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争执
清羽的这番话，说的是极为实诚，他本人也并未撒谎。
对于权力，清羽的确看得极淡，也没有像姬承天那么强的控制欲。
只要盟友不碍他事，他就不会对盟友有所薄待。权势对于清羽来说，只是精进武道的助力，却非是人生的依仗。
“话已至此，贫道之意你也当明白。就看你如何选择了。”清羽道。
他的面色依然淡淡，好似并不是十分在意拉拢是否成功一般。
反倒是林紫霄，这回是真的有了动心之意。
清羽其人固然狠辣，但是他的确是一心向武之人。这一点，林紫霄也看的清楚，看的明白。
“且让贫道思量一番吧。”
林紫霄终究还是未下定决心，就这般结束了通话。
将阳天玉佩收入怀中，林紫霄走出所处居室，行到外边的露台上，居高临下看着看着下方的林立建筑，还有外边街道上的芸芸众生。
这里是后乾的皇城，神霄道此时的宗门驻地。
在后乾立国之后，神霄道就搬到了此处，和后乾站的极近，几乎都快融为一体了。
现在，就是想分开，都有点难了。
“笃笃”
“师弟。”
房门传来敲门声，一同传来的，还有正天道人的声音。
“正天师兄，你进来吧。”林紫霄淡淡道。
正天道人推开房门，穿过居室，行到露台之上。
“师弟，你可还是在怪我？”看着林紫霄头也不回的身影，正天道人不由苦涩道。
“是否在怪你，师兄难道看不出来吗？”对于正天道人的苦涩，林紫霄自然是看得出来，但他没有一点原谅的心思。
林紫霄之心机，就算比之圣德帝逊之一筹，也不会逊色太多。神霄道之所以步入现在的泥潭，非是林紫霄心机不如人，而是他信错了人。
他是没想到，自己能托付性命的正天师兄，竟是最大的出卖者。
若非正天道人的相助圣德帝，林紫霄也不至于步入泥潭才发现自己中了计。
“师弟，我知你怪我，但是如今的神霄道景象难道不好吗？后乾境内，所有的江湖势力皆归于我道所掌控。神霄道日渐壮大，未来更是会被奉为后乾的国教。
能有今日之景象，便是日后我下九泉见了诸位师叔师伯，他们也怪不得我。”正天道人振振有词地道。
“今时之景象，自然是极好的，但这并不能改变神霄道渐渐成为姬承天的走狗的现实。”
冷然话语，打断正天道人的说辞。林紫霄骤然转身，面色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满是阴霾和冷酷，“师兄怕是说漏了一件事吧，比如你那爱孙，比如你为姬承天做的那些事！”
正天道人的孙子曲震，大龄中二少年一个，最是信奉有我无敌的道理。要是被人击败，就会留下心理阴影，退让也是如此。
所以此人的心态就是传说中的龙傲天，就只知道莽莽莽。
而之所以心态便变成这般，便是正天道人的溺爱所致。
在去年，曲震路遇一使幽绿阴邪剑气的黑衣女子杀人，处于某种心理作祟，出手阻拦。结果并不美好，被剑气穿了四肢，险些被杀。
要不是及时救援，曲震可能直接就魂归黄泉了。不过就算活了下来，曲震也是彻底废了。
他那莫名其妙的心境使得他自己给自己留下阴影，以致于终于害怕发抖，一个神元境的武者竟是连走路都哆嗦。
但是在曲震废了之后不久，正天道人竟是找到了解决心理问题的办法，让其走出阴影，重新站了起来。更有甚者，曲震的境界还有了突破，成为了他那一辈中第一个真丹境武者。
“原本我还不知你为何要出卖门派，待查了曲震之后，却是明白了。”
林紫霄眼中闪过紫色的电芒，恍如天公震怒的雷霆之势紧紧锁定正天道人，“师兄啊，你倒是说说，你当真就为了神霄道吗？”
早在当初，林紫霄就断言曲震这般下去，迟早被废，但是他那时却没想到，一个曲震，竟然还让神霄道生了这么大的祸患。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派人救回曲震。”林紫霄杀机凛然地道。
当初曲震遭遇险境，若非林紫霄及时派人，他早已魂飞冥冥了。那时的林紫霄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的及时救援，会招至如此祸端。
正天道人神色阴晴不定，似是愧疚，又是无奈。他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道：“师弟若是有气，尽管撒在师兄身上，但若要牵连震儿，就休怪做师兄的翻脸了。现在陛下已是收震儿为徒，未来待震儿接任道主之位后，我神霄道在后乾可说是如日中天。此等辉煌前景，师弟要破坏，别怪师兄心狠！”
“心狠？师兄你怕是忘了，你我的实力差距。”
林紫霄眼中彻底布满紫色电芒，大袖呼啸，似有雷霆在袖中滚动，“而且你连未来的道主之位都决定好了，这是把我这道主当做傀儡吗？”
“师弟你就不能妥协一下吗？”
正天道人亦是眼生电芒，“只要你能放弃脱离后乾的打算，我依然尊奉你为道主，唯你之命是从。难道现在神霄道的处境不好吗？你为何非要让众人陷入险境？”
“妥协，若是能够妥协，当初你我之父兄，还有师叔师伯们也不会从龙虎山叛出。也不会在龙虎山的追杀下坚持几十年，即便死伤无数也在所不惜。妥协这两字，从来不曾存在于神霄道。”
回应他的，是更为狂猛霸烈的气势，林紫霄浑身沐浴在电光之中，狂暴的雷电肆虐，稳稳压正天道人一头。
终究他才是神霄道主，论实力论战力，皆是稳赢正天道人。
二者气势比拼，正天道人是一退再退，终于连身形也忍不住退了一步，面色青白不定，十分阴沉。
“大势如此，你无法阻拦。神霄道已是和后乾融为一体了。”
面皮挂不住的正天道人留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无法阻拦，那可未必”
看着离去的背影，林紫霄将收回的玉佩再度取出。
第二十六章 恨意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再次联系贫道了！”
清羽看着眼前的影响，眼中有十足的错愕感。
原本他以为至少会等个两三天，甚至可能等不到回信。但实际上，却是仅仅两刻钟，林紫霄就联系上了清羽。
‘该不会是陷阱吧。’阴谋论者清羽如是想道。
“贫道已是等不及了。”
说这话时，林紫霄脸色平静，但眼中的怒火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他其实是不怎么恨姬承天的，因为姬承天本性如此，在和姬承天合作的第一天开始，林紫霄就预料到了他未来可能的反噬。
最令这位神霄道主痛心，也最令他痛恨的，反倒是正天道人。
若非正天道人，神霄道也不会这般容易踏入姬承天的陷阱中。同样也若非正天道人，神霄道也不会被侵蚀到如此地步。
作为背叛者，正天道人心中自然是有愧疚和恐惧的。对背叛的愧疚，对林紫霄可能到来的报复恐惧。
正是因此，他才会想让神霄道彻底归属于后乾，拉林紫霄一起下水。
要不然，以姬承天的心计，是极有可能选择用徐徐图之，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这类方式虽慢，但等到最后神霄道除林紫霄外都归顺于后乾，那林紫霄这位神霄道主便是不从也得从了。
对于林紫霄的怒火来由，清羽不得而知。要是他知道了，可能会烧香给正天道人供上，感谢他的助攻。
“道友你是有何打算？”清羽问道。
“神霄道此时处于后乾都城之中，不过贫道早有谋划，让门中一些心腹弟子和长老派到各地。但是，还有一些门人是可以被争取的。
以贫道的实力，离开后乾不是难题。可那些门人，却是难以离去。后乾的影楼是出了名的消息灵通。”
影楼探子无孔不入，便是林紫霄都无法确认神霄道中有几人是影楼的探子。这个曾经被称作“阴影中的大乾”的组织，即便是到了今日，也有着足可称天下第一的情报网。
想要绕过影楼让门人离去，难难难。
“并且，对于背叛之人，也需责罚。贫道不想让正天师兄失去性命，但给了足以铭记终身的责罚，也能叫他追悔莫及。”
说到这里，林紫霄脸上难掩失落之色。毕竟是近两百年的师兄弟情谊，让正天道人死，林紫霄是没怎么考虑过的。
不过，让正天道人后悔终身，却还是可以的。
“道君应该还记得曲震这人吧。他是正天师兄的命根子，杀了他，便是对正天最大的惩罚。”林紫霄道。
对于曲震，林紫霄是抱着极大的厌恶心理的。任谁一生的心血因为一个小角色而崩盘，都不会不心生杀意。
“曲震？那个奇葩？”清羽有种笑场的冲动。
要不是曲震实在太奇葩，清羽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通过和林紫霄的对话，清羽基本了解了神霄道崩盘的过程。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溺爱孙子的老头因为孙子使劲作，最后把整个门派都作进去的诡异过程。
不得不说，现实总是比小说更奇葩。或者说，奇葩之事无处不在，只是缺少一副发现奇葩的眼睛。
清羽自问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这天下之事，基本都无法令其动容。但知道神霄道之事时，还是忍不住有失笑的冲动。
要不是堪比影帝的演技，可能刚才就笑出来了。
“就是他，杀了他，才可解贫道之恨。”林紫霄用平静有森寒的语气说道。
看来是真的对曲震恨得狠了，竟然在这种商量大事的场合先说杀曲震。
不过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林紫霄可以容忍自己败于姬承天的心计，可以容忍正天道人的背叛，但就是不能容忍坏事在这么个奇葩小丑上。
“我们还是谈谈怎么让愿意跟随你的门人脱离吧。”清羽赶紧道。
这说大事的场合，非要抓着个小角色不放，着实是有点掉逼格，大不了回头让剑姬派人宰了便是。
“依你之言，一旦神霄道想要离开后乾，是定然会被影楼发觉的。既是如此，那就以被发觉为前提，直接计划如何挡住后乾的追兵。而且，如何分辨谁是客争取之人呢？”清羽道。
“可以派人杀了曲震，叫正天知晓凶手的消息。依他对曲震的溺爱，定然会亲自带人追杀。届时，贫道自可分辨出谁人可争取。”
林紫霄杀心不改，反倒是对症下药，出了个废物利用的计划。
不过不得不说，这调虎离山的计策还挺实用的。少了正天道人在，以林紫霄的威望，说不定一些想加入后乾的门人都跟着跑了。
“既然如此，那便”
然后又是嘀嘀咕咕的一阵阴谋谈论。
时间过了四天，后乾皇宫。
“噼啪”
曲震手上悬着一个硕大的雷球，一掌击在一座假山上，堪比小山大的假山竟是瞬间被雷电击成无数碎石块，甚至有部分被轰成了粉状。
“好。”
眼见自己一招威力如此惊人，曲震不由看着双手大笑道：“哈哈哈师尊所传的《擎天大一决》果真是威力甚大，强到令人震惊啊！”
倏然振臂，狂猛怒雷在周围击出大大小小的焦坑，令曲震更是狂笑不止。
至大无外，名为大一。姬承天之功法不需有何神异，唯独有一个“大”字专精。
力大，气大，神大，至大无外，力可擎天。
神霄道的雷法本就威力惊人，配上《擎天大一决》更是如虎添翼，还无需像过去那般担心真气消耗剧烈而力竭。
此时的曲震，可说是兴奋到了极点。
“下一次，要是能遇上那个贱人，我定要其生不如死，后悔对我做出的恶行！！”
想到那个黑衣女子，曲震面容扭曲，透着彻骨的恨意。
午夜梦回，那种四肢皆废生不如死的感觉好似从未远去，曲震实在是怕了那种感觉，也恨极了那种感觉。
对于给予自己如此惨重之痛的黑衣女子，曲震是恨到了极点。
正好在这时，一个神霄道的弟子匆匆赶来，向曲震道：“曲师兄，找到那伤你的黑衣女子了。”
第二十七章 斩杀（第四更，补昨日）
“师弟，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露台之上，师兄弟之间的争论再度进行。
尽管上次二人的谈话并不愉快，但是正天道人依然未曾放弃劝说林紫霄的念头。
林紫霄乃是通神境数一数二的强者，未来甚至有一点进窥至强之境的可能。姬承天对林紫霄的看重，甚至要高过整个神霄道。
事实上，若非正天道人行事过急，姬承天有的是时间一点一点磨去林紫霄的坚持。
明日，姬承天还要设宴邀请林紫霄，试图为他阐明利弊，说服他加入自己麾下。
“师兄你才是执迷不悟啊。”林紫霄摇头道。
亲情迷人眼，林紫霄无法理解正天道人对于爷孙之情的重视，自然也不会认同正天道人所行之事。
长久的寿命，让通神境对于子孙之情看得极淡。林紫霄更是修道之人，就更为无法明白正天道人这有点失去理智的感情了。
更别说，正天道人对他那孙子的感情怎么看都不正常，便是寻常爷孙也不会溺爱到这种地步。
只能说，一饮一啄皆有天定吧。要不是正天道人溺爱孙子到如此地步，也不会让神霄道遭逢现在的难境。
同样，要不是神霄道有如此遭遇，林紫霄也不会想让曲震死。
‘现在，也是时候了吧。’
林紫霄目光灼灼地看着东城门处。
那里，该是曲震今日出城的地方。
宣州的一处山野之地，一道电光从天空闪过，落地现出曲震的身形。
为了尽快寻到黑衣女子一雪前耻，曲震不惜使用飞行秘术惊雷疾电遁法，耗费大量真气飞速赶来。
当他落地的时候，饶是以他修炼擎天大一决的庞大真气也有点吃不消。
曲震取出一颗龙虎丹服下，运功消化，补足真气。
张玄机乃是神霄道中人，他研究龙虎金丹而制造出了龙虎丹，神霄道自然也有足量的存货。
此丹虽然珍贵，但对于地位不凡的曲震而言，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他爷爷现在在神霄道中呼风唤雨，想要什么没有？
稍作停留补足真气之后，曲震便带着期待的笑容，踏上了山路。
以真丹境的能力，崎岖山道并不能阻挡其脚步，不过是一刻半的时间，曲震便已是基本搜过大半个山岳，最终寻到了一处茅草屋。
当他靠近茅草屋之时，那道背对着他的黑色身影就这么映入了他的眼帘。
“呼”
熟悉的背影让曲震的呼吸骤然转粗，那是他日日夜夜难以遗忘的身影，曲震恨不得将其刻在心里。
“终于找到你了，贱人！”
“一年了！整整一年！你知道我这一年的时间是怎么过的吗？我日日夜夜想着你，想着撕碎你，杀死你，将你千刀万剐！！”
曲震放声疾呼，扭曲的面容上是狰狞的杀意。
从被治好以后，正好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那次的遭遇，还有之后那被梦魇缠身的痛苦，让这位曾经还算是正派的大龄中二少年心理彻底扭曲，变成这副德性。
然后，回应他一年的想念的，是幽绿阴邪的剑光，快到极点的剑气。
玄阴十二剑乾坤任我行。
心到剑到，快到极致的剑气让曲震躲闪不及。即便是护身的雷电罡气，也无法阻挡这玄阴之剑。
但是，剑气依然还是被崩飞了。
雷光闪烁，曲震上升衣服爆裂，现出里面闪动这蓝色电芒的软甲。
自从上次险些被杀后，正天道人对曲震的安危是担忧到了极点。这件吒雷神甲，便是正天道人特地为曲震挑选出的护身之宝。
虽是软甲，但此甲内蕴含的电芒足以抵挡通神境强者全力一击，并且其更是足以削减真丹境及以下的攻击七成力道。
只要曲震不作死，基本上就算是在如今的混乱世道，也足以保其身无忧。
天下这么大，通神境也不是那么好出现的。别看清羽日常面对的敌人都是通神境以上的，但那是他本身的层次如此，非通神境还没资格做他敌人。
当然，有一种情况另算，就是曲震现在这种被通神境盯上的情况。
既是派剑姬来，就证明她有足够的实力击杀曲震。
“裂宇之玄。”
强招出现，剑姬挥舞无妄魔剑，呼啸气劲裂空碎宇，带着无尽锐气，当空荡袭。
裂宇之玄本就是气劲极锐，再加上无妄剑上复制模仿而来的至坚至锐之能，威力已是超出真丹境的层次，挡者即杀。
天魔兵，强招，加上剑姬碾压曲震的实力，二人之间的战力差距已是拉开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
黑暗，绝望，曲震好似又回到了去年那时候，那直面死亡的时刻，深邃的绝望，令人窒息。
“啊”
放声狂吼，恐惧逼迫潜力，曲震贯发雷霆，功力催谷到极致，将性命全数托付于这一招。
“咔嚓”
电芒激耀，刹那间的强光令得有些阴暗的半山处一片耀白。
而后，在这片耀白之中，黑色的身影仗剑斩断雷霆，又连续四剑斩断四肢，空留一个穿着吒雷神甲的躯干。
“嘭”
躯干落在地上，向低处滚动，但随后刺来的金色长剑却是将其死死钉在地上。
“啊啊啊”
吒雷神甲阻挡不了无妄的锋芒，曲震惨叫着再度重现一年前的那一幕。但是这一次，没人赶得及来救他了。
“噗噗噗”
就似气球漏气一般，从内向外射出剑气将曲震的身体打了无数个洞，加上四肢的伤口，仅仅两息，曲震就连惨叫的气力都没了。
又两息，曲震流血而死，就这么简单。
剑姬全程未说一眼，确认目标已死后，就直接拔剑走人。对她来说，曲震并不值得在她记忆中留下印象，要不是镜主下令要杀此人，可能她都无法想起自己过去险些杀了此人。
两个时辰后，跟随曲震的神霄道弟子赶来。在细细搜索之后，他们找到了曲震死不瞑目的尸体。
看着这具尸体，所有在场之人皆是脸色煞白，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要惨了。
第二十八章 忌惮
“啊啊啊”
凄厉的嘶吼声后，是爆冲的鸣响，还有从天上闪过的电芒。
当曲震的死讯传到正天道人耳中时，他已是彻底发狂，当即爆发真气，发了疯一般向曲震死亡之处狂冲。
“晚节不保，又是何必。”
轻声叹息中，林紫霄绝了心中所留最后一点情谊，冷声道：“都处理好了吗？”
“愿跟随道主之人，皆已准备就绪，不愿离去者，已将其击昏。”
一道身影从后边行来，向林紫霄汇报道。
毕竟是同门，杀之恐会让其余人不满。林紫霄能硬的下心杀之，但其他人却是未必了。
所以，唯有将其击昏。
“影楼之人隐藏甚秘，抓紧时间，立刻就走。”林紫霄道。
就算是想要跟随他这位神霄道主离开的人中，也未必没有内奸。或者该说，要是没有个人藏在其中通风报信才是怪事。
林紫霄所能做的，就是派心腹以神识时刻盯紧他们，并且立刻离开。
那人点点头，悄然退去安排离开之事。
而林紫霄，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仅仅是在看风景。
良久，他终于出声道：“姬承天，你还不出来吗？”
出乎意料的，林紫霄扬言让姬承天出来。而也在这句话落之后，身着五爪金龙袍的帝者出现在露台上方的屋檐上。
“你是如何发现朕的？”姬承天有些奇怪地问道。
在成帝之前，他是阴影中的王者，初掌影楼之时，所行的暗杀潜行之事也是不少。
论潜行的手段，论实力，姬承天都不该被林紫霄发现才是。
“贫道非是发现你，而是有人做出这般猜测。”
林紫霄转身，看向那居高临下的身影。阳光照耀在金龙皇袍上，倒映着着闪亮的光芒，而那道充满皇者气概的身影犹如天神下凡般，令人难以直视。
“以你之能，怎么发现不了一点端倪，如今就只有正天一人有所行动，太静了。”林紫霄淡淡道。
是啊，太静了，就连一点波澜都未掀起。
怎么说曲震也是圣德帝姬承天所收的徒弟，他死了，为何皇宫那边没有一点反应？
林紫霄不认为影楼的消息有这么闭塞，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有人已经出手罢了。
“林兄，你我合作也有四十年了吧。神霄道和影楼一直关系紧密，互相扶持，为何如今落到这般田地？”
姬承天的脸色难掩惋惜之色，“神霄道加入我朝，朕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若是你愿意，国师之位非你莫属。为何要离开呢？”
“为何离开，你也该知晓才对。要不然，你又为何要通过曲震和正天来侵蚀神霄道？”林紫霄反问道。
正是因为知道林紫霄不会臣服，才会走曲线救国的路线。先让神霄道全体归心，再让林紫霄不得不臣服。
“但你终究逃脱不了朕的手掌心，神霄道也走不了。”
惊天动地的气势彻底爆发，姬承天挺拔的身影好似在无限拔高，明明如常的身姿，却散发着如擎天巨人般的气魄。
这就是姬承天的力道。他虽成为至强者不久，但论及精气神三元，却是能赶上一些老前辈。
“神霄道，还是走得了的。”
没有一点声响，也没有一丝气机泄露，在出声之前，无人发现他的到来。当姬承天转身看去之时，就见右侧不远处的空中已是立着一道雪白身影。
三千白发被莲花冠束起，白底紫纹的道袍下摆随风飘扬，整个人仿佛随时就会乘风而去。
“圣德帝，久违了！”清羽露出一丝微笑，如是说道。
是久违了，虽在天穹之间内见过，也通过千里镜光阵谈过，但是像今日这般见面，却是已经有几年了吧。
“清羽”姬承天冷然看着这不请自来的白发道人，“果然是你！”
他之所以一直不出手，就是因为察觉到幕后有只推手在悄悄推动，更是怀疑那人的身份，极有可能就是清羽。
现如今，怀疑确定，果然是清羽。
“正是贫道。”
清羽依然带笑，“神霄道的门人已经通过地道离开，林道友这边，有贫道在，他也可离去。圣德帝，神霄道走得了，你拦不住他们。”
作为这场隐形较量的胜利者，他是能笑。圣德帝虽然也是手眼通天，料到了林紫霄的计划，但架不住清羽直接上场。
圣德帝盯林紫霄盯得太紧了，或者说他只看重林紫霄。
但是林紫霄，却是更为看重神霄道。所以他以身做饵，吸引圣德帝的注意力。
只要他还在，其余人的动向圣德帝其实并不太在乎。
当圣德帝以为洞悉林紫霄的计划，前来截住他之时，却发现清羽不知何时已是悄然到来。
可怕可怕，这个曾经的投资对象，太过可怕。四周布满了圣德帝的真气，一丝一毫都不漏，但是清羽就在这种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潜到附近，完全无视了真气的探测。
就好像，他原本就和这真气乃是一体一般。
圣德帝的震惊虽然隐晦，但还是被清羽看了出来。对此，清羽只能说想探测到他的到来，那难度比击败他还要大。
以清羽对元气真气的掌控，加上吸收了真武玉璧中那道化身留下的三道玄气，只要他不出招，那么即便是再近一丈的距离，圣德帝也发现不了。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朕是对林紫霄有些太过看重了，或者该说是对你太过忌惮了，竟是犯了这么个错误。”
二人目光凝视，对峙片刻，圣德帝无奈自嘲。
当他怀疑到清羽之时，内心就涌起极强的忌惮之意。
清羽这人，实在是太过诡异。当初他和影楼接触之时，不过是先天，对那时的影王来说，更是顺手就可碾死的蝼蚁。
但现在，清羽是道门的真武道君，是天榜第六，也是和北周、魔门结盟之人。
这般实力势力，总和起来，已是超过当初高高在上的姬承天了。如此之人，姬承天是再怎么忌惮，也不过分。
第二十九章 略胜一筹
沉肃，对峙，超绝的气息弥漫天空，也让后乾都城内的普罗大众都感受到大难临头般的恐惧。
若是二人在此开战，那就是比天灾还可怕的灾难，不知多少人会在此战中丧命。
“朕没想到，刀神还没出关，你我就内讧起来了。”圣德帝满脸阴沉之色，气劲随着心态变化而起伏，轰荡四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我和那些凡夫俗子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利益，你我结盟，也是因为利益，你我背离。
这段时日，你不也是在暗中渗透北周，想对北周动歪脑筋吗？”
清羽倒是语气平淡，一副毫不见怪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先发难的是他，现在获利的也是他吧。
后乾在中原的位置，实际上是挺尴尬的。向南是大乾，向北是北周，向西又是西域，就好像夹心饼干一般，被两个国家夹在中间。
以往，大乾势大，后乾和北周就像三国中蜀吴二国一般，互相联盟。但是随着北周攻下草原，收获堪比三州之地的蒙州，并且和魔道四宗彻底联合，圣德帝就发现，情况要糟。
不知不觉间，后乾竟是成了两个强国的中间地带，原本的盟友现在也成了潜在的敌人。
更别说，还有清羽这个越发高深莫测的盟友/潜在之敌了。
“你就不怕朕倒向时命老人他们？”
“所以贫道只是让神霄道重回道门，并未再进行多余的举动啊。”清羽如此说道。
但实际上，他的真正想法却是
他有些不在乎了。
实力的精进，让清羽越来越放得开手脚，也越发没有顾忌。
‘现在还得注意点分寸，免得圣德帝狗急跳墙，当真倒向了时命老人那边，等到’
‘等等，我说圣德帝狗急跳墙？啧啧，看来是真的有点膨胀了。’
清羽心中自我吐槽，却还是未曾改变想法。
说怕圣德帝狗急跳墙的确有点膨胀了，但是意思倒也差不多。除了怕圣德帝当真和自己完全反目，其余的清羽也不怎么在乎了。
毕竟，随着对《兵甲武经》的研读深入，清羽对于天地自然之道也是了解得越发透彻，是时候参研《浑天宝鉴》第十层了。
“并未进行多余之举？哈哈，”圣德帝低沉笑道，“看来朕当真是被人小觑了。”
气机骤变，方才还对峙的阵势丕变，圣德帝纳元提气，拳出惊天下，正是力之至极。
“倾压山河。”
雄浑大力可压山河，朴实而霸烈的拳劲，令得虚空扭曲。
“穹苍血甲。”
同样还以实在一掌，清羽提聚血穹苍之力，至刚至阳的气血元力纳于掌间，和圣德帝进行最为朴实的对击。
“轰”
拳掌交锋，两股大力狂猛对冲，刹那间引动的冲击，令脚下这高楼瞬间崩塌，轰荡的气浪如同震雷滚滚，让城中人士皆是抱头窜进最近的房屋之内。
“啪”
圣德帝在空中一步倒退一步，踏空的脚步令空气瞬间爆炸，发出震耳之声。
而清羽，他却只是身形微晃，立马就可稳住。
谁高谁低，已是一看便知。圣德帝精修力道，最为擅长的就是一力破万法，但今日，他在存粹的力量上却是输清羽一筹，那么胜败已是十分明显。
若是他人，就算力量不及，也多的是办法和清羽相斗，战斗从来不止是靠力量取胜。但是换做修炼力道的圣德帝，那么在力量不及的情况下，胜算寥寥。
“看来，是贫道略胜一筹。”清羽收回手掌，自矜地笑道。
要是圣德帝没有隐藏实力的话，那么他就算不依不饶地缠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胜算。
并且，此地乃是后乾都城，要是真要大战起来，那后果
反正不会太美好。
相比较清羽的微笑，圣德帝的脸色已经不能说是差了，敛下的眼帘，遮掩的是无尽的怒火。
但这位皇帝也不愧是从当初的顺平王一步步走到今日的枭雄，怒火虽旺，却也仅是转眼即逝，被遮掩在平静的面容之下。
他深深凝视清羽，极为平静地道：“是朕输了。神霄道，归你。”
拿得起放得下，就算还有不甘，也不是再启战斗的理由。就刚刚的拳掌交锋，已是殃及不少池鱼了，再继续，吃亏的绝对不会是清羽。
“那贫道就多谢圣德帝的大人大量了。”清羽打了个稽首道。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林紫霄，道：“林道友，未来的神霄道门之主，请！”
“道君折煞贫道了。”
林紫霄回礼，跟随清羽一起离开。
从今日始，龙虎山彻底成为过去，四大道门的地位，从其身上剥离。
看着二人离去，圣德帝面上看不出喜怒，但从拢在袖下的拳头来看，他的心情绝对不会美好。
他这一生，眼光独到，进行过无数次的投资。其中，最为成功的投资应该是清羽，最为失败的投资，也应该是清羽。
清羽对圣德帝如今的成就帮助不小，也为其做过不少事，但再多的帮助，也无法弥补今日清羽带来的损失。
而在未来，他们二人的事情还没完。
另一头，正天道人双手颤抖地跪在地上，将散落的四肢和千疮百孔的躯干合在一起，看着那沾满鲜血的苍白面孔，心中是狂烈的怒焰。
他为了这个孙子，几乎是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不管是和林紫霄的多年情谊，还是自己心中的良知，都被其毫不犹豫地牺牲，只为爱孙能有光明的未来。
但是现在，没了，都没了。
“是那个黑衣女子干的？”恍如九幽下传来的阴森之言，令得所有在场之人皆是心生强烈不安。
稍作沉默后，眼见正天道人的杀机越发暴烈，终于有人忍不住回道：“从目前情况来看，是的。”
不管是残留在尸体内的阴邪剑气，还是四周的剑痕，都代表着是那女子下的手。
这一点，并不是什么难看出的事情。
而众人之所以不敢多言，却是因为
“轰”
刹那间有霹雳暴起，终于忍不住杀机的正天道人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爆发出暴雷电光。
而这片地区，除了曲震的尸体所在之处，其余皆沦为沉雷地狱。
第三十章 剑宫现状
一则道旨从真武门传出，送至道门各派掌门的手上。
因为龙虎山封山不涉世俗，道门之首清羽道君决定将其从四大道门的位置上移除，代替龙虎山的，是与其水火不容的神霄道。
为经过论道求真之会，纯以一言而决，便让四大道门之一换人。尽管世人知晓如今道门中乃是清羽道君大权独揽，但真正面对这种大事之时，还是令人感到震惊。
而在震惊之后，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像先前所说，如今道门之中，清羽大权独揽，并且他之前传下裂之卷，更是让诸派承了大恩。这种情况下，别说是避世的龙虎山了，就是未曾避世的罗浮宫，清羽想要掳夺地位，也是无人胆敢反对。
“太上道主不出，道门之中无人可奈何清羽了。”
化玉飞运劲将手中道旨震成齑粉，轻声感叹道。
哪怕再怎么不甘，也不能否认那位真武道君如今的威势。现今道门之中，清羽可说是顺昌逆亡，如日中天。
但凡是反对清羽的门派，皆已在和佛门的明争暗斗中慢慢消失，现如今还存在的，也就只有罗浮宫了。
为了稳定，清羽并未冒然对罗浮宫下手，甚至连罗浮宫附近都是一片平静。
但这种平静，并未给罗浮宫门人带来安全感，反倒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之感，给人的感觉，唯有压力和不安。
事实也的确如此，此时不好铲除罗浮宫，但那些可作为罗浮宫盟友的门派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
现在的罗浮宫，就像是处于四面皆是悬崖的孤峰，孤立无援，且随时有倾覆之威。
“剑神如今何在？”化玉飞问道。
“剑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等也不知他何时离去，只是弟子曾听他说，对北周的飘渺剑宫很感兴趣。”朱空思索了一下，回道。
“北周的飘渺剑宫”
化玉飞当然知道这个说是门派实则更像是学宫的地方。飘渺剑宫是从御剑山庄的残骸中蜕变而出的，其宫主任飘渺更是曾被剑神亲口提到过。
自从北伐草原胜利之后，北周彻底兴起了习武风潮，就连朝廷也鼓励治下的百姓习武，并提供诸般特权。
而在这其中，尤以对飘渺剑宫的优待最为丰厚，因此吸引了海量的年轻人前去进学。
在一个月前，飘渺剑宫的封剑塔正式对外开放，曾言但凡在封剑塔中通关者，可得封剑主之名号，并可获得剑宫所有剑法绝学。
这所有，也包括任飘渺的飘渺剑法。
对于那传说中可让通神境强者发出至强者之力的剑法，试问天下何人不动心？至少化玉飞就知道有几个隐世的老家伙都偷偷跑去了北周。
“看来剑神不会插手此事了，为今之计，只有找那些人相助”化玉飞喃喃道。
剑神的心思，化玉飞完全不知深浅，更不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于这个突然出现传授自己的剑道神话，化玉飞实际上是十分防备的。
因为在九百年前，那些在沉剑湖中投下佩剑的强者之中，也有罗浮宫的先辈。要不然，罗浮宫也不会得到玉宸开劫剑经的残篇。
剑神是那种不计仇怨的人吗？从目前的接触来看，不是的。
所以化玉飞是对剑神又敬又怕，既想要依靠这座靠山，又生怕哪一天被剑神给屠了。
“师尊，是否去北周寻找剑神的下落？”朱空问道。
“不必了。”
北周，飘渺剑宫。
高耸的封剑塔在经过无数剑者的剑气淬炼之后，如今已是不复过去的旧观。形似涅剑的塔形如今要是不细看，恐怕都会以为这就是一把剑指苍天的绝世神剑。
每一日，剑塔之前都是熙熙攘攘，有从天下各地前来的剑客进行挑战。不少剑客在挑战失败之后，也不离去，就在北周寻了地方住下，日日前来再闯封剑塔。
不过今日，这挑战者之中，却是混入了一位惊世不凡之人。
当少年模样的剑神看到那座三十三层高的剑塔之时，哪怕以他之心性，都不由为建塔之人的创意而惊叹。
‘剑塔之中，竟是融合了一个秘境。秘境之中有一股剑意，不断吸收挑战者的剑气剑意，以其为资粮让使秘境成长。
任飘渺，不愧是曾伤到我之人。’
剑神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手腕。这个位置，曾经险些被任飘渺一剑斩断。虽然那时的剑神实力完全处在前所未有的低谷中，但任飘渺能伤到他，且差点斩断右手，那剑神就承认他的剑道之才。
‘虽然被封印了九百年，但是九百年后的世界，却是比当年要有趣多了。’剑神眼中闪过欣然之色。
很多人都说剑神湖消失之后，剑道走下了低谷，至今未曾崛起。但剑神却是认为，有剑神湖存在，剑道固然不会走到低谷，但也不会攀至高峰。
它保证了剑道的地位，也限制了剑道的前景。
‘就让我看看，你和我的徒子徒孙，哪一个能有资格站到我的面前。’
剑神的目光，注视到封剑塔前的一老一少，还有一做男装打扮的女子，又将目光转移到剑宫后方的一座楼阁下。
“嗯？剑意！”
还珠楼中，正在下棋的某人突然道。
“剑意？在哪？”
莫孤鸣有些烦躁地将手中棋子扔下，好奇地问道。
若是有值得任飘渺关注的剑意，他莫孤鸣怎么感应不到？是这围棋太过烦人了吗？还是说任飘渺这瘸子现在和自己的差距这么大了？
莫孤鸣是绝对不会承认后者的。
“没什么，”清羽摇头，落一子，“莫掌道，你该学学下棋了。”
“魔剑道的魔心逆剑太过偏激，失了几分冷静和算计。你要是能从激进中学到冰冷如明镜，对你的剑道也是有帮助的。”
“若是不偏激，不激进，还算什么魔心逆剑，”莫孤鸣反驳道，“逆我心意，有帮助也不适合我。”
“是吗？”
清羽轻笑着靠坐在轮椅上，对莫孤鸣的话不置与否。但他的注意，却是集中方才那剑意出现之方向，细细盘查。
第三十一章 会晤
“极端也并非左道，毕竟要是不走下去，谁又知道是否走到头了呢？但是你的极端，无疑是走到头了。
在不突破极限的情况下，要想再有提升，便需触类旁通。”
清羽一子落下，道：“你，输了。”
然而此时，莫孤鸣却是无心去关注棋局的输赢了，他的心中一直回想着清羽所说之话，心中有着久违的迷茫之意。
“我居然没说得心动了”
若是旁人如此说道，莫孤鸣肯定会一剑砍过去再说。但换做击败他的清羽，那就不得不令他深思了。
“那你觉得，我该”
莫孤鸣抬头欲向清羽求教，却发现对方踪影全无。神识扫过还珠楼附近，还是未曾寻到他之身影。
“这坐轮椅的还能跑这么快？”莫孤鸣有些错愕地道。
任飘渺不是对外说自己半残了吗？现在怎么能跑这么快？
“剑道宫元剑一，前来挑战。”
元剑一在封剑塔的门前轻喝一声，行入荡起涟漪的大门之中。
随着剑界淬炼的完成度增高，剑塔已是越来越高端化了。从过去的大门行入，到现在的直接传送。
并且，剑塔内部的空间也在不断增大，此时已经能同时容纳数百人同时进行挑战和试炼。
顺便说一句，挑战者面对的剑客，也从人工变成剑界演化的虚影，要不然数百人同时进行挑战还真不好搞。
除了通神境，其余境界所面对的，都已非是真人。
“这么明显的空间演化，也就是外人眼瞎，会认为这是法阵的作用。”剑神看着封剑塔内的莫名波动，嗤笑道。
“那自然是因为不管是哪种，对于他们都还太远了。”
轱辘声从后方传来，温和中又带着一丝疏离的剑宫之主坐着轮椅缓缓驶来，道：“任飘渺见过剑神。”
能演化空间的法阵，对真丹境来说也是难以窥视的东西，所以他们并不能分辨出两者有什么区别。
至于通神境的强者们，却是认为这是那位清羽道君帮忙出手开辟的空间。也是因此，后续的扩展就交给任飘渺自己去做了。
毕竟这个空间一开始的面积实在太小了，借助剑气剑意的淬炼才扩展到今日的大小。
“我再说一句，他们实在是眼瞎，”剑神面色一肃，“看不出强者的力量，他们的眼珠长着也是无用。”
清羽的掩饰，瞒得过他人，却是瞒不过剑神的近距离观察。眼前这个坐轮椅的家伙看起来已是半废，但实际上，内藏之实力，分明已是进入了至强者的境界。
二人说话，并未避讳他人。但是令人稀奇的是，四周围的人对二人之话语熟视无睹。甚至于，那代表着飘渺剑宫之主的豪华尊享版轮椅，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稍远处的剑君沈云极有所察觉外，其余人皆是完全不知两座大神就在身边。
便是沈云极，由于四周围至少有数百号人的干扰，也只是有所察觉，而未曾确定隐藏气息的二人究竟在哪。
至于清羽为何能察觉剑神所在，自然是因为此处是他的地界了。剑界无时无刻不在吸收剑意，自然会对正在剑宫中的剑神有所感应。
“剑神来此，该不会是想找任某较量剑道的吧？”清羽轻轻抚摸着轮椅的把手，微垂的眼帘下，掩盖着暴射的精芒。
对方既然找上门了，那么不战也得战了。
此时的剑神非当日之剑神，观其神态气度，想来已经恢复全盛实力了。但此时的清羽也非当日之清羽，并且此地还有剑界为助力。
虽然肯定还是打不赢，但挡应该还是挡得下的。拖个一时半刻，支援也就到了。
“原本是来看看那一日险些斩下我手腕的剑者有没有进步，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
剑神那似少年的面孔上挂上一丝欣然的笑容，扭头看向封剑塔，“我又想看看，那个承袭我昔日的剑意的后辈，是否值得我等待。”
等待什么，当然是等待他变强。
元剑一既然能承袭剑神的剑意，就足以证明他在剑道上的天资，所以剑神愿意给他机会，让他变强。
至于那位曾经的徒弟
“顺带着，也让我那好徒儿知道一下什么叫尊师重道了。”
“御天剑道天征意临。”
元剑一凌立天空，剑指连挥，数十道横贯天地的剑气降临，赫赫剑威难以言表。
但他的对手也非是等闲之辈，已是第三次和元剑一交手的玄阴剑宿振挥天妖剑，嚣狂妖气淬剑芒，至邪之剑，一切皆斩。
数十道剑气在天妖剑下一扫而空，妖魂肆虐，响起呜呜然之鬼声。
“第三次了，若非剑塔每每及时将你传送出去保你性命，你已死两次。”
玄阴剑宿昂然望天，仰视的姿态并未让他有低下的势头，反倒是狂绝烈绝之势，反压凌空而立的元剑一。
“败给你的两次，我不否认。我也是感激剑塔的帮助。但这，并不能让我的剑有一丝迟疑。”
元剑一没有为先前的两次失败而发怒，也未曾避开提起失败，而是坦然承认。
他的心里唯有向上精进的念头，封剑塔既然能帮他精进，那他自然不会因为害怕失败而不入封剑塔。
这也是玄阴剑宿欣赏元剑一的原因，要是元剑一有一丝怯弱，那么他绝不会让元剑一生离封剑塔。
要知道，此处可是飘渺剑宫的地界啊，只要剑宿肯向清羽请求，那么封剑塔也可开一下死人的先例。
“将你当成希望，埋剑峰那些老头子也算是眼睛不瞎。”
玄阴剑宿轻轻拭过天妖剑的剑身，妖气剑气，轰然爆发。
“且看你这次，又能在我之剑下撑多久。”
“玄阴十二剑十二绝剑裂玄宇。”
时至今日，玄阴剑宿已是凭借自身努力和悟性参透所有玄阴剑意，演化玄阴十二剑，并且在剑势中融合裂之卷的精义。
狂暴妖风中，升起十二道惊天邪剑，行裂天之意。
第三十二章 剑神出面
十二道惊天邪剑，阴邪又不失狂烈，并且互相呼应，隐成剑阵。
元剑一催劲破极，将一身凌厉剑气发挥的淋漓尽致，钩、挂、点、挑、剌、撩、劈，朴实的剑式发挥极尽的剑意，横桓于前，格挡绝剑之威。
但他和玄阴剑宿之间终究还是有差距，在挡下七道玄阴妖剑之后，已是遍体鳞伤。
要不是他天生剑骨，剑体远超其他同境界者，此时已是横尸当场了。
第八剑，邪剑破开剑气，从其胸膛横穿而过，爆出大蓬的鲜血。
“噗”
元剑一重伤，再一剑，便是他归西之时。
一道白光适时的地将元剑一笼罩，将其传送出塔。邪剑扫空，剑气狂斩天空。
第三次，元剑一还是败了。
但是，他的进境也是远超于过往。相对的，他给剑界带来的益处，也是远超过往。
等待下一次元剑一进塔，他的进步又能给剑界带来不少收获。
封剑塔可从来不是给挑战者练剑的地方，之所以放挑战者离开，不过是为了可持续发展罢了。
并且，从挑战者那吸收的剑意，也能让清羽以及他授权的人获得益处，大步向前行进。
就像玄阴剑宿，他此时便盘膝而坐，借由剑界来参悟元剑一之感悟。
欣赏归欣赏，但涉及武道，还是没有一点情面可言。要不是元剑一每一次挑战都会给自己带来不少收获，玄阴剑宿可懒得回回必应战。
外界光华一闪，元剑一的身影已是出现在塔外。
刚落地，便是不支欲倒，也幸亏他师父秋寄凌及时搀扶，才没让他倒在地上。
此时，元剑一纯白的剑袍已成破烂，伤口之上，是幽绿色剑气流窜，不断给其伤害，也让附近的人唯恐避之不及。
对于元剑一而言，这只是一些残留的剑气折磨，但对非通神境的武者而言，一旦沾染上这剑气，可能就要重伤一段时间，甚至有些许几率留下不小的隐患。
“让老夫来。”
沈云极轻按元剑一肩膀，至极剑元冲入其内，阴邪剑气犹如白雪遇晴阳一般，快速消退。
“看来，我这徒儿是把那小辈当成衣钵传人了。也对，他的寿元也就只有五十多年了。”剑神见状，轻声道。
五十年的寿命，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半生，但对于沈云极这等有千年之寿的至强者而言，却是寿元将尽之态。
参与了封印剑神的沈云极，度过了九百多年的岁月，终于即将迎来生命的终点。
他是该找个衣钵传人了。
“那么剑神，你的寿元，又还剩多少呢？”清羽一手按在轮椅把手上，似虚实紧，带着丝轻笑地问道。
别看剑神一副少年模样，全无一丝暮气，但作为沈云极的师尊，他的年岁只会比沈云极高，而不会低。
沈云极寿元无多，剑神只会更少。
“你想要知道我的寿元？”剑神似笑非笑地瞄了清羽一眼，“不妨告诉你，我之寿元，仅剩十一年。”
十一年寿命，相当于至强者一生的百分之一，剑神是真的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
但是他说的很坦然，也很平静，并无一点面对死亡的担忧。
“虽然空耗了九百年的岁月，但是有这十一年，也够了，”剑神自信道，“在临死之前脱困，又正好遇上此等时节，看来老天待我还是不薄的。”
“但是我等要突破，便需逆天。”清羽接言道。
和那些怨天不公的人不同，清羽等至强者要逆天，正是因为老天挡了他们的路。
若是不逆天，剑神十一年后便将寿尽而终，清羽在若干年后，也会如此。
并且，他们将维持这前路不通的状态到死为止。
生命，还有武道，这便是清羽、剑神，还有其他一位位强者不惜生灵涂炭也要逆天而行的理由。
“那边预祝剑神能在十一年内破境吧。”清羽如是说道。
“借你吉言，今日，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
“你的剑界要是能得两位剑道至强相助，应该就能彻底成型了。”剑神目光似有剑光闪烁，透过封剑塔的外表，看到那融于虚空的剑界。
“你是要”
未等清羽相问，剑神便已迈步前往封剑塔之前，其所过之处，所有人皆是不由自主地为之让道，或是低头，或是直接半跪于地。
这里是飘渺剑宫，此地聚集之人皆是剑客。而现在走过的，是剑道的神。
“噌”
“锵”
利剑出鞘，向着剑神之所在发出声声颤鸣，像是在对神朝拜，恭迎剑道神话的到来。
剑神漫步行过众人让开的大道，看着那依然还在为元剑一疗伤的沧桑剑客，道：“梦声我徒，为师来找你了。”
剑君过去名唤“梦声”，随剑神姓，名唤“玉梦声”。他是剑神一手培养出来的传人，亦是剑神最为信任之人。
若非如此，天分没机会离开剑神身侧。
也就只有剑神最为信任之人，才会有那么一丝的机会让一位剑道神话的佩剑离开剑主身侧。
沈云极猛然发力，将元剑一体内的邪剑之气全数扫除，转身向着剑神，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徒儿玉梦声，拜见师尊。”
“看来，你知道我要来作甚。”
“徒儿已有觉悟。剑客不该败于阴谋诡计，也不该失剑。”沈云极恭声道。
他和剑神，一个满脸沧桑，一看就是年岁不小中年，另一个却是朝气蓬勃，如朝阳初升的少年。
但实际上，沧桑之的中年却是向朝气的少年行礼，并且口称“师尊”。
‘剑神被封印了九百多年，寿元也只剩十一年。但他依然充满朝气，依然没有一丝暮色，这心境，已然无敌。’清羽观此景，心中带着一丝震撼地道。
这九百年，剑神并不是无知无觉，而是以神识目睹剑神湖的沧桑变化。他一直看着外界的缤纷世界，但自身却是连屈指都无法做到。
这种情况下过了九百年，脱困后心境一如少年之时，无有一丝疯狂失智之相，这心境不无敌，世上就无心境圆满之人了。
第三十三章 剑斗，启
飘渺剑宫，封剑塔前。
一师一徒的对话，在无数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有眼界者，已是认出了这两位乃是当世至强，并且还是属于剑道的至强之人。
甚至于有些知晓内情的人明白了接下来将会发生怎样的盛况。
他们激动，他们又害怕。激动于接下来的盛况，害怕会被二人战斗所波及。
即便是通神境，也不敢说自己能在两位剑道至强的战斗余波下安然无恙。
“败于阴谋诡计，是我心机不够，失剑，也是我过于信任你。这九百年来，我一直引以为戒，不曾忘却当日之教训。”
剑神看着依然低头的沈云极，淡淡道：“为师曾与你说过，剑客不该败于阴谋诡计，所以该学心机，这样才能不在正面战斗之外的任何情况败于他人。
为师心机不足，败了，所以付出了九百年的代价。
你枉顾为师之教诲，与外人勾结反害为师，你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从师尊脱困以来，徒儿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沈云极依然低头道。
“那你后悔吗？”
“徒儿”沈云极缓缓抬头，在剑神出现后首次直视对方，“不悔！”
“师尊的确是万古难出的天生剑者，向道之心无比存粹。但也正是因为存粹，才会引发大厄。
九百年前，当师尊先夺天魔煞气，再杀魔尊之时，徒儿就已明白，若是再无人能制住师尊，一场浩劫就在所难免。当时天下已是满目疮痍，再也经受不起一场更大的浩劫了。
师尊曾叫道徒儿，剑出无悔，剑客最不该有的，就是‘后悔’二字。徒儿为苍生，也为心中之义，不悔当日向师尊出剑。”
一番话，说的平静，也坚定。这九百年来，沈云极时常有为当初的背叛而感到愧疚，但他从未曾后悔过。
没有人比他这个徒弟更了解剑神，也没有人比他更为清楚剑神的厉害。所以在正魔两道同时找上他之时，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并且，就算时光倒流，当日之事再演，沈云极依然会答应地毫不犹豫。
“哈哈哈”
剑神闻听这一番话，不由开怀大笑，“看来我还是有点教徒弟的本事的，至少教出了个还算合格的剑客。”
“所谓苍生、正义，于我而言不过是狗屁，我的剑道不需要这些东西。但于你而言，却是比师恩还要大的责任。你有此心，为师很失望，你能坚持本心，为师很高兴。”
“现在”
剑神缓缓探出右手，一道纯白的剑尖从虚空中破出，撕裂空间伸出剑体，被剑神握住。
“拔剑吧。”
给予背叛者以惩罚，也给以徒弟最后一战的资格，剑神邀战，一场至强之战即将拉开序幕。
“铮~~”
佩剑‘无回’缓缓出鞘，沈云极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沉静，恭敬、愧疚等复杂难言的情绪皆是从他心中脱离，离他远去。
不管之前心境如何，在拔剑之后，沈云极便将所有杂念撇除，一颗剑心通明，凌厉剑意，直指剑神。
剑神说的没错，沈云极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剑客，他值得剑神出剑。
“呼”
一股清风吹过，掠到二人之间，而后这无形之物就被剑意撕成无数微小不可见的气流，向四周散去。
“嘶”
这微小到连感觉都没有的气流划过一个围观者的脸庞，留下了深可见骨的剑痕。
其余受到气流招待的有幸之人，也是如遭剑斩，伤势匪浅。
“”
所有人四顾一眼，齐齐后退，让出偌大的地头，将原本在人群最外边的某位坐轮椅的宫主都让到了最前头。
直到此时，人们才意识到飘渺剑宫的宫主不知何时来到了此地，不少人忍不住悄悄地打量这位盛名已久的剑道强者。
莫孤鸣挤开人群，来到轮椅后面，低头传音道：“剑神怎么到这里来了？还和他那徒弟相遇了，现在怎么办？”
要是这两人斗起来，刚落成不到一年的飘渺剑宫是别想要了。甚至于，连三里外的神都城都可能受到波及。
战斗可不是站在原地不动的角力，以至强者的移动速度，交战范围绝对不会仅限于三里之地。
并且，他们的招数攻击范围，也不会仅止于三里。
“让他们别在这里斗就行了。”清羽轻声回道。
说着，他扬声道：“二位，剑界已开，请！”
突兀传出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这位任宫主怕不是脑中缺根筋吧，敢和至强者这么说话。
虽然传闻那飘渺剑法能够超越极限发挥至强者之力，但这并不是你胆肥的理由啊。超越极限又不是没有代价的，你看你，现在都还在轮椅上坐着呢！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剑神和沈云极皆是微微点头，两道身影一闪，却是进入了封剑塔之中。
当清羽露面之时，悄然散发的剑气已然沈云极知晓先前感应到的另一道至强者气息属于何人。既是可平等对待的至强者，沈云极当然不会不知好歹非要在此处动手。
剑神虽然不会让清羽插手他的战斗，但是秋寄凌和元剑一可还在此地呢。
要是惹恼了这位任宫主，他肯定不介意让秋寄凌师徒二人为沈云极陪葬。
是的，陪葬。
清羽并不认为沈云极能赢，恐怕就连沈云极他自己，也不会认为自己能胜过剑神。
千年以来，剑道至强者有，但剑神只有一个。
虽然他被封印了九百年，但剑神就是剑神，不会因时间而改变。并且，难道在封印中，剑神就没有进步吗？要知道，他的意识可是一直清醒着的。
“秋宫主，元剑子，二位，可是想看这一场绝世剑斗？”清羽向一旁紧盯着封剑塔的秋寄凌师徒问道。
“你为何帮我们？”秋寄凌不说想不想，只是冷静反问。
“无他，剑神希望你的徒弟能给他惊喜。而任某，承了剑神的情。”
不管剑神是何心理，他的确是给清羽送了一份大礼。既是如此，清羽自然不吝于投桃报李，稍微还点人情。
第三十四章 激战
封剑塔中，剑界最顶层。
如纯钢的大地上或斜或直，插着无数把利剑。
而在大地的中央，一把如山岳般的巨剑笔直屹立，好似剑界的撑天之柱一般。
在这撑天之柱的顶端，也就是剑柄之上那堪比小广场的平台，一对师徒正在激烈交锋。
剑锋，交锋，在时隔九百年后，剑神和沈云极，再度交锋，且还是生死之战。
“刺啦”
天分压着无回剑重重向下，绝世锋芒在沈云极肩膀上瞬间划勒出深深的剑痕。
没人可以用肉身抵挡天分的锋芒，至强者也不行。
剑神和沈云极互对一掌，狂烈的剑气轰然碰撞，凌厉之势远非常人所想，令得空间都出现道道细微的裂缝。
孔悬空借助碎寰刀才能撕裂的空间，剑神和沈云极交手的一点余波就能办到。这二位不愧是剑道的巅峰存在，剑气锋芒之盛，登峰造极。
“嘭”
沈云极借着互相冲击的掌劲向后急飞，同时剑指与无回剑齐动，迸射出数十道惊天剑气。
“御天剑道天征意临。”
“御天剑道，我在九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剑神扬剑，杀劫剑气冲霄而起，唤起绝世之锋，“杀劫一念剑决天锋。”
最极致的杀意，最存粹的剑意，灰白劫云托起可令天分的绝代锋芒，一剑之下，无人可撄其锋。
“九空剑意空谷无回。”
再使剑式，沈云极引剑荡旋，剑意似空似无，杀劫之剑冲到剑前，却是被空空荡荡的剑意消融，难以尽全力，被轻易横剑挡下。
活了九百多年，沈云极自然不会一直用着别人的剑法，自身肯定也创出独属于自己的绝学。
这九空剑意，便是沈云极的得意剑招。
“九空剑意空古绝今。”
剑起风华，有旷古绝今之锐势，亦是沈云极剑诀杀心之体现。
这一式，极简中凝聚着最为凝实的剑气和杀意，一剑直刺下，是最为果决的杀伐。
就如沈云极先前所说一般，他知道他的这位师尊是最为存粹的剑客，为了剑道，可不惜一切。
九百年前，剑神为剑道，可化身天魔掀起浩劫。可在现今之世，剑神就更是如鱼得水了。
如今劫气已起，剑神因掌万劫魔气，战力也会随着大劫而水涨船高。真要是让他度过大劫，未尝不可强行破境，达到最高境界。
只是不知，为了达成这目的，会有多少人死在剑神剑下了。
所以今日，哪怕是必死，沈云极也要在剑神身上留下不可痊愈的伤势。
“好决意，但还不够。”
剑势已至，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似乎划破苍穹的剑光横在惊世锐剑之前，针锋相对的锋芒，和沈云极的锐剑爆发出最为激烈的交击，响起最为刺耳的剑鸣声。
“呲呲呲”
“天诛剑道。”
在刺耳的剑鸣声中，剑神道出此用剑式之名，而后天分耀起诛绝之剑气，一剑将沈云极这全力一剑泯灭。
“陷灵剑道。”
强势一剑泯灭剑气之后，剑神身影忽闪，瞬间欺近沈云极近前，天分剑瞬间化出近百道剑影，于纷繁剑势中，酝酿无尽之凶险。
“剑神先前的天诛剑道乃是居高临下的诛戮，而现在的陷灵剑道，便是阴冷凶险之诡杀。前者强于力，后者强于技。于剑道上，剑神称神乃是实至名归。”
剑界的另一层空间内，四人悬空而立，清羽、莫孤鸣、秋寄凌、元剑一，四位剑道强者目睹这惊世剑斗。
在四人之中，以清羽的目力和境界最高，自然也是看得最为分明。
而在清羽之后，便是承袭剑神留在圣剑碑内的元剑一看得最明白了。
“剑神实力简直超乎我之想象，沈师怕是要败。”元剑一面色微白的道。
他既是剑神剑意的承袭者，也是沈云极一生所学的衣钵传人，虽没到看透二人底细的地步，但通过现在的战局，也算是看到了二人实力之高低。
很遗憾，尽管剑神被封印九百年，但他依然还是稳占上风。
‘这是当然的了，毕竟这一位，可是在当初那虚弱的情况下，都能发挥出那等强悍实力的人啊’
清羽右手紧紧按在轮椅把手上，紧紧盯着交锋的二人，不放过一丝细节。
此时，巨剑之顶上的战局更为凶急。剑神的陷灵剑道，剑势连绵不绝又凶险至极，但沈云极活了九百五十年，所见识过的剑法不计其数，于招法上也可追上剑神之水平。
剑影纷乱，二人剑上交锋，同时身形不断挪移，既施步法，也在以腿脚不断比拼，攻敌下盘。
剑法，不仅限于用剑之法，在目力、听力、步法等各方面也需有着相应的配合。
二人皆是剑道至强，在这些方面上自然也是登峰造极。
“魔绝剑道。”
惊险剑法相较之后，剑神剑势再变，于森森魔气中现烈绝之剑道，每一剑皆是带着极尽的杀伐，一剑胜过一剑，纯白的天分剑锋上也是染上黑色剑气。
“九空剑意长空万里烟华白。”
剑势浩荡，一剑之下，显万里烟华，弥尽长空。
剑神和沈云极一黑一白，剑气激射长空，二人身影腾空而起，在天空中不断碰撞，轰荡的气浪令得剑界天空中永远充塞的剑气被为之一清。
至极的剑气，令得剑界为之震动，凌厉剑势更是让天空中不断裂开道道黑色缝隙。
终究是至强者开辟的空间，容纳两个彻底放手施为的至强者如此大战，怎能不受破坏？
尤其是剑神的天分，那绝世之锋芒留下的剑痕久久未散，就像道道狰狞的伤疤，深深刻在剑界的天空上。
所以这个时候，就得清羽这位至强者出手消弭余波了。
一手按在把手上，身穿淡白剑袍的剑宫之主缓缓站起身来，一头黑发在飘渺剑气的侵染下，尽数转白。
“任飘渺，站起来了。”莫孤鸣愕然道。
当初北伐胜利回转神都之时，莫孤鸣可是亲眼见过那还残留在体内的可怕剑意的，那等伤势，本以为至少要养个三五年以上的，没想到不知不觉中，竟已是悄悄痊愈了。
并且
这气势，好强。
第三十五章 剑君，不差！
此时在莫孤鸣眼中的任飘渺，气势高拔，难以直视。
如此强大的气势，已经能比得上里面决斗的那两位了。
“至强”莫孤鸣下意识地吐出两个字。
北周，竟是又多了一位至强者。原本就已经隐隐有赶超大乾之势的北周，这会是要彻底超过大乾了吗？
“这是要保密的，知道吗？”清羽转头，看向其他三人轻笑道。
在至强者的威慑之下，三人皆是下意识地点头。
原本是想让任飘渺这身份一直维持着轮椅姿态，等哪天悄摸摸地阴人的。可是没想到，剑神突至，还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
若是能吸收这两位剑道至强的剑意，剑界将彻底蜕变成型。届时，便是暴露了任飘渺的实力又如何。
探手虚握，轮椅椅背之中，一道纯白圣光徐徐冒出，天之神器涅，自动飞入清羽手中。
“涅竟是一直藏在轮椅之中。”莫孤鸣自语道。
“剑客的剑不能离身，剑神的悲剧可不能重蹈。”清羽道。
实际上，涅是可以藏在开辟的空间之中的。不过之前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是至强，所以就干脆藏在轮椅中了。
‘那任飘渺之前偶尔按着轮椅’莫孤鸣有点不敢想了。
因为他发现这位任宫主有些时候按着轮椅，然后全身就有一种如坠冰窟般的莫名危机感。
现在想来，那时这位假装伤残瘸子的老硬币可能想动剑。
以前不知道清羽是假装的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嘛
啧啧，不敢说，不可说。
清羽一手提剑，涅微微透明的剑锋虚指剑界中裂开的缝隙，无形无相，有浩大至极剑意冲荡四方，虚空中，响起道道剑鸣。
“消。”
头顶散开无数利剑，聚合成剑轮，又再度展开，飞射剑影，冲入那些漆黑的剑痕之中。
剑痕中的剑意和剑气受到飘渺剑气的针对，瞬间便与其碰撞交锋，发出铮铮之声。
不过这些剑气终究是无根浮萍，在同为至强者的清羽针对之下，不多时便被抹除，缝隙缓缓自动弥合。
清羽消弭剑痕的举动，剑神和沈云极也能察觉。不过他们现在却是完全没心思去搭理，因为交锋，已是进行到了最为激烈的时刻。
“千古杀伐一劫中。”
劫气成云，无数持剑灰影从劫云中冲出，挥动着各异的剑式，蜂拥而来。
曾经跟随过剑神的沈云极在这些模糊灰影中见到很多熟悉的痕迹，这些影子，都是曾败亡在天分剑下的剑者。
“九空剑意皓色凝空剑气会。”
无边剑意充斥天空，磅礴剑气，令得空间凝滞，连那些持剑灰影都停滞于空。
就好像一面冰霜凝成的镜子，一般，将所有人影凝固在镜中。
而后，剑气交割，镜面被分割成无数片，灰影，还有劫云，已是被平平分割，全无一点反抗之力。
但是，还有一人，他不会被凝滞，也不会被分割。
剑神。
在凝固的镜面中，这道站立不动的人影举起天分，发出至极一剑。
“终劫剑临。”
“咔嚓”
镜面破了，被从中激射而出的剑气所破，天分所过之处，万物分割。就算是空间被凝滞，也无法阻拦剑神的剑。
“万古悠悠过即空。”
并未躲避，也未做抵挡，沈云极同样攻出一剑，但这一剑，却非是为了对攻。
剑意悠悠，剑锋上意相纷呈，万古岁月转瞬即逝。
沈云极未经万古岁月，但是他这一生之命，已近千年。所以他最能体会那种至极的沧桑。
这一剑，道尽千年岁月，惘然成空。
无回剑脱手而出，和终劫剑气平行擦过，飞射刚出招的剑神。
而面对剑神的终劫之剑，沈云极并未做任何抵抗，只是平静等死。
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抵抗之力了，因为一招‘万古悠悠过即空’，已是豁尽全身功力气血，此时沈云极体内已是空空如也。
在先前的剑斗之中，沈云极未曾占到一点优势，他只是不断受伤，受伤，并未让无回剑沾到一丝剑神的血。
年岁比他更长的千年剑神，有着无与伦比的剑道造诣，以及强悍至极的超然实力。
若是换做其他同等实力的至强者，还有可能让剑神受伤，但是像沈云极这样的剑道至强
难难难。
剑神乃是剑道之神，想以剑道伤他，比登天还难。
所以沈云极唯有豁命，试图给剑神留下难以痊愈的伤势，至少在近十年间，让剑神无暇起祸乱。
十一年后，剑神自亡。
虽然沈云极不知剑神确切年岁，但是剑神肯定比自己要年长，所剩时间肯定不多。
但是
事实并未如沈云极所愿。
寄托希望的绝命之剑如流星经天，快到极致。但这快到极致，也强到极限的一剑，却是被剑神的左手狠狠攥住。
虽然剑锋在剑神的掌心上留下深深的伤痕，无回剑也是终于染上剑神之血，但是前进之势已断，绝命一剑，被剑神抓住了。
“可惜”
视网膜上的最后一幕便定格于此，下一瞬间，终劫剑气穿过沈云极的身体，已经没有一丝反抗之力的身体像是着了火的纸人一般，被火焰烧黑，化作道道灰烬，随风而散。
剑君沈云极，死。
剑神缓缓松开左手，任由无回剑带着阵阵哀鸣落下，看着手上那道深深的伤口，面露赞许之意。
“‘剑君’沈云极，不差！”
这是剑神第一次称呼‘剑君’沈云极之名号，在此之前，剑神要么称其为“我徒”，要么称其“梦声”。
像这般称呼沈云极名号，还是第一次。
这代表着剑神对这位曾经的徒弟的看重，以及认可。
曾经的剑神之徒玉梦声已不在，和他交手的，是合适的对手，同样的剑道至强‘剑君’沈云极。
“任飘渺，就让剑君葬在这剑道之界里吧。我想他能在此地安息，也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剑神抬手摄取无回剑，将其射向清羽等人所在的方位，“至于这剑，给你。”
第三十六章 刀断天峡
在剑神的施为下，无回剑穿透一层空间不必穿透一层纸难。
破开空间，这把剑身部位还沾染着淋漓鲜血的剑器回旋了几圈，轻轻落在元剑一手上。
送完剑之后，剑神一剑斩开剑界，就这样直接走了出去。
“真是够强啊，就连我，都不敢手接沈云极这贯注所有力量的绝命一剑。”清羽看着元剑一手上的无回剑，感慨道。
这个我，说的是双身合一的全盛状态。
清羽吸收了神兵精华，又精修浑天宝鉴，纯以防御力，在至强者之中定当属于前茅之列。
但就是这么强悍的防御，也不敢轻易去接方才那一剑。
而剑神，却是直接以手去接，强行将其抓在掌中。这实力，简直是强到令人发指了。
虽然无回剑还是在剑神掌上留下的深可见骨的伤痕，但这点伤痕，难得倒至强者吗？
怕不是回头就已经痊愈了。
精气神，道术势，这六个方面，剑神皆已是达到了巅峰，是无可争议的六边形战士，无短板强者。
‘当世强者，恐怕只有刀神和太上道主可堪与剑神一较高低了。甚至可能未闭关前的刀神都不一定是剑神的对手。’
闭关借玄元一气磨炼刀锋的刀神，比之剑神可能还要逊色一筹。处于巅峰境界，这逊色一筹，差距可能就有一座山那么大了。
至于是大山还是小山，那就看各人的根基和底牌了。
这时，一旁接到无回剑的元剑一已是和剑中所含之剑意契合，在一声剑鸣声中，他彻底沉入和无回剑的交感之中。
沈云极出招之后，心知必死，便将剑意封存至无回剑中，由剑神转交给元剑一。
至于他为何笃定剑神会交给元剑一，只能说他是真的了解剑神的性子了。
‘元剑一得此剑，如获沈云极灌顶传承，但是想要光靠这个就突破至强者之境，远远不够。’
要是这种传承，真武门也有类似的，那便是真武玉璧。但是借助真武玉璧突破通神的人不少，突破至强之人却是一个也无。
至强者不是那么好成就的，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为至强了。
清羽也不觊觎无回剑中的传承，毕竟他也是至强者，还不至于贪图一个同境界人的传承。
元剑一要是有所精进，对于剑界也是有不少好处的。
虽然此时待将两位剑道至强残留的剑意吸收后，剑界能够彻底成型，但日后进一步成长，还是需要更多的淬炼的。
“元剑子便留在剑界中参悟吧。任某和莫掌道就先出去了。”
清羽对秋寄凌说一声，将涅剑再度藏入轮椅之中，坐上轮椅，扭头向莫孤鸣示意。
“啊？哦。”
莫孤鸣连忙跑到轮椅后面，推着轮椅进入不远处泛起的涟漪中。
在知晓任飘渺如今的实力后，这家伙已经全无高冷姿态，殷切至极。
向一位剑道至强时常请教，即便是没办法进窥那层境界，也能够让自己精进不少。这时候殷切一点，完全不亏。
封剑塔外，此时已是人声鼎沸，各种争论、辩驳，不绝于耳。
剑神和剑君于塔内大战，让所有人都等得心焦。待见到剑神划破空间出现的时候，更是引得所有人注目。
因为这代表着，‘剑君’沈云极，已然死在塔内。
当清羽被莫孤鸣推着从塔内出来之时，便是面对这般狂热的景象。
自从一百五十年前，刀神踩着剑神湖扬名之后，剑道已然沉寂太久。在场的剑者，没有一个不希望剑道也出个能称神的强者。
现在，愿景成真了，并且此人还是九百年前的剑道传说。
不得不说，现在外边的剑客们已是气血冲脑，完全失了智了。
“要不要赶他们走？”莫孤鸣见状，向清羽问道。
“不必，他们注意不到我们。”
清羽微微侧坐，一手支着侧脸，“剑神和剑君的决斗，让封剑塔的名号彻底打响。这里，会成为新的剑道圣地，为天下剑者所敬仰。
剑界又能收获一大批剑意了。”
虽然后来者加起来，也比不上剑神和剑君二人中的任何一位，但是蚊子腿也是肉，不是吗？
只要一直受到淬炼，剑界的成长几乎是无极限的。剑客，清羽从来不嫌多。
“走吧。”清羽道。
莫孤鸣就这般推着轮椅缓缓向外行去。其所过之处，挡路者皆是无意识地让开道路。
便是完全沉浸在狂热中的人，也会下意识为轮椅让路，而后接着和其他人狂热讨论中。
剑神和剑君之战，就这般落下了帷幕，但是后续的影响，却远远还未结束。
随着剑客的扩散，消息十传百，百传千，飞速向天下各地传播。很快，全天下人都知道，剑神再现了。
全天下都在热议剑神的出现，另一位兵器之道上的神，自然不会不知。
西南之地的极处，在西域和南疆之间的群山地带。
这里也是属于连断山脉的地区，座座山峰，皆是极高极险。
而在最为高耸的一座山岳上，却又有一道裂缝，从上而下，将这座山岳一分为二。
此山过去之名，没人感兴趣。它现在的名号，或者说这山岳中间那道峡谷的名号，天下无人不知。
它，名唤刀断天峡。
这峡谷，便是被人一刀劈出来的。那个人，便是刀神。
刀神，他就住在刀断天峡。
“呜呜”
高空中，烈风凛凛。一道身披深蓝斗篷的身影盯着狂猛天分，飞到刀断天峡的最顶端，那山岳受刀之顶点。
迎着冽冽风劲，时命老人探手对准前方，默催真劲。
一道刀芒从其手中缓缓探出，从刀尖，刀身，到刀柄，恍如刀神之佩刀‘断剑’的刀芒现出全形，缓缓插入面前的虚空之中。
而后，随着一声撕裂声响，空间似乎被刀劈开一般，裂开一道缝隙。时命老人抬脚踏入缝隙之后，步入其后的未知之地。
“刀神，终于等到你出关了。”
狂风卷走一句留在外边的话语，带着话语中的欣喜和振奋，传荡天空。
第三十七章 刀神出关
踏入缝隙后，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一眼望去，尽是纯白，除了那道盘膝的昂藏身影，再无他物。
这里是刀神开辟的空间，也是刀神闭关修炼之所。
这片秘境被开辟出来，就是用来修炼的，再无其他作用。
完全空无纯白的环境要是常人在里面待久了，怕是会得精神病。而秘境之中的空气，充斥着无形的微小刀气，要是真丹境以下的进来吸一口气，都会直接重伤，乃至于殒命。
“时命，你来了。”
感应到时命老人的来临，刀神睁开微阖的双眼，轻轻吐出一口刀气。
“我闭关多久了？”
“三年多吧，和你估计的一样。”时命老人回道。
“看你的样子，我闭关的这些时日里发生了不少事啊。”
除了那次参加九天议事，刀神并未关注过其他事务，如今见时命老人神情复杂，他自然要多加询问一下。
“是发生了很多事啊，”时命老人苦笑摇头，“且听老夫慢慢道来。”
“”（花了两个时辰说事情）
时命老人将这些时日发生之事尽数道来，尤其是说到幽天和玄天夺权之事时，他面色铁青，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将这两人给宰了。
所有九天中人，皆是经过时命老人亲自考察，然后才招进来的。虽然这些人心思各异，各怀鬼胎，但时命老人有信心压制住他们。
然而事实告诉时命老人，他压制不住。九天中人，都是一时人杰，要不然也不可能修到通神境。
想让这些人杰唯命是从，除非是有着远超他们的实力和手腕。
尤其在这些人杰中，还出了两个出人意料的至强者。清羽和姬承天，这两位都不是甘心人下之辈，有了实力后，自然不可能还听从他人吩咐。
“刀神，清羽和姬承天这两人狼子野心，但他们的战力，也是九天所必须。你出关之后，敲打一下这二人，也好让他们认识到九天之中以谁为尊。”时命老人建议道。
虽然恨不得将这两个野心之徒挫骨扬灰，但时命老人还没真的失了理智。
九天有清羽和姬承天两位至强者，再加上出关的刀神，实力可说是冠绝天下。真要和两人死斗，吃亏的到底还是九天。
到时候，可能大乾那边都要举国欢庆，大赦天下了。
所以时命老人提议敲打一下他们，让他们知道九天之中到底谁说了算。
“不必，强者需要特权，这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他们二人既然是至强者，那么话语权比其他人大一点，也没什么。
我不介意满足他们的野心，只要他们在我下令之时听话便可。”刀神淡淡道。
“老夫估计，他们是不听的。”
“我会让他们听的。”
刀神眼中闪过一丝刀光，刹那的锋芒让时命老人不由闭上双眼，眼中出现无数血丝。
“比起玄天和幽天，我对剑神更感兴趣。”
刀神换了个话题道：“沈云极此人，我见过他一面。他这人十分低调，不重名，论实力，他实际上是绝不下于魔尊和天师的。
据你所说，剑神杀沈云极，前后用时未超过一个时辰。依此估计，剑神”
刀神的脸色充满热烈的战意，他在渴望和那位剑道神话一战，他也有种直觉，二人必有一战。
刀神和剑神，两位称神的武者，站在刀道和剑道的顶端，他们的战斗也许会是宿命。
“时命，找到剑神，我想与他一战。对了，也找一下太上的踪迹。”带着浓浓战意，刀神如是说道。
比起和玄天、幽天争权夺利，刀神实际上更渴望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不管是剑神也好，亦或者是太上道主也罢，磨完刀的刀神，渴望这两人之一来试刀。
“这好吧。”时命老人看似十分为难地道。
不管是剑神还是太上道主，这两人都乃当世绝顶强者，刀神和他们一战，极有可能两败俱伤。
所以时命老人已是打定主意，这回摸一下鱼，剑神和太上道主谁爱找谁找去。
见时命老人答应，刀神沉吟了一下，道：“召开九天会议吧，我也见识一下，幽天和玄天，如今有着何种底气。”
待战意微散后，刀神也想见识一下两位新晋至强有何能耐了。尤其其中一人，还逼得张天师兵解。
“好。”
两枚发光的玉佩升起，九天会议再度召开。
钧天出关了。
所有九天成员，都收到了这道讯息。有人惊慌，有人镇定，也有人，带着早有预料的期待
‘距离刀神闭关，已经过了三年了，他是该出关了。’
清羽轻轻吐气，伸手握住发光的玄天玉佩，元神投影，进入天穹之间内。
白茫茫一片的天穹之间，九天再度完整聚齐，九人分坐九根天柱上，沉凝的眼神，集中在中央那如刀般的宝座之上。
刀神
所有人都在揣摩刀神那平静的脸色下，有着怎样的思索，他又会对那两位，做何反应。
众人目光在清羽和圣德帝之间逡巡，似乎想看看这两位会有何反应。
“刀神，恭喜出关。”圣德帝首先露出笑容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对刀神的出关并不失落，反倒是有点欣然之情。
一些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有些人，将目光落在一脸平静的阳天身上。
如今九天之中的所有人皆已显露身份，众人自然知晓，阳天便是神霄道主林紫霄。
而神霄道日前发生的变故，知道的人不多，但有些在后乾参与较深的成员，却是已然知晓阳天和幽天分道扬镳了。
而阳天新的盟友，便是
玄天。
他们将目光对准不出声的白发道人，为其手段而惊讶，也为其心机而忌惮。
在场之人中，就已玄天年纪最小，但论及心机手段，也许没几个人能比得过这位年轻人。
并且，在手段过人的前提下，此人还有着仅次于刀神的实力。
第三十八章 较量
“钧天出关，乃九天之幸事，观钧天之气势，此次闭关怕是精进不小吧。”清羽面带笑容，未见一丝敌意。
“比起我来，你的精进才是惊人啊，玄天。”
刀神的手指在宝座上微微用力，如刀剑交鸣的声响，让众人皆是有着气血起伏之感。
这九天议事的天穹之间，乃是以元神投影的方式进入。但刀神方才显露的刀意，却是让众人在现实中的本体气血浮动，这不得不令人惊诧。
“初见之时，你仅是有潜力的后辈，而现在，你却已是将潜力化为实力。玄天，你让我有了一种期待感。
不知再给你几年时间，你能否赶上我的脚步。”刀神看着清羽，十分有兴致地道。
“几年后的事情，得等几年后才能知晓。现在的估计，都是不准的。”清羽摇头笑道。
几年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也许到时候实力更强的会是清羽也说不定，不是吗？
“那便试试，你是否还有潜力未曾挖掘吧。”
一言既出，刀神抬手虚抓，一把巨大的断剑在天空现形，一刀劈下，如山岳倒倾，势不可挡，又有斩断万物之绝世锋芒。
虽是元神投影，无法动用真气，但是光凭这实质化的刀意，就让在场通神境为之胆寒。
因为他们知道，这代表着刀神有能力在天穹之间内杀他们，再不济，也能让他们的元神遭到重创。
“钧天想试，贫道奉陪。”
同样未起身，清羽两掌按在宝座上，冲霄的血气将他和宝座包裹在内，那如天河倒流的血瀑之中，未有一丝血道的邪恶诡异，反倒是充满了生命的神圣和奇迹，甚至令在场之人闻到了一股莲花般的清香。
“玄天的武道真意中，充满沛然的生机，其本体生机之强盛，已经到了极为恐怖的地步。若是没有天地限制，老夫怀疑他光凭这股生机，就能够永生不死。”时命老人一双重瞳微缩，看着那根通天彻地的血柱轻声自语道。
其余人见到清羽所发的神级血穹苍之真意也是心生骇然之意。恐怕他们的生机加起来，都不一定有清羽这么足。
这是自然的，本身就已经将神级血穹苍修炼到极致的清羽，又自创了造化真身，还修炼了生之卷，具体战力先不说，就是这恢复力，怕是刀神剑神都难及。
就这肉度，站着让一群通神境的围殴，他们都不一定打得死。
刀意，血气，在众人目睹之下碰撞，血柱在刀锋之下如热刀切黄油一般，毫无阻碍，但是那血气的冲刷却似无休无止一般，刀意越是往前，遇到的阻碍就越大。
并且，血柱之中有其余八股不同的真意潜藏在其中，和生命元意统协联合，力拒刀意。
“你的实力，超乎了我之预料。”
刀神眼神似刀，原本有点漫不经心的神情彻底收敛，右手高举，并指如刀，缓缓压下。
刀更利，也更沉了。
明明是虚幻的刀意，但所有见之者完全无法将这刀意当成虚幻之物。被这一刀斩在元神投影了，恐怕整个元神都要被斩成两半。
强，太强，刀神之强，让所有人心生不敢与之对敌之意。即便是野心勃勃的圣德帝，这一刻也有刹那的软弱，尽管这软弱转眼间就被抹去，但它的存在无疑证明圣德帝那颗必铁石还要冷硬的心，产生了刹那的恐惧。
当然，这些人当中，并不包括清羽。
见识过剑神和剑君之战的清羽，对于刀神的强大早有预料。或者说，若是他没有这般强大，那才是奇怪之事。
毕竟，这可是刀神啊。
而面对这般强大的刀意，清羽亦不是没有抵挡的能力。
二体三魂赋予了清羽极强的三元，光是元神，他就比常人多了两个。在这天穹之间内，唯有元神之力才能发挥作用。
清羽有三魂之力，即便在质上比不得刀神，但是在量上却是颇有胜出。
‘若是豁尽全力，我未尝不能接下这一刀，但这一刀，并不是刀神的极限。并且，我不能暴露太多底细。’
血柱中，微低的脸上闪过一丝冷色，同时，苍天宝座上，一股无形无相，又有凌天之相的剑意骤然爆发。
“钧天，请接剑！”
任飘渺豁然起身，剑意冲霄，化作天之神器，直斩而下。
疯了疯了，以苍天之实力，也敢插手两位至强者的较量！
这是众人此时心中齐齐闪过的念头。这可不是余波，而是真正介入比拼，就算其中一人非是敌人，也不该这般强硬的介入才是。
“”
剑意、刀意、血柱，三者接触，无形波动席卷天穹之间，冲去四周之云雾，让这片一直以来有着朦胧之感的空间真正现出实景。
剑意介入双方之较量，却并未立即崩溃，反倒是和血柱合流，一同对抗刀意。其强度虽是不及刀意，但也非是普通通神境可及。
“好！”刀神赞道，“听变天所言，你曾爆发出至强之力，一剑斩杀草原大萨满，今日一见，果然非虚。你的剑意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若说九天之中谁会是下一个晋升至强者之人，那个人，定然是你。”
剑十二本就是超出极限的一剑，要不然也不会让未至至强者之人如此重伤。刀神所说之话，没差。
清羽就是要让人以为，任飘渺有着足堪比拟至强的剑意，让众人对他的实力产生误判。
“今日会议，果然是惊喜甚多，当初与变天成立九天的初心未错，有你等这些后来者踏足至强之境，吾道不孤也。”
刀神欣然起身，“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收手了。且再接我一刀。”
站起的身姿犹如神魔般，充满无尽的威严和霸道，刀意再出，却非先前那般庞然，但其内所含之意，却是有强无弱。
一刀斩下，整个世界都好似被分成两半。
“喝！”
清羽和任飘渺亦是沉喝一声，浑天真意和剑十二催发到极致，应对刀道至极的刀意。
当三者接触的时刻，轰荡的元神波动，令得整个天穹之间都生出动荡。
第三十九章 意外消息
极致的碰撞之后，清羽和任飘渺的身影一闪，从天穹之间内直接退去。
而刀神，也在暂做停留后，宣布散会。
“今日就到这里为止吧，诸位且散去。日后，我若不在，你等可听清羽之言。”
“清羽，哈哈哈哈”
他发出兴奋的大笑，身影缓缓化虚消失。
“变天，你觉得他们三人的较量，结果如何？”颢天向时命老人问道。
“清羽他们二人没赢，”时命老人面现阴沉之色，“刀神是胜了，但是他们二人并未受太大伤。”
他的重瞳目力惊人，能清晰见到双方较量之结果。
刀神是赢了，即便是加上任飘渺，清羽也没能压过这位天榜第二。但是清羽却也未受太大伤。
那点伤势，以清羽的恢复力，不到半刻，就能恢复。由此可见清羽的实力深厚。
这般下去，清羽赶上刀神可能就只有时间问题了，所以时命老人的脸色才会如此阴沉。
‘好在今日之战果，乃是和任飘渺合力所为。清羽要想追上刀神的脚步，少说也需要十几年时间。’
时命老人如此想着，退出了天穹之间。
而其他人，也是怀着各异的心思退出了天穹之间。
这次会议，给了众人不少的震撼。刀神能够力压清羽，那是早有预料的事实，众人反倒不感觉惊讶。
令得众人为之惊诧的，是清羽那深厚的实力，还有任飘渺那达到至强领域的剑意。
刀神说任飘渺乃是最有希望成为至强者的成员，其他人也认为如此。
待到任飘渺突破之后，清羽就算不和圣德帝结盟，也自有任飘渺为其助力，强势依旧。
这地位和实力，众人不得不说深思。
从天穹之间内退出的清羽和任飘渺，在不同的地点同时吐出一口鲜血。但这口鲜血未及落下，便已被真气湮灭。
并且，分隔两地的双体同时生机流转，伤势立马稳定，并快速恢复。
“刀神，果然如预料中的那般强大。但是”
双体同时挂起笑容，“我已经能看清你我之间的差距，我们相差，不远了。”
这场较量，清羽的确是输了，面对攻伐无双的刀道至极之意，他输得理所当然。
但在这同时，清羽也看清了他和刀神之间的差距。
刀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遥不可及，此时的清羽，已经能看到他的背影了。而在看到背影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赶上他，超过他，就是这么简单。
也许赶上他的难度不小，但这并不是不可达成之事。
“双体合一，开始修炼玄宇宙。”清羽道出最为有效的精进办法。
浑天宝鉴最后一层玄宇宙，清羽已经基本满足了修炼条件。血穹苍已被清羽修炼到了登峰造极，进无可进的地步。对于玄宇宙的推衍，也进行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如今，已是有了万全把握。
“七夜。”清羽唤道。
“宫主。”
萧七夜推门而入，向清羽行礼道。
通过杀僧取业进阶通神的萧七夜气息更为冷冽，但剑气却是内敛于体，不露分毫。
他就好像他的佩剑藏锋一般，敛锋于内，未至真正出鞘之际，无人可知其锋芒。
清羽手下，以玄阴剑宿和萧七夜实力为尊，玄阴剑宿虽强，但是在事务的处理上却是不及萧七夜。
所以一般来说，剑宿都在闭关，而萧七夜和剑姬在处理事务。
“剑姬如今的境界，也到了真丹境的巅峰，她该尝试找到前路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吾要闭关，剑姬也需到剑界之中参悟剑道，飘渺剑宫的事务，就都交给你了。”清羽道。
“是，宫主。”
“若遇无法解决之事，你可让剑宿从剑界出来相助。以你们二人之力，外加剑界之助，通神境无人可敌你二人。”
“七夜明白。”
“那便去吧。”清羽摆手道。
萧七夜离开还珠楼，一层无形的剑气将这幢楼全数笼罩。这是引动剑界之力布的结界，只要不是至强者或者七个以上的通神境齐来，这层结界便是坚不可摧。
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任飘渺在进行疗伤，恢复双腿。而在九天中人看来，这该是任飘渺和刀神交手后，心有感悟，闭关参研。
只要不进还珠楼，他们是不会想到，任飘渺已是鸿飞冥冥，早已离去。
而在真武门这边，清羽叫来玄真，打算嘱托她统理门派事物，好让自己安心闭关。但是未及想到，玄真却是带来一个有关南疆巫族的消息。
“这段时日，我们道门和阴魔宗的那些探子一同合力，满天下搜寻南疆之人。江湖上，未曾找到南疆巫族的踪迹，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是在朝廷中，发现了他们的痕迹。”玄真说道。
“朝廷，哪个朝廷？”
“大乾。”
玄真将一份信件交给清羽，“青州镇山王遣使者去往中州天京，和大乾朝廷商议通商之事。由于这件事并不算重要，是以我们之前一直忽略了它。”
镇山王名义上还属大乾，但实际上，却是实打实的南疆所属。清羽当初下山经历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青州即将和大乾割裂的前兆。
在那之后的数年，镇山王虽和大乾议和，但是双方一直不怎么往来。现在突然要通商，不得不说，这很可疑。
“并且，阴魔宗那边还发现了玄广的踪迹。”玄真补充道。
“玄广”清羽突然笑了起来，“老熟人了，我可还记得当初险些被他坑死。前几年在北周，他从我手上逃过一命，没想到现在又敢来中原找死了。”
“可惜了”
清羽有些惋惜，因为他现在要闭关，实在懒得去处理玄广。
比起武道精进，玄广实在没办法在清羽心中排的上号。若是顺便遇到，清羽不介意顺手送这位师叔上西天，但若是有其他事，清羽也懒得为玄广专门跑一趟。
“暂且盯着他们吧，还是闭关参研武道要紧。”清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