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天人不相容
偷袭得手，太上道主挥手震开围剿而来的玄黄神龙，同时两只手臂从身体中探出，击退惊怒交加的牧苍生和阎罗天子的攻击。
“轰——”
七皇双掌发力，无穷大力勃发，震开佛手，压下素盏鸣尊，胸口的剑痕迅速愈合，不多时便已消失无踪。
但若是细看，却是能发现七皇面色有着一丝苍白虚弱之态，显然方才的偷袭对他来说并不是全然没有伤害，一贯无损的战体，今日也遭受了重创。
力压东瀛三人之后，七皇并未乘胜追击，他回身看向那个恍如天地中心的道人，彻骨的杀意让四周温度剧降，“道祖传人，你是彻底激起了孤等的杀意。”
即便是当初在南疆被清羽和刀神灭杀一道灵识，人皇也未曾有这般狠厉的杀意，今日却是被太上道主激起了。
只因当初被灭杀的魄云还可通过人道意志再度重塑，而今日，太上道主这一击，完全是奔着要人皇之命来的。
那一剑，不止伤到了战体，还伤到了人道意志本身。
凝聚龙脉魔兽异能和精元而成的天丛云剑，本身就对于龙脉有着极大的克制性，太上道主又贯入了天道之力，这一剑，太上道主可谓是蓄谋已久了。
“人皇，你的存在，是个弊端。”
太上道主波澜不惊的语气中，亦是透露出了对人皇的杀心。
人皇的最大目的是阻止大劫，而太上道主的根本目的是让大劫进行到终结之时，由他破劫救世。
两者目的的终点相同，但道路却是南辕北辙。
人皇不会容许太上道主将大劫推动到最终，太上道主也不会在最终阶段到来之前让人皇破劫。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太上道主的道路和清羽等人倒是重合度极高，只是在终点之前有了分歧，和人皇，却是完全搭不上边。
而从另一方面上来说，人皇代表人道，太上道主此时已渐渐成为天道的代言人，天人之间，总得分出个主次。
自人道龙脉现世，自然环境便一步步被龙脉改变，曾经的蛮荒异兽，以及诸多集天地神韵的瑰丽奇境，皆是在这万年时间中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最为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
瑰丽奇境固然神奇且有神韵，但绝大多数奇境都是十分凶险，不适合人类生存。所以人道龙脉将奇境缓缓改变，将其内的元气和神韵散诸于天地，提高人族的灵韵。
至于蛮荒异兽，作为曾经人族的大敌，更是要赶尽杀绝了。于是乎，龙脉一步步改造了环境，也一步步加深了天人之间的恶劣关系。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皇，不管是对天道还是对吾来说，你都是不可存的弊端。”太上道主缓缓运气，天地间的元气蜂拥而来。
天地的运行有其自身规律，不会因人族和蛮荒异兽的存亡而改变和动摇。但是，改变这种运行规律，就万万不行了。
天道就是这种规律的集合体，和计算机的运行程序类似，人道龙脉就是篡改程序的病毒，是必须要去除的弊端。
所以，尽管天人两道皆有阻止大劫的目的，其本身却是水火不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太上道主才能借天道之力对付人皇。
“人定胜天，天，亦不可挡在人族之前。”
七皇提振玄黄帝气，滔滔黄流从地下升起，集合于七皇之身。
“人皇······”
牧苍生和阎罗天子欲要上前相助。
“莫要出手，”七皇喝道，“道祖其心甚大，欲盖压世间武道，成万道之祖，他传下的武学，对真气有着极大克制性，并且此人为天道所加持，便是元气也不会听你等使唤。”
“对付他，唯有龙脉才有作用。”
元气如潮，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犹如一片汪洋大海，而太上道主便是这片大海的主人，举手投足，皆有海量元气呼应。
而和元气之海对应的便是脚下凝聚一片大地的七皇，人皇转化地脉为龙脉，掌控地气为己用，已是让其有了主人，不与元气类同。
这也是天人不相容的最大原因。
人道意志将大地之气给抢了去，就是抢了一部分天道的权限，病毒都快要翻身当管理员了，天道怎么可能容得下。
牧苍生和阎罗天子见状，默默后撤远离，不给七皇增加负担。
而另一头，东瀛三位至强者也没有加入这一场即将开始的大战的念头，向着海外撤离。
太上道主目视东瀛三人离开，古井不波的双眸中有过刹那的波动。
‘天丛云剑的剑魄吸收了人皇的精血，这等同于和天丛云剑人剑合一的素盏鸣尊吞噬了大量龙脉之力。他的实力必会大进，够资格成为清羽的一大绊脚石了。’
太上道主从未忘记那为真武道君，对方得了道祖的部分传承，实力和上次见面相比定会大进，他同样会是自己的劲敌，是不逊于人皇的敌人。
素盏鸣尊有志于成就第六天魔，他会是和清羽抢夺天魔之气的对手之一，是清羽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却有足够利用的余地和价值。加强素盏鸣尊的实力，便是给清羽制造强敌。
哪怕素盏鸣尊在未来给清羽制造一点麻烦，都是好的，因为有些时候胜败维持在某个平衡点之时，一小点麻烦都可能会让平衡颠覆。
所以，太上道主寻上了素盏鸣尊，既借其天丛云剑对付人皇，同时也是为清羽的未来埋下一颗麻烦的种子。
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当然，比起那并不确定能否击中的鸟，眼前这只大鸟，才是现在的正菜。
太上道主轻轻张手，一道天轮现于身后，无量元气就如倦鸟归巢一般，向着天轮蜂拥而入。
且随着天轮出现，无形的气场覆盖这片天地，冥冥之中，似有天罗地网覆盖，将一切掌控于手心。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此即为天道之轮。”
“轰——”
天轮转动，元气之海刹那间涌起狂潮。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变
天轮转动，掌控元气。
仅仅是一次轮转，便让元气动荡不息，如海中漩涡，搅动元气之海。
整片天地都因天轮转动而变色，无尽漩涡挤压人皇，刹那间扭转的力道足以将一座山岳绞成齑粉。
这般动静，也让牧苍生和阎罗天子有些庆幸方才及时离开。
虽然这一次轮转不如他们全力出手，但要是他们被剥夺了对元气的使用，仅凭自身实力发招差不多也就是如此了。
而这，还不算上太上开天经对其他真气的克制。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一般的至强者在太上道主面前，可能也就是和通神境差不多，基本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威胁。
“涡涡涡······”
涡流声不断，随着天轮转动，元气漩涡越发急骤，绞杀力量也是不断加大。并且四周的元气还在不断聚集，四周的元气浓度已是开始液化，成为了真正的元气海洋。
加压，再加压。
单纯的力量，并未附带一丝意境，仅仅是元气之海旋转的绞杀力道，便已是如此凶险。
太上道主一招未出，只是负手立在天轮之前，便已让此地短短时间内成为一处至凶之地。
而在这越发凶急的漩涡之中，一片大地却是牢牢定住，不曾有丝毫动摇。
安稳如大地，不动如山川。
七皇凝聚龙脉地气，形成实质般的陆地和山川，与元气之海正面相抗。
大地与海洋，天道与人道，相反的两者，对这最为凶险的对抗。
························
“下雨了。”
炎煌岭中，以神丹和迷药勉强治愈伤势的姜家家主姜昊罡凌空而立，伸手接住一丝雨滴。
这丝雨滴就好像是某种前兆一般，刹那间便是倾盆雨下，其量之大，恍如天河倒流一般。
“轰隆——”
雷霆震鸣，道道闪电划过凄厉的轨迹，轰掣长空。
“这是······”姜昊罡瞳孔收缩，“天变！”
至极强者光是气势就能引发天象变化，但是范围这么广的天象变化，姜昊罡还是第一次见到。
从炎煌岭到东海之滨，以通神境强者的速度都需要一段时间，若是以马匹骑行，怕是一天一夜都赶不到。
然而，这么远的距离却还是被天变波及到，甚至于······
姜昊罡向着后方望去。
甚至于，可能大半个，乃至整个东州，都被天变波及到。那连绵的乌云，远远看不到尽头。
“轰隆——”
又是一声格外震撼的霹雳震响，姜昊罡再往东海之滨望去，只见那处已是突起一座山峰，直插云霄，连绵乌云环绕着山峰，不断释放着闪电。
而后，在重重乌云之中，一道巨大的天轮缓缓下沉，露出冰山一角，开始轮转。
“真正的交手，开始了。”姜昊罡喃喃自语。
天下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并且其中似乎有某种奇异之力，让这雨水格外的沉重，冲刷在护身真气上，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音。
在此时，东州所有的强者皆是冒着诡异的大雨遥望东海之滨，尽管有些地方太远，远到通神境都看不到尽头，但是他们都能感应到那两股令所有人战栗的气息。
························
东海之滨。
此时的天轮已是膨胀到数百丈大小，从下方望去，就好像太阳坠落到凡尘一般。
而七皇凝聚的山峰亦是膨胀到极致，和天轮碰撞不息。
天涌阴云，天雷怒劈，天轮旋转，当真是天象大变，雷霆、大雨，皆为其所动。一轮搅动风云，天地莫敢不从。
在下方，山峰屹立于大地之上，直冲云霄，直捣天际，似是要将这天穹给捅出个窟窿来。
双方皆是未以拳脚来对战，而是汇聚元气和地气，做最直接，也最是强硬的比拼。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天轮却是开始占据上风，只见其威势大盛，轮转之时，无数天雷轰掣而下，尽情倾泻到山峰上，击得这山峰摇摇欲坠。
“地气支援不及，东州之地有数处龙脉节点被破坏。”山峰之中，七皇喃喃自语。
是谁破坏的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位筹谋多时的太上道主。
不过七皇落于下风最大的原因不在于龙脉节点，毕竟龙脉节点这个弱点知道的人不少，七皇不可能不做出应对。
刑烈氏战体，便是他们解决这个弱点的武器。在地脉中淬炼万年的战体，本身就相当于一条人形龙脉，还是特别大的那种。
以刑烈氏战体为容器，人皇可极尽发挥实力，龙脉节点被破坏的影响被压缩到极点。
真正影响胜利天平的，还是之前太上道主偷袭的那一刺。
就是那一剑，成为了此战最大的关键点。
“太上道主，这竖子！！”
饶是以人皇的涵养和养气功夫，此时都是雷霆震怒。
这太上道主实在是太过狡诈，竟是以东瀛人为饵，诱人皇上钩，而后在关键时刻施以雷霆一击。
当然，最大的要点还是在太上道主出手之前，谁都不会想到他会出现，人皇完全是毫无防备地受了他一击。
筹谋多时，一击即中，被袭击的还是人皇这位天下顶尖的强者，太上道主可称为天下第一刺客了。
要知道，便是连清羽这位背刺大师都未成功袭击过人皇，太上道主却是做到了。
“唤醒三代人皇不久，人道意志现在无有余力强行唤醒二代人皇了。”
“撤离也是个难题，那竖子不会任由孤等离开的，他设此局，目的便是为了杀孤等。”
人皇们在心神中不停交流，最后却是只得出一个结论——拼。
有心算无心，太上道主筹谋良久，布局甚广，肯定思虑过种种可能。人皇在仓促之间能想到的，太上道主肯定也能想到。
所以在此时，最笨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拼。
当然，拼不是莽着上前，而是以同归于尽的势头表示自己宁死也要拉对方下水的决心。
太上道主的敌人也不少，那位清羽道君要是发现他受重伤，肯定不介意来波落井下石。
唯今之计，也只有此策可行了，搏一搏，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开始吧。”
交流完毕，七皇意念引动，大地龙脉暴动。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东州沦陷
“嗷嗷嗷~”
冥冥之中，似有怒龙在咆哮，整个东州的龙脉都沸腾了。
而在咆哮声达到最高点之时······
“轰——”
东海之滨地下的龙脉，自爆了。
“自爆此地的龙脉吗？”天轮之中的太上道主一脸漠然，“够果决。”
前文就说过，龙脉就相当于人道意志的躯体，自爆东海之滨的龙脉，无异于自爆躯体一部分。
这般作为疼不疼且不提，肢体破损带来的伤害，才是最为要紧的。
此后至少百年岁月，东海之滨都将成为一片废土，便是整个东州的龙脉都要受到影响。
而这般果决带来的效果，便是毁灭性的打击。
“万龙怒啸·裂天穹。”
无数怒龙自地下呼啸而出，入目所及，尽是咆哮的玄黄龙气，好似万龙升天，张牙舞爪地冲击天空，欲要撕裂苍穹。
“嗷嗷~”
震耳欲聋的龙吟声直达神魂，光是前奏，就令天轮中的太上道主面色冷肃。
“四九天道，皆为吾主。”
太上道主双手张开，做怀抱天地状，四十九道天轨从其怀中飞出，牵连天轮。
“转。”
天轮转，天相变，东海之滨的空间都好似被卷成漩涡状，在那天轮的转动下，此地的天地都在被极致的力量扭转变形。
“咚——”
惊天震鸣发出，万龙撞上天轮，天地皆在这身震鸣中凝固刹那。
而后······
“哗——”
就好像狂风吹走黄沙，东海之滨的一切都被吹走，以成为粉末状的形式。
大地，山川，还有海水、礁石，有形无形之物，皆在这一记碰撞下被碾碎、驱离此地，天地一片空寂。
仿佛经过刹那，又仿佛经过百年，潮声响起，浩浩荡荡的元气之海拥簇着天轮再度降临，其内的太上道主依然是一身白色道袍，看起来完好无损。
但是，任谁看到太上道主此时的脸色，都不会觉得对方达到了目的。
七皇跑了。
在最后关头，太上道主选择了退缩，不与七皇硬抗到底。尽管再多坚持一下，就能截住七皇，但这坚持的代价，太上道主付不起。
因为若是截住七皇的代价很有可能就是重伤，并且还是难以痊愈的那种。
曾经主宰风云的人皇，便是被他以阴谋算计，也不是没有一点反噬之力的。
现如今大劫越来越紧急，一旦受到重创，并且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那他很有可能就会提前退出这最后的竞逐。
所以，太上道主退缩了。人皇算的没错，太上道主无法和他硬拼到底。
“且让你多活些时日吧。”
天轮缓缓消散在空中，同样散去的，还有太上道主的身影。
这场大战，就此落下了帷幕。但是，大战的后续影响，才刚刚开始。
三日之后，重整旗鼓的东瀛人再度杀来。由于先前有二十万大军死于东海之滨，此次东瀛侵袭之人的数量远不如前，总共也就只有万余人。
但这万余人，每一个皆是不可多得的好手，乃是东瀛真正的精锐。并且随军还有多位通神境强者，东瀛剑圣上衫兼信、冢原卜传，还有因之前那场大战的余波而逃过一劫的服部半藏，有名有姓的东瀛强者基本到齐了。
这一战，东瀛差不多算得上是倾巢而出了，自密宗入主东瀛以来几百年岁月的积累，加上密宗当年的庞大底蕴，皆是用在此次入侵之中。
然后，东州就全线溃败了。
阎罗天子在先前东海之战中受了重伤，牧苍生也有点伤势在身，最重要的是，因为太上道主的袭击，七皇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大乾最强之人难以现身，其余两位至强者就算是处于全盛时期也无法阻止如今倾巢而出的东瀛，更何况现在皆是有伤势在身。
当日，极东的太阳神便二度降临炎煌岭，将这姜家祖地一举破之，姜家家主姜昊罡带着部分幸存的族人逃离，有三位通神境的长老陨落于此役。
东州之主姜家溃败，一时之间东州群龙无首，连防线都无法妥善安排。仅仅是五日，东州便基本落于东瀛手中，为其所占。
························
“东州，沦陷了？”
周皇双目微阖，靠坐在龙椅上，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点着扶手。
“不错，”已经脱离轮椅的诸葛龙宿沉声道，“就在昨日，东州最后一批抗倭军队也已败亡，五万军士皆被素盏鸣尊以凶剑斩杀，八岐大蛇的魔影便是在东洲之外也能望见。”
“陛下，”阴魔宗的副宗主叶灵霜微微屈身行了一礼，“数日前东海之滨的那一场大战结果已然查出。据探子回报，天京此时全面禁严，已做好敌人打到国都的准备。
这几日来，大乾一方的至强者唯有牧苍生露面，人皇和阎罗天子皆是不知所踪。”
“阎罗天子倒也罢了，值此危难之际，人皇不露面就十分异常了，”周皇睁开双眼，“东海之滨的那一战，看来是人皇败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那可是人皇啊。”诸葛龙宿难以置信地道。
是啊，那可是人皇啊。尽管是敌人，但北周一方的人对人皇还是极为推崇的。人皇战败，这消息简直是让人不敢相信。
“朕也不信东瀛能败人皇，但是······”
周皇勾起一丝冷笑，“若是加上太上道主呢？要是朕没猜错的话，东海之滨那道天轮，便是太上道主的手笔。”
曾经和太上道主对过一次的清羽可还记得那一招太上天轮，并且已经消失的东海之滨上空，可还残留着他的气机。
清羽从一开始就猜到有太上道主出手的痕迹，所以他直接让阴魔宗去探寻人皇的消息，看看双方的战果如何。
“不知太上道主使了什么手段，无物可破的刑烈氏战体，竟也是被他给破了。这老牛鼻子······”周皇按在扶手上的手掌微微扣紧。
太上道主的虽在上次被道祖算计了一遭，但他最多就是失去了一次机会，其本人却是无损。只是清羽没想到，这老乌龟沉寂了一段时间后，竟是再度出手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决策
‘太上道主这老乌龟也是坐不住了。’
局势变化，强者频出，尤其是清羽、魔佛、人皇这三者，大出了太上道主的预料，以致于这一直稳如泰山的老乌龟也开始坐不住了。
‘我若是太上道主，此时就会乘胜追击，再不济也要毁了人皇的战体，让人皇灵识无容器可承载。’周皇暗想道。
人皇最为强大的一点在于其灵识和战体的集合，失了战体，当世可完全承载九皇灵识的身体就少之又少了，比战体更为契合的身体更是没有。
人皇一脉布下后手蕴养战体万年，要是失了这战体，可没有下一个万年给他们。
“传朕口谕，盯紧宣州的魔佛，一旦魔佛有异动，我朝立即出手制止。”周皇下令道。
“陛下的意思是······”诸葛龙宿有些迟疑地道，“我等要拖住魔佛，不让他对大乾出手？”
“不错。朕若是太上道主，是有极大可能引魔佛对大乾出手的，”周皇点头道，“东海之滨一战，人皇肯定遭到了太上道主的重创，但是人皇的反扑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自那一战结束之后已有九日。这九日时间，太上道主未曾再度出手，说明他心有忌惮。”
“也许是东海之滨一战他受了重创，也有可能，是那一战人皇显露了可重创他的手段。总而言之，太上道主是对人皇有着极大的忌惮，所以才会不再度出手。”
清羽和太上道主在某些方面是极为相像的，他们所下的思维方式，也有着一定程度的重合。
以己度人，清羽估摸着能将太上道主的想法猜个大概。
要不是心有顾忌，以清羽和太上道主这种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雷厉风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怎么可能还拖拖拉拉地迟迟不再度下手。
“当今世上，除了清羽道君，其余能毫不顾忌对人皇下手的，也就只有魔佛和剑神了。这二者之中，魔佛的几率更大。”叶灵霜轻摇折扇，揣摩道。
重伤的人皇也是人皇，老虎就是病了，也不是豺狼敢轻易下手的。
除了清羽、魔佛，还有剑神敢毫无顾忌地对人皇下手之后，其他人怕是要迟疑再迟疑，完全确定人皇已经没多少还手之力了才会出手。
可问题是，要是人皇没有多少实力残存了，太上道主自己出手将其斩杀便可，何需让他人出手。
“可是陛下，若是人皇有可重创太上道主的手段，让魔佛前去充当马前卒岂不是更好？”诸葛龙宿疑惑地道。
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些道理诸葛龙宿不信周皇不明白。毕竟观这位周皇当初上位的手段，也是深得坐山观虎斗的真髓。
“不，如今拖下去，才是最好。”周皇摇头道。
本体参悟玄宇宙也到最为关键的时刻了，大成之期依然不远矣。此时若是解决了人皇，那接下来便是大乾沦陷，再之后，就是整个天下大乱了。
届时，北周也会很快陷入战争泥潭之中。
所以现如今，拖着比什么都管用。不管是人皇还是其他的什么，等到本体神功大成之后，全都灰灰了事，这才是正途。
“至于东瀛那边，且让大乾自己应对吧。牧苍生此人本事也是不小的，要不是各方老狐狸的布置接连出现，此人如今不止于此。”周皇接着道。
“微臣遵旨。”
“那妾身也回去禀报宗主了。”
诸葛龙宿和叶灵霜也是行礼告退，养心殿内又只剩下周皇一人。
“啧。”
周皇突然咋舌，“本体不出，光凭分身，可不一定能扛得住魔佛啊。”
三法印的参悟还是未有太大进展，魔佛要真是动了，可不是太好能拖住。就重要的是，要是没法窃取佛祖法身传输的力量，魔佛只会越战越强，就算能将其拖住，也是得不偿失。
别看方才周皇说的好像拖住魔佛完全不是回事儿一样，但是一旦要实际操作起来，还真是个难题。
“且再看看吧。”
························
大乾天京，皇宫，乾清殿内。
大乾如今的实际主宰牧苍生，此时就在乾清殿内会面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不过这位客人的身份和实力，却是让牧苍生很是高兴于他的到来。
不过在高兴之余，牧苍生心中也有着一份极深的警惕。
“弥神翁，”他注视着这位白发白须的老者，“本座曾在各种方面听说过你，听闻你和南疆有过来往，也曾和本座那不孝后人关系甚密，今日你又来寻本座，本座倒要听听，是什么让你认为本座不会向你出手？”
弥神翁闻言，老神在在地笑道：“自然是牧教主需要老夫了。平添一位至强者对付东瀛，岂不是一件幸事？”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了。”牧苍生声音微微一冷。
对方言语的潜在意思，自然是如今的大乾需要他。同时也透露给牧苍生一个消息，那就是他知晓人皇此时受了重创。
前者令牧苍生心中凛然，后者令牧苍生生出杀意。因为这代表着，对方极有可能见过太上道主。
当日在东海之滨，知晓那一战结果，并且幸存下来的旁观者，就只有牧苍生和阎罗天子二人，其余的，不是因为距离太远不知详情，便是被卷入战斗余波尸骨无存。
因此想要得知战果，最大的可能是弥神翁见过太上道主。
“牧教主可先放下心中的戒意，”弥神翁含笑道，“就算老夫可能心怀不轨，当前也是可利用的战力不是吗？只要老夫能拖住任意一位东瀛至强者，那么大乾的危机便可大大缓解。
如今东瀛入侵，老夫要是有什么目的，也得过了眼前这一关不是吗？”
弥神翁也算是把话掰开了讲了，他如果想直接下手，那么大可以和东瀛一道攻下大乾，完全无需来此和牧苍生虚与委蛇。
他若是不直接下手，那么就算是别有用心，现在也是对付东瀛的一大战力。至于之后弥神翁有何阴谋，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当前最为要紧的，是渡过东瀛这一关。
第一百六十五章 袭天京
七日后，以兵戈和鲜血平定东州的东瀛，再度开始了征程。
一轮太阳从东州升起，向着大乾的核心，中州天京飞去。
沿途所过之处，太阳真火炙烤万物，四方皆火，赤地千里。
不多时，极东的太阳神便将自身的光辉照射到了天京城之上，霎时天京城内的人民仰望天空，惊见双阳同天之景。
而比起春季的暖阳，更为靠近地面，且肆无忌惮地释放着温度的天照，就是乱世的灾神。
“牧苍生——”
天照显化大日如来法相，无量光明照耀十方，“投降，这天京的子民可免一死。”
霸道的言语中，满含诛心之意。天照直接以天京城的几十万百姓为威胁，一言就要乱民心。
“堂堂至强者却要使这种小手段，终究是撮尔小国，难登大雅之堂。”
牧苍生立于皇城上空，声传四方，“天照，你等之诺言，不过是笑话罢了。能以至强者之身插手大军对战，以绝大实力屠杀士卒之人，说出的诺言岂会有人信！”
通神以上，不得直接参与战争，这是中原通神境强者的潜规则。
通神境强者的实力，已是超脱了凡俗，一般的大军便是有再多人，也不够通神境强者杀的。即便是有军阵凝聚兵煞，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军阵也是由士卒们组成的，论耐力，普通士卒绝对熬不过通神境强者。
是以，在中原战争之中，基本是通神对通神，大军对大军，分开来打。
通神境强者直接插手基本都是在胜负已定之后，当本方通神境斩杀对方通神境，那么胜负就已经向本方偏转。
此时，就算直接出手威慑敌军，也算的上是合理行为。
然而，东瀛这群侵略者却是全无顾及这条潜规则的想法，直接以通神境强者为锋，屠杀敌方士卒。
这种战略最大明显的一个优点，便是己方高级战力比对方多时，可以极快地灭杀地方士卒。
很明显，东瀛此次的通神境战力虽不比大乾，但是至强者却是有着足足三位。
在人皇和阎罗天子皆受重创的情况下，牧苍生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同时挡下东瀛三位至强者。
“不识抬举！”
天照嗤笑一声，日轮骤然膨胀，无数太阳真火从天而降，落入天京城中，“言语说得再漂亮，实力不足就是实力不足。今日，天京城将化为一片废墟。”
“咒阴绝阳。”
一道气罩在天京城上形成，无数阴蚀咒文出现在气罩之上，吞噬阳火，侵蚀光明。
同时，白发白须的老者行上半空，“老夫弥神翁，今日为尊驾之对手。”
“弥神翁，天榜第三？”天照问道。
“惭愧，如今是天榜第四。”弥神翁微笑回道。
实际上，如今的天榜已然无法衡量世间强者的实力了，不说因为某人的缘故，导致天榜更新换代太快，缺乏了一点稳定性，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时命老人的逝去。
比起清羽这么个不显山不显水的天机大师，挂着“天机第一”的名头近百年的时命老人无疑更让人信服。
在时命老人死去，清羽有无心作秀的情况下，世人开始渐渐不再关注天榜的排名。
不过天照非是中原人士，东瀛和中原之间又隔着一片大海，所以他有些老印象一时之间还无法改过来。
“当年名列天榜第四的心缘都不敢在余面前出手，余倒要看看，你这高他一名的天榜第三，又有何本事？”
一言既出，天照掌聚光明，圣炎暴起，“圣炎天照。”
在数年前，天照实力就足以让心缘自承不如，尽管那时心缘这老狐狸在藏拙，但天照的实力绝对是能在那时的中原排入天榜前三的。
现在加上炼化了圣炎珠，天照实力再进，按理来说，已是压制乃至战胜弥神翁。
但是······
弥神翁印决一变，道道漆黑咒文凝聚成一条黑龙，冲天吞向大日，“黑龙吞日。”
太阳真火被黑龙吞入腹中，大日佛光亦是被其侵蚀，这黑龙就好似大日克星一般，阳火在其面前毫无作用。
‘这弥神翁，竟是能力压天照？’还在原地观望的牧苍生微微眯眼，看向弥神翁的眼神中满是狐疑之色。
弥神翁一向神秘莫测，他的过去无人所知，仅知其实咒神宗最后传人，但是咒神宗若是有此能为，为何会悄然消失在江湖之上，仅留弥神翁一人？
本就是怀疑弥神翁的想法，此时再度加深。不过弥神翁此时还有利用价值，便是要追查其目的，也不是在此时。
牧苍生的目光转向天京城外，在那里，一个大如山岳般的法相正在成型。
身若金刚，面如修罗，身缠一八首蛇魔，正是素盏鸣尊的法相。
同时，一道月轮从另一方升起，月夜见也出现了。
就如先前所说，东瀛人不会顾及什么潜规则，在东海之滨折损二十万大军之后的东瀛，此时是完全不介意以大欺小，以众凌寡的。
大乾若是能出三位至强者，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那就别怪东瀛一方玩围攻的把戏了。
“素盏鸣尊。”
牧苍生身形飞纵，向着城外掠过。
飞行途中，浩大的龙气弥漫而起，皇城中有金龙咆哮，腾空而起，围绕着一座大鼎飞舞。
九龙鼎天大阵。
由于大乾太祖曾在大周位极人臣，大乾在很多方面都是继承周制，看起来连大周的皇城大阵也是一并继承了。
不过比起如今北周的九龙鼎天大阵，大乾这边的大阵应该是经过姬穆清的改进，在增强威能的同时，也让其和天子武学修炼者互相呼应，龙脉互通。
“嗷~”
只见牧苍生身上也是有九龙飞舞，盘旋一周后落于其身，化为一身九龙战袍，凝聚至尊皇威。
牧苍生，他竟是也修习了天子武学。
以至强者之身修炼天子武学，古来少有，若是追溯上一位，可能还要追溯到九代人皇身上。
那么这等特殊状况，又会有何威能呢？
请看下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战况
“龙脉之力？”
素盏鸣尊哈哈一笑，身后法相之上八岐之首嘶鸣，“连人皇都伤在了天丛云剑下，你又算得了什么？今日，天京必破。”
天丛云剑本就是针对龙脉的凶兵，在吞噬人皇的精血之后，更显凶戾，牧苍生使用天子武学，在素盏鸣尊看来，就是已然技穷矣。
“天羽羽斩。”
巨大的法相之上缠绕的蛇魔之影汇聚成一把蛇首剑，一剑斩下，剑罡撕裂大地，向着远处飞袭而来的牧苍生斩去。
庞大剑罡迎面而来，牧苍生却是不退不避，身上龙气呼啸，地气牵聚于掌心，“地之卷，地生九龙，呼龙啸天。”
“嗷~”
地气化龙，裹挟着岩块碎石，从地下探出巨大龙首，撕咬剑罡，龙牙和剑罡僵持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以地之卷和龙脉之力联合施展的招数，在某种程度上避免了被天丛云剑的针对，使地龙更倾向于原生的地气，而非被改造过的龙脉。
牧苍生这一手，可算得上“惊艳”二字，便是猖狂的素盏鸣尊此时也收起了轻蔑，认真对待这位天子武学的修炼者。
“本以为又是一个祭剑的，没想到还是一个硬茬子，”素盏鸣尊眼中闪过凶光，高喝道，“月夜见，你去相助天照，此人交给我。”
他的身后的法相缓缓消失，融入体内，一股不朽之金性弥漫于身，体泛金光。
《金刚顶经》，密宗之中，地位只比《大日如来经》略逊一筹的神功。
密宗以《金刚经》和《大日经》为最高经典，这两部经书衍生出的神功，便是《金刚顶经》和《大日如来真经》。
别看金刚这二字在佛门好像普遍的很，实际上金刚也是有高下的。别的不说，密宗至高佛大日如来又名“遍照金刚”，如此就可见这金刚的位格也是能高到顶端的。
并且比起《大日如来真经》，这门可说是密宗金刚武学之源头的《金刚顶经》修炼门槛要低得多，更是容易修炼。
只是由于当初密宗败走海外之时，失了密宗至宝金刚座，所以数百年来也就只有素盏鸣尊这一位密宗宿老真正将《金刚顶经》修炼成功。
“嘎吱——”
只见素盏鸣尊身形膨胀，肢体摩擦间，发出金属之声，转瞬间，丈六金身化成，因为变大而显得丑恶的面庞透着一股伏魔佛意，手上同步变大的天丛云剑却是更显凶恶。
以金刚之身，执凶戾之剑。
“伐折罗。”
至刚至硬之招，剑罡所过之处，无物不断，配合上凶戾狂绝的天丛云剑，杀伤力更上一层楼。
这一招，不可力接。
这是牧苍生脑海中最为直观的念头。
但是，若不正面接下，身后天京城的城墙估计会被直接斩断，剑罡能斩裂小半个天京。
届时伤亡就不说了，素盏鸣尊一招先，招招先，只会一招比一招强，届时想扳回局面，那就难了。
“喝！”
牧苍生沉喝一声，立身直挡在剑罡之前，地气从大地之下传入，清气从九天之上下落，他竟是在吸收地气之余，再吸天之清气，“清浊合流，天地双合。”
“噼啪——”
天现惊雷，地跃惊龙，雷霆缠绕于惊龙之上，煌煌雷光映照沉沉地气，清浊在此相会。
当初在后乾击杀姬承天于手下，后乾收拢的天材地宝，神功秘籍也有大半落在牧苍生手上。被姬承天得到的天之卷，便是战利品之一。
牧苍生得到天之卷后，精研许久，直到近日才悟出天地合流之法，让素盏鸣尊成为第一个试招人。
“轰——”
只闻一声轰鸣，雷霆惊龙和至坚剑罡正面对撞，震爆大地掀起尘土扬天，气劲迸射，撕裂空气，发出道道凄厉之声。
“再来。”
牧苍生向前急奔，清浊之气于身前聚起怒目而视的龙首，直冲素盏鸣尊。
而修习刚猛武学的素盏鸣尊自然也不会舍弃正面对撞的方式不用，非要玩周旋阴柔的套路，天丛云剑擎于手，大自在魔气萦绕于眼，金刚怒目之相上多了毁灭的气象。
“伐折罗。”
还是伐折罗，但是这一招比起之前，更为凶绝，大自在魔气加身，在金刚之坚外再添一分破坏魔意。
“轰隆——”
强招对冲，立身的地面直接塌陷数丈，远处高耸的天京城墙也是因这一招的余波而颤摇。
撕裂性的狰狞裂痕在地面上蔓延，更有一阵阵气劲震爆地面，动荡不息。
“素盏鸣尊的金刚顶经经过炼化人皇精血之后，不仅完全恢复，比之过去修为更进一步了。”
天空中的月夜见观望这二人之战，轻轻道。
人皇精血其实已经不能算是人的精血了，在大地中淬炼万年的刑烈氏战体已和龙脉等同，吸收他的精血，和最直接吞噬龙脉无异。
素盏鸣尊本就在转生之后获得了八岐大蛇吞噬龙脉之能，吸收人皇精血之后，自然是得到了大补，不仅恢复了旧有实力，还再破新高。
“硬拼，牧苍生拼不过素盏鸣尊的。”
月夜见如此断言，月轮划过唯美而危险的轨迹，向着天照而去。
先以日月同辉之势击杀弥神翁，那时就算牧苍生未败，也无法在三人联手下活命。
牧苍生身死，重伤的阎罗天子和人皇，就只是砧板上的肉了。
计划得很周到，可谓是将己方战力合力发挥，只要大乾不再出现第三位至强者，那么这一战基本就是东瀛胜了。
届时就算阎罗天子和人皇提前逃了，但天京，终究还是落在了东瀛的手中。
然而计划之所以是计划，就是因为它不是现实。
金虹破空，大乾皇宫之中升起一道金色长虹，长虹内显化诸般兵戈，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道道金铁杀伐之气充斥寰宇，如修罗场降临。
“折戟沉沙身不死，再起兵锋霸寰霄。”
如金铁交鸣的声韵之中，透露出百折不挠的坚忍和再起风云的激荡，一道雄壮的身影从金虹中行出，道道金光映照在他身上，恍如为其披上一件黄金战甲。
第三位至强者，出现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灭绝佛法
“又出一人······”
月夜见眼见这兵戈俱起之相，脑海中闪过一人之名，“你是裴东流？”
大乾的禁军教头裴东流，曾经有最强通神、“天下第一”的美名，乃是大乾对外的一大威慑力。
但是数年前，裴东流和道君清羽一战之后，身受重伤，自此就销声匿迹，再也不见踪影。
很多人都以为这位曾经的“天下第一”在那一战中被清羽道君打得心境崩塌，自此一蹶不振，就这么废了。
也有人认为是那一战给裴东流留下的伤势太重，至今未曾治愈。
反正是众说纷纭，猜测这位曾经的大乾顶尖战力究竟如何。不过随着裴东流久久未有消息传出，世人也就看淡了这些个话题，将裴东流抛之脑后。
这就是江湖，也是天下的残酷，没人能让世人的目光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尤其那人还是一个失败者。
数年过去，裴东流也渐渐成了历史的一小段记录，要是今日他未出现，也许人们就真的当他死了。
“人人皆以为你废了，没想到你不止没废，反倒是破而后立了。”月夜见一双如月般的眼眸打量着这位再出的大乾禁军教头，面色难掩讶色。
除了清羽之外，这一位应当是近年来首位突破的通神境吧。要不是有清羽的存在，裴东流可说是此时代第一位至强者，也算得上是站在某种意义上的巅峰了。
不过清羽既然早在数年前就早他突破，那自然就没裴东流什么事了。
对于月夜见的惊讶，裴东流没有多言，只是探手伸出，道一声：“请！”
下一刻，剑气越空，凌厉剑势忽然出现于月夜见身周，剑气直指其身各处大穴与要害，一出手便是杀招。
天兵十变·越空剑。
突破之后，裴东流的天兵十变也经历了一番蜕变，这越空剑比之过去更为无形无迹，可说是念动剑生，无所不至，快到极致，也险到极点。
越空剑气形成剑阵飚射，月夜见长袖连舞，月华化作柔劲盈于身周，剑气甫一碰触柔劲，便化作绕指柔，如水一般从身侧划开。
不过裴东流的攻势远不止于越空剑，手中气劲化形，一把大戟现于掌心，戟风舞动，尽显苍茫霸道之势。
天兵十变·大荒戟。
还是以刚直攻，大荒戟硬撼太阴柔劲，月华如水，荒戟如山，碰撞无声，但两股强悍的气劲却是在二人周旋之间，悄然衍生，不断碰撞。
就像是水下的暗流一般，水面上看不出痕迹，在水下却是不断涌动，激烈至极。
交手片刻之后，裴东流陡然化戟为鞭，将水面掀开，让暗流彻底激现，“天兵十变·神风鞭。”
气劲化成鞭形，缠向月夜见周身，婉转阴柔之中带着狂猛的绞杀之力，于无形中酝酿杀机。
裴东流曾号称“斗战之王”，自然不会仅会刚劲，这十八般武艺他样样精通，多般气劲变化，他也是了然于心。
“月影清疏。”
月照人身，人影相衬。月夜见从月轮中脱出，犹如化作一道影子一般，从容退去，从神风鞭劲的绞杀中脱身。
其后，她胸前的石镜绽放月光，月华化作无数鞭影从中弹射而出，和神风鞭劲相绞。
“神风鞭劲？”裴东流微微皱眉。
尽管有点似是而非，但是这气劲变化乃是神风鞭劲无疑，对方竟是在一个照面之后，就复制出自身的神风鞭。
不过他转而又是轻轻一笑，鞭劲彻底化为风劲，似有形似无形，不再见阴柔，倒是显得十分诡秘。
“神风无影杀。”
鞭劲如刃，无形而生，如一张无形之网，从四方八方而来，将月夜见笼罩于内。
这般较量，其实正合裴东流之心意，他到底之刚突破不久，要不然先前东海之滨那一战开头，也不会让阎罗天子以重伤为代价收割东瀛大军的魂灵。
虽说月夜见是以阴柔武功为长，不善强战，长于缠斗，但她到底已经成就至强者多年，裴东流还是以谨慎为主。
这一战，对于大乾来说乃是至关重要的一战，一点都不能疏忽。
························
宣州。
曾经的后乾国都已然在人皇和魔佛一战中彻底消失。
现在，屹立上国都旧址之上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高楼。
如金字塔般的高台层层叠高，足有四层三十三丈，而在高台顶层，是一座十八层的高楼。
楼高一百五十多丈，高耸入云，结构奇伟，在其上应当就可以体会一把手可摘星辰的高高在上之感了。
此刻，在高楼顶层的露天平台上，魔佛波旬盘坐于黑莲之上，六臂各结法印，中央面容遥望着大乾的方向。
在他前方，八部众如今的首领阿修罗和天女之首净胜天单膝跪地，微微低头。
“魔佛，龙王传讯，东瀛三位至强者已和大乾交上手。大乾禁军教头裴东流突破至强者之境，现身挡住月夜见。
弥神翁不知为何也相助于大乾，助其拖住天照。如今大乾天京已是战得吐火如荼，人皇依然未曾出手，看来是当真重伤难有战力了。”阿修罗禀报道。
“魔佛，这是难得的良机，人皇重伤，东瀛和大乾合计六位至强者大战，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血海如来现在就在济州，我等可让其迎欲界入境，先夺济州，再占天京，大乾江山基本可入我等之手矣。”
净胜天细细分析，将一应情况徐徐道来，“届时，魔佛便可灭绝佛法，彻底断了佛祖的根。”
灭绝佛法，这是魔佛对佛祖的最大报复，也是他摆脱佛祖的一个方法。
若是世间佛徒尽皆为他魔佛之信徒，那么佛祖该是那位还被囚禁的释迦如来，还是他魔佛波旬？
届时，怕是魔为佛，佛为魔，佛魔逆反了。
如此情况，再布下法仪让万僧献祭，他如来便是要逆魔为佛，又该如何逆？
魔佛波旬乃是佛祖另一面，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也是佛祖。佛祖的智慧，魔佛也有。
佛祖能想出逆魔为佛的法门之时，魔佛也可以想出反制之法门。
第一百六十八章 会面
“原来如此，这便是魔佛想的法门吗？还当真是釜底抽薪啊。”
莫名之声在这高高的露台之上传荡，阿修罗和净胜天下意识地便要出手擒拿那未知来敌，但是······
没有。
或者该说虚无。
阿修罗和净胜天并没有察觉到来者的气机，不过此地还有魔佛坐镇，他们二人便是不敌由如何，不是还有魔佛吗？
所以他们原本是一点都不为无法察觉来者而有一丝惊意，反倒是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孤身深入欲界的核心。
但是，当他们要站起身之时，神识下意识地扫过四周，却只觉一片虚无。
那虚无，不是未曾感知到来人的虚无，而是整个人都好似身处虚无之中，本该出现在周遭的一切都在感知中消失，便是脚下的大地，也是一片虚无。
一切皆是虚无，便是连自身的存在也在缓缓消失，意识在渐渐变得模糊。
“你来此，便是只想来难为吾之眷属吗？”
低沉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让阿修罗和净胜天一下子从虚无之中脱离，再度回返这个真实的世界。
然后，原本寒暑不侵的躯体一下子冒出了冷汗，连衣袍都被瞬间沾湿。
“这······”阿修罗察觉身体情况，心中惊意更甚，“身体的感觉，真的被剥离了。”
他转头看了下净胜天，发现对方也是以同样惊悚的目光看着自己，四目相对，皆是险死还生的欣喜和险些身死的骇然。
在方才那片虚无之中，阿修罗和净胜天心中不知有多惊骇，便是有冷汗，也该早流光了。但事实上，直到他们的意识醒转，从那片虚无之中脱离，方才惊出一身冷汗。
这其中的区别，也许一般经历过大惊的人不懂，但阿修罗和净胜天都非是常人，他们都是通神境强者。
此等状况表明，他们方才的意识是真的开始和身体脱离，缓缓走向虚无，所以直到意识恢复，身体才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
要是魔佛不出声唤醒他们，恐怕这两位就要在虚无中彻底泯灭意识，就此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这等手段，连通神境强者都只是来者的玩物，着实是可畏可怖，非常理可揣摩。
阿修罗和净胜天止住将起的膝盖，依然单膝跪拜在魔佛座前，保持恭敬的姿态不语。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两个背景人了，因为魔佛和那位恐怖的来者之间会发生什么，他们完全无法插手，也无法插嘴。
“我来此，自然不是来当恶客的。”
白发白袍的身影从虚空中踏出脚步，落在平台之上，缓缓向前几步。
然后，阿修罗和净胜天就发觉自己的身体在平移，缓缓向两边移开数丈远，空出中间的位置，让那人和魔佛对视。
二人在移动停止之后，急忙站起，行到魔佛两侧，好似随侍的金童玉女般站立。
直到此时，二人才看到来人的样貌。
白发披肩，身着华贵的白底金纹华服，袖摆上还缀着成环状白金片，一双瞳孔，右眼暗沉似深渊，左眼瞳孔之外有一道金环，显得尊贵又神圣。
道君清羽。
二人齐齐在心中道出来者之名。
这一位可说是如今天下最具传奇性的人物了，在十年不到的时间里，从真武门的一个流放弟子到主宰天下风云的绝顶人物，这其中的变化，说是登天都没有这么夸张啊。
不过往日有关清羽的消息中，却是没出现过今日这般样貌。
今日之清羽，衣着变化就不提了，那一双变化巨大的瞳孔，却是令二人暗暗留意。
自真丹境三元合一以后，武者的气与神之变化，在某种程度上会映照到身体上来。
像此时清羽大异于先前的变化，不得不令人怀疑他是否又有所突破了。
“魔佛，久仰了。”
无数微粒在清羽身后塑形，转瞬间就有一方宝座成形，清羽缓缓落座于其上。
这句久仰还真没说错，清羽和魔佛还真是第一次见面。
之前那一位，只是三天融合的西贝货，这一位真正的魔佛出世以来，清羽也就远远观望过一次。
“我本以为今日到此会和魔佛大战一场的，却是没想到还能坐下来相谈。”清羽靠着宝座椅背，轻笑道。
在见到魔佛第一面之时，清羽就感觉今日之战怕是打不起来了。
魔佛没有一丝戾气，深沉得如一片平静的大海，若是换副尊容，把魔字去掉，直接说成佛也有人信。
“吾知你会来，你会来阻止吾前去大乾。”魔佛面色波澜不惊地道。
“哦？”清羽怪道，“那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知晓我会来的。”
“佛门六神通。”
魔佛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如今天机混沌，衍算天机之法难以奏效，但是宿命通更多是借助自身灵感，还是能起到作用的。”魔佛回道。
“呵呵，有趣，”清羽失笑道，“佛徒千千万，最终却是魔佛通晓六神通，当真是有趣。”
佛门武者，练成单一的六神通者有之，但是练成完整六神通，却是除了那位佛祖一个都无。
来日要是魔佛在佛徒之前使出六神通，怕是除了个别人，其余他都可能三观尽毁吧。
“吾本就是如来的另一面，通晓如来第一次转化佛魔以来的所有武功，会这六神通也实属自然。”魔佛又是道出一件秘辛。
如来化佛为魔，这一件事清羽之前就从心缘那里得知，如今再听魔佛到来，却是又有一番思绪涌起。
‘也难怪寂灭天魔残留在魔气中的意念一直念叨着如来无道，不如寂灭，恐怕他便是发现了以佛化魔发秘密吧。’
寂灭天魔本是大禅寺高僧，因研究寂灭成魔，破门出寺。但是现在想想，佛魔转化的法门既然早就有之，那为何不是寂灭天魔发现了佛魔转化之秘呢？
大禅寺就是靠着极乐净土起家的，得到佛魔转化的法门也不是不可能。寂灭天魔发现了佛祖创出了转化成魔的法门，自此心念发生了极大的反转，喊出了如来无道，不如寂灭，破门出寺，创出诸般克制佛门的武功，意图彻底覆灭佛门。
这么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第一百六十九章 魔佛的想法
“道君以为，何为佛？”
沉默片刻后，魔佛突然问道。
“世人眼中的佛，是慈悲的象征，也是解脱和救赎的希望。”清羽并未直言自己的观点，反倒是说出了世人对佛的印象。
“然而，解脱和救赎终究只是妄想，吾观世间佛徒不事生产，不劳而获，世人将救赎的希望放在他们身上，当真可悲。”魔佛道。
“佛经有云：末法之时，波旬以魔子魔孙着僧衣，以佛之名行魔之事。这所谓的不事生产、不劳而获之佛徒，岂不是魔佛子孙？”清羽淡笑道。
魔佛说要灭绝魔子魔孙，当真是有些怪异。
“何为佛经？佛之言也。吾这魔佛，何必顾及如来之言，”魔佛道，“世间好坏都被佛门说尽了，行善便是他佛门之善功，行恶便是魔徒混进了佛门。为何不是佛门本身藏污纳垢呢？吾倒是觉得，灭绝佛门佛法，才是铲除恶果之正理。”
说到这里，魔佛也算是图穷匕见了，他之所为，便是灭佛。
但是，不得不承认魔佛所言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要是所言之论没有道理在内，那不过是诡辩，诡辩连歪理都算不上，尽是虚妄，想靠诡辩去灭佛法，怕是痴人说梦。
依魔佛言论，佛门将败类之名推给所谓的魔徒，其本身便是将自家摆在正义的那一面。
佛门将佛之名和光明、希望等正面意义挂钩，将佛这个字升华成一切正面意义的集合体。
世间本无神，先民崇拜难以理解的力量，将其奉为神。世间本无佛，佛祖来了，就有了佛，他塑造了佛，也让佛和世间一切善挂钩。
很难说到底是佛行善而尊崇，还是佛因善而尊崇。
也许在久远年代之前，佛因行一切善而得到世人的供奉，至此坐上神台，但是现在，更多的还是因为人信佛，所以便是善，而后得到他人的敬慕。
魔佛想要灭绝的佛法，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佛法，不是佛门的那些经典和佛理，他要灭绝的，是代表着正面意义的佛。
经典佛理灭得再多，佛祖任出一言，也可再度流传无数经典和佛理。
但是，若是把佛这个字眼和光明、解脱等正面意义剥离，那么便是佛理再多，经典再繁，也无法拯救沉沦的佛道。
可以说，魔佛想法中的灭佛，才是真正的根绝佛道，将佛从世间铲除，这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比起他来，历朝历代统治者所谓的灭佛，都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能有此想，也无怪乎能称之为佛敌。
“魔佛想与我合作？”清羽问道。
话到这里，清羽要是还不明白魔佛的意思，他也未免太蠢了。
“北周如今坐拥中原最广的疆域，想要灭佛，可绕不开北周。”
“但是如今的北周已经没有佛门的立身之地了，魔佛该是知晓贫道和佛门的矛盾的。”
清羽再度以“贫道”自称，提醒魔佛自己的身份。
和佛门，尤其是心缘那贼秃明争暗斗数次，双方的矛盾早已积累到不可化解的地步，佛门想在北周传教，想得太美。得罪了道君还想好过？怕不是做梦。
“道君应该明白吾之意思，吾要彻底灭绝佛道。”魔佛道。
绝了传教有什么用在，只要佛之名还在世间流传，魔佛的目的就无法达成。
“此非一朝一夕之功。”清羽回道。
到底是在世间存在了数千年的教派，当初佛门初传入中原之时未曾垮掉，现在已是根植于中原百姓之脑海，就更不可能垮掉了。
“吾有魔罗经幢一座，可助道君一臂之力。”
“然后佛门信徒都变成你魔佛信徒了是吧。”
清羽暗暗翻了个白眼。
魔佛所谓的魔罗经幢，便是当初梵天逡巡蜀州用来释放佛光的那个。被那佛光照射之后，会经受一遍又一遍的洗脑，洗到最后，洗出一大堆魔佛信徒来。
‘不过，儒门的浩气长河即将大成，倒是可以借助这儒门至宝淡化佛门的影响。’清羽心中暗想。
北周原疆域燕州和云州，还有本为化外之地的蒙州还好，新拿下的洪州，可是受佛门影响甚深啊。毕竟大禅寺之所在，便是在那洪州边界之处。
也就是去年清羽将佛们打得没了声息，让佛门诸般势力都龟缩不出，不然想拿下洪州还没那么容易。
“魔佛不止是想要灭绝佛法，你还想将自己搬到佛的位置上，迟早，你也会成为新的大患。”清羽轻击宝座负手，淡淡道。
魔佛之心，乃是取佛祖代之，他可不是那种灭了佛道之后就退隐逍遥之人。单看现在宣州和蜀州的情况，就可知魔佛之野心了。
如今的宣州和蜀州，可是没多少正常人了，基本都是魔佛的信徒，他人日后便是占了这两州，也得扫清这些信徒再说。
“吾便是要成大患，也是在未来，”魔佛一直平静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微笑，“现在，道君与吾还是以对付佛门为先。”
“那么······”清羽缓缓抬起手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魔佛同样抬手。
双方隔空击掌为誓，一金红、一墨绿两只真气大手隔空相击三次。
三次击掌之后，清羽端坐在宝座上的身影缓缓化虚消失，宝座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看来，是魔佛略胜一筹。’阿修罗见状暗想道。
方才两只真气大手相击，看似无波无澜，甚至连劲风都未曾掀起，但是站在魔佛身侧的阿修罗却是能感受到魔佛身上传来的凝重威压。
显然，这三掌，并不仅仅是程序仪式，同样有考量对方实力的意思。
清羽的宝座化为齑粉消失，自然是魔佛的掌劲之功。
‘这一掌之下，高下立判。’阿修罗心中对清羽的惧意不说一扫而空，但也是去了大半。
因为这一掌证明，清羽并不是那般恐怖，至少在魔佛面前，清羽还是有所不如的。
这一想法刚落下，魔佛座下的黑莲上出现一个深深的掌印。
第一百七十章 即将结束的大战
“这······”阿修罗惊叫出声。
魔佛座下黑莲，乃是魔佛以自身真气凝结而成，与其自身气脉相通，得其真气支持。
清羽能在这莲台上留下深深的掌印，且经久不算，可见其实力之高深莫测。
“道君清羽······”魔佛的声音无喜无悲，却也生出一丝感慨，“此人当是一强敌。”
“阿修罗，净胜天。”
“属下在。”二人单膝跪地道。
“传讯龙王，让他带人回来吧。吾等目标，不在天京。”魔佛缓缓道。
不在天京，那是在何处？
阿修罗二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眼看魔佛闭眼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们二人只能缓缓后退，离开此处平台。
待得二人下到一楼之后，净胜天方才心有余悸地和阿修罗交流之前那虚无之感。但是当她再度回想那感觉之时，却觉一切感触皆已消失，就算要回想，都回想不起来了。
························
“魔佛波旬······”
夜空之中，清羽信步于天穹之上，脚踏云霄，“正面接下我的神之手，着实不凡。”
方才那三掌对击，清羽用上了神之手和其对招。虽然因为不是本体，神之手威力未达自身上限，但是能正面接下神之手三击而无伤，说是不凡都有点贬低他了。
‘今夜的这一番谈话，也是有点超乎我的意料啊······’
清羽一边想着，一边一步十丈地前进着。
“清羽道君，请留步。”
一点佛光亮起，其后一道虚幻的大门由小变大，缓缓打开，一个僧人的身影从门内行出。
“心缘，”清羽轻笑道，“你还真是盯魔佛盯得紧啊，贫道刚刚离开，你就出现了。”
出现在眼前的正是心缘这个贼秃，这家伙仗着如今身处净土，遍地开花，时不时就出来显一下存在感。要不是净土之中，有尊大佛坐着，清羽已经将这贼秃给彻底灭了。
“阿弥陀佛，”心缘双手合十道，“道君，敢问方才你与魔佛二人所谈何事？”
“你觉得贫道会说与你听吗？”清羽收起笑容，淡淡道。
“会与不会，要问过才知。”心缘一脸祥和地道。
“你倒是脸皮厚。”
清羽和心缘的仇怨虽是结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事到如今，双方也是懒得去想谁对谁错，或是仇怨因何而起了。
因为他们双方，已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这时再去纠结谁对谁错，未免有点可笑。
心缘现在故意无视双方的仇怨，说是脸皮厚如大地也不为过。
对于这么厚的脸皮，清羽目前所能做的便是无视。
“滚吧，要不是你躲进了净土，贫道不介意现在就将你挫骨扬灰。”清羽淡淡说着，继续迈步向前。
极乐净土这个秘境如真似幻，介于虚实之间。心缘进入净土之后，他的肉身早就已经被化去了，便是现在灭了他，也不过是灭了一个虚幻的影子罢了。
不过心缘终究不可能在净土内躲一辈子的，终有那么一天，清羽便将这老家伙彻底泯灭，抹去他所有的痕迹。
“道君······”
心缘还欲再言，但是清羽的身影却是咫尺天涯般，只是越来越远，不见二人靠近。
并且随着清羽的行远，心缘心中的不详预感越发沉重。
“呜——”
高空的疾风掠过虚幻的身体，心缘面相变换，男女老少不断转换，好似在十分急促地思考。
“到底还是到了这一步啊······”
终于，心缘似乎做出了某项决定一般，转身回了净土之中，“清羽，且让贫僧看看你有何招吧。”
························
“轰——”
天京城前，战了一日半夜的牧苍生和素盏鸣尊之间的战势越发急骤，凶剑戾气深深，对上狂猛无俦的清浊之力，极端的碰撞，让城外的地面再度遭受一番蹂躏。
在这一日半夜间，天京城外已不见一处好的土地，四处皆是深坑和狰狞的裂痕。便是天京城那高大的城墙，此时也是塌了小半，城墙地基上还可见深入地下的剑痕。
牧苍生此时已是身中三剑，一剑在右胸，两剑在左臂和左肩上，天丛云剑的剑气在和龙脉之力激烈碰撞，带来阵阵反噬，但牧苍生却是越战越狂，招式狂猛，有攻无守。
这一日半夜之间的战斗，牧苍生充分见识到了素盏鸣尊的皮厚程度，那金刚之躯简直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即便是自己修持三百年的体魄也比不上素盏鸣尊的金刚体。
尽管激战至此，素盏鸣尊也非是无伤，但是比起牧苍生来，他的伤势却是要轻得多。
之所以如此，最为关键的还是那把和素盏鸣尊不分你我的凶剑。
这把凶剑在不断吸食着龙脉之力，尽管牧苍生通过糅合《兵甲武经》避免了被克制，但是在和素盏鸣尊交手之时，天丛云剑每次接触牧苍生，都会吸走部分龙脉之力，助素盏鸣尊疗伤。
此消彼长，加上有金刚体，素盏鸣尊自然是伤势要轻得多了。
“天羽羽斩。”
“雷霆破天。”
剑罡与天雷碰撞，牧苍生身形疾退，素盏鸣尊不退反进。
“伐折罗。”
又来了，至刚至硬的剑罡横断大地，直追牧苍生。牧苍生抬起双臂硬挡剑罡，身形剧震，双足直没入膝，生生犁出数十丈地。
“该结束了。”素盏鸣尊抹去手臂上渗出的血迹，身上现出八首蛇魔之影。
牧苍生已是将近油尽灯枯，天照也早已将弥神翁压制住，现在还在战斗不过是因为弥神翁借助咒术的诡异在周旋罢了。
月夜见和裴东流双方大战，虽是战得势均力敌，但这是建立在裴东流强行爆发的状态下的。
现在裴东流已是支持不了多久，和牧苍生一样接近力竭，但月夜见却是一直虚耗周旋，余力未减。
这六人大战，东瀛一方已是见到胜利的曙光。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关键时刻
“开天击。”
拳劲一举贯穿骄阳，天上的日轮直坠大地。
天照，重伤。
仅仅一击便重创天照，天京城内上至百官下至平民，皆是为此欢呼。
然而，同样露出笑容的还有再度升起的天照。
“人皇，你果然受创匪浅。”天照立于日轮之中，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之前在东海之滨，人皇一招不周倾折重创三人，一手上抬，一手下按，上击天照，下压素盏鸣尊，神威赫赫。
但是现在，天照虽被其一拳重创，但是比起之前，却是伤势轻得多。反观人皇，明明目标就只有一人，但是造成的伤势还不如之前。
“小人得志。”脚踏黄龙升天的七皇冷声道。
皇威凌天下，七皇之威势令得整个天京皆是气象一变，原本恐慌的气氛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无踪。
从这种情况看来，七皇的伤势还是恢复了一些的，至少已经从先前的自爆龙脉影响中走了出来。
若是没有第三者在旁窥伺的话，今日天京之难算是退了。
可惜，要真是这么容易退，人皇也不至于藏到现在了。
“——”
似海啸般震鸣，似天穹在震颤，天轮转动，元气激荡。太上道主，他现身了。
“人皇。”那道凌空而立的身影就仿佛天地的中心一般，便是人皇的气势也不如其醒目。
这是天道加身，万象归从的气象，太上道主得天道之力，一举一动皆令万象万物归顺，可谓是时来天地皆助力，整个天地都在为其助势。
“你的末路终究还是到了，舍不得这些性命，便是你最大的破绽。”
太上道主声如天音，令闻者皆是心生压力，难以抬头。
人皇无法舍弃大乾，他一旦走了，这个国度怕是要遭受东瀛的血腥屠戮。一旦涉及到大量人族死伤，人皇就会以保全人族存活为优先。
这便是太上道主所说的最大破绽。
“既说孤等到了末路，为何现在还不动手？”七皇冷笑道，“你到底还是怕被孤重伤，被其他人捡了便宜。”
要不是为此，太上道主为何到现在才出现？早早出手不是更好？
面对人皇的讥讽，太上道主轻轻摇头，“不必逞口舌之利，吾既然现身，就下定了杀你的决意。”
出手之前，有千般谋算，然出手之时便是谋算已定之时，太上道主既然决定了出手，那便是已经想到有人捡便宜的可能，做好了应对之侧。
“天轮，转。”
冥冥之中，似有一双无形大手在转动天轮，轮转之时，无尽大势滚滚而来，比之先前东海一战时威势更甚。
面对这天轮，就好像是面对天地大势，人之一身相较于天地是何等渺小，除了个别强人，其余人面对这天轮便如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七皇决世。”
七皇非是蚍蜉，他不仅有撼树之力，还有撼天之能。七道皇者身影相继出现，气质各异的身影有着同样的皇者之威，七道气劲或是霸道，或是诡异，亦或者是狠厉，汇聚成一道无面帝者之影，一掌击天。
当那击天巨掌和天轮碰撞的刹那，时间都好似在这一刻停止，所有人都屏息望着这一幕，看着那惊世对撞，看着天轮缓缓下压，缓慢，却不容置疑。
七皇稳落下风。
十日前在东海之滨时，七皇便被太上道主压制，现在仅过了十日，七皇伤势还未痊愈，实力还不如当日，落于下风，那是当然之事。
一寸一寸，看似微小的下压之势，就如一击击大锤，击打在围观之人的心上。
七皇和太上道主之间的胜败可能成为中原的一大转折点。七皇若败，大乾注定成为历史，中原的全面乱世也许就是由此而启。
反之，七皇若能逼退太上道主，那么东瀛便会退去，乱世虽无法避免，但还是能在其到来之前争取到一丝暴风雨前的宁静。
此战胜败，究竟要如何呢？
随着天轮下压之势愈大，太上道主心中的警惕感也提升到极致。
现在，是那些不轨之人最好的出手时机，其他人太上道主不知道，但是那位百无禁忌、毫无强者自尊的清羽道君要是决定出手，那是绝对不介意背后来一刀的。
太上道主最警惕的就是此人。
一旦被清羽在背后来一刀，当日东海之滨的一幕可能会再度上演，只是那时挨刀的是七皇，现在挨刀的变成了当时的偷袭者。
太上道主可不想上演一段风水轮流转的故事，所以越是在紧要关头，他的警惕性就越高。
近了，近了，无面帝皇之相已是开始崩溃，最佳的出手时刻已经到来。
‘终究还是要用啊。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七皇眼中闪过一丝悲戚之色，面色暴怒，眉角都泛出青筋，“乾皇···助孤等一臂之力吧······”
言语之中难掩悲哀之情，龙气波动，惊天龙啸响于天地之间。
“嗷嗷嗷~”
天京城外的某处龙影沸腾，潜龙升天乱舞，至尊至贵的气魄震撼寰宇之内。
“皇陵。”太上道主神识扫过，脑海中浮现那处地界的名称，“大乾皇陵。”
“······姬穆清。”
那沸腾的龙气，呼啸而来的龙影，正是属于天子武学修炼者的气象，而大乾历代帝皇之中，唯有一人修炼天子武学。
他便是三百年前平定大周末年的乱世，以臣之位篡君之座的大乾太祖姬穆清。
这位大乾太祖私德是否有亏暂且不提，其一生之功绩也先不表，就说他那一身实力，可说是惊爆世人眼球。
该儒门平天下为天子武学，或者说将平天下与天子武学融合，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征南疆，占青州，压制江湖近十载，各派皆难逆其令。除却少数几位至强者，其余至强都无法匹敌这位大乾太祖。
要不然，三百年前南疆大巫祭便已存世近五百载，早早进阶至强，为何南疆还是败了。
要不是最后多位至强者在班师回朝途中刺皇杀驾，也许这天下早就变了一番局面了。
“你等竟然利用皇陵蕴养了姬穆清遗骸？”
第一百七十二章 真实身份
大乾太祖姬穆清无敌一世，便是在如今强者频出的时代里也可占得一席之地，其尸骨自然也非是凡物。
蕴养在皇陵多年，姬穆清的遗骸已成不可多得的至宝，不失为一张底牌。
不过，这等利用遗骸的行为不啻于北周利用历代皇帝尸身不知九龙鼎天大阵，其本身便是对亡者的极大亵渎。
太上道主便是有神机妙算之能，也不会想到早在三百多年前，大乾一方，或者该说这牧苍生这人，便已经布置下这张底牌。
拿亲爹的遗骸当道具，不管这是否姬穆清亲自授意，都算是刷新了知晓遗骸内情之人的三观。
当然，无论有何感慨，又有何恼意，此时都算是晚了。因为这张底牌已然启用。
“嗷~”
说时迟那时快，数十里的距离转瞬即逝，那呼啸而来的五爪金龙没入七皇之体，使其颓势一顿。
“圣龙降天。”
“嗷~”
金鳞闪烁，龙啸惊天。
长达百丈的神龙腾空而起，忽聚风云，一声龙吟引得天象大变。
“九霄龙吟惊天变。”
随着七皇之话语，神龙探爪，扣向天轮，硕大的手爪竟是一把抓住了天轮，死死扣压住轮转之势，发出道道电芒。
“嗡——”
天轮汇聚而来的元气之海波动，元气成液掀起狂澜冲击不息，却还是无法制止那神龙反压天轮。
不过，即便是被反压回去，人皇的情势依然不乐观，因为他的实力未复，而太上道主却还进一步抽取天地元气加持。
所以······
“爆！”
神龙盘空，巨大的龙躯围绕四周，蕴养了三百年的龙气一朝爆发，瞬间引爆。
“轰——”
只闻一声巨响，天空中散落玄黄色的光点，如血又如气，散落四周。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这龙气经过皇陵三百年的蕴养，已是有了真正的神龙气象，一朝爆炸，便是绝顶至强者也要伤于此招。
但见那玄黄气雾之中，太上道主身形一震，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是已然受了创伤。
三百年积蕴加上七皇的亡命攻击，太上道主外表看不出什么伤势，但是内中创伤却是颇深。
他不甘地望了一眼正在下落的人皇，身影散化为气，缓缓消失。
他走了。
留下来不是不能继续杀人皇，并且太上道主能确定，只需一刻钟时间，人皇便是不死，战体也得被废。
但是，他并没有一刻钟的时间。
心中警兆不断，那是天道在向他示警，有足以威胁他生命的人正在附近。要是在全盛时期，太上道主自然是不惧任何人，但是现在嘛······
反正先撤为妙。
“可惜了······”
暗处的某人摇了摇头，猩红的刀光没入袖中。
只要那太上道主迟一瞬，这刀光怕是就要斩在他身上了。一瞬之差，结果也是天差地别。
太上道主一如既往地心思缜密，苟的要死，一点破绽都不给人留下。
同样苟的还有东瀛三人组，在见到太上道主出现之时，他们便已远远避开，在外围旁观。太上道主离开之前似是传了讯息给他们，三人也是迅速撤离。
“东瀛，素盏鸣尊······”清羽的目光注视在迅速离开的三人之一上。
“那无时无刻不在吸收龙脉之力的体质，还有那把凶剑，我算是明白人皇为何伤得这么重了。”
仅仅是看了一眼，清羽就基本确定了人皇是伤在天丛云剑上。正确来说，应该是被太上道主持着的天丛云剑上。
这把凶剑吞噬了人皇的精血，让素盏鸣尊的实力精进到如斯地步。这是太上道主给他清羽下的绊子。
“想用素盏鸣尊来恶心我吗？且看他能否活到那时候吧。”清羽看了一眼后，就失去了观望素盏鸣尊的兴趣。
就算是实力大进，素盏鸣尊也就是这么个水平，相较于清羽差了不止一筹。清羽现在就连夺取素盏鸣尊身上的大自在魔气都懒得出手。
“且再纠缠一下吧，将天下人的目光都聚引于此。”
清羽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并未向重伤的人皇出手，好似来此就是为看一场戏一般。
而在他离开之后，这场戏，依然未散。
人皇落地，面色苍白不见血色，显然是经此一役伤势更深，雪上加霜。
牧苍生和裴东流来不及运功疗伤，急忙向着人皇而来。但是比他们更快的，却是一直被天照压着打的弥神翁。
只见劲风掠过，弥神翁的身影已是出现在人皇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印在人皇背上。
“你！弥神翁！！”牧苍生惊吼出声。
他事前基本已经排除了弥神翁是要加害人皇，因为若要加害人皇，只需相助于东瀛，一同进攻天京便可，何必要多次一举。
但是现在弥神翁的行为却是证明了，他可能就是要多此一举。
漆黑而诡异的咒文从掌上蔓延而出，迅速布满人皇躯体，将其牢牢禁锢于内，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咒文竟是封禁了人皇和地气的呼应，极大的阻碍了双方的流通，使得重创在身的人皇气机又是遭到削弱。
要是在全盛时期，就算失了地气加持也是无妨，人皇还是那位实力通天的人皇，但是现在人皇本就需要依靠地气疗伤，却遭到禁绝，别说实力了，连伤势都有加深的迹象。
“人皇啊人皇，哈哈哈·······”弥神翁仰天长啸，白色的须发纷纷扬扬，狂乱舞动，“你终究还是落到了老夫的手上。”
目的达成，便是年有几百的弥神翁都有种老夫聊发上年狂的感觉，喜形于色，狂笑不止。
“封绝地气，这是南疆的巫禁咒，这等古老的咒术，外人可是无法学到。”
人皇被擒，心境却还是极为稳定，他还有闲暇研究一下身上的咒文，从九代人皇的记忆中搜刮出咒文的来历。
“你应该是南疆的人，否则学不到这秘传巫咒。”人皇平静地说道。
“哈哈，不错！”
弥神翁大袖一挥，身上的白袍泛起青光，无数巫咒巫文浮现在衣袍上，面容骤变，本就挺拔的身躯又增几分雄壮。
将人皇禁锢于内的漆黑咒文也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诡异变为苍茫古老，不见鬼祟之色，反倒是有种大气磅礴的美感。
这等面容，还有这般装束，对此极为熟悉的牧苍生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大巫祭。”
不错，此时的弥神翁，观其外表，不是大巫祭又是何人？
“弥神翁这个人已在中原存世超过五百年，大巫祭竟然在五百年前就布下这个身份。”裴东流也是为弥神翁的真身感到难以置信。
经营了五百年的身份，也难怪无人会怀疑弥神翁这个身份是否有假。
如今时代的诸多强者未出生之时，弥神翁就已经存在了，对于世上的无数武者来说，可能弥神翁是中原天榜强者本身已经是个常识了吧。
这是漫长的时间所带来的效果。
“活得长一点总是有好处的，”显化真身的大巫祭微笑道，“比如以裂魂之法多分化几道分身，比如三百年前暗中在中原奔走，联合各门各派狙杀姬穆清。
只是老夫未曾料到当初的南疆之战发生得这般突然，没来得及分身和主体合一，遭了你们人皇一脉的算计。”
大巫祭的岁数，已经快有九百岁，快临近至强者的最终大限了。当世强者之中，比大巫祭更为年长的就只有剑神了。
不过剑神被封印了九百年，论沧桑古老，还是不如大巫祭的。
九百年的岁数，已经超过了一个王朝的历史，九百年前大周朝里，三百年前大周朝就已经亡了。
这长久的岁月中，尽管囚于天赋资质机缘等各方面因素，实力未曾达到那绝顶之境，但屡次实行裂魂之法，还是让大巫祭经营了几个马甲分身。
这其中，经营时间最长的就是弥神翁这个化身了。超过五百年的时光，让人们对弥神翁的印象固化。即便是三百年前他暗中联络诸派刺皇杀驾，也未曾暴露身份。
而在今日，大巫祭/弥神翁图穷匕见，一举擒下了重伤的人皇。
稍微发泄了一下心中的畅快，大巫祭一手抓住人皇的肩膀，南疆最速步法竞日逐阳施展，地气波动，瞬间消失在原地。
“我南疆的先祖战体被你们拿去了这么久，也该还回来了。”
余音在原地萦绕，身影已消失不见。
当初遭人皇一脉算计，丢了先祖战体，今日风水轮流转，人皇一脉也遭大巫祭一番算计，失了战体，这因果循环，也不知是否上天注定了。
“先行稳定天京的局势。”
牧苍生按住要去追的裴东流，道：“大巫祭分身功力回流本体，实力非同小可，我等现在有伤在身，不可妄动。”
“他要夺回战体，定要灭去人皇的灵识，只是如今灵识和战体彻底融合，不是那么好毁去的，我们有的是时间布置。
现在要紧的是稳定局势，压下人皇被擒的消息，莫要让东瀛有可趁之机。”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成功了
稳定天京局势，不让大乾彻底崩盘，才是当前最为要紧之事。
至于人皇······
牧苍生冷笑道：“大巫祭想要夺回战体，那是做梦！”
看其神情极为笃定，似是有某种万全把握，胸有成竹，笃定大巫祭此举将会落空。
裴东流有点不明就里，有心询问，却还是按捺住好奇心，道：“牧教主有此信心，裴某也算安心了。”
他微微转头，望着四处的一片乱象，眼中难掩唏嘘之色，“未曾想到裴某闭了几年的死关，出关之时世间之事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闭关前，大乾还有威压天下之势，诸多绝顶强者还未现世，剑神还在封印里呆着，清羽也还未成至强，圣德帝尚还存世······
然而在昨日出关之后，裴东流眼中的世界却是有了颠覆性的变化。
剑神出世，据说已然击败刀神，将其斩杀。圣德帝死于牧苍生之手，后乾国灭，现在后乾三州已被欲界和北周瓜分。
最为要紧的，是曾经将自己重创，逼得自己不得不闭死关行险一搏的清羽。那一位现在是道门真武道君，当世巅峰至强者之一，便是自己突破了至强之境，估摸着也无法在其手下活过十招。
差距，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裴东流心中的战火，却不知为何在熊熊燃烧。
也许是在作死，当世裴东流却还是忍不住泛起浓浓的战意。
‘真想，正面见识一下巅峰至强者的强大啊。’他微微抬头望着天空，如是想道。
························
中州之外，东瀛三至强屹立空中，久久不语。
许久，素盏鸣尊打破沉默，道：“那一位是把我们当走狗使唤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然你还能如何？”天照面色冷冷，道，“实力强则为王，你应该庆幸有他支持我等，不然这中原大地我等也无法染指。”
“依那位的性情，他是不关心这片大地由谁做主的，他利用我等，我等未尝不是在利用他，”月夜见说道，“说到底，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他追寻大道的真谛，我等要让密宗执掌中原，各取所需罢了。”
话是这么个道理，倒是素盏鸣尊还是知道所谓的互相利用之中到底是谁主谁次的。
‘还有机会，若是能将这中原大地的龙脉吞噬，我素盏鸣尊也不是没有机会雄霸天下。’素盏鸣尊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芒。
天照和月夜见短期之内难有进境，但是他素盏鸣尊却是有八岐异能在手，可吞噬龙脉助益己身。
若是能将中原龙脉全部吞噬，便是之前一人独败他们三人的人皇，也不会是素盏鸣尊的对手。
只是想要将龙脉完全吞噬，别说中原诸多至强者不可能同意，便是天照和月夜见也要阻止他。毕竟他们要的是完整的中原，不是一块不能住人的废土。
所以素盏鸣尊只能暗暗将心思压到心底。
他的道路也不止吞噬龙脉这一条，还有其他方案。
“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素盏鸣尊问道。
“掀起大战，引动第六天魔之气降世，”天照轻轻撇了素盏鸣尊一眼，“照那位的意思，他有一强敌现在在闭关，所以力求安稳。那位自然不可能让敌人如愿，想通过我东瀛掀起大战，彻底搅乱整个中原。
顺便一提，那人也应当是第六天魔的争夺者。”
这句话，却是戳中了素盏鸣尊的敏感点。第六天魔之气，素盏鸣尊是志在必得，成就第六天魔也是他追赶巅峰至强极为关键的一条路子，比起吞噬中原龙脉靠谱多了。
要是失了第六天魔之气，那素盏鸣尊的路算是走窄了。
“奴役东州败兵，以其家小为威胁，迫其进攻大乾，一个月内，让大乾遍地烽火，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引动第六天魔之气。”素盏鸣尊极为狠辣地出了个毒计。
由于先前的战损，东瀛这边只能出万余名武功好手，一般的士卒却是无法凑足，所以只能在败兵上想办法。而素盏鸣尊这个办法，却是其中最为有效的法子之一。
以中原人对付中原人，收拢败兵，以禁制控制高手，东瀛可再度聚起数量可观的大军，再起大战。
“余可在各地散布太阳真火，制造旱灾让中原民不聊生。”天照的计谋，也同样够狠够毒。
兵灾加上旱灾，说是民不聊生都说浅了，用生灵涂炭来形容更为恰当。
“便如此定计了。”
三人定下决定，向东州飞去。
他们要准备实现计划，让兵烽和干旱在中原大地上肆虐。
······························
真武门天空之上，白雾缭绕之处。
此处乃是秘境和外界融合的交界点，同时也是和外界元气的交汇之处。
今日，在这白雾深处，传来声声跃动之声。那声音，似是心跳，又似战鼓在震鸣，倏忽间，又有晨钟暮鼓之感，令人闻之共鸣，心神为之而动。
视线略过白雾，进入最为深处，只见一黑色球体正在一涨一缩，震动空间，泛起道道涟漪，那莫名跃动之声，便是由此球体发出。
时间流逝，跃动声越来越急，周遭元气汇纳，甚至球体离开秘境，进入外界天地，狂吞天地元气，其速之快，甚至引起近十道惊天飓风。
终于，在膨胀到某个极点之时，球体跃动骤然一停——
“——”
大音希声，声音一反先前的剧烈，反倒是十分轻微。不过距离此地越是遥远，声音就同步增大，其音悠悠，常人闻之，不见震耳之感，反倒是有种身处云端，有飘飘欲仙之意。
在此身之中，球体爆开，但见其内清浊化形，星河流动，恍惚间，似有一天地在此刻成型。
而后，倏忽间又是星河坍缩，清浊再会，万物被收拢归一，化为一体。
“建之以常无有，主之以太一。”
悠悠道音传来，一道身影在毁灭中踏出脚步。
“我成功了。”
平平淡淡中带着一丝喜意，他就这般轻轻说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漫谈极道
“叮，恭喜宿主，达到至强巅峰，boss关卡已开启。”
系统的机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表明清羽的功成。
不过此时，清羽的关注点却是不在系统之上，心神全部放在出关之后的新发现上。
闭关许久，清羽终于功成，玄宇宙之功大成，他的境界和实力，也攀升至道境之下的最高点。
在其之上，便是那道天埑封锁，若无道境之力，便难破开，但若有道境之力，又何需破开。
“原来如此······”
清羽双目微阖，一丝灵机触动那无形枷锁，和枷锁另一头的两道意识感应。
“通神境，虽说是武道通神，但通神到底未能成神，此境界便是修到极致，也只是近神，而非真正成神。至强者，亦是至人者。”
至强者的实力虽是远超通神，但其本身也是在通神范围之内，只是将自身的境界和实力升华至人之顶点，将武者的层次无限向那另一片天地靠拢。
那片天地，便是武者的终极——道境。
“道境的存在，是最终的境界，其存在本身，便是对天地的极大威胁。但是，因其强悍的实力和已然脱离人的层次，便是天道想要磨灭道境，也是艰难至极。更何况，还是两位道境。”
“正是如此，所以天道制造了人神之限，将吾与佛祖隔离。”
冥冥之音从莫名之地而来，说其是音，却非是音，而是一种单纯的感应，纯粹的波动。
那是在天道封锁，也就是所谓的人神之限另一侧的存在发出的波动。
听其意，他是······
“道祖。”清羽道出这个存在的名讳。
“是吾，”道祖回应道，“清羽，你果然不出吾所料，达到了这极道之境，与吾等意识接触。亘古以来，能达到这境界的，除吾与佛祖之外，也不出一掌之数。”
巅峰之境，距离道境也仅有一线之隔的境界，自古以来也有如此成就之人是少之又少，大多数人即便是成就了至强者，也无法攀登至至强的最极巅，能有如此大成就。
即便是清羽，有着行到巅峰的潜力，也是得到了道祖赠予的感悟才能大大缩短时间，走到今日这一步。
当然，采用了道祖几成的感悟，那就不多说了，各自心里有数就好。反正清羽相信，要是道祖真认为自己照本宣科将其感悟全盘接受，那他到时候肯定能给道祖一个不小的惊喜。
“极道之境，这个名词倒是十分恰当。”清羽道。
极道极道，走到了自身武道之极，却还没真正升华成道，这应当是道祖这前行者所想出的名词吧。
“依道祖所讲，除我之外应当还有四位极道之境的成就者，那这四人，又是何人？”清羽有些好奇地问道。
道祖也不卖关子，道：“人族真正立足大地之前的强者，基本都是异兽强者，它们不修武道，也无甚确切境界划分，那时人族也无文字记载，吾对此也无甚了解，便不说了。吾便说一下人族的极道强者吧。”
“第一位，吾对其也仅限于字面了解，毕竟那位离世之时，论岁数吾还是一少年，不通武道。
他便是人族初代人皇天羲，炼血武道的最大成就者，其实力绝对是达到了人之极，也就是极道之境。”
说到初代人皇的时候，即便是道祖也是露出一丝波动，“据吾后来考据，初代人皇当是第一个有资格登临道境之人，可惜那时武道太过简陋，不成体系，初代人皇可惜了。
并且炼血武道太过蛮横，只追求力量而疏忽其他方面，连寿元都无法保证，初代人皇二百岁就已垂垂老矣，最终死于风丘。
不过······”
道祖的言语越发有深意，“初代人皇晚年之时，气血衰竭无力征战，静下心来的时间越来越多。在将人皇之位交托后，他闭关潜修，穷究天道，真正触摸到了道境。
吾能成为人族第一道境，得初代人皇遗泽多矣。便是如今人道龙脉的转化，也是由初代人皇始创。”
人道龙脉的转化之法虽是经过历代人皇的重重完善，但若无初代人皇始创此法，怕是也不会有着人道龙脉出世之时了。
不管是否为敌，人皇一脉开创的人道龙脉算是奠定了人族称霸的根基，清羽还是挺佩服人皇们的。
当然，佩服归佩服，该打死的还是得打死，清羽这人从来莫得感情，对敌人尤其如此。
“初代人皇之后呢？”清羽问道。
“之后那一位，你应当在太玄的记忆里见过，九代人皇之敌，巫族之始刑烈氏，他从天魔和人皇之法中得到启发，吸收地煞之气炼体，以强大的战意凝练意志。若是其能成就道境，现今的真气武道之外怕是要多一条炼体武道了。”
真气武道真正能流行于世，便是因为道祖以此成就了道境，开了武道的前路。其余的普适性和相比较炼血武道更高的寿元倒是次要的。
刑烈氏要是能辟开一条道路达到道境，那这世间可能就是炼体和真气两条武道争雄了。
但是十分可惜的是，炼体之道若是到后期，对于资源的需求就越大。刑烈氏要成就道境，最快也是最好的方法，便是吸收积累八代，临近圆满的龙脉。
这等折损人族根基的事情，注定了他是要和刑烈氏族以外的所有人族为敌。最终，九代人皇御使龙脉败刑烈氏于涿鹿原，将其意志磨灭，封印其战体于南疆地脉之中，成为人皇一脉的后手。
这个消息，引起了清羽的深思，‘刑烈氏是极道之境的话，那么九位人皇合一御使的龙脉之力，肯定也是极道之境，不然当初九代人皇无法仗其击败刑烈氏。甚至有可能，若是九皇齐出，和刑烈氏战体合一，便可有道境之能。’
想到这里，便是清羽也要为人皇一脉的谋划道一声赞。
刑烈氏想吸收龙脉突破，结果自身战体却是成为了人家的战利品。人皇一脉依照刑烈氏开创的道路前进，如今距离终点也是不远了。
“那天魔呢？据我所知，初代天魔元始，可也是极为惊才艳艳之辈啊。”清羽又是问道。
元始天魔开创了天魔一途，也就是天煞之道，吸收天穹之上的至凶煞气成就天魔之身，其影响较之于刑烈氏更为深远。每隔两千年到三千年不等时间，便出一尊天魔，每一代天魔皆是横行于世，留下无数传说。
“元始天魔确实惊艳，但是很可惜，其人缺了一点时运。他所开创的魔道甚为酷烈，以追寻力量为最高信条，因此树敌众多，最终被众敌围攻至死，未能达到极道之境。
不过他倒是教出了个好徒弟，五代人皇厉杀便是他的徒弟，待五代人皇继位之后，也是扶持了一下天魔道统，让其传世。”道祖道。
简略囊括一下，就是元始天魔不知苟道之可贵，在未能天下无敌之前便到处树敌，树敌之后还不知斩草除根，最后被人海战术给磨死了。
不过想想，元始天魔所在的时代乃是初代人皇之后，道祖未成极道之境前，那时最高的战力也就是至强者了，以元始天魔的实力不说是天下无敌，也是少有敌人了，也难怪他会这么浪，到处树敌了。
比起初代天魔，道祖却是深得猥琐发育之真理，从初代人皇时期活到了九代人皇时期，终于成道。
虽说那时前几代人皇修炼炼血武道死得早，后几代人皇又是专门挑全盛时期将意志融入龙脉之中，但就算每一代人皇在位只有百年，道祖在成道之时也有九百多岁了吧。
‘九百年，让道祖集练气术之大成，创出真气武道传世，并且进窥道境，不得不说活得久才是最大的运道啊。’清羽心中感慨。
尽管道祖的成就和他本身的资质、天赋、气运等自身因素脱不开关系，时间只是给了他挖掘自身潜力的条件，但是——
想想初代人皇，再想想元始天魔，这两位也是有潜力和道祖一般开创武道之先的，可是因为活得不够长，就此断了这成宗做祖的机会，你说可惜不可惜。
尤其是元始天魔，好歹也是天魔之道的开创者，结果极道之境都没到就被围攻致死了，死得当真憋屈。
“剩下来两位是谁，你也该猜到了吧。”道祖说道。
初代人皇和刑烈氏，这两位都是史上赫赫有名之人物，剩下两位到了极道之境的人，也自然不可能籍籍无名。
并且，比起人皇时代的语焉不详，人皇之后的家天下时代历史记载还是比较清晰的。
“我猜，其中一位······”清羽轻声道，“应该是魔佛，或者该说是魔佛的前身，三相神。那三位合体之后，绝对是到了极道之境，要不然孔雀王朝不会因他们和佛祖的大战而毁，佛祖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压力而迈出最终的那一步。”
三相神的事迹，虽是仅在孔雀王朝遗民那里流传，但是拜如今的魔佛所赐，四位极道强者中，清羽对这位最为了解。
第一百七十五章 历史背后的黑手
“不错，三相神便是极道强者之一。”
又是一道意识发出了波动，和清羽接触。
比起先前那道意识的清净自然，这道意识中有梵音禅唱，隐隐中似有无数苍生祈愿，共诵佛法无边，超拔彼岸。
“佛祖。”清羽道出了此人之身份。
在人神之限另一侧，除却道祖以外也就只有佛祖了。这一位此时也和清羽搭上了话。
“三相神乃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他们心神相通，且天赋异禀。但是比起一般三兄弟不同的是，三相神每人在心神相通的同时，却又不受其他两兄弟的思维影响。”佛祖缓缓道出三相神的秘辛。
三相神乃是孔雀王朝的传说，在孔雀王朝灭亡，孔雀遗民迁至西域之后，三相神的传说就此断绝。
西域环境恶劣，孔雀遗民在那是挣扎生存，对于曾经的三相神，自然是渐渐淡忘了。
也就是最近几年那烂陀寺三天选择了三相神的传承，才让世人起了挖掘孔雀王朝历史的心思。
“三人心神相通，却又不受其余二人思维影响，这特质可说是世间罕有了。”清羽摇头道。
心神相通代表着思想的同步，其余二人有任何想法，剩下一人都能即刻知晓。这种情况也就导致了三人的知识同步，三观也是趋向同步，性情也将会是如出一辙。
所以基本上心神相通的多胞胎，身体上虽有细微差别，但内在却似是同一人一般。
而对于武者来说，由于精神的强大，尤其是练到神元境后练出精神力后，心神相通之人的同质化就会越发严重，甚至可能有完全同化的可能。
“除了这个特质之外，三相神每个人皆有着极高的智慧，对于武道也是有着极高的天赋。三人在修炼武道之时互通有无，却又有着各自的理解，形成三种相通又相异的武道。
他们三人的智慧叠加，武道感悟互相分享，在短短几十年内成为孔雀王朝的实际主宰者，之后更是登上了神坛。”佛祖接着道。
好嘛，本来这种特质仅仅是罕见，但是配上三人的高绝智慧还有武道天赋之后，那这种特质就成了开挂一般的存在了。
三个臭皮匠还能顶过一个诸葛亮，三个诸葛亮加起来会怎样？并且这三个诸葛亮还是那种心神相通，不会互相背叛的三兄弟。
若是······
不，是一定会。依三相神的智慧，他们肯定会研究出让三人真气相通的法门。
这样一来，就是智慧叠加，神识叠加，真气叠加。并且最后三相神还研究出了三位一体，三体合一的法门，身体也互相叠加。
这也难怪三相神强到逼天道开后门让佛祖突破了。
“清羽，魔佛便是三相神的再现，他现在距离极道还差一线，但这一线，很快就要没有了。并且还有吾之法身在支援魔佛，吾很期待，你到时会如何阻止吾。”
佛祖的意识波动缓缓淡去，估摸着是又离开了。
魔佛现在的实力远不是他的顶点，他是三相神的再现，却也不仅仅是三相神，他还是佛祖的另一面。
若是不绝了佛祖法身的支援，魔佛的棘手程度可想而知。
“吾猜，你当是有法子对付魔佛······或者该说是阻止佛祖的谋划了。”道祖突然说道。
‘老狐狸！’清羽心中一凛，暗自骂道。
心中在暗骂，清羽表面上却是未有丝毫迟疑。他露出的莫测的笑容，传递给道祖一个意思——你猜。
“呵呵呵······”人神之限的另一侧传来意味深长的笑声。
身为一只资深老狐狸，道祖可不好糊弄。
“最后一人，是谁？”清羽转移话题道。
“是鬼帝。”
“哦？”
尽管有所猜测，但是真正听到是鬼帝，清羽还是有些惊讶。比起其余三位，鬼帝更为不起眼。
或者该说，鬼帝的后人不起眼。阎罗天子现在在给大乾打工，给人皇鞍前马后当马仔，实在看不出祖上有这么阔过。
“若是鬼帝是极道强者，那么他当初是如何被九天击败的？”清羽一边思索，一边道，“据我所知，九天十地大战之时，九天至强者不过半，并且他们之中没有一位是极道强者。”
“太玄的记忆有些不全，这是他自己删改的结果。鬼帝最后与吾徒道陵大战，败亡于吾徒之手，尸身被带回龙虎山秘境镇压。”道祖说道。
“那么问题就更大了，张道陵可不是极道强者。他是如何击杀鬼帝的？”
“自然是因为······”道祖的意识波动顿了一下，“天道了。”
“鬼帝乃是六代人皇魄云隔代传人，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魄云的析魂暗术推陈出新，达到前无古人的境界。并且由于人皇一脉的传承，他对于当时已经出现的人神之限也有足够的认知。
所以，他做了和三相神，和你们现在的九天一样的事情，掀起杀劫，以劫破封。”
“道陵吾徒便是得到了天道的加持，才能战胜鬼帝。不过他并没有佛祖那般幸运，鬼帝不及三位一体的三相神，没能让天道放松封锁助其破境。当然，这也有他本身实力的因素在内。”
“难怪了······”清羽闻听此言，自语道。
难怪阎罗天子会和牧苍生合谋，也难怪他会为人皇效命，原来这些家伙都是一家人啊。
人皇一脉有九支传承，即便是经历万年之久，也能留下几支，在万年后的今天让人皇再现。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令人赞叹。
至于如何让牧苍生和阎罗天子等人保持对人皇的忠诚，那就不为清羽所知了。反正清羽是此方法挺好奇的，因为牧苍生和阎罗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好人。
等等······
清羽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人神之限，极道境界······还有鬼帝，三相神······’
清羽微微抬头，望向天空，好似要透过那无形无质的人神之限看到另一侧的道祖一般。
“除了道祖和佛祖布置下来的那几颗棋子，其余人想要透过人神之限和你二人对话，至少也是极道强者是吧？”清羽道。
“是如此没错。甚至于，就连吾之传人要接触到吾的意识，也需要劫气削弱天道对吾的封锁。”道祖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没什么好隐瞒的，道祖之所求唯有一点，那便是降世。
“那鬼帝和三相神也能接触到你的意识了，”清羽道，“思及这两者相似的行为，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都是掀起杀劫，都是要以杀劫破封锁。就像道祖先前所说一样，鬼帝做了和三相神，和清羽自己一样的事情，那么他们掀起杀劫的起因，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呢？
要知道，九天的成立乃是时命老人一手推动的。他以突破封锁为诱饵，聚齐一众九天共谋大事。
而时命老人，乃是道祖的棋子，他受到了道祖的指使。
既然如此，那鬼帝和三相神是不是也是在和道祖的对话中得到了突破的情报，悍然掀起了杀劫。
至于道祖先前所说的，鬼帝是从人皇传承中知晓了人神之限的存在······
抱歉，清羽不信。
这么一想，鬼帝和三相神的行为应该是和道祖脱不开干系了。他们二人正是从道祖这里得到了情报，为求自身突破而掀起杀劫。
像此时天下之劫难，历史上还出现过极为相似的两次。只是这两次，杀劫都被破了，道祖依然还被关在牢里。
至于为何不考虑佛祖的参与，那当然是因为佛祖是在孔雀王朝大劫之后才被关进去的了。
对于清羽的大胆想法，道祖还未听就猜到清羽想说什么了。毕竟这一位年纪虽幼，却也是和道祖自身一个品种的狐狸啊，还都是道门的。
所以对于这个想法，道祖依然还以意味深长的微笑，“呵呵呵······”
‘我就说万年时间里，道祖怎么可能就这么老实地吃牢饭呢？’清羽暗想道。
历史上除了鬼帝和三相神，每逢王朝更替，又或者是天魔出世，那造成的杀伐也是不小。也许这些杀劫烈度不如此时，但是以劫气削弱人神之限，让道祖的意识接触传人应该还是可以的。
也许除了鬼帝和三相神，道祖还曾经布下了不少像时命老人这样的棋子，发动了不少的杀劫。但是很可惜，这些谋划最终都宣告失败，所以才轮到清羽他们这一代。
若是清羽失败了，应该还有下一次谋划，也许道祖现在就已经在预备下一次杀劫了。
反正他和佛祖两个老怪物不会死，有的是时间谋划。
不过佛祖这一次掀开了魔佛这张底牌，付出不小，他应该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此次大劫，乃是机会最大的一次，”道祖又道，“连人皇都被唤出来了，要是这次不成，下一次也是机会渺茫。除了魔佛波旬，吾还感应到其他距离极道之境差不远的至强者。
清羽，有此时机是你的幸运。
但是，吾那后辈传人在天道加持下也已经踏足此等境界，并且他的实力还有上升空间。要知道，在他之前的天道代言人便是佛祖啊。
希望你莫要步上鬼帝和三相神的后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