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源血
深夜，烛光点亮屋内的黑暗，价值不菲的千里镜光阵盘亮起，投射出一道身穿黑色古拙祭袍的背影。
“大巫祭。”玄广对着这道背影行了个古怪的礼节，恭敬道。
“清羽在九天会议中和刀神交手，伤势不重，但应该有些收获，他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会参研此战所得。”
大巫祭依然背对着玄广，淡淡道出对于九天中人来说极为惊悚的话语。
他，竟然知晓九天会议中发生之事！
“我留在真武门中的探子回报，清羽的确已在昨日闭关，真武门中的一应事务皆交给玄真主持。”玄广道。
玄广一向工于心计，他虽然离开真武门已有十几年，但是真武门中依然还残留他的探子。虽然探听不到什么机密消息，但是及时了解一些真武门中的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接着，玄广道：“这段时日，道门和佛门冲突不少，但是一直被人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这应当是清羽的手笔。他想要求稳，至少现在，他没时间处理道门之事。
现在清羽闭关，我也可出手了。”
自从上次从清羽手下险险逃生之后，玄广是真的不敢再在清羽面前出现了，尤其是此时清羽已成为至强者的情况下。
他这一辈子，要说什么事最后悔，那就是当初在扬城之时没杀了清羽。那是清羽最脆弱的时期，过了那个时期，深谙保命之道的清羽就苟了起来，绝不在安全不明的情况下露面。
反正玄广是真的怕了清羽，他是万万不敢再直面清羽了。
“嗯，”大巫祭轻轻颔首，道，“挑起佛道纷争的事情，便交予你了。清羽闭关是个好时机，务必在其出关之前，加剧佛道之间的仇恨。”
“在下明白。”玄广回道。
次日，真武门太极殿中。
玄真立在殿首中央，看着殿中那半跪于地的弟子，柔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冽的杀意，“玄广已经知道掌门闭关的消息了吗？”
“是，弟子已经在昨日将掌门闭关的消息传给玄广，他叮嘱弟子，时刻注意门中动静，并且门中若有人手调动，立即通知于他。”那个弟子低头恭敬回道。
这名弟子，正是玄广安插在真武门中的探子，或者说探子之一。
只是此时的他，在是玄广探子的同时，也是效忠清羽的人，也就是所谓的双面间谍。
玄广在真武门中留有探子，这一点清羽自然有想过，甚至连之前的玄晨，也有想过。
早在玄晨未死之时，他就数度清查，找到了不少探子。但是玄广到底曾是真武门之人，对于门中极为熟悉，他留下的探子，不好抓，也难抓尽。
所以终究还是留下了几条漏网之鱼。
但等到清羽上位之后，情况就不同了。低境界的武者在可以洞察人心的清羽面前没有一丝隐瞒的余地，所有探子皆被清羽找到，尽数洗脑成双面间谍，为清羽服务。
“据目前消息看来，南疆巫族是想挑起佛道之间的纷争。玄广曾是我真武门中人，精通真武门四象绝学。他若要挑起纷争，嫁祸手段乃是首选。”
玄风在一旁道。
以武功来嫁祸真武门，这手段看起来有点糙，但是很实用。尤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佛道二门现在的关系就像个炸药桶，一点就炸。
并且玄广这通神境真要去暗算其他低境界武者，也防不住。
“怎么办？若是真要掀起大战，掌门的闭关怕是要半途而废了。”玄风有些忧心地道。
“所有人手，暗中注意佛门的情况。一旦发现玄广的踪迹，就直接全力围剿，让他为背叛付出代价。
至于佛门那边”
玄真冷然道：“会有人处理的。”
“玄广想加剧仇恨，那么只要有一方势力杀得更凶，更急，让佛门恨得更狠，就无需担心佛道之间起大战了。”
冰冷的话语中，充斥着冷酷杀意，玄广这时候跳出来坏事，是彻底激发了真武门的怒火，这一次，不会让他有机会逃出生天了。
与此同时，在北周这边，乔装打扮的云正找上了阴魔宗。
聆仙阁内，云正行进大堂正厅，在阴魔宗的几位高层注视下，双手奉上一个黑沉木匣。
“道君所送之礼，便在此匣中。”
这木匣之中似乎有着极为重要的物事，便是连阴天下这等冷硬之人，也露出一丝急切，抬手将木匣摄入手中。
打开木匣，一股寒气从中渗出，映入眼帘的，是水晶材质的瓶子，透过晶体向内看，还能看到暗金色的不明液体。
“这就是清羽所说的魔族源血吗？”叶灵霜探过头来，带着一丝探究的眼神，盯着这瓶子道。
阴魔宗的几位高层，阴天下、叶灵霜、月昭华，还有少宗主云无月聚在一起，所为的自然不是云正这送货之人。
她们等的，是这能转化魔体的源血。
“源血已经由道君亲自处理过，以此转化魔体，修炼者不会受到道君意志的影响。阴宗主也可检验一二，看贫道所说是否属实。”云正道。
所谓源血，便是以清羽的圣魔精血炼制而成，自然可以借助此血转化魔体。但是和清羽直接赐予的魔血不同的是，这处理过的源血，是不会影响使用者的心灵的。
草原一战，魔族已经证明了魔体的强悍。而萧七夜能这么快积蓄足够的底蕴冲击通神，魔体也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这等实用又强悍的法门，要说魔门不动心，那是假的。
但是魔血对心灵的影响，不可不防。要真是直接使用清羽所赐之魔血，以他的境界，只要不是至强者，基本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魔门中人对魔体动心，但还没动心到奉献忠诚的地步。
所以，就有了今日云正送礼之事。
“吾会检查一番的，”阴天下合上木匣，道，“待吾确认源血属实之后，答应清羽的事情，魔门会立即着手。”
第四十一章 魔体的优势
“贫道告辞。”
云正施了一礼，缓缓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叶灵霜这位阴魔宗的副宗主啧啧称奇，“这位云正小道长也快到真丹境巅峰了吧，可真快啊。我记得他成为真丹境也没多久吧。要不了多久，他也可尝试去突破通神了。”
“这应当就是魔体在积蓄上的优势。”月昭华道。
她们看重魔体，就是因为这种转化法门能让修炼者快速积累底蕴，并且还有加深根基的功效。
“清羽在这方面上的成就，可说当世第一。他本人所修炼的功体，更是有着夺天地之造化的霸道能力。”
“不过，”阴天下摇头道，“云正这个小道士之所以进境如此之快，原因不在于魔体，而是因为他直接接受了清羽的意志灌注。他，差不多可以说是清羽的影子了。
不管是他还是那个叫‘剑姬’的小姑娘，能有今日，皆是因为受到清羽的影响。以心灵归属为代价，换来境界的突飞猛进。”
阴天下说到这里，在场之人亦是面色凝重。
清羽这个人，现在身份是正道大派的掌门，还是道门唯一的道君，但其行事却是比她们这些魔道还要邪，还要诡异。
至少，魔道之中虽有控制人的法门，但也没有邪异到这种地步。
“好了，至少清羽现在是我们的盟友，并且在未来，也当是如此。”叶灵霜打破沉凝，道。
邪异归邪异，但是清羽作为盟友，还是很让人安心的。并且只要不背叛，清羽也不会薄待盟友。
至少在这一点上，清羽还是能让人安心的。
“用了这源血，即便是清羽没留下控制的后门，日后面对他也是要占弱势。”
阴天下打开木匣，让水晶瓶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清羽本身就是此方面的大家，他能创造魔体，自然也有克制魔体的手段。
吾能检测出清羽是否有在源血中做手脚，但是之后转化的魔体被人克制，那就没办法了。所以”
她极为认真地看向云无月，“无月，你当真准备使用源血吗？”
要说在场之人中有谁最需要魔体，那便是云无月无疑。她终究缺少了岁月的积累，虽然此时在其他方面已足，但在底蕴上，却是薄了几分，不足以让她有百分百把握冲击通神。
魔体在之后确实会让魔门众人受益，但那时的魔血，却是由云无月所出了。她会是魔门魔体的主人，一如清羽之于剑姬等人一般。
虽然云无月不可能做到如清羽那般能够以意志影响其他人，但是保证其他人的忠心还是可以的。
“徒儿已准备好了，”云无月十分坚决地点头道，“如今情势越发紧急，徒儿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弱了。而且就算不用源血，日后面对清羽难道就能占到什么优势不成？
说到底，强的是清羽，而不是什么法门。”
“很好，”阴天下满意点头，“你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确实有仔细考虑过。这源血，你便拿去用吧。
强的终究是人，而非功法，清羽便是没有克制的法门，也能随意杀死一个通神境。而换做其他人，便是有克制的法门在，也无法奈何一个强者。”
强者恒强，强的不止是力量，还有心性和思维。况且，就算可能被克制，难道就不能想办法改善吗？
瞻前顾后乃是大忌，既然连源血都拿到手了，那就说明云无月早就考虑好各方面的问题了。
“等等，”月昭华出言道，“无月的功法虽然以魔功为基，但也是融合了我广寒仙宫的功体，真气纯净至阴，会否被源血污染？”
太阴玉章完全可以说是以魔入道的功法，虽然招式狠厉阴毒之处比魔功还甚，但根基却是实打实的纯净稳定。
要是根基被污染，那还不如直接以魔道法门进行积蓄呢。
“安心，吾先前就说过，清羽乃是此道大家，”阴天下收回按在水晶瓶的手指，道，“源血兼具圣魔，论纯净实则还要胜过无月的真气，吸收源血转化魔体，也是会转化出适合无月的体质。真要论起来，说是圣体也不为过。”
“看来这位道君，隐藏的比我们想的还要深啊。”叶灵霜接言道。
既然连源血都兼具圣魔了，那么那位炼制者又该有何等超绝之体质呢？至少，比这源血是要强上不少的才对。
“隐藏深，才能活得久，不是吗？”
阴天下盖上木匣，将其递给云无月，“去吧，吸收源血，让阴魔宗迎来一位通神境的少宗主。”
然后，她将目光投向另外两人，“至于你等，召集魔道四宗，开始袭杀佛门。”
就算清羽有克制的手段，但源血的珍贵程度也非是等闲。它乃是有清羽的精血所炼，和之前赐出的魔血有着天壤之别。
付出如此代价让魔门实力大涨，自然是要换回相应的回报了。
魔门将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对中原佛门进行大规模的袭杀，接过佛门的仇恨。
玄广想要挑起佛道大战，除非他也大规模加派人手，进行袭杀。只不过那样的话，想要嫁祸就纯属痴人说梦了。
此时的玄广，还不知已经有人在谋算着取他性命，依然在布置计划，选取适合袭击的佛寺。
“要激起佛门的仇恨，袭杀的对象就要有足够的分量。如此的话”
玄广手指在地图上划动，最终选定一个目标。
“就决定是你了，白马寺。”
白马寺属于祖上曾经阔过的佛寺，在千年前，禅宗尚未大兴之时，大禅寺都不及白马寺阔。
不过树大招风，作为当时的佛门大派，自然也就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当初的血魔教主便是因此，花费诸多心血，最终以血魔化心**让白马寺住持入魔，成了血魔教的血僧。
就是从那时开始，白马寺就没落了，之后更是修改经义，并入了禅宗。
不过到底祖上阔过，底蕴深厚，现在已经缓过气来了，还成了禅宗少有的大派。
第四十二章 玄宇宙初成
混沌，无相，没有视觉，也未曾有任何声音传入耳中，清羽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梦里面，回到了血泪之眼中残留的记忆之中。
但他知道，这非是那梦境中的女娲造人，而是他在修炼浑天宝鉴第十层玄宇宙。
玄宇宙乃是总和浑天宝鉴的总纲，统合前面九层浑天真劲，使白云烟、玫霞荡、土昆仑、碧雪冰、紫星河、玄混沌、靛沧海、金晨曦、血穹苍等九种自然之力各归其位，形成完整的天地。
练成玄宇宙后，身如天地，念动之间，即有寰宇之力。
这和太上开天经有所相似，但其核心却是不同。太上开天经乃是与天地合，使天地之力加于己身，身动即天地动。
但玄宇宙却是己身如宇宙，似天地，伟力归于己身，我即天地。
两者内核不同，但外在体现却是有些相似。
而清羽现在欲行之事，便是以九层浑天真劲开辟内天地，铸就玄宇宙的根基。
这所谓的内天地，非是当真要开辟一个空间，而是形而上的天地。使浑天真劲归于身体各处，使己身若天地般循环，纳万物于己身。
这片黑暗，乃是心相显示，代表着内天地未开之前的黑暗。
清羽就在这黑暗中，意起浑天真意，将自然万象演于心中。
渐渐的，有九道光华从黑暗中破出，使得心相再起变化。
黑暗之中，有清浊二气，清气生云，而后云中荡霞。浊气下沉为陆，陆上有神山起，名为昆仑。
其后山峰与天相近之处，有冰雪覆盖，映衬着天空上的星汉灿烂。
地深之处，有黑暗沉凝，又有水从地下漫出，汇聚成海。金乌浴东海，海水化汽，化雨播撒世界。
然后，生命出现了。
这就是清羽心目中的天地循环，这些心相便是他的理念所化。
目前看起来，还仅是一个架构，有些粗糙，但随着时间流逝，架构会变得丰满，天地也会变得完整。
随着心相完成，九层浑天真劲各归其位，体如天地，身如宇宙，玄宇宙的修炼，正式步上正轨。
“轰”
似是冥冥无声之音，又似宇宙爆炸般的轰然之声，清羽舒展身形，睁开双目，轻声吟道：“建之以常无有，主之以太一。”
声虽微，但意却明。真武门中所有门人皆是感受到冥冥中的喜意，感受到冲和峰顶那圆满如天地般的崇高气息。
“玄宇宙，开。”
“轰”
天沸腾了。
浩荡无际的元气从天上冲来，如青龙吸水，形成数十道龙卷，被清羽吸收入体。
内天地刚刚架构完成，还需大量元气来补足缺失，让道体进一步成长。
而这成长所需，便由天地中取。
女娲神功被清羽用的像魔功一般，夺天地之造化以养己身，委实霸道不可理喻。
“噼啪”
元气激荡，急骤的元气互相摩擦，竟是生出闪电，整个天空无有乌云，唯有元气，但却是漫天电芒，奇异之景恍如天公震怒一般。
这种场景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最终因为清羽元气已足，才宣告停止。
“还是有点不足，缺了点地气，不过这里是真武门，却是不能将地气一并吸了。”清羽有点不满意地道。
要是吸了地气，这真武门的洞天福地至少下降一个档次。
“已经两个半月了吗”
清羽念头微动，算到距离自己闭关，已经过去两个半月了，时间都到四月份了，浴佛节也是不远了。
“还以为最多只过了一个月呢。”清羽轻笑道。
修炼玄宇宙的时间过得没有一点实感，清羽其实只感觉过了几天而已。说是一个月，已经是尽量往多了算了。
可没想到，实际上却是过了两个半月，差点就赶不上佛门的浴佛节了。
清羽神识扫动，真武七峰景象尽入脑海，但令人稀奇的是，玄真玄风竟然都不在门中。
“去哪了呢”
身影由实化虚，化作一，倏然间便从山峰之顶来到太极殿中，汇聚成形。
“玄觞师叔，你终于还是决定为宗门出力了。”
由虚化实，清羽站在玄觞身侧不远处，轻声道。
“见过掌门。”正在为天空异象而烦恼的玄觞见到清羽，当即大声道。
之前清羽吞吸元气的异象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令得门中弟子人心惶惶，各峰主事皆数来到太极殿内，议论纷纷。
如今见到清羽现身，他们瞬间都有了主心骨，齐齐行礼，“见过掌门。”
“好了，虚礼就免了，”清羽扫视一圈，道，“玄真、玄风，还有两位师叔祖呢？”
这么大的异象，闭关的真武二老也该被惊动了。但是现在，他们却是全数不在，还有玄真、玄风，也是不见人影。
“玄真师姐和玄风师兄，还有两位师叔，去擒拿玄广那个叛徒去了。”
“”（详情听说）
玄觞将清羽闭关之后的诸事到来，包括玄广想作妖挑起佛道大战，魔门与佛门的袭杀和反抗。
在清羽闭关后不久，魔门开始行动。魔道四派可说是倾巢而出，一举建功，将靠近北周的佛寺尽数扫空，鸡犬不留。
一夜之间，少说有数千僧人往生极乐，魂归黄泉。
这等残忍之举，自然是将佛门的仇恨值拉得满满的，连心缘都直接出动，要给那些邪魔外道一点颜色看看了。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在屠戮一圈后，魔门就直接回撤北周，再也不出来了。
这就令佛门有点坐蜡了。
北周现在是卧虎藏龙，光是至强者战力就少说有三个。阴天下，孟山河，外加一只战兽天戮。
心缘要是直接上门，最好的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差一点就直接重伤而归了。
所以在经过重重思虑后，佛门也就只能死盯着北周地界发呆了。
不是没有怒火中烧的僧人想去北周伏魔，但是他们最终的结果都是被魔给灭了，连舍利子都给夺了。
相比较魔门这番大动作，玄广只是袭杀了几个白马寺高僧的行为，就十分小家子气了。至少那时的佛门是实在没闲心管这事。
不过佛门没闲心，一直盯着的玄真等人却是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
第四十三章 玄广被擒
阴沉的天空下，一道浑浊煞气冲霄而起，在天空中释放出凶戾的气息。
玄广面沉似水，苍茫战纹也掩盖不了他脸上的恼恨和烦躁之意。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四周，看向那三个包围而来的身影。
这次嫁祸道门的计划，完全失败，就连他这个执行者也未能顺利逃脱。
玄广没想到魔门会突然大开杀戒，直接把佛门往死里得罪，也没想到，会有人早早盯着佛门的动静，自己刚刚袭杀几个白马寺的高僧，就被人发现，而后便是长达十余日的追杀，最终在此地被包围。
“此地已被结界所围，玄广，你逃不掉了。”玄真长袖轻拂，纤细的灵枢九墟从袖中探出，似针般的剑尖上，一股锐意直直锁定玄广。
是逃不掉了。虽然玄广身怀南疆巫教的绝顶步法竞日逐阳，可借地气纵横自如，但是此地已经被阳平治都功印所设的结界限制，便是至强者也无法轻易脱离。
清羽从龙虎山那边夺来的阳平治都功印，第一次应用不是用在某位至强者身上，而是为了防止玄广逃脱。不得不说，玄广很有面子，让玄真不惜动用如此重宝。
“逃不掉也得逃，要不然，等我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玄广扯开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我知道真武门有多恨我，清羽有多想杀我。要是不逃，我会比死更惨。”
“那你可以选择死，”玄真淡淡道，“你知道会生不如死，却不想死，这时候的你，却是没有当初背叛本门的果决了。”
似玄广这等人，只要不死，就绝不放弃生的希望。他当然知道若是被擒，定当生不如死，但实际上就算被擒，他也会选择活着。
“不必拖延时间了，结界展开，就是你有支援，也无法及时救你。二位师叔，动手吧。”
玄真提元运气，灵枢九墟暗发病邪之气，悄然布于四周。
正是太素九针邪气藏府。
同时，通明、通化二人右掌对左掌，合力发出太虚之招，“两仪冲和，气游太虚。”
三人充分发扬对于叛徒无需讲究江湖道义的原则，三位通神合攻，只求速擒玄广。
面对如此悍然攻势，玄广再无周旋等候支援的心思，只因他知道，要还是不敢拼，就只有被杀或是被擒了。
“天衍地煞四象合一。喝！”
力发极招，玄广将天衍四象掌和自创的地煞四象掌合一，低声沉喝，骤然膨胀的战体中，是强大的力量。
扬掌对左右两方之招，四象之形奔腾而出，仰天发出叫声各异的嘶鸣，狂烈煞气和真气混合冲击，大地瞬时龟裂。
“嘣”
纷扬的尘土中，玄广上身衣裳爆裂，露出满步古拙战纹的身躯，也让四处开裂的伤口现于人前。
一人独挡三人之招，就算是已经开始燃烧精血，也是立时惨遭重创。
‘不可硬拼，只能逃。’
玄广打定主意，便要再度运使竞日逐阳，和三人周旋。就算支援及时来临的几率不大，他也要尽力坚持到最后。
煞气运起，欲与地气共鸣，但令玄广错愕的是，刚刚建立起的共鸣快速削弱，步法无力再续。
“这是”
他感觉脚下有异，低头便看到一层晶莹的莫名结晶覆盖地面，此时已是蔓延到他脚下。
正是因为这层结晶，和地气共鸣发力的竞日逐阳无法施展。
未等其多想，月白身影辟开灰尘，纤细的剑尖点在他背上，针劲直接透过战体，渗入经脉。
太素九针阴阳伐经。
阴阳逆伐经脉，再加先前所施的邪气藏腑，玄广周身剧痛，身形踉跄不支。
同时，真武二老合运阴阳二气，形成不断旋转的太极图，将玄广纳于其中，阴阳二气冲荡煞气，消去反抗之力。
三位通神放下面皮，同心协力出手，终于在短时间内将这个叛徒擒下，这场追杀，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总算擒下了，为了擒住这个叛徒，老道这张老脸都舍了，要是不成功，老道都没脸见人了。”通明见到大事已定，忍不住感慨道。
杀人容易擒人难，为了保证擒下玄广，三人早已演练数十次，就为了今日的成功擒拿。
“仅仅如此还不够，为了防止他自戕，还得上一道手段。”
玄真说着，灵枢九墟直贯入玄广丹田之处，太素之气从剑中渗入，将其体内真气煞气尽数凝固，便是气血，也被封印凝冻，体外也是封上一层结晶。
通神境三元合一，真气已不再仅限于丹田，想要将其废功，比杀了他还难。但是要只是封印，玄真就有最合适的手段。
内有太素晶体包裹，外有阴阳太极图困住，玄广已是彻底就擒，再无一丝翻身的机会。
“你会被带回门中，接受掌门的审判。玄广，珍惜你最后一点时光吧。”玄真与那双连眨动都不能的眼珠对视，淡淡道。
这最后一点时光，也是玄广最后一丝平静了，在未来等待他的，注定是地狱啊。
遥遥看见玄广被如此对待，结界之外，一道持弓的身影悄然退去。
南疆的支援不是没到，而是到了之后，无法插手。
不说这难以打破的结界，里面的三位通神，也不是这名来自南疆的箭手可以对付的。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只能退去。
“他们擒下玄广了。”
真武门中，说完事情的玄觞取出阵盘，看着上面显示的信息，十分兴奋地道。
“掌门，他们擒下玄广了。”他看向清羽，眼中尽是振奋和激动。
太极殿中的其余人闻听此言，也是露出惊喜的笑容。
玄广于真武门而言，那是深深的耻辱和难以饶恕的罪恶。今日能擒住玄广，耻辱得到雪刷，这怎么不叫人兴奋？
“看来师叔和师叔祖为贫道的出关准备了不小的惊喜啊。”清羽笑道。
玄广这人，在清羽的人生中还是有不小的分量的。要不是这位，玄法可能不会失败，清羽不会被流放，那他的人生，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第四十四章 信任和感谢
当被困在太极图内的玄广见到清羽之时，无法颤动的双眼之中，透露出明显的恐惧之色。
多年前，他第一次见清羽之时，以一种游戏的心态让清羽吸引众人的视线，为镇山王发起的兵变做准备。
当时的玄广不会想到，多年之后，情势逆转，当年他抬手便可捏死清羽，现在他的性命就掌握在清羽手中。
“在北周一会后，也有三四年的时光了吧，玄广师叔。”清羽含笑看着好似一尊雕像般的玄广，眼中也是有些感慨。
一眨眼，也是过了七八年了吧，距离当初自己下山。
以至强者的记忆，那段在山间的往事依然还是历历在目，但现在的清羽，却已非过去之清羽了。
“玄真师叔，玄风师叔，还有两位师叔祖，你们也是辛苦了，”清羽又向前去抓捕玄广的四人道，“抓到这个叛徒，也是费了你们不小心力吧。”
“掌门过誉了，”玄风道，“贫道只是负责开启结界，其余的，就都是师姐和两位师叔的功劳了。”
“皆是有功，无需推脱。玄风师叔，贫道正好创出《兵甲武经》的天之卷，传于你等，以赏你等之功。”
清羽挥手化出四道灵光，蕴含天之卷经文，传入四人脑海之中。
让魔门出手屠杀佛门中人，让清羽又是收获了一万反派点，加上之前积累的两万反派点，又是新的一卷《兵甲武经》入手。
比起霸道凶戾的裂之卷，天之卷威力不逊，且更为适合真武门的路数，收获此卷，玄风进境不会小，其余三人也会有所得。
“《兵甲武经》，但凡有功者，皆可赏之。其余门人若立大功，贫道亦不敝帚自珍，望诸位同心协力，为我真武门再创辉煌。”
清羽又看向太极殿内的众人，高声宣布自己的决定。
这一决定，自然又是让众人心情更为雀跃。谁都知道集清羽道君一生武功之大成的《兵甲武经》有多强悍，他能不吝传授，众人自然会倍感欣喜。
可惜这些欣喜的人不会知道，《兵甲武经》的背后藏着怎样的秘密。清羽实际上巴不得这门武功快速流传，最好全天下人都练此功。
除了废之卷和生之卷，其余九卷皆可任意流传。只是因为刻意流传会惹人怀疑，最好还是设置点门槛为好。
“掌门，玄广该如何处置？”
待众人喜意稍退后，玄风又是问道。
“玄广的记忆中，该有不少南疆的秘辛，先行挖掘吧，”清羽道，“搜魂的痛苦，也能让这位利欲熏心的叛徒醒醒神。”
“是，掌门。”
“两位师叔祖，先将玄广压至后山禁地之中吧。贫道明日去处置他。”
“老道明白。”真武二老齐声道。
“好。你们也去体悟天之卷的玄奥吧。众人，散了吧。”
清羽摆手，让众人散去。
真武二老带着太极图回返后山禁地，玄风等人也是各自散去，只有玄真，她留了下来。
清羽转身，向着偏殿方向走去，玄真也自然而然和他并肩而行。
“抓捕玄广的事，你辛苦了。”清羽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句话，你方才已经说过了。”玄真轻捋耳边的发丝，微笑着打趣道。
“先前是掌门该有的腔调，现在乃是真心。”
“那师弟和师叔们的辛劳，实在是有点不值啊。”
“哈哈，像我这等自私自利之人，说这话不是理所应当吗？”清羽长笑着回道。
况且他还将天之卷作为奖励传了其余三人。虽说这门武功藏着巨大的隐患，但只要他们三人不背叛，那么就绝不会尝到被反制的滋味。
撇去隐患的话，《兵甲武经》确实是不世出的神功，即便是单独一卷，都可让至强者获益不小。
二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竟是行到了冲和峰之顶。
太极殿距离峰顶路途不短，二人又只是以寻常人的步行方式行走，走到峰顶至少要花半个时辰。
不得不说，和玄真一起走的时间过得挺快，半个时辰倏忽即逝。
“你带我到峰顶，应该有事想和我说吧。”
玄真轻撩道袍下摆，双腿并拢斜坐在太元池边的岩石上。
“你留下，不也是有事要说吗？”清羽行到池边，看着平静的池面，感受着迎面的清风，道。
“那就我先说吧，”玄真玉指绕着发丝，带着莫名笑容，“《兵甲武经》应该有问题吧。我和你同修了至少一年时间，对于你的武功路数还是了解的。
你所练之功，包容万象，走的是一生万，万化一的路数。《兵甲武经》虽也是容纳了阴阳生灭诸般正反之理，但其本身却是道门之义。
而你，虽是道功精深，但魔功佛功也是造诣匪浅。这么一部道功说是集你一生武功之大成，属实夸张了点。”
“就不能是我有所隐瞒吗？毕竟是要传给他人的。”清羽反问道。
“呵呵，”玄真捂嘴轻笑，“你也说了，你这人自私得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心血平白流传。天之卷还设置了门槛，裂之卷可是满天下流传。现在可能连道门之外都有裂之卷在流传吧。”
“哦~”
清羽侧目，幽深的瞳孔中，似乎酝酿着无边的黑暗，要将映入眼帘的倩影完全吞噬，“你看出了我的布置，就不怕我灭口吗？以你的聪慧，该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若是不说，又怎算是自己人呢？”玄真坦然迎上清羽的视线，“刻意隐瞒，实则是信任不足。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隐瞒只会显示信任的缺失，害怕对方会做出不好之事。
我信你，信你不会杀我。”
黑暗骤然消退，清羽的瞳孔中清晰映出玄真的面容，面色也是有点转柔。
“那我就多谢你的信任了。”
清羽一手探出，按在玄真肩膀上，源源不绝的生命元气涌入她的体内，循着某种路线运转，充沛的生气将其体内的隐患祛除。
“这对信任的感谢。”
虽未传授生之卷，但玄真体内隐患已是被清羽抹除，今后，她可自如使用《兵甲武经》，无需担心反噬。
第四十五章 藏不住
“隐患，除了？”
玄真运功细查周身，却还是未曾发现自己体内有何变化。
《兵甲武经》的隐患要是真那么容易被看出端倪，清羽也不会想着用这门武功去坑天下人了。
“今后，你可自如使用《兵甲武经》，无需担心反噬。”清羽收手道。
“你这感谢，我很开心。”
十分直接地道出心中喜悦，玄真笑得十分开心，好像收获了天大的惊喜一般。
“那我也算是你所信任的人了？”
“信任是相互的，你付出，我自有回报。”
清羽转身，背对着玄真道：“我出关之时，汇纳天地元气于己身，这太元池也受了不少元气滋润。你在此修炼几天，该有不小收获才是。我先走了。”
玄真闻言看去，果见太元池里有莫名气韵流淌，如烟似水，沛然气机令得她这位通神境强者都有些动容。
‘清羽此次闭关，收获匪浅啊’玄真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站起身来，玉带轻解，褪去道袍，露出一片雪白。莲足轻移，缓缓踏入太元池中，直没到颈。（没写颈部以下的吧？）
次日，清羽再度进入真武后山的秘境之中，来到二老闭关之处。
玄广依然还被结晶包裹着，外围一圈太极之气。
“掌门。”
“掌门。”
真武二老这一次并未分散在不同洞府中，而是齐聚以前通绝的洞府，一同看管玄广。见清羽道来，他们二人一同行礼道。
“二位师叔祖乃是贫道长辈，却是无需多礼了。”清羽抬手虚托，真气将二人扶住，不使其弯腰。
“礼不可废。”通明坚持道。
曾经对清羽敌视的通明，如今也成了清羽的忠实拥护，对这位掌门心悦诚服。毕竟若无清羽，真武门不会有现在的地位，道门之中，可能会再出一位道君，但绝对不会是真武道君。
“贫道不在乎这些虚礼。”
以真气定住通明，清羽走近太极图，也未再对玄广说什么，直接一手探入太极图中，视结晶若无物，一指点在玄广额头上。
那双不能动的眼睛出现明显的愠怒之色，玄广深恨清羽这无视的行为，那将他视作蝼蚁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玄广的心。
多年前，你随手可捻死我之性命，现在，你命在我手中如蝼蚁。
这就是清羽和玄广的关系变化，掌控者和被掌控者，在多年之后发生了互转。
玄广的愠怒和仇恨并未持续多久，因为清羽的神识已经进入了其脑海。
庞大的神识强硬地卸除玄广的元神防护，将其秘密强行挖出来。
十分粗暴的行为自然不会有什么舒适感可言，这令玄广的元神遭受重创，一股股哀嚎的波动从其元神中传来。
【你搜不到想要的东西的，大巫祭虽然没设置必死的禁制，但也下了不可说的巫咒。便是我想说，也说不出来。】
无形的念头传来，叙说玄广的想法。
【巫教之首大巫祭吗？若是他设下的禁制，贫道的确不好解。】清羽回道。
他曾经强行攻破梵天在摩呼罗迦元神内设置的禁制，再以血穹苍强行吊住摩呼罗迦的元神数息，趁机搜罗情报。
但是巫教的大巫祭和梵天不同。巫教并未有教主之位，教中以大巫祭为首。这个独立于南疆的教派向来擅长巫蛊巫咒等诡异秘术，大巫祭身为巫教之首，更是此道翘楚。
清羽也许能强行攻破禁制，但他绝对无法在攻破禁制的同时，保住玄广的性命，哪怕是数息也不行。
只因大巫祭所设的巫咒融入了玄广之元神，在其中占据一角。若是强行攻破，记忆和元神也会直接泯灭，根本不给清羽机会。
【所以你能做的，只有杀了我。】玄广继续道。
【杀你？】清羽嘴角挂起一丝趣味的笑容，【真有趣，贫道听闻你到最后都未曾放弃逃生，现在却是主动求死。你是在怕贫道吗？】
怕吗？当然是怕的。
清羽这家伙的名声也就能唬骗一下那些不知内情的人。但凡曾关注过清羽的人，都知道此人的可怖手段和狠辣的心肠。
玄广自问能扛过世上绝大多数的酷刑，哪怕是搜魂，他也可坚持住。但是面对清羽，他就没有多大的信心了。
【就算你如何折磨于我，也搜不到什么信息的。】在被搜魂的痛苦中，玄广的思路依然清晰，他还在劝清羽杀他。
【不不不，区区炼魂融神咒，还难不住贫道。】
‘他怎知这是炼魂融神咒？’玄广十分骇然地发现，大巫祭所设的禁制也许并不靠谱。
【这当然是你告诉贫道的了。而且，大巫祭设的禁制很靠谱，只是贫道有办法绕过禁制而已。】
清羽的笑容再度映入玄广双眼。
这一刻，清羽在玄广眼中，与魔神无异。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自是知道的，贫道虽不能直接搜魂，却可看出你的念头。】
玄宇宙的修炼，给清羽带来的益处不止是在实力上，还在元神，在心境。
心相演化天地之形，清羽的心境也是前所未有的圆满，元神也是有了十足的蜕变。
这各方面结合带来的结果之一，就是清羽若以神识强行探入他人脑海，便是通神境也无法阻止清羽的窥探。
清羽虽不能解决炼魂融神咒，但这并不妨碍清羽探知玄广的秘密。
玄广闻言，便欲收拢心念，禅定入境，不使心思被感知。
这对于通神境强者来说，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若是连心静都做不到，根本不可能达到如今的境界。
但是令人震骇的是，即便努力心静，念头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清羽的神识在玄广脑海中化作一双巨大的血瞳。在这双血瞳的注视下，玄广的记忆就像开了倒转的沙漏一般，止不住地渗漏。
“落在贫道手中，你藏不住秘密的。”
清羽看着那双骇然的眼睛，轻笑道。
若是没落在清羽手上还好，现在的玄广连元神都在清羽掌控之中，哪有可能隐藏什么秘密。
第四十六章 玄广的下场
就像看走马灯一般，清羽神识所化的血瞳凑在玄广的识海里，浏览着被倒出来的记忆。
阴暗的地宫中，玄广踏入浊流滚滚的煞气池，在嘶吼声中经受地煞之气的洗礼。
而在池边，是一个鹤发童颜，穿着着黑色祭袍的老人。只见这老人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姿有着不逊于年轻人的健壮。
这一位，就是南疆的大巫祭，巫教的活化石。
“玄广，你唯有经受煞气炼体，才能脱胎换骨，铸就通往更高境界的根基。也唯有如此，你才能成为我们巫族的自己人。”
大巫祭一手按下，煞气如涡流一般以玄广为中心，不断向其体内灌输。
同时，玄广存神凝气，将煞气融入体内，为躯体纹上道道战纹。
清羽眼见此状，心中深思：‘南疆战体已是近似于血脉的体质，外人若想练成战体，便需经过极为繁杂的巫祭仪式，还需有大量煞气作为资粮。并且，最好还得有一位高手引导。
外人想练成战体，太难了。’
清羽曾经在真武帝君记忆中见识过刑烈氏的威能，又岂会对战体不动心？
但是外人想练战体，实在是太难了。别的不说，光是那大量的地煞之气，就是一个不小的难题，还有巫祭仪式等等。
就算观看了玄广练成战体的过程，清羽也无法将其重现。只因关键的巫祭仪式掌握在大巫祭手上，玄广虽是经历者，但也对其一知半解。
‘南疆那边也是防的严实啊。’
清羽神念催动，加速挖掘玄广的记忆，让其如倒置的水瓶一般，源源不断地将瓶子中的水倒出来。
“得让佛道二门势均力敌，这样才能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大乾王朝那位皇帝已经同意，和我族进行暗中的联合”
“玄广，你亲自出手，后淮会赶来支援于你”
南疆战体乃是巫族特征，更易体质为战体，也就是成了巫族中人。大巫祭虽对玄广这两面三刀的性子有所提防，但也未将其当做外人。是以，玄广还是知道不少南疆的秘辛的。
比如，巫王已和乾皇商谈好合作条件，大乾会对巫族在中原的行动视而不见。不过，这两方的联合也不怎么稳妥就是了。
毕竟是姬家的祖先击败刑烈氏，将巫族原身刑烈氏族驱逐到当时的南荒地区的。
‘后淮，那个通神境的箭手，他还是巫王的兄弟，算是皇室宗亲吧。’清羽想到了之前附身剑姬时遇到的那位通神箭手。
连巫王兄弟都出现了，可见南疆巫族的决心。他们是真的想要插手中原之事了。
再度浏览了一下其余记忆，发现已经没什么紧要的了，清羽松开按着玄广额头的手指，抽手道：“可以了，玄广脑海内的消息贫道基本已经得知。”
以这种方式观测到的消息虽然有点断续，但还是比较全面的。至少，比让玄广自己说要全面的多。
“那么掌门，这个叛徒该如何惩治？”通化问道。
依真武门对玄广仇恨值，玄广是必死的。但是要怎么死，还得做点文章，不能让玄广死得太轻松，不然难消门人的心头之恨。
“到底是一个通神境强者，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
清羽探手将玄广从太极图中捞出，手上有暗灰色气劲萦绕，覆盖在太素之气所化的结晶体上，让玄广真正成了一座石雕。
并且，还是维持着跪姿的石雕。
“将此像安放至冲和峰的山路上，受风吹雨打，以做惩戒。玄广的根基有一半属于本门武学，另一半乃是地煞之气。可将此像与大阵连接，化浊煞为祥和，蕴养宗门地气，吸收天地元气做他用。”
清羽看着这座保持跪姿，似在忏悔的石雕，幽幽道。
以通神境强者的能力，吸收天地元气便可保证不饿死，玄广将会一直作为真武门的工具雕像，为真武门的未来发光发热。
等多几百年后，也许玄广早已死去，但他的身躯依然还会保持着相应的作用，为这个被他背叛的门派永世效劳。
“他不是想活吗？贫道成全他，他将一直活着，为他的过去付出代价。”
“好。此法甚妙，唯有如此惩戒，才能消我等心头之恨。”通明大声叫好，通化亦是点头应和。
玄广真的是把真武门给得罪狠了。清羽之所以想出这么个法子，其一乃是因为自己境界再度精进，说是在世神魔都不为过，一些奇思妙想就有了实现的余地。
其二嘛，自然是废物再利用了，就连一张厕纸都有它的用途，何况是一个通神境强者。
惩治玄广，反倒是放在最后。
但对于真武二老而言，惩治玄广，乃是唯一且最重要的原因。他们要让这个叛徒万劫不复，死都是对玄广的最好恩赐。
清羽的这个法子，可说是完全乘了他们的心意。
“那就以此法惩治吧。”
清羽瞄了石像一眼，暗想道，‘感觉和前世历史中的秦桧待遇类似，玄广是真的要遗臭万年了。要不
以后能抓到手的敌人都按此法？’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令人心动的法子。要是安上十个通神境石像，真武七劫阵的威力都要上升一个档次，真武七峰的灵韵都能在多年后得到提升。
这个法子，其实不是没有先例的。
当年龙虎山教祖张道陵将鬼帝尸骨封印在秘境之中，打的就是这种主意。可惜后辈子孙不给力，遭人暗算，原本快被炼化的尸骨重新起了气候，反倒是吞纳了秘境的元气卷土重来。
主意一定，清羽探手抓住石像，举重若轻，直接飞出秘境，翱翔于天空。
“就安在那吧。”
信手一掷，石像从天而降，如彗星袭地，落在地上却是消无声息，安安稳稳。
要上太极殿前的广场，需得行过八十一道台阶，玄广的石像，就跪在汉白玉台阶前，所有去往太极殿的门人皆会看到此像。
第四十七章 佛门的决定
“今将本门叛徒玄广罚跪于此，永世不得起身，直至其躯体腐朽，化为尘埃。”
浩荡之声传遍真武七峰，诸门人听闻玄广被擒，皆是仰头望向天空中那道身影，眼中尽含敬仰。
自清羽上位以来，真武门的地位节节高升，弟子们也是对这位新掌门敬之若神。
如今逍遥法外多年的叛徒玄广被擒，众人自然也将此功归于掌门，投以敬仰的目光。
同时，清羽的行为也是快速在外界流传，不多时就让不少有心人知晓了清羽对玄广的处置。
没办法，大人物就算扣鼻屎都是有深意的，更何况清羽对玄广施以如此严重的刑罚。
如今清羽实力愈深，地位愈隆，一举一动自然会受到天下人的注意。不少道门中人将此事引申为真武道君的警告，警告臣服于他的道门中人莫要行背叛之事。
要不然，白玉台阶前，不介意多两座石像。
尤其是某位还被软禁在真武门的道门隐修，正在苦笑不止，心中对清羽的忌惮更深，也更不敢妄动。
而作为道门现今最大对头的佛门认为这是清羽的威慑，宣告道君不介意多几座秃驴的石像。
不知不觉中，清羽也享受了一把鲁迅先生的待遇，一举一动皆是蕴含深意。
大禅寺中，心缘和无来再度聚首。两位佛门至强皆是对如今佛门的处境忧心忡忡。
心缘换了十余个不同的相，皆是眼含忧色，面带愁容。
“数十座佛寺惨遭魔道妖人屠戮，而我佛门却是难以进入北周境内报复，众僧皆是心生嗔意，难以遏制。
如今，又有真武道君威慑佛道二门，让道门之人从之，我佛门之人惧之，危机已是临头，无来你还不肯松口吗？”
心缘做狮子吼状，重重喝问无来，真气激荡，这位大禅寺方丈好似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佛门近期连遭噩耗，先是大禅寺被袭击，留守僧人十不存一，又是数十座佛寺惨遭屠戮，作为中原佛门之首的大禅寺却是束手无策。
还有道门统一，原本一盘散沙的势力尽纳于清羽道君掌中，攥成一股，对佛门产生强烈威胁。
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大禅寺，也将佛门，逼到了悬崖边上。
“接连打击，让众僧对大禅寺信心不再，若要佛门齐心协力，还得给以希望，开启净土势在必行，否则，佛门恐有灭绝之危。”心缘沉声道。
大禅寺接连失利，寺庙被毁，无力追杀魔道中人，已是让不少佛寺心思浮躁，不复先前那般顺从。但是遍数当今佛门，也唯有大禅寺可为首领，带领众僧和道门相争。
心缘这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确有其意。
这般危机之下，无来终于松口，叹气道：“那便开启净土吧。浴佛节之时，聚集万僧，以你我为首，齐力开启净土之门。”
佛祖留下的净土开启之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聚集足够的佛力便可开启。但这佛力的量，却是大到令人绝望。即便是心缘和无来两位至强者，都不足以打开净土大门，还需万名僧人辅助。
心缘一直苦劝无来，便是要他相助。否则光凭他一人之力，便是聚集起了万僧，也不敢说能开启净土之门。
如今眼见自己目的达成，便是以心缘的城府，眼中也是闪过这一丝喜色。不过这丝喜色一闪即逝，心缘以金刚心定住心境，不使擅长心念感知的无来发现自己心中之喜。
“浴佛节在五日后，老衲先静坐定心，届时再见了，心缘方丈。”
“请！”
心缘起身，亲自送其出门，目送着无来离去。
直到无来的身影消失良久，心缘依然还站在静室之外，看着无来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然而，心缘的眼神却是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双眼之中，时而沧桑，时而朝气蓬勃，时而柔媚似水面相虽不变，但诸生百态，尽在双眼之中。
“终于到了这一日了。”
心缘抬起头来，面色似是感怀，又似追忆，“若有闻者闻已信受，能信如来是常住法。如是之人甚为希有如优昙花。我涅后若有得闻如是大乘微妙经典生信敬心，当知是等于未来世百千亿劫不堕恶道。
是大涅，亦复如是”
声音渺渺，似千回百转，又似低语细声，各中情感之复杂，实难言表。
心缘所诵之经文，乃是佛教中广为流传的《大般涅经》之文，但这世上，当真有涅者，有自寂灭中重生而来的佛者吗？
这一点，心缘不说，也无其他人在场，对他提出这个问题。
他只是静静看了会天空，就回复一脸平静，好似先前那般愁容和忧虑全然不存在一般，转身回了静室，开始日常的诵经打坐。
深夜，北周神都。
夜色阴暗，月初的夜空中只有一抹弯弯的月牙，投射出微薄的月光。
但在某一个瞬间，一轮圆月从神都升起，让这北周皇都迎来霜白的光辉。
“这魔体比吾预料的要惊人，突破之时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外泄。”阴天下看着天上那轮明月，自语道。
突破通神之时，异象是有的，但是除非故意显摆，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夸张的异象出现。
现在之所以发生这等异状，非是云无月刻意在深夜彰显存在感，而是她初初突破，未能将所有真气控制住，以致于其与天地交感，生出这等异象来。
“以这轮圆月之圣气，便是说圣体都无妨，还是莫要说魔体了。”叶灵霜走上前来，笑道。
“那便唤作‘太阴圣体’吧，”阴天下道，“无月突破，那么宗门内也该将圣体普及开来了。阴魔宗将在吾和无月手中，彻底拥有强盛的新气象。”
对于阴魔宗的武功，阴天下实际上是十分不满意的。她虽然走出了阴魔宗的藩篱，但门中还是有不少人还陷在过往之中。
若是能让所有人依太阴之道修行，那阴魔宗的传承，才能久远流传，没有走回过往老路的可能。
“会如此的。”叶灵霜道。
第四十八章 四月初八（月末求月票！）
时间若白驹过隙，五天的时光也仅仅是转瞬即逝。
四月初八，浴佛祖诞辰，称佛诞日，又称浴佛节。
于此日，佛门众僧聚于大禅寺，为佛门未来商量一个章程。
“白马寺方圆住持到~”
“寒山寺度生大师到~”
“山隐居士到~”
大禅寺新建的山门之前，知客僧一句接着一句，高声喊着来者之名。
能来这等场合的，皆是佛门中的大德高僧，不是各寺住持或大师，便是一些隐居的佛门高人。
这位特意安排来迎客的知客僧乃是真丹境的高手，但哪怕是他这等境界的高手，也是在短短两个时辰内见到了不下十位难知深浅的高僧。
这十几位高僧，每一位的境界都远胜知客僧，其中甚至有几位，乃是超凡脱俗的通神境强者。对此，知客僧深信不疑。
佛门发展时间虽不及其他大派，但由于信众甚多，教义更容易为人所接受，发展途径甚为广大。在庞大的信众基数下，佛门历代人才辈出，积累了深厚的底蕴。
不过现如今佛门遭逢千百年未有之危机，底蕴是不能再藏了。那些或是避世，或是闭关的强者，也该到出世的时候了。
此次心缘直接以极乐净土为引，将所有佛门高人一网打尽，但凡对佛祖遗留之秘境有点兴趣之人，都被这个充满诱惑力的诱饵引来，为开启净土尽一份力。
“三山大师到~”
知客僧又是一声唱喏，突觉一股清圣梵气充盈而来，心神不由一片清宁，生出禅定之意。
“阿弥陀佛，这位居士，敢问您是”知客僧看着眼前这位脑后似有梵光的佛者，恭敬问道。
虽然见多识广的知客僧不知道眼前这位高人为何方前辈，但光冲这身气息，就知道这位肯定是自己难以企及的强者。
“劣者一页书，区区山间一隐修，佛友有礼了。”
传白色袈裟又带发修行的居士抬起挂着白玉佛珠的右手，在胸前竖掌点头道。
“不敢不敢，小僧当不起前辈如此称呼，前辈请！”知客僧有些手忙脚乱地摆手，并高声喊道，“山野隐士，一页书居士道~”
虽然不知是哪位前辈，但他是佛门高人就对了。反正今天来的隐士高人也不止一个，知客僧也就是对他的有礼感到受宠若惊，但也没惊讶自己未曾听闻过一页书的名号。
“多谢！”
一页书完全没有架子的对通报的知客僧道一声谢，徐徐走入山门之中。
大禅寺实际上不止一座山门，山脚处有一座，半山处也有一座，而最后一座，便是寺庙的大门，也就是清羽此时进入的这一座。
进入山门后，映入眼帘的建筑充满了庄严气氛，但缺了一种沉淀的积蕴。
大禅寺被毁了一次，除了正面那座大雄宝殿，其余的都是后来建造的。也就是武侠世界建筑速度惊人，还有各种法阵辅助，要不然想完成重建大禅寺的大工程，非得需要数年不可。
饶是如此，如今这座古寺也只重建了大半，还有不少地方还是一片废墟。一些边角处，还残留着当初那场毁寺灾难的痕迹。
中午的阳光照进这座刚重建的寺庙，一股新鲜木材的气息扑鼻而来。顺带着，还有一大堆高光的灯泡映入一页书的眼帘。
太亮了，这些秃驴的脑袋
一页书发现，似自己这等带发修行的居士可说是少之又少，目光所及之处，基本都是大大小小的灯泡，晃得境界高深的一页书都有点眼花。
“那位居士，在下有礼了。”
从身侧行来的身影总算不是秃驴了，只见此人一身白袍，松松垮垮的衣服有点散漫之意，披散的头发随风飘扬，显得十分肆意。
他带着爽朗的笑容向着一页书拱手道：“居士也是一个人来？不如和在下同行如何？”
说着，他微微靠近，传音道：“周围都是出家人，我们这些带发修行的实在有点孤单啊。”
一页书又瞄了一眼明晃晃发光的四周，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同行。”
倒不是说出家人敌视带发修行的，只是如今这地方，光头实在太多，为数不多的带发居士混在光头群中，实在是有点扎眼。
并且比起同意传僧衣或是袈裟的僧人，穿着有异的居士真心有种格格不入之感。
一页书穿的虽是袈裟，但这亮银色云纹镶边的造型，外加披着的披纱还有带有衣褶，厚重分明，宽大的广袖，整个人就有一种低调典雅的气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袈裟。
“在下山隐，山野隐修一个，敢问居士大名？”山隐边走边问道。
“不才一页书，亦是隐修。”一页书点头致意。
“居士也是为心缘方丈所说的极乐净土而来吗？”
“正是，”一页书悠然道，“佛祖所留之秘境，试问天下间有何人不向往？”
事实上，不仅是佛门中人，便是其余门派、世家，乃至道门中人，也是对极乐净土心存向往之意。
他们倒不是想入佛门，而是因为此乃佛祖所留之秘境。
作为佛门之祖，佛祖的名号即便是经过了数千年的时光冲刷，也未曾有丝毫的淡化，反倒是因为佛教和信众的神化，为世人所传颂，便是三岁幼儿也知佛祖之名。
“若是无有极乐净土的消息，劣者也不会生出来此地之心了。”一页书淡笑道。
“居士倒是一点都不避讳自己的利益之心啊。当真洒脱！”山隐朗声笑道。
这话语，却是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好像是想看看是谁这么直白，把心思说的这么明明白白。
实际上，今日来此之人，十之**是为极乐净土而来。毕竟是佛门之祖的遗留，便是一生礼佛的大德高僧，也不敢说来此的目的只为礼佛。
要不然以大禅寺如今的名声，还真不一定有多少人肯来此地为其驱使。
不过私心归私心，这般明言说出口的，还只有眼前这两人。众人的视线在二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直接转移，权当视而不见。
没办法，实力高深，难以见其深浅，还是莫惹这两人为好。
第四十九章 诵经
大禅寺很大，作为禅宗祖庭，禅密之争后无可争议的佛门霸主，其寺内建筑完全能达到《阿房宫赋》里所说的，那种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地步。
“可惜了，再宏伟的建筑，到底也是化为了一片焦土。”一页书突然感慨道。
“都是那群那群渎佛之人的错，”山隐居士的脸上闪过一丝寒芒，“那烂陀寺借助三相神之力，已是彻底走入邪道，若非是有道门这个对手，心缘方丈早就让那烂陀寺付出代价了。”
‘这么说来我还为那群孔雀贼秃挡了灾’一页书有点无语地想道。
他有点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身侧的山隐，心中暗暗给他打上心缘的标签。
此人虽是带发修行的隐修，但对于心缘的尊崇有点过头了，看起来没点隐修的样子。
一般来说，隐修之人因为长期避世，性子皆是比较淡漠，对于心缘这等佛门高僧，会有尊崇之心，但不该如此露骨。
多疑的某人心中一下子冒出若干念头，但在表面上，还是平静道：“借助外力终不得长久，那烂陀寺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居士也是这般想的吗？”
山隐看起来谈兴更盛，和一页书边走边说，为他介绍着来此地各方僧人。
他的确不像是什么隐修，至少一个隐世之人不会对来此地的僧人来历都如数家珍，方方面面都知晓得十分详尽。
一页书虽然心思深重，但是表面上还是言谈自如，并且适时回话，既不显热情，又不露疏离。
“那些身穿朴素僧衣的，都是法相寺的佛友，他们那一脉专注精神修炼，对于肉身虽不看重，但是平日修行也时常以苦修为主。
并且法相寺的僧人虽只修法身，但却有法身和肉身融合的秘法，并且一旦到达通神境，法身肉身彻底合一，体魄强度，不下于金身武者。”山隐眼神示意不远处的一行穿着洗得发白的僧衣的和尚，悄声道。
佛门武者到达真丹境后，凝聚舍利子后，可分法身和金身两种修炼方式。法身侧重练气练神，金身侧重练体。
当然，也不缺乏两者同修之人。或者说，许多佛门武者都是两者同修，就算不同修，金身也是第一选择。
专精法身的武者，由于体魄太弱，可说是标准的脆。甚至于因为缺乏对肉身的淬炼，连非练体武者都不如。
法相寺能以法身的修行方式混到三大佛寺之一，的确是不容小觑。
“听闻法相寺的方丈无来大师也是一位至强者，也不知他会有何等风采。”话到后来，山隐如是感慨道。
“哦？”一页书看起来有点好奇，“阁下没见过无来大师吗？”
“哈哈，无来大师常年坐镇法相寺，鲜少外出，在下又怎会见过呢？”山隐摆手道，“一页书居士，你见过吗？”
“连阁下都没见过，劣者又怎会见过？别忘了，连法相寺的情况都是阁下介绍的。”一页书含笑道。
二人再行两刻钟，总算接近了大禅寺的道场，也就是此次浴佛节大会的举行场所。
遥遥的，就能听见真正梵音禅唱，萦绕于耳，响于天空。
“如诸佛无量功德庄严身故；我亦为庄严其身，应成就无量善根”
浴佛节作为佛门的重要节日，自然不会少了法会。要是在以往，便是大禅寺不邀诸寺，也会有各方寺庙自发联合，或是直接选定一处所在，召佛门众僧前去，召开法会。
而今年既是大禅寺相召，那便于大禅寺内先行诵经，再经过诸事讨论。
现在道场内众僧所念之经文，乃是《佛说阿弥陀经》，此经为佛经中极少数非由佛陀弟子提问，而由佛陀不问自说的经典，也是净土三经之一。
净土三经出自净土宗，乃是和禅宗一般，是对中原佛门影响最为深远的两个支派之一。
《华严》奥藏，《法华》秘髓，一切诸佛之心要，菩萨万行之司南，皆不出于此。
此便为净土宗的经义，其独尊念佛，以之为一代佛教归宗结顶之法。
简而言之，就是只要天天念佛，啥也不干，死后便能往生极乐净土，乃是佛门传教一大利器。
事实上，佛门能有如此多的信众，净土宗居功至伟。
但是十分可惜的是，在武道显圣的世界里，光是念佛，是否能往生极乐不知道，但死的早却是肯定的。
净土宗光会念佛，却缺乏护身之力，最终在某些敌人的联合计划下，一夕间全数覆灭。
不过净土宗虽覆灭，但是净土宗的传教理念却还是流传了下来，被其他支派吸收，彻底缔造佛门的鼎盛时代。
当然，今日念诵净土三经之一，目的不止是为了法会，还是为了佛门众僧的共同目的极乐净土。
虽然还未有征兆显现，但是一页书却已经是能感受到，那虚空中的佛门圣地，正与众僧所念之经文呼应，隐隐有现世之兆。
他的眉心佛文已是悄然闪过一丝佛光，如来三法印正在与净土呼应，若非一页书压制，此时山隐可能就能发现眉心佛文的变化了。
再走进些，梵音越发浩荡，虽然没有什么地涌金莲，天显字的异兆，但这只是因为众僧并未贯注真气，而是纯纯粹心念合一的念诵。
但这般浩大的声势，还是让空气中隐隐现出一轮巨佛的轮廓。
后续来到到场的僧人，就如水流入海一般，念诵着《佛说阿弥陀经》，融入了众僧之中。
道场内的僧人，皆是面向中心，成圆形盘坐，从最中心处一圈圈扩展开，就如同传说中的万佛朝宗一般，朝向最为中心之处。
而在众僧中心，乃是一座七彩琉璃浮屠塔。阳光照射下，琉璃浮屠塔折射出七彩的光辉，形成道道庄严佛光。
而在塔尖周围，两道身影沐浴着佛光盘坐半空，双目微阖，默念经文的同时引导众僧之心念，让其汇聚于琉璃浮屠之上。
第五十章 论佛
“居士，我等也入场吧。”
一页书和山隐行到道场，耳闻佛音纶语，山隐出言，便欲拉一页书一同入场诵经，为这佛门盛典再添一分助力。
“不急，且再看看。”
一页书却是轻拂大袖，轻声笑道。
这数千佛僧聚于道场，且数量还在持续增加之中，更有两位佛门至强者高居在上，引导众僧。若是加入其中，便是通神境的强者，恐怕也会被无形度化，虽不至于立即皈依佛门，但也会生出向佛之心，对佛门升起极大好感。
在某种程度上，此举与洗脑无异，这也是很多人不想参加佛门法会的原因之一。
就如同这次的浴佛节大会，明明连清羽这位敌方大佬的手上都收到了请柬，但实际上，来此地的非佛门之人，却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凡是有资格收到请柬的，都是知晓一些法会的内幕的，他们自然不想来个千里卖身，给佛门当打手。
当然，法会也不仅仅只有洗脑一个作用，它更多的，还是借由众僧诵经共鸣，让参与之人灵窍大开，通达至理。
不少人参与一次法会之后，便如受醍醐灌顶，于佛理佛功上，都有不可思议的进境。尤其是在两位至强者主持法会的情况下，更是将会有前所未有的收获。
不过收获的前提是，你得是佛门中人。
“这居士，来此地不入法会，此举不妥吧。”山隐声音微沉地道。
“若是就此加入，才是不妥啊，”一页书轻叹一声，“山隐，你接近吾，不就是因为在场数千佛僧，除却那两位外，其余者加起来都难及吾吗？若是吾就这般加入这众僧，他们可是受得起吾之言？”
“呼”
道场上突然吹起一阵清风，拂动一页书发丝，也让云纹袈裟衣摆轻轻荡起，原本清净怡和的气质中，此时却是多了一丝漠然，也多了一丝睥睨。
夹杂在雪白长发中的三缕黑发狂乱飘起，带来一点邪异，但又和清净之意极为契合，一派怡然。
“你还是一页书？”
山隐没想到，仅仅是一小点气质上的变化，竟是让一个人有了如此巨大的差别。若说方才的一页书乃是佛门清修隐士，现在的一页书就是邪心魔佛，清净佛气中暗藏魔性，令人生惧
又令人向往。
山隐连连甩头，将向往的念头甩开，连退三步，一时骇然到难以言语。
一页书说的没错，山隐就是刻意接近他的。当初，这个马甲已是和无来照过一面，自然不可能不被佛门中人留意。
事实上，在一页书光明正大接近大禅寺的那一刻，就已经为心缘无来二人所知。
“阿弥陀佛，佛友说得没错，让你等和这位佛友靠近，实在是太难为你等了。”
盘坐半空的心缘抬手一引，一道琉璃佛光从浮屠上照出，似缓实疾地延伸至一页书脚下。
“佛友，请！”
在场众僧似乎都静止了刹那，连所诵经文都出现了紊乱，要不是无来以心念引导，可能就会出现混乱。
只因心缘想将这位不知名的居士接引到浮屠顶尖之处，和他们二人同处。
这代表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白发居士，也是至强。
“却之不恭。”
一页书朗笑一声，抬步踏上佛光，受佛光接引，徐徐飞向琉璃浮屠。
不多时，佛光接引一页书从众僧头顶飞过，来到浮屠之顶。
一页书一撩衣摆，盘膝坐于半空，和心缘、无来三足鼎立，成三角之状。
“看来二位是等候吾多时了。”一页书，也就是清羽，他扫视二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极乐净土开启，乃佛门之盛事，贫道不信佛友这等高人会缺席。”心缘轻轻捻动手上佛珠，道。
佛祖乃佛门之源流，只要对其有所了解的，都不会想缺席此盛事。事实上，若非怕被度化，此时大禅寺已是人满为患了。
然而，清羽可能是极少数对净土没有兴趣之人了。
净土虽然对同样修炼佛功的清羽也会有不少益处，但这益处，并不是不可或缺的。通过系统，清羽同样能收获同等的益处，甚至还能超过在净土上的所得。
他来此地，不是为了进入净土，而是为了搅乱佛门的好事，来封闭净土的。
毕竟清羽能从净土中获得的利益再怎么大，也不如佛门。他这边除了他自己这么个修炼佛功的道士，其余人基本都未曾涉及佛功。
反观佛门，从上到下，清一色秃瓢，纯正的佛祖后辈根底让他们所有人都能从净土中获利。
所以，也就不怪清羽会做这损人不利己之事了。或者该说，损敌，便是利己。
“哈哈，”清羽朗笑两声，“吾的确是为净土而来，二位可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无来轻抬眼帘，有些浑浊的老眼静静看着清羽，“只是不知佛友如此高深的佛功，为何要助纣为虐，与佛门为敌？”
“为何不能为敌？”清羽反问，“有情众生，因果纠缠，为敌为友皆是在一念之间，便是亲生兄弟，至交好友也可能在一夕间反目。吾与尔等非亲非故，为何不能与尔等为敌？”
“佛门以普度众生为本，慈悲为怀，导人向善，佛友既修佛功，也该知佛理，缘何与我等为敌？莫非，佛友心中无善？”心缘道。
“是善是恶，又岂有你等分说。你说佛门普度众生，缘何世间皆苦？你说慈悲为怀，为何不去挽救如今纷乱的世道？所谓慈悲，所谓普度，皆出你之口，非是苍生悠悠之口。”清羽淡定从容，回答的滴水不漏。
“你说吾心中无善，那你心中可有善？”
“自是有的。”心缘答道。
“然，佛说：一切行无常，一切法无我，涅寂灭。自心觉自心，心心无所住，生灭心无挂，身心幻熄灭。唯有放下我执，方可觅得真我。你执着于善念，岂非是心中生执？这般执念，如何照见真我？”
言语淡淡，却是引经据典，直指要害。
第五十一章 唯力可称雄
“外道。”无来冷声道。
“邪说。”心缘面相变幻，出现怒相。
如今佛门之根基，便在于一个善字。不管这所谓的善是真是假，信众们真是因为佛门的慈悲和善，才会信仰此教。
若是同意清羽之言，那今日这番话若是流传出去，佛门该如何应对？
所以，此言绝不可同意。
“吾之所言，皆是根据三法印之理，谈何外道邪说。若是反驳此言，你等才是外道邪说。”清羽淡淡道。
三法印即“诸行无常印、诸法无我印、涅寂静印”。凡符合此三原则的，便是佛正法，有如世间印信，用为证明，故名法印。
这就好像印鉴一样，乃辨明佛法真假的信物。一切法若与三法印相违的，即使是佛陀亲口所说，也是不了义；若与三法印相契合的，纵然不是佛陀亲口所说，也可视同佛说。
清羽依此理来辩论，天然就占据了制高点。
“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心缘回道。
此言出自《金刚经》，完整所言是“须菩提，汝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有所说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
大致意思就是是你别拿我说什么挂在嘴边，如果有人总是说如来是这么这么说的，那他就是谤佛，因为他不了解我所说的意思。
心缘此话，便是抨击清羽拿三法印作为自己说法的根据，反说清羽谤佛。
“吾有三法印在身，谈何不解如来所说故？”
清羽眉心佛文应声而亮，凡是直视其眉心者，皆可从此佛文中读得正法之义。
他在明晃晃的表示，我额头都盖了防伪标签了，你说我在谤佛？
不得不说，这法印还真好使。靠近浮屠塔的僧人原本耳闻清羽和心缘、无来之间的辩论，心生嗔念，恨不得直接毙杀这位谤佛之人。
但是眼见清羽眉心现出法印之文，有些人竟是心生动摇，一颗佛心是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崩溃了。
能靠近浮屠的僧人，最低都是真丹境。如此境界的武者竟是因为眼见三法印而心境动摇，眼看就要崩溃，信仰还真是有意思。
信仰这东西啊，坚定时能让一个信徒永不动摇，哪怕是生死之间的大惊险都无法破其虔诚之心。
但只要找对法子，那么越是虔诚的信徒，就却是脆弱。就如清羽现出三法印一样，有些只会愚信的佛门武者便是练到了真丹境，都避免不了心境崩溃的危机。
只能说，对于武者而言，信仰是弊大于利的。
三法印在身，只要是不脱离法印意思，那么清羽怎么说，都是佛理，等同佛祖亲口所说。
“二位佛友，你等有何辩解？”清羽长身而起，凌空负手而立，淡声问道。
“佛友可知，我禅宗的本义为何？”
无来不言，心缘却是突然换了个话题道。
“明心见性。”清羽回道。
怎么说也是吸收了不少佛门感悟的人，虽然这些感悟的来源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无愧于他们的高僧身份，对于佛门诸般精义可谓是了如指掌。
“明心见性，不求他佛。我心自有佛，自佛是真佛，自若无佛心，向何处求佛。”
心缘同样站起，“我禅宗乃是教外别传，以心传心。佛友想借三法印来让我门中人生出业障，却是休想。”
三法印固然乃是权威，但也看对谁使。对于那些愚信之人来说，这自然是极为好使的，但是对于真正明心见性，以呵佛骂祖为日常行为的禅宗高人来说，狗屁不如。
“欲得如法见解，但莫受人惑，向里向外逢着便杀，逢佛杀佛，逢罗汉杀罗汉，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使得解脱，不于物役，透脱自在。”
心缘探手捏拳，浩荡佛威瞬间轰荡于空，天现金色佛相。
但求明心见性，不为他物束缚。心缘之言，乃是诉说挣脱执着和约束之理，但是在他眼中透露出的冷厉之色，却是让清羽相信，真要是挡他路，心缘真能逢佛杀佛，逢鬼杀鬼，挡者皆杀。
“好觉悟，”清羽拍手道，“但你之言行，也是证明了佛法之无用。”
“普度世人，慈悲为怀，皆是空话。你等皆在苦海挣扎，谈何普度。佛法之根基在于空，然吾觉得，其不止于空。”
“佛法皆虚妄，慈悲是虚言，普度太妄诞。吾于空之外，再添假、大二字。佛门之法理，尽是假大空。论佛至最后，唯力可称雄！”
清羽负手而立，身后现出一尊如来法相，体蕴金光，和心缘之佛相对峙，染得天空一片金光。
论佛气，清羽之法相不弱于心缘，二人法相竞相发出金色佛光，让整个大禅寺乃至外边山脉，尽是被佛光笼罩，如入佛国。
“佛友行径，已是入了魔道，且让贫僧度你回头是岸吧。”
心缘轻喝出拳，无量光明纳于拳锋，一拳击出，遍照天地十方。
无量光明拳，大禅寺绝学之一，需得以光明心，才能打出光明拳。心缘此拳击出，明光漫天地，已是将无量光明拳修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但在无量光明中，同样有金色佛光亮起，于光明拳对峙，不落下风。
如来神掌佛光初现。
清羽依然负手而立，岿然不动，但他身后如来法相却是探手出掌，掌心中字印绽发佛光，以光制光，不落下风。
双方佛光对冲，光明遮耀，轰荡不息。若是让二人攻势余波泄露，这汇聚在道场上的近万僧人，瞬间便会惨死过半。
“阿弥陀佛。”
无来身形一沉，落在浮屠塔顶，扬声喝道：“众僧，诵经。”
无形之心念瞬间映入众僧心扉，受此指引，众僧皆是抛开慌急，静心长诵经文，道道梵音再度响起，现出无数大大小小的字符文。
这一次，乃是以真气催发，心气合一，近万僧人齐齐诵经，显露清圣之相，佛气受无来牵引，于浮屠塔上汇集，霎时撑开佛光之罩，防御诸般冲击。
第五十二章 借力（求月末月票！）
“佛我合一，天地称尊。”
道场之上，心缘左手直竖，结施无畏印，右手指地，结与愿印，身形和身后佛相合一，如佛祖降世，普度苍生。
而在他对面，是立在盘膝而坐的如来法相掌心的清羽，身不动，意念间，法相出掌。
“如来神掌佛光普照。”
更为辉烈的佛光，更为霸道的劲力，清羽所施之佛光暴涨，稳压心缘，漫天金莲中，如来法相身姿越发高涨，好似要与天比高。
但比起庞大的如来法相，更令人注目的反倒是法相掌心上的那道白色身影。相较于法相而言，十分渺小的身影此时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出掌，再发强招。
“迎佛西天。”
“梵海佛净。”
心缘同样出招，佛相胸前，字符飞出，演化一片梵海，冲击如来神掌之力。
“轰”
金色气潮，金光掌劲，同色的两道攻击却是水火不容，于空中碰撞，气劲冲击，在空中互相撞碎，落下一片金雨。
“金刚萨摩诃。”
心缘变招，佛光转为一片金刚琉璃，佛相探手而出，金色佛手有着无量坚固之能，无可折断之力。
一掌横推，佛光、掌劲，皆被这一掌推平。
“密宗的金刚传承。”清羽眸中一片金芒，已是看出这一掌的名堂。
当初清羽杀败草原，于草原圣山上击杀金狼汗王，但是战利品之一的金刚座却是被心缘窃夺。他便是从金刚座中获得了密宗根本的金刚传承，现如今用来对付清羽。
“如来神掌佛动山河。”
以力对力，清羽同样使出霸道掌功，不虚半分。
如来神掌的本质就是至刚至大至强，虽然每一招更有妙用，但核心还是强悍的力量。论起强拼，如来神掌绝不虚他金刚传承。
而佛动山河这一招，便是最为朴实的正面硬钢之招。
“咔嚓”
两只金色的佛掌对击，金光璀璨之下，却是于两掌之间裂出了一道漆黑裂痕。
在强悍的力量对击下，空间就像纸一样脆弱，被无情撕裂。而在裂缝两端，两只佛掌在各自主人的冷冽面容下，再次对击。
就好像神话传说中的巨人大战一般，双方本身皆是未亲自碰撞，而是驱使着力量的化身回想对击。
从远方看去，这就是两尊佛陀在交战。而在近处，在许多佛门中人眼中，这两位说是在世佛陀也不夸张了。他们就是在进行佛之大战。
“轰”
“嘭”
每一击，都是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气劲，发出晴天霹雳般的巨响。若非有无来一直在引导，道场中早已生出乱子了。
而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或者说注意者的刻意掩饰下，二人互击迸发的佛光佛力，皆是被无来汇聚万僧之力形成的字符吸收，酝酿着一股滔天之力。
“禅心印天禅不动。”
心缘突然双手结印，佛相双掌应式而动，反锁清羽如来法相之掌，四掌气劲冲撞不息，但却是一直未曾分离。
“一页书，你中计了。”
心缘从佛相中行出，长声笑道：“贫僧要感谢你的到来，若非是你，极乐净土的大门也无法这般迅速的打开。”
“无来佛友，动手！”
“好。”
无来应答一声，琉璃浮屠汇聚万僧之力，巧借天上两道法相之能，刹那间，只见漫天现梵文，有无数佛像现身于空，齐齐禅唱。
“万佛梵阵，起！极乐净土，开！”
以三位佛门至强者之力，加上万僧助力，汇聚出世上最强的佛光汇流，开启净土大门。
“十方众生，至心信乐，欲生我国，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觉。”
重重布置下，净土大门终于在天空中开启一道缝隙，并且，缓缓打开。七宝诸树，垂宝璎珞，百千万色，种种异变，无量光炎，妙法音声
但凡世人对净土之想，皆可在门后寻到。
“原来如此，难怪你任由吾施为，还在大禅寺和吾大战，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
清羽立于佛掌上，望着对面的心缘，也是不由发出感叹。
心缘之智计，着实不凡，竟是将他这位强敌的力量都借用，提前开启净土大门。
“若是来者非吾，而是道门清羽道君，或是其余势力之人呢？”清羽好奇地问道。
这个问题清羽一直很好奇，要是来的不是佛门中人，心缘又当如何？
要知道，一页书这个马甲在此之前才出现过一次，并且仅仅是阻止无来出手而已。佛门的敌人之中，一页书出现的可能也许是最低的那个了。
就算大乾和北周出手的几率，都比一页书要高。
“佛门精锐尽聚于此，若是此时强敌临头，可说是前所未有之大难。如此情况下，净土开启的难度亦会相应变小。并且”
目光扫过浮屠塔边上的众人，心缘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漠，“通神献祭，可为强援！”
在浮屠塔边上，汇聚着十来位通神境强者，他们当中，有不少皆是寿元将尽的老僧。就像数年前在神都大战时出现过的老僧一般，都是以类似枯荣禅法苟延残喘之人。
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佛门燃尽最后一丝光华，用在此处，也是正好。
“还真是够冷酷的啊，心缘方丈。”清羽微微摇头道。
“此乃佛门大义，不管是他们，还是其他，都有着为佛门牺牲的觉悟。”
心缘双手维持着金刚印的印决，以金刚心加持佛掌，也禁锢着清羽的法相，不使其挣脱或是直接撤消。
“一页书，莫要挣扎了，贫僧早已做好了诸般计划，你虽是最不可能出现的那一位，却是最难破坏贫僧计划的那一位。挣扎，只是徒劳。”
佛力被不断牵引，净土大门缓缓打开，那彼岸的世界，正在缓缓现形。
美好，清净，但凡世人所能想象的美好事物，皆在净土之中，完美之中，又带着虚幻，因为这种美好不容于世，也不存于世。
“呵呵。”
清羽突然笑出声来，“吾想说，针对吾的计划，才是最不可能实现的那一个。”
第五十三章 如来化魔，反将一军
“借用吾的计划，是你最大的失误。”
不安的预感从心中迸射而出，来自于至强者的强大感知，让心缘感应到一股深深的不详正在袭来。
下一刻，不详，实现了。
如来法相胸膛上的字符逆转，而后慢慢染黑。这股漆黑的色彩弥漫整尊法相，使得原本的庄严肃穆之气变得诡异万分。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来化魔，佛相变魔相。
“寂灭魔功？！”一直风轻云淡的心缘勃然变色，“怎会如此？寂灭魔气应该落入九天中的玄天之手才对！你是玄天？但是玄天没有你这等实力才对。”
失策了，重大失策。
心缘没有料到这一页书竟然会得到寂灭天魔的传承，在此时佛功化魔，将了自己一军。
开启净土大门需要的是佛力，怎么都不可能和魔功搭上边。更何况，还是和佛功最为克制的寂灭魔功。
“无来，快停下！！”
心缘当即想到某种可能，大声喝道。
“太迟了。”
清羽长笑一声，被黑色魔气彻底侵染，但面相依然安详的魔相脑后亮出一道寂灭佛光，迅速弥漫开来。
而在天空中，受到魔气刺激的净土大门迅速关闭，不一会儿就只剩一道缝隙。
“如来无道，不如寂灭。哈哈哈哈”
大声狂笑中，无来以琉璃浮屠聚起的佛力被寂灭佛光侵染，从清净之佛光，化作毁灭之魔力。
寂灭天魔曾是佛门高僧，一身佛法佛功不逊无来心缘等人。化魔之后，更是佛门古往今来第一叛徒，在佛功化魔之上，可说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偏偏心缘的计划中，就需借用一页书的佛力，这样一来，万佛梵阵就不可避免地和清羽的佛力接触融合。
佛魔虽能转化，但其性质各异，就如阴阳一般水火不容。若是万佛梵阵不融合清羽的佛力，那么就算以清羽如今的实力，也最多只能强攻，而无法将其侵染。
但是由于心缘的计划，万佛梵阵不啻于引狼入室，直接将清羽的佛力融合进来。这样一来，除非瞬间排除清羽的佛力，要不然，想停下却是比登天还难。
要知道，这万佛梵阵如今的主要三股能源，就来自于在场的三位至强者。吸收了清羽这么一段时间的佛力，想要瞬间将其排除，何其困难。
“一页书！”
心缘大喝一声，佛相不再钳制已然化魔的如来法相，而是与心缘融合，爆发出浓烈金光。
在璀璨光辉中，心缘周身若金铸，身形拔高到一丈六，充满坚不可摧的气息。
此正是佛门金身大圆满丈六金身。
“吾说了，太迟了。”
此时的清羽，一袭白色袈裟转黑，亮银镶边云纹变作金色，但飘扬的白发却未变色。掺杂在白发中的三缕黑发配合此时的黑色装束，邪异异常。
“天佛怒目。”
丈六金身虽大，但不显臃肿，心缘就好似瞬移一般，轰然降临魔相之前，金色的大掌盖压而下，狂暴的伏魔之力倾轧而来。
但清羽亦不是站着不动挨打的性子，迎接伏魔之掌的，是展开的黑色莲华，以及从其中咆哮冲出的漆黑魔龙。
“魔龙吼！”
以天龙吼逆化魔功而来的魔龙撞击伏魔之掌，同样狂暴的两股力量激烈对撞，水火不容的佛魔之气冲荡不惜，将战局引导至白热化的地步。
若说之前，心缘只是想借着双方交手的佛力开启净土大门，现在他就是想用尽全力，铲除清羽。
“喝！”
一向智珠在握的心缘此时就如同一个狂暴的莽金刚，伏魔掌劲再催，竟是一下子就震破魔龙吼，余波未息，直袭如来魔相掌上的清羽。
“轰”
魔相化虚，清羽在空中倒退一步，身虽未伤，但气血却是翻涌不止。
和先前的交战不同，清羽需要主动用寂灭佛光侵染万佛梵阵，再加上心缘此时不做保留，是以方才就算如来魔相及时以另一掌挡住心缘的掌劲，清羽还是被击退一步。
不过这点连伤都算不上的情况，清羽转眼间就能摆平。
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用出造化真身、血穹苍等招牌武功，但是暗中护持身体还是可以的。
血穹苍最擅长的，就是气血，一点气血翻涌，完全不是问题。
“三位师叔，祭阵吧！无来，你与贫僧一同出手，击杀这个佛门叛徒。”心缘寒声道。
若是不能尽快击杀一页书，那开启极乐净土无疑是痴人说梦。魔气融入万佛梵阵中，使得大阵功效大打折扣，此时净土大门只剩一道缝隙了。
所以，速杀一页书。再不济，也要逼他抽身离开。
“心度，释觉，大阵便交予你二人了主持了。”
无来对着浮屠塔边上的两位通神境强者说道。
释觉虽只是心缘的徒弟，但是由于其本身的特殊性，如今的实力在众人之中也可说是顶尖。
至于心度，他乃是大禅寺证道院首座，执掌昔日名剑榜第六的佛剑佛渊慧剑，一身实力在众人之中隐为第一。
让他们二人主阵，可谓是恰如其分。
“还有三位佛友”
无来将目光转向三位已经开始化光的老僧。
这正是施展禁术舍身决的前兆。此决使出，必死无疑。这三位老僧是注定牺牲了。
“阿弥陀佛，佛友一路走好。”
“阿弥陀佛，求仁得仁，往生极乐，老衲三人并不孤单。”
其中一名老僧如此说道后，三人便彻底光化，化作三道佛气之流，汇入万佛梵阵中，清洗魔气。
有此三人牺牲，万佛梵阵可撑一时。这一时，就足以让两位至强者合力驱逐，乃至诛杀一页书了。
“阿弥陀佛。”
无来长身而起，步步登高，每一步踏出身形便拉高拉高一分，至最后，化作化作丈六琉璃法身，与心缘并肩而立。
法身武者到通神境，便可将法身与肉身融合，躯体强度不下于金身武者，到至强者之境，同样可修丈六法身。
两位至强者同时逼视清羽，前所未有的危机，袭来。
面对这两位强敌围攻，清羽到底是退，还是不退呢？
第五十四章 拖延
“佛天共击。”
“大乘天轮。”
心缘和无来两人杀心已定，金身法身齐发强招，力求速杀清羽。
若是无法把这自己引进门来的祸患铲除或是驱逐，那么这次的法会就直接成了笑话了。
而清羽，他面对这两人的强攻，依然还是不慌不忙，仰首长吟：“六道同坠，魔劫万千，引渡如来。”
“鬼禅六断无妄成法。”
幽绿魔气在身周形成光环，一百零八道厉魂魔魄呼啸冲出，迎向心缘之佛掌。
至于无来的大乘天轮，那就由另外一人接下了。
“太阴灭神。”
刀罡，横空而来，至阴至厉，所过之处，留下漆黑刀痕。
两两对招，突入的第四人之击对上大乘天轮，佛气魔功，至烈交锋，引起轩然气潮。
“轰”
佛光，魔气，冲荡四野，失去了无来主阵的万佛梵阵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短时间内，有先前的三位通神老僧牺牲，大阵尚还能坚持，但时间一长，必将告破。
然而，如今的情况，却是容不得无来速杀清羽，回来主阵了。
因为，第四位至强者，来了。
一轮魔月划空而来，落在清羽身侧。身着漆黑华服，冷厉刚硬的阴魔宗宗主阴天下现出身形。
她，是为助清羽而来。
同时，大禅寺外，响起喊杀声，刀兵征伐之音，迅速接近。
显然，阴天下并非是独自前来，她还带来了魔道四宗的精锐势力。
“你找来了魔道相助？”
虽是疑问，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只是陈述事实罢了。阴天下都现身于此，清羽不是找来了魔道势力相助，又是如何？
“吾之实力，不弱于你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人，但若是对上二人，那就是凶多吉少了。更何况，还有佛门的一干通神秃驴在此。
是什么让你觉得，吾不会找人相助？”清羽轻笑着问道。
只要通神数量够多，那么至强者亦非不可敌。更何况佛门中人对于合击阵法颇为擅长，于群殴之道上十分有建树。
也就是一干通神境强者需要主持万佛梵阵，要不然他们一齐出手，至少也能拖住一位至强者。
这么强悍的阵容，清羽心是有多大，才会单枪匹马地前来。
“现在，又是二对二了，两位，你等想要开启净土，存粹是痴心妄想。”清羽道。
“闲话少说，动手吧。”
阴天下振袖轻扬，发出无数冰刃刀罡，铺天盖地而来。
局势转换，非是佛门驱逐清羽，而是清羽联合阴天下进逼佛门。而且作为被逼的一方，他们退无可退。
佛魔大战，再度掀起。
同时，在大禅寺山门外，魔道众人已是杀到近前，由于大多数高手皆是加入了万佛梵阵中，此时山门的守备极度空虚，不多时便已是遍地横尸，铺满了头上无毛的秃头身影。
刚刚出关的云无月冷然挥刀，冰刀霜凝月将知客僧一刀中分，寒气凝固伤口，将其分成两半的尸体冰封，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无月，感觉如何？”叶灵霜上前，看着身上还散发着精纯阴气的云无月问道。
云无月低垂冰刀，阴寒之气覆盖地面，迅速蔓延，转瞬间便是将整座山门尽数冰封。
“感觉，很好！源血转化出的太阴圣体和我的功体相得益彰，并且其快速积蓄底蕴的效果在通神境都还有不小的作用。”
云无月再度闭目感受了一会儿，睁眼道。
“你这么说得莫某都想向那人讨要一份源血了。”莫孤鸣见状，道。
“呵，莫老儿你都给任飘渺当马前卒了，还有什么可卖的？就你也想要一份源血？”叶灵霜翻了个白眼，道。
“莫多言，我等赶紧杀上去才是正理。绝命已经带人潜上山了。”
七绝老人说完，直接向道场处飞去。
大禅寺原本是有大阵覆盖，所有来者，即便是通神境，都的步行上山的，要不然就得接受大阵攻击。
但是之前被那烂陀寺三天带人灭寺之后，别说大阵了，连建筑都是仓促建成的，哪来时间和精力布置大阵。
“那便走吧，想不到我们这些以往人人喊打的魔道中人，竟也能杀上这佛门圣地。”莫孤鸣嘿然笑道。
作为以往正道的两大扛把子，龙虎山和大禅寺是对魔道中人追杀的最狠的。然而世事无常，变幻莫定，以往的正道扛把子，此时一个被逼得封山，另一个，也被魔道中人杀上门来。
这其中的变化，当真是叫人唏嘘啊。
一行人跨过山门，向更高处的道场进发。
在他们过去之后，寒风吹过，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响，冰封碎裂，刚落成没多久的新山门再度成为废墟。
“南无阿弥陀佛”
万佛梵阵之中，此时已然汇聚过万僧人，他们皆是默念梵咒，既是为大阵助力，也是为护己身。
在来势汹汹的魔门众人袭杀下，佛门众僧溃不成军，最终只能加入万佛梵阵，以此阵之力护身。
而在大阵之外一里处，魔门众人遥望道场，虎视眈眈。
在经过一个半时辰的厮杀后，除却万佛梵阵外的地界，已无活着的秃驴。魔道众人皆是衣衫染血，不过这些血，基本都是敌人的血。
清扫行动很顺利，无愧于阴天下的交代。现在，就只剩如何破开万佛梵阵了。
“看来这一战，是吾等赢了。”
天空上，清羽一边和心缘战斗，一边笑道。
拖延时间就是胜利。四位至强者想要分出胜负，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但是只要拖到万佛梵阵支撑不住，那就是清羽一方的胜利。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个时刻很快就会到来了。
“嘭”
丈六金身的拳头和清羽掌锋对击，悍然巨力令得清羽连退三步，但是依然未曾造成伤势。
为了时刻保持侵染万佛梵阵的状态，清羽一时无法发挥全力，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但是由于其本身够肉够硬，挨打却不受伤，或者造成些许伤势但很快痊愈，所以心缘就这般被其死拖住。
眼看，就要被拖到失败的悬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