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现身
蒙州。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如今已是完全成为了一片雪原。厚厚的积雪覆盖着草地，将曾经的青天绿地，塑造成了冰天雪地。
蒙州腹地，曾经的金狼汗庭所在，如今的魔道总坛，一座巍峨雄壮的石殿屹立于此，散发着庄严和大气磅礴。
阴天下站在石殿之顶，一双凤眼冷冷直视空中流淌的血河，讥讽道：“当初，你与吾带领其他三人齐上天魔境，逼得天魔宫不得不提前现世。现在，你却是与魔尊为伍，血涯，也不知你答应魔尊合作之时，心中是何感想。”
血魔教和天魔宫可能有所串联这个消息，阴天下在昨日就已知晓了。是以，对于血涯的出现，阴天下并不感到意外。
“潺潺······”
血河流淌，从中缓缓浮起一道血色身影，看向阴天下，“都是失败者，互利互助也是当然。”
血涯倒是一点都避讳自己是个失败者。
当初血涯和阴天下等人逼天魔宫提前出世，本是为了一起推动魔道大昌，但结果却是，以阴魔宗为首的几个宗派昌了，他血魔教却是因为太过嚣张而凉了。
济州因为血魔教而十室九空，尸横遍野，令得当时的大乾派兵镇压，牧苍生和阎罗天子更是悄然寻上了血涯，让血涯险些毙命。
就是因为那一战，闹了个大新闻的血魔教差一点就凉了，再无翻身之地的那种凉。
至于天魔宫，因为剑神湖一役，无相魔气被夺，魔尊本人更是险些身死，差点步上了血魔教的后尘。
所以从本质上来讲，这两方都是失败者。
和他们两方相反，与清羽合作融入北周的魔道三宗却是蒸蒸日上，尤其是在剔除了炼狱峰这个害群之马后，双方合作更为紧密。
现如今，阴魔宗得其他四宗效命，又因在北伐中出力，入驻蒙州，占了一大块蛋糕，着实令人眼红啊。
“所以你眼红吾的成就，想要掠夺吾等之果实，因此而针对吾等吗？血涯，莫要让吾小看了你。”阴天下冷然道。
“本座的眼界还不至于这么浅，并且为了这莫名的原因惹上北周和清羽道君，可非是智者所为。”血涯摇头道。
北周有多强大？若纯以表面上的数据，这个国度已是中原三国无可争议的第一。虽只有三州，但蒙州面积之广可比寻常三州之地。
并且国内高手如云，还有数位至强者坐镇。
要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与北周为敌，血涯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本座出手，非是为了粗浅的利益，而是为了更远的道途。”
血涯张开双臂，如拥抱苍天，弥漫天穹的血河涌入他的身体，一股强极刚极的气血从其顶门冲出。
“道祖乃是真气武道之祖，集古今之大成，有他相助，本座之进境，超乎你的想象。”
宏大的气息，不显丝毫邪祟，这一刻的血涯，不似魔道老祖，而像正道大能。
他的气机没有一点过去的诡异痕迹，反倒是极像运转血穹苍的清羽。
这是道祖的功劳，这个万年老怪虽受限于玄都的躯体，实力远不及本体，但是这万年的智慧可做不得假。
更何况，道祖也经历过练血武道转化到真气武道的时期，对于如今血道武功的起源，他可是知晓得一清二楚，甚至有可能亲自研究过。
给予血涯以指点，让其境界精进，这就是道祖诱使血涯加入此战的诱饵。
而面对武道精进这一诱惑的血涯，他无法拒绝。
“阴天下，接招。”
血涯周身气血燃烧，就如一轮血日从空中坠落，直击下方之人。
阴天下也不是轻易退让的主，身化寒月，迎空直上，与那轮血日正面碰撞。
························
“血魔教主血涯现身，正与阴宗主大战，叶副宗主等人也被血魔教强者拖住，无法抽身。”
蒙州的消息迅速传到北周皇宫，为此事聚在养心殿的众人所知。
“道门叛逆请出两位通神境隐修，以云明观为首，避开神都，袭击各地太守，林道主真亲自带人追击。”
“有十余位出身山河书院的官员在神都扇动儒生情绪，现以拿下，经大理寺审查，发觉其皆为噬心魔宗门人剥皮替身所化，已将其关押于大牢。”
接连消息传到养心殿中，每一个都不算是好消息。
血魔教拖住了魔道，几乎算是废了一大臂助，也就是七绝老人和莫孤鸣现在在皇宫，还能帮得上忙。
道门叛逆避开神都，是为了避开能在神都出手的孟山河，他们袭击各地太守和府尹，是想乱了北周的基本盘，其心可诛。
至于噬心魔宗的剥皮替身之术，有个挺有诗意的名头，叫做“画皮”。就是将被害者的皮剥下，经过药水和真气的制作，成为一层可穿的外皮。
穿上这层皮，几乎可说是与真人无异。噬心魔宗食心修炼，几乎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们就是靠着这画皮之术才能一直逍遥法外。
“着命运坛之人，遍查百官面相，寻出噬心魔宗之人所化的假身。”
“莫掌道，七绝先生，你们二人请走一趟，襄助林道主斩杀叛逆。”
“神都戒严，实行宵禁，发现作乱者，一律先行逮捕，若有反抗，可杀之。”
周皇端坐龙椅，对于各条消息做出应对，井然有序。
死人的面相和活人不同，观相之法对于辨别真伪有奇效。清羽就曾经因为面相不符，而被人发觉身份有假。
莫孤鸣和七绝老人加入追杀，那两个不老实的道门隐修的死期也是可以预见。
“山河书院中，有孟山长在，乱不起来，所谓的祸乱，在实力的弹压上，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周皇双手交叉，淡淡道：“能击败实力的，唯有实力。”
现在唯一可虑的，就只有天魔宫和那幕后之人了。天魔宫那边有蓝苍当内应，其行踪已在掌握之中。
至于那幕后之人······
“道祖！”周皇轻轻吐出两个字。
非是他猜到了幕后之人的身份，而是这幕后之人出现在了眼前。
就在这养心殿中，道祖的身影由虚化实，徐徐出现。
“护驾！”
冷公公高声疾呼，一掌推出，森寒掌劲直击那道诡异出现的身影。
“嘭——”
一声轻响，却非是掌劲击实之声。这道掌劲甫一靠近道祖，便自动爆散开来，寒气凝出一层寒雾，被道祖的护身真气轻轻排开。
“太上无败。”周皇道出此招的法门。
但凡被其透析之招，也无法伤及其身。太上无败，非是永远不败，而是能消除败因。
道祖存活万年，其对于武学的见识，当世无人能出其右。也许一些至强者的招数能对其起效，当世像冷公公这样的通神境，绝对没有伤到道祖的可能。
“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周皇，”道祖含笑道，“或者该叫你——清羽。”
他的目光有如实质，看穿外表的皮囊，看到其中的本质。道祖能看出，眼前这位周皇的真实身份。
“你成就至强了？”
周皇的面色，并未因道祖之言有何变化，他只是轻轻探手，在冷公公的极力应对下轻而易举地按住他的肩膀，注入真气封住他的行动能力。
比起道祖的话语，周皇更关注的，还是对方此时的境界。
毫无疑问，这是至强，道祖这尊化身，也成就了至强者之境。
“正确来说是回归，”道祖淡淡道，“所谓的至强，对于其他人来说很难，对于吾来讲，很简单。”
“若是如此简单的话，你上次见我，也不会是以通神境界来了，况且，我还夺了你三分之一的玄元之气。”周皇道。
正确来说是接近一半的玄元之气，那么大的分量，按理来说，道祖能保持实力不降就是极大本事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成就至强。
“清羽，吾对你手上的劫器很感兴趣，交出劫器，你这具化身，吾可给你留下。”
开门见山的直球，配上不知何时弥漫整座大殿的玄元之气，道祖不再拐弯抹角，他正式显露出了万年老怪的底气。
很强，道祖现在的实力，甚至有追上清羽本体的势头，这是周皇最直观的感受。
道祖的底蕴，在进入至强者之境时彻底发挥出来，万年的武学智慧，让其一入至强，便是直追巅峰。
但是······
“在北周，你敢说此话，未免有点自大了。”周皇冷笑道。
他的周身弥漫着龙气，至尊至上的气势与道祖抗衡。如今的北周，其实际疆域相当于中原五州之地，这等广阔疆土的龙脉加身，周皇之实力，可比至强。
同时，一道剑吟响起，白发剑者从殿门行入。
“风满楼，卷黄沙，舞剑春秋，名震天下。雨飘渺，倦红尘，还君明珠，秋水浮萍。”
一直未现身的任飘渺，站在了殿门口，与周皇前后夹击，龙气、剑势，不同的势互相配合，碾向大殿中央的道祖。
第一百三十章 被迫现身
养心殿内，周皇、任飘渺，夹击道祖。
殿外，九龙鼎天大阵呼聚龙脉，将养心殿封闭。曾经被天丛云剑重创的北周龙脉，因为天子武学的缘故早已恢复，甚至威力还远超过往。
此乃——绝杀。
“吾道是你之本尊为何迟迟不出现，原来是觉得这底牌已经足够了。”
道祖负在背后的左手屈指一弹，“光凭这座大阵，可承受不住你我之功力，且让吾再来一道吧。”
养心殿外，道道流光从天而降，与九龙鼎天大阵所化的九条神龙交缠，为金色的神龙镀上道道银丝。
“嗷——”
略带别扭的龙吟在耳边响起，周皇只觉得自身和龙脉的联系在减弱，所不至于削弱到全无的地步，但是和之前比起来，差之远矣。
若说之前周皇立身北周龙脉核心之处，龙气功力几乎可说是无穷无尽，如汪洋大海，现在他和龙脉的联系就如涓涓细流，虽连绵不绝，但吸收速率着实感人。
周皇尚且如此，任飘渺所受的影响就更大了，他感觉到，一贯以来如臂驱使的元气被完全隔绝，再也无法像过去那般，招出时，元气景从了。
像先天乾坤功和十方奇招这种大规模动用天地元气的招数，威能大减，并且剑十三也无法发挥。
道祖这一手，对周皇和任飘渺的削弱，虽不说是致命，但也让二人战力削弱不少。
“在皇宫之中悄无声息地布阵，道祖，不愧是道祖。”周皇微微皱眉，道。
这皇宫，是北周的核心之地，也是周皇感知最敏锐的地界。按理来说，休说是布阵了，便是有人潜入，都瞒不过周皇。
但现在事实已经发生，道祖不止是潜入了，还在不被任何人发觉的情况下布下大阵，禁锢九龙鼎天大阵，封锁元气，其惊人技业，让周皇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接剑！”
并未再多言，任飘渺出剑，“真玄虚绝·飞灭破空。”
八式并行，如浮光掠影，须臾即至。凌厉剑锋甚至隐隐刺痛道祖之肌肤，无情剑芒，从八方而来。
“太上无败。”
又是太上无败，道祖双掌齐挥，大袖摆动，无形无相的飘渺绝式在衍变的气劲之下消溃，化散成散碎气劲。
一招之下，飘渺剑法前八式，溃败。
“任飘渺，你的剑法虽强，但终不及剑神那般存粹，并且剑式暴露多次，吾已可破之。”
道祖抬手，与正面而来的气劲相迎，“周皇，吾也曾助人皇演化天子武学，想靠此功来胜吾，难！”
“嘭——”
玄元一气和掌劲碰撞，将其狠狠压碎。道祖振袖，玄元一气碾压虚空，令得空间发出不堪重负之响声。
“光凭这点实力，九龙鼎天大阵封的可不是吾，而是你等。”
刹那间，整座大殿如处虚空一般，令人无处受力，更有无尽元气压迫而来，周皇和任飘渺就似被困在琥珀里的飞虫，被无处不在的玄元一气狠狠压制。
这就是道祖之实力，在境界赶上之后，在清羽无法以力破巧之后，道祖的玄元一气，强的可怕。
“剑十二·未央。”
纯粹剑意凝聚于涅槃之上，刹那间横空的剑影，是无与伦比的锋芒。
这一招，是剑意之招，太上无败也无法破之，只能正面应对。
同时，周皇也已出手，气劲在大殿地面上裂出一个神字，庞大的光轮辉耀旋动，爆发极致光芒，“神杀之撼。”
《兵甲武经》，是道祖从未见过的武功，太上无败便是要破解此招，也非是这第一次见到之时。
“杀！”
二人齐声大喝，剑意、光华齐齐发动，轰击大殿中央的道祖，气劲对抗产生的震动，令得整座养心殿颤摇不止，但是由于九龙鼎天大阵凝聚龙脉的加持，大殿即便受此冲击，依然未毁。
不过原本站在周皇身边的冷公公就没那么幸运了，僵立的身体如破布般横飞，重重撞在墙壁上，直接嵌入墙中。
“玄元三炁，三清化生。”
于气劲冲突中心点中，三道气劲轰发，化作三花聚顶，抵御两面气劲。
三花绽放，三道元炁从中飞出，化作三道身影。
一者，灵气充蕴，慧光天成，乃是一紫衣少年。
一者，太上无情，道威凛凛，乃是一白袍青年。
一者，空寂虚无，无相无形，乃是一双银瞳若隐若现。
太上道门之秘术一气化三清，再现眼前。
“元气道真，无上正道。”
于朦胧之中化元功，万气归化玄元，冥冥道蕴，令得周皇和任飘渺心生极大惊意。
是气，所有的气都为道祖所控，天地之间，气机无处不在，而这些气机气劲，都成为道祖之手脚，为其所用。
“轰轰轰——”
周皇和任飘渺鼓起气罩，和无所不在的气劲相抗，大殿不断颤摇，如风化的砂石一般落下道道飞灰，即便是龙脉之气，也无法将这座大殿强行保全。
而在外界，虚空中踏出一道纯白身影，抬手运气，要从外界破开被控制的九龙鼎天大阵。
“清羽——”
幽幽魔气弥漫，一道神魔般的身影从中走出，“你到底还是出现了。”
是的，清羽出现了，以他的真身。
这也代表着，他算是略输一筹，被人逼了出来。
“是啊，贫道出现了，”清羽双眼微阖，看不出眼中的色彩，“道祖到底还是道祖，贫道本以为他的伎俩仅止于玩弄阴谋，没想到他最大的依仗，是恢复到至强者之境的实力。”
养心殿内的情形，清羽知晓得一清二楚，道祖的一气化三清，非张元初可及，非张天师可及，也非之前未被附身的玄都可及。
三道化身，加上道祖本尊，其实力之强，一时之间狠狠压制周皇和任飘渺。
由于九龙鼎天大阵被道祖的布置克制，禁绝元气，压制龙脉，让清羽的两道分身根本无法发挥全力。
‘本以为道祖是在玩阴谋，结果他是直接玩实力，来个釜底抽薪，是我太过拘泥于过去印象，以致于眼界一直被北周的内乱限制，未曾做出及时应对。’清羽暗中自省。
上一次道祖被清羽强力压制，连玄元之气都被夺了三分之一，仓皇而逃。清羽便是因为那时的印象，认为道祖现在只是落地凤凰，武力不如人，只能用阴谋凑数。
然而事实上，道祖的确是用了些许小计，但大体的谋划应该不是他所为。
他是有出力，但北周祸乱的主使者却不一定是他。
清羽要是早点想明白这一点，也就不需要现在被迫现身了。当他认为北周祸乱的主使者是道祖之时，就已经低道祖一头了。
因为他所认为的对手，实际上只是道祖的棋子而已。
“能告诉贫道，那玩阴谋的地老鼠是谁吗？”清羽睁开双眼，看向魔尊。
虽然有些丢脸，但清羽也想知道，这么个心思缜密，让自己都入了套的谋划者，会是谁。
“哈哈，想知道？本座会在你的尸骨前告诉你真相的。”
魔尊低沉一笑，撑天魔相显化，魔云遮蔽之中，显露如山般的魔相之躯，”天狂击。”
魔相一拳击下，道道气环在拳锋前爆开，如泰山压顶的沛然巨力，将清羽定在空中，硬接强击的到来。
这一击，清羽躲不了，或者说，他不想躲，懒得躲。
巨大的魔拳似慢实快，瞬间到达清羽面前，席卷的气劲吹起雪白的长发，魔拳眼看就要和清羽的头颅做接触，却被抬起的右手挡下。
“——”
就这么轻轻地，没有一丝声息地挡下。未曾掀起一点声音，也未曾让清羽移动半步。就连吹起的长发都悄然落下。
“魔啊······”
白衣染黑，白发却是更为醒目，六道黑色羽翼的虚影在身后展开，清羽出声：“是什么，让你敢向吾挥拳？”
轻漫的话语落下，沛然难挡的气劲从掌中反冲而出，魔相抵在清羽掌上的拳头瞬间崩裂，道道裂痕从拳头上蔓延，转眼间便至肘部。
而后，碎裂。
“魔尊，”清羽看向这位曾经的劲敌，“你与吾的差距，太大了。”
在剑神湖之时，清羽还是仗着强大的恢复力和魔尊缠斗，但现在，清羽的实力岂是那时可比的？
他在突飞猛进，而魔尊，却是原地踏步。
甚至于，由于失了无相魔气，魔尊之实力还不进反退。
当然，要是换做几个月前的清羽，还不至于这般轻松接下这一招。不过换做现在闭关潜修后的清羽······
“元魔裂天。”
一击受创，魔尊并未多言，而是催谷魔气，再出极招。震惊，难以置信，都不在此时的魔尊考虑范围之内，因为他知道，这些无谓的情绪只是在消耗生还的几率。
今日，要是一个不慎，可能他就要陨落在此了。
那道比神魔还恐怖的身影，有着远比自身所具的元始魔气还要古老的魔能，对于魔道，太克制了。
也就在魔尊出手的同时，一道剑芒，如彗星袭地，若修罗出世，至快，至凶，以倾尽三江之水都难洗净的杀气和恨意，划过长空，直击清羽后背。
第一百三十一章 身份（求月末月票）
《阴符经》有云：“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至凶天煞源于天，乃天之杀机，运剑者杀意贯心，不惜催尽命元也势要诛杀清羽，此可算为人之杀机。
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天与人共发杀机，万事万物，万般变化定下基调。
道祖观戮生剑道所创的这一剑，其原理便在于这天人合发。
此时，便是这一招施展之时。
“清羽，死！”
赤红剑芒在天穹上划过血色轨迹，运剑者燃烧了精血，燃烧了生命，就为这昙花一现的一招。
很强，能让通神境威胁到至强者，当得上很强这两个字。
魔尊正面强攻，此人背后出这一式杀剑，便是至强者也难挡这两面夹攻，有重创之危。
但是······
至强者也是要分层次的。像魔尊之流，的确可能会在夹攻下受到重创，但像清羽这一类的巅峰至强，想伤他，难度岂止倍增。
“逆反魔源。”
杀剑、魔气，就似穿体而过一般，从清羽前后双面冲出，元魔裂天之招向后方突袭的运剑者，杀剑向前面正面强攻的魔尊。
一股幽深的魔气侵染这两招，使其威能倍增。
“轰轰——”
前后两重气浪冲起，清羽立身于空，双掌默运真元，“裂宇——”
“嗷——”
被银丝侵蚀的九龙突然齐齐飞动，交缠着冲向清羽，辉烈的龙气霸道无比，斥开元气，狂猛冲击。
“靛沧海。”
危机关头，清羽变招，澎湃气劲波动，令得空间都荡起涟漪，道道波浪与九龙相撞，霎时有神龙悲鸣，龙气散落四方。
以清羽对龙脉之力的熟悉，想靠这九龙鼎天大阵击伤清羽，存粹是痴人说梦。
但也就是在此时，一双银瞳在空中张开，附着上九龙上的银丝围绕着银瞳，交织成一道银色人形。
银瞳人形甫一形成，便扬指一点，“万化定基。”
非是先前那仅有通神境的袭击者所使的万化定基，而是由这道祖化身所使的万化定基。
只见其以指代剑，杀机内蕴，破空的指劲视靛沧海如无物，破穿空间涟漪，刺透两层护身真气，在清羽肩膀上留下一个圆洞。
“轰——”
养心殿失去了龙脉之力护持，如一座沙堡般散落成灰尘，两道身影从其中冲出，双双嘴角溢血，身有伤势。
方才道祖那一击聚集了全部功力，是以本尊和另外两道分身也无力阻拦周皇和任飘渺，让他们二人冲出。
一旦离开被禁绝龙脉和元气的空间，二人皆是气势大振，吞吐龙脉之力和元气，战力恢复原有水平。
便是身上的伤势，也是快速恢复，短短数息间就已恢复了七八成。
但是，清羽本体的伤势却未曾恢复，那道充满杀机的指劲如跗骨之蛆，在肩膀上盘踞，毫不退让。
“终究还是伤到你本体了，清羽。”
道祖三道分身化为三道莲花，围绕着本体不断旋转。
“算计诸多，就为此一击？”清羽默运逆反魔源，意图炼化这道指劲。
道祖针对清羽的一击，非是由魔尊所发，也非是由那袭击者所发，而是由他自身所发。
针对清羽功体的指劲，在出其不意地攻击下，顺利击伤清羽，让清羽的肩膀受创，影响其功体，让其实力受损。
“对于出色的道门后辈，吾可不能倚老卖老，要给予其绝对的重视。”道祖含笑回道。
“所以，他便成了牺牲品了吗？”清羽瞄了一眼远处广场上的身影。
不得不说道祖传授的法门很神奇，在燃烧了所有寿元和精血的情况下，竟是挡下了清羽以逆反魔源转移的魔尊一击。
那袭击者还活着，虽然已是风中残烛，但他现在确实还活着。
而在那一击下，袭击者那身黑袍也是破烂不堪，露出一副极为苍老的，也极为熟悉的面孔。
那张脸，清羽曾经见过。或者说，他见过的那个人和此人有八成相似。
“张天师之子，张元初，”清羽淡淡道，“倒是没料到，你竟然出了龙虎山。”
那张苍老的面孔，和张天师有八成相似。思及此人燃烧了寿元，其本身年岁应该年轻的多，清羽凭着印象立马猜到了他的身份。
张天师之子张元初，曾在清羽手上一败涂地的龙虎山少天师。其父其叔其子皆因清羽而死，龙虎山也因清羽封山，此人的确与清羽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也难怪会有如此深刻的恨意。
倒是没想到，此人出了龙虎山。
张天师兵解道化，以身容秘境，隔绝内外，按理来说，在一定期限之前，外面人进不来，里面人也是出不去的。
虽然对于龙虎山之人有所优待，出去难度较低，但除非龙虎山出现至强者，否则绝不可能越过秘境之壁，来到外界。
“是你留的后手吧，”清羽看着道祖道，“吾早该想到的，既然你在真武玉璧中留下了后手，张道陵和你关系更近，更应该留下后手才是。”
便是因为道祖在龙虎山留下的后手，张元初才能出秘境，来到外界。同样应该也是因为这后手，道祖能够恢复到至强者境界，强压周皇和任飘渺这两道分身。
“张元初这个后辈，他的确是个人才，正是因为他，吾才可从容布局，将你引出。可惜了，若非他恨火成执，为报仇连付出性命都在所不惜，吾可还是可以指点他，让他有一丝突破至强的希望的。”
说话之间，道道银丝再度附着于九龙鼎天大阵之上，禁绝元气，玄元一气也是充塞虚空，携天地大势，倾轧而来。
“如果你说话之时有一丝波动，并且这布阵的手法做得隐秘点，吾还真有可能相信你在可惜张元初。”清羽嗤笑道。
后辈如何，干道祖何事？说白了，就算张元初此时毙命，道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从当初道祖传给张元初燃烧寿元的法门之时，也已经注定了张元初是个牺牲品了。
他能给清羽造成麻烦，道祖有所欣喜，他死了，道祖心中古井无波。很残酷，也很冷漠，但这就是道祖的性子，也是长生者的心性。
扑倒在广场上的张元初似是听到了二人的谈话，他的十指狠狠扣在地上，强行撑起上半身，如回光返照一般，高声呐喊：“清羽，死！”
喊声中有刻骨的仇恨有如江河般的滔滔杀意，连绵不绝。呐喊之后，张元初最后一缕生命之火也完全熄灭，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
但他的上半身还是直挺挺地撑着，死不瞑目的双眼瞪视着清羽，好似要见证清羽的败亡。
“仇恨就像美酒，越久，韵味就越深啊。”清羽意味深长地道。
“吾会让你尝到仇恨的滋味的。”道祖道。
“不必了，敌人的仇恨，才最有味道。你们的失败，就是吾的快乐源泉。”
任飘渺突然飞起，融入清羽之身，肩膀上被洞穿的指洞立即消失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道祖针对清羽所创的万化定基的确不凡，清羽练的逆反魔源还是半吊子，现在拿这伤势没办法。
但是，清羽不是没有法子应对此伤的。
融入另一具圣魔元胎，本是最好的应对法子。
同时，周皇融于地下，落入皇城下方的地宫中以身为阵眼镇住龙脉，护住皇城。
其身上一魂回到本体，三魂齐聚，清羽回复最强状态。
天地元气虽还被禁绝，但是······
于战力无妨。
“来！”清羽抬手求战，如黑暗深渊，如遥远星空的气旋在他背后凝现。
就算无法吸收元气，清羽也不是没有久战之力的，最多就是不用那些元气大招而已。
“神奇的法门，竟是能让伤势消失。”
道祖轻轻挥手，三花聚顶，玄元一气延伸至阵法之外，吞纳无限元气，四周时而如处深海，有无穷压力自四面八方而来，时而如坠虚空，四处空无，无从着力。
这就是太上开天经最无赖的一点，你不能用天地元气，只有我能用。若是面对其他不善此道的武者，道祖连阵法都不需要，直接剥夺对方的元气使用权。
甚至于，若是面对弱者，玄元一气连对方的真气也可化之。
也许从真气武道现世的那一刻开始，道祖就有了创出太上开天经的想法。他既是真气武道的发扬者和集大成者，真气武道因他而普及天下，也是真气武道的最大克星，因为他克制一切元气和真气。
“元气道真，无上正道。”
充塞寰宇的玄元之气，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而来，这天地之间的万气皆为道祖所用，成为攻击清羽的兵器。
然而，这些气机一旦靠近清羽，就如泥牛入海一般，被清羽所吞纳，便是玄元之气都无法幸免。
清羽可说是太上道门之外对于玄元之气了解最深的人，他以玄宇宙和逆反魔源吞吸玄元之气，可从道祖口中抢食。
“大道元妙出于自然，天地之根为太上。”
气机衍变，天地顿生，玄元之气衍化大道之玄，真正的强招，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道祖之谋
道祖轻抬右手，玄元一气衍化万象，天地在于一掌之间。
强，很强。
同样的武功，在玄都手上，和在道祖手上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
清羽本身修习的浑天宝鉴无疑是和太上开天经相近的武功，其本身也是以自然万气衍化宇宙世界。若论上限，可说是相差仿佛。
但是，在境界上，清羽和道祖却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毕竟，眼前这位真正的境界，可是道境啊。
清羽不知道祖为何到现在才使出此招，但他无疑是在此招上感受到极大的危机。
当即，他毫不迟疑，信手一挥手，星宿劫、疚疯、裂天破地、无妄、虚无魔镜五大天魔兵现于身周，逆反魔源催动，五大天魔兵莫名震颤，魔兵之躯开始兵解。
星宿劫节节寸断，疚疯化为鬼雾，无妄展开剑翼散落，裂天破地轰然爆裂，虚无魔镜由实化虚。
魔兵兵解，取而代之的是五颗天魔珠。
“逆反魔源。”
黑洞般的魔源吸纳五颗天魔珠，化为五道流光，分别射入清羽身躯的五个部分。宏浑的魔气，刹那间膨胀，又有天晶与其相抗，以圣魔元胎为核心平衡圣魔之气，清羽的气机，刹那间暴涨。
“接招吧。”
道祖右手平推，掌间球体内含森罗万象，天地万物在其间衍生。
清羽同样出掌，六翼虚影大张，“神之手。”
神威骤临，无可阻挡的神魔之手探出，抓住道祖的天地万象。
玄元一气归化万物，有万象之威，万物之能，神之手唯精唯纯，神力催万物。
双方对抗，刹那间爆发的气浪震荡寰宇，方圆百里皆是动荡不息。被龙脉之力护持的皇城亦是遭受摧残，养心殿周围，皆化尘土，皇城瞬间有过半建筑遭到波及。
而在皇城之外，虽然余波稍弱，但是没了龙脉之气的护持，遭受的破坏远比近处要大。
“浩气长河。”
一道正气凝聚的长河从长空降落，御阻余波，消弭气浪。孟山河，同样也出手了。
“元空化魔。”
魔尊以魔劲圈住一部分气浪，轰击浩气长河，“闪开！”
清羽和道祖的交锋，是让魔尊彻底消了捡便宜的打算，他现在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返回天魔宫从长计议。
“吼——”
一声嘶吼，战兽天戮从大地中冲出，一对毛茸茸的手爪直击魔尊，挡下他的去势。
这是清羽布下的另一后手，一旦敌人以为皇宫空虚，周皇、任飘渺，再加这战兽天戮，三大至强者战力定能给敌人一个惊喜。
可奈何，道祖谋算略高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张元初来吸引注意，自身悄然潜入皇宫，做下手脚。
此举逼得清羽亲自出手，要不然两尊分身怕是要遭殃。
战兽天戮这一后手，也是现在才派上用场。
“连你这么只孽畜也敢挡本座？！”魔尊一见拦路魔兽，气得那是目呲欲裂。
他是来杀清羽的，可没想到，自身难接下清羽之招，现在连逃都有魔兽阻路。
虽然战兽天戮论战力，在至强者中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但是人和魔兽，终究是不同的。
便是清羽一分身来此，对于魔尊来说也胜过一只无智的魔兽。
然而，事实便是如此，任魔尊如何气恼，他也改变不了现实，甚至于，他被战兽天戮一阻，暂时失了逃离之机。
“轰——”
战场中心再度爆开一声巨响，毁灭性的能量膨胀成一个数百丈的球体，将范围内的一切存在尽数泯灭。
而在光球中央，清羽和道祖又是运劲对击，双方各退一步，嘴上呕红。
“哈哈哈······”
身虽受创，清羽却笑得极为畅快，不止是因为他终于使出了真正的神之招，也是由于方才和道祖的一番对攻，他以逆反魔源借道祖之力冲散了天魔珠的反抗之能，将其彻底纳入掌控，开始炼化。
但也就在此时，清羽警觉大生，侧身看向右前方，“是谁？”
“太上开天劫。”
混沌之球演化万气激荡，其内有毁灭性的气机激化，一举冲入战场之中，轰然爆开。
“轰——”
同样以玄元之气为基，但此招却是有万物寂灭之感，万气激荡湮灭，煞气衍生。
“太上道主。”
清羽双掌运气，震开气劲，不想却是引发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清羽如此，作为此招目标的道祖受创更重，只见他一手爆裂，散成血雾，道簪断裂，披头散发的，不复仙风道骨之气。
不错，太上道主的袭击目标并非清羽，而是道祖。同属一门的两位，实际上却是水火不容，太上道主这一招，绝无留手。
劲气冲击，一道身影震开气劲，一把扣住道祖的肩膀，身化流光，如流星经天，转眼即逝。
同时，魔尊猛然催力，趁着浩气长河阻挡又一次衍生的气浪之机，避开战兽攻击，向外掠去。
“咳咳，想跑？”
清羽咳嗽一声，运气暂压伤势，“追！”
战兽天戮一声嘶吼，似在回应清羽的命令，冲入地下，向着魔尊逃走的方向追去。
而清羽本身，则向太上道主离开的方向疾飞。
························
距离神都七十里的一处小镇外，一道流光划过天际，落入镇外的山野之中。
太上道主落在山峰之上，松开扣住道祖的右手，一贯平静如水的面容难得露出一丝波动，“道祖，你终究还是落入了吾之手中。”
“吾早在劫器初成之时，就已察觉你之图谋，你想要那把劫器，引动大劫来破开封锁，同时，你也想凭借那把劫器来克制吾。”
“吾一路追查你的踪迹，这段时间以来，一刻都未曾停过。当吾知道北周之内发生的暗流之后，吾就知道，机会来了。”
太上道主低头看向现在显得狼狈异常的道祖，“抓住你的机会。”
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表明自身的惊喜。
想擒住道祖这只老狐狸，可真不容易啊，但是他终究还是做到了。
如此的话······
太上道主默运玄功。
玄元一气同根同源，他若吸收了道祖的修为，足可天下无敌，之后，便是一片坦途了。
“你的确是心机如渊。”
却在此时，无力坐在地上的道祖抬起头来，“自吾之下，太上道门历经十五代传人，在这十五代传人中，你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人，也是第一个摆脱吾之影响的传人。
太上传人，皆是近道之人。但他们近的道，是吾，而你近的道，却是天道。
如今，大劫已无可避免，天道的力量也开始投注在你这第一候选人身上。”
“就算力量投注不多，你现在的实力也足以和吾这道境之人的分身较量，但你却是隐而不发，一直置身事外，不让他人察觉。你之耐心，足可媲美你的心机。”
连道祖都要为太上道主的心机和耐心而惊叹。其人虽挂着天下第一的名头，但却是一直置身事外，少有出手之时。
甚至在道门一统之后，世人都开始渐渐忽略了这位太上道主的存在。
他一直在神隐，也一直在积蓄实力。
在天道开始向他投注力量之后，其实力更是加快增长，越发高深莫测。但在这种情况下，太上道主还是隐而不发，一直在耐心等待。
任风云翻涌，群雄轮番出场，各领风骚，太上道主一直坐看风云，只待最后之机。因为他只需等待便可，只需等到最后的胜利便可。
“你是什么意思？”太上道门皱眉道。
敏锐的感知，察觉到一丝不对之意，仿佛自己的出手，也在道祖的预料之中。
“吾不像你，也不像佛祖，你们二人的计划一直是闭锁天埑，只让自身一人主宰世间风云。而吾，只需真身临世便可。”
道祖撩开披散的发丝，略显狼狈的姿态，却无损他此时的从容。
“冲开天埑，破开封锁，这便是吾唯一的目的。只要保证大劫一定能破开封锁，这尊分身，舍了也就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看向太上道主的目光越发幽深，带着一丝令太上道主发寒的深意，“破开封锁之时，天道将会加强对吾等的禁锢，届时，吾投射在这副身躯上的意识也会受到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吾是不可能让自己去击败天道的最后依仗，也就是你这位破劫之人的。所以······”
“吾需要给你制造一个合适的对手。不，是一定能战胜你的对手。”
太上道主终于察觉到不对在哪里，但他却有股冲动，听道祖继续说下去，看看他该如何塑造一个所谓的必胜对手。
“天地元气不可为依仗，因为受到天道加持的玄元一气，可号令天下元气。单凭现在天下间的至强者的实力，亦是不足以抗衡大劫最终之时受到天道全力加持的你。
所以，吾需要给他指明道路。正好，清羽的道路和吾太上道门有着极高契合，其本人更是对太上开天经了解匪浅。
此战之后，吾可以预料，清羽那门余意未尽的武功，绝对能直达圆满之境。”
道祖缓缓诉说自己的谋划。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这具化身，也是可有可无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爷爷道祖
道祖的目的，一直都是打破天埑封锁，让自身临世。他也是一直以此目标行事的。
时命老人便是道祖的棋子，重组九天，以破开封锁，推动大劫为终极目标。至于其他的，道祖实际上并不在意。
“你说吾图谋劫器是为了克制你，对，也不对。
劫器吸收大劫之气，虽对太上开天经有些许克制，但它最大的克制对象，还是天道之力。说是克制你，不如说是劫器在克制受天道加持的人。”
说到这里，道祖最后发一言，“都说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吾活万载，这一时之谋，可还入眼？”
可还入眼？当然入眼。
入眼到已达太上忘情之境的太上道主都生出了深深的杀机。
万年时光，猪活这么久都能成精了。道祖这等老狐狸活了万年，都成九尾天狐了。
“但胜利的终究还是吾。”
太上道主右手探向道祖天灵，“吸收了你的玄元一气，再受天道加持，吾可天下无敌，便是清羽又能奈吾何？”
“吾赌你将功败垂成。”道祖轻笑道。
“巧了，我也这么认为。”
袭发的掌劲止住了太上道主的行为，黑袍白发的身影从虚空中行出，“太上道主，久违了。来了北周又何故匆匆而去呢？何不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吾再说一句，先前话语，既是说给你听，也是是说给清羽听的。”道祖又道。
他亲眼目睹清羽本尊和分身合一，也算是大致猜到了清羽的伤势为何复原。
之前在神都，清羽强纳天魔珠精元，虽借道祖之力抹杀天魔珠的反抗本能，却也受了一些伤势。
加上和道祖的战斗，清羽其实是伤势不浅的。
但是，若将另一躯换出，清羽实际伤势也并不算深。
所以，道祖估计清羽肯定会衔尾追击，绝不放过后患。
“你来了多久了？”太上道主冷声道。
“有一段时间了，”清羽伸手拂了拂肩膀，“大概够我驱除道祖的万化定基指劲了。”
从换身之后，清羽体内的另一躯就一直在运功驱除指劲，直到方才，清羽将指劲驱除，伤势恢复，现在已恢复全盛状态。
“太上道主可是藏得好深啊，若非道祖，我可能直到最后才会发挥你的隐藏。若是今日未曾追来，叫你吸收了道祖的功力，日后可要伤脑筋了。”
微微一笑，一把赤红魔刀现于手上，魔威凛凛。
“这把劫器的炼成，本事为了对付剑神，却是没想到，竟然还对天道之力有所克制。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森森红芒在末日神话上窜动，道道劫气萦绕刀身，一刻不停地滋养着魔刀。
太上道主眼中突得一片全白，却非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白色，而是一种空无纯白之色，巍巍如苍天。
在其身周，玄奥无形之气从虚空中传出，与其身相连，气机贯通天地。
天道之力，受到劫气吸引，也出现了。
由九天制造，并将其推动的大劫，本就是为了针对天道的封锁，此番大劫的劫气自然也会对天道之力有着最强的针对。
此时大劫未到全盛之时，还有万劫天魔在争夺劫气，但是太上道主也只是受到天道的一部分加持，气势虽强，但还没到让清羽退让的地步。
“道祖先前说你功败垂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未来之事也不谈，眼前你想要吸收道祖之功力，不可能！”
一言道出，清羽出招，天地间一片血红，无尽血气弥天极地，如道道天柱，屹立天地之间。
“苍穹俱废。”
糅合血穹苍和废之卷的强招，混乱血流冲刷万物，废断生机，令万物消亡。
“太上天轮。”
太上道主一手指天，一道天轮从顶门窜出，天轮转动，一应元气皆在靠近太上道主之时突然辟开，其身好似万法不侵一般。
“天道之力，果然是对元气之招克制不小。”清羽面露了然之色。
道祖所创太上开天经本就是为了克制真气武道，太上道主早已将此功修至极为精微之境，距离道境也仅差数步，再加上天道之力，只要是元气，便对无法伤其身。
而到了通神境以上的境界，一举一动，元气景从，大部分招数都是引动天地元气增威。若是撇除元气，纯以自身之力，那么威力定当大减。
太上道主只需抵抗清羽自身真气所发之力便可，引动的天地元气，全然无需在意。
挡下清羽之招，太上道主不做反击，而是立即探手抓向道祖之天灵，先将道祖功力吸收再说。
“已经说了，不可能。”
说话之时，还在天上，话音未落，却是出现在身前不远。
清羽抬手，提运真元，“神之焰。”
幽蓝神焰，霎时笼罩清羽之身，足下山峰瞬间龟裂，如火山爆发一般，喷出无尽幽蓝神火，将太上道主和道祖一并冲烧。
阻止敌人伤害人质的最好方法是什么？那就是先将人质给杀了。
道祖连人质都算不上，清羽要杀他，自然是全无心理压力了。与其让这老狐狸活着作妖，还不如现在先将其毙杀了事。
在打破封锁这一方面上，清羽虽和道祖站在同一立场上，但是其他的就未必了。
还是还是直接杀了好。
“这怎么可能？”太上道主发出惊呼。
因为他发现，清羽此招竟非是催化元气增威，而是以神焰燃烧元气，掀起滔天之焰。
如此，便是太上天轮也无法辟开神焰，直面正面强挡。
“便让吾助你一臂之力吧。”
道祖突然纵身，竟是已开太上道主之钳制，身入火海之中。
幽蓝神焰霎时燃烧道祖之身，玄元一气未做抵抗，反倒是作为燃料助燃神焰之威。
“太上天轮·诛。”
太上道主升空，天轮变大悬在其身后，发出至极天光，与神焰相抗。
“轰——”
神焰腾空，天光耀世，天穹分成蓝白两色，轰震的炎火和光芒，将周围一切化为灰烬。
“呼——”
陡然，天现黑暗气旋，将一切气劲纳入其中，再现朗朗晴空。
“走了吗？”
清羽以逆反魔源吞纳气劲，不拘于神焰还是玄元之气，皆是一并吞吸，回复真气。
神之招消耗极大，还未到最强之境就让清羽如此消耗，他估摸着自身的海量真气也只能发五招。
不过有玄宇宙和逆反魔源吞吸气劲，这五招并非是最终的上限。
“道祖的玄元一气，虽受神焰焚化，却还是残留不少。”
清羽闭目调息，沉吟道：“在最后关头，道祖将玄元一气的玄奥尽展，却是让将我的道路铺得更宽。玄宇宙大成，只是时间问题了。”
道祖这回是将老爷爷这个角色当到了极致，又是送经验，又是指前路，甚至到最后还玩一手以身殉道，这些玄元之气说是临死传功都勉强算的上了。
“这么大的付出，道祖对天道之力的重视已是超乎了我的预估。”清羽并未感到喜意，反倒是有些头疼地道。
道祖这次充当了一位十分优秀的老爷爷，但清羽知道，道祖之所以送这送那，最后连化身的命都给送了，就是为了让清羽在劫终之时战胜天道加持之人。
这说明，他认为唯有如此大的付出，才能让清羽有可能战胜终劫之时的太上道主。
“还有太上道主······”清羽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还真是够谨慎的呀。”
光凭道祖的一些言语描述，并无法对天道之力有太大的了解。清羽方才果断出手，一方面是为了阻止太上道主吸收道祖功力，另一方面，是想通过交手了解天道之力。
太上道主显然看出了清羽的心思，眼看道祖自（这应该要防吧）焚，便直接抽身离开。
“可惜了这个机会。”
太上道主跟个王八似的，能忍得很，失去了这个机会，就很难找下一次机会了。
并且他本人也没什么羞耻心，就算清羽激他，都激不出来。
清羽只能无奈感叹太上忘情这么高大上的境界，某些方面竟然和王八心态等同，苟得很。
缓缓落在焦黑的地面上，清羽以真气引动大地，让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小镇沉入地下。
由于太上道主停留在附近的山峰上，让这小镇遭受了无妄之灾。清羽和太上道主的交手，葬送了所有小镇居民的性命。
“这次大战，北周受创不小啊。”
这处小镇还算是小事，神都那边的严重性，远比此处要重得多。皇城倾塌近半，人员死伤无数，人力物力的受损，王朝威严的破坏，这些都得清羽去处理，去头疼。
“在这武力称尊的世界，普通百姓，不比草芥要强多少。”
清羽感慨一声，身影逐渐化虚，消失于此。
其实比起更高境界的人，通神境又何尝不是草芥呢？清羽正是明白这一点，才会时刻不忘精进。
今日这一幕，让经历过连番大战，心有疲惫的清羽正好有所感触，进一步加深了觉悟。
第一百三十四章 枭雄败亡
北周边境，一道魔影在长空掠过。
“吼——”
咆哮的气浪冲击魔影，战兽天戮破土而出，直扑天上的魔尊。
“孽畜找死！”
魔尊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气过了，就算是当初失了无相魔气，都未曾气急败坏到这种程度。今日，算是为这魔兽开了先河。
“魔天极。”
元始魔身绽发魔气，天空中无数漩涡，道道怒风飚射疾钻，将战兽天戮包围在内。
如今既然逃到了北周边境，魔尊也不再急着离开了，干脆就在此地杀了这魔兽再说。
“吼——”
战兽天戮再发一声嘶吼，魔气膨胀，撞击怒风，己身却是不管不顾，从气劲冲击的环境中强行走出。
这只杀戮魔兽，可从不知躲闪为何物，它的战兽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硬刚。
“战兽天戮已和魔尊交手，通知蓝苍，让他行动吧。”
追随着战兽天戮的痕迹来到附近的玄阴剑宿眼看战端开启，向身旁的萧七夜说道：“机会，已经给他了，是否把握住，就看他自己了。”
如今天魔宫也参与了北周之事，暗中派出了大概五位通神境相助道门叛逆，牵扯了不少力量。
但在他们牵扯北周战力的同时，天魔宫的战力又何尝不是被北周所牵扯。
在魔尊离开的情况下，天魔宫又缺五位通神境战力，蓝苍此时行事，成功的几率也算是不小了。
况且，蓝苍也不是没有支援的。
‘道君和道祖之战已然结束，蓝苍便是事败，只要撑到道君赶到，便也算是成功。若是他连这点时间都无法撑住，那么死了也是不可惜。’玄阴剑宿十分冷酷地想道。
连禁制的掌控者魔尊都为你拖住了，要是还不能成功，那也只能说明蓝苍没这福分了。
“轰隆——”
也就在此时，远方天空传来一声巨响，恍如晴天霹雳一般，声势极为慑人。
“出何事了？”
玄阴剑宿和萧七夜不由望向南方。
在目力所及之处，只见两道气柱一上一下，互相冲击，激烈碰撞，水火不容之势，就算是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得出。
“至强者！”玄阴剑宿沉声道，“还是在生死相搏的至强者。唯有如此，才会有这般激烈的声势。”
“那个方向，是宣州。”萧七夜道。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出和自己相同的猜测。
后乾国都，就在宣州。以这形势来看，那交战的两位至强者中，其中一位极有可能就是后乾皇帝姬承天。
可另一位至强者，又会是谁呢？
························
后乾国都，此时已是一片沉沦地狱。
无可阻挡的气劲排空，让这立国不过三年的国都遭受一波又一波的蹂躏。
“擎天怒掌。”
“苍生牧歌。”
极端的大力，浩浩荡荡如苍生齐歌的气浪，接连碰撞，衍生一股股冲击余波，轰荡天穹，摧残大地。
“承天，你不会是本座的对手，束手就擒，还有一丝生机。”
牧苍生立于大地，却似端踞天穹，神态高高在上，有着居高临下之感。
“朕是一国之君，岂有未败便降之理，皇祖，你在小看朕吗？”
姬承天掌劲如陨石天落，不断轰击，“况且，朕可不认为那些从历史尘埃中爬出的老鬼会让朕活命。”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姬承天身为九天中人，并且还是九天最强的几人之一，对于大劫推动可是有着极大的功劳。
别的不说，光是当初分裂大乾江山之举，就不知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惨死于兵荒马乱之中。凭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人皇们对姬承天起必杀之心。
“后乾已然无救，你便是负隅顽抗，又能如何？”
又是一重碰撞，牧苍生冲天而起，刹那间和姬承天交手近百招，掌劲拳劲，撕裂开道道裂缝。
姬承天从黑暗中走向台前，不失堂皇大道，靠的是他那纯以力证道的路子，每一招皆是朴实无华，唯有最为纯粹的力量。
而牧苍生自诩“代天牧养苍生”，招意自然也是大气磅礴，以堂堂正正之势压人。
并且双方由于某种原因，自身功体有着一种互克之意，交手之时，声势自然是十分激烈。
“朕还未败，后乾岂算输！”
姬承天沉喝一声，身如蛟龙越空，向上攀升，一股浩大博远的气机凝聚到极致。
“你在等北周那边支援？没想了，就算北周肯放弃前嫌支援于你，也不可能在内乱之中抽出手来。
现如今北周的争斗，可比你我要重多了。”
牧苍生一边落地，运动真气引发地气沸腾，一边说道。
清羽当初放姬承天一命，为的就是让后乾成为北周的屏障，为北周抵御大乾。
后乾若亡，北周虽没有唇寒齿亡之危，但少了一个极好的挡箭牌，就缺了不少发展的时间。
在没有对付人皇们的把握之前，姬承天还是极为有用的。
所以若是在内乱未发生之前，后乾若遇覆灭之危，北周定然鼎力相助。但是现在，北周已是不可能抽得出人手了。
现在在北周境内的战斗，可远比后乾要重得多。光是参战至强者就已超过一掌之数，哪来的人手支援后乾。
说话之时，双方蓄力未停，只闻一声爆响，牧苍生足下大地震裂，隆隆震动，好似一只绝世凶兽正在地下冲撞。
而在天空之上，姬承天引聚天雷，擎天法相上萦绕道道雷光，如上古雷神，有着不可直视的威严。
双方并未再多言，只因他们知晓，这是真正的决杀时刻。
这一招，既要分胜负，也要决生死。
“雷霆破天。”
天之卷的极招从天而降，擎天法相缠绕怒雷，一拳击下。
“玄绝地毁。”
回应姬承天的，是地之卷最上式，牧苍生功力急催，地气沸腾，以地攻天。
一天一地，一上一下，极端的两招做最为直接的碰撞，雷霆、地气，霸道的两股气劲摧击天地，战个轰轰烈烈。
“bong——“
后乾国都，因此一击再遭摧残。天上地下弥漫烟尘，将四周一切尽数覆盖。
“哈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大笑声中，地气再动，强招再发，“地毁千岳。”
有千山虚影屹立，崩塌震裂，牧苍生又发强招，一击直入空门，重创还在回气的姬承天。
“承天，你确实是个天才，能另辟蹊径走出这以力证道的路子来，但是很可惜，姜还是老的辣啊。”
牧苍生擒住姬承天肩膀，又是一掌直击其胸膛，三根肋骨从姬承天后背迸射而出，其脊椎更是被生生击断。
胜负已分，是牧苍生胜了。
后乾，要灭了。
“败了后乾，大乾再度收回失地，人皇吸收龙脉之气也将更为迅速，缩短恢复时间。只待人皇彻底恢复，这后乾，便是北周的前车之鉴。”
牧苍生一手还扣住姬承天，面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趁着北周生乱之时，他带人一举突袭后乾，平了这后乾国都。昔日九天众人算计大乾，分裂疆土，现今被分裂出去的三州，到底还是要回到大乾手中。
“呵呵···呵呵呵······”
姬承天突然失笑，看向牧苍生的双眼中满是讥讽之色。
“你笑什么？”牧苍生低头皱眉道。
“我笑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姬承天浑身鲜血淋漓，如风中残烛，但那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却是十分刺眼。
就好像看到一只兔子入笼，一条大鱼入网一般，那神色，既讽刺，又带着一丝怜悯。
“你的苦心，终将是一场空。你的性命，必定在终结在清羽手中。”
一字一句，言之凿凿，好似他已经预见到那一刻的到来。
事实上，姬承天还真能猜到牧苍生最后会有什么下场。
当初他和巫王去围杀清羽，落败重伤。清羽本有机会杀他，但是并未下手，反倒是驱使姬承天的真气运转，让他学会了一门武功。
流落到的蜀州的天之卷最终还是落到了姬承天手里，也是在那时，姬承天知晓了自己学会的那门武功乃是《兵甲武经》的天之卷。
也是在那时，姬承天明白了这些流落在外的所谓神功，皆是清羽布下的香饵，就等鱼儿来咬勾。
他不知修炼《兵甲武经》会有何后果，但用屁股想也能猜到，这后果绝对不是什么善果。要不然，清羽为何要传姬承天天之卷？
是以，姬承天基本可以预料，他这位修炼了地之卷的皇祖，最终下场绝不会太美好。
想到这里，姬承天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真气激荡，姬承天的身躯开始膨胀，然后······
“嘭——”
这位曾经的影中王者，不可一世的后乾帝王，在笑声中迎来了终结，唯有一声余音留下。
“皇祖，我在下面等着你······”
“轰——”
牧苍生一脚震碎地面，面色一片铁青。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抢
幽暗的魔宫内，一道身影犹如幽灵般地飘过，进入魔宫后方的一座大殿之内。
“蓝苍，你来此有何事？”
一团火球燃起，倒映着一张阴郁的面孔，以及一双幽深的眼睛，静静看着被发现行迹的蓝袍道人。
尊魔殿福殿主苏风浊，负责镇守天魔宫秘殿之人。
蓝苍被此人叫破行迹，也不慌张，只是露出一丝有些憨厚的笑容，道：“也没啥，只是想去秘殿中找个宝物而已。”
“进入秘殿，需魔尊手令，这一点，蓝苍你该是清楚的。”
苏风浊状似随意地说着，一只拢在袖中的手暗自运劲。
蓝苍悄然潜到此处，实在是太诡异了，苏风浊虽也和蓝苍共事多年，但该戒备的还是要戒备，该怀疑的还是要怀疑。
“别介啊，老苏，你我多年共事感情，你孙子阿邪还跟着我闯荡江湖，何必搞得这么生分呢？”
蓝苍好似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依然笑眯眯地道。
“你说啊，当初我还救了你孙子好几条命呢，要不是我，老苏你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哦，不对，你头发没白······”
“轰——”
气浪席卷，火球霎时泯灭，方才还喋喋不休说着话的蓝苍掌抵着从下斜撩的手刀，面上再无一丝轻浮之色，唯有一派平静和淡然。
“何必呢？老苏，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
蓝苍掌中有灰白气息酝酿，“何必要来送死呢？”
“蓝苍，你果然是脑后有反骨。”
苏风浊身上暗沉之色流转，平添一丝邪气，“擅闯秘殿者，杀无赦！”
“万邪战鉴，杀！”
暗沉之色笼罩全身，苏风浊掌若惊雷，拳似疾电，浑身上下皆是化作攻敌之器，如狂风暴雨般，一股脑地倾泻到蓝苍身上。
“嘭嘭嘭······”
蓝苍就好似一面破鼓一般，不断发出沉闷的响声，被苏风浊连消带打，击得连连后退。
黑曜石地面如泥地一般，连着被蓝苍踩出九个脚印，一个更比一个深，最后一步，蓝苍脚面都没入地下。
也就在此时，蓝苍脚步一顿，真气鼓荡，一把将苏风浊震退一步。
“万邪战鉴，真正不差，”蓝苍拂了拂胸腹，掸去不存在的灰尘，“还有这针对尸气的掌劲，魔尊果真是对尸阴殿提防颇深啊。”
若是手底下那群不化骨不慎被这掌劲击中，虽不至于当即受创，却也会失了先机。
有时候，失了先机的下场，可能就是以败亡告终。苏风浊方才那一连串攻击，招招携带化消尸气的劲力，显然是奔着击杀蓝苍而去的。
“你为何会没事？”苏风浊看着安然无恙的蓝苍，沉声问道。
“这当然是因为······我与众不同了。”
灰白气劲横推，看似不详的掌劲中，却无不化骨的**气机，反倒是有一种清平之感。
“登仙化生。”
不详的色彩中演化出仙境之景，恍如这出掌者非是不生不死的炼尸产物，而是一位活人。
但这仙境转而化为鬼祟凄厉，阴厉掌劲令得交手的苏风浊都是气机一滞。
也就在这一滞的瞬间，剑气成丝，从蓝苍背后绕出，掌劲带死，从侧面袭来，还有刀气、拳劲，刹那间就是六道带着尸气的气劲从四面八方袭来，瞬间重创苏风浊。
“你们······”
蓝苍未等苏风浊多废话，一掌击破他天灵，灭了他的生机。
“走，进秘殿找些宝物防身。”
蓝苍从苏风浊怀中取出令牌，射到秘殿大门之上，“魔尊大概率是把元魔心晶带在身边，但也有可能是收藏在秘库中。就算没有，也可找些至宝来当助力。”
周围影影绰绰行出数道人影，站在蓝苍身后。
“这便是尸解仙吗？祛除不化骨的缺点，拥有人身难以达到的寿命。”
有人见到苏风浊的死状，低声自语道。
“还差一丝，还未曾圆满，”蓝苍道，“破了神魂禁制，才有真正的圆满之时。到那时，我等都将获得前进的道路。”
秘殿大门缓缓打开，蓝苍一马当先进入。
“里面的禁制没有魔尊手令，就只能强行突破了，我们速战速决。”
························
北周边境，人与兽之战，依然还在进行。
魔尊掌纳乾坤，撑天魔相一掌将战兽天戮按入地下，爆起砂石无数。
按理来说，这一掌就是一座山都该被震碎了，但是战兽天戮却还是猛声嘶吼，鼓荡魔元和魔相角力。
‘这孽畜与地气连接，杀之不死。’魔尊脸色阴沉，十分恼火。
战兽天戮只有蛮力，不懂招法，若要避过那和王八拳没多大区别的拳头，实际上颇为简单。
但是，战兽天戮依仗的从不是招法，而是接近不死不灭的身躯。
地气不绝，战兽不死。只要连接未断，便是头颅掉了，也能接上，这就是战兽天戮的不死性。
对于魔尊而言，这只魔兽简直就是牛皮糖一样烦人，杀之不死，和其硬拼又实为不智。
‘该走了。’
魔尊已经不在纠结于要杀这魔兽，心中已生退意。
然而，现在才想走······
“迟了！”
黑袍白发的身影踏空而来，战兽天戮从地下破出，低声闷吼着伏身跪拜。
玄阴剑宿和萧七夜亦是遥遥行礼，口称“道君”。
于神都皇城一手败魔尊，激战道祖的清羽道君，他来了。
“魔尊，你的命，还有元始魔气，都要留下。”
清羽一手按下，狂涛怒卷，涡流滚滚，整个天地都如处深海漩涡之中，万物都将被绞碎，“神之涡。”
“元魔震天。”
魔尊催动元始魔身，和撑天魔相相合，贯发极力，一双巨大的魔手探入漩涡，魔气肆虐，似要将这漩涡生生撑爆。
但是······
“太弱了。”
一声叹息落下，魔手霎时绞碎，便是那撑天魔相，也在涡流之中寸寸撕裂。
道祖曾接下清羽的神之招，太上道主同样也接下了。但是魔尊不是以上这两位，比起万年老怪道祖，有天道之力加身的太上道主，魔尊和清羽的实力相差实在是太过悬殊。
“嘭——”
巨大的魔相就如气球般破开，从中飞出一道魔影。
魔尊要逃，再度被清羽一招击败，魔尊再无战意，唯有落跑这一个想法。
然而，在清羽面前逃跑，无疑是一个十分奢侈的想法，至少对魔尊来说，很奢侈。
无界永在。
那道身影无处不在，须臾间出现在魔影之前，逆反魔源施展，魔尊的攻击原路返回。
“哇——”
魔尊再度受创，口中呕红。
清羽再度抬手，元气逆流至掌上，强招再度蓄力。
和道祖以及太上道主不同，魔尊并无法阻止清羽使用天地元气，是以，清羽此时的战力比之之前，又有不小的增幅。
“神变之景。”
神字在指尖显现，交缠的气劲束成一缕，击穿魔尊胸膛。
同时，清羽另一手探出，末日神话显现，和破空而来的剑气相击。
“剑神，”清羽侧目看向突现的身影，“你想抢夺我的战利品？”
“自然。”
剑神扬起天分，剑光落下，如苍天降劫，“天诛剑道。”
一段时间不见，剑神功力又见高涨。波澜渐起的大劫，催生了大量劫气，这些劫气，都成为末日神话和剑神的资粮。
并且比起作为武器的末日神话，身为万劫天魔的剑神实力增长更为可观。
若非清羽造出了末日神话，此时剑神的实力，还会更高。
“辅轮天葬。”
血色刀气在空中划出猩红的魔火，与剑气一前一后，将处在中间的魔尊斩成四截。
“噗——”
血雨如蓬，却被魔火转瞬烧干，纵横魔道近百年的魔尊，连一声遗言都未出，便被清羽和剑神两人斩成四截。
“锵锵——”
余势未尽的刀剑之气互相交锋，清羽和剑神同时闪身，刀剑交击，天分、末日神话，布满杀劫之气的两把神兵，刹那间交锋三击。
“噌——”
剑神以指代剑，击穿清羽的掌劲，摄住失去了宿主的元始魔气，但清羽也在同时，摄拿住了一段魔气。
双方同时发力，魔气立分两节。四目对视，凛然杀意和剑意如针锋对麦芒，发出破开呼啸之声。
在强悍的境界之下，便是无形的意志也变作有形，如同真物一般。
“杀劫一念·剑决天锋。”
雪亮的剑身冲天而起，如剑山一般的杀劫之剑倾轧而下，斩向那比之剑身显得格外渺小的身影。
“不问岁月任风歌。”
飓风席卷，刀气化作层层风刃，和杀劫之剑交锋，耳边只闻铿锵之声，既是肃杀，又十分悦耳。
“神之岚。”
飓风衍化，狂岚怒转，天地之间一片苍茫，所有的景色都在这风岚之下模糊，粉碎。
剑神倒转天分，身影旋动，杀劫之气瞬间膨胀，一剑斩开怒岚，破开空间，直接退入空间裂缝之中。
“清羽，这半道魔气，就当你昔日铸劫器的补偿吧。”
“哪有那么容易。”
下意识的，清羽就要施展无界永在追赶，但是从虚空中迸射而出的剑气却告诉他，还真有那么容易。
这一耽搁，剑神却是逃远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魔境之厄
“叮，宿主获得元始魔气，谁是魔中魔已完成3/6，阶段性奖励魔道专属抽奖一次。”
系统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
“嗯？半道元始魔气也算是完成了吗？”清羽眼含深思地看向手中的魔气。
由于剑神的半道截胡，元始魔气就到手了一半，清羽原以为这次算是白费了功夫，没想到半道魔气也算数。
“也有可能，是因为魔气性质未损吧。”清羽揣测道。
现今世上真正的天魔唯有一位，那就是万劫天魔剑神。其余的天魔，都只剩魔气还在世间残存。
论威能，这些残存的魔气对于至强者来说并无多大裨益，唯有魔气中留下的传承，才有最大的价值。
“系统，使用魔道专属抽奖。”清羽道。
“魔道专属抽奖，抽取中······”
“叮，恭喜宿主，获得五星半物品·帝恨。”
殷商末年，商纣王兵败，朝歌被破，遂于鹿台**。
在其临死前，心生无边恨火，大骂天道不公，世人无意，引得殷商祖陵中历代二十九位帝王英灵也与其产生共鸣，化为火魂破陵而出，飞往鹿台投入纣王**的烈焰之中。
三十代帝王的滔天恨意与天魔珠交织，熔化纣王的王冠甲胄与佩刀，以魔珠为邪恶力量源泉，以纣王的冠甲鳞片为把柄，三十位帝王的怨恨之心烙铸成三十个尖锐刃锋，终成天魔兵帝恨。
“帝恨魔刀，”清羽取出这把天魔兵，“元祖天魔的右手······”
十颗天魔珠，皆由元祖天魔的身体部分精元所化。清羽先前已得天魔左手、左足、右足、双角，以及天魔之耳所化的魔珠，现在的帝恨魔刀，便是右手精元所化的魔珠成兵。
“就此，化为我的一部分吧。”
逆反魔源凝成黑暗气旋笼罩帝恨，无形大力令得帝恨嘎吱作响，赤红刀身不断发出不敢重负的声音。
“我恨！”
“恨恨恨······”
帝恨中的三十尊帝王火魂受激，从刀身内冒出，发出恨火熔烧黑暗气旋。
“恨啊！”
其中一尊火魂紧贴着气旋之边，大声呐喊：“天道不公！”
显然，这些帝魂不甘就此消失，化作清羽的资粮，他们还想做出最后的反抗。
但是······
无用。
“天道哪会管你王朝兴灭。”清羽催劲发力，逆反魔源恍如魔之始源，吞纳万物，将帝恨魔刀生生绞碎。
善恶若有报，乾坤必有私。清羽不知纣王的世界如何，反正在他这个世界，天道就是一个死板的程序。
他之所以上天道的黑名单，不是因为他屡造杀伐的缘故，而是因为九天一行人要突破天埑封锁，逆天而行。
要不是因为此事，以清羽的天人心境，说不定还可以和太上道主争一争天道代言人的位置呢。
所以说啊，天道无善无恶，世间王朝的兴灭，又与祂何干？
“轰——”
魔刀化作一团烈焰，绽放最后的光芒，让清羽欣赏到了殷商帝王最后的余辉。
而后，他们就被吞了。
一股炽热的气流窜入右手，于血肉融合，进一步加强圣魔元胎强度，也让清羽的实力又是精进一小点。
“第六把魔兵了，圣魔进一步平衡，就差其余四把天魔兵了。”清羽甩了甩右手，感受了下体内的情况，道。
天晶为圣，魔珠为魔，清羽已是吸收九柱天晶，圣气已是压魔。
如今的圣魔平衡，是清羽以十方俱灭和逆反魔源强行平衡的，需要耗费心力维持。这也是清羽早知天魔珠乃是元祖天魔精元所化，但是一直不肯吸收的缘故。
原本，他是打算集齐天魔兵再一并吸收的，只是因为逆反魔源的修成，以及道祖的压力，才会提前吸收，强行平衡。
不过若非因此，他也不可能功力大增，使出神之招，一举拥有无敌之姿。
“接下来，便是天魔宫了。”
清羽将元始魔气吸入体内，以逆反魔源同化，目光直视洪州，那天魔境的所在。
自从练成逆反魔源之后，清羽也无需担心天魔之气冲突了，反正都要归于魔源同化，冲突的机会都没有。
玄阴剑宿和萧七夜从远方飞来，落在清羽身后，行礼道：“见过道君。”
行礼过后，玄阴剑宿道：“道君，南方宣州发生大战，可能是有至强者攻上后乾国都，和圣德帝交手了。”
“嗯，吾感应到了天之卷和地之卷的气息，看来是大乾趁着北周内乱，来捏软柿子了。”清羽颔首道。
对于现在的大乾而言，后乾就是软柿子，只是因为北周不想失去后乾这个挡箭牌，才一直支持后乾存在而已。
如今北周生乱，自顾不暇，大乾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拿下后乾，牧苍生等决策者就未免太蠢了。
“道君，我等该如何行事？”玄阴剑宿问道。
后乾灭国已是定局，无可挽回，大乾势力范围将进一步壮大，也即将成为事实。
但也不能任由大乾做大，因为清羽知道，此时的放任，会导致人皇加快恢复。
所以······
“剑宿，你与七夜回返，助周皇平定内乱。”
清羽的身影缓缓由实化虚，“吾去镇压天魔宫，顺便取了洪州。”
洪州的世家之首练家，也算是清羽的附属势力之一，有这地头蛇在，加上清羽这过江龙，拿下洪州，不是问题。
“是，道君。”
二人行礼之后，清羽的身影彻底消失。
························
天魔境内。
庄严肃正，又不失魔威的天魔宫中亮起法阵的光芒，数道人影在阵内激烈交手，战斗余波令得护宫法阵都震动不已。
“蓝苍，天魔境已然封锁，你们这些叛徒无路可逃。”
尸气如涡流般旋动，灰发蓝眸的老者双掌合十，手印演化道道魔影，“天尸碎宇。”
“阴仙亟。”
蓝苍同样提起运掌，灰白气劲演化汇成巨大掌印，非生非死的意境在其上流转，迎上魔影之击。
交锋，甚为剧烈。魔影纷飞，似魔似鬼，掌印不生不死，尽显诡异气氛。
但二人身影错位之际，不约而同的一掌，令得双方皆是受创匪浅。
“咳咳，”蓝苍伸手抹去嘴角的暗色血迹，道，“却是没想到，你这老鬼就是成了不化骨，也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尊魔殿殿主带人前往北周协助道门叛逆，此时天魔宫中，最强的就是眼前这个老鬼了。
他也是尸阴殿的人，同样也是不化骨，但是和苏成雨等外人成就的不化骨不同的是，此人乃是濒死的天魔宫门人转化的。
在成为不化骨之前，他是魔尊的师叔，也是尊魔殿的前任殿主。
“交出暗魔甲等秘宝，老夫会让魔尊给你留个全尸。”前任尊魔殿殿主雪城老怪暗暗将受伤的手臂拢在袖下，冷声警告。
蓝苍精研炼尸之术多年，成就也是不小。雪城老怪一向阴狠，此时却是难得释放一点善意，非是真心，而是因为他自觉拿下蓝苍，折损太大。
“魔尊，哼哼，”蓝苍哼声笑道，“你现在还想着魔尊？”
“你等天魔宫转化的不化骨感觉不到，但是我们这些外人，却是在刚刚就感觉到，绑在我等脖子上的那根绳子，没了。”
“这不可能，”雪城老怪不假思索地反驳道，“元魔心晶在魔尊的随身空间中，除非魔尊自己愿意，外人无法取出元魔心晶。魔尊是绝不可能解开禁制的。”
“魔尊当然不会自己解开禁制，但要是随身空间破了呢？元魔心晶被空间漩涡绞碎了呢？”
蓝苍的话语，令得雪城老怪面色一沉，心生不好预感。
魔尊当然不可能解开禁制，但要是元魔心晶毁坏，禁制自解。随身空间破灭，其产生的空间漩涡奈何不了至强者，但是要毁灭一个至强者遗留的物品，还是可以的。
也就是说······
“魔尊——”蓝苍放声高呼，声传四方，“他死了！”
“魔尊，死了！”
还活着的四尊不化骨也是齐声高喊，声音回荡在整个天魔境，令得许多人都是下意识地停了人。
“一派胡言，给我杀！”雪城老怪大喝，“杀了这群叛徒！”
不管魔尊死没死，现在都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杀了蓝苍等叛徒，事后再议其他。
“自欺欺人又有何用？”
蓝苍一边仗着暗魔甲防身，抵御着雪城老怪的攻势，一边向其他不化骨靠拢，“今日，不止魔尊死，天魔宫也要成为历史。”
“因为······”
“他来了。”
话音刚落，刺耳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嘎吱——”
杀气腾腾的雪城老怪心中一凛，不详之感如泉涌般在心中泛起，立刻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然后，他看到了不详的来源，看到了天空的碎裂。
天魔境那暗红色的天空裂开道道黑痕，如蛛网般的丑陋痕迹在天空中蔓延。
“咔嚓——”
镜子碎裂般的声音响起，如黑洞般幽深的缺口正在扩大。
第一百三十七章 魔宫陨灭
让所有人的注视下，天穹开裂，黑袍白发的身影从漆黑裂缝中踏出，身后飘摇着虚实不定的黑色羽翼。
“天魔宫——”
浑厚的声音传荡。
“臣服，还是毁灭？”
无形的压力，随着话语传荡，压在所有闻听之人的心头。
暗红色的天空中，依然是只有黑色裂痕存在，但不知为何，雪城老怪等人直感到漆黑的乌云在扩散，带来恐怖的气氛。
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无形的黑云，压的不止是城，还有人心。
不知有多少人在这股压力下崩溃，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反抗之力。
“这气势······”雪城老怪面色阴沉地好似能滴下水来。
对方能突破封锁的秘境，进入天魔境中，绝对是一位至强者。而此时压抑在心头的气势和威压，也是强到超乎想象。
便是魔尊这位掌控天魔宫多年的魔道至尊，都不及此人。前所未有的威压，甚至让雪城老怪有种窒息之感。
要知道，雪城老怪可是曾经的尊魔殿殿主，当之不愧的至强之下顶尖强者。
连他都如此，其他人所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有多么大。也难怪方才有不少人直接崩溃。
“看来你们是选择了毁灭。”清羽淡淡道。
没有人答话，看来是默认毁灭了。既然如此，那就赐予最深层次的毁灭吧。
如真似幻的黑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六道由无数剑气组成的剑翼。银亮的剑气犹如实质，剑翼展开，凌厉之势划破虚空。
“无妄翼动。”
剑如雨下，目力所及，尽是剑雨。无数人在剑气下哀嚎，惨死，就连魔宫都挡不住这剑气的摧残。
能在剑气的正面攻击下逃生的，也就只有那几位通神了。
“道君且慢动手，贫道还在呢。”
蓝苍带着苏成雨等几位不化骨在剑雨中狼狈穿行，总算是逃离了天魔宫，出了剑气的攻击范围。
而属于天魔宫的通神境强者，却是在雪城老怪的带领下，结阵抱团，真气神意凝聚成一尊巨大魔相，抵御剑雨的攻击。
魔相高有近百丈，面似一位威严中年，一袭黑袍如遮天之幕，袍袖下是无尽黑暗，魔气纵横。
“初代天魔，元始天魔吗？”清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道魔相。
开历史之先河，为魔道之始源，说的就是元始天魔。
也许在历代天魔之中，元始天魔不是最强的，但他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却是最深的。
要是没有元始天魔，可能没人会想到引动至凶天煞，成就天魔之身。历史要是少了他，恐怕要发生颠覆性的变化。
“倒是没有想到，你们还有这么一个阵法，此阵为何名？”清羽问道。
虽然不是元始天魔本人，但这魔相，也能显示出当年的魔道始祖几分风采。天魔宫还是有点本事的。
“阵名‘始源魔阵’，阁下······”
雪城老怪正要多言，便被铺天盖地而来的魔火打断话语。充塞寰宇的恨火带着无尽的怨毒和痛恨，熔炙万物，有形无形之物，皆被焚尽。
此为天魔兵帝恨之极意——帝恨滔天。
清羽吸收六颗天魔珠，对魔兵极意自然也是了如指掌，先前的无妄翼动，还有此时的帝恨滔天，皆是天魔兵之极意招数。
“欺人太甚！”
雪城老怪是彻底放弃了谈和的打算，与其余七位通神境强者一并催动魔功，森森魔气充斥魔相，令其多出一丝神意，恍如元始天魔复生。
“始魔开世。”
一挥手，魔道开世，重重魔氛演化至极魔图，图上有万般景象，万兽争霸，饮毛茹血，尽显远古弱肉强食之真谛，以及魔之奥义——强。
武人为何舍正道不走，而寻魔道？
当然是为了力量，更强的力量，更容易得到的力量。
魔道的真谛，就是强大的力量。魔道中人千奇百怪，有绝情绝义之人，有烧杀掳掠之人，也有自甘堕落之人，堪称是人性负面之集合。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以力为尊，狂热追求力量。
在元始天魔的规划之中，所谓魔道，便是追求力量的道路。
此真谛便是历经万年，也未曾产生变化，尽管魔道中人的心性是一代不如一代，但是追求力量的本意从未改变。
“魔之道，便是追求力量之道吗？还真是有意思。”清羽眼见元始魔相演化的魔道之图，不由笑道。
他见过纵情任我的魔，也见过冷心冷情的魔，还有什么至情至性，痴心不改······
反正与魔有关，便是与情与心有关，像这种阐述力量的魔道，还真是少见。
“既然追求力量，那边败在力量之下吧。”
一手骈指高举，至极的光辉在指尖生出，刹那间便是辉耀天地，大千之世，尽为光华遮耀。
“神之光。”
似永远，又似一瞬，待蓝苍等人的双眼恢复正常视力之时，已是不见魔宫的存在。
在这天魔境中，唯有零落的残垣断壁提醒蓝苍，这里在不久之前，还有一座庄严大气，魔威深重的魔宫存在。
而在此时，统领魔道千年的天魔宫，已经成为历史的尘埃。
就在这短短时刻内，蓝苍等人见证了魔道传奇的陨灭。
“所谓天魔，凭他天魔宫，还不配称此名。”清羽讥笑道。
天地人三魔道，皆在历史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但是天魔的代表，从来不是天魔宫，而是已经出现过的五位天魔，以及未来的第六天魔。
天魔宫历代汲汲以求，渴望出一位天魔的妄想，到此而终止。也许在外的尊魔殿殿主等人还会活着，但天魔宫，是彻底不复存在了。
“叮，宿主先杀道祖，再退太上，又灭魔尊，屠戮魔宫，威严盛极一世，特奖励反派点四万点，高级抽奖两次。”
系统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诉说着清羽这一连串行为的成果。
虽然道祖之死要较真来讲，更像是自杀，但是太上道主显然不会介意给清羽扔上一个欺师灭祖的名头。
不过这样一来，太上道主就露了痕迹，清羽不介意耍点手段让他提前入场。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太上道主会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依然默默无闻地苟在暗处等待时机到来。
反正经过道祖这番算计之后，太上道主应该是不会小看天下人了。不管是还在牢里的两只老狐狸，还是清羽这个阴比之道的后起之秀，太上道主应该都不敢掉以轻心了。
他聪明，其他人也不笨。反正苟到最后，理论上最大的胜利者还是太上道主。
“见过道君。”
此时，蓝苍携尚还活着的四位不化骨上前拜见道。
“想好了吗？投效于吾，”清羽看着这低头的五人，打趣道，“以你等五人的实力，天下大可去得，不管是称霸一方还是逍遥天地，皆不是难事。当真下定决心要投效于吾了吗？”
蓝苍低头道：“现今天下，唯至强者可称雄，余者，若不投效，终为冢中枯骨。逍遥世间自然也是一大追求，但是人活世间，若无力量，哪来逍遥。
现今天下，至强都不逍遥，我等有何德何能去逍遥。”
说白了，就是实力不足。
蓝苍不是弱者，正确来说他绝对算得上是强者。但是现今天下是至强者的天下，通神境虽也是凤毛麟角，整个中原加起来最多只有六七十人，但在这至强纵横的时代，凤毛麟角也只能被人拿来用啊。
“如今北周崛起之势已不可挡，道君神功盖世，转掌即灭天魔宫，我等若是不趁此机会投效，那未免有点不识抬举了。”蓝苍说着，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这家伙，还真是能屈能伸啊。’清羽见状，无语地想道。
也许是曾经装疯卖傻留下的习惯吧，蓝苍可说是拿得起放得下，只要不危及他的生命自由，他是不介意主动放低点身段的。
并且，在道君面前放低身段那是当然的事，以蓝苍的本心来说，并不觉得丢人。
‘冷公公被我和道祖的战斗波及，壮烈了。要不回头问一下蓝苍，看他有没有意向担任周皇身边的大总管？’
清羽一边转着令蓝苍毛骨悚然的念头，一边淡定回身，“回北周。”
························
周皇从地下升起，环顾四周，只见往日的辉煌宫殿，已成尘土，就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处于战场中心，便是有龙脉护持，也扛不住战斗的余波。
清羽和道祖的战斗，已经是趋至极限，非一般至强者可及了。
“令人头疼的烂摊子啊。”
周皇看了眼这周围的一片白地，再看看远处缓缓离开的浩气长河，不由扶额。
皇城惨遭袭击，养心殿周围彻底毁灭，其余之地，小半宫殿群坍塌倾毁，大半建筑亦是受到极大影响。这一战对北周皇室的威严，可说是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如今各地的叛乱还未曾平，周皇还得重整河山，一大堆的工作量在等着他。
道祖这次的目的是达成了，但他对北周造成的影响，仍等着清羽等人去消除。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后乾三分
忽快忽慢，上一瞬间还是快到极致的速度，一转眼便是急转直下。
这骤然而频繁的变化，令灭天难受到极致，她甚至有种真气失控的感觉，只因那变化不断的速率。
要是一位至强者因为真气失控而受伤，那可真是世上最大的笑话了。
然而，眼下这个最大的笑话，却是极大可能发生在此处。
星宿逆乱，属于星宿劫的极意被清羽施展，物质运动速率被扰乱，变化不断的速率，让经受者甚至有种吐血的难受感。
【灭天。】
一股意志传入灭天的脑海，使她的神识强度瞬间增强。
“开。”
轰然爆开的神识，也让清羽对于灭天的压制停滞刹那。就趁这转眼即逝的间隙，灭天闪身急退，背后浮现巨大的波旬之影，三首轮番盯视着清羽，道道魔言秽语冲入清羽的神识之中。
“无声色难，界心牟利，波耶气释，答迷身悲。”
“无界波答，无界波答，无界波答······”
欲界祷词回荡不息，无形又强大的魔力和清羽的神识激烈碰撞，令得剑姬之躯裂开数道血痕。
无奈之下，清羽只能止住追击的念头，专心压制魔念，免得使剑姬的躯体崩溃。
这副身躯，本身容纳清羽双魂就已经很勉强，要是再放任神识冲突，剑姬怕是要香消玉殒了。
趁此机会，灭天和血涯极速撤离，逃回西域。
和清羽附身的剑姬较量一番后，灭天已经认识到自己和清羽的真正差距，就连附身之体都打不过，她实在没脸面再说出擒下清羽元神在灭世之火上灼烧的话语。
魔佛波旬不出，西域之内无人可奈何清羽。
所以下一次，西域进犯之时恐怕是要魔佛波旬亲自上场了。
“无界波答······”
波旬的魔识被驱出身体后还在不断回荡祷词，甚至有寻找下一个宿主的趋势，不过一只白皙的手掌在中途拦截下它，五指握紧，将其泯灭。
“波旬的魔识比之刚出世之时，强大了不少，看来西域的孔雀遗民已经全部成了他的信徒了。”清羽估摸着方才和魔识的接触强度，自语道。
接着，他看向接近的阴天下，问道：“此战，你们魔道的伤亡如何？”
“炼狱峰峰主赤龙阵亡，弟子死伤无数。其他门派也有伤亡，但是通神境战力未损。”阴天下想了想，道。
刚被阴天下以武力收服的炼狱峰，在魔道五宗中地位最低，自然是急需功劳来证明自己了。
结果没想到这遇上的第一场大战就是这般惨烈，在血魔教的强攻下，赤龙伤重身死，其余炼狱峰弟子也被当成炮灰牺牲。
“损失还在可接受范围内。”清羽点头道。
牺牲了一个刚降服的赤龙，的确是在可接受范围内。炼狱峰的人都是墙头草，今次因大战而元气大伤，反倒是让阴魔宗更好地收编这个门派。
“接下来就交予你了，顺便帮我照料一下剑姬。”
清羽说完，便离开剑姬的身躯，元神返回本体和周皇那里。
阴天下则扶住还有伤势的剑姬，遥望了一眼神都方向，带着剑姬往总坛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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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北周大明殿内。
周皇高踞于龙座之上，昨日刚被救回的太师诸葛龙宿操作轮椅上前道：“启禀陛下，我朝之内信奉青莲邪教的信徒皆已拿下，灾民安置工作也在进行之中。
此次袭击我朝的天魔宫通神境强者，一人被玄阴剑宿斩杀，一人被元剑子斩伤，其余三人，包括尊魔殿殿主在内，已是逃出我朝境内。
参与追杀微臣的血魔教凌血渡、噬心魔宗石心二人，还在潜逃。蓝苍道长已接下追杀石心的任务。”
诸葛龙宿苟在雪山中数日，硬是拖到凌血渡两人见势不妙离开，才发出信号求援，于昨日才被救回。
其虽未参与平定北周乱局，但是也拖住了两位通神境强者，并且这乱子提前引发，也可说有他一份功。
而且在被救回当日，诸葛太师便撑着病躯主持事务，完美做到了鞠躬尽瘁四个字。
是以，因诸葛太师的劳苦功高，剑宫任宫主特将皇帝御赐的尊享版轮椅赠予诸葛太师，让其能在重伤情况下，有个舒适又完美的代步工具。
“有蓝苍道长追杀，石心之首级，想来定是道长的囊中之物了。”
周皇轻笑赞一声，又道：“日前清羽道君和那贼人大战，波及甚广，幸有孟山长出手，方才使得神都百姓未受殃及。太师，还请代为转告孟山长一声，改日朕会亲自登门拜谢。”
“家师知陛下登门，必将扫榻相迎。”诸葛龙宿道。
“此次神都之劫，冷公公亦是惨遭贼人所害，实乃朕之憾事。其身虽为内宦，但也为我朝鞠躬尽瘁两百多年。朕意让冷公公配葬皇陵，诸卿以为如何？”周皇问道。
冷公公的主要死因，还是因为周皇为防他泄密，先行出手制住了他。
其实周皇是想着事后想办法说服冷公公，让其依然为北周效力的。毕竟，这也是个通神境战力不是。
可没想到，道祖真实实力如此恐怖，还精心布置陷阱，周皇和任飘渺两个至强者战力都险些栽了，自然不可能顾得上冷公公的死活。
所以冷公公就这般死了。
不过作为一位通神境强者，他的身后事还是有保障的，周皇直接给了最高规格，也算是聊表心意了吧。
对此，群臣自是大呼：“陛下大仁。”
em······也算是刷了一波声望吧。
接着，周皇说到了本次朝会的重点——后乾。
“后乾国灭，三州之地，蜀州已被孔雀遗民占领，宣州有大乾大军长驱直入。剩下的洪州，由于天魔宫被道君所灭，练家又是极为配合，我军已是基本在洪州扎下根。”诸葛龙宿汇报道。
这次北周内乱，可谓是元气大伤，但是实力依然还是有保障的。
是以在后乾国灭之后，清羽也顺势去灭了天魔宫，让练家配合北周的人马入驻。
“很好，”周皇道，“此次内乱，我朝皇城大损，同时也损到了百姓对朝廷的信心。诸卿，我朝需要一场大胜来重新树立百姓的信心，朕，也需要一场大胜来树立皇家的威严。
洪州，必须拿下，不惜任何代价。”
说到后来，周皇声色俱厉，不容失败的决心流露于表。
百官下拜，齐声道：“臣等必将尽心竭力，拿下洪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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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周皇处理北周之事时，清羽的本体，却是再度回了真武门中。
“系统，清点一下收获。”清羽道。
“宿主此次共计收获四万反派点，加上先前剩余，共有六万四千五百反派点。另有两次高级抽奖，是否抽取？”
“抽了吧。”
“高级抽奖，抽取中······”
“叮，恭喜宿主，获得五星级物品·《魔光七重天》秘籍、五星半物品·悲怒权杖。”
《魔光七重天》，出自天子传奇，修到巅峰层次，也是有资格和天魔功较量一番的，也算是一门不凡的绝学。
但是以清羽如今的实力，这门绝学完全无法起到一丝增益之处。也就是另一次抽奖抽到了悲怒权杖，要不然这两次高级抽奖算是打了水漂了。
这也是清羽为什么一直用反派点买《兵甲武经》，而不用来抽奖的原因。以他现在的实力境界，便是五星半的绝学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反派点用来抽奖，太奢侈了。
“系统，六万反派点，买灭之卷和灵之卷。”
一边说着，清羽一边取出悲怒权杖。
这柄天魔兵杖头呈圆环状，顶部有一尖刺，看起来只是一柄普通的权杖。但当兵主心怀怒意之时，权杖便会蜕变形态，化为杖头如蝠翼、杖尾如蛇头，的诡异状态。
其拥有将所有事物分离的能力，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都可以被它分离。
天魔兵悲怒权杖，其负面情感为愤怒和悲哀，属于天魔之口精元所化的魔兵。
“咔吱——”
逆反魔源碾碎魔兵，无数蝙蝠和毒蛇的幻影冒出。清羽张开嘴巴，口如黑洞，可吞日月。
恶心又诡异的幻影尽数被清羽吞入口中，压服炼化，没能起到一丝反抗之力。
以清羽现在的实力，悲怒权杖也不过是他的资粮而已，想要反噬清羽，怕是只有最核心的天魔心脏所化的魔珠才有一点可能了。
整个过程只持续一刻钟。一刻钟后，清羽彻底炼化魔珠精元，实力有了一丝丝的长进。
“天魔兵，还剩三柄。《兵甲武经》，就只剩宁之卷了。”
浏览着脑海中的经文，清羽眸中神光闪动。
时至今日，他距离真正的绝顶，已是仅有半步之遥。待到这剩下的一点物事收集齐全，清羽便有了踏足道境的资本。
“就快了，真正的巅峰······”
清羽微微低头喃喃自语。
第一百四十章 二月二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冥冥之中，似有道音回荡脑海，周转不息，推动着清羽的境界向着玄宇宙大成之境步步推进。
这便是道祖最后的馈赠，得此感悟，清羽实际上可顺势成就玄宇宙的巅峰之境，在天埑封锁未开之前，就有近道之能。
但若是贪图这便利，却是落入了道祖的套路了。
都说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若是按照道祖所传授的道意按部就班的修炼，清羽的确是能提前达到道境的临界点，但是他将为此在未来付出极大的代价。
就不说突破道境的难度加倍了，光是道祖的克制手段，就足以让清羽对点便利敬谢不敏了。
那一位，可是在真气武道开创之初，就创出了太上开天经这门专门克制真气武道的老狐狸啊，他留下的东西，可不会当真认为这是老前辈的好心馈赠。
是以，清羽总结道祖之遗留，囊括《兵甲武经》之精义，衍化属于自己的浑天第十重。
“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浮······”
清羽摊开手掌，掌心之中，浮动一浑圆丹丸，细细观之，丹丸内部似有天盖四野，地泽万物，冥冥混元，有物混成。
“天转如车毂之运也，周旋无端，其形浑浑，故曰浑天。”
清羽体外现出一层暗色天幕，周旋无端，其形浑浑，他就如天地孕育的先天之神一般，以天地为卵，孕化生机。但于清羽手掌之上，却似又有一天地，内外结合，隐隐相似。
清羽将掌上之天地称之为“内天地”，此内天地看似显于掌中，实则在于体内，是为人身小宇宙，人身小天地。
当初清羽修成玄宇宙时演化那心象天地，便是这内天地。
而身外这层天幕，却是连接身外天地，以天地为卵，蕴养自身成神。
当然，作为名列天道黑名单的大反派，天地并不会给清羽这种待遇，实际上若是天地有灵，怕是要直接给清羽一发天谴了。
所以，清羽的设想便是以内吞外，夺外天地之玄机，养内天地之玄能。这也是清羽刚开始修炼玄宇宙就定下的道路。
从这里可以看出来，清羽还是极有逼数的，至少知道自己在天道那边有多臭，早早就定下以内吞外的道路。
时间，就这般在潜修中流逝，有分身在外主管外务，不管是北周之事还是道门事端，都无法打扰清羽的潜修。
而在某一个时间段，在北周的任飘渺眸中精芒一闪，行出还珠楼来。
“二月二，和刀神约定的时间到了。”
当初，清羽斩杀时命老人，和刀神立下战约。于二月二，在北海龙抬头一分高下。
彼时，刀神虽知清羽实力突飞猛进，一人战胜两尊至强者，但实际上还未将清羽真正当成对手。
依刀神的说法，是清羽在他刀下活命，时命老人之死就此作罢。
而现在，以清羽在神都一战后闭关精进的实力，再加上神之招，他敢放言，已有足够把握力压刀神。
不过清羽此时本体在闭关潜修，这分体虽然强横，还要胜过以前的圣魔元胎半身，但是终归难以将自身的实力发挥到极致。
“但和刀神一战，足以。”
任飘渺黑发转白，剑袍化作太极道袍，一脚踏出，身影消失不见。
分身与刀神一战，虽不敢说必胜，但是势均力敌的战斗，才会带来最大的收获。
清羽得道祖遗赠，就算不按照道祖的体悟前进，一旦将这遗赠彻底消化，也有足可问鼎天下第一之姿。
然而，清羽要的从来不是天下第一，他的目标，此时已然转到天之上。
道祖、佛祖，还有天道，这才是他的目标。他的本体除非必要，否则不会轻出，这天下，有分身折腾就够了。
“不知不觉中，我也膨胀了啊······”
意味莫名的笑声残留在还珠楼前，随风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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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皇宫之中，周皇感应到另一分身的离去，不由轻语道：“这定将是一场惊世骇俗之战，也会让世人对清羽道君的认识进一步刷新。但是······”
但是啊，不会有人想到，出战的分身，实际上最多具有本体八成的实力。
很多人都会认为见识到了清羽的真正实力，他们不会想到，清羽的真正实力不止于此，并且，还在上升之中。
“父皇，什么惊世骇俗啊？”
膝上的小小人儿好奇地仰头问道。
时隔数年，北周的小公主也是长大了，如今能走能跳，活泼异常。
就是有一点比较遗憾，那就是她的父皇凤九一直忙于国事，少有时间陪这个宝贝女儿。
前段时间难得抽出好一些时间与家人相处，可没想到，人道意志的反噬来临，让凤九无奈舍弃身体和元神，只留一道灵识在温养。
小公主自然是不适合知晓这残酷现实的，是以她认知中的父皇，依然还活着，并且比之过去还多了不少时间陪她。
对此，清羽也是乐意陪同的。
凤曦乃是凤九之女，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清羽的劫奴，只是没像凤九那么严重罢了。
和这孩子相处，清羽实际上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孺慕之情，别样的情感，让清羽有不同于天人心境的感受。
‘天心、人心，人与天合，倒也是一种有趣的探索。’
周皇抱起小公主，笑道：“父皇是在说啊，正有一场举世瞩目的大戏正要开演。那场景，定然会是令得世人皆惊的。”
“是这样吗？”凤曦眼中有着深深的好奇，“那凤曦也要看。”
“父皇会安排的，不止是凤曦，还有其他人，都能看到这场大戏。”周皇含笑道。
“那太好了！”
小公主高兴地鼓掌，“谢谢父皇。”
“我的小公主开心就好。”周皇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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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管周皇的家长里短，清羽一路前行，天涯之遥在其脚下，也是化作咫尺之距。
从北周飘渺剑宫出，到北海龙抬头，前后所费时间不到半个时辰。
龙抬头，乃是北海极有有名的一座岛礁，其形如神龙出水，昂首望天，乃是天下一大名地。
这般有名的地方，清羽自然是不用担心刀神找不到地了。
毕竟当初清羽回话之时，只说“二月二，龙抬头”，却是未说明这龙抬头是地点，非是时间。
当清羽来到北海之时，却见那岛礁龙首之上，早有一人横刀盘坐，等候多时了。
他坐在那里，就似一把向天竖起的刀，酝酿着无尽的刀势。
不仅是他，这岛礁，这海水，还有那天云和海风，都是刀，但又非是万物成刀的境界。
“与其说是万物成刀，不如说是万物被刀势化作了刀吧。”清羽眸子幽幽，刀势和万物的联系，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刀神就像一轮太阳，一轮刀化成的太阳，在他的阳光（刀势）下，万物都要沐浴他的气机（刀气）。
而靠近太阳（刀神）的万物，都将被太阳燃烧，化成他的一部分，也就是刀气。
刀神并未感悟万物成刀的境界，他也不会去感悟。他所行走的道路上，唯有他和刀。
这和剑十三的天地皆剑不同，刀神从未想过将万物当成自己的武器，但是他那霸道唯我的刀势，却是不容身周有其他痕迹存在。
“好刀。”清羽赞道。
“好刀。”不知何时抬首看向此处的刀神赞道。
前者，赞的是刀神的刀道，后者，却是赞清羽手上之刀。
大劫之器——末日神话，的确是把好刀。而清羽的刀道，说实在的，强则强矣，却只是被清羽拿来用的。
就和剑道一样，刀道也是清羽的工具，是他发挥实力的载体。
清羽从来不算是真正的剑客和刀客，哪怕他的剑法和刀法已是天下少有，甚至可能仅有刀神和剑神能胜他一筹。
“刀神，贫道应约而来了。”
清羽脚下如踏天梯，从空中一步步行下，“今日，我们斗刀。”
一眼道出，刀神眼中闪过的刀光令空中裂出一道黑痕。
“你是在小看我？”
清羽道君在刀剑之道上的造诣，也算是天下皆知了，毕竟当初张天师就是败在雷刀之下的。
但是，从未有人认为清羽击败张天师，靠的是刀道。
并且，清羽最为有名的武功也不是刀。
而现在，清羽却是要在刀神之前用刀，这和班门弄斧无何区别。也许在今日之后，世上会多一俗语，叫做“刀神面前耍大刀”。
“刀与剑，于贫道而言并无太大区别，岂有看不起之说？”清羽含笑道，“此刀乃是大劫之器，在某种程度上和万劫天魔同格，贫道用此刀，可谈不上看不起。”
第一百四十一章 观看
“接招。”
说多不如做多，动手总是比言语要直观。
清羽来此，就是要与刀神相斗的，光凭口舌可不会让此战结束。
清羽不再多言，金属血管插入手臂，道道鲜血流入魔刀之中，“一斩风月不留人。”
至快至利的刀光，令得刀神扬眉。
在此刻，他终于对清羽的刀法起了兴趣，“一刀两断。”
最为直接的刀势对拼，最为直接的刀气碰撞，霸绝天下的刀，对上杀劫缠绕的刀。
不同的刀，却有着相同的霸道。刀，本就是以霸道著称。
“锵——”
只见晴空之中，刀气相击碰撞出雷电火花。
一天一地的二人同时持刀相迎，交错而过的身影，在空中留下一道十字形的刀痕。
“无界永在。”
清羽身影穿梭虚空，时隐时现，隐时不落丝毫痕迹，现时便是惊天动地之击。
他并未做多余的试探，而是直接将战斗推向激烈的高（防和谐）潮。
神出鬼没的身影，无所不在的刀势，在刀神那如太阳般辐射万物的刀势中切开一道缺口，任由清羽往来。
“好。”
刀神口出一声赞言，手中名为“断剑”的佩刀挥动，大巧若拙，看似简单的刀路，却是防得水泄不通，任由清羽的之刀从何方来，皆在这如同天埑般的刀路前受挫。
刀者，一刃向外，斩尽天下。刀神更是将刀的霸道发挥到了极致，一刀斩尽天地，向来是有攻无守。
但在今日，刀神却是展露出了不弱于攻击的守势，能放能收的刀势，将清羽的所有攻击皆数防下。
这也算是变相证明了清羽的实力，能让向来一刀斩天下的刀神出守势，足见刀神对于清羽实力的警惕。
不过，一昧防守向来不是刀神的风格。刀锋轻移，微小的变动，却是带来了至极的凶意。
刀神，要攻击了。
“刀斩寰宇。”
刀锋直入虚空，与末日神话交锋，交缠旋动，肆虐的刀气斩破空间，也在同时，将清羽迫至现身。
‘敏锐的感知，或者说是刀感。’
清羽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末日神话于身周回旋一圈，天风骤起，“一任天风蔽月明。”
银鍠朱武的武功，实际上有很深的神之招痕迹，便如这一任天风蔽月明，便有神之岚的六分精义。
而在练成神之招的清羽手中，此刀法更是有了十足的增强。
天风席卷，接天连地，上引天云旋动激荡，下吸海水旋成涡流。在狂猛的旋动声中，便是刀气，也在风卷之中被撕裂。
但刀神，可从不是轻易退让之人。他既已开始攻击，那便要霸道到底。
“断天下。”
惊天动地的刀芒，在刹那间竖劈直下，风劲和刀芒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道道闪电出现在二者交击之处，令得风云激荡。
“乾坤巽风。”
清羽于飓风之中，再催十方俱灭神能，召引天地元气，使出天灾之招，“风兮·破地。”
风势更紧，天空已不见先前之色，而是续起乌云。
惊雷，怒风，天地之间一片风云惨淡，恍如末日般的景象降临在这片海域上。
于天灾之中，刀神持刀奋进，风刀割体，雷电击身，皆无法损其身分毫，他以刀开路，蛮横地闯进飓风之中，与其内的道人交锋。
“呲呲呲——”
末日神话隔开断剑，猩红的刀锋刮在断剑刀身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刀神运刀反震，双刀再次正面相格，刀劲暴起。
“噌——”
猩红和炽白，两道刀芒穿透飓风，随着清羽和刀神的互相角力而动，将飓风斜着切成两半。
扫、劈、拨、削、掠、奈、斩、突，至简的刀式在二者手上发挥出最为极端的威力。
清羽和刀神刀来刀往不断，从上到下，直落在龙抬头岛礁上，落地的刹那，横过的刀气将这形似神龙的岛礁斩成两截，刀气所过之处，也将海面平平分开。
“一刀断世。”
刀神高举断剑一刀劈下，刀锋划出漆黑的扇形，空间也在这一刀的锋芒下泯灭。
一刀，斩中清羽横在头前的末日神话，沛然难挡的刀劲，让清羽在岛礁上一路犁出两道深痕，直直撞到龙抬头的龙首上。
“轰隆——”
龙首霎时倾塌，刀气从废墟中散溢出，将岩石和下方的海水，悉数斩成雾状。
“呲——”
刀神紧随其后，刀尖在地上划过长长的轨迹，在其身影掠过之后，地面分成两截。
斩！
石雾和水雾并无法影响刀神的视线，他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对手的存在。
“锵——”
························
“清羽的实力，果是不下于当世任何一人。并且比起刀神等前辈来说，清羽的实力应当还有上升的空间。”
百里外的海面上，两道身影踏着海浪，遥遥望着那惊世之战。
“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觑见两者底细的机会。”
浑厚的声音，从头上一团明黄色的光球中传来，带着不世威严，评断着二人之实力，“清羽和刀神，皆是一意孤行推动大劫之人，也是我等之敌。此二人的底细，知道的越详细，日后的胜机就越大。”
“但是······”
光球中又冒出一人的声音，“从现在二人的交手情况来看，此二人无愧于巅峰至强之名，功体无缺，招式上的变化，实际上并无法提供明显的弱点。”
“积水成渊，集腋成裘，便是一点变化，都可能会影响最后的胜负。孤等虽有刑烈氏战体，但也不能轻视这些后世之人啊。”
“是极，此等强者，便是放在孤等那时期，也是无可争议的强人。便是孤生前全盛之时，也不是他二人任何之一的对手。”
一个又一个的声音轮换，但不变的是对二人的重视。
“咦？”五代人皇厉杀的声音骤然道，“除了我等之外，还有他人。”
“观这气机，有点像太上的气机。”九代人皇道。
九皇一体，厉杀感应到，其他人皇也能感应。论感知能力，这源自人道意志的人皇们可说是当世第一，当初清羽那一记背刺，便是被人皇们阻止的。
“有一丝莫名之气，似是······”八代人皇有些迟疑。
“是天道，”四代人皇道，“孤融入人道意志之时，初代人皇还未沉睡，孤从他那里感受过天道的气息。
看来，这位太上传人靠向了天道。”
“看来这位太上传人想当破劫之人。”厉杀沉声道。
他的话语中，杀意不绝，显是对这位太上传人动了强烈的杀机。
人皇们不欲大劫彻底掀起，因为那代表着生灵涂炭，苍生之难。这位太上传人想要达成他的目的，首先就要大劫达到最终阶段，这无疑是违背了人皇们的意志。
“若非刑烈氏战意还未绝，六代还未重塑完成，今日就要这太上传人身死当场。”四代人皇冷声道。
“会有机会的。”
这些人皇突然安静下来，静静观看着清羽和刀神的战斗。
没办法，现在没实力，光耍嘴皮子也没用，还是等日后彻底融合刑烈氏战体，再让九皇全都苏醒，那时再炮制这太上传人。
与此同时，太上道主显然也是察觉到了人皇和牧苍生等人的存在，他的气机越发隐蔽，就连人皇都察觉不到。
‘清羽的气机，比起上次弱了少许，看来他一直在警戒周围。’
大海之中，一团无形之气附在海浪上，随波逐流，却又紧守在三寸之地。这便是太上道主此时的形态，他以散则成气的神通散去形体，只以气存世。再加上天道之力的掩盖，可说是基本无人可察觉。
而且，比起人皇们那收获甚微的观察，太上道主由于研习太上无败的法门，可谓是收获满满。
‘莫名的窥伺感······’
太上道主突得似有所觉，气息渐趋于无，直至完全消失，和天地合一。
························
北周皇城，新落成的养心殿中。
“父皇父皇，刚刚那道影子是什么？怎么不见了？”
凤曦拉着清羽的袖子，白生生的手指指着悬在空中的镜面问道。
在这养心殿空中，悬立着一面琥珀色结晶为边框，镜面如水一般的奇异镜子，正在放映着北海的景象。
周皇和凤曦，还有左右两侧的诸位通神，通过这面镜子，观察北海龙抬头周边的一应景象。
以清羽的三魂之间无视空间的感应为依仗，此时清羽三魂实则一直在扫荡北海四周，将一切收入眼底。
“那个啊，是一只见不得人的水老鼠。”周皇含笑回答小公主的问题。
“父皇骗人，你特意寻找那道影子，是水老鼠才怪！”凤曦皱皱小鼻子，不满地道。
这小家伙年龄虽小，心智却是早慧，骗骗小孩子的话，可是没办法糊弄她。
“父皇没骗你，”周皇揉揉凤曦的小脑袋，满脸微笑，“对父皇来说，他，就是一只见不得人的水老鼠。”
藏身暗中，不敢见光，可不就是见不得人吗？太上道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净土幻影
“清羽和刀神之战，旁观者不少啊。”一边的阴天下道。
不管是先前的大乾众人，还是方才一闪即逝的那道影子，都非是等闲之辈。清羽和刀神的战斗在这么多人的旁观下进行，怕是会被人得了渔翁之利。
“还不止这些人呢？”
周皇心念微动，道道身影从镜面上闪过，有东瀛的天照和月夜见，还有屹立在海面上的剑神。
清羽和刀神之战，虽然事前并未刻意传出消息，但是由于先前九天内有内奸的存在，实际上这战约早就外泄了。
并且，这等声势浩大且持久的大战，便是没有事前收到消息，也能在战斗开始后赶至附近旁观。
“天榜第二和第三的大战，足以让天下至强者动心啊·······”
周皇轻声感慨，接着正色道：“这是一个良机。如今后乾战局未定，但三分之势已成，若是没有意外，最终结果是大乾拿下宣州，我朝拿下洪州，蜀州则被西域占领。
不过······”
“周皇不甘心只得一州之地？”阴天下问道。
“启禀陛下，”诸葛龙宿连忙道，“先前内乱尚未完全平定，雪灾也未全歇，此时再接连开战，我朝怕是根基不稳啊。”
最大的问题就是雪灾，雪灾让北周民心极度不稳，之前的皇城之战又是雪上加霜。
是以现在强行再动兵，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那些士卒们又不是游戏人物，也是有自己的诉求和需要的。
“太师放心，朕是不甘心只得一州，但打头阵的可不会是朕。”周皇笑道。
“比起朕来，波旬更加需要中原的土地。这次雪灾，连极南之处都遭逢百年不遇之大雪，你认为西域会例外吗？”
答案是不会。
西域就和草原接壤，在草原遭逢大雪之时，西域的雪，下得也不小。并且由于物资匮乏，环境恶劣，孔雀遗民遭受的苦难，可是要比北周百姓要重得多。
据青龙会派到西域的探子回报，此次雪灾，现已至少葬送了数万孔雀遗民。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增加，并且一天更比一天多。
照这情况下去，灾后便是孔雀遗民再能生，也至少需要数十年才能将人口补回来。
“现在波旬最需要的就是信徒，他是不会任由自己的信徒像被割草一样大片大片地死去的。为了减少伤亡，也是为了更多的信徒信仰自己，波旬肯定会忍不住对其余地界露出獠牙。”周皇肯定地道。
蜀州经过上次的大乱，百姓是死的死逃的逃，现在都还没恢复生息。波旬占下蜀州，实际上并无多少百姓给他蛊惑。
他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这个极好的进攻其余地界的机会。
“只是如此一来，宣州的百姓怕是要遭难了。”诸葛龙宿有些悲悯地道。
魔佛信徒都是些什么人，大家都清楚。尽管波旬需要更多信徒，但是在征服过程中，波旬并不避讳屠杀。
到底是魔佛，你不能奢求他会有什么怜悯之心。
“好了，诸位，还是让我等继续看这场惊世之战吧。攻伐宣州，还未到时候。”
周皇拍拍手，让众人的心思再度集中在镜面之上。
······························
北海之上，战况越发激烈。
巨大漫长的龙形岛礁龙抬头已经变作大海中的残岩和灰尘，被战斗余波破坏殆尽。
清羽和刀神的大战，依然还在进行。
“裂宇之玄。”
末日神话斩开天之痕，毁灭的气息从那道裂痕中充溢而出。
刀神拖刀于长空，刀锋和空间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似缓实疾的刀罡，带着霸烈之势，和裂天之痕交错。
“锵——”
交错而过的气劲带.asxs.点血花，从开战到现在，首次出现伤势，尽管这伤势未见多深，但是这无疑代表着战况将会推进到更为激烈的地步。
“受伤了，是刀神，还是清羽？”牧苍生目闪精芒，有种想法在心中滋生。
受伤，就代表着这次战斗可能不是点到即止，也代表着，他们这些旁观者有机可趁。
“且继续看。”人皇意识投影的光球淡淡道。
便是要行渔翁得利之事，也不是在现在。这点小伤，只能给战斗增温，只是激战的前奏，想要出手，还得等待。
这一等，就是两天两夜。
当太阳即将第三次西沉之时，猛烈刀罡从天空划过。
“无尽永前。”
清羽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真气运转也是快到了极限，“神歇灭世·裂破天地·八龙共诛·清灵渎引。”
末日神话绽放毁灭的红光，那沉沉猩红之色，便如此时降落的夕阳，带来末日的神话。
斩！
天上夕阳的余辉在此刻被末日神话所夺，猩红刀气化作八条血色末日之龙，咆哮出末日的余音，向刀神轰掣而来。
“刀。”
刀神只道一声“刀”，断剑斩下，如天之烈日，绽放辉烈之光华。
就如先前所讲一般，刀神的霸道，让万物都被他的刀势所侵染，或者该说，他的万物的本质被他的刀势所代替。
若说清羽的刀乃是即将沉沦的末日，那刀神的刀，便是如日中天的烈阳。
猩红和炽白，血龙和刀罡，极端的碰撞，带来极端的毁灭。
但闻一声轰然，天地俱震，方圆近百里的海面凭空下陷，出现一无底深渊。
“机会！”
牧苍生和阎罗天子气劲急催，便要出手。
极招对拼，双方现在定是非死即伤，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清羽和刀神的伤势够重，牧苍生等人甚至能一举铲除两大劲敌。
九天若是失了清羽和刀神，就再也不足为惧了。便是北周，也是元气大伤，再无此时之盛况。
然而，也便是此时，耳边惊闻五位人皇齐齐怒吼：“贼秃找死！”
一层似有形似无形的朦胧幻影在空中显现，而后无声散去。
幻影之中，隐约可见庄严佛国，琉璃净土，赤金铺地，梵音阵阵。这正是净土的幻影。
不过这层幻影的出现，非是为了困敌，也无甚杀敌之效，唯有一点用处。
那便是，随施术者之心意，让净土幻影笼罩之所，既在此处，又在彼处，又在中间；不在此处，不在彼处，不在中间。
这非是让此处空间受到影响，而是纯粹的幻术。
简单来说，便是和虚无魔镜的异能类似的幻术，可混淆天机，逆乱气机，制造出似存在似不存在的幻象。
这两天两夜的时间里，施术者可自由操纵内外联系和感应，让内部之人和外界的联系，皆经过他之手。
内部之人和外界联系，取决于施术者是否愿意。
方才刀罡横空，斩破了净土幻影，也让人皇被蒙蔽两日的耳目，终于接受到了外界的联系。
魔佛波旬率众攻占旧后乾国都，占领过半宣州，大乾众通神且战且退，完全没有反击之力。
这便是此时的现状。
“好一个佛祖，好一个极乐净土。”
“以佛压魔，佛祖依然还未放弃妄想。”
“孤定要拔除佛门这一毒瘤。”
人皇们皆是怒极，气极，佛祖，或者说佛祖的代言人这一手暗算，当真是见缝插针，妙到了极点，也让人皇恶心到了极点。
佛祖依然还未放弃提前临世的想法，他想助魔佛掀起旷世魔劫，使得天道放宽枷锁让他临世。
这两日两夜，人皇很牧苍生、阎罗天子就如睁眼瞎一般，外界都要闹翻天了，他们还在一直关注着清羽和刀神的战况。
“不管清羽和刀神了，离开。”
人皇光球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牧苍生和阎罗天子此时也无心行渔翁之事，飞身离开。
远处，一道气雾也是逆着涌动的海流，消失在蔚蓝的海水之中。
剑神轻轻一笑，化作剑光消失于天际。
至于天照和月夜见，他们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开。因为他们感应到，在那深渊之下，那两股气机依然未有衰弱之势。
“涡涡——”
海水持续倒灌进深渊，惊涛骇浪之声持续不断，一道巨大的漩涡正在成形。
陡然，两道气劲冲破涡流，从那漩涡之中，升起两道人影。
太素之气萦绕着道袍，让破碎的衣衫恢复原状，掩盖身体表面正在恢复的伤势。
‘刀神的刀意，越见棘手了。’清羽感受着那霸烈的刀气，暗自摇头。
刀神的刀意霸道到万物难存的地步，在它周围，唯有刀能存在。也正是因此，清羽除非祛除体内的刀气，不然难以修复伤势。
但是由于刀意的霸道，想要祛除这些刀气，也要花很大的功夫才行。
便是清羽有玄宇宙和逆反魔源可吞噬刀气，在激战之中抹除刀气，也是费了好一些心力。
不过刀神也没落得好，他那霸道强硬到极致的刀体，也被末日神话生生破开，留下伤势匪浅的刀痕。
总体而言，这次算是打成平手，或者说，是还未完全分出胜负。
“可怖的魔刀，你若是有我的刀道修为，这一战，输的可能会是我。”刀神猛然发力，猩红刀气从其体内迸射而出，在空中留下凄厉的回音。
“贫道若修刀道，也不会有今日的实力。”清羽摇头道。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晓自己不如刀神那般专于刀，若只修刀道，怕是最多通神。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道路，就如世界上不可能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清羽和刀神的道路，也是大不相同。
对于自己的道路，清羽一向是认识得很透彻、很清晰，也会一直走下去。所以刀神所说的“若是”，注定不可能存在。
第一百四十三章 魔誓
“贫道的目的，达成了。”
“我也发现了，与你相战，并无法让我的刀更利。”刀神有些落寞地道。
这场决斗其实掺杂了别种目的，清羽想要借此吸引众人的目光，让魔佛波旬率众攻伐宣州。
而刀神，却是要借清羽之能，磨砺自己的刀锋。
由于某位秃驴的插手，清羽的目的圆满达成，如今波旬已是占领过半宣州领土，北周那边也已出手，从后方袭击孔雀遗民。
倒是刀神，他对这场决斗寄望不小，然而结果并无法令他满意。
但是，通过此战，刀神也基本确定了自己最需要的对手是谁。
“剑神！”
刀意冲霄，恍如一道天梯，直通天穹之上。
数遍世上强者，应该也只剩剑神，能让刀神更进一步了。剑与刀的交锋，将决出真正的世间第一锋芒，也为刀剑之争划下休止符。
心中主意一定，刀神几乎有迫不及待地急迫感，他想要立马去寻剑神战过一场。
这一刻的刀神，有着从未有过的强烈战意，便是一百五十多年前上剑神湖之时，也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战意。
刀与剑之争，几乎可说是宿命。剑神，也许就是刀神宿命中的强敌了。
刀神强行压下澎湃的战意，轻吸一口气，努力平静自身。
此时和清羽的大战刚刚结束，以现在的状态去寻剑神决斗，几乎可说是必败无疑。
还需修养，还需时间等待。
刀神吐出一口浊气，向清羽说道：“时命死之前，九天之事向来由他主持。我一心刀道，却是无心顾及这些俗务。如今九天之中的人员，基本皆为你之所属，便由你来主事吧。
你也是一心成道之人，相信你对突破的渴望，不下于我。”
说完，刀神便是直接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对于刀神而言，天大地大没有自身的武道大，他所行之事，都是为了自身武道服务。不管是加入九天还是其他，都是为了突破道境。
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这句话说的就是刀神。他和剑神一样，都是极为纯粹的武人。
“也许这一次，便是我和刀神的最后一次见面，也可能下次见面，刀神······”
下面的话，清羽未曾说出，但其意已然呼之欲出。
刀神若是败于剑神之手，自然是唯有陨落一图，但他若胜，那么待到天埑封锁破开之际，便是刀神成道之时。
同样，若是剑神胜，则剑神将会以剑证道，成为永恒的剑道神话。
刀和剑，不管是哪一方败，都将使得胜利的一方得到最大的磨砺，磨出最为极致的锋芒。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清羽微微一笑，掩去身形，消失不见。
························
宣州，前后乾国都。
魔佛波旬盘坐于虚空，身下有一十二品漆黑莲台，六臂舒张，三面齐念魔咒，魔音阵阵，唤起下方心中无尽狂热之情。
“无声色难，界心牟利，波耶气释，答迷身悲。”
下方无数信众身披黑袍，屈膝伏地，齐声念诵着波旬所传之法咒。其念咒之时，同音同调，恍如一人般，既显庄严威圣，有透露出丝丝令人悚然的诡异。
在无数信众的念诵加持下，波旬的气势水涨船高，三相神的巅峰修为正在慢慢恢复。与之相对的，是下方信众气息的层层削弱，不止是气机，还有灵识和气血，都被波旬所汲取。
这些信众都是征服宣州所俘虏的中原百姓，他们经受波旬的洗脑，成为最为狂热的信众，为魔佛奉献一切。
而在气机灵识被榨干近无之时，这些信众的寿命、灵智也会被压榨到极致，成为孔雀遗民中地位最低的首陀罗，为孔雀遗民奉献最后一丝气力和生命。
这便是昔日孔雀王朝最为极端的制度，波旬将其在中原重现，的确无愧于魔佛之名。
时间流逝，一位位信众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让波旬气机越发高涨。
在某一时刻，波旬气机骤然波动，好似达到某个临界点。
“善！”
只听波旬道：“设我得佛，国有地狱饿鬼畜生者，可取正觉。设我得佛，国中天人寿终之后，复更三恶道者，可取正觉。设我得佛············”
其语似佛祖四十八大愿，但其意，与四十八大愿截然相反。
只是将那“不取正觉”改为“可取正觉”，其意便是南辕北辙。原本庄严的佛誓，在波旬口中却是充满扭曲亵渎之意，道道沉沦魔音，令人闻之作呕。
此非佛誓，而是魔誓。
下方信众身处魔音大誓之中，七窍渐出血色，面容越发苍白，眼中也失去了灵光，变得呆滞。
面对即将可能到来的袭击，波旬选择杀鸡取卵，一次性榨干这些信众的价值。
“波旬——”
天空之上，一声怒喝传来，玄黄之气凝成五道神龙，载着五皇划空而来。
“远古人皇吗？”
波旬中央面孔还在念诵四十八魔誓，右边属于灭天的面容轻抬眼皮，注视着那充满威仪的皇者身影。
“便是远古人皇，也无法阻止魔佛！”
左边释天面容冷声道。
“魔火渎灵。”
灭天眉心第三目大张，亵渎魔火如水流，似灵蛇，流淌而出，蜿蜒直上，缠向五皇。
“妖人。”
五皇一声冷哼，手如天盖，一掌将魔火拍灭。
被灭杀的六代人皇虽还未复生，但是这段时日另外五位人皇也不是在磨洋工的，刑烈氏战体，已是被其消磨到了极致，仅差一步，就可将其磨灭。
比起之前在南疆时的五皇状态，此时的五皇，实力可是增进不止一成啊。
“人皇，真正不可轻慢啊。”
梵天停下念诵魔誓，三灵归一，六臂齐动，魔佛波旬真正展露魔威。
想要在和五皇战斗之时分心他顾，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波旬自然不是傻子，要强行念完魔誓。
“众生皆魔。”
一把将信众精气和灵识尽数抽取，魔佛波旬六臂各结法印，滔滔魔河奔涌而来，其内有无数恶毒、怨恨、狰狞的面孔沉浮，尽显诡谲。
“血天劫。”
五皇激发出无穷尽般的气血，大步踏空，无视魔念之何的冲刷，横行无阻。
刑烈氏战体本身就是地煞之气凝练，对于这些秽物有极大抗性，再加上气血护身，当可横行。
“受死！”
五皇在魔河之中横冲直撞，迅速欺近魔佛，五指攥拳，如握山峦，一拳击出，山川之重尽在拳中。
“咚——”
如山峦相撞的沉重之声响起，双拳相击，波旬的魔佛之身和刑烈氏战体碰撞，其结果是——
波旬败退。
与五皇拳锋对击的拳头发出清脆的骨裂声，虽以强悍的恢复力及时复原，但还是无法掩盖魔佛之身不及战体的事实。
“不动明尊。”
一招落下风，魔佛身形在莲台上疾转，六臂轮番攻击，但莲台却是牢牢定在空中，纹丝不动。
六臂舞动，或是刚柔，或是霸道，亦或是堂皇大气，三种风格连番上阵，六臂连动，和五皇正面相抗。
“咚咚——”
击钟般的声响不断，五皇每一拳皆是直来直往，依仗战体之能，和魔佛正面碰撞，但是令人惊奇的，却是数度交锋，魔佛皆不似先前那落入下风。
“轰——”
突然，魔佛疾转的身形骤然一停，四臂在身侧张开，正面两臂结出魔纹法印，正面迎击五皇的拳锋，凝缩的力量针锋相对，二人四周骤然一空，如坠虚空般，万力皆失。
“佛忏魔。”
魔佛再出强招，巨大的佛相惊鸿一现，佛身染血，扭曲凝缩成一张魔脸纳入波旬掌中，当空直击在五皇胸膛之上。
“呜——轰——”
魔脸印在五皇胸膛之上，发出呜咽之声，而后怦然炸裂成一团暗红血雾，笼罩五皇。
“梵魔一心。”
佛光魔光，糅合为一，佛光染上魔的诡异，魔光渐染上一层空洞的金光，佛魔变换，紧接着血雾轰上。
但就在这诡异的光束即将没入血雾之际，一只明黄色的大手从血雾中探出，一把握住光束。
“嘭——”
气劲催发，斥开血雾，全然无损的战体从中显现，狠狠捏碎手中的光束。
刑烈氏战体，不愧是在地脉中淬炼万年的战体，纯以此战体之力，便可位列至强者巅峰之林。
“远古人皇，还真是养出了一个怪物啊。”饶是魔佛这般心性，都要为战体的强横而赞叹。
论实力，五皇灵识实际上是不如魔佛的，但是加上这几近能发挥全力的战体，却是让魔佛都感到棘手。
没有刑烈氏战意的时时侵扰，便是神识攻击都不一定能奏效。此时的人皇不说是无敌，但也基本是立于不败之地。
他不一定能击败敌人，但是敌人基本不能让他落败。
“此乃孤等所留下的最大依仗，专为扫灭人道阻碍而设下的后手。孤等在，人道就在。”
五皇意志凝聚成浩荡长河，其内有刀耕火种，万民崛起，无形的波动引导沉睡的魂灵。
人道长河，波澜渐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地震
“山河流血日惨怛，不悔战骨霜纵横。至今难忘三月雨，血泪千林花泪红。”
清冷长吟，道出一副山河血画。天空飘起如真似幻的血雨，一道身披麻衣的青年身影从长河中迈出。
三代人皇——元戬。
人皇再出其一，三代人皇的灵识进入战体之中，六皇归位，气机猛然暴涨。
“悼神忏魂。”
似是撕下一道天幕，幕上有兵戈战伐，喋血战兵，一股至烈的兵煞血气从这战图中冲出，令得天日都为之昏沉。
此时的六皇，非彼时之六皇，三代人皇的归位，让这战体发挥了超越过往的至极战力。
“原暗无天。”
波旬见状，也是尽出全力，六臂结印，一道无光之柱升起，接连天际，纳夺光明。
天上地下，唯有六皇所发之战图还在绽放着纯粹的血光，其余之地，尽是一片黑暗。
························
“这等浓烈的气血，还有那晦暗无光的魔意，人皇应该回返陆地，前来和魔佛交手了。”
宣州旬阳城外，阴天下望着远处那暗无天日的光罩，揣测道。
由于大乾方被佛门阴了一手，致使人皇和两位至强者离开近三日，使得孔雀遗民攻入宣州，占领大半疆土。
而北周，却是在孔雀遗民战胜大乾军队之后，来个黄雀在后，从燕、洪两州同时派遣通神境攻入，以斩首战术在一日内夺下四城，可谓战果斐然。
不过眼前的旬阳城，却非是前面四城可比的。
只见旬阳城上空血海荡漾，一道血莲绽开千叶，缓缓旋动，在其核心之处，一道身影盘膝而坐，时而化人，时而化作血影。
“血涯，”阴天下喝道，“螳臂当车，非明智之举。退开，吾可放你一命。”
盘踞在旬阳城中的正是昔日的血魔教主，如今的欲界血海如来血涯。他将一城之生灵吞入血海，布下血海浮屠大阵，于此挡道。
“阴天下。”
血莲之中，一道血液形成的巨大魔脸浮现，张口喷出浓烈血腥之气，“破了这佛魔合一的血海浮屠大阵，再来谈说如何饶本座的性命吧。问题是，你敢进来吗？”
血海浮屠大阵，说是佛魔合一，不如说是化魔的佛阵。此阵原型本为那烂陀寺的大阵苦海浮屠，被魔佛波旬改良魔化之后，传于血涯。
此阵吞化了旬阳城这宣州大城内近十万的百姓，将其魂识也尽数炼化于血海之中，聚集了其怨气和憎恨，再以血海的邪异将其转化为血魂，纳为己用。
血涯在经过道祖指点之后，本就实力增进不小，绝不下于近些年来实力大进的阴天下。
如今再得血海浮屠大阵加持己身，战力再做极大提升，也难怪面对阴天下带领的魔道强者都丝毫不虚，一点都无退却之意。
“身与阵相合，血涯通过血神经将自身和大阵完全结合在一起，大阵不破，其身不灭。棘手！”阴天下皱眉自语道。
血魔教的血神经本就是以邪异和不死著称，如今血涯将身躯和血海浮屠大阵相合，大阵便是他的力量之源，其内十万生灵所身具的血气和精元也被大阵收纳，想杀他，先破阵，想破阵，先磨灭十万生灵的精元再说。
这十万生灵虽然皆非强者，连神元境都没多少，但是他们聚合起来的精元气血，却是已经超过了一个至强者的总量。
便是至强者进入这大阵之中，也是凶多吉少，一招不慎，可能就是身死神灭的下场。就连精元，都会为大阵所吸纳。
“魔佛波旬和血涯等人，完全是把人当做随意宰杀的牲口，比起他们，我们这些魔道中人都算是好人了。”
莫孤鸣遥望着那滔滔血海，感慨道。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提高战力，无论是魔佛还是血涯，皆是不吝人命，以生灵为薪，燃烧其性命来助长自身功力，论魔性，连莫孤鸣这位魔道强者都甘拜下风。
‘也许，就只有那位可与这两人相较了。’
莫孤鸣脑海中出现一道飘渺的身影，不由心中打了个寒颤。
加入北周的时间越长，就越发了解那位的脚下踏着多少尸骸。莫孤鸣活了两百多年，怕的人不多，那位可说是名列第一，是莫孤鸣心中最不可惹的凶人。
‘不过如果是那人前来，应该是能破此阵的。’莫孤鸣暗想道。
下意识的，他就想提出求助清羽的建议，不过在瞄到阴天下那冷凝的面容之时，又暗暗压下这个想法。
让一贯强硬的阴宗主服软求助清羽，怕是比登天还难哦。
“血海浮屠大阵，其实也不难破。”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阴天下不由横眉望去，目露奇异之色，“周皇？”
“周皇陛下。”
其余人见到来者，皆是微微躬身，表示对北周皇者的敬意。
“你竟然出了神都来到这边境？”阴天下奇道。
在北周神都的周皇，才是最为强大的周皇，要是离了神都，周皇的实力便会出现削弱。而在这边境，周皇的实力差不多只有全盛时期的八成半左右。
“实力削减，并无你想的那么严重，”一袭皇袍的周皇淡笑道，“隔壁的洪州也成为了北周版图的一员，宣州也被夺下了四城，朕的疆域再度扩大，连带着地域限制也在放宽。
在此地，朕起码能发挥九成三分的实力。”
阴天下等人这才发觉周皇的气机再度上涨，其涨幅之大，甚至有点约束不住外泄的趋势。
占下洪州，又将手伸入宣州，加上蒙州草原，北周此时所辖疆域的面积，堪比中原六州之地。
如此大的统治面积，带来极大的实力增幅。在阴天下的感应中，单凭功力，周皇已然超过自己了。
“周皇想亲自破阵？”阴天下皱眉问道。
不是她看不起周皇，实在是这位北周皇帝应该没多少战斗经验吧。并且破阵可不是光凭功力高就行的。
周皇应该不懂阵法才是。
“当然，”周皇笑了笑，道：“阴宗主有点拘泥于形式了，其实换一个思路想想，破阵并不难。”
他抬手指着悬浮在旬阳城上空不动的血莲道：“血涯与大阵相合，光论字面上的战力，已是有覆灭我方的能力。但为何，他就是不出手呢？”
他又指了下旬阳城，“朕方才通过地气感应发现，旬阳城中竖起了八十一座浮屠塔，每一座浮屠塔，皆是血魂萦绕，有聚引血气之能。
这应当就是这大阵的阵基，也是此八十一座浮屠，形成了血海浮屠大阵的阵盘。血涯不出手，便是因为他和大阵相合，在获得了超出极限的战力同时，也和这大阵绑在了一起。
他是不能轻易移动的。”
“所以你想攻击阵盘？”
阴天下也是聪明人，只是先前有些一叶障目罢了，现在听了周皇的话语，当即明白了周皇的打算。
攻击阵盘，的确是个好主意，只要破了大阵，凭她和周皇两位至强者，血涯是插翅难飞。
“阵盘是弱点，也是最强的一点。攻击阵盘，太过费力。”
周皇双掌旋运，聚引地气，道：“整座旬阳城都被大阵覆盖，但是旬阳城之外，可不受大阵防护。”
只见他双手突得大张，如抱日月般，于其身前，一道十字形神兵的虚影缓缓显现。
此正是已被清羽吸收的十方俱灭之虚影，而周皇现在，便是要接引本体那边的十方俱灭神能，来发极招。
“地转——”
大地突然暴震，无量地气响应龙脉之力的号召，被周皇吸引而来，“——星移。”
“轰隆——”
大地狂震，地下深处甚至传来道道震裂之声，以周皇脚下所踏之地为.asxs.，无数裂痕在迅速蔓延，扩张，碎裂。
更有一股强大的引力生成，使得众人直接身体一沉，飞在空中的身形都有点不稳。
而在远处，旬阳城这个周皇的主要目标，不断颤动，便是有血海浮屠大阵护持，都无法阻止地面的开裂。
有大阵护持的旬阳城都是如此，更别说那些未被大阵覆盖的地区了。
旬阳城再稳固，也是屹立于大地之上的建筑，失了根基，再怎么稳固也要倒塌。
周皇实际上并未花多少真气去震动旬阳城，毕竟是容纳了至少十万人的大城，其面积之大，不是这么好撼动的。
他只是搬开了旬阳城地下的岩层，外加地动星移的引力，以人力撬动了天灾而已。
此招并无法伤到通神境强者，更别说是至强者血涯了。但是，让旬阳城陷到地下还是能做到的。
“轰隆隆——”
大地倾摇，有种天翻地覆之感，旬阳城开始沉沉落下，即将被大地所埋葬。
“休想！”
血涯的身影从血莲中冒出，无数血光连接血涯和大阵，以大阵积蕴的浑厚精元，强行拉动大阵，意图使其脱离旬阳城存在。
这样虽会使积蕴的精元大失，但总比随着旬阳城被地震埋葬好。
然而······
“血涯，你是不是忘了吾了？”
阴天下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