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怀疑
“好自珍惜——”
道祖意识和清羽的接触断开,意识波动越发飘渺。
已是被困了万年,便是这次失败了也还有机会,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清羽比道祖更急。
是以,道祖言语中更多是是为清羽阐述厉害,告知清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希望他好自珍惜。
从这一点来看,道祖倒是挺提携后辈的。
然而······
“这老狐狸,不可轻信。”清羽对提携后辈的道祖如是断言。
“说了这么多,却是未曾言明自己是如何突破的,也不曾告知他们二人为何会被天道囚禁。”
清羽眸中眼色变幻,各种念头起伏不定。
道祖所说的秘辛,实际上对他本人而言无足轻重,一点都未涉及其本人之秘。
说不定,当初鬼帝和三相神达到这极道之境时,也曾从道祖那里听到过类似的话语。然后他们就被道祖忽悠着去打工了。
嗯········也不算是忽悠,毕竟能有此般境界之人都不是什么笨人,画大饼这种套路瞒不住他们,他们应该是经过一番测验的。
就像是这以劫破封的法子,至少清羽感觉是真的。随着大劫的掀起,劫气愈盛,天道设下的人神之限也在被削弱,现在世间元气浓度比起过去是浓郁了许多。
道祖所言之话,应该都是真的,他也没必要骗清羽,因为这些话都是无必要隐瞒的。
“真正的关键的······”清羽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还是道祖和佛祖为何被囚禁。”
他不相信仅仅是因为道境的存在对天地是威胁,天道就将这两位一并囚禁。
这二人,道祖可是真正的太上忘情,要是没什么必要,他能一心于大道,即至地老天荒都永不变。
同样也是因为太上忘情,被天道封锁在人神之限另一侧在某种方面上来讲和闭关修炼没什么区别。道祖又何必不断尝试打破人神之限,让自己临世呢?
要是佛祖的话,倒是有一个佛门信仰需要他经营,他和道祖不同,非是出世之人。
可道祖有什么需要顾念的呢?道门吗?怕不是想多了。
“道祖估摸着也是发现我可能要问这个问题,所以才会及时离去,不给我发问的机会。”清羽揣测道。
要是继续谈下去,清羽肯定会问出这个问题,想办法搞明白道祖为何被囚禁,又为何要临世。
这一点,清羽感觉十分重要,甚至可能有至大的玄机在内,不可轻疏。
“不过比起这玄机,突破境界才是最为主要之事。道祖之前言道,太上道主借助天道加持也已然踏足这等境界,且还有前进的空间······”
说到这里,清羽面色不动,似乎一点都不为太上道主的威胁而感到紧张。毕竟,他对此时早有预料了。
太上道主想做佛祖第二,本身就是要借助天道之力突破道境,他的前进空间自然是有的,且还不小,只需敌人足够强大,让天道一步步投注力量便可。
至于这种投注的力量是否能在最后留住,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要是可以,太上道主便是佛祖第二,要是不行······
那估计就如同龙虎山教祖一般了。
张道陵依仗天道之力击杀鬼帝,但对于鬼帝留下的遗骸却是没多大办法,只能借助岁月来一点点磨灭遗骸。这其中,怕是也有鬼帝死后天道之力散去的部分因素吧。
不然总不可能活人都能杀死,结果奈何不了一具死尸吧。
“太上道主有前进空间,我也有。”
清羽一步步重新踏入秘境之中,边走边感应着自己构筑的圣魔平衡,“浑天宝鉴第十层玄宇宙大成,我将所得的两道半天魔之气和八颗天魔珠所化的精元糅合,一起平衡圣性的强大,但是······”
清羽摇了摇头,“终究不成整体,还是集齐天魔珠比较合适。天魔之气还是用来和如来神掌以及三法印融合,化为圣魔平衡点和融合剂好一点。”
佛魔转化,一体两面,这双者结合就好似太极图线,虽是不起眼,但也绝对不容忽视。并且分化开来,也能分别归纳于圣魔双方。
他徐徐走过白雾,眼前一清,再度见到真武七峰的壮丽风景。
“呖——”
两只大鸟在空中飞舞,一前一后,一追一逃,空中还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师兄师兄~”
前方那只如鸾鸟一般的雪白大鸟上,练清尘见到清羽出现,不由大力挥舞着小手,高声呐喊。
这小丫头自从得了清羽那只白凤凰,就一天到晚好好伺候,并且时不时还出来遛遛,宝贝的很。
至于后来那只大鸟,便是玄真的白玉鹤了。去年清灵还经常骑着白玉鹤和练清尘一起出来玩耍,今年估计是成熟了许多,对这些玩闹不怎么上心了。
清羽含笑向着白凤凰背上的那个小人点头示意,并且传音留下一句话语,“明日测一下功课。”
孩子时间多,多半是因为功课太少了。
清羽感觉自己这两年有些疏忽了这位小师妹的功课,明日需要测验一下。要是没达到预期,那就该给真武门的未来加点担子了。
兴高采烈地挥手得来这么一句回应,练清尘的小脸下意识地皱成了肉包子。不过她又转念想想,此时又不是两年前,她练清尘也不是当初啥都都不懂,初学乍练的新手了。
这两年来的苦工,足以让她昂首挺胸地应付一切难题了。额前的这一抹白色便是苦工的明证。
“才不怕呢。”
她向着远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话说这头,清羽从天上行下,落在冲和峰顶端的太元池畔。
此时的池畔小亭中,正有一清丽身影侧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石桌上的围棋残局,眼露深思。
许是察觉到清羽的到来,她转头看向清羽,露出一抹微笑,“你出关了。”
“是啊,我出关了。”
清羽走到玄真对面坐下,回道。
二人的对话十分平淡,一点都无久别之状,言行之中透露的熟稔好似从未由于长时间的不见面而生疏。
这也是二人性情所致。清羽和玄真都是修道的心性,对于情感表现远不如那些痴恋男女的热烈。他们的相处就像一杯清茶,平淡,而又清远,岁月静好,安然若素。
相较于那种一天到晚粘乎乎的相处方式,两位道者更为偏好这种平淡却又默契的生活。
“这残局,看起来黑方已是占尽优势了。”
玄真微微低头,发丝垂在脸侧,看着残局道,“你是黑方,还是白方?”
“黑方白方都不是,但这棋局是我布的。”
清羽轻轻一笑,抬手帮玄真捋了一下发丝,“终究不过是棋子罢了,我还没落魄到这种程度。”
身在局中,便是优势再大又如何?终究不过是棋子罢了。
玄真想问清羽对自身目的有何把握,所以问清羽是黑方还是白方。而清羽直接回道,黑白皆是棋子,胜败皆由他。
“也许在数年之前,我还是这局中中一员,但现在,我却是已经成了一个下棋之人了。这残局,无法代表我。”
清羽一边说着,一边捻起一颗白子落下,“不过这盘棋,倒是快到结束的时候了。”
“还有多久?”
“很快了。”
·································
本体刚刚出关放松心情,分身却还在忙碌。
北周。
“东瀛已然开始进攻中州。大乾济州仁义王和慕容世家联合,把持济州军权,按兵不动,光凭中州可说是孤立无援了。”
“人皇多日不出,估计是上次大战之后伤势加重,大乾这次估计是要凶多吉少了。”
诸葛龙宿向周皇禀报近日大乾和东瀛的战局,并做出战势不妙的猜测。
他说完这番话,又是犹豫了片刻,向周皇道:“陛下,东瀛终究乃是化外蛮夷,狼子野心,我朝是否需要出兵将这蛮夷给···阻一阻?”
他想了想,终究没说出击退东瀛的想法。
尽管不忿东瀛进入中原之后的杀伐,但是诸葛龙宿的屁股还是做得很正的,知道这时还需周皇拿主意。
“东瀛确实得解决,”周皇点头道,“但是我朝和大乾之间的要道在宣州,这地界有魔佛坐镇,却是不好解决。”
上次和魔佛交谈一番后,北周和欲界的关系有所缓和,但经过宣州地界去击退东瀛,这决定有点蠢啊。
“而且,大乾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周皇眸中似有光华闪动,隐约中有无数画面衍生,那是他在以大智慧空间推算战局。
这等存粹的计算,却是未受到混乱天机的影响。
“朕倒是觉得,大乾会再度出现惊喜。”
从道祖那边知晓了人皇一脉的布局深远,周皇可不会认为人皇一脉计止于此了。万年时间,总是会留下不少底牌的,大乾皇陵的太祖龙气,很有可能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元邪皇
“轰隆——”
深邃昏暗的伏羲深渊之前,一纯白身影,一张扬着赤红之发的身影,互相对峙。
气劲碰撞,轰震四方,带来隆隆之声。
“元邪皇,不差。”清羽一手后负,看着对面的狂霸身影,言出感叹之意。
此处正是处于传承空间之中,清羽所要面对的,便是最新出现的守关boss——元邪皇。
姓名:元邪皇
境界:极道
物品:魔心鉴、紫睛魔瞳、幽灵魔刀、枯髓咒怨、烛龙精血
武功:《烛龙魔功》、《暝晦视明》、《四元真诀》
评价:元尊现世魔之王,邪气赫天地称雄。皇者降临九界域,威震千年一魔狂。
身具烛龙血脉,并且成功返祖的元邪皇,千年功力的魔头,并且在吸收了九界地气之后,再攀极巅。
最终重要的是,清羽所要面对的是未遭车轮战,经过剧情消磨功力的元邪皇。
然而,就算是如此的极道强者,清羽虽看重,但还没到将其视为自己无法战胜之敌的地步。
从当初被东方不败到现在的元邪皇,清羽已是面对过四位守关boss。每遇一位,清羽的压力便轻一分。
只因为,越是到后来,清羽的进步就越大。这系统提供的每一位武者都是清羽前进的资粮,越是到后期,并且清羽还将每一位武者的感悟去芜存菁,推陈出新后进行吸收。
现如今,清羽的实力,已是超过了系统数据库中的所有同境界之人。
‘若是将我也列入系统的反派数据库,那么这次的守关者,不是元邪皇,而是——我。’
“嘭——”
眸光陡然一厉,清羽左眼瞳孔一片赤金,右眼瞳孔是无尽深渊,沛然难挡的气势化为实质,令天地变色。
“最强的对手。”元邪皇左侧脸颊的赤红甲片飞开,露出下方的邪眼纹身,“你比本皇过去所遇之敌,都要更强。”
“不止是他们,还有你。”
清羽那一双异色之瞳与元邪皇对视,“我比你们,都要强。”
“哈哈哈······”
“那便让本皇见识一下,你是否能配的上这句狂言。”
魔气冲霄,空中殃云积聚,遮天蔽日。在元邪皇头顶,殃云旋转成漩涡,其中心,正是这位千年一魔。
“暝晦视明。”
以殃云为眼帘,漩涡中心睁开一道巨大的邪眼,紫色瞳孔微微转动,凝视清羽,无尽紫芒落下,天地皆滞。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烛龙。
烛龙血脉带来的暝晦视明,是可令万物停滞的神通。
元邪皇曾以此神通停滞近十位强者的身形,瞬间解除其反抗能力。这些人中,亦是不缺至强者。
“时间,或者该说,物质的运动······”
清羽目光微凝,“恰好,我亦对此略通一二。”
无形波动迎上紫色邪光,同属时间的力量,互相冲击,毫不相让。
无尽永前。
清羽这一侧的时序再度恢复正常,从紫色邪光下脱离,但是天上的邪眼依然注视于大地,维持着半片天地毫不退让。
天地被分为两半。一边,是清羽这边,时序正常,虽是荒凉风景,却也有一股自然之象。
另一边,是紫色的天地,万物皆沐浴在紫色邪芒之下,停滞在时间之中。不拘于风、沙,还是天上的阴云,皆是停滞不动,好似一幅紫色的画一般。
在这副画中,唯一能动的便是元邪皇。
“与烛龙之眼相似的神通·········”元邪皇霸气的脸庞上首现讶色。
他不是没遇过抵抗此神通的强者,但那些强者皆是以自身功力强行抵抗,这等以时间对抗时间的手段,元邪皇却是从未遇见过。
若非没从对方身上感应到亲近气息,元邪皇差点以为对方也是烛龙血裔了。
处于同一处天地,却是有着截然相反的景色,一道无形之线从二者之间割裂,现出这诡异又奇幻的景象。
未有多加对抗,元邪皇当先出手,右掌轻移胸前,无比悍然之魔气,凝化成烛龙魔焰,焚天灼地。
烛龙焚天。
“地水破军。”
清羽身不移,掌不动,滔滔江流自下而出,迎向烛龙魔焰。
水火冲击,势不相容的至极气劲互相冲克,而在其中各自包含的圣气和魔气,更是极端冲击。
“轰——”
荒芜大地被火焚干,又被水冲刷,一片稀烂,时而有化为泽国之势,时而又有赤地之象。
以二人的根基和境界,便是一式气劲的碰撞都有撼动天地之威,其拳脚未接触,但这招式碰撞,却是尽显斗争之能。
“九霄魔动坠红尘。”
未等水火分出胜负,元邪皇再出强招,抬手向下一拉,无数锁链从其手中凝现,自天穹之上拉下无数魔首。
碧绿妖雷从魔首上轰掣而出,凝聚成束,轰向清羽。惊雷掣电,其速至极,穿透水火,轰击在地上突起的巨岩之上。
“轰隆——”
岩石化为齑粉,但其后更有无数峰峦叠出,重重山障阻挡妖雷,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坤仑断岳。”
而后·········
清羽之身影倏忽间出现在侧面,依然是负手而立,但重重天雷却是轰掣而来。
“震雷霹雳。”
以雷克雷,清羽所引动的天地至刚至阳之天雷对上这碧绿妖雷。元邪皇右手紧攥气劲锁链移动,魔首乱舞,碧绿邪光混杂妖雷轰击天雷,雷电相击,在这阴暗的天空之下划过道道光痕。
“还没完呢,雷兮·天地碎。”
万雷齐轰,本就昏暗的天空更显阴沉,刹那间是风云变色,无数天雷从天而降,齐诛邪皇。
仅仅是轻轻动嘴,连手都不动,便有如此威势。此时的清羽犹如口含天宪一般,言动,则万象动,语出,则天地随。
“喝!”
魔首迎击天雷,碧绿雷光怒击天穹,一时之间犹如万魔出世,天现神罚一般,魔光邪雷和天雷对抗,尽显震撼之景。
第一百七十八章 败
“轰——”
在万雷轰击之下,万魔皆被殛灭,妖雷对天雷,是天雷胜过一筹。
然而,也就在此时,元邪皇背后亮起一道暗红刀光,一柄暗红魔刀从脊背上升起,悍然戾气冲天袭地。
幽灵魔刀。
此刀乃是以元邪皇之王骨所铸成,魔气戾气皆是巅峰之选,威力无俦。
“上穷下达斩曦月。”
刀光斩天地,上斩天雷,雷云在幽灵魔刀前一分为二,无数雷光击在刀身上,至刚至正的雷霆也无法损及魔刀分毫。
下斩清羽。
那斩破雷云和天雷的刀光直击下方那道负手而立的身影,刀气未至,至极的杀机和刀势便已让清羽面前的地面断裂。
“山兮·鬼神惊。”
天惊地动第四式山兮·鬼神惊,凝聚五岳之气攻敌,其庞大之力量可见敌人压成齑粉。
但现在,这五岳之力却是尽数汇聚在清羽手掌上,他的五根手指,便是五岳。
只见清羽抬起的右掌上五指莹莹如玉,但其上的恐怖威势,那苍茫洪荒之力尽聚于一掌的力量,却是可使空间塌陷,虚空沉降。
力,无比强悍之力,五座山岳的力量聚集于一掌之间,此等极致之力,空间无法承受。
此招若是换个名字,都可称为为“五指山”了。
“轰——”
高抬的手掌和魔刀刀气正面接触,沛然庞大的山川之力和斩天袭地的刀气相击,其结果是——
刀气破碎。
“当——”
下落的魔刀本体和手掌接触,发出清脆无比的响声。元邪皇双眸中绽放莹莹紫光,背后隐现烛龙之影,魔气剧烈翻腾。
“给本皇斩!”
烛龙血脉彻底复苏,那来自远古之前莽荒大地的庞大力量跨越时空在此地苏醒。魔元更盛,一条龙影印在刀身上,幽灵魔刀再添威势,在清羽手掌上摩擦出锵锵之声。
“轰轰轰——”
双方皆催真元,掌刀一齐发力,撼天动地的力量让脚下大地开始沉降,天空上的殃云也好似受到某种力量的拉扯,成涡流状下缩。
“烛龙的力量,这是彻底复苏了?”
不断冲击的气劲之后,清羽直视元邪皇那双泛着紫光的双眼,还有其背后那若隐若现的烛龙法相,做出如此猜测。
烛龙血脉其实和主世界那些蛮荒异兽很相似,皆是因为环境的变迁而无法继续存在,只能封闭隐没。
元邪皇乃是畸眼族唯一一个返祖觉醒烛龙血脉之魔,但是由于环境的因素,他也是无法彻底发挥烛龙的力量。
而现在,在这传承空间中,环境更像是一种背景,并无法影响到烛龙血脉的发挥。
所以,烛龙之力,彻底苏醒了。
“四元真决。”
元邪皇之气劲越发膨胀,幽灵魔刀上附上惊雷怒电,雷光化刃,怒斩千山。
气劲碰撞,魔刀下压,斩碎掌间凝聚山川之气,无数气劲破碎入地,极小的体积却是带着堪比巨岩的重量,轰震地面,带起山摇地动之声势。
“厉害,”清羽微微挑眉,“那这样呢?”
手掌之外现出一金红巨手,猛然一握,似将天地握于掌心。
神之手。
清羽终于使出神之招,气机昂然上扬,身虽不动,但其势却是如神,如魔,如天。
“噌噌噌——”
幽灵魔刀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似乎便是这王骨之兵也无法在清羽的掌下幸存。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清羽吸收了十方俱灭的神兵精元,还吸收了九柱天晶,之后又是兵解天魔兵,将其化为天魔精元吸收,这些力量在经过闭关之后已是尽数融于身躯,化为圣魔之躯的一部分。
此时的清羽之身,比神兵更硬,比魔兵更强。
幽灵魔刀固然非是凡品,但是在清羽的掌下,也无法因其为兵刃而拥有丝毫优势。
“四元真诀,水火风雷。”
元邪皇再驱魔气,水火风雷尽数汇聚于一刀之上,魔刀和神掌对抗,迸射的气劲发出至极的光辉。
“轰——”
狂涛怒卷,两道身影从漫天烟尘中掠出,各自站立。
强招对抗的结果,是元邪皇负伤,清羽——
无伤。
“压制本皇······”元邪皇抬手抹去嘴角鲜血,“本皇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对手,痛快,畅快。哈哈哈······”
说到后来,元邪皇双手一震,巨大的烛龙法相彻底成型,而后融入其身。
“真龙现踪·六绝尽灭·焚世之焰。”
魔焰嚣狂,真龙现踪。滔滔烈焰中龙影翻腾,带着焚天灭地之威,无穷毁灭之势,冲向清羽。
“神之涡。”
清羽还是一手负于身后,右手高抬,无尽涡流吞纳天地万气,凝缩万物于内,同样也是要将这焚世真龙,一并吞吸。
“嗷~”
但闻一声龙吟起,这真气化形的焚世之龙就如活物一般,发出震怒之声,魔焰不断冲起,爆发,与那沛然难挡之涡流强行抗衡。
“扛不住的。”
清羽微微抬头,如深渊般的右眼中似有黑洞在默默旋动,一股宇宙归墟之意附注于涡流之上,强大的吸扯力和压迫力再度加强,加诸于龙影之上。
“嗷~”
这一声,是悲鸣,魔焰和龙影无法抗衡神之涡,被其吸扯,绞碎。
但也在此时,凶戾狂绝的暗红刀光映入清羽的眼瞳,只见从那被迅速吞吸的魔焰之中,一条烛龙衔刀而来,紫光邪眼和清羽对视,停滞之力和无尽永前碰撞,刀气直破涡流。
是元邪皇,他藏在魔焰之内·········
不,只是刀。
幽灵魔刀以悍然难挡之势击穿神之涡,但也就仅止于此了,因为它并未被其主人所持,那烛龙也仅是一道法相。
真正的元邪皇,他不在此,而是······
在天。
清羽豁然抬头,和那再度出现在天穹上的巨大邪眼对视。
元邪皇,在天空,并且他已再度开启暝晦视明,将烛龙神通催发到极致。
“暝晦视明·天地双沉。”
占据天穹的庞大邪眼瞳孔一凝,整个天空似乎都在这一刻瞬间拉近,放大,以清羽观之,那比自己身体还打的瞳孔就好像就在眼前一般。
而那瞳光,也是近在眼前。
不可避,不可逃,那汇聚邪力的瞳光快到极致,似光似电,无人可在瞳光下逃离。便是现如今的清羽,也无法以无尽永前避过这束瞳光。
所以,只有正面对抗。
“神之光。”
“轰——”
至极光辉对上邪极瞳光,但见明光和紫光抵触碰撞,给这阴沉的天地带来辉耀之光,驱散阴霾的同时,也在毁灭一切所见之物。
在光芒下,不管是布满天空的殃云,还是脚下的大地,皆在消亡,暴露出无底的伏羲深渊。
而在这光华之中,一道身影极速掠过。
一直只是动动手掌的清羽突然出击,展现了最为极速的力量,还有强悍至极的战技。
掌,指,拳,无处不至,每一击都近似凝缩千山万岳之力,雄浑无俦,沛然难挡。
几乎是瞬间,双方便是已过数十招,招招凶悍至极,有攻无守。
“锵——”
清脆之声传来,竟是清羽以指劲截断先前以神之涡接下的幽灵魔刀。
“噌——”
刀光映入眼帘,但出刀的人却是换了一人。
元邪皇只见对手骈指夹住半截魔刀,至极的锋芒贯穿胸膛······
“轰——”
庞大的邪眼轰然爆炸,紫色光华遍布整个天地,便是还在不断碰撞的神之光和瞳光也被其掩盖。
喧嚣的灰尘飞扬,飘落,缓缓落入伏羲深渊中。
目力所及,尽是紫光覆盖,一派邪异又荒废的气息。
少顷,待光华散去,却见一道暗红身影从空中落下,在落入伏羲深渊之前停住坠落之势。
是元邪皇。
只是此时这位千年一魔却是双目不断渗血,在面颊下留下两道凄厉血痕,他的视野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受创非清。
“本皇······”
元邪皇低头,看向胸前的伤口,“是本皇败了······”
半截魔刀贯穿了胸膛,直入背后占据天穹的邪眼,元邪皇,还有那暝晦视明的身通,被一并破了。
胸膛的伤势倒不是很要紧,但那邪眼被破,却是影响到了元神和双眼。再加上与灵魂共生的幽灵魔刀被截断,元邪皇可谓是极大的重创。
“呼——”
一阵清风吹过,浑圆黑暗的球体出现在元邪皇身影,缓缓化虚,现出其中的身影,“你的确是败了。”
清羽依然气定神闲,之前邪眼爆炸发出的紫光好似完全对他没有影响一般。但若是细看,却是能发现他衣衫上还未散去的紫气,以及手臂上还残留着的紫意。
强杀元邪皇,清羽自然不可能不受伤,但是这等伤势比起元邪皇来还是浅多了,以他重塑的真身之强度,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败······”
元邪皇眼中闪过无数往日景象,一生岁月转眼即过,“不错,是败了。”
他睁开双眼,再提魔气。
败是败了,但要他束手就死,却是不能。
他元邪皇便是死,也是死在战中,而非一副败犬的模样赴死。
“轰——”
第一百七十九章 之后
“叮,恭喜宿主击杀守关boss·元邪皇,获得如下奖励:
守关boss元邪皇的传承,
一次特殊抽奖。“
“叮,恭喜宿主获得物品:魔心鉴(五星半)、紫睛魔瞳(五星半)、幽灵魔刀(五星半)、枯髓咒怨(五星半),烛龙精血(六星),武功传承:《烛龙魔功》(五星半)、《暝晦视明》(六星)、《四元真诀》(五星半)。”
紧随其后的,自然是庞大无比的武学感悟了。
元邪皇存在岁月长远,虽然有千年时光都是灵识藏在幽灵魔刀之中,但是其本身灵识还是时常处于活跃状态的。
“不过,元邪皇的武功传承,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仅是锦上添花了。”
清羽连自身武道都走到了尽头,成为了极道强者,距离彻底升华成道都只差一步,彻底吸收元邪皇的武学感悟对他来说有害无益。
终究还是要经过一番选择。
清羽摇晃了下脑袋,先把武学感悟的记忆压下,“对于我来说,真正有用的反倒是烛龙精血,元邪皇为烛龙血脉所创的《烛龙魔功》也算是有用。”
烛龙血脉,虽说会遭到环境影响,但其威能还是值得认可的。
元邪皇一身根基便是建立在烛龙血脉上,其将烛龙血脉发挥到极致的威能,属实不同凡响。
也就是清羽在各方面上的能力和元邪皇的烛龙血脉有所重合,对于烛龙神通可以无尽永前直接豁免,对于四元真诀等武功也是以浑天宝鉴和神之招克制,要是换个对手,清羽还真不一定在受轻伤的情况下拿下对方。
不过仔细想想,能脱离清羽功体克制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他的功体包罗万象,除了极个别特异的武功,其余武者,清羽皆可寻到克制之法。
“先行疗伤吧。”
身影骤然散化成一片气态,万般气象倏然而过,再度坍缩凝聚成人形,身上的紫意骤然消散。
“这种状态正好,可以无尽永前加速思维吸收武学感悟。”清羽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十分满意地道。
他的武道向着弃天帝方向一路狂奔,其根基所在便是毁灭与创造。创造万象,毁灭吞噬万象,而后再度蕴化出天地万象。
这种快速运功疗伤的法门就是依此理而创。以七无绝境散化成气态,再以毁灭之法将敌人侵入体内的气劲和真意毁灭,而后再度衍化成体。
此法重于精微把控,无法在战时施展,但是在安全之地时,却是最好的疗伤法门。
当然,受到的伤势越重,所需花费的时间就越多。清羽这一次之所以如此迅速的恢复,其实是因为用无尽永前加速了进程所致的。
不过速度加快的话,失控概率也是成倍上涨,清羽也就是在传承空间里这么浪一浪,要是在现实中可不会轻易使用无尽永前加速此法。
“接下来,便是要吸收武学感悟了,传承空间的时光再久,在现实中也只是一瞬,刚刚好。”
清羽缓缓闭上双眼,思维开始加速。
························
“师兄师兄~”
练清尘小步跑来献上一叠试卷,“我做好了。”
她昂首挺胸,像只骄傲的雏鹰。
“还挺快。”
清羽睁开双眼,双目流过一丝亮色,迹象不显,但却令练清尘有种刺眼之感。就仿佛,是在直视太阳。
‘烛龙精血带来的影响吗?’
清羽微微弹指,一股清爽之意在练清尘眼中弥漫,拂去方才的不适。
在给练清尘测功课的时候,清羽进行了守关boss的挑战。传承空间内过了再多时间,现实也仅止一瞬,所以倒无需特意寻地方进行挑战。
在从传承空间出来之后,清羽便开始吸收烛龙精血,以他的特殊功体以及修炼的武功,精血的吸收进行得很快。
“师兄,刚刚那是什么啊?”练清尘这时抓住清羽的袖子,使劲摇摆,十分好奇地问道。
“小把戏而已。”
清羽一边说着,一边一目十行地浏览着卷子。
练清尘的基础的确打得很扎实,并没有因为童心太重而疏忽了功课。这一点,从她额前的白发就可以看出。
因为清羽的以身示范,这个小师妹也是特意续起了白发,向着飘然若仙的白发仙子大步冲刺。
当然,有此根基也和自身的天赋脱不开关系。清羽所传的武功,对于天赋不佳者极不友好,尤其是倾向于正道的几门神功,天赋门槛极高。
练清尘之所以被清羽看重,寄期望于挑起未来宗门的大梁,便是因为她那卓绝的天赋。
天赋不好又有上进心的,都被清羽扔去修炼魔功了,那些魔功门槛倒是低得多,只需意志坚定便足以。
“清尘,”看完卷子,清羽摸摸练清尘的小脑袋,赞道,“很不错。接下来,你开始修炼和光同尘吧。”
倒是他疏忽了练清尘,这小家伙不止是真气方面卓有进步,连知识根底也是极为不错。是该让其修炼和光同尘了。
虽然近十岁修炼和光同尘比不上八岁开始修炼的晓梦,但也是极为不凡了。
“和光同尘!”练清尘的大眼睛里好似绽放了星芒,“就是那部可以让我快速变成白发仙子的武功吗?”
好吧,这小家伙的审美观是彻底被带歪了。
“和光同尘可以让你更好体悟天地自然,进入神元境,说是加速变白发,应该也算是吧。”清羽失笑道。
一般神元境的心境对身体变开始有所影响,和光同尘修炼者因为遵循和其光,同其尘的精义,会放大这种影响。
只是这种变化始于心境,一般来说得像清羽和晓梦那般倾向太上忘情的心境才会有变白发的趋势。
像练清尘这种欢脱性子,应该······
嗯······应该不会变绿吧。
最多就是没影响吧。
还不知白发仙子变得极为遥远的练清尘此时还是兴高采烈,她向清羽保证道:“师兄,我未来定会将真武门发扬光大。”
“发扬光大还轮不到你,”清羽轻笑道,“在你能独当一面之前,真武门便将处于最为顶端的位置。”
他望向东面的天空,眼神莫测。
第一百八十章 时机将近
南疆。
幽暗的地宫之中,滚滚水流声不断。
此地正是南疆最大的命脉所在,地浊殿,浊煞池便是在这地浊殿中。
此时,浊煞池内有一道身罩玄黄之光的身影沉浮。浊流滚滚,不断冲刷着这道身影,令其体表的玄黄之光渐渐开始黯淡。
此外,还有数道巫咒锁链从浊煞池下方探出,困锁着这道身影,不使其挣脱。
“近半个月时间过去了,大乾在东瀛的攻势下自顾不暇,人皇,你就乖乖认命吧。”
大巫祭抚着长须,望着浊煞池中那道浮浮沉沉的身影,声音如同钻魂魔音般,不断打入人皇的心神之中,“老夫虽无能力将你等七皇合一的灵识磨灭,但这浊煞池却是能不断蕴养先祖的战意,终有一日,先祖之战意会再度主宰战体,将你等窃贼尽数赶出去。”
“大巫祭,何必出这等攻心之言?你该知晓,这等话术和音攻于孤等是无用的。”
浊煞池中传来重音之声,“你确有能力借助巫咒和浊煞池将刑烈氏的战意重新培养出来,但是,你却是没有足够的时间。
在刑烈氏的战意成长到与孤等对抗之前,孤等早就已经脱困了。”
“靠谁脱困?牧苍生还是其他什么人?”大巫祭寒声道,“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如今大乾已是岌岌可危,牧苍生等人忙于应对东瀛,自身都难保,何来余力救你。”
“那便请拭目以待吧。”
此言落下,人皇不复多言,任凭大巫祭如何催动浊煞冲击战体,都不再出一言。
一个时辰后,大巫祭离去,地宫之中唯留浊流冲刷之声还在不断回响。
被困锁在浊煞池中的人皇缓缓睁开双目,别有深意地忘了一言地宫顶端,再度闭目调息。
“孤等也未必需要他人来救的······”
他的眼中未有一丝急色,反倒是镇定自若,也不知是人皇的养气功夫在镇定心神,还是当真胸有成竹,笃定自己能从大巫祭手中走脱。
······························
人皇被困南疆,大乾方未有丝毫动静。
牧苍生每日统筹全局,时不时出手迎击东瀛入侵,好似忘了人皇被擒一般。而大乾除少数人外,其余人皆不知人皇已被擒至南疆,是以依然还期望人皇早日出关,击退东瀛之入侵。
然而他们的愿望,至少在短期内是无法实现了。
整个天京,乃至整个大乾,如今都处于惶惶不安的气氛之中。
相比较天京,如今的北周神都却是另一派气象。
此时的北周神都,有一派清正之气弥漫都城,城中所住之人,不拘于平民百姓、达官贵人,甚至有武道高手,皆是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方正之心在心里衍生,有种光明正大,斥破心中鬼祟的奇异之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心态变得更好了,整个人心理素质都提高了,以前的一些阴暗想法都是不攻自破,自己都为这些想法感到羞愧。
“儒门的浩气长河,要成了。”
还珠楼上,任飘渺望着那常人不可见的浩然之气,自语道。
孟山河多年前就开始闭关,以自身元神为核心,效仿人道意志衍化儒门的浩气长河,时至今日,终将功成。
如今,即便是隔着偌大的神都城,任飘渺都可见浩然正气,足见孟山河功成之期不远矣。
“浩气长河若成,基本就有近似于极道强者的力量了,只是那时的孟山河,却不再是孟山河了。”
就像人皇们将自身意识化为人道意志一样,届时孟山河之意识也将成为无己无私,无情无心的浩气长河之内核。
也许日后浩气长河成长,能再度衍化重塑出孟山河之灵识,但是那时的孟山河,也不是此时的孟山河了。
“为儒门付出至此,孟山河,不愧儒门大宗师之名。”任飘渺自语道。
比起如今世道上这一众自私为己的强者们,孟山河之行为可称得上是一股清流了。至少包括清羽在内,无人能有此牺牲之心。
可惜,不久之后,这股清流也将消失了。
任飘渺微微阖眼,沉思一会儿,道:“叫元剑一前来见我。”
“是。”屋外的随从应道。
不多时,元剑一来到。他站在任飘渺身后,平静问道:“宫主,你找我。”
“我记得你承袭了剑神一道剑意,还修炼沈云极的剑法,应该和剑神是有所感应的吧?”
任飘渺负手看向窗外,背对着元剑一淡淡道。
“一里之内,有所感应,前提是剑神不掩饰气息。并且他对我的感应,远胜过我对他的。”元剑一回道。
这是自然的,总不可能只有单方面的感应。
“嗯,”任飘渺颔首道,“那我便交予你一个任务吧。去寻剑神,寻到他之后,告诉他,是时候该开始终战了。”
元剑一豁然抬首,惊疑不定地望着任飘渺。
“很惊讶?”任飘渺问道。
“是很惊讶,”元剑一并未否认,“宫主和剑神之战,定会是极为惊人的剑斗。”
“可不一定是剑斗,”任飘渺摇头道,“并且我约剑神,也不是为了剑斗,而是······”
为了第六天魔。
任飘渺,或者该说是清羽,他自忖也该让第六天魔出世了。蚩尤之旗越来越接近,世间劫气也是越来越浓。
到合适的时间,也许只需一场大战,就足以召唤第六天魔之气现世了。
“其实你和剑神一战,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惜你缺乏足够的时间啊。”任飘渺道。
实力境界越是高涨,就越是对世事脉络有一种掌控,是以能生出一种别样的透析感。
这非是属于观测天机,而是一种摸清世事动向的奇异感触。
清羽觉得,也许这就是接近道境的奇异之处吧。
如果世间有命运的话,也许该是元剑一这位得到剑神之剑意还有沈云极遗泽之人,成就继剑神之后的剑道巅峰,然后开启新老一代的大战。
可惜清羽的出现,却是将这并未出现的命数给彻底埋葬。
在他之前,新生代本来是好好发展的,在他出现之后,时代开始暴走。他一次又一次加速势态,拔高了年轻一代的上限,也让那些老怪物提前出场。
仔细想想,不管是剑神出世,还是人皇再现,都和清羽脱不开关系。
年轻一辈中如今也就只有元剑一和云无月还在,且突破到了通神境,实力虽在此时不算顶尖,但也跟的上时代。
至于其他人,释觉被夺舍,道门年轻一辈的高手几乎被清羽杀光,魔公子、邪公子都被清羽的一发神之光连同天魔宫彻底埋葬。
‘提挈天地,把握乾坤,道境之视野,着实令人羡慕。’清羽暗自想道。
站得越高,看到的风景也就越多,道境便是最高峰,看到的自然也是最为广阔、壮丽的风景。
‘算了,还是莫要多想了。’
清羽撇去心中莫名而起的杂思,接着道:“剑神日前与刀神一战,该是他胜了。他应该还有新的突破,你去寻他,收获也该是不小的。”
“我得宫主之助,也已答应为剑宫效命,去寻剑神乃是分属应当之事。”元剑一回道。
“那边算是我对你的奖赏吧。”
任飘渺说完,依然注视着窗外不动,元剑一默默离去。
少顷,突闻他轻声道:“越来越近了······”
那道赤红的星光已是越发接近,如今便是在白昼都有一丝迹象出现了。
························
苍穹之上,太上道主盘膝坐于浮云之中,背后天轮默默运转,汲取九天之上的清气和元气助太上道主疗伤。
突得,冥冥之中似有一丝波动传到太上道主心神之中,令其睁开双眼。
“第六天魔,最终的天魔也要出世了吗?清羽······”
太上道主想到那个强敌。
日前有某位强者接触了人神之限,天道因此对太上道主加大了投资,令其实力再有精进。
而那位接触人神之限的人,也被太上道主所得知,他正是清羽。
“清羽的实力精进太快,若是得了第六天魔之气后,再收集其余魔气,他应该就可彻底完成那道魔合一的状态了,届时,他可能是比三相神还要棘手的存在。”
尽管不知清羽的确切底细,但交手数次,又知晓清羽涉及的方向,太上道主也大致清楚了清羽的意图。
他将此状态称之为“道魔合一”,在某种程度上,和清羽的圣魔合一基本契合。
是以,太上道主绝不容许清羽成为第六天魔。
“并且,若是清羽杀了剑神得到了万劫魔气,他对吾和天道的威胁,也会大幅度上涨。”
劫器和剑神这位万劫天魔,皆是对天道有着不小的威胁。要是让清羽得了万劫魔气,那太上道主怕是要如芒在背,片刻难宁了。
想及此处,太上道主催谷真气,加速吸收,务求在第六天魔降临之前回复伤势。
第一百八十一章 暝晦视明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激烈的厮杀声不绝响起。
东瀛和中州的大战,一日比一日的惨烈。即至五月初,双方已是至少有近十万人惨死,无数人受伤。
而由于东瀛这边使用俘虏充当肉盾加先锋,真正的东瀛人死伤不足百分之三。
这场大战,说是东瀛和中原的战争,还不如说是中原内部的厮杀。东瀛将大部分战损都转移至中原人头上,大大削减了自身战损的比例。
“哈哈,厮杀吧。”
东瀛一方,素盏鸣尊高踞于天空,双眼之中黑芒闪烁,战场上的杀气和死气皆是不断被其吸收,炼化成自身的凶戾之气。
大自在天魔,名字看似是自在随心,实际上也是如此。不过此魔气最为着重的是对心意的放纵。
杀戮、贪婪、**······种种**皆在大自在魔气的笼罩下彻底释放,不管是东瀛之人,还是被俘虏的中原士卒,皆是在这魔气下从人退化成了兽。
兽性充盈于心的俘虏屈从于**,将杀戮带给了自己的同胞,酿就了一场场惨剧。
过去的一个月里,被东瀛俘虏的中原士卒皆是彻底疯狂,他们对同胞举起兵刃之时,甚至无有一丝愧疚之意。
光从此点来看,这大自在天魔却是和欲界极为适合,双方皆是崇尚纵欲。
不过比起魔佛带领下以灭绝佛法为目的的欲界,此时素盏鸣尊统帅下的大军却只是毫无目的的杀戮和发泄,怕是连人类的理性都快失去了。
“近一个月来,你制造了无数杀戮,吸收了大量死气和秽气,这般下去,你的密宗根基怕是难以保全了。”
一轮太阳从素盏鸣尊身前升起,天照盘坐于日轮之中,看着如今黑芒满目,面上神色大异先前的素盏鸣尊说道。
密宗的基本根基在于持戒,他们和禅宗的顿悟不同,乃是通过持戒修行,以一条一条戒律约束规范自己。何时密宗和尚能做到佛一样的行为,那么他们便成了佛。
然而现在,素盏鸣尊却是彻底放开了戒律约束,放纵性情,发泄**。如此行径,却是和密宗的持戒修行大相庭径,两者冲突,可说是根基难全。
就算是素盏鸣尊这等至强者面对这截然相反的根基冲突,也无法做到两全。
“为了第六天魔之气,我必须这么做。”
素盏鸣尊眼中黑芒充斥瞳仁,染黑眼白,犹如恶鬼般的双眼看向天照,“那位给我传讯,道君清羽也有心于第六天魔之气,我若是不改易根基,怕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功力精进,也无法占得一丝先机。”
“但是就算你功力精进,也终究比不上那位道君,更何况,还有剑神。”天照说道。
“剑神已是天魔之体,完整的万劫魔气和第六天魔之气冲突太大,清羽本身难以放弃道门根基彻底转化,比起他们,我还是有些优势的。”
素盏鸣尊裂开嘴角,露出肆意的笑容,“他们二人对于魔气是抱着利用的心思,我却是真心打算和魔气彻底结合。他们二人只能以武力强行收纳魔气,我却是能让魔气主动投怀。
这,便是我的优势。”
【是吗?】
突来的心灵波动传入二人心神,令二人凛然一惊。
这心灵波动,说是波动,实际上称其为怒涛也是无妨。短短的两个字在二人心神中泛起道道狂潮,恍如心神攻击一般。
来者不善。
以及,是个强者。
这里的强,是比自身强的强。那毫不掩饰的攻击心神之举,显明来者的底气,以及强大的实力。
“是谁?”
素盏鸣尊身上缓缓现出蛇魔之影,天照亦是化出大日如来真身。
【你等,方才不就是在谈论贫道吗?】
“呼呼呼——”
风云疾转,突来的殃云遮蔽了午后的阳光,带来昏沉沉的天穹。
而后,令人震骇的一幕发生了。
殃云卷成漩涡,犹如眼帘一般缓缓张开,露出那巨大无比的双眼。
“素盏鸣尊,还有天照,来自极东的两位神祗,贫道清羽,有礼了。”
那身着白色华服的白发身影从云中降落,立身于双瞳之间,其目闭合,但这天穹上的一双神魔般的眼睛,就像是他的双眼一般,瞳孔转动,流露出一丝灵光。
烛龙之眼·暝晦视明。
比起元邪皇,清羽的的暝晦视明更为完全,双眼齐出,比元邪皇还多了一眼。
‘环境的因素,对于我来说也是存在的啊。’
清羽能感受到强烈的不适应感,显然这是已然不适合烛龙生存的环境对烛龙血脉的恶意。
主世界的天地和元邪皇的世界其实有不小的相似,甚至比起元邪皇的世界,此世天地对于神兽血脉压制更大。
人道龙脉对环境的更易持续了万年,早已将整个世界都改造成不适合异类生存的环境。休说是纯正的烛龙血脉了,就是退化后的畸眼族都很难生存。
平时不使用烛龙神通还好,一使用,那不适应感就来了。
不过好在,清羽已经脱离了环境对他的影响。
玄宇宙默默运转,外界影响顿消。
比起将来要面对的天道压制,这点环境影响也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解决了这些许小麻烦,清羽念动微动,一赤金,一幽深,巨大的双瞳看向天照和素盏鸣尊,“怎么?二位没什么想说的吗?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金黑光束在瞳孔中流溢,天照和素盏鸣尊只觉四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缓缓停滞。风、云,还有那空气中的微末尘埃,都开始凝滞···又凝固。
就好像成了一副画一般。
“这是···什么力量?”素盏鸣尊挣扎道。
太诡异了,怎么可能连他这至强者都受到了如此大的影响。明明双方都是至强者,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便是当初的七皇,也不曾在未动手的情况下带来如此大的压力吧。
这简直······
素盏鸣尊缓缓转头看向身旁的天照,“这简直就是全无还手之力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见太上
“极尽全力来挣得生机吧······”
“虽然贫道并不觉得会有生机。”
飘渺的话语似清风般舒缓,听到二人耳中,却比彻骨寒风还要森寒。
天上的巨大双瞳开始汇聚瞳光,更为强悍的无形压制到来,素盏鸣尊和天照现在便是移动身体都难。
“暝晦视明·天地双沉。”
并未多加试探,清羽直接使出元邪皇的最强绝招,凝固天地的眸光之中,一金一黑两道瞳光激射而出。
“大日如来真身。”
“金刚伐折罗。”
天照和素盏鸣尊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只见二人齐齐催破极限,燃烧精血强行挣脱束缚。
大日佛光沐浴如来真身,金黄大佛从日轮中探出双掌,高举迎向金色瞳光。
而另一边,素盏鸣尊的金刚体不复往日般神圣,金光黯淡,充斥着不详的晦暗红色,身缠八首蛇魔虚影,已是成为自在金刚魔体。
他将魔气全数注入天丛云剑中,至刚至硬又至邪的剑罡怒斩从天而降的黑色瞳光。
“轰——”
两声轰鸣不约而同地响起,两道气势庞然的身影从空中向着大地急坠而去。催破极限使用禁术燃烧精血的抵抗并未带来太大的挣扎余地,二人就像折翼的鸟儿一样,被瞳光一击击溃。
这是当然的。
暝晦视明·天地双沉这一招乃是元邪皇的最强绝招。清羽施展此招,身形不动,看似除了逼格满满外一无是处,实则此招几乎算得上是用了全力,威能无俦。
天照和素盏鸣尊便是连之前的放射的眸光都难以抵挡,更别说这全力施为的绝招了。
巨大的差距让战斗仅在一瞬间便已结束,瞳光从空中射向大地,直取二人之性命。
也就在此时,一只虚无的掌影从清羽背后的虚空中探出,一掌按向他之后背。
虚无缥缈,难以循迹,便是以人皇的感知能力都未能及时察觉的气机,是太上道主。
这位天道代言人此时故技重施,以天道之力掩饰气机,在清羽镇压敌人之时再行偷袭伎俩。
十分巧合的是,清羽此次镇压的两人便是人皇上一次压制的三人之二,一切都仿佛是昨日重演一般。
然而······
掌影击了个空处,清羽的身影犹如梦幻泡影般幻灭。
假身。
“果然有人偷袭。”
清羽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令刚刚现形的太上道主心中凛然。
只见天上的巨大双瞳已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羽的身影。在道出此声之后,清羽的身影便是再度化作虚影,只是这一次,此身非是假身,而是清羽已离开所在。
‘不好。’
太上道主身化流光,气劲勃发,大量元气汇集。
“轰轰轰——”
只闻空中传来数声巨大的响动,裂开一道道狰狞的黑痕,气劲从天空迸射,射在地上交战的双方军士上,立时轰出巨大的血肉深坑。
“撤退!”
至强者之战,便是大军集结的兵煞都难挡其余波,更何况是清羽和太上道主这两位的战斗余波。
此时已非战斗的合适时机,大乾方的统帅果断下令。
“呜——”
军号响起,大军缓缓有序地向后方彻底。但东瀛这边的兽性大军没有素盏鸣尊的号令可是不会撤退的,或者该说,他们充斥兽性的心灵连撤退的念头都不会有。
战争在继续,只是从之前的交战变成了现在的一方撤离,一方追杀。
在被魔气激发兽性的大军追杀下,大乾军队便是尽力抵挡也是伤亡惨重。当然,兽性大军伤亡更重,只是没了理智的他们不会因伤亡而有半点后退的意思。
与此同时,太上道主和清羽的大战还在继续。
快快快,清羽和太上道主的身影忽闪忽现,双方激烈交手,霎时间便是数十招过。
“你挡不住贫道。”
清羽骈指向侧方一划,无边之力凝缩入指劲,截断虚空,拦截太上道主。
他要先撇下太上道主,前去收割两个手下败将的性命,之后再和太上道主较量。而太上道主的目的便是要救下天照和素盏鸣尊,拦下清羽。
双方激烈大战,元气和气劲互相碰撞,带来末日般的气息。
而在地上,天照和素盏鸣尊因太上道主的偷袭而暂时挣得一命,现正欲逃离。
这般状况自然为清羽和太上道主所感应到,只见太上道主双掌合运玄元一气,气机冲天,“玄元一气贯天地。”
凝聚无量元气的气柱从上而下,直袭向下方急掠的清羽,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而来,铺展延伸成天罗地网,截住清羽的前路。
天照和素盏鸣尊,太上道主保了。
“可恼。”
清羽低喝一声,从施展暝晦视明以来,便是和太上道主交手时都不曾睁开的双目终于缓缓睁开,一丝光明从眼帘下露出。
“刷——”
光明,无量光明,光芒照亮天地,充斥寰宇。
地上
视为昼,瞑为夜,此乃烛龙。此为暝晦视明的另一层运用。
清羽在停止天地双沉后依然闭目,便是为了蓄积光明之势,为了此时的视为昼。
“吾睁开双目,天地皆明。”
那道无量光明中的身影如是说道,并且绽发无量神威,“神之光。”
以烛龙之眼的光芒为源,催发神之光,照耀天地的光芒充斥毁灭之力,那是将万物尽数泯灭的毁灭之光。
玄元一气被光芒泯灭,意图包围清羽的天罗地网消失在光芒之中,本要逃离的天照和素盏鸣尊勉力抵抗,再度呕血。
这光,比大日如来真身的佛光还要辉煌,还要夺目,还要具有毁灭性。
“太上天轮。”
太上道主凝聚天轮,轮转虚空,汇聚元气之海和无量光芒对抗,双方气劲交击,在交界之处生出一道黑色裂痕。
同时,天道之力迅速汇集,那冥冥之中的天道再注强力,让太上道主不退反进,天轮顶着神之光进击。
“嗯?”
太上道主正要强行突进,却觉气劲一空,光芒开始消散,竟是清羽那边停了招数。
心思急转,太上道主暗道一声“不好”,天轮转动,身影破空,向着下方极速掠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碎日
“神之手。”
冲过未散之光华,太上道主望见清羽凌立半空,两只金红巨手抓摄天地,向着素盏鸣尊和天照握拢。
一手一个,两名东瀛的至强者此时在清羽手中却似玩物一般,被神之手抓摄,碾压。
似缓实疾,神之手带着无俦之力握合,雄浑之力碾压二人,大日佛光、自在金刚魔气皆在神之手下迅速溃散,难以阻挡这灭顶之灾。
“道主救我!”
望见太上道主掠来,天照和素盏鸣尊大喜过望,不由高声疾呼。
而太上道主却是身形一晃,三道身影从体内分化而出,却是施展了一气化三清之术。
只见太上道主本体直奔素盏鸣尊,三道清气化身却是前去营救天照。
“轮转万气。”
天轮汇纳无量元气倾轧而下,一丈大的圆轮有着天道之重,无量之力压得神之手一沉。
“魔身自在,金刚辟敌。”
素盏鸣尊在内和太上道主里应外合,两股力量冲击内外,震断神之手。
而在另一端,太上道主的三清化身凝化三道清气为一,具现成一只同样巨大的清气巨手,握向神之手。
“轰——”
气劲爆冲,清气巨手握住神之手,其内的天照见状,亦是大喜。
“大日如来真身,遍照金刚慑十方。”
天照尽展大日如来真身,巨大的金身膨胀,撑开神之手,生路已是隐隐在望。
但也就是在这时······
“嘎吱——”
璀璨金光爆发,神之手膨胀近半,强悍的力量握在大日如来真身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凭三道未倾注过半实力的清气化身就想打破神之手,你是有多看不起吾啊。”
清羽右手微微合拢,神之手以缓慢而又坚定的趋势再度握合,同时金光迸射,将清气大手击溃。
天照和素盏鸣尊二人被清羽同时擎住,便是太上道主强行救援,其实也只能救出一人。因为在一只神之手被击散的同时,清羽的力量会汇集在另一只手上,另一人,无法救。
所以就在见到这一幕的第一时间,太上道主就已经打定主意去救素盏鸣尊。
素盏鸣尊的存在,关乎清羽是否夺到大自在魔气,他的实力虽然比天照逊色一筹,但对于太上道主来说,素盏鸣尊更有价值。
于是乎,太上道主本体去救素盏鸣尊,未倾注过多实力的清气化身则是作为一支疑兵,救援天照。
“太上道主!!”
天照听闻清羽之言后,自然也是明白自己成为了弃子,心中无明之火甚至引动太阳真火失控,整个人成了一个火人。
不甘、愤怒、仇恨,天照凌驾东瀛多年,怎会是甘心就死。
“圣炎破极,如来天怒。”
体内的圣炎珠破开,无穷无尽的太阳真火蔓延血肉筋骨,甚至眼珠,脑海,大日如来真身那金色的双臂向两旁使劲撑开,身外凝聚炽烈的日轮,使劲膨胀。
太阳神。
此刻的天照,当真有太阳一般的无尽热力,整个人便如太阳坠落世间,其散发的高温让大地熔化,成为一片岩浆湖泊。
但是,
即便是如太阳临世,天照依然被握在掌心之中,即便是高温熔化大地,将此地变成熔岩湖泊,握住这日轮的神之手依然未散。
“太阳神······”清羽神色漠然,“你也配?”
巨手骤然发力,日轮在无俦之力下破碎,大日如来真身被被生生捏碎。
“嘭——”
就像一道烟花绽放,这坠世的太阳被清羽一手捏碎。
无数火雨从掌间落下,瑰丽之余带着一丝丝轻微不甘的哀嚎。
极东的太阳神天照,殒。
“死了······”
方才得救的素盏鸣尊有一种莫名的战栗之感,“天照······就这般死了?”
比他还要强一分的天照,就这般死了,被神之手一把捏死,尸骨无存。
这对素盏鸣尊的心灵,是不可承受的重击。
即便是之前几百年在重伤下苟延残喘,都未曾有今日之绝望。
捏死他的人云淡风轻,就好像捏死一只虫子,而不是捏死一个至强者。而这样的人,却是素盏鸣尊未来要对付的敌人。
‘不可能赢的。’
这一刻的素盏鸣尊,心中的怯弱之意犹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永无止休之时。
他被清羽给打怕了。
连天照都被一手捏碎,他又能如何呢?便是实力再有精进,又如何能比得上那个简直非人的敌人。
从转生成功以来的野心缓缓熄灭。不是被水浇灭的,而是被敌人强大的实力给生生压灭的。
“他的心境,破了。”
素盏鸣尊的挣扎还有失落被清羽收入眼底,这位至强者的心境,被清羽打破了,以强悍无比的实力。
“如此心境去夺第六天魔之气,那是在寻死。”太上道主面色无喜无悲,平静回复清羽之话,“吾的确是失算了,让你有机可趁。”
救下素盏鸣尊的命,却救不了他的心境。之前在神之手中那无法挣扎,犹如触及蛛网的飞蛾一般的感觉还在心间萦绕,现在又目睹比自己更强一分的天照惨死。
这前后两种感受犹如重锤一般击在素盏鸣尊的心上,他被清羽以威势击破了心境。
“但是,吾现在只需要他活着就行。”
心境破了就破了吧,太上道主也不需要他去夺天魔之气了,只要活着就行。
原本太上道主是打着让素盏鸣尊增强实力,给清羽下绊子的主意的,但是清羽的强势打破了素盏鸣尊的心境。
但是现在,只要活着就行了。
“宝物有宝物的价值,废物也有废物的作用,只要他活着,大自在魔气就永远到不了你的手中。”
太上道主推在素盏鸣尊的肩上,将其向远方推去,“离开中原,带着大自在魔气回东瀛。”
“好。”
素盏鸣尊也不愧是至强者,虽然心境已破,但还能勉强压制杂念,不使自己变成无力废物。
他极速飞离此地,带着满满的仓惶之势,逃也似地离开。
这中原,素盏鸣尊在有生之年内是不想来了,也不敢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力压太上
素盏鸣尊仓惶逃离,清羽并未去追。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一直锁定他的太上道主不会让他去追。
“天照身死,素盏鸣尊离开,东瀛此次侵略算是废了,”太上道主徐徐道,“清羽,你为大乾续了一命。”
“正确来说,吾为大乾续了两命,”清羽淡淡道,“上次在天京,若非是顾忌吾,你也不会匆匆离开。”
“是两次,”太上道主颔首道,“可惜这两次,你皆未曾达成目的。上一次你未能袭击到吾,这一次你也未能夺到大自在魔气。”
“你之所为,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吾会一直盯着你的。”
经过此战,太上道主对清羽的警惕再度提升。他决定盯紧清羽,不让对方有一丝机会可趁。
然而······
‘你又怎知我的目的失败了?’清羽望向太上道主,平静的双眸下掩藏的非是失败的恼意,而是目的达成的欣然。
太上道主以为清羽的目标是大自在魔气,但是如果真要夺大自在魔气,上一次太上道主被人皇重创之时去夺岂不是更好?
那时清羽放过了素盏鸣尊,现在清羽依然放过他。
‘且待他日,看你是否还有自信说我目的失败。’
清羽波澜不惊地道:“既是如此,那便在今日见个胜负吧。”
“神之岚。”
狂风席卷天地,无比狂暴的巨岚让整个天地变得一片模糊,仿佛连天地都被飓风卷动一般。
“正有此意。”
太上道主也未曾直接撤离,而是抬手捏印,口发道音:“四九天道,合纳天罡。”
天轮转动,衍生出四十九条光柱,接引九天罡气,化作罡云冲击惊天暴岚。
“轰隆——”
罡云和狂岚相接,激生雷电,发出霹雳巨响,巨大闪电从二人之间轰掣而过,蓝色电流在空中流动。
“雷来。”
太上道主手上道印变换,雷霆汇于掌上,随着印决变化,化成一雷印,轰发而来。
雷印压下,如苍天盖印,要让清羽这逆天之人受到天罚,厚重天威随着雷印下落,压开狂岚,直盖清羽天灵。
“天威?”
清羽手掌高举,托住雷印,“能奈我何?”
修长五指合拢,深深扣入巨大的雷印中,指劲骤发,将其生生捏碎。
这一幕,和之前捏碎大日的一幕又是何其相似,要是素盏鸣尊还在场,怕不是要心境创口又发作了。
“你若技止于此,今日就得留下点东西了。”
捏碎雷印之后,清羽双手微张,无数星尘从怀中飞出,恍如一条银色的河流,向着前方奔涌而去。
“银河星爆。”
“轰轰轰轰——”
璀璨银河瞬间爆炸,形成一幅灿烂而危险的风景。狂暴的气劲冲破风云,星力肆虐,巨大的冲击力和扭曲的劲力共存,天上地下都充斥着扭曲而强大的立场。要是此时有人进入此地,便是通神境也是尸骨无存。
‘古怪,清羽连续发动强招,为何他的真气还未有耗竭之象,好像永无穷尽一般。’
太上道主以天轮护住周身,双手画圆,玄元之气辟开星尘,凝住肆虐的气劲。
‘不该如此才对。’
清羽的真气不受太上开天经克制,这一点太上道主知道,也一直放在心上。
这也是太上道主认为清羽乃是自己大敌的最大原因,因为他无视了自己一大优势。
但是太上道主的另一大优势,不该被清羽无视才对。
作为天道的代言人,太上道主可号令元气,令与自己交战之人无法从天地间吸收到一丝元气。除了人皇掌控地气可绕开天道的束缚,其他人在和太上道主交战之时,除非服食丹药,否则真气是无法得到一点补充的。
而能给至强者补气的丹药又该是何等稀有,便说是世间少有的神丹都不为过。就算有,也不可能无条件供应,不可能像天地元气那般任你取用。
所以和太上道主交战,最忌讳久战。
然而今日,清羽却是打破了这一常规。他连发强招,在无法引聚天地元气的情况下应该是耗损甚剧才是。
可事实是,清羽一点都不想耗损甚剧的样子,甚至有越来越强势的趋势。
他就像太上道主一样,真气无有尽时,源源不断。
可太上道主有天道支持,可聚引元气,清羽又有什么?
“神之雷。”
雷光轰掣,紫电破空。
那雷霆轰断星力,一击轰在天轮之上,令得天轮一沉,太上道主身形剧震。
强大而狂暴,充满一种毁灭之力。
这道雷霆远非太上道主先前所发雷印可及,便是凝聚其一身功力外加天道之力的天轮都有难以承受之象。
‘道门之中,竟还有吾不知之雷法?’
这毁灭之雷的破坏力便是道门最强的紫霄大洞雷都无法比拟,太上道主也不知清羽的雷功是何处得来的。
难不成,是他自悟出来的?
未等太上道主多想,清羽的攻击再来。
“神之手。”
遮天巨手盖压而来,一掌印在天轮之上,让其再沉。
“太上道主,你这天道代言人,好像不太合格啊。”
星屑散去,风劲退开,现出那白发华服的身影。
只见清羽一脸平静之色,金黑双瞳之中看不出喜怒,徐徐走来,“凭你之力,也想杀吾?”
素盏鸣尊退走,太上道主只需阻清羽一阻,便可直接退去,但是他留下了,和清羽接着大战。
这其中的目的,清羽也是知道的。不外乎就是看自己连发强招,真气耗损不小,想试试是否能借机斩了自己。
可惜事实不如人所愿,清羽损耗虽大,却半点不影响战力,他的真气比渊海还阔,难有尽时。
“你是如何做到的?”太上道主一边催动天轮和神之手对抗,一边问道。
“这个问题,很愚蠢。”
神之手加力下压,清羽漠然回道:“你觉得会从吾这里得到答案?”
傻子才会叽叽咕咕地把自己的底泄光,那些战斗中泄底的人,最终都遭到了报应,非死即伤。
守不住嘴巴的人,基本都守不住命。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合道
‘他的实力,已是有着道境的一成气象,若说如今天下有谁最有希望成就道境,非清羽莫属。’
饶是接受了天道之力的太上道主也遭受强力压制,清羽之实力,着实刷新了太上道主的认知。
恐怕此时若是人神之限被破开,清羽至少有五成几率成就道境。
‘如此对手,可畏可怖,同样······’
太上道主眸中隐隐露出一丝超拔之光,“也可喜!”
一声“可喜”道出,太上道主面色漠然,本被压制的天轮再度转动,“太上天轮,天道赦命。”
玄奥道图现于天轮之上,随着天轮转动发出无穷道威,轰震神之手。
“咚——”
双方碰撞,如同洪钟大吕的震响响彻四方,太上道主于半空中连退三步,天轮颤动。
而清羽,竟是也退了一步。
“天道的气息,”清羽双眸打量太上道主,瞥见他的气机,“你合道了。不,才刚开始,不过此道非是正途。”
“若是没你给的压力,吾也不会就这般容易地开始合道,吾要感谢你。”
比之先前少了几丝人性的太上道主轻轻振袖,止住天轮颤动,让其再度悬浮于头顶,“有你这等对手,吾成道有望。原本吾认为这次大劫借助天道之力成道几率胜败参半,但是因为你的存在,吾可说是百分百。”
“以合道的形式成道,值得吗?”清羽问道。
和天道相合之后的太上道主,很难说他究竟是太上道主,还是天道的人格化。
合道之后,人性皆无。若是以前的太上道主还有人的感情,从现在开始,他的情感开始慢慢褪去了
这已不是太上忘情,而是天道无情。
“朝闻道,夕死足矣,”太上道主漠然回道,“人的情感,人的心态,比起成道来说,不足轻重。”
“倒是好一个朝闻道,夕死足矣,你怕是早就计算好要以合道形式快速成道了。”清羽轻叹道。
太上道主此人之欲求唯有成道,其他的全然不在乎。既是如此,那么为了成道舍弃其他所有又如何?
也许早在当初定下计划之时,太上道主就已经有了今日之想法,直到今日在清羽的力压之下,方才让天道与其相合。
“如此的话······”
清羽双眸闭合,天穹之上再现殃云,遮天蔽日,“就让吾见识一下,开始合道后的你,又有何实力吧。”
“暝晦视明·天地双沉。”
殃云之中缓缓睁开一双眼瞳,眸光注视之下,万象皆为之停滞,只能被动接受那令天地沉寂的瞳光攻击。
一金一黑两道瞳光刹那即至,太上道主抬手一招,天轮挡于身前,“天道之御。”
元气收束,无量元气凝聚成一道无形壁障,阻于瞳光之前。
下一刻,双方接触,壁障开始无声无息地泯灭,瞳光亦是缓缓削弱。
“一气化三清。”
在双方僵持之际,太上道主之清气化身再出,三道身影从背后退出,“三清成元体。”
三清化身再度没入太上道主身躯,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但太上道主的气势,却是至少膨胀了近一倍。
“破。”
天轮将瞳光碾碎。
“罚禁。”
一道光轮突然出现在清羽身周,将清羽包围,其内侧出现四十九条光柱,射向处于光轮中心的清羽。
太上道主不止挡住了清羽的攻击,他还要做出反击。
“无用。”
身周似有四十九只无形之手,在光柱欺近之时将其握住。但见清羽轻轻振臂,无形之力抓着光柱抡动光轮,将其翻转过来一把向太上道主反抛而来。
“天轮。”
太上道主抬手,天轮再动,光轮一滞,直接爆裂开来,冲霄气爆将清羽一同笼罩在内。
“即便是开始合道的吾,也无法让清羽处于下风吗?”
气浪滚滚,太上道主却似透过这混乱的气劲看到了其中的身影,知晓对方依然丝毫无损。
“清羽现在可说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了。”他平静做出如此判断。
如今的天下,强者辈出,但无论哪一位强者,都不是这气浪中那人的对手,这“天下第一人”的名号给清羽,他当之无愧。
但是······
“鹿死谁手,如今可还未知呢。”
不管是魔佛,还是太上道主他自己,都有着极大的底气能继续精进,其他人也可能还会有所进步,越是临近大劫终期,天道的压制就越弱。
因为天道要去阻止那人神之限后面的两人,防止他们在劫气越发升腾之时冲撞人神之限。是以,这人间的诸般事宜,便交托在太上道主这天道代言人身上。
“蚩尤之旗降临时,你我再战。”
太上道主身影散化,遁入虚空之中。
在他离开的下一瞬间,气浪瞬时凝固,迸射的气劲也凝滞在半空,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划下了终止符。
“走了?”
清羽右手向侧方一挥,凝滞的气浪和气劲如沙化一般崩溃消散,“合身于天地,有天道之力为其掩护,一旦被其遁走还真不好找。”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光穿射四周,欲要寻出太上道主的踪迹。
但是很可惜,即便是清羽实力要高于太上道主,也无法在天道之力的掩护下寻到对方的踪迹。
在此番天地之间,天道之力可说是最为神奇的力量,太上道主得此力加身,只要他不想现身,道境之下皆是寻不到他。
他便是仗着这一点,才能在东海之滨偷袭到人皇,才会在今日再行背刺之举。
清羽也无法在他出手之前察觉到他,今日之所以能让太上道主的刺杀失败,只是因为清羽多了一个心眼罢了。
那出现在天照和素盏鸣尊眼前的身影本就是假身,清羽的真身一直藏身于那烛龙之瞳后,未曾现身。
毕竟有人皇这个前车之鉴在前,清羽可不想赴他的后辙。
“蚩尤之旗降临时再战吗?看来是铁了心想给我下绊子了,太上道主······”
清羽的身形缓缓消失在这末日般的废土之上。
························
在距离清羽和太上道主大战的三百里外,一处营寨扎于此处。
东瀛的军队,一半跟随素盏鸣尊向着前线进发,充当兽性大军的将领,另一半,则停留在此处,对俘虏进行洗脑。
素盏鸣尊留下了魔气结晶在此处,由其副手丰臣秀吉保管,这支军队也是丰臣秀吉作为统帅。如此可见其对丰臣秀吉的看重和信任。
这也难怪,毕竟丰臣秀吉从一介足轻(炮灰)到今日一军统帅,皆是因为素盏鸣尊前身织田信长的提拔,有此信任也是当然。
此次素盏鸣尊率军进攻,丰臣秀吉本对其信心百倍,笃定其必将马到功成,但是之前发生的一阵阵惊天巨响,还有即便隔了两百里都依然强悍到令人心悸的气机波动,依然还是令其心生种种忧虑。
“丰臣大人,冢原剑圣回来了。”营外有人传报道。
“快请······不,快带我去见冢原。”
丰臣秀吉急急忙忙地跑出营,前去见冢原卜传。
冢原卜传先前被丰臣秀吉派去探寻前线究竟发生何事,如今回来,丰臣秀吉恨不得立马飞到他面前,问他前线情况究竟如何。
而当他见到冢原卜传之时,还未问话,心中便是一沉。
‘出事了。’
这是丰臣秀吉的第一个念头。
冢原卜传这位东瀛剑圣之一实力高绝,素来沉稳如山岳,在他前去探事之时还是好好的,回来之后,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同样是武道高手的丰臣秀吉一见此状,便知其心神受到巨大打击,心境距离崩溃也是不远了。
能让一生唯剑的冢原卜传遭受这般打击,可见其所探之事绝对不小。
“冢原剑圣,前线究竟发生了何事?”丰臣秀吉屏退左右,沉声问道。
事情绝对很严重,为了防止军心出乱,丰臣秀吉选择了孤身在此询问。毕竟连冢原卜传都如此失魂落魄,那要让其他人知道,怕是连作战意志都要丧尽了。
“前线······”冢原卜传目光呆滞地抬头,“我在前线,见到了神···死了······”
“天照大御神,我东瀛的太阳神,被人杀死了。”
他不由再度想起之前所见那一幕。
天照化身烈焰,熔炼大地,偌大战场瞬成熔岩之地,可谓神威赫赫。但就是这等神威赫赫的天照,却是被人生生捏碎真身,握杀毙命。
如果只是天照身死,那还不算什么,毕竟像冢原卜传这等通神境武者是有自身的眼界和意志的,不像下层那些愚民一般,只知道信神,将天照当成至高无上的神来拜。
天照,也只是一个强大的武者,冢原卜传很清楚这一点。
既是武者,那边有死亡之时。
若天照是像武者一番激战而死,冢原卜传固然惊诧,但也不会失魂落魄至此,但事实却是,天照不是激战而死,是被人一把捏死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生死抉择
“就是这样······”
冢原卜传做了个姿势,“巨大的神手将大日如来真身一手捏碎,天照大御神便这般陨落在清羽道君手中。”
那散落的火雨到现在还在他脑海中残留,想想都心生战栗。
手捏大日的气魄,将那道身形狠狠刻烙在心中,成为一个不可战胜的影子。
“天照乃是东瀛最强之人,便是他都在清羽道君手下身陨,我等入侵中原,怕不是来占领新疆域,而是来送死的啊。”
冢原卜传眼中难掩疲惫之色,“素盏鸣尊狼狈逃回东瀛,根本未曾顾及此处扎营之军士,我等若还不离开,怕是连回到东瀛的机会都没了。”
说着,他便向营外走去。
“你要去何处?”丰臣秀吉问道。
“去东州向月夜见大人报备,然后回东瀛。”冢原卜传顿住脚步,回道。
月夜见坐镇东州,未曾像天照那般前去见素盏鸣尊,也算是逃过了一劫。在素盏鸣尊独自返回东瀛的情况下,月夜见便是东瀛在中原地位最高之人。
“也告知月夜见大人有关天照大御神身死的消息,东州那边应当还不知此消息。”
他想了想,接着对丰臣秀吉道:“你也是快率军撤退吧,三百里外的那处地界······”
冢原卜传又想到那天灾般的场景,熔岩烧灼大地,风云互相冲袭,还有那天穹上的巨大魔眼,照耀天地的毁灭之光······
“那里···简直就是末日啊······”
他如是感叹,言语中不乏戒惧之意。
这种情绪,对于通神强者来说很不应该,但它就是出现了,并且深深刻在心中,难以抹开。
其实冢原卜传还算好,毕竟未曾亲自经历,比起他来,素盏鸣尊可是惨多了。被清羽强势击碎心境的素盏鸣尊,怕是这辈子都无法抹去心魔了。
冢原卜传说完,正要迈步,突觉一阵不对。
‘气机紊乱?’
身后的丰臣秀吉气机十分紊乱,好似处于极大的惊惧之中,那剧烈的情绪波动,冢原卜传便是不回头都能感受到。
“丰臣?”他一边问着,一边右手缓缓搭上刀柄。
“冢原,我觉得你是离不开了······”
干涩的话语从身后传来,让冢原卜传心中一沉。
握着太刀的右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冢原卜传的心也是如此一松一紧,心绪剧烈起伏。
“唉——”
最终,他叹了口气,手掌离开刀柄,转身面对。
在丰臣秀吉身前,纯白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于此,异色的双瞳波澜不惊,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干瘦如猴,面色苦涩之人,还有那心中不断挣扎的武士。
当冢原卜传见到这道身影时,他心中冒出“果然如此”的念头。
来此的果然是这一位啊。
他却是没想到,先前还在谈论这一位,现在人就在眼前了。
“清羽道君。”二人唤出这道身影的名字。
“冢原卜传,岛国剑圣,丰臣秀吉,素盏鸣尊的亲信。”
淡漠的目光扫过二人,未曾给予丝毫压力,但是这二人本身却是给自己最为极致的压力。
一手握杀天照的清羽,在他们中已是超过神魔的存在,何人在他面前会不感到压力存在?
“臣服于吾,或者死。”清羽一如既往地给出选择。
臣服,还是死?
这个问题在二人心中回响。
生路和死路两条路摆在面前,每一条路皆需付出对应的代价。选择死路,付出的自然是生命,选择生路,付出之物未知,但可以预见,绝对不仅仅是付出忠心而已。
“清羽道君可会对东瀛不利?”冢原卜传面色变幻,但很快就坚定下来,向清羽问道。
“看来你选择为国效死。”清羽目光转向冢原卜传。
当和那双异色瞳正面对视之时,冢原卜传的身体忍不住要战栗,生存本能告诉他,眼下他要面对的是死亡。
清羽虽不曾正面回答冢原卜传的话语,但答案已是在冢原卜传心中。
是的,他会对东瀛不利。
问出问题的冢原卜传无疑是心系东瀛,而清羽说冢原卜传选择为国效死,那便是承认了会对东瀛不利。
既是如此······
“啪——”
冢原卜传牢牢握住刀柄,拔刀出鞘。
既是如此,那便让他为东瀛玉碎于此吧。
“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冢原卜传,请赐教。”
冢原卜传双手正握太刀,向着清羽发出挑战。
丰臣秀吉也是适时退开,让冢原卜传直面清羽。
“有趣,向吾挑战,”清羽负手而立,道,“那便来吧,让吾见识一下,你这所谓的东瀛剑圣,有何能为。”
剑圣这个名号在东瀛挺不值钱的,冢原卜传和上衫兼信皆有此名号。且在他们二人之前,同样有过不少的剑圣。
在东瀛,同时代中比较有名的几个通神境强者,都可唤作剑圣。
剑圣啊,忍神啊,太阳神啊什么的,这个国家好像对于逼格高的名号十分偏好,风格极为特殊。
(ps:现实也是如此,比如“帝国的绝凶虎”、“破坏龙”什么的(ノ ̄▽ ̄))
今次,清羽也顺带想见识一下这不会万神劫的东瀛剑圣有几斤几两。
“呼——”
冢原卜传凝神静气,人刀合一。
向清羽挥刀,注定唯有死亡,绝对没有其他结果。但是死亡对于冢原卜传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畏惧的事情。
作为一个武者,可以怕死,但绝对要有直面死亡的勇气。
比起死亡,冢原卜传更怕自己会成为东瀛破灭的掘墓人。
清羽定然是会对东瀛不利的,这一点,对方并未掩饰,也不屑掩饰。而自己和丰臣秀吉二人,便是对方选择的棋子。
以丰臣秀吉那心性,怕是要要选择臣服了,这一点,冢原卜传十分了解。
也就是因为怕死,丰臣秀吉才会一直停留在真丹境,不敢去冲关。毕竟通神的突破十分凶险,失败的下场便是死,连走火入魔的机会都没有。
‘期望以我之玉碎,唤起丰臣秀吉之不屈。’
冢原卜传并未有杀丰臣秀吉的念头,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他也就只能寄期望于自身的牺牲能唤起丰臣秀吉的一丝为国之心了。
“奥义·一之太刀。”
第一百八十七章 臣服和死
一之太刀,分一之力,一之技,一之位。
力为天时,技为地利,位为人和。持剑者立于天地之间,融合天时地利人合,挥出极致的一刀,便是一之太刀。
从这里来看,冢原卜传的武道造诣是绝对不逊色于中原的通神境的。
东瀛武道历史虽是远不如中原,但是由于密宗的登陆,让其吸收了中原武学体系的精粹,在短短数百年间赶上了中原,或者该说是融合了中原武学体系,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此时,冢原卜传一刀挥出,集合力技位,天地人三合皆被其融入一刀之内,这是冢原卜传一生武道的精华,是他平生之极限,因为这一刀中,融合了他所有的意念和生命。
此刀之后,无需清羽动手,冢原卜传自身就要面临油尽灯枯的下场。
豁尽生命的一刀,极致惨烈的一刀正面而来,刀未至,清羽的发丝便似乎因为刀风而飘动。
‘不对。’
目睹这一瞬间的丰臣秀吉瞳孔剧烈收缩。
不说冢原卜传这一刀凝缩至极之势,绝不会有丝毫外泄,光是其刀锋本身就远比风要快,是绝对不会发生风临身,刀却还未至的情况的。
而且,丰臣秀吉能看到这般情形就很不对。
要知道,丰臣秀吉可只是真丹境,但他对于通神境强者冢原卜传的极致一刀却是看得如此清晰,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对。
是错觉?
不,不是的。
下一刻,丰臣秀吉能确认这绝不是自己的错觉。在他眼中,冢原卜传牺牲性命豁出全力的一刀,就如蜗牛一般缓慢,而对面清羽的发丝,也是以同等速度缓缓飘动。
这慢到极致的感觉,让丰臣秀吉感到极大的矛盾,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就在这般不适的观感之中,丰臣秀吉见到其中一根白色发丝和刀锋缓缓接触,然后······
“叮——”
轻微的声响中,刀锋崩断,发丝无损。
断裂的前端刀尖崩飞在空中,如沙般缓缓消散,化为尘埃。
一之太刀,破。
冢原卜传倾尽全力,豁尽生命的一刀,被一根发丝破了。
“这······”丰臣秀吉默默低头,以东瀛最为端正的士下座姿态跪伏在地。
他心中因冢原卜传而燃起的一丝热血被无情浇灭,衍生成更为强烈的绝望。
‘东瀛,无法反抗。’丰臣秀吉垂下的面目上有着难言的苦涩。
这等强者,东瀛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反抗,不过是徒劳。
既是如此,那便唯有臣服了。即便是最后免不了身死,至少现在还好好活着。
好死不如赖活,说的就是丰臣秀吉此时的心态。如此心态,也难怪他身为织田信长的亲信,享受大量资源,本身也非是资质愚钝之人,结果却是止步于通神之前了。
“可惜······”
刀锋停在半空,未曾继续挥下,冢原卜传道一声“可惜”,身体和手上的残刀也是如崩飞的刀尖一般,缓缓化作尘埃,随风而逝。
送冢原卜传上路之后,清羽并未有丝毫触动,冢原卜传于他而言就如一只蝼蚁,杀他全无一丝成就感。
“看来,你是选择臣服了。”清羽目光低垂,看向跪伏在地的丰臣秀吉。
“道君容禀,在下丰臣秀吉,愿为道君效犬马之劳。只是素盏鸣尊在在下身上设下了禁制,还望道君为在下解开禁制,让在下为道君更好地效力。”
丰臣秀吉跪伏在地,掷地有声地道。
看起啦,倒不像是在投降,更像是有种寻到明主的仪式感。
“禁制,不是问题。”
清羽探出右手,幽绿邪风在手上成型,吹拂入丰臣秀吉的头颅之内。
此为悲怒离风,天魔兵悲怒权杖兵解后带给清羽的能力,可分离一切有形无形之物,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只需你实力够硬。
素盏鸣尊本人都不是清羽的对手,更别说他留下的禁制了。悲怒离风不多时就从丰臣秀吉脑海中卷出一枚金刚咒印,回到清羽的手心。
“现在,禁制没了。”
清羽缓缓握拳,金刚咒印无声泯灭。
素盏鸣尊留下的金刚咒印就这般没了,这令丰臣秀吉头颅垂得更低,恨不得埋入自身胯下。
当然,素盏鸣尊留下的禁制没了,不代表丰臣秀吉就解脱了。因为取代金刚咒印的,是清羽的魔种。
这般禁制可比金刚咒印强多了,且还会侵蚀宿主的心神,缓缓扭转其观念。
“丰臣秀吉。”
“道君有何吩咐?”
“带着东瀛的人马返回东瀛,便说是要追随素盏鸣尊回去。”
“哈伊。”
虽然不解为何清羽仅是吩咐自己返回东瀛,但东瀛人天生的服从性让丰臣秀吉不敢多问,只敢照做。
“去吧。”
“哈伊。”
充满东瀛特色的回答,甚至让清羽有种前世看电视剧的感觉。
丰臣秀吉立马退出营帐,在外开始召集东瀛人,准备返回东州向月夜见回报,接着返回东瀛。
依照他和素盏鸣尊的亲密关系,返回东瀛之事基本可成。
甚至于,就连月夜见怕是也要准备返回东瀛了。侵略中原之计划在此战之后,彻底成了一个空想,要是还占着地方不走,怕是会迎来他人的清算。
一个时辰后,东瀛人轻车简从,速速离去了,此地唯有东瀛人俘虏的大量奴军,总数大概是五万左右。
这些被洗脑的俘虏毫无纪律性,满脑子兽性,即便丰臣秀吉有素盏鸣尊留下的魔气结晶也不好约束他们,只能放弃了。
况且,他还没忘了自己新投诚的那位道君也还是中原人,自然不敢轻易在触及中原相关之事,即便是这些没了人性的俘虏也不敢。
“遭受素盏鸣尊的魔气洗脑,为人的处世观彻底崩溃,充满了兽性,这些人就不回来了。”清羽神识扫遍整个营寨,轻声自语道。
素盏鸣尊的大自在魔气说是洗脑,更不如说是彻底释放俘虏的**,这种洗脑非是外力性质的强制,更多的是来自自我意识的崩塌。
一个人从无到有建立三观至少需要五到十年,乃至十几二十多年,但是三观完全崩塌,却可能只需要数日,乃至一瞬间。
这些俘虏在兽性的驱使下做尽了恶事,三观已是完全扭曲,救不回来了。
最多,也就是破碎现在的三观,重新建立起一套三观,这种方法就是佛门最为喜欢的度化。
只不过这种度化实际上和大自在天魔之气的洗脑无异,其本质就让现有意识崩溃,重塑成新的意识,度化成功后的人格实际上和早前的人格完全无关,实际上毫无意义。
“说白了,若是撇去道德观,死亡才是这些人最好的解脱方式。”
清羽微微摇头,“恰好,我便是没什么道德观念的人。”
“便送你等解脱吧,神之焰。”
大地剧震,幽蓝神火从地下爆出,将此地所有,皆数化为炎灰。
同时,清羽的反派点也涨了七千多。
“哦?杀这些俘虏会有反派点,是因为道德观的影响吗?”清羽有些好奇的自语道。
反派做到他现在这地步,杀人已经无法再带给他反派点了,但是今日灭杀了这五万兽性俘虏,却是带来了七千多反派点。
对此,清羽估摸着应当是道德观念的影响了。
在普世道德观中,这些人都是受害者,且还算是神经病。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神经病杀人不犯法。
杀一个神经病罪人,可比杀一个普通人更会受到谴责,这便是普世道德观的影响。
清羽灭杀这五万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极大的罪过,所以反派点就顺理成章地进账了。
“算了,无所谓了,”清羽看了下反派点余额,道,“三万多,正好。系统,我要购买宁之卷。”
反派点扣除,最后一卷《兵甲武经》传输入脑海。至此,十一卷《兵甲武经》算是集齐了。
“总算是把这反派点消耗大户给完全集齐了。”
清羽轻轻摆手,身影在火海中缓缓消失。
························
清羽离开后不久,两道身影出现在火海之前,望着这幽蓝色的毁灭神焰静默不语。
少顷,只听一人道:“当真是恐怖的实力啊。清羽此子已是不可制。”
“东流,你觉得他发现我们了吗?”
“这······”裴东流苦笑着摇头,“我亦是不知。我认知的清羽道君,可还停留前两年多前啊。”
两年多前和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的对手如今已是如日中天的清羽道君,饶是裴东流非是常人,一时之间也自感有些无法接受。
闭个死关对手就把自己远远甩在背后,这换谁都接受不了。
“不过依您告知我的情报来看,清羽道君怕是发现我等了,”裴东流凝重道,“毕竟这位的感知能力,可是一向很敏锐的。”
尤其还是在双方实力差距极大的情况下。
这一点,裴东流不说,牧苍生也明白。
“但是,他为何不向我等出手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埋剑峰上
为何不出手?
这是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大乾和清羽是敌非友,若换做牧苍生,他是绝对不介意在收拾完东瀛之后顺带将大乾也一并收拾了的。
“虽不知为何他不出手,但是终归对我等来说不算坏事,”裴东流道,“这下,我等也可抽出人手去营救人皇了。”
人皇已是被擒超过一个半月,这一个半月时间以来,大乾一直和东瀛大战,却是完全无暇顾及人皇安危。此时终于能抽出人手,那么自然该是去营救人皇了。
“也好,且先营救回人皇。”
牧苍生按下心中疑惑,对裴东流道:“对于《兵甲武经》,你参悟如何?”
“天之卷和地之卷精进微小。”
裴东流先是抬手凝化一丝清气和一丝地气,又是将这二气散去,掌间弥漫一股裂天开地之力,“倒是从道门那边暗中窃来的裂之卷,收获甚大。”
裂之卷在道门中流传颇广,以牧苍生等人的手段,将此卷窃来不算难事。
“许是和我武道相合吧,裂之卷我已练成两式,终式也有了端倪。”
裴东流骈指竖立,指尖一丝兵戈之气划出,在空中撕裂出一道空间裂缝,“裂天之意,和天兵十变融合为一,我之武道又有上进。
很难想象,这等包罗万象的武经是出自清羽这年轻人手中。
不过仔细想想,清羽想来精通万家功力,诸般气劲皆可化出,堪称和太上道门的传承并肩,他能创出此功倒也说的过去。”
“不过······”裴东流皱起眉头,“这等武功流传得太过轻易,恐有什么祸端。”
“大不了届时面对清羽时不动用《兵甲武经》便是,以如今你我的实力,便是用了又如何,终归不是清羽之敌手。”牧苍生道。
要说疑虑,自然是有的,且还有很多。但是有些时候不是你觉得这事有问题,就不去做的。
要是没修炼《兵甲武经》,可能之前那数道坎都过不去,在某些时刻,即便明知有问题,也是不得不为之。
“走吧。”
二人离开,身影转瞬消失在空中,原地只留这漫漫火海还在炽烈燃烧,吞噬一切可燃之物。
························
西北苦寒荒地,一座如剑般的孤峰屹立在旷野之上。
一道身影,缓缓降落在峰前,望着眼前孤峰,露出一丝苦笑,“埋剑峰······”
“想不到兜来转去,最后却是回到了此地。”
此人正是被任飘渺叮嘱前去寻访剑神的元剑一,他在江湖上晃荡近一个月,最终却是来到了埋剑峰。
“当初为了剑道精进,我留在了飘渺剑宫,让峰主几人怨言颇深,如今回来,怕是不一定能见到峰主了。”元剑一摇头叹息。
为何见不到?自然是因为他是追寻着剑神的踪迹而来了。
此时剑神就在埋剑峰上,那埋剑峰主等人的情况,自然不会太好。
毕竟,他们可是叛徒的后辈啊。
“噌——”
元剑一缓缓抽出师尊赠予自己的千霄雪凌,提着这如雪的白剑,缓缓踏上山路。
埋剑峰原本是没有山路的,这就是一座陡峭的孤峰。住在峰上的最差也是真丹境的武者,道路存在与否对他们而言,没有意义。
不过现在,路出现了。
那一道道石阶一看就是新凿出来的,充满了崭新的痕迹,以及······
剑意。
元剑一拾级而上,脚踏剑步,步履之间发出铿锵之声。那是他的剑意和石阶上的剑意在对抗,在争斗。
这些石阶上的剑意每一道都足以让真丹境的武者爆体而亡,让通神境都要小心对待。可以看出,这留下剑意之人定是一位强大的剑者。
不过,不是剑神。
元剑一眸中似有剑芒吞吐,步伐不停,转眼间便是将近百道视界落在身后。
以他现在的实力、剑境,除了剑神之外,其余剑道强者皆可斗上一斗,因为剑道除了剑神之外,再无其他至强者。
尽管人人都以为飘渺剑宫那位宫主也是一位剑道至强,但是元剑一可以肯定地告诉别人,那人是至强者,但不是剑道至强者。
“剑道没落已久,若非任宫主开辟剑宫,设封剑塔,那么剑道下一位至强者可说是遥遥无期。”
元剑一面对第一百级台阶上的老者,如是说道。
“所以,你便想利用剑宫来成就自身的至强吗?”台阶上的老人,埋剑峰的大剑师沈苍梧问道。
元剑一的预料出了错,剑神不仅未曾为难埋剑峰的人,还让其来此和他见面。
“利用二字,不该出现。我是真心想成就至强,亦是真心认为飘渺剑宫会成为下一个剑道圣地。”元剑一道。
“即便这剑道圣地取代剑神湖?”沈苍梧面色转厉。
“沈前辈,”元剑一与其对视,“剑神湖,早就没了。”
一百五十多年前,剑神湖就没了,如今也不会再度出现。因为剑神不会同意,任飘渺不会同意,其他剑者也不会认可剑神湖再度担上剑道圣地的名头。
也就唯有沈苍梧这些剑神湖的老人,还在孜孜不倦地寄期望于剑神湖的重现。
“自囚于过去,非是正道。”
“你的剑道,便是这所谓的过去给你的。”沈苍梧冷声言道。
“是对是错,便以剑来说话吧。”
元剑一轻轻扬剑,剑势悄临。
他并不善于阐述观点,也自问无法说服眼前这位老者,既是如此,那便以剑来说话吧。
“噌噌——”
凌厉剑势不约而同地冲起,冲霄破云的剑意却是无法伤及这埋剑峰一寸,仿佛是有一股无形之力在护御埋剑峰。
不过此时这二人已是无心顾及此异状,因为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手。
“呼——”
一缕清风拂过,两声剑鸣响起,剑气冲霄。
························
埋剑峰顶。
剑神背对着那冲霄的剑气,双手在剑池内轻轻濯洗,然后接过公冶百锻递来的白巾,仔细擦拭。
“公冶,你觉得沈苍梧能阻元剑一多久?”
“大约百招左右,元剑一可胜沈苍梧。”公冶百锻回道。
他是铸剑大师,同样也是剑道高手,本身修为便是通神境,自然看得出这两股剑势的强弱对比。
比起垂垂老矣,失了锐气的沈苍梧,元剑一的优势实在太大了,说是百招,还是看在沈苍梧曾经身为剑神湖论剑堂大剑师的份上。
“元剑一的经验可能不足。”公冶百锻说出他认为是百招的原因。
“我倒是认为,十招之内,胜负便见分晓。”
剑神摇头道:“元剑一得了我留在剑碑中的剑意,又得了我那逆徒的临终传承,还经过任飘渺的培养,若是还不能在十招内胜过沈苍梧这把朽剑,我便亲自抽出他的剑意,废了他的剑道。”
以上这三种际遇,任何一种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换做其他剑者便是期望一生都换不来任何一种。
元剑一能独得三种际遇,堪称是得天独厚,要是这样还没能轻松获胜,剑神觉得自己是看不下去了。
说话之时,峰外剑势变幻,激烈相斗,估摸着已是将近十招。
“无我无剑。”
元剑一眼神一片空无,剑心一片空无,身与剑似空非空,剑如惊鸿,一剑点在沈苍梧侧横在身前的长剑上。
千霄雪凌的剑尖没入长剑剑身,掠过沈苍梧颈侧,轻取一缕花白发丝。
“沈前辈,你败了。”
雪白长剑似不存在一般,再度抽回,元剑一轻声说一句,从沈苍梧身边路过,只留下长剑上那明显的剑痕,还有响在耳边的话语。
二人交手十招,沈苍梧败。
“不多不少,正好十招,”公冶百锻感应峰下剑斗,轻声感慨,“未曾想到,当初在天熔山外那稚嫩剑意的主人,如今已是有了这般成就。”
当初元剑一的师弟师妹为其前往天熔山求剑,相遇清羽,而后得到师弟传讯,元剑一赶到天熔山,欲求见识一下是谁让曾经的剑神湖铸剑大师为其铸剑。
也是在那时,公冶百锻感应到了元剑一的剑意。
那一次感应,可说是二人唯一的交集,在此之后,再无关联。今日再一见,却是发现对方已是到了如此地步,世事之无常,着实令人感叹。
不过想想那一次相遇的另一个当事人,那位从他手中接过万世昭明的不合格剑客,却是感觉这感叹还不够。
谁能想到,数年后的现在,那不合格的剑客此时成了当世绝顶风云人物,这其间地位之变化,说是天壤之别都不为过。
“十招之内败沈苍梧,其余人就难逃败局,也就是最后的白峰主会有点棘手。”
公冶百锻说着,对剑神道:“元剑一并未让剑神失望。”
能看到剑道后继有人,公冶百锻也是心中欣喜,他相信剑神也是如此。
他猜得没错,此时的剑神,自然是心中欣喜的。不过剑神的欣喜非是为了剑道后继有人,而是因为元剑一的到来,代表着某个讯息。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期待
又行三百石阶,再遇一埋剑峰的老剑师,元剑一以沈云极的九空剑意七招败之。
这些昔日剑神湖的老人是真的不行了,剑心已朽,充满浓浓暮气,不过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人罢了。
元剑一轻败此人后,再度往上五百石阶,总算遇到了一位比较重量级的人物。
埋剑峰峰主白刑空,昔日剑神湖论剑堂的副堂主。
对于这位老人,元剑一也是颇为尊重的,当初便是白刑空力主相助元剑一,期望其成为下一位剑神。
“秋丫头的千霄雪凌,”白刑空看了一眼元剑一手上的雪白长剑,“看来连她都放弃了呀。”
剑道宫的剑道非是讲究得剑忘剑,而是讲究人剑同修,剑我合一,放下剑,也就是放下自身剑道。
秋寄凌既是将千霄雪凌交予元剑一,也算是放弃了自身对重现剑神湖的执念。这也难怪白刑空会说她放弃了。
“连那么骄傲的人都放下了复兴剑神湖之念,看来剑神湖是真的走到末路了。”白刑空止不住心中苦涩,连连摇头。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世事还得往前看。”
见到这位老者如此神伤,一向不善言辞的元剑一都难得地安慰道。
“过去······”白刑空依然摇头,“哪那么容易过去,老夫大半生的日子都在剑神湖度过,整整三百多年的岁月,过不去的。老夫这一生,便是和剑神湖同休,过不去的。”
说到这里,白刑空一直挺直的脊背好似失去了脊柱一般,一下子佝偻了下来。
“你去吧,”白刑空让开道路,“本想来称量一下你这后辈在飘渺剑宫学到了多少伎俩,但是真要动手之时,老夫却是发现自己已然提不动剑了。”
其实以他的实力,提不动剑乃是虚言,再怎么老都是通神境强者,还不至于到提不动剑的地步。但是,身虽还有力,心却是已死了。
当一个人失去活着的动力之时,那么也就离死不远了。
长生者尤其如此。
复兴剑神湖已是成为了白刑空一生支柱,失了这支柱,人也就垮了。
元剑一见状,张口欲言,但仔细想想,自己又该说什么呢?
什么都说不了。
人与人之间的悲伤是无法相通的,尤其是际遇不同之人。未曾经历过剑神湖时代的元剑一,无法理解白刑空心中之悲。
安慰、劝告,皆是无用之举,无法拯救这个老人的心灵。
所以,他只是郑重行过一礼,从白刑空身边走过。
临近峰顶之时,元剑一再遇一人,这个人,却非是熟悉的埋剑峰之人了。
“我本以为你和白副堂主会有一场大战,未曾想到他现在连斗剑的心都没了。”
身形雄壮,臂膀都有元剑一大腿粗的公冶百锻拄着把玄铁巨剑,如是说道。
“你也是剑神湖之人?”元剑一问道。
叫白刑空为白副堂主,对方无疑是昔日剑神湖之人。
“不再是了,毕竟剑神湖已经没了。”
公冶百锻轻而易举地提起手中重剑,举重若轻地一挥,高峰上的烈风被其一剑扫断,“某家公冶百锻,来看看你从飘渺剑宫学到了多少。”
元剑一见状,也并未多言,千霄雪凌平平举起,无形无相,却又浑重沉凝的气势陡然升起,“请赐教。”
似九空剑意,又似飘渺绝式,无形无相的空无之中,有莫然至大之气势,这是不同于元剑一先前所露剑法的新剑意,亦是其自身在封剑塔中修炼之成果。
“好!”
公冶百锻手中玄铁重剑挥落,埋剑峰骤然一沉,似是山峰都无法承受此剑之重。
这一剑,大巧不工,无比沉重。
剑势若泰山压顶,拘禁四方,便是元剑一想从这狭小的山道上跳出,飞行于空中,也无法做到。
而他,也不曾选择退避。
面对如此厚重的一剑,元剑一同样是一剑迎上,千霄雪凌直触玄铁重剑,悍然正面碰撞。
一大一小,一粗一细,体量相差极大的两剑接触,双方剑势亦是同样接触。
“轰——”
山峰剧震,险有倾颓之势,若非有那股莫名剑意护持,此时埋剑峰少说崩塌半截。
同时,厚重雄浑的剑劲和无形飘渺的剑气亦是通过双剑极端碰撞,轰烈之势,远非先前几人可比。
“竟是接下了?”公冶百锻看着被抵住的重剑,惊诧道。
他是专于重剑的剑者,走的便是以力压人的霸剑,和昔日刀神在剑神湖修习的方向近似。
在跟随剑神之后,更是受到剑神的指点,剑道精进非同小可。
但此时,他的重剑却是在最为擅长的方向被挡住了。
“剑者的强大,是各方面的强大,而非是个别方面的强大。”
元剑一一手持剑,仅以右臂便将有自己身躯大小的重剑,还有那如山似岳的剑势挡住,“我在飘渺剑宫学到的最大一点,非是剑法,而是一个理念。”
千霄雪凌缓缓前移,将玄铁重剑,还有那胳膊比自己腿还粗的公冶百锻一并压得后退。
很震撼。
尽管武者不以体量来作为力量的的衡量标准,但是此景依然震撼。尤其是公冶百锻先前仅是以剑风都撼动山峰的情况下。
“强大的剑者,将以各方面压倒比己方弱之人,不管是剑法,还是······”
“力量。”
一声“力量”喝出,千霄雪凌悍然将玄铁重剑压斩在山壁上,崩出长又狰狞的裂缝。
对于比自身弱之人,便该是各方面的碾压,这是属于清羽的理念。“强者不死于弱者”的理念。
很显然,元剑一现今对这理念理解的很透彻。他非是以自身擅长的凌厉剑意败敌,而是以同样雄浑,甚至超过公冶百锻的剑势压倒敌人。
“各方面的强大吗?倒是很有任飘渺的风格。”
轻飘飘的话语从上方传来,那是剑神的话语,“公冶,带他上来吧。”
“是。”
公冶百锻恭敬回应,对元剑一道:“请吧。”
观其脸色,依然还有惊诧之色未曾抹去,显然还是对那方才的那一剑耿耿于怀。
这也是当然的,换谁在自身最为擅长的方面被人压制,都会如此。
二人稍行片刻,便是已至峰顶。
此时峰顶之摆设,依然如元剑一昔日之所见,只是气氛却是完全不同了。
过去之埋剑峰,当真称得上是剑的坟墓,充满了暮气。而现在,暮气一扫而空,虽不是有什么朝气,却也一片清爽,便是阴沉的背景色也无法掩盖那清朗空明之意。
“通过重重剑气叠加在一起换来胜过公冶的力量,却是一个好思路。”剑神见到元剑一后,出声赞道。
论单纯的力量,元剑一是肯定无法胜过专注打铁苦修一百五十年的公冶百锻的,他的力量,实际上是将重重叠叠的剑气凝合为一体,化凌厉为厚重,力压公冶百锻。
当然,这法门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却是非是易事。至少若是换一个人来,公冶百锻能将其重叠剑气直接击散。
“你从飘渺剑宫学到的,应该还不止于此吧?那有些类似飘渺剑法的剑招都还未使出。”剑神接着问道。
“是未使出,”元剑一平静回答,“剑界之内与萧中剑前辈的虚影对战数月,参悟其剑式一二,略有所得。”
剑神闻言,道:“看来你将沈云极的遗泽彻底吸收了,并且还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很好!”
“如此一来,也不妄我当初留下他的剑意了。”
能看到元剑一未曾辜负沈云极的剑意,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尽管沈云极曾背叛剑神,但是人死如灯灭,既已杀他,那恩怨也就如水流过,再无痕迹了。
“那么,说出你的来意吧。”
剑神感慨完之后,收起脸上的欣然之色,双手轻轻按在膝上的佩剑上,道。
凛然,浩大。
这是这一刻元剑一最为直观的感受。
剑神并未放出任何气势,仅仅是神色郑重少许,但就是这一点神色的变化,却是让元剑一感受到高山仰止,无法匹敌的震撼之感。
就像是一个人在世界第一峰脚下仰头望天一般,遥遥不见山顶之处。
剑神,就是剑道的第一峰。
“任宫主让我告知于剑神,终战将来,还请剑神准备。”元剑一面前压下心中之撼,缓缓道,“蚩尤之旗临世之际,便是战时。”
“好,你回去告诉任飘渺,我知道了。”剑神微微阖眼,平静道。
元剑一默默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双方之对话,十分简短,寥寥数语,便是已然告终。
待元剑一走后,公冶百锻有些纳闷地道:“剑神与刀神一战之后,实力大进。那任飘渺便是再强,也不该有信心来向剑神约战吧。”
之前和刀神一战,剑神收获甚大,实力再度攀升一个层次。任飘渺便是再狂妄,也不该认不清敌我实力差距吧。
“不,你不懂。我要战的从来不是任飘渺,而是他的真身······”
剑神眼皮颤动,丝丝剑意从眼帘下溢出,“当真期待。比起第六天魔之气,与他一战反倒更令我兴奋。”
“期待啊·······”
剑意止不住外泄,座下山峰颤摇不止。
战意,已然难以抑制。
第一百九十章 在路上
“剑神说他收到了。”
千里镜光阵上的影像对着窗前的背影说道。
“我知道了。”
任飘渺念头微动,法阵关闭。
“这样一来,中原这边的布置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
他的目光掠向东方,似能看到那东海之畔的地界,“就看东瀛那边的布置了。”
当初特意放过了素盏鸣尊,可不就是等着日后用出吗?太上道主以为清羽是一心收集天魔之气,还真是有些瞧不起人了。
以清羽今日之境界,天魔之气还能有多大用处?遍数历代天魔,能有几个极道强者?
怕是也就剑神有希望在和刀神决斗后达到武道之极,成就极道,其余天魔,也就是至强者境界而已。
便是惊才艳艳如初代元始天魔,也早在极道之前便惨死,无缘此境界。
“真正对我有用的,还是象征魔之极的第六天魔之气,还有六道天魔之气合一。其余的,也不过是为了布局罢了。”
阳九阴六,六在魔道中的象征,和数之极的九无甚区别。第六天魔之后,世间再无天魔,这最后的天魔,自然便是特殊的。
当然六道天魔之气合一之后,那便是特殊中的特殊了。
任飘渺撇去心中的无聊念头,轻声笑了一笑,继续望着远方。
···························
东海之上,一艘挂着日章旗的战船鼓起满帆,向着东方行进。
“终究,还是离开了中原了······”
丰臣秀吉望着远去的海岸风景,摇了摇头,“东瀛到底还是败了。”
以小吞大,以岛国之力侵吞中原,无异于以蛇吞象,除了巴蛇,其他这么做的蛇都被撑爆了。
不过想想当时定下侵犯中原之计时,东瀛有两位至强者坐镇,第三位至强者虽未出面,却也一直未传出死讯,再加上这数百年培养的十多位通神境强者,定下这计策也是当然之事。
人的实力是会随着野心增长的。
当时的中原虽是有十余位至强者,但却是各自为政,还互相为敌,比起团结的东瀛,中原强是强,却能各个击破。
谁能想到,这几年事态变化如此之快,各般强者轮番出现,原本在中原能排入前三的天照,结果竟是连前五都算不上,还被人一手捏爆。
“败了啊······”丰臣秀吉又是一声叹息。
“丰臣君,莫要太过忧心于此了,于我等而言,如何休养生息才是关键。”柳生宗严上前来,和丰臣秀吉一同遥望东州风景,“我等先行返回东瀛,要立即准备好相关事务,还顺利接收月夜见大人返程带来的物资。”
他们是第一批返回东瀛之人,要做的事情自然也是不少。别的不说,月见夜正在搜刮的东州物资,就是必须尽快处理之事。
东瀛失败已成定局,便是月夜见这位至强者也无力回天。现在东瀛要做的,就是榨干东州的价值,让东瀛能快点恢复。
“前后加起来近三十万的战损,太大了。”丰臣秀吉脸上依然难脱郁色。
尽管这武道世界的东瀛不像清羽前世古代那般,人口稀少,几百人的战斗都算是大战了,但是三十万的战损,依然是个极为惨重的数字。
东瀛现在总体人口大约有近千万,撇去老弱病残,还有孩子妇女,一下子就只剩下四百多万。
这四百多万中,青壮占四分之三,武者是青壮的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武者数量大概三十多万。
而东瀛派到中原的大军,其中有二十万是武者,其他的也都是身体上佳的青壮。
一下子折了三分之二的武者,东瀛的惨状可想而知。
这般想着,丰臣秀吉又是唉声叹气摇了摇头,回头返回自己的船舱。
“丰臣君受到的打击不小啊。”柳生宗严看了一眼那有些蹒跚的身影,低声道。
他知道丰臣秀吉其实不是那种忧国忧民之人,但即便如此,这位遭受的打击依然不小。
丰臣秀吉作为素盏鸣尊的副手,与其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素盏鸣尊战败悄然返回东瀛,可说是在东瀛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进入中原的东瀛人皆是抱着玉碎之心,不惧牺牲,结果你这带头的竟然悄悄逃回老家了。
其他东瀛人可不知素盏鸣尊返回东瀛既是为了性命,也是为了保大自在魔气不失。他们也不会知道素盏鸣尊面对过何等的敌人,他们只知,素盏鸣尊逃了。
再加上天照战死的事情,不少人都开始联想,是不是因为素盏鸣尊逃跑,才会导致天照战死。
这种联想在中下层颇有市场,即便是某些高层也不排除暗地里有此想法。
素盏鸣尊的实力非是这些怀疑之人所能质问,但实力却无法让这些人抹去心中怀疑的种子。
不能说出口,在心里想想总可以了吧。
丰臣秀吉便是这种思想下的最大针对对象。他不是至强者,连通神境都不是,正是一个最好的靶子。
作为织田信长的副手,在素盏鸣尊觉醒之后更是水涨船高,地位可与通神境比肩,这等境遇,怎能不遭人忌恨。
对于素盏鸣尊的恶意,有很大一部分都转移到丰臣秀吉身上,所以这段日子对方绝不好过。
“但是,如今时段谁又能好过呢?”柳生宗严暗自摇头。
覆巢之下无完卵,即便是他们这些通神境,在享受极高地位的同时,也要承担不小的风险。
中原在遭受侵略之后可不会甘心就罢,东瀛在中原做的事,迟早会还回来的。
到时候,顶在风口浪尖上的,可就是他们这些通神境了。
‘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一点吧。’柳生宗严暗想道。
夕阳西下,殷红阳光照射在船桅上的日章旗上,充满一种沉重的暮气。
原本象征日出东方的日章旗,如今也是如同这夕阳一样,只剩下点点余辉了。
························
丰臣秀吉返回船舱之后,脸上的沉郁之色一扫而空,恢复一派平静。
他整理衣冠,十分恭谨地前行几步,向着那窗前沐浴着夕阳光华的身影跪伏道:“道君,有诸多武者运气推动战船,最多七日,此船便可到达东瀛了。”
“七日,不算慢。”
那道若虚若实的身影在夕阳照射下透出微微的虚幻感,若实细看,便知这是一道幻影。
但就是这道幻影,在丰臣秀吉的眼中却是比那西沉的落日鼎盛十倍。
“那么丰臣秀吉,你准备好了吗?”虚影抬头望向夕阳,背对着丰臣秀吉问道。
“愿为道君粉身碎骨。”丰臣秀吉慷慨激昂,恍如一个忠臣义士。
“那吾就期待你的粉身碎骨了。”
虚影缓缓虚化散去,消失在落日余晖之中。
而丰臣秀吉,他却是跪伏在地上,许久不曾起身,也不曾抬头。直到最后一点余晖消失,夜幕降临,船舱外传来送饭侍从的声音,他才默默起身,整理好衣冠后前去开门。
························
大海之上波澜起伏,夜色之下的海洋,唯有波涛和海风的声音响在耳畔,一丝喧闹中又透露一份海的宁静。
一叶扁舟,便是在这么个夜晚中,独自漂流在海上。
扁舟上无有行礼干粮,也未曾有其他船具,便是连木桨都无,看起来存粹是随波逐流。
但它的方向,却是始终如一,便是波涛逆流,也破浪而行,直直向前。
在这叶扁舟上,白发华服的身影立在船头,如遗世独立,飘然若仙。
“丰臣秀吉,可莫让我失望。”
清羽遥望东边,负手而立,“东瀛,也莫要让我失望。”
他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眸中神光闪烁不定,道道卦象运转,一座繁复而庄严的阵盘缓缓推衍成型。
而在这叶扁舟东方,那视线之尽头,一艘挂着东瀛日章旗的战船,也在缓缓向东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