重大阵和清羽博弈。
这位二代人皇师承于初代人皇。
初代人皇以大智慧通悟天地，明悟万象规则，并将这智慧的收获融于武道之中，一拳一掌皆是对天地大势的阐述，令人有种直面天地的无力感。
而这位二代人皇，却是将初代人皇的武功细化吸收，以阵势彰显天地之象，以阵道推衍天地。
这一位，正是阵道的开创者。
万年时间过去，阵道虽非主流，却也从未在人道历史上失传过。二代人皇虽是万年前的老古董，但他的思想却是一点都不古板。
有人道意志重塑而来的灵识并未与时代脱节，反倒是从人道长河中获取了万年间的阵道发展。如今他既是阵道的开创者，亦是阵道的集大成者。
这好似无穷无尽的阵势，便是二代人皇的杰作。
诸般阵势相辅相成，以阵道组成了一个另类的天地，将清羽的灵识困在其中。并且，甚至还隐隐影响到了其他两道魂魄。
“岁月带来的不止有力量，还有智慧。”
二代人皇站在识海顶端，抚掌微笑，“若论实力，即便是八皇齐聚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你。虽然你现在有另一体和太上道主一战，但我还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法。
此地是你识海，我也没信心将你困杀，但困到山河书院的师兄弟大战结束就够了。
若是运气好，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你和太上道主的战局。”
阵势运转，近千道大阵如齿轮般嵌在一起，衍化天地规则，在周皇识海中拟化出另一重天地，将清羽的灵识困锁在内。
而这一魂被困，也是影响到了其他双魂，造成了一点影响。
···························
神都城的另一侧，飘渺剑宫。
还珠楼顶楼，任飘渺负手遥望天空，面容波澜不惊，身形亦是纹丝不动。
就算周皇识海内的灵识被封锁，就算和太上道主的战斗落入了下风，这具有着清羽九成五实力的分身依然未动。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凤九的识海，已被我彻底炼化，即便是被二代人皇封锁，也无甚大碍，毕竟那是我的主场。最多，就是被困住片刻。’
‘与太上道主的战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尽管受到了影响，还被一指贯穿肩胛骨，但这种伤势，实在不算什么。’
‘两边都是不算严重的劣势，完全无法影响到我的安危。这点阵仗，有些太贫弱了。’
尽管受到二代人皇和太上道主的双重阻击，但清羽自问依然无甚大碍。就算是处于下风，也仅是暂时的。
‘比起这两方的战斗，我更好奇二代人皇的目的是什么？’
太上道主在多日前就和自己对峙，依照他所言，他是笃定清羽会和人皇发生冲突，想暂时牵制住清羽的本体，好让人皇对付清羽。
事实，也正如太上道主所料。
随着北周大军的南征，大乾和北周的矛盾点终于摆在了最极端的位置。人皇和清羽，也将迎来最终的交锋。
相较于二代人皇，太上道主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那便是牵制清羽的实力，让其无法全力应对人皇。
而二代人皇······
他仅仅就是为穆修稷成功获得浩气长河而来吗？
孟山河就这般化入浩气长河，难道就没留点后手，让自家弟子顺利接掌浩气长河吗？
“我实在是有点好奇啊。”
任飘渺轻笑一声，涅槃剑发出一声剑鸣，落入他的掌中。
“剑九·轮回。”
剑尖指地，一道无形剑势倏然闪现，穿过重重楼层，直入地下。
在它入地的瞬间，大量地气被化为利剑，沿着地脉直窜神都城的另一侧。
沿途中，地气依然源源不断地被聚集，剑势越发博大，森森剑气也是越发凌厉。
就这般隔着偌大的神都城，任飘渺出剑，剑势直指神都的另一侧——
大同山。
“就让我看看，你是否当真是为了这浩气长河吧。”
若不是，那顺带斩杀了穆修稷，也算是提前为这场战斗划下了休止符。
若是······
“那我就该出手了。”任飘渺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二代人皇必有重要目的，任飘渺就是为阻止他的目的而暂时按兵不动。
只要确定二代人皇是为了那人道长河而来，那么任飘渺就要出手了。尽管依然不知浩气长河有何特殊之处，但只要确定有异常，那么任飘渺就会出手。
届时，就算是毁了这孟山河牺牲生命换来的浩气长河也在所不惜。
真相，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神都城很大，即便是骑马，也需大半个时辰才能一路从南横穿到北。
但也很小，至少任飘渺的轮回之剑在数息内便穿过了神都城，即将从另一侧的大同山底下窜出。
剑气未临，那飘渺决绝的剑势却已至。
整座大同山，都似乎被化作了一柄神剑，冲霄的剑势让天上风云都为之激变。
这突然的变故，并未引发之声骚乱。
因为变化发生的半息之后，剑，至了。
真丹境以下，所有人皆被这股剑势压昏。便是正倾力一战的诸葛龙宿和穆修稷，也为这一剑而变色。
这一剑，可杀穆修稷。
‘如果真有意外，那便出现在我眼前吧。’
隔着遥远的距离，任飘渺眼含深意，涅槃剑一直在吞吐剑芒，蓄势待发。
“唉~”
一声幽幽叹息，道出失落之意。
玄黄之气凝成地锁，将地气轮回之剑锁在地下。
“人皇！”
任飘渺眼中剑光大盛，煌煌之势叫天地失色。
浩气长河果然有问题，二代人皇孤身进入周皇识海，果然是为了拖延时间。
“好。”
一声好落下，任飘渺出剑。
第二百一十七章 激战
“剑十三。”
出手便是万物成剑，无形无相的剑气无所不在，天下地下，剑意所及，便是剑至之处。
人皇没能多说几句，便要面对这至极之剑，也是收起了说废话拖延时间的念头。
“玄黄华盖。”
玄黄帝气凝聚成华盖，尊贵不凡的气劲笼罩大同山，也护住那浩气长河和山河书院内的众人。
其后，人皇才要阻击任飘渺，却被念动即至的剑气所击中。
“锵锵锵······”
连绵不绝的铿锵声响起，人皇周身被万千剑气所击中，却是毫发无伤，并且还出拳迎击任飘渺。
‘人皇的战体，比之过去更为强大了。’
这个念头在任飘渺脑海中闪过，手中涅槃剑和汇聚的万物之剑合一，直刺人皇。
万物之气成一剑，这才是真正的剑十三。
“玄黄不灭战体。”
人皇周身外蕴玄黄之光，一股厚德载物，无所不包的气机充盈于身，一拳迎向剑十三。
“轰——”
纯白的神剑和玄黄的拳锋交击，双方针锋对麦芒，毫不退让。
人皇心知自己只要退一步，任飘渺就会直入大同山，破开华盖，坏了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
而任飘渺，自然是一心坏了对方的好事，也绝不会退让。
当双方的剑气和拳劲极致冲击之时，人皇另一手蔓延出数道玄黄之龙，缠向手持神剑的任飘渺本尊。
然而，也就在人皇使出此招之际，拳劲却是突然击溃剑气，将剑光还有后方的身影一并击碎。
“不好。”
人皇闪电般向后疾飞，返身就是浩大一拳轰向华盖前方。
那里，果然出现了任飘渺的身影，这个一向只展现剑法的清羽化身，此时竟是使出了剑法之外的武功。
这也是因为任飘渺过往的表现，让人皇有点思维惯性了，以致于以为任飘渺只会使用剑法。
以致于被任飘渺突然以无界永在打了个先机。
“迟了。”
任飘渺毫不犹豫地一剑斩下，凌厉的剑锋破入华盖之中，剑势碾向浩气长河中缠斗的二人。
“不迟。”
突然升起的阵势隔断了剑势，其后万般阵符变幻，瞬间组成千刀锁天剑、寰宇空无阵、天枭灭灵阵，针对任飘渺的剑法、无界永在、剑意进行指向性封锁，护住大同山。
二代人皇，他来了。
“脱离了周皇识海，返回对付我，看来浩气长河对你等很重要。”
任飘渺挥剑斩开拳劲，身如极光掠影，人剑合一，化为一道白色剑影，在空中纵横。
剑气横行于天空，至快至利，倏然间便在人皇身上斩过三剑，划勒出铿锵之声和明亮的火花。
“周皇还被困在识海中，便是我不返回，也能困住他一时半刻，而我等八皇合一，却是有望在此斩你一化身。”
人皇双手上泛出大大小小的阵纹，蔓延至四周，将周围完全闭锁，让他与任飘渺都被劝禁于阵势之内，“和太上道主大战，一魂被锁识海，现在这化身还在与孤等大战，此可谓天赐良机啊。”
双拳连动，击开突来的两道剑气，人皇气运全身，周身一震，八条神龙破体而出，“八龙神天临。”
八道神龙呼啸而来，凛凛帝气锁定任飘渺，咆哮的龙首直袭那道纯白身影。
“你尽可来试试，哪怕我本体和太上道主大战，一魂被困锁识海，我清羽一样无敌世间！”
身影挪移提纵，上跃避过一道龙首，任飘渺横剑于前，凌厉无边的涅槃剑斩灭呼啸而来的另一龙首。
“咚——”
一脚踏下，从下方窜来的玄黄神龙直坠下方。
任飘渺身影飞纵，在龙躯上疾踏几步，剑锋直指人皇。
“那今日，孤等就斩你一化身。”
八重声音齐齐长喝，人皇举拳迎向任飘渺，拳锋和剑锋，再度接触。
“叮——”
剑尖和拳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声，任飘渺突然身影化虚，无数残影，无数剑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破空飞灭，虚绝真玄。
基础的飘渺绝式在如今的任飘渺手中如羚羊挂角，有着极致之妙，亦有至利之气。
即便是武道阅历世间少有的人皇，也无法避过那飘渺无定的剑影。
不过有玄黄不灭战体在身，人皇却是也无需过多防备。
在吸收了大地玄黄母根气后，本就至坚的刑烈氏战体再进一步，成了独属于人皇的玄黄不灭战体。今日和任飘渺一战，也算是初试战体之能了。
事实证明，单凭两线作战，一魂还被困锁的清羽，还无法破开玄黄不灭战体。
“和太上道主的战斗，果是牵扯了你极大的心力啊。”
人皇朗笑一声，拳劲更为霸烈，铺天盖地的玄黄帝气充斥这片被阵势封锁的空间，无数龙影在其身周飞绕。
“万道惊龙破。”
“嗷嗷~”
“嗷~~”
如潜龙升天，如苍龙破云，无数神龙呼啸而出，张牙舞爪地扑来。
而迎向这些神龙的，是倏然出现在任飘渺背后的惊天剑塔。
“剑十四——”
封剑塔的虚影和涅槃剑合一，明亮的剑光撕裂这封锁四方的阵势，也迎向那呼啸而来的万龙。
“剑开天地。”
明亮到令人皇都直感此言的剑光撕裂天地，开辟出一道若虚若实的深邃世界之影。
那是宇宙的幻影。
融合剑界中的无尽剑意和玄宇宙的剑道至极之招，再度出现。
“撕拉——”
万龙瞬间断首，原本的尊贵帝气被一扫而空，天地之间唯留那凄白剑光。
当初这一招让任飘渺在太上道主和剑神的夹击中脱身，硬撼二人的极招，如今再度使出，其威依然不减。
即便是如今战体更进一步的人皇，面对这一剑也要避其锋芒。
可偏偏，人皇并没有选择避让。
【剑界的剑意非是无穷无尽，任飘渺借助剑界使出这一招，短时间内定然没有再出这一招的余力。并且，他本身也是耗力匪浅。】
当机立断，人皇以战体硬抗剑十四前进，玄黄不灭战体全力运转，直冲任飘渺之所在。
最强的一刻，也是最为虚弱的一刻，刚使出剑十四的任飘渺，绝对不复全盛。
第二百一十八章 退太上
剑气撕裂玄黄不灭体，即便是这号称无坚不摧的战体，也难以在剑十四下毫发无伤。
但是，被伤到的仅仅只有皮肉，战体的骨骼并未被剑气所断，反倒极为强势地摊开剑气。
人皇运使自身玄黄帝气，还有玄黄不灭战体，竟是强行硬冲了过来。
当瑰丽有深邃的宇宙之影在人皇身上闪过之时，即便是实力毫无疑问达到极道至强境界的人皇，亦是忍不住口出一口鲜血。
不过在冲过这一关后，人皇却是接近了任飘渺。
“嘭——”
击实的掌劲令任飘渺踉跄直退，嘴角溢血。
刚刚释放的剑十四，可谓是耗损了极大的真气，一时之间连护身真气都削弱到了极低的层次，被人皇一掌击破。
“真真是好胆识，敢正面冲过剑十四。”
任飘渺一手按胸吐出一口丹红，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庞，“不过，你还是慢了一步。”
黑色的眸子陡然化为金黑双色，龙纹缠绕于瞳仁之上，眼白之中，有八卦之象排列。
烛龙之眼，大智慧空间。
以大智慧空间解析围绕在大同山的外中阵势，以那吸收天魔之眼、女娲血泪的烛龙之眼观测浩气长河。
即便是双线作战，任飘渺依然未曾放弃解析阵势，终于在方才得到了结果。
“我看到了，浩气长河中有一道灵识在诞生，或者该说是苏醒······”任飘渺低声自语。
“极道境界的灵识，同出一脉的龙气，初代人皇？还是其他······”身披皇袍的身影出现在附近，“不管了，反正确定浩气长河不能留就对了。”
周皇也脱困了，比二代人皇估摸得要早些。
························
大禅寺遗址。
清羽再度受创，胸腹之间出现一道惨烈的伤痕。
就在任飘渺使出剑十四之际，由于需要掌控剑界中的剑意，牵扯了这边不小的心力，让太上道主再度寻得了间隙，伤到了身体。
【人皇给你造成的压力，很大。】
天轮转动，浩荡元气如怒潮一般冲击而来，太上道主同时身影连动，攻势无所不至。
一边交手，他还一边以意念传话，试图动摇清羽的心境。
尽管这种手段基本没用，但太上道主还是持之以恒地见缝插针，无时无刻不在使用话术。
要是一不小心成功了呢？
虽然这个猜测有点搞笑，但搞不好太上道主还真是怀着这种念头行事的。
【压力是不小，贫道觉得你若是知晓人皇可能在复苏初代人皇，也会有此压力的。】
清羽一边防御，一边传念道。
比起太上道主的话术，清羽这一句显然更能动摇心境。尽管攻势依然如故，但清羽还是感觉到，太上道主心中肯定在思考此言的真实性。
初代人皇，可不是什么臭鱼烂虾，真要是初代人皇复苏了，那么九皇就将齐聚，届时麻烦就大了。
“看来你动摇了。”
“轰——”
澎湃气劲霎时冲破云霄，清羽身后六翼乍现，毁灭的元功积聚至极的真元。
“神之岚。”
左手起，狂岚走八方。
“神之雷。”
右手抬，轰雷掩四面。
风雷双式聚集在双掌之上，惊雷轰天震地，怒岚席卷八方。
太上道主也是见到这慑人声势，天轮疾转，元气形成实质化的壁垒，四十九道光柱却是围绕八方，将清羽困于其内。
风雷，亦是天地之所属，为四九天道所克。
但清羽此时使用的风雷双式，却是充满毁灭和绝尽，基本是天道之力，也在靠近这风雷之后被撕裂、殛灭。
“轰——”
只闻一声惊雷响彻天际，风雷双劲瞬间弥尽四野，包围清羽的四十九道光柱被撕裂，实质化的元气壁垒也被怒雷无情轰破。
“轰——”
这一声，却是太上道主被击中的声音。狂雷混合着怒岚肆虐而过，一直占上风的太上道主在此招下受创。
‘机会。’
无尽永前，无界永在。
时空双式齐齐施展，清羽几乎是在太上道主受伤的同时出现在他面前，一道赤影在他手中闪过。
“噗嗤——”
当两道身影交错而过时，一道深深的伤痕刻进太上道主的身体，让其身沾满鲜血。
“你······”
太上道主话未说完，便消失在空中，“你竟然直到现在才用劫器。”
“对付你，劫器是最适合的武器。”清羽轻声道。
如无数利刃组成的赤色龙影在清羽身周环绕，瑰丽又危险的身姿上，弥漫着鲜艳的猩红血雾。
那是太上道主的血气。
劫器本就有针对天道的能力，清羽其实早可使用此物，但是他硬是隐而不发，让太上道主以为这末日神话还是如上次一般在任飘渺手中。
直到现在，清羽以末日神话一击重创太上道主，才算是让对方知晓，他一直藏着末日神话不用。
“你给我两下，我还你两击，可说是互不相欠了。”
清羽收起末日神话，步履如常地向着远处行去。
大禅寺这边，对峙了多日，终于算是结束了。
结果，还是以太上道主的逃离而告终。但这次太上道主的实力，却是给清羽敲响了警钟。
下一次，他的实力应当会更强，那时，清羽要面对的可比这一次更为棘手。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解决人皇的问题。初代人皇，绝对不容出世。”
大同山外，任飘渺和周皇这两具化身皆是目含杀气，森寒之势令秋季的气候迅速向严冬转变，眨眼间便好像酷寒提前到来。
“你等倒是好算计，既是暗度陈仓，留了这么一手。”任飘渺道。
“便是朕，也不会想到浩气长河的完成会成为初代人皇的苏醒契机。”周皇道。
“何止是你们呢？即便是我这弟子，也未曾想到自家师尊会有这手笔。”
二代人皇的声音传来，“我本以为南疆浊煞池的大地玄黄母根气是唯一的后手，可是没想到······”
后面的话，二代人皇来不及说了。因为他没想到对方看起来有和他闲聊的势头，结果自己话一说完，就直接朝着大同山动手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誓灭大乾
大同山外，战斗依然在进行。
只是比之之前，如今却是又有一人加入的战斗。
周皇。
身为清羽的化身之一，周皇的实力不及任飘渺，但是当他站在北周大地上之时，那源源不断的龙脉之力就为他所用。
如今北周占据中原五州之地，外加一个面积堪比三州之地的蒙州，论龙脉的多寡，已是不弱于当初的大乾太祖姬穆清。
也就是人皇本身便是龙脉的创始者，要不然换做其他人，绝难在周皇和任飘渺的围攻下撑太久。
尤其是现在清羽本体那边的战斗结束的情况下，二者实力更是水平线般上升。
‘两个极道战力，清羽声称自己无敌世间，却也不算狂妄。’
人皇转攻为守，以二代人皇的阵道护住大同山，尽力拖住周皇和任飘渺的脚步。
‘不过，只要初代人皇一出，那清羽的无敌神话便结束了。’
人皇忍不住再看了一眼浩气长河，眼中难掩感慨之色。
初代人皇是特殊的，他是龙脉转化之法的创始者，也是第一个将意志融入龙脉的人。更特殊的是，初代人皇是九位人皇中唯一一个极道至强者。
在舍身转化龙脉之前，其更是触及了道境，参透了不少道境之秘。
很多人，包括历代人皇，还有道祖，他们都相信，要是多个几十年，也许初代人皇就会成为天地间第一个道境。
这份特殊，即便是融入龙脉之后，依然在持续。
人皇的灵识是人道意志在感应到人皇一脉的呼唤，以及这世间的灾难后，重塑而来的。
包括二代人皇在内的八位人皇，说是从沉睡中苏醒，还不如说是从虚无中被重塑出来。
但初代人皇是不同的。
这一点，直到二代人皇感应到那莫名的气机之时，才有所领悟。
初代人皇触及到道境的境界，让他意识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自动重塑成功，苏醒过来。
人人都以为初代人皇最难重塑苏醒，甚至人皇一脉还安排九代人皇在浊煞池下埋藏了大地玄黄母根气。但事实上，初代人皇却是早已苏醒。
“我等人皇所行之事，定要是人族所需要的。这···可不就是儒吗？”二代人皇想起昔日的回忆，哑然失笑。
儒者，人需也。
此时想想，竟是有种奇特的因缘相通。
佛道儒三家，佛和道皆是因为各自的道境存在，才能在万年之中不断流传。其他道统，就算再如何惊艳，也是在岁月长河中雨打风吹去。
除了儒门，也只有儒门才免了这一例子，从开创以来从未断绝过传承。
这其中，虽也有儒门教义完整，能被世人和王朝接受的因素，却也不排除其他方面的特殊理由。
“历史上钻研天子武学的英杰不少，其中更是不乏发现龙脉之秘的大才。他们之中不乏试图复制龙脉之人，但是成功者，却是只有孟山河一人。
这其中的关联孤等竟是看之不透，还真是应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个说法了。”
此时，浩气长河中那道意识终于有了苏醒迹象，开始缓缓展露威仪。
山河书院中，所以的学子和讲师皆是不由自主地长鞠拜下。正在缠斗的诸葛龙宿和穆修稷亦是分开。
“这是怎么一回事？”诸葛龙宿惊疑不定地看向浩气长河深处。
“诸葛师弟，为兄说过，我等才是正道。”
不同于诸葛龙宿的惊疑不定，穆修稷却是露出预料之中的神情，因为这本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待初代人皇出世之后，便是九皇合一之时。届时，即便是清羽这妖道，也无法在只手遮天了。”
穆修稷眼露热切之色的同时，也流露出一丝憎恶。
对清羽的憎恶。
尽管他曾经和清羽相谈甚欢，后辈更是敬慕这位道君的仁风，但这都是在清羽露出真面目之前。
清羽从来不是善者，也不屑于去掩饰。
当他认为伪善已经毫无必要之时，就十分干脆地将其揭开，不再费心掩藏。
只是因为他的层次太高，以致于那些中低层人士依然未曾认识到清羽的冷酷手段，所以才会认为这位道君虽行事狠辣，却无甚劣迹。
但是在高层之中，却是人人都为清羽的果断狠辣而惊心。尤其是大乾的高层，在他们知晓东瀛陆沉乃是清羽所造成的之后，更是对这位怀着深深的惊惧之意。
东瀛尚且如此，那和清羽一直敌对的大乾又会如何？
这一点，无人得知。
不过所有人都隐隐倾向于坏的结果。
“诛杀清羽，平定北周。天下终将迎来和平，在我等手中，”穆修稷露出期望的神色，“即便是老师在此，也会同意为兄的想法的。”
诸事将成定局，即便是穆修稷的养气功夫，如今也是难抑心中之喜。
谁都不会想到人皇一脉最大的后手就在北周，就在神都之侧。
清羽和周皇坐镇北周，威凌山河，却不曾想到卧榻之侧有一猛虎酣睡，并且将在今日醒来。
如今，也要到清羽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想到我也有被这个说法教育的一天啊。”山外，任飘渺停下攻击，轻叹道。
“大同山，”周皇冷然道，“留不得了。”
“那便开始吧。”
本体隔空传功，无尽永前加速凝功。
天为日。
地为月。
人为星。
三才合化三光，天地再起圣气。日月星三光之象齐现天穹，让此地迎来万古难见之奇景。
极光之式，开天之招，在短短数日后，再度临世。
这一次，它的目标便是儒门圣地——大同山。
“且看你的阵势，是否能防住此招。”
“天极圣光。”
日月星齐齐生辉，至极的圣光，辉耀天地。
······
片刻后，远在宣州的剑姬心中传来意念：【全军进攻中州，叫阴天下一起出手，战兽天戮也会相助你等。攻破绝凌关，但有反抗，鸡犬不留。】
同时，在神都上空，震怒之声不断传荡，“大乾袭击大同山，将我大周儒门圣地夷为平地，此仇不可不报。朕誓灭大乾！”
第二百二十章 进军
绝凌关外，北周大营。
攻打大乾的诸多强者齐聚一堂，便是连魔道现在的至高领袖阴天下也赫然在列。
他们，皆是盯着悬浮在空中的阵盘，看着那位面色苍白的北周皇帝。
“人皇已被朕与任飘渺重创，此时他若还敢现身，就只有死路一条。大乾现在只有牧苍生、阎罗天子、裴东流三位至强者在，清羽道君已派战兽天戮相助你等，诸位请务必速战，攻下大乾。”周皇的影像看着众人，凛然道。
“牧苍生和阎罗天子，吾可与战兽天戮拖住，裴东流也可由清羽座下的四剑结阵困住，但是这样一来，大乾的通神境强者就不好应对了。”阴天下皱眉道。
别看现在大乾稳落下风，但实际上，他们的战力依然不容小视。
幽殿在南疆殒了三王，还有阎罗天子和其余六王在。四大家族也剩下两位通神境强者。
还有大乾朝廷本身的通神境，算一算，战力依然不小。
“无需担心。其他人朕估摸不准，但牧苍生······”
周皇嘴角勾出一丝冷笑，“他绝对不会是问题。大战开启之时，自会有人废了牧苍生，若是运气好，也许阎罗天子和裴东流也无法幸免。
此战，吾等必胜。”
“周皇你既然有此把握，那吾就信你一次吧。”
阴天下站起身来，下令道：“所有人一起出手，今日之内攻下绝凌关，最迟七日，吾要见到天京的城墙。”
既已下决定，便是雷厉风行的行动，论果决，阴天下此人不逊于任何一男子。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北周南征的五十万大军彻底动起来，道道属于通神境强者的气势升起，直压中州第一道关卡——绝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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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攻下中州，灵州那边自然就有后淮为我出力，让南疆人反叛大乾，济州那边，已是地广人稀，连十万兵力都凑不齐，一些通神境也是无伤大雅。
不过有暗线来报，济州那边又出现了血魔教的活动痕迹，届时可能需要···咳咳咳······”
周皇说到这里，突然连连咳嗽，咳出的鲜血染红了整张白绢。
“没想到强行施展天极圣光，会对这具身体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施展天极圣光的基础条件便是祛除体内的五浊恶气。任飘渺所具有的圣魔元胎，本身并无五浊恶气，和本体近似。
但是这具凤九的身体，五浊恶气盈于身，是实打实的不合格之体。
当日周皇和任飘渺虽是合力施展天极圣光抹去了大同山以及山上的生灵，却未能击杀人皇，也有着五浊恶气的一点原因。
“好在及时重创了初代人皇的灵识，要不然等他入主战体，我还真不一定是对手。”任飘渺在一旁淡淡道。
初代人皇本身的境界就是不低于清羽，若是再入主战体，九皇合一，无疑已是有冲破人神之象的可能。
若是再让其统御大地，和人道龙脉合力，那力量都可以力证道了。
之前的大战，若不是初代人皇强行苏醒，可能现在已经将人皇这一存在给彻底抹除了。
“攻下大乾后，便在天下各地的地脉连结点打下锁龙钉，断了龙脉对人皇的支援。到时候，人皇再如何了得，也翻不了天。”周皇狠狠排在扶手上。
时至今日，清羽大势已成，人皇最后的翻身手段都被破坏，如今沦为见不得光的老鼠，这天下，已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得了清羽了。
待到攻下大乾······
“攻下大乾后，我与天道之间，也要做一最后了断了。”
行走在荒地上的清羽本体缓缓抬头，注视天空。
他的目光穿透九天云霄，直视天穹的最深处。在那里，一股莫名气韵正在窜动，激荡不息。
那气韵充满混乱，似乎有数股不同的气机交织而成。这几股气机无时无刻不在互相轰击，相互绞杀。
“人神之限另一头，道祖、佛祖也是在尽力越狱啊，甚至连人神之限都已经无法阻止气机的外泄了。”清羽喃喃自语道。
下有大劫，上有两个道境冲击，即便是天道尽力封锁，人神之限也无可避免地泄出了一丝气机。
如今这时代，是最有希望打破人神之限的时代。这一点，清羽清楚，道祖和佛祖也是清楚。
所以，他们也是出了大力，意图在这一次大劫中重新临世。
“很快了，道境。”
清羽脚步加快，倏忽间便消失在这片之前大战制造的荒地之中。
这天下大势很快就要彻底定下基调，大劫，也将要迎来终末之时。也该是去收纳最后一道天魔之气了。
“剑神。”
穿梭于天际的清羽眼中闪过如剑锋般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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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达万丈的地脉之中，一道身影靠坐在地底岩层上，似寐非寐，气机全无。也就稍有起伏的胸膛，才证实此人的存活。
在某个时刻，气息加重，这人缓缓睁开双眼，虚弱又疲惫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松之色。
“终于······”
人皇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挺过来了。”
“那道圣光险些就灭绝了孤等的灵识，若非那光华更倾向于克魔，也许孤等也未必能逃过这一劫。”
他似乎要轻轻摇头，结果却发现自己现在连摇头的余力都没有。
堪称肉身炼体之巅的玄黄不灭战体，现如今也是虚弱到如此地步。
“想不到···我人族能出如此惊人之辈，真是可惜了······”
声音沧桑而老迈，光是听闻声音都能感觉出此人所经历的岁月有多广博。这是不同于其他人皇的声音，他不似人皇，倒似一位苍迈的老者。
他的确是个老人，并且还是如今世上最为古老的人。
为人族筚路蓝缕，开辟出一条光明道路的初代人皇，同时也是贯穿人道历史，和道释二门并列的儒门之创始人，这便是这个老人的身份。
“一招贯穿了老夫的灵识，让准备多年的浩气长河毁于一旦。如今，也就只能静待时机了······”
声音越传越弱，最终掩盖在传流而来的地气之中，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