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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广白道公子     太上镜之映照诸天txt下载     太上镜之映照诸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7章:昆仑山下,卧看星移,梦中遇道真

    茫茫之无话一夜,在修行中褪去,月落日升,朝阳破晓,彩霞漫天,灿若云锦。

    雕花木床上,顾子复忽然睁开眼眸,收功而起,口中不禁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略带杂色的浊气。

    此刻的他,便宛如一条堵塞了许久的沟渠,突然一下子将淤泥清理干净,沟渠豁然开朗,似乎全身都通畅了许多,整个人说不出的舒服。

    人在母胎之中,可称先天,一出世,无有先天之气供养,后天之气便会渐渐闭塞周身经脉,脉络不通,是以经常百病缠身。

    寻常疾病中的咳嗽、哮喘、胸胀满、口渴、肩背痛、心烦、喉肿等等,大都是属于手太.阴肺经的出了问题。

    虽然目前顾子复对于自己稀里糊涂练出来的、那枚鸽卵大小的青绿刀丸,仍只是懵懵懂懂,摸不着头脑……

    但现在他既然已经贯通了这条经脉,无论用的是什么方法,到底懂不懂,以上的病症,顾子复便永远都不会有了!

    带着欣喜与好奇,顾子复沟通那枚青绿色的刀丸,顿时,“刀鞘”一松,鼎炉大开,那枚刀丸便由脾胃下沉,环绕大肠,

    循着这条手太.阴肺经过肺,直到经过手臂,一众窍穴,刀丸才猛然发力,舒展开来,瞬息之间变化化成了一柄锋利无比的北宿三阴戮妖刀!

    “去!”

    依旧是尴尬到爆的口头命令与意念同时催动,顾子复满怀好奇的将带着北宿三阴戮妖刀右手,瞬间向外一挥。

    嗖!

    若不是因昨日之变故,顾子复的感觉更上一层楼,因而听道了一丝极细微的破空声,估计他都不知道,北宿三阴戮妖刀,

    此刻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手掌!

    喀嚓!

    微微支起的窗门外,一块青石应声而裂,顾子复连忙起身行至窗前,在窗口处探出头,聚精会神,仔细观望——

    但见青石之上,那切口处光滑无比,好象刀切过的豆腐,只是外皮微微带了些许焦黑色,仿佛是中了雷击。

    而在那青石之下,更有一道淡淡的刀痕,深入地面!

    “果然是仙家法术,隔空降妖、除魔卫道不在话下!”

    带着几分惊奇与欣喜的斩出这么一刀后,顾子复只觉整条手太.阴肺经一空,手臂忽然一胀,随后瞬间消失,

    那枚刀丸,亦随之而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是刚刚斩了出去!

    探手一招,意念一动,一柄霜寒神刀瞬间再度出现在掌心之上,既而又画出一道弧光,围绕着顾子复之周身,不伤一物,旋转不休!

    “好神通、好法术!”

    压下心中之狂喜,顾子复面带笑容,北宿三阴戮妖刀收放自如,念出及去,念出及到,斩物灭鬼,简直,无所不能!

    如此之无穷妙用,在收起北宿三阴戮妖刀做早课之时,顾子复心中、口头,已然是对留下此法与他的叶凝感激不尽。

    已至于在诵诗念经之闭,顺便还念了几句——“多谢玄都真人”之类的话语!

    ……

    “顾相公,用早膳了。”

    早课之后,周老翁那略显殷勤的声音忽然从房门外传出,醒来后便忙于早膳的他,浑然不知昨天晚上自家店内究竟生了什么事,

    更不知道,自己曾经与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无知是福啊!

    顾子复摇头轻叹,旋即望着床前铜镜之中,自己那愈发年轻、更显英气的面容,却是不禁一笑。

    在周老翁的催促声中,顾子复起身打开房门,倒也没有说什么,便安心地享用起周老翁的伺候来。

    昨晚在将那具女尸打包回府之时,他便已顺手将一切都料理妥当,包括女尸房内某几处阴气之浓度明显高于他处的地方,

    都被他以一记北宿三阴戮妖刀通通斩灭!

    这也算是如今颇有几分自保自立的顾子复,对昨夜那是今日周老翁精心伺候的回报了。

    便在用罢早膳,顾子复正开口欲要告辞之时,周家老店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顾子复那敏锐的耳朵,第一时间便听见……

    其中一人,正是昨夜跑出去的那名行商!而另一人,似乎是一名道士,准备过来降服妖魔!

    挥挥手,没有再继续去倾听,也懒得管那名道士所来为何,在周老翁那强压诧异与不满的恭谨之絮叨声中,顾子复再度踏上了征途。

    …………

    行行复行行。

    转瞬间三月已至,顾子复也从渝州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饱经磨练之后,安全无恙的成功来到了昆仑山下。

    如今之大宋终究还在盛世,虽近几年来妖氛颇兴,但那也只是夜晚,白日里终究是一片风平浪静,顾子复昼出夜伏……

    在三月的第二日,他终于站在了昆仑山下!

    仰望着不远之处连绵不绝、直插云霄的昆仑神山,更显瘦削、黝黑与坚毅的顾子复,不禁仰天长啸一声,满怀激烈。

    自己,终于在约定的时间之内,到达了昆仑神山……按约定,明日,便是师尊度自己上山之时,自己将真正求道修真,步入道途!

    这一路走来,虽然始终并未正式踏入仙门,但他也曾御气降鬼怪,也曾挥刀斩妖魔,也曾经历人心险恶……

    在几番历练之后,顾子复终于真正的明了了自己的内心,踏入明心见性之境!

    同时在这些时日以来,随着守正、玉阳他们在各自部门之中站稳跟脚,几番出手降妖伏魔,加之神宗皇帝的默许……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紫胤真人曾经提剑出昆仑,亲自上了几个在背后暗地阻挠的宗门……其中有不少大派之内,可是也有着地仙坐镇!

    然而在紫胤真人一连数场以剑论道,虽起因、结果均少有人知……但在那之后,天墉城的名声便被一炮打响,响彻神州!

    须知近几年来,天机变乱,妖氛再起,本是蜀山一枝独秀之天机在某些高人手中化为了双峰并起之势后,愈发显出绝顶高手的重要性。

    任你门下弟子再多,底蕴再丰厚,也不能抵住那些绝世高人,娶你满门之身家性命,亦只在反掌之间。

    天墉城虽然只是将兴之门派,但有着天机、战力均深不可测的两大地仙坐镇,再加上昆仑七派一向同气连枝,

    如今已是世间默认可与蜀山并肩的大宗门!

    昆仑山脉周围数千里地界,早已被默认为天墉城之势力范围,无人敢来撒野,便是其余六派,在此刻也得夹着尾巴。

    甚至有不少,已在暗中与天墉城结盟!

    ……

    顾子复在人间红尘厮混行走之时,虽然没正式入道,但相较之于散修,他那一手使得愈发熟练的北宿三阴戮妖刀,

    已然算是了不得的杀招!

    凭借着此招,他在附近数地散修之中,也是混得如鱼得水,从那些散修之口中,他自是早已知晓善修与名门正派差距之大。

    而昆仑山上之仙门,更是名门正派之中的顶流!

    出家求道之前,对于玄都老道四字,他仅仅只是尊敬,可在行走数州,抵达昆仑山下后,随着对于修行界的了解增多后……

    昆仑山天墉城玄都真人,在他心中之地位,早已非是昔日因他入道之人,而是仙道之蔚然大宗,天下最最顶尖之大能……

    自己此生最大之机缘所在!

    因此,他来了,来到了昆仑山下,甚至连一夜都不敢等,便直接离开城镇,进入了昆仑山,直接准备在这山下等一夜!

    昆仑山虽处西方,较为偏僻,但昆仑山之脚下却极为繁荣,顾子复途经此地,便曾发现此地道风极盛,家家户户都供奉着道士画像。

    那画像中的存在,跟自己以前见过的玄都真人一般无二……

    甚至于此地学子之所学,尽皆非儒非墨,而是道,童生学子,平生之学,尽皆是道经真藏……这是何其之不可思议,又是何等之恐怖?

    谁曾想到,自己与好友景逸昔日眼中的无名老道,却是这山下众人眼中的真正神仙?而那天墉城更是天下修仙界的泰山北斗?!

    在昆仑山下,凭借着自己这些时日以来野外生存之所得,随意寻了一个落脚之处的顾子复思及此处,便忍不住苦笑。

    同时也在为好友景逸,错失这一大仙缘感到惋惜!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顾子复身为一地名儒,曾经听说过一篇《为学一首示子侄》的故事,而这篇故事也是促使他真正下定决心出家求道的原因之一。

    默默端坐在自己的蜗居之中,感受着体内愈发强盛的那一枚鸡蛋大小的青绿刀丸,顾子复仰望着夜幕之中苍苍茫茫的天穹……

    周流不息的无穷星辰、漫天皆是,密密麻麻,或抱成团,或簇拥成各种形状,亮晶晶的闪烁不休,一条玉带银河横贯在头顶之上,更是令人敬畏难言。

    便在此刻,心绪有些许纷杂混乱的顾子复,忽然想起了那篇《未学一首示子侄》的故事。

    犹记得,那篇文章中讲道:蜀中有两个和尚,一穷一富。

    穷和尚对富和尚说:“我想要到南海,怎么样?”富和尚说:“你凭借什么去南海?”穷和尚说:“我只要一个瓶子和一个饭钵就足够了。”

    富和尚说:“我几年来一直想要雇船顺江而下,还没能够去成呢,你能凭借什么去南海?”

    到了第二年,穷和尚从南海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了富和尚。

    蜀国边境距离南海,不知道有几千里的路,富和尚没有到南海,穷和尚却到了。

    自己若是矢志求道,难道还比不上蜀国边境的那个穷和尚吗?即便是这条求道之路再远再艰难,可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当日思及此处,便毅然下定了决心,此刻回想起来,顾子复的唇角仍是不由染上了一抹微笑,心绪之混杂亦随之微淡……

    即便明日那位玄都真人,未曾将自己收归门下,那又如何?

    至少自己这一路游历而来,行万里路,无论还是胸中见识,还是心性智慧都大有所增,更别提还学了一手可斩妖降鬼的绝招!

    躺在一块被北宿三阴戮妖刀削得光滑如镜、铺了几张兽皮的青石之上,顾子复渐渐闭上了眼睛,带着笑容,缓缓入眠。

    终归,无论如何,自己都是大有所得,只是不知,自己这一行究竟是大得还是小获……

第198章:一梦黄粱,传道授法,眞铅炼就入山门

    二月二,龙抬头;

    三月三,生轩辕。

    躺在一块青石之上,望着天边星辰,随着时间的流逝,顾子复渐渐沉沉睡去,陷入了梦乡……

    中夜。

    月撞星河,素影流光。

    冷霜临于石径之上,稀稀疏疏,清风微微,时将子时,天际那一轮圆月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点黑影,黑影不断下沉,不断变大……

    最终化为了一抹淡淡的道冠人影,步踏虚空,迎风而来,走入了顾子复的梦乡!

    梦境之中,岁月斗转,星移日现,随道人的出现,瞬间更易。

    此时红日初升,烟霞如染,昆仑山脚下之土质,饱经灵气蕴染,暗黄如玉,待得朝霞一现登时如云霞卧地,灿烂迷人。

    顾子复没有被景色吸引,因为他来时已经看了一遍,只是此时的他浑身一点力气都动不起来,懒洋洋的直视着日光,

    躺在草地上悠然吟道:“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吾至今日,将飘然出世矣。”

    便在此时,不远处有人朗声一笑,珠落玉碎亦不及其笑声优雅动听。

    顾子复寻声望去,但见不远处一人横跨虚空,其人白发披散,随意束在身后,紫衣道袍,点尘不染,面如赤子,顾盼神飞。

    他一路千山万水所见,无一及得上此人风采。

    有这般风采者,不是他昔日亲眼所见的那位玄都真人、昆仑山上天墉城指掌门,又是何人?!

    顾子复猛地起身,恭恭敬敬抱拳道:“弟子顾致,拜见玄都真人!”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去飘来不自由。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

    叶凝满怀感慨的吟罢,忽又一笑,不知从何取出一把拂尘,在顾子复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随后背着双手,施施然转身而去,踏高山、虚空如平地。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访明师,问方儿,下手速修犹太迟!你我相约在此相见,而今时机既到,还叫真人?该打该打。”

    顾子复倾听着叶凝的那首无根树之词,心中亦是满怀感慨,凡树有根,方能生发成长;树若无根,必不长久。

    人生在世,生老病死,皆由天命,不入道途,终不过百年岁月,电光火石之间,正似古树之无根,忽在忽亡。

    玄都真人的这首词,以无根树为名,正是为了叫醒他与景逸乃至于世人,使其看破浮生梦幻,早修性命!

    一时间顾子复心中既是庆幸也是遗憾,当然更多的还有忐忑,庆幸的是自己此行之正确已然无误,遗憾的是好友景逸,

    此时不在此地,不能入道。

    至于忐忑……在脑袋上挨了一记浮尘,又听得玄都真人最后一句话后,此刻已然通通化为了无尽的欣喜!

    “多谢玄……多谢师尊!弟子顾致,拜见师尊!”

    带着五分狂喜与五分激动,顾子复毫不犹豫的就在原地跪下来,“咚、咚、咚”地连续向着叶凝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他才满面笑容,一路小跑着、追随着叶凝的身影,向着昆仑山上攀登而去。

    昆仑山,山高且陡,小路曲折,一路悬崖峭壁,险不可攀。

    然而紧跟在叶凝身后的顾子复此时自下追上,却如平地行走、缩地成寸一般简单无比,转瞬便直行了百十米,随着叶凝向山上行去。

    “花者,树之精神发焕。人之身如树、真灵如树之花也。凡树有根,故能生发而开花。花草树木有根,而人身无根,生死不常,何以解之?”

    一阙无根树吟闭,叶凝似是知晓顾子复并不了解其中之真义,当下,在上山的同时,他将此诗之真义向着身后的顾子复,娓娓授来。

    上山之路简单轻松,顾子复犹有余力的仔细想了想,不禁好奇的回问道:“莫非人身之上,也有一根,根旺则身存而生,根败则身亡而死?”

    “不差,不差!人之存亡生死,听其真灵之旺败,凭一点真灵之气运动耳,所谓的真灵,虽为人树之花,而实为人树之根!”

    叶凝笑吟吟的道,“玉阳以此真灵谓黄芽,魏公伯阳以此谓金花,吕纯阳谓灵根,张紫阳谓真精,邵尧夫谓天根,

    仙翁以此真灵谓金精……诸家丹经又以此真灵谓先天真一之气,此物极其重要,故百家皆有其名,皆是用以形容此一物。”

    身为一代名儒,叶凝上述几人顾子复虽未尽知,但也七七八八的知道不少,特别是紫阳真人张伯端与安乐先生邵雍,这两位儒道皆通,尽是一代大家!

    近几十年来都是天下最最鼎鼎大名之人物。此时听得自家师尊,以此二人之言为佐证,自是瞬间信服,当下迫不及待的问道:

    “黄芽、金花,灵根……敢问师尊,不知此物在人身何处?”

    “此物生于先天,藏于后天,位天地,统阴阳,运五行,育万物,其大无外,其小无内,放之则弥**,卷之则退藏于密。”

    叶凝淡淡的道,“以体而论,在儒则谓太极,在道则谓金丹。以用而论,在儒则谓明德、谓天地之心,在道则谓灵宝、谓黍米玄珠。”

    ……

    “到了!”

    伴着身前的一声淡然轻语,正低头默默思索叶凝言下之意的顾子复愕然抬头,却只见自己身前不远处,一座清幽雅致的殿宇耸立于山中。

    檐下的风铃无风自鸣,清越的脆响道韵悠然而飘渺出尘,似乎要穿云裂石,配合着清月冷辉,别有一番风韵。

    原来自己一路行来,路途看似并不遥远,自已也始终未曾遇见一人,实则已然随自家之师尊深入昆仑山深处,来到了天墉城中!

    殿内仙气纷纷,云雾缭绕。

    顾子复随叶凝迈入殿中之后,叶凝独自立于殿中高台之上,愈发显得朦胧而模糊,悠远飘渺。

    顾子复则在高台之下,随意选了一个座位,安然坐下听道。

    …………

    梦中不记年,已然数日去。

    现实之昆仑山中,时光流逝,晨曦已至。

    “生乃神之本,形乃神之具,无根树,花正新,产在坤方坤是人。去休、去休!”

    随着外界黎明破晓,雄鸡一唱天下皆白,梦境中正在讲道的叶凝忽然住口,随即浮尘一送,一股无名柔和之力将他向外一推……

    这方仙道飘渺的巍然世界,瞬间破碎,一点影光化作无色神虹,遁空而去。

    昆仑山上,天墉城中,朝露未化,晨风悠悠,曦光挥洒间,依稀可见天光一色,明光映照,金辉渲染云霞,气象万千。

    一尊紫袍道人盘坐在一株郁郁葱葱的古木之下,枝叶下垂如盖,密不透风,荫蔽数亩方圆。

    此时此刻,一道影光、自上而下,瞬间没入那道人背后,腾腾而起的一方虚幻世界之中!

    与此同时,昆仑山下。

    顾子复躺在青石之上,东首而寝,侧身而卧,如龙之蟠,如犬之曲,一手曲肱枕头,一手直摩腹脐,一只脚伸,一只脚缩。

    此乃叶凝在那飘渺道宫之中授予他的“蛰龙眠”秘法,乃是自身道法之中,入定的上乘法门。

    此刻的顾子复,那般玄奇之梦境虽已碎裂,但在梦境破碎的同时,他便已然在叶凝的引导下,进入了深层次的定境之中。

    一念不起虚空境,神气绵绵入玄牝,呼吸细若游丝,绵绵不绝!

    一时间顿觉恍惚空灵,心息相依,神与气合,落入中焦之中,在这一刻,鼎炉刀鞘之内……

    一枚鸡蛋大小的青绿刀丸滴溜溜的转悠不停,其中虽无半分气机外漏,但却令顾子复在见其之时,心中凛然生寒!

    在中焦之下,丹田之中,顾子复则隐约“看”到了一道精纯无比的法力运转在精气海洋之中,浩浩荡荡,缓缓流淌。

    法力流转周身,那片精气海洋随之而动,直如玉色云海翻卷,流光溢彩,氤氲成雾,虚虚渺渺,难以触及。

    “时机已至!”

    蓦然间,顾子复心中升起一抹灵兆,当下于青石之上翻身坐起,徐徐睁开眼眸,眸光明亮而清澈,单只是坐在那里,

    便自有一种坚毅、从容、自在的道人气质,没有半分尘世浮华。

    瞥了一眼简单整洁的山洞,在诧异之外,顾子复回忆着自己脑海中那无比深刻的一幕幕记忆,眸中却是很快掠过一抹了然。

    再看了一眼洞外,那在微风中摇曳婆娑的青竹,晨光清辉下斑驳陆离的竹影,苔痕青翠的幽石……

    顾子复再度闭上眼眸,倏然轻笑一声,此时此刻,他只觉腹生暖气,丹田中缠缠绵绵的平和法力上升到经脉,

    渗入周身百骸,滋养血肉,淬炼筋骨,发出金玉般的清音。

    心念一转,叶凝先前地讲道之音便在耳畔响起,当下他将一身法力便汇聚到经络中,逆转十二重楼,一路上行,

    将那天灵大穴冲开后,复又落下重楼,回转丹田气海,运转不休。

    “入道入道,这便是真正的仙道吗?还真是动人啊!”

    片刻后,停下修行,品味着自身如今之能,顾子复于口中唏嘘赞叹之时,不禁生出几分“朝闻道,夕可死矣”的喜悦。

    若说他先前可以与自然共鸣,那么此刻的他,在这基础上再进一步,与此同时,便仿佛开了传说中的道家法眼一般,

    天地六气,气机流转,一一映入眼帘,明察秋毫!

    一念及此,顾子复心间便说不出的自在,充满了新生的快意。

    当下他长吟一声,道:“呼吸虚无神守舍,百脉归源如水清,身中自有眞铅现,一缕红光似月明。”

    然而,就在畅快吟诗之时。

    洞穴外正如梦境中叶凝传法前一般,有人轻轻一笑,随即道,“里面可是顾致、顾子复师弟?贫道守真,奉师尊之命,前来接引师弟入山。”

    “正是顾某。”

    在踏入道途之前,看见自己仍在山下洞穴之中时,顾子复心中便已然明晓,先前不过黄粱一梦,一切皆是真,唯有经历是假!

    因此此刻的顾子复拍了拍身上早已换好的青色道袍,一面向着洞穴之外行去,一面高声道,“守静师兄且捎待片刻,师弟来矣!”

    快步行出山洞,只是一见来人,顾子复却不由一怔……

第199章:羽化登仙成不朽,三劫渡尽了凡尘

    昆仑山,天墉城内,有曦光挥洒天地,有清风吹过道台,有古树生长于后崖,亦有道人常坐树下,悠然飘渺、自在清静。

    大地如黄玉,古木撑天,郁郁葱葱而灵机浓郁,枝叶如盖,密不透风,道人独坐其下,定光定风,愈显深不可测。

    绿荫下,刚刚遁出元神,入梦教导顾子复,授其修行之法归来的叶凝忽然神色一怔,不禁侧首,肃然而庄严的向着洛阳方向望去。

    此时此刻,天地皆静。

    此静非彼静,而是一种大清静,天上地下无弗远界,尽皆充斥着一种淡然宁静的意味,至小至大、至简至易、至精至微、至玄至妙!

    点点紫气自洛阳而出,混杂着一股飘渺之道音,于无声无息间便将整片天穹都染为淡紫,天上地下皆充斥着一股祥和的气机。

    “世间万事,无非数理在其中。遇吉凶悔各有其机,祸福可先知。

    五行金木水火土,生克先为主。青黄赤白黑五形,辩察要分明……”

    又有经文曰:“以天地之始数言之,天一,地二,始合而为三。此太极分阴阳两仪,左奇右偶,数之根乎?”

    “以元经会,三百六十运,十倍其策。四分之,各九十,因乾九也。以会经运,二百四十,运亦十倍其策……

    揲策策数,倚此而起……非拘泥天地之正数。要皆依拟其正数以生。故倚者拟也,凭蓍策以拟天地,而毫厘不失……”

    …………

    漫天紫气之中,一卷玄奥渊博的经文悠悠传响,纵然是叶凝,此时亦不由侧耳细听。

    那清越温润的声音仿佛演绎着天地至理,令叶凝忍不住全身心地沉浸入其中,大有所获。

    《皇极经世书》!

    不多时,一篇蕴含着一尊将成天仙之大能者的巅峰感悟,亦是其证道之作的经文颂毕,仿佛清泉石上流一般,

    没有在世间包括叶凝在内的任何人心中,留下丝毫的痕迹!

    任凭众生如何回忆,随着弥天盖地的紫气渐渐淡去,道音飘渺消散……遂再无法回忆起这篇经天纬地的经文中的任何一个字。

    一切的一切都宛如一场梦境!

    但众生在这场异家之中的所得却让所有人知晓,这绝非是梦境!

    没有天花乱坠,没有地涌金莲,这些都无以形容天仙级数之大能的尊贵,唯有一股馨香,非凡香、非体香,而是一缕道香……

    缠绕于九州之上,久久不去!

    正如那代表着那位证道者——

    安乐先生邵雍所领悟的天仙之本源的弥天紫气般,这清香亦是其一生智慧之精华而成,九州之中,无论富贵还是贫贱,乃至于花草树木,鸟兽蛇虫皆受此机缘!

    未来,每个生灵都将有悟得道法、修成正果的机缘,甚至在不久之后,众生必将是一个崭新的辉煌大时代!

    ……

    叶凝一边默默地感悟着《皇极经世书》,一边抬头,眸子中忽然射出两道纯紫剑气,洞穿长空,直刺洛阳区域。

    瞬间,他在那里见到了龙腾虎跃、仙鹤翻腾、瑞气祥云,更有一气八卦八相之推衍,绵绵无尽,繁衍无极,浩大无穷!

    在无数异象的正中心,一具凡俗之肉胎手中托着一卷宝书,在那肉胎之上,一气元神演化周天易术,由一至万象,再由万象复归于一,凝结成型!

    那名天仙强者、清俊中年男子模样的元神真身忽而抬头睁眸,无数符号与易术在其眼中一闪而逝,瞬间天旋地转,一切消失。

    人世间所有窥测者,尽皆在这一刻失去了目标!

    又过了片刻,重重雾气退散之后,那名天仙强者的真身——元神法象消失不见,唯有肉壳凡胎不悲不喜,淡然而坐。

    在来自于四面八方之强者的第二度窥探中,那具肉壳却是忽然间自动散作无数光羽,纷飞于九州各地,圣洁而非凡。

    每一片光羽,都是证道者以自身之智慧和大道所凝结演化出的一枚易术符号,更是一道道大道纹络之承载者,蕴含无上奥秘。

    只是这光羽仿佛存在于有与无之间,虽然在九州之上,存在了数个呼吸的光阴,但在那之后,这根本触摸不到的光羽却是瞬间散去,

    无一踪迹!

    矗立在昆仑山上,一株苍天巨木之下,叶凝心中一动,瞬间计算出那光羽总有十二万九千六百之形态,一羽一形态,共合一元之数。

    每枚光羽都是一元数的基本之结构,而这些光羽彼此之间,又能叠加、组合、不断排列,足可形成无量种玄奥斑斓道纹!

    以先前之所得为参照,在以这一元之数的光羽所承载的奥秘不断排列、重组,片刻后,叶凝渐渐于心中酝酿出了一篇锦绣文章……

    一点虚无深处,随着叶凝的那篇锦绣文章书就,忽然间,天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降了下来,肉眼凡胎虽是难以望见,

    但冥冥中的威机,却令人隐约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叶凝睁开法眼,仔细看去,却只见天上有一朵透明无色的火焰,仿佛灯花一般,飘飘荡荡自自己头顶而落。

    与此同时,连金丹也迸发一点阴火与之相应!

    叶凝观此赑风、阴火之能,心中之警惕感瞬间暴涨至极限,《西游记》中菩提祖师所说的三灾利害,立刻便出现在他心中。

    【祖师道:“……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

    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薰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而是唤做‘赑风’。

    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自己借安乐先生成道之机更进一步,想来是冥冥之中天机自有感应,劫数自发降临,引动风火大劫,欲将他烧炼成灰。

    此乃是身内之劫,感应天机所降,无法躲避。最好不要以法宝、符篆抵挡,凭自身之功行定力抵挡劫难,方为上上之选。

    他能知这一番劫难因由,也是道心自发感应所知,故而并不畏惧,只是定心静神,以自身之力默默坚持、抵挡。

    只是此火有形无形皆不是,能直入心灵,如同无相天魔一般变化无端,还能引发人之心火等诸般内火,使得人内火焚身,化作灰灰!

    是故,想要抵挡……诸火交加与劫数之下,修士只能凭本身大定力,大毅力,大智慧参悟心灵,才能消灭此无形心劫火!

    ……

    随着那无形劫火进入元神、肉壳,叶凝只觉心中一动,于恍惚中内照自身,却忽然见到,自己心灵中忽然出现一团火焰。

    这火焰灵光迸发,似乎把自己的心念都照透,念头中许多杂念都被煅烧得一干二净!

    在这无形劫火煅烧叶凝的杂念之同时,也随之而引发了叶凝本身的阴火。

    一股热气自涌泉穴下腾起,穿足心,过经脉,一点点向上烧去,令他顿觉五内俱焚,只是心中劫火燎燎的他,对此毫无感觉。

    然而若是让这阴火继续燃烧下去,恐怕真如传言那般,直透泥垣宫,四肢皆朽,五脏成灰,把千年苦行,化为虚幻!

    “太阴真水!”

    在心念于劫火中煅烧之中,叶凝忙口诵咒言,调动自己所修出的太阴真水包裹自身,同时化入那劫火之中,解其凶威,消其阳毒。

    待到心中杂念被焚烧殆尽,那一层薄薄的太阴真水,早已被这劫火灼烧的滚烫!

    只是在与此同时,这劫火也被他洗去了本身的暴戾之气,使得这股劫火之中的力量能够被叶凝轻易吸收化纳,调和自身的坎离之气。

    随着体内之阴火被化解、收归己用,叶凝顿时微松了一口气,开始倾神于心中之劫火上,不过须臾,早就得见本心的他,

    在焚尽杂念之后,很快便以大毅力扛住了劫火焚烧。

    但就在这时,忽然平地生出波澜,一股微风轻轻刮来,仿佛凉风拂面,忽然从天上将落下来,刮在叶凝身上,令得他的心神都不由为之稍稍一倦!

    叶凝很清楚赑风之危,便在于能于无声无息间瓦解人之心灵意志,仿佛春风拂面,人都生出一股慵懒之意。

    若是意志不坚,被赑风一吹,浑身上下倦怠慵懒,于不知不觉间骨肉消疏,肉身消解!

    既是先有警惕又知其能,在稍稍一倦之后,叶凝很快便警惕起来,抱神守一,不动如山,精气神三者浑然如一物……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两厢交加,劫数重了何止数倍?

    一颗滴溜溜转的太极两仪金丹在这风火二劫之中不断被焚烧冶炼,虽是体积不断缩小,但其性质却是愈发的纯一、璀璨!

    赑风之后,又是一道阴风起于叶凝之体内,此风非凡风,乃是叶宁体内的后天杂质与内魔,诸如心魔,五蕴魔,五阴魔……

    诸般潜藏身内的魔头都被阴风吹拂而出。这些个内魔平时修行时潜藏于修炼者体内,伺机发难,毁坏修行者道基。

    此时经此阴风吹拂,内魔尽去,外加赑风吹拂、劫火煅烧,这些个内魔尽数在风火中化为灰灰,金丹则在风火中愈发璀璨耀眼!

    太极两仪之金丹愈发璀璨不朽,叶凝之心则如大地平沉,虚空粉碎,整个人的心灵透发出一股明净,纯粹,无暇的光辉。

    默默超然于劫数之外,把握风火二劫之力,烧去旧珂尘杂,去旧迎新,于劫数中涅槃重生……

    性光发现,清净现前,抱含守一,劫数不生。

    渐渐的,叶凝体内的无形劫火,杂念乱风,都在光辉中消融。

    那赑风悄然缩小,阴火也如潮水退却,缩回涌泉穴下。

    光辉照彻周身,赑风同阴火顿时齐齐消灭。

    三劫渡尽,天仙在望后,叶凝只觉身上一轻,顿时少了一层束缚,此外经此一番风火煅烧,将他身中诸魔燃烧殆尽,

    此后叶凝不再受心魔业障遮掩,智慧定力生发,境界更上一重楼,可观天机运转……

    这让他不禁慨然睁眼,起身作歌曰:“此丹非凡物,得之永不朽,

    此身为鼎炉,何用金石煅,

    三宝精气神,大药自非凡,

    丹成龙虎现,不容鬼神侵。”

    吟闭,叶凝面带微笑,指间摩梭着阴阳二气,脑后慧光大涨,一圈圈灵光扩散开去,简直如神佛谪世,画上菩萨临凡!

第200章: 转瞬十年,道士下山,梦中自有天人授

    时光荏苒,转瞬便是十数载光阴倏忽过,此时天下将乱未乱,将兴方兴。

    所谓天下将乱未乱,是指如今妖患渐重,虽名门正派乃至于朝廷都大力打击,但始终便如那原野之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至于将兴方兴,则是则是指……

    引来天墉城为靠山的神宗赵顼之改革,有前车之鉴以及顶尖后台后,颇见功效,宋庭朝纲微整,昔乎立根不正,自上而下,终究治标不治本!

    至于修行之界,随着大劫来临之征兆愈发明显,一座座洞天、福地乃至于小世界,渐渐封闭了与人间的联系……

    蜀山、昆仑,两极化之趋势则是愈发分明!

    近年来修行界最为轰动的大事莫过于昔日之昆仑七派,在数年前以天墉城为核心,先是组建联盟,随后一举并派……

    三年前,于多番商讨、玄都真人与蜀山高人隔空斗法,显露出自己当世罕有的绝世修为后,天墉城正式改旗易帜,更名为太上道。

    其中以玄都真人为道主,紫胤真人以及其他六派的顶尖高人为震、坎、艮、坤、巽、离、兑七府长老……此番动作,一举轰动天下!

    却说如今风头最盛的那太上道主玄都真人,早在数十年前便已名动修行界,精通天机术数,手段虽高深莫测,但极少有外人知晓。

    直至昔日之琼华残存者紫胤真人为其所邀,加入天墉城后,本就在玄都真人的打理下实力愈发浑雄的天墉城,一举腾飞,惊动天下!

    此后又得大宋皇朝之气运为臂助,太上道自成立后,玄都真人亲自出手破山伐庙,攘除奸凶,降妖伏魔,当真威风不已!

    昆仑山脉雄伟壮阔,纵然是昔日昆仑八派最为巅峰之时,也不可能将整座昆仑山脉都纳入囊中,一般都只是挑选灵气浓郁之山峰,为自家宗门之驻地。

    自天墉城崛起之后,玄都真人第一次出手,便是将整座昆仑山脉,乃至于附近群山之中非昆仑七派之道统、妖魔鬼怪、一一驱除破灭。

    自太上道诞生之后,得昆仑七派合力之助,蜀山亦稍稍显出颓势后,气势更胜的玄都真人与一众长老,更是直接宣布……

    昆仑山脉之上,不许任何非太上道又或其下属的道观、寺庙存在!

    随后,太上道主与七大长老更是于光天化日、观礼者众目睽睽之下施展神通,搬山弄石,建成一座华光万道、气势恢宏的两仪道宫,

    屹立在昆仑山绝顶之处,巍峨耸立,庄严浩大!

    …………

    这一日,昆仑山两仪道宫之中遁出一道灵光,直向雷州而去。

    灵光微而不弱,看似并不具备着太过强大的神通手段,但自其消失于昆仑山脉之外后,却是瞬间惊动了天下暗潮。

    一道道昆仑山外暗藏于此“观赏风景”的各派修士,顿时如沸腾的热水般,纷纷施展法术,向各自背后的势力传出一道又一道的讯息。

    上至蜀山,中至大宋皇庭,下及一些早已封闭的洞天世界、仅留下一个空壳子外门在这人间的各大势力,都不禁因之而动!

    雷州位于蜀山东南万里之外,那一道灵光遁出昆仑山脉、消失之后,却是仅用了数个时辰的功夫,便踏入了雷州古城!

    雷州城临海,乃是天南重镇。

    据史书记载,雷州曾属越国,楚国灭越后,在此开城建楼以表其界。百姓多以打渔、捞珍珠维生,城中店铺繁多,繁华锦绣。

    此时雷州之刺史名为云垂野,此人颇具贤能,精明实干,自他上任后,一手将这雷州城发展到如今地步,在城中的声望极高。

    灵光踏入雷州后,立时便化作一鸡皮鹤发之道人,手拿浮沉,袖里揣着一张帖子,神态平淡地行走于人群之中,道意盎然。

    其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退避于不知不觉间,任他自然而然地行过大街小巷,来到刺史府前。

    与一般的刺史府不同,云府位于雷州城的一个偏远角落里,不属于雷州城的繁华地带,周围都是空空荡荡石板地。

    门口两只石狮子巍然而立,铁木红漆的大门,门上高悬着一块红木柄匾额,上书“云府”隶书大字。

    据城中人所言,这是因为云老刺史喜静不喜闹,淡泊名利,不愿与民争地,但灵光所化作的叶凝之化身,却是很清楚其之真正原因!

    雷州刺史之子,云霆出生之际,便有一颗雷灵珠随之而伴生,令他自带雷电灵力,出生时便累得母亲被雷电劈死。

    随着年龄的成大,云霆周身的雷电之力越发强大,其父怕误伤了百姓,这才将府邸建在此处,可饶是如此,碍于周身雷电之故,

    云霆一直不敢近人,离群索居。

    前些时日,因雷州之内有妖邪作崇,云霆在降伏妖魔之际,过度使用雷灵珠之力,以至于昏迷之后,浑身雷电缠绕,无人能够触碰、靠近……

    云州刺史云垂野当即慌忙四处求神拜佛,请人出手相救自家这唯一一位子嗣,云家传承香火之人,而此刻的叶凝,便是因此而来!

    “站住,这里雷州刺史之府邸,闲人止步。”

    身处天南之地,云府门前的侍卫穿着举止颇具蛮族风俗,几名侍卫的腰间横跨着一把长刀,此时一人微微握刀,一人上前一步,拦住了叶凝。

    老道人淡淡一笑,旋即从袖子中取出一份帖子,递给了上前一步的那名侍卫统领,“老道自昆仑受师侄玉阳之邀而来,乃太上道门下。”

    “玉阳?”

    那名雄武有力,左脸之上有着一道刀疤的侍卫统领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难道是玉阳剑仙?”

    玉阳子身为剑修,虽非紫胤真人之弟子,但也受他教导,自出山之后授镇魔司之职,便迅速以一把仙剑,一颗侠义之心名动天下。

    这些年来,昆仑门下,斩妖伏魔数量最众者,非玉阳剑仙莫数!

    要是没记错的话,昨日,玉阳剑仙似乎受刺史大人的邀请,来过刺史府……

    思及此处,那名侍卫统领低头看了一眼那好像是自家刺史府发出去的帖子后,顿时慌忙拱手,神色恭敬的道,

    “原来是太上道高人,周某这便去禀报刺史大人,还请真人在此稍等片刻。”

    “可。”

    淡淡的允诺了一声,叶凝便闭上了眼睛,兀自闭目养神。

    而那名侍卫统领则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几位下属后,立刻便迅速向着府内行去。

    片刻后,云府正门轰然大开,在先前那名雄壮侍卫的带领下,一名身穿淡青云锦衣、头戴浩然巾的青年男子从中走出。

    这名青年男子年纪不大,不过十六七岁,但相貌英俊,五官刚毅,眉眼间带着的几许疲惫与落寞,更显风采。

    “不知仙长前来,云霆迎接来迟,万望恕罪!”

    云霆目光一扫,便不由自主地落于气度不凡的叶凝身上,当下他满怀歉意的微一拱手,语气温润有礼,神色恭谨、平静。

    “云公子客气了,看你今日之症状,病情因是大有好转,看来老道这一趟倒是白来了。”

    叶凝化身的老道人瞬间睁眼,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洞彻玄机,在云霆的左腹之中看到了一枚紫华夺目,灵气狂暴的珠子。

    显然,那便是雷灵珠!

    “云霆之病情布有好转,但那不过微末之易、并未大好……仙长,请进,家父已在府中备好了茶水,还请仙长入府详谈!”

    云霆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但眼底的一汪死水中,却是不由泛起了一丝细微的希望。

    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名医高人被父亲请来为他诊病,但却没有哪个能治得好他的,反而是被他电死、电伤了不少……

    对于那雷电怪疾,他本是早就不抱什么治愈希望了,只是昨日的玉阳剑仙将他从昏迷中救醒后,更施法压下了他体表的电弧……

    虽然这也只是治标未曾治本,但还是令他对于治好怪疾,自死寂中升起了一抹希望!

    只是不知这位来自于昆仑山太上道门下的高人,究竟有何等本事,能为那玉阳剑仙推崇,被其邀请来为他诊病。

    心中思绪纷飞间,怕引来雷电伤到叶凝的云霆,身子刻意的向后退了一步,请这才侧身相请。

    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这云霆之人品,倒也不错。

    叶凝微微点头赞许,随后向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云霆的肩膀,“放轻松,不用担心,若是老道会怕这雷电之力,

    玉阳就不会请我来治你的怪疾了,你看……”

    红润有力的手指,在碰到云霆肩上之时,其腹内雷灵珠一动,瞬间便有一股雷电之力从其中传出,使得叶凝手掌微麻。

    这雷灵珠毕竟无主,即便其之等级、威力再大,可一无主之物的本能反应,又怎能伤得了叶凝?

    这点雷电,不值一提!

    “仙、仙长,你……你竟然没事?”

    被拍中肩膀后,云霆先是一惊,下意识的向后连退数步,但在见到眼前之老道面不改色,神色平静如昔后,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反应过来的他,顿时面上尽皆化作欣喜与不可置信之色!

    叶凝微微摇头,淡淡的道,“你体内的雷灵之力虽然纯粹霸道,但毕竟只是无意识的触动,老道修行百年,这点雷灵之力,老道还不放在心上!”

    “这就好,这就好!”

    既然自己体内的雷电伤不了对方,而对方更有克制之法,那这位来自于昆仑的道长治愈自己的希望,可就大大上涨了不少!

    思及此处,加之久未与人如此亲近的云霆,顿时满面欣喜,在开**谈时的语气,更是愈发亲热。

第201章:身拥灵珠,生而不凡,德不配位反遭殃

    立身于天南之地,云府虽然也是刺史府,但却深受当地风气影响,风格简单、粗犷又不失严密。

    入府之后穿过几条廊阁,再走过一条戒备森严的甬道后,二人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大厅前。

    “霆、霆儿,你……”

    云垂野虽没有亲自出府迎接,但也早已默然在大厅前等候,此刻,当他见到自家儿子与一名老道人并肩而行、不时发生摩擦且态度亲近……

    顿时不由瞪大了眼睛,但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不可自信与欣喜,一时间,忍不住,两行浊泪,肆意横流。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为独子云霆之事,云垂野可谓愁白了头,愁昏了脑,想不到今日……看这情况,这是治愈有望啊!

    这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似是完全无惧于自家儿子身上的雷电之力,因此在走动之际,二者靠得很近,但那位道长却是浑然不受丝毫影响!

    “父亲,我、我……是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忧了!”

    云霆心中一痛,只有他清楚,这些年来父亲到底为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此刻他刚想要上前宽慰,但走到一半又忙停下脚步,

    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是老天作弄,不怪你,不怪你!”

    云垂野老泪纵横,好一会儿才平息了心中的激动,此时当他再望向叶凝的眼神,便不再只是先前的尊重,已添上了一抹无比的热切!

    虔诚而恭敬的上前一步,云垂野一边长身拜倒,一边哽咽着道:“今日是云某失态了,还望仙长莫要怪罪,实在是、实在是……”

    “云刺史客气了,我受玉阳师侄之邀,今日本就是为治疗贵公子之怪疾而来!”

    面色红润的老道人随意的甩了一下浮尘,微微作揖道,“贫道青玄子,来自昆仑太上道。”

    “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云垂野闻言,心中不由再度松了一口气,旋即连声感谢,“原来是太上道的前辈高人啊,难怪拥有这般神通,能化解我儿怪疾……”

    这些年来,在一众弟子前仆后继的努力之下,昆仑太上道这块招牌早已被擦得蹭亮,为世间正道仙门表率之一!

    因此,有着大名鼎鼎的玉阳剑仙的介绍信,再兼昆仑太上道这块金字招牌,云垂野心中大定,当下吩咐左右,“来人,上茶!”

    “不必如此,这一路走来,通过老道对与令郎的沟通与了解,令郎身上之怪疾,老道已有所猜测,此事宜早不宜迟,尽快开始吧。”

    叶凝再度轻轻的挥了挥拂尘,似是随意的道,“老道此次下山,来此不过顺路,治好令郎之后还需前往他处!”

    “好、好!好!那云某就在此谢过青玄仙长了,只是……不知仙长治疗我儿之怪疾,所需何等宝物、灵药?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

    相较于叶凝,显然,云垂野之内心更为焦急,只是出于礼节、不好直接开口,当下他见叶凝这般态度,顿时大喜过望,再不敷衍礼节。

    “无需如此,贫道早已修得慧眼天眸,云公子,你盘膝坐在我的面前即可,放松心神,静而后定。”

    云霆的怪疾来自于雷灵珠,而雷灵珠虽与他是伴生,但他终究不通仙道法术,不同于女娲后人,叶凝若要从其体内取出此物,不过翻掌之间耳。

    “云霆明白。”

    依照着叶凝的话话,云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盘坐在他的身前,闭目凝神,将心神放松,缓缓进入定境。

    骤然间,在一旁云垂野之灼然的目光下,但见那鹤骨仙风之老道长眉心正中,忽然裂开一道玄奥的符文,符文张开……

    隐约有一只眼眸出现于其中,向外射出一道紫光,照耀在云霆的身上,自上而下轻轻扫描了一遍后,紫光瞬间定于云霆左腹正中!

    云垂野见此,带着更胜于先前的信心于一分好奇心向着云霆左腹望去,此时此刻,在那浩大紫光的照耀之下,

    云霆之周身尽皆晶莹而透明,一望可过,唯有丹田左腹之中,一枚紫莹莹的珠子,体表缭绕着“呲呲呲”的电光雷蛇,非同凡响……

    望着那一枚珠子,云垂野瞪大了眼睛,此时此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乃至于眼前所见之物,但很快,

    老谋深算的他,便由惊讶逐渐强行转为了镇定!

    稍作联想,毫无疑问……

    那枚体表电光缭绕的紫珠,定然就是自家霆儿患此怪疾之因!

    只是,为何霆儿体内,竟有这样一枚雷电紫珠?

    ……

    院子里,看着睁开眉心天眼的青玄仙长,再看了看云霆以及他左腹之中的那枚雷电紫珠,天眼之光与紫珠相汇于此,

    迄今已然过去了小半盏茶功夫。

    但这位唯一一名,也是一眼便看出了霆儿之病因的仙长,却依旧是一无所动!

    难道是虽然发现了病因,但很难治疗,又或者想要取出那枚雷珠,会带来更可怕的后果?

    思及此处,云垂野便难以再保持镇定,脚步急促而轻柔的围绕着叶凝二人,不断旋转、步行,时不时的抬头,

    仔细观察叶凝与云霆的变化……面上满是焦虑与期待之色!

    大厅内的侍卫、丫鬟都已经被他赶得远远的,因为根据以前的经历,他知道,无论是仙人还是医生,治病疗伤之时最忌被打搅。

    纵然在规矩相当严的云府,这种可能很小,但不是没有,而关乎于自家唯一的儿子,他生怕出现半分半毫之意外!

    云垂野如今已年近花甲,一辈子荣华富贵权力名声都享尽了,早就没什么遗憾,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个独子。

    若是真能治好了儿子的病,别说是做牛做马了,就算是让他立刻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心中正思绪纷飞的胡乱思考着,叶凝眉心之天眼符文忽然渐渐闭合消失,而那枚雷霆紫珠,也再度隐于云霆之血肉下,消失不见。

    “道长,如何?”云垂野见此,慌忙上前,略微稍等了数个呼吸后,又忍不住带着小心与忐忑的开口试探道。

    “问题不大。”

    叶凝笑了笑,这云霆果然不凡,纵然没有那么雷灵珠,他在修道,在雷霆之道上的天赋,也当是此界数一数二,怪不得能生而由此珠伴体!

    食指微屈,随意探出,旋即在云霆面上及眉心正中迅速勾勒、绘成了一张极为繁琐的赤书神箓。

    待得此符一笔书就,顿时莹莹而亮,有道蕴流动于其间,旋即,萦绕在云霆周身的万千电丝,仅于刹那之间便被定住、收缩、镇压!

    “好了,云公子,你可以起来了,有此符在,你身上之雷电灵力,便伤不了他人。”

    耳畔倾听着道人那温和而自信的话语,云霆缓缓睁开眼眸,此时原本遍布额头的赤书神箓已然渐渐缩小,化为了眉心一点朱砂痣!

    “父亲,我这病……好了?全好了?!”

    在缓缓起身之际,平日里的沉着冷静,已被此刻的云霆丢的一干二净,他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近乎就要喜极而泣!

    这种感觉……

    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感受的更清楚……原本压在身上、压在每一块血肉,每一片骨骼之上的那种沉重感,此时已然消失不见……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这具身体虽然还是先前,但上上下下、每一滴血液中都仿佛透着一种轻松之感,仿佛只要自己踮起脚,

    轻轻一跃,便可随风而起!

    “真、真的吗?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云垂野颤抖着,轻轻探出手,慢慢的伸向并抚摸着云霆白净的面庞,这一次,没有雷霆闪烁,也没有被电的麻痹……

    仅是父子间常见的一次问候,却令这头官场之上的狐狸,老泪纵横、激动无比,脸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从五岁时开始,云霆身上雷霆之力的强度,便已经足够让凡人重伤,从那以后,他便只能远远地看着,再也没有亲近过自己的孩子……

    时至如今,已经快接近十数余年了,这种心情,是除他以外,任何人都没法了解与理解的!

    “快,快随我谢过仙长!”

    云垂野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用宽大的袖袍遮住面庞,拭去眼泪,一边拉着云霆快步走到叶凝面前,向着他深深一揖。

    “青玄仙长,多谢您治好了我家霆儿的怪疾,云某乃至云家上上下下,感激不尽!”

    云霆的眼中同样带着泪水,同样随着云垂野一揖到底,口中满怀感激道:“多谢恩公救身救命之恩!”

    “无需如此,其实云公子这所谓的怪疾并不是什么病,而是来自于他所具备的、极为优秀的修道资质,你先前应该看到了……”

    叶凝大袖一拂,二人便随之而起,“那枚紫色灵珠并不是什么邪恶之物,而是一桩异宝,只是由于异宝无主无灵,没被炼化,这才给你们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与灾难。”

    “啊?”

    云垂野与云霆父子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面上早已由先前的欣喜转化为了惊疑不定与苦涩。

    原来自幼缠身,害他无数的恶疾,并非是一种疾病,而是属于他的一件宝物,一桩机缘,原来……

    所谓的德不配位,便是如此吧!

    “云公子的怪疾,我没治,也不需要去治,由我此符镇压,至少在十年之内,云公子便无需再担忧此疾害人……

    生而有灵宝投体,想来也有异象缠身,这正是云公子有大资质、大机缘的体现啊!老道便在此处恭喜二位了!”

    云垂野与云霆再度对视了一眼,忽然长身拜下,“小而无能,虽有此灵珠,但却屡遭灾秧,想来是德不配位,还望仙长出手,收取此珠,已全真缘!”

第201章:天地讲承负,怀珠投名师

    “天蕴灵物而生之,自有其用,自履其职……我太上道立于天地之间,当遵天人感应、因果承负之道,岂是那等贪图小利之旁门左道?”

    淡淡的瞥了一眼心中隐隐有些紧张的云垂野,叶凝摇了摇头,平静的道。

    身为女娲娘娘将水、火、雷、风、土五种自然灵力凝聚而成的五颗灵珠,这五灵珠可不同于它物,在这方世界之中……

    它的地位,便类似于先天灵宝甚至世界之树等等,属于天地间五种本源的具现化,每一颗灵珠之上都担负有一定的天地运转之重任!

    身为一心求道、特别还不是这方世界之人,叶凝虽也想借用此宝之威能,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亲自沾染此物。

    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人之道,以不足奉有余。而天人之道,却又是循环相生,往复不息的道理……

    三灾脱尽,地仙登巅后。

    叶凝已然摆脱凡俗欲念,明悟并开始涉及人道自强进取,天道生而不有,顺其自然……修行之道,天人兼而有之的那一层奥妙。

    “天蕴灵物而生之,自有其用,自履其职?”

    闻言,云垂野双眉紧皱,倒是云霆先前还因云垂野之话语颇为紧张,但此时听闻叶凝并不会取自身之宝珠后,却是不由长松了一口气,心中雀跃不已。

    “青玄仙长的意思是?”皱起眉头的云垂野想了想,忽然道,“我儿有此灵物随身,当是天降大任于斯,日后定有所用?”

    刚开口之时,云垂野话中还有三分猜测,但到了最后却渐渐笃定起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有异象随身。

    这种情况在九州之苍茫历史上,并非是没有出现过……

    就如前隋,天下无敌的宇文太师,生而有阴阳双瞳,自少年时便得上古神剑——轩辕剑认主,而后与大地皇者一同补天痕,怯妖魔……

    可是着实做出了一番伟业!

    ‘传说之中的那位天下无敌、宇文太师,眼为阴阳双瞳,少年之时便得轩辕剑认主……我儿也不差,有此灵珠伴生,身具雷霆异能……

    只是宇文太师少年时,便已天下无敌,而我儿,在这一方面却是逊之远矣……’

    思及此处,云垂野心中每个父亲皆有的望子成龙之心思,迅速茁壮生长,令他的思绪愈发清晰、亦愈发蓬勃……

    “刺史此言正是。”叶凝淡淡的一笑,便不再言语。

    取与不取,天人兼用之理,往往涉及冥冥之中的祸福命运,少有人知,能感知到的,要么是感应极为敏锐的“有道之士”。

    要么,便是出身不凡的高门大派之士。

    许多旁门左道常常抱怨自身福薄,命运多舛,却不知他们能从无知之凡人踏入仙道大门,得见一线超凡之机,哪个没个气运伴身?

    只是福缘气运有浅有深,从来不是无穷无尽的,旁门左道不知者无惧,往往将之消耗、浪费与窃夺天地造化,抢掠修行资源之中……

    如这般滥用而不知开源节流,便是有天大的福缘,也会被浪费于微末小事之中!

    久而久之,气运衰竭,麻烦缠身,因果红尘消磨,就算原本道心坚定,本性清明,也要被无尽尘埃蒙心,卷入万丈红尘。

    当然,天无绝人之路,纵是因果缠身、立足万丈红尘,亦有成道之路,这是这般道路之崎岖艰险,非有大决心,大毅力者,难行之!

    “云公子身具异宝,论资质在我昆仑中,也是上佳的修道仙苗,只要勤加修炼,日后定能成大器,光耀云家门庭。

    便是得道成仙……也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得道成仙?长生不老?

    云垂野虎躯一震,世间久有神仙传说,只是他出身微末,一直无门而入,而今虽贵为一州刺史,但得皇朝气运加身后……

    他便,早已非仙道之客。

    因此,在听到自家儿子有机会成得道成仙后,再根据自己先前的脑补,云垂野顿时眸光大亮,忙将云霆拉到身前道:

    “多谢仙长坦言相告,犬子既是略具薄资,不知可有机缘,能拜于仙长门下?”

    云霆也是聪慧过人,此时闻言便立刻“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云霆一心仰慕仙道、仰慕仙长,恳请仙长收我为徒!”

    “云公子资质过人,又可堪当大任,入我门下,自无不可,毕竟我太上道在这一劫,可是欲要得天应道,奋勇争先……”

    叶凝悠然道,“只是我太上道乃是九州名门,奉行天人之道,门规森严,尔能持之?”

    “能!”

    云霆的声音非常坚定,他的眼眸中没有半分软弱与退缩,显然是心有所悟,而非只是单纯为了讨好叶凝才这么说的。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云霆受雷霆灵力折磨了二十多年,这份心性,倒是被练出来了。

    紧盯着云霆的叶凝缓缓收回目光,平静的道,“入我门下,当尊太上门规,若有违背,万刑加身……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凡俗尚且如此,弟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云霆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当即走到了叶凝面前,三跪九叩之后,恭敬无比的捧上一杯拜师茶,“弟子云霆,拜见师尊!”

    叶凝随意的轻抿了一口,算是初步完成了拜师礼,“想要拜老道为师,可没那么简单!不过你既一心为之,那老道便予你一个机会……

    待你修行入门之后,若能徒步前往昆仑山,入得太上道,老道便收你为亲传弟子,若是不能……那便只能添为外门了!”

    屈指一点,道蕴悠悠的食指间紫气腾腾,有灵光不断被注入云霆之眉心,先前的那一点朱砂痣,此刻忽然逆行旋转着不断放大。

    下一刻,待得那一点朱砂痣恢复符箓真形后,点点雷霆之力自叶凝指尖不断涌入其中,化尽其之原形后重新书写。

    符箓之道,符为天地精神,乃是天地大道成就的真文,为大道显化,所以有灵应。

    此时叶凝所书写或者说填充的的,便是其理,也即一卷《九霄明真破妄雷章》!

    符头、符腹、符窍乃至于符脚一一书尽……

    待叶凝收回食指后,古拙庄严的符体顺时针旋转着、迅速缩小,最终只在云霆眉心,留下了一道亮银雷纹!

    “此法名为:《九霄明真破妄雷章》,修行此法,当以我之法力和天地之造化,方可嘘为**,嘻为雷霆。”

    叶凝悠悠开口,向着自己这位新收的徒弟解析道,“修成此法,用将则元神自灵,制邪则鬼神自伏。通天彻地,出幽入明,千变万化,何者非我!”

    ……

    ‘夫雷霆者,天地枢机。天枢地机,名枢机二台,位列东西,总摄雷霆七十二司。阳雷阴霆,枢阴机阳,雷善霆恶……

    善行持者,知神由气,气由神,外想不入,内想不出,一气冲和,归根复命,行住坐卧,绵绵若存,祈以养其浩然者……’

    默默聆听着自家师尊的讲解与脑海之中的《九霄明真破妄雷章》修行之道,体内原本为那枚符箓所束缚的雷霆灵力,瞬间应之而转!

    噼里啪啦!

    蓝紫色的电光,于轰然震响之际瞬间流转周身,将其裹于正中,为之披上了一层雷电纱衣,此时的云霆,简直就像是九霄雷神降世!

    不同于其他修行者,饱经雷电淬体十数余年的云霆之肉身,早已强大至极,无需再过淬炼,此刻只需端坐于大厅之中运转炼气之法,

    虽再无其他举动,但云霆周身之气势,却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膨胀增长!

    雷灵珠虽然已被符箓封锁,但他之体内,源自于雷灵珠的雷霆之气,仍是充裕到了极点,仅仅几个呼吸吞吐之间,

    便不断被云霆炼化为独属于《九霄明真破妄雷章》的九霄雷力!

    《九霄明真破妄雷章》起步之时,虽是以自身之阴阳五气转化雷霆,但若能借助天地之间的雷霆之力修行,那自是最好!

    此刻,得天功道藏,又拥有充足而不抗拒的雷霆灵力,两相配合之下,云霆修炼起来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瓶颈,破境之速——

    简直如洪水破堤,格外骇人!

    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当体内之雷霆灵力大致为云霆所操控后,云霆身上的气势便再度突破了一个极境,迈入了炼气化神之境界!

    从一个凡人修炼到炼气化神的境界最快需要多少时间?

    打了十几年基础的云霆一朝得法,潜力勃发后,大概就是最短的吧!

    滋滋滋!

    云霆的气势与法力不断的提升着,但刚迈入修行之境的他,一朝破入炼气化神之境界后,境界并不足以控制那庞然之法力……

    此时此刻,云霆眉心紧皱,周身偶尔溢出一道蓝紫色的电光,地面又或桌椅便会“轰”的一声,瞬间化为一片焦土!

    叶凝虽早已消失于此地,但云霆之眉心正中的那枚雷电银纹却是缓缓展开,瞬间便镇压下了他体内的雷霆灵力,使之恢复寂静。

    境界不足,云霆今日的修行至此已是极限了,若是再提升下去,法力失控就会更加严重,恐怕又要回到之前那种、任何人都碰不得的刺猬状态。

    “是,师尊……”

    恍惚间,云霆睁开了眼睛,面上不禁有些意犹未满,这种实力提升、境界蜕变的感觉实在太过让人着迷,不忍停止。

    只是他到底克制力过人,在缓缓起身之后,静静的感受着体内的法力,就像是一个得到一件新玩具的孩子般……

    “这就是《九霄明真破妄雷章》所修行出的法力?好玄妙,好神奇的一股力量……”

    云霆心念一动,右掌之中便有雷光闪过,于呼啸破空而去后,瞬间便将一套红木桌椅化为黑灰,令他满脸尽是欣喜之色。

    与此同时,也令于云霆之父云垂野再次微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体表电光流动、恍苦雷电纱衣罩身的景象,着实又将云垂野吓了一跳,

    他开始还以为是云霆旧病复发了呢!

    忧心忡忡的他,直到看到现在的云霆,已经可以自由操控这雷霆之力后,面上才平缓了下来,逐渐转为了惊喜。

    “我儿,可是已踏上了仙途?”

第203章:梦中见过往,御剑下昆仑

    夜幕降临,半轮明月挂在天边,月光透过香木窗棱照射进屋子内,洒在屋内的青石地板之上,反射着莹莹的光芒。

    已经开始着手接手永安当的景家少掌柜景天横躺在床榻之上,神睡而意不睡,口鼻间隐有白光与外界澄澈月华相呼应沟通。

    呼~吸~

    呼~吸~

    呼~吸~

    在重重呼吸声中,他体内的浊气不断被排出体外,澄明而柔和的月华则不断涌入体内,积蓄力量,令景天睡得愈发的惬意。

    点点灵力与景天识海之中,渐渐构成了一方梦境,在这梦境之中,他梦到了一座山,一座从未见过但却恢宏无比,仙气腾腾的亘古神山!

    在神山极高处,有大殿蔚然悬于虚空之上,恍若仙界之物,云遮雾绕于其间。

    道蕴悠悠,明月如水,披洒在殿中道人身上,使之飘渺而出尘。

    恍惚间,梦境之中的景天端坐于那座仙殿中的高台之下,幽远莫测的道人屈指一点,便有一面水镜立于殿间。

    景天好奇的望去,此刻,那面镜子之中,显现出了一幅幅宁静而平和的古代国度作息图。

    陌生中隐隐带着一丝丝熟悉的国家,还有那种种早已埋葬于历史之中的习俗、风气、景物……立刻便抓住了景天的目光。

    安宁的国度稍稍一转,仅于数个呼吸后便轰然化作战火连天,邻国大举进攻之际,这方小国,已然濒临灭亡边缘!

    前奏一闪而逝后,正式的故事从小国之中的皇宫之中开始。

    无悲无喜无怒。

    默默观看着这诸般景象,景天静静地从中看到了,长得与自己非常相似的小国太子,也看到了与其感情深厚的公主。

    看到了她们幼时的欢乐生活,也看到了后来的兄妹情深……

    为了守护家国,不得已之下,小国太子不得不亲自率军出征,以自己卓越的军事天赋,连番挫败邻国进攻。

    只是,双方国力相差甚大,小国,终究还是被战争渐渐给拖垮了……

    景天看到,那名似曾相识的小国公主,与自家兄长兄妹情深,即便是知道了战争的恐怖,也无惧死亡之危,欲要与哥哥一同上战场,守卫家国……

    而小国太子则为了自家妹妹的安危,竟狠下心打断了妹妹的腿,独自出战……

    在妹妹的腿被打折的一刹那,心中一直有种朦胧而模糊之感的景天,忽然由心底发出一种悸动,他暂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这种悸动,却令他的心在抽搐!

    终于,在大兵临近之下,除却国都之外,小国疆土尽为邻国所夺,公主为了铸就能够守卫家国的魔剑,在城破前纵身一跃,

    跳入了烈焰熔炉,铸成了一把旷世魔剑!

    只可惜,在魔剑还未铸成之时,小国太子便已战死沙场,魔剑出世之后,这柄寄托有兄妹俩安邦保国之念的魔剑,

    虽破灭了都城外的邻国大军,但终究……

    国殇而兄妹二人阴阳相隔……

    种种场景,如露亦如电,变换得极快,最终出现在灵镜之中的,是一座枯败的古城,残破不堪的城门显然是被人以暴力撞破……

    红褐色的城墙上坑坑洼洼的,洒满了殷殷血渍,还有着点点白斑,有一段城墙早已彻底倒塌,只剩下一片荒砖碎石于其间。

    在这古城之前,却是连绵不绝的向日葵花海,透过那古门,甚至可以看到,便是古城中也遍地皆是那向日葵……

    令人隐隐可从中窥测出,这座古城昔年的盛况。

    忽然间,镜光耀于残破不堪的古城之上,那里的两枚古字虽稍显模糊,但依旧可以辨认,至少景天一眼便认出,那两个字是……

    姜国!

    ……

    王兄,我们来世再见……

    废墟之中,向日葵花海间,恍惚中有一道凄楚中带着丝丝期许之色的声音悠悠响起。

    这道声音是如此的飘渺,恍若鬼哭,却又这般坚决,已至于时光难灭,至今仍存!

    姜国,龙葵……

    ……

    “龙葵!”

    闭目躺在床上的景天口中呼唤着龙葵二字,忽然满头大汗的翻身自梦中惊醒、坐起,目光渐渐由无神聚焦为有神。

    “又做这个怪梦了?”

    口中轻轻呢喃一声,景天心神不定的擦了擦额间的汗水,目光无神的望向窗外。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饱受父亲教导,心性颇为成熟,这偶尔一梦还算不了什么,但连续半月皆是如此,却令景天不得不心生疑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一连数日都会做此噩梦?而且每日所梦之物尽皆大同小异,姜国、龙葵,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天穿上鞋,一边向着门外踱步而去,一边细细思索,“看那水镜之中的小国风俗人情,至少是一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

    “不,这不是最重要的!”

    景天想了想,忽然目光一亮。

    “最重要的是那座山,那座我从未见过却恢宏至极的神山,还有山上于云深不知处的仙宫大殿,以及殿中的那名道人……”

    “明天去鹤机书斋问问那老头子,老头子见多识广,应该知道那座山还有山上的道人……”

    …………

    昆仑*太上道。

    叶凝端坐在两仪道宫大殿内的云床之上,底下是一个清瘦中年男子,相貌算不上英俊,但面目清秀、身姿挺立。

    其浑身上下,有种中正虚灵的道韵流淌,显然深得道家经意。

    他便是当年的顾子复,入山后被叶凝收下的第五弟子,在其正式踏入道途第二关后,更是被亲自赐下道号,名为守玉。

    守为这一辈子的通用字,之所以道号后缀以玉字,便是叶凝希望顾子复能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玉的坚韧品质……

    如此方能在修行的道路上,不断打磨自身,走到最后!

    “守玉!”

    深邃而难以究其底境的眸光缓缓自渝州城方向移开,落在了正默默打坐的守玉身上。

    “你持我三千道尘下山一趟,往东方走,一路历练一路回渝州城,若是见到一名名曰景天之青年,便以此拂尘,度他入道。”

    叶凝口中之三千道尘,便是他手中所持之物,乃是他于近日以青铜神鼎炼化诸般奇珍而成,千变万化而威能非凡。

    今日,天机道行之修为愈发莫测的叶凝,终于算到时机已至,当下便立即派遣与景家关系菲浅的顾子复下山,前往永安当持此拂岂收徒。

    “是,师尊。”

    自入门之后,修为突飞猛进,早已跨入炼神还虚之境的顾子复,平静的睁开双眸,当下微微躬身,便领了叶凝的法旨,下山而去。

    ……

    昆仑之东,古道之上,清风徐徐而过,两岸衰草连天。

    下山之后的顾子复不疾不徐的沿着官道一路行去,此行却是风平浪静,来时横行无忌的妖魔阴鬼此刻早已销声匿迹,不见半点踪影。

    这种情形,在让顾子复稍感惊讶之余,对于那些昔日下山而去的太上道门徒之修为功德,也是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于日上中天之际,以远超来时之速离开昆仑的顾子复,便已然到了一方城池之外。

    “历阳城?”

    手持拂尘、一身道袍的顾子复心中一动,他来时曾经过这座城,但却过城未入。

    此刻,顾子复微眯着眼睛,略带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座与来时简直堪称迥异雄城……

    但见这历阳城,宛如一只庞然巨兽般屈服在平原之上,城墙之上旗帜飘扬。

    远远望去,无穷的煞气在城池之上凝聚成了一团无形无质,肉眼不可见的兵煞气场,一杆将旗伫立在煞云深处,猎猎招展,威风凛凛。

    兵家煞气,神鬼辟易!

    对于兵家煞气,顾子复并不陌生,他身为渝州城之名士,曾经在前往几座古今名城游历之时,便见过这种兵煞惊天,神鬼辟易的精髓之师。

    如,种家军!

    真正的精锐军旅,经过千锤百炼后千万将士的意志凝练成一片,令行禁止,杀气冲霄,如此方才可以形成兵煞之气。

    此乃军士心中的杀意,血气和信念凝聚而成,寻常阴邪妖鬼之流撞入其中,定然是死无全尸!

    此刻,这座历阳城之中的军卒论及精锐之处,虽然稍逊于种家军的精髓之师,但地处蛮荒,若是相较于十数年前的历阳城守军……

    二者间的差距,便又有天壤之别了!

    此时,只见那城墙之上,无数飘扬的旗帜下面,无数身披黑铁重铠,腰跨百炼战刀,宛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的精锐军卒。

    混杂着血煞之气和惊人杀意的精气狼烟冲天而起,形成了一片杀气腾腾的兵煞云气,神鬼辟易!

    煞云深处,随着一杆将旗猎猎展现,将这一切血煞之气都统摄到一起,散发着凛然兵威,杀气腾腾。

    “这历阳什么时候来了兵家之高人?竟练出了这般精兵!”

    顾子复心念一动,一时间不禁有些困惑。

    此刻,他无比地确定,在这历阳城中,绝对有着兵家高人坐镇,非如此,便无以能练出如此精锐的铁血之师!

    只是,天下间的兵家高人何其稀少,这历阳城又地处边荒,有昆仑太上道高悬于其上,无惧妖患,大宋皇廷为何会派遣这样的兵家高人来此?

    思念此处,当下,顾子复施法张开法眼,向那城上望去,这一望,顿时又另有发现,“咦?有妖气?奇怪!”

    除了这兵煞之气外,顾子复一眼便从中看到了更多,最为引他注目的,便是隐匿于其中的一道晦涩妖气!

    只见那威风凛凛的煞云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妖气缠绕在将旗之上,如丝如缕。

    那妖气虽黯淡,但确实存在!

    若非太上道法玄妙无比,而他又能以法眼通幽,具备洞穿幽冥的本事,否则,还真不容易发现这一丝微不可察的妖气。

    很显然,这只隐藏在历阳城中的妖孽应该是有宝物在身,又走了某些特殊关系,方才能够躲过铁血兵煞,进入城中!

    “兵煞滔天,威能不凡,明显是有兵家高人在此,然而在这滚滚狼烟兵煞之上,却有妖气附于将旗之间,显然是有妖孽混入军中……”

    顾子复轻振道袍,清秀俊朗的面庞上带有些许笑意,随即,迈动步伐,他大摇大摆地走向城中,“这历阳城,还真是有意思!”

第204章:秽封城隍,孽藏兵尉,提刀破秽城隍出

    身着太上道之道袍,无需经过任何检验,也无人敢上前检验。

    顾子复直入城中,映入眼帘的便是络绎不绝的人潮汹涌,看起来极为繁华,再无当年他经过此地时的那种妖怪横行的乱世景象。

    稍作估计、默一运算,这历阳城少说也有几十万人口。

    走在繁华的街道之上,顾子复不急不徐的将神识散开,随意地留意着街上行人的言行举措,随后安步当车地朝着历阳城边界某处走去。

    那里,是城隍神所在之地,只是相较于昔日的鼎盛,如今城隍神庙之上的神光却是显得格外黯淡,甚至无法笼罩整座城池!

    城隍神、城隍神,连庇佑本城都做不到,这历阳城隍,估计早已是神位不稳了……

    “兄弟,这几日你不在城中,怕是还不知道,现在回来得小心了,最近城中混进了一个嗜血的妖魔,专门在夜里出来害人性命,

    已经有好几个人遇害了,死相惨不忍睹啊。”

    “没错,我听说那妖魔不仅嗜血,还喜欢吃人心肝,每一个遇害的人,不但全身的血被吸干了,连心脏都全被挖走了!”

    “真的假的?咱们可是在昆仑山脚下,怎会有妖魔敢来作祟?”

    “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因为这件事,现在城中那是人心惶惶,晚上都没人敢出门了,就是生怕遭了毒手啊。”

    “希望兵尉大人能早日铲除这个妖魔,还我们历阳城一个太平吧。”

    …………

    大袖当风,平淡的穿过大街小巷,顾子复脑海运转间,便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收获了不少有用的的信息。

    虽然昆仑以及其他仙门的高人屡屡下山、斩妖降魔,使得当今之世,明面之上看起来繁荣昌盛、繁华似锦,但实际之底下、却依旧是暗流汹涌!

    从这些居民的议论中可以看出许多,至少,在这历阳城中所出现的重武轻文之状况,较之于往昔,便已经不大正常……

    盛世之时重文,乱世之时重武,这些百姓直言兵尉,却不提县令,可见这历阳城中,兵尉之权柄已然压下了其他!

    若是日后大宋武力不再,天下真的乱了起来,此城估计不是公开割据,大概也会处于听调不听宣的半割据状态!

    换句话说,他们口中的兵尉,应该就是顾子复猜测中的兵家高人,而此人要么是奉有上喻,要么便是有大图谋……

    ……

    城隍庙位于历阳城南,正是顾子复路程之方向,此时若闲庭散步间,不过盏茶功夫,顾子复便已无声无息地抵达至城隍庙之外。

    此时此刻,纵然不再开法眼观测天机,只抬眼一看,顾子复便知自己所望之气,与如今所看到的景象,当真是分毫无差。

    这位城隍的处境,可谓是十分地不妙,甚至比顾子复望气之时所想象中的还要不堪。

    作为堂堂一地城隍之道场,昔日庇佑全城的存在,此时其之城隍庙,竟然被人封了!

    门口不但被贴了封条,盖了官府大印,甚至还被淋泼着诸如黑狗血,赤龙血等破邪秽物,这尊城隍神,怎一个悲字了得?!

    “是那妖气所为,还是那兵尉暗中借之有所图谋?”

    至怔然之中回神,顾子复心中暗动,口中却是若无其事地拉着附近一位县民问道:“这城隍庙为何被封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对神灵不敬?!”

    “道长有所不知啊。”

    那人先是不耐的回头,撇了一眼顾子复身上的道袍后,瞬间便换做了一幅恭敬面色,“我历阳城隍不同于他处,一向就不甚灵验。

    在兼之数日前、兵尉夫人来此上香,这庙祝竟然当场对兵尉夫人不敬,说兵尉夫人是隐藏的妖孽……呵呵……”

    说到这里,那人于恭敬之下,却是不禁带着几分嘲讽,“兵尉夫人何等身份?这城隍庙祝简直是不知死活,这不,人被斩首示众不说,连城隍庙也被封了!”

    顾子复剑眉一挑,身处当今之世,这人在话语之中,居然对一地城隍没有半点敬畏之心,甚至还表现出一幅幸灾乐祸的语气,这人,这城……

    不正常!

    甚至这城隍庙,如此轻易的被城,更是大大的不正常!

    堂堂地邸神灵,庇佑一方,权柄涉及生死的存在,何以混得如此凄惨,连自己的道场都保不住?

    是兵尉有大招,还是妖魔神通广大,又或是这城隍神、也有自己的算计?

    顾子复笑盈盈的松手,谢过那人,任其离开后,心中却是已然打定主意,准备去见一见这倒霉催的历阳城隍。

    按那城隍庙附近居民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讯息,若无意外,那兵尉夫人,十有**就是隐藏在历阳城中的妖孽无疑!

    而从这历阳城隍扑街之快、扑街之惨,此事之背后,定然还有其他因素……这历阳城地近昆仑,身在昆仑脚下,太上道统御范围之内……

    他身为师尊座下弟子却是不得不管,必须去管!

    心中思索间,顾子复再次开启法眼,向城隍庙中看去,只见一道黯淡的神光在无数血色秽气的缠绕下若隐若现,时断时续。

    城隍庙前的封条上,一道微薄龙气之中,充裕着满满血煞之气的官印虚影、沉重如山,牢牢地将这黯淡神光禁锁住。

    隐约间仿佛可以看到,居于神象中的神灵虚影被无数的锁链缠绕着,无数诋毁的声音施加在其身上,罪孽缠身。

    “好手段!信众反噬,龙气镇锁,秽气污染,做下此局之人,定然深黯神灵之道!”

    顾子复浮尘一拂,瞬间在此处设下一重简单幻境,随后上前一步将那封条撕下,挫指成刀斜挥而出,寒煞的刀芒一闪而逝,

    霎时间,便将那血秽之气尽数斩灭,冲散!

    下一瞬,便有一尊略显黯淡的威武神灵从神灵法域中迈出走出,出现在顾子复的面前。

    地邸神尊,历阳城隍!

    只见此神高冠博带,长须三缕,左手持书,右手持笔,气质儒雅而温文,似是一方大儒,头顶除了神光之外,

    更有一股浩然正气冲天而起!

    此刻,这尊城隍神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顾子复先前所想象的那般不堪,其气息如渊如海,却是颇有几分凛然的威势。

    当然,有如此之威势,更显出城隍神庙被封之背后,定然还有其他因素!

    “多谢道友搭救之恩,本神感激不尽,观阁下身有浩然气缭绕,不知师从哪位大儒门下,或许我们还有几分渊源。”

    这历阳城隍虎死不倒架,倒也颇有几分威严气度,此时正不卑不亢地对顾子复行礼感谢。

    顾子复心中当即了然,这历阳城隍生前估计也是一尊儒家高人。

    正所谓聪明正直者死而为神,儒家无有长生之道,这死而为神之法,便是儒家儒士的一大出路!

    不过对于已经走上求道之路的他而言,此时却没有什么攀交情的想法,因而只是淡淡地道:“尊神何出此言?

    自我破家入道之后,尘俗之渊源往事,早已随风而去。”

    说着,顾子复又道:“今日我奉师喻前往中原,在望气之时,忽见此城隐有妖气暗藏,且藏于兵煞血气之中,心以怪之,所以来此。

    适逢其会的助了尊神一臂之力,欲问其缘由。”

    历阳城隍在顾子复身上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后,正颇觉尴尬,但当他听到顾子复来此之原因后,却又不禁露出了几分悲愤神色。

    “那妖孽来历非凡、身怀异宝,本神本欲除妖,不想却反受其算计,被其与兵尉联手镇压在此。”

    顾子复皱眉道:“是什么异宝连兵尉大人也可以欺瞒?我观本城兵尉也并非庸碌之流啊。而且,尊神出身儒门,

    兵尉大人应该不至于此吧?”

    “哼!近些年来,人间帝王轻我儒道而重于兵法百家,那兵尉对吾等早已心存成见,利欲熏心,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历阳城隍闻言脸色铁青,冷冷地说道:“况且那千年狐妖本身来历非凡,精于妖术,再兼身怀画皮异宝,兵尉固然战力惊人,

    却也终究只是肉眼凡胎,哪里能够勘破红尘幻象?恐怕早已堕入那温柔乡中,不可自拔了!”

    千年狐妖、画皮异宝?

    顾子复心中一动,他平生颇爱读书,妙法楼一楼之一种杂学他不敢说全然看过,但也看的七七八八,尽皆有所了解。

    此时那城隍神一开口,他脑海中思绪一转,关乎于千年狐妖与画皮异宝之记载,便迅速涌上心头。

    狐妖本就善于幻化,祸乱人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更别提这历阳城中的狐妖,不但修得千年之寿更来历非凡,再兼之画皮异宝的护持……

    怪不得……怪不得那精通兵家之道的兵尉,无法勘破其原型了!

    要说这历阳兵尉,确实非是什么等闲之辈,单只看历阳城中守军的精气狼烟,煞气滚滚,便知他的练兵之术早已臻至非凡境地。

    只是兵家之道虽善于厮杀,但对于一些旁门左道,却并无太大的克制以及破法之力……

    ……

    顾子复面上分毫不露,心中却是暗暗思忖,按照这个说法,这历阳城当前的局势,便是千年狐妖持画皮欺瞒兵尉,混入城中,

    大肆猎取血食?

    至于历阳城隍,他身为历阳城的守护神,境内子民惨遭毒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否则轻则信众反噬,重则神位不稳……

    奈何技不如人,二者几番较量后,历阳城隍反遭千年狐妖算计,已于被兵尉以污秽封了城隍庙,落得今日之凄惨境地?

    顾子复如此想着,不禁摇了摇头,怪不得这历阳城隍身上有着信众反噬的罪孽缠身,原来是……

    被千年狐妖坑惨了啊!

第204章:秽封城隍,孽藏兵尉,提刀破秽城隍出

    身着太上道之道袍,无需经过任何检验,也无人敢上前检验。

    顾子复直入城中,映入眼帘的便是络绎不绝的人潮汹涌,看起来极为繁华,再无当年他经过此地时的那种妖怪横行的乱世景象。

    稍作估计、默一运算,这历阳城少说也有几十万人口。

    走在繁华的街道之上,顾子复不急不徐的将神识散开,随意地留意着街上行人的言行举措,随后安步当车地朝着历阳城边界某处走去。

    那里,是城隍神所在之地,只是相较于昔日的鼎盛,如今城隍神庙之上的神光却是显得格外黯淡,甚至无法笼罩整座城池!

    城隍神、城隍神,连庇佑本城都做不到,这历阳城隍,估计早已是神位不稳了……

    “兄弟,这几日你不在城中,怕是还不知道,现在回来得小心了,最近城中混进了一个嗜血的妖魔,专门在夜里出来害人性命,

    已经有好几个人遇害了,死相惨不忍睹啊。”

    “没错,我听说那妖魔不仅嗜血,还喜欢吃人心肝,每一个遇害的人,不但全身的血被吸干了,连心脏都全被挖走了!”

    “真的假的?咱们可是在昆仑山脚下,怎会有妖魔敢来作祟?”

    “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因为这件事,现在城中那是人心惶惶,晚上都没人敢出门了,就是生怕遭了毒手啊。”

    “希望兵尉大人能早日铲除这个妖魔,还我们历阳城一个太平吧。”

    …………

    大袖当风,平淡的穿过大街小巷,顾子复脑海运转间,便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收获了不少有用的的信息。

    虽然昆仑以及其他仙门的高人屡屡下山、斩妖降魔,使得当今之世,明面之上看起来繁荣昌盛、繁华似锦,但实际之底下、却依旧是暗流汹涌!

    从这些居民的议论中可以看出许多,至少,在这历阳城中所出现的重武轻文之状况,较之于往昔,便已经不大正常……

    盛世之时重文,乱世之时重武,这些百姓直言兵尉,却不提县令,可见这历阳城中,兵尉之权柄已然压下了其他!

    若是日后大宋武力不再,天下真的乱了起来,此城估计不是公开割据,大概也会处于听调不听宣的半割据状态!

    换句话说,他们口中的兵尉,应该就是顾子复猜测中的兵家高人,而此人要么是奉有上喻,要么便是有大图谋……

    ……

    城隍庙位于历阳城南,正是顾子复路程之方向,此时若闲庭散步间,不过盏茶功夫,顾子复便已无声无息地抵达至城隍庙之外。

    此时此刻,纵然不再开法眼观测天机,只抬眼一看,顾子复便知自己所望之气,与如今所看到的景象,当真是分毫无差。

    这位城隍的处境,可谓是十分地不妙,甚至比顾子复望气之时所想象中的还要不堪。

    作为堂堂一地城隍之道场,昔日庇佑全城的存在,此时其之城隍庙,竟然被人封了!

    门口不但被贴了封条,盖了官府大印,甚至还被淋泼着诸如黑狗血,赤龙血等破邪秽物,这尊城隍神,怎一个悲字了得?!

    “是那妖气所为,还是那兵尉暗中借之有所图谋?”

    至怔然之中回神,顾子复心中暗动,口中却是若无其事地拉着附近一位县民问道:“这城隍庙为何被封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对神灵不敬?!”

    “道长有所不知啊。”

    那人先是不耐的回头,撇了一眼顾子复身上的道袍后,瞬间便换做了一幅恭敬面色,“我历阳城隍不同于他处,一向就不甚灵验。

    在兼之数日前、兵尉夫人来此上香,这庙祝竟然当场对兵尉夫人不敬,说兵尉夫人是隐藏的妖孽……呵呵……”

    说到这里,那人于恭敬之下,却是不禁带着几分嘲讽,“兵尉夫人何等身份?这城隍庙祝简直是不知死活,这不,人被斩首示众不说,连城隍庙也被封了!”

    顾子复剑眉一挑,身处当今之世,这人在话语之中,居然对一地城隍没有半点敬畏之心,甚至还表现出一幅幸灾乐祸的语气,这人,这城……

    不正常!

    甚至这城隍庙,如此轻易的被城,更是大大的不正常!

    堂堂地邸神灵,庇佑一方,权柄涉及生死的存在,何以混得如此凄惨,连自己的道场都保不住?

    是兵尉有大招,还是妖魔神通广大,又或是这城隍神、也有自己的算计?

    顾子复笑盈盈的松手,谢过那人,任其离开后,心中却是已然打定主意,准备去见一见这倒霉催的历阳城隍。

    按那城隍庙附近居民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讯息,若无意外,那兵尉夫人,十有**就是隐藏在历阳城中的妖孽无疑!

    而从这历阳城隍扑街之快、扑街之惨,此事之背后,定然还有其他因素……这历阳城地近昆仑,身在昆仑脚下,太上道统御范围之内……

    他身为师尊座下弟子却是不得不管,必须去管!

    心中思索间,顾子复再次开启法眼,向城隍庙中看去,只见一道黯淡的神光在无数血色秽气的缠绕下若隐若现,时断时续。

    城隍庙前的封条上,一道微薄龙气之中,充裕着满满血煞之气的官印虚影、沉重如山,牢牢地将这黯淡神光禁锁住。

    隐约间仿佛可以看到,居于神象中的神灵虚影被无数的锁链缠绕着,无数诋毁的声音施加在其身上,罪孽缠身。

    “好手段!信众反噬,龙气镇锁,秽气污染,做下此局之人,定然深黯神灵之道!”

    顾子复浮尘一拂,瞬间在此处设下一重简单幻境,随后上前一步将那封条撕下,挫指成刀斜挥而出,寒煞的刀芒一闪而逝,

    霎时间,便将那血秽之气尽数斩灭,冲散!

    下一瞬,便有一尊略显黯淡的威武神灵从神灵法域中迈出走出,出现在顾子复的面前。

    地邸神尊,历阳城隍!

    只见此神高冠博带,长须三缕,左手持书,右手持笔,气质儒雅而温文,似是一方大儒,头顶除了神光之外,

    更有一股浩然正气冲天而起!

    此刻,这尊城隍神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顾子复先前所想象的那般不堪,其气息如渊如海,却是颇有几分凛然的威势。

    当然,有如此之威势,更显出城隍神庙被封之背后,定然还有其他因素!

    “多谢道友搭救之恩,本神感激不尽,观阁下身有浩然气缭绕,不知师从哪位大儒门下,或许我们还有几分渊源。”

    这历阳城隍虎死不倒架,倒也颇有几分威严气度,此时正不卑不亢地对顾子复行礼感谢。

    顾子复心中当即了然,这历阳城隍生前估计也是一尊儒家高人。

    正所谓聪明正直者死而为神,儒家无有长生之道,这死而为神之法,便是儒家儒士的一大出路!

    不过对于已经走上求道之路的他而言,此时却没有什么攀交情的想法,因而只是淡淡地道:“尊神何出此言?

    自我破家入道之后,尘俗之渊源往事,早已随风而去。”

    说着,顾子复又道:“今日我奉师喻前往中原,在望气之时,忽见此城隐有妖气暗藏,且藏于兵煞血气之中,心以怪之,所以来此。

    适逢其会的助了尊神一臂之力,欲问其缘由。”

    历阳城隍在顾子复身上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后,正颇觉尴尬,但当他听到顾子复来此之原因后,却又不禁露出了几分悲愤神色。

    “那妖孽来历非凡、身怀异宝,本神本欲除妖,不想却反受其算计,被其与兵尉联手镇压在此。”

    顾子复皱眉道:“是什么异宝连兵尉大人也可以欺瞒?我观本城兵尉也并非庸碌之流啊。而且,尊神出身儒门,

    兵尉大人应该不至于此吧?”

    “哼!近些年来,人间帝王轻我儒道而重于兵法百家,那兵尉对吾等早已心存成见,利欲熏心,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历阳城隍闻言脸色铁青,冷冷地说道:“况且那千年狐妖本身来历非凡,精于妖术,再兼身怀画皮异宝,兵尉固然战力惊人,

    却也终究只是肉眼凡胎,哪里能够勘破红尘幻象?恐怕早已堕入那温柔乡中,不可自拔了!”

    千年狐妖、画皮异宝?

    顾子复心中一动,他平生颇爱读书,妙法楼一楼之一种杂学他不敢说全然看过,但也看的七七八八,尽皆有所了解。

    此时那城隍神一开口,他脑海中思绪一转,关乎于千年狐妖与画皮异宝之记载,便迅速涌上心头。

    狐妖本就善于幻化,祸乱人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更别提这历阳城中的狐妖,不但修得千年之寿更来历非凡,再兼之画皮异宝的护持……

    怪不得……怪不得那精通兵家之道的兵尉,无法勘破其原型了!

    要说这历阳兵尉,确实非是什么等闲之辈,单只看历阳城中守军的精气狼烟,煞气滚滚,便知他的练兵之术早已臻至非凡境地。

    只是兵家之道虽善于厮杀,但对于一些旁门左道,却并无太大的克制以及破法之力……

    ……

    顾子复面上分毫不露,心中却是暗暗思忖,按照这个说法,这历阳城当前的局势,便是千年狐妖持画皮欺瞒兵尉,混入城中,

    大肆猎取血食?

    至于历阳城隍,他身为历阳城的守护神,境内子民惨遭毒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否则轻则信众反噬,重则神位不稳……

    奈何技不如人,二者几番较量后,历阳城隍反遭千年狐妖算计,已于被兵尉以污秽封了城隍庙,落得今日之凄惨境地?

    顾子复如此想着,不禁摇了摇头,怪不得这历阳城隍身上有着信众反噬的罪孽缠身,原来是……

    被千年狐妖坑惨了啊!

第205章:鬼门关开收怨鬼,夜幕之中有妖出

    儒门神灵与兵家大将之间的明争暗斗……

    若是在当年上昆仑山之前,他定要助这位城隍神一臂之力,但在上山十年之后的现在,顾子复却早已非是当年的渝州名士了!

    上山十年,他修的不仅仅只是道,所增长的,也不只是法力,更多的是眼界、见识……此时此刻,顶着太上道传人之名义下山的他,

    一举一动都与整个宗门息息相关,如今宗门与朝廷关系微妙,他之决策所思所想者,必须从整个宗门入手!

    就在顾子复于心中暗暗斟酌之时,历阳城隍却是翻开手中一本晦涩古卷,右手虚虚一握,便有一只如椽大笔显现,在古卷之上纵横勾勒。

    下一刻,城隍庙中的城隍法域顿时洞开一道阴气惨淡的门户,有浓郁的阴气和城隍神力散发而出,以城隍庙为中心,笼罩向整个历阳城。

    一瞬间,有鬼哭神嚎,阴风四起,激荡回漩。

    在阵阵鬼哭与阴风之中,这几日以来,那些被千年狐妖所猎杀的百姓之阴魂,顿时不由自主地投入了城隍法域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历阳城隍身上缠绕的罪孽之气顿时略微削减了几分,但此时的他却并不轻松,眼中反而闪烁着更加愤怒的神光。

    “哼!短短几日,便有如此多的百姓遇害,这妖孽着实可恨!”

    顾子复闻言,亦是神色微冷,此事背后多有微妙,他虽不愿干涉入其中,但,他却更不愿百姓受其之害,因之而亡!

    至于历阳城隍……他的愤怒虽是真的,但究竟有几分是真正的为城中百姓惨遭毒手而愤怒,城隍庙中的二人此刻尽皆心知肚明。

    历阳城隍之所以有如此之大怒,更重要的因素还是在于千年狐妖动了他的奶酪,以至于信众的反式威及到了他之神位的根基。

    须知,他与兵尉以及狐妖之间的斗法,十有**便是在于权柄之争上,若非如此,兵尉与他,不至于反目至此!

    至于这历阳城隍口口声声所说的百姓遇害,估计是他将顾子复当了冤大头,想要借顾子复又或太上道之力之力……

    一念及此,顾子复神情寡淡的拱了拱手,道:“既然尊神已经脱困,想来等尊神出手、拿下这狐妖应当不在话下,贫道告辞。”

    说着,他直接转身,便要离开城隍庙。

    “道友且慢。”

    历阳城隍见状,不禁眉头一皱,口中却是连忙开口挽留,“小神虽略具薄能,但因先前斗法出了差错,损失惨重,

    仅凭小神一人之力,实在难以降服此妖,不知……”

    “尊神不必再说了。”

    顾子复却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历阳城隍的话,淡淡地说道:“我奉师喻前往渝州,尚有要事在身,实在耽搁不得,还望尊神谅解。”

    历阳城隍闻言,心知对方亦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之人,当下,其之眸光闪烁不定,于盘算良久后,他竟放下身段,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道友,那千年狐妖托庇在兵尉府中,小神阳世根基已被兵尉尽数诛灭,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说到此处,那历阳城隍眼泪都快下来了,声音更是变得无比沙哑:“小神在阴世虽还残有些许基业,但在那妖孽的步步蚕食下,

    恐怕也是难以维持,还请道友助小神一臂之力,此恩永世不忘!”

    顾子复闻言,不由脚步微顿,但旋即便是剑眉一挑,却是坦然的大步迈出了城隍庙。

    待顾子复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城隍庙中的历阳城隍在迈入城隍法域之中时,却是不禁露出了一抹冷笑,“终究是,年轻啊……”

    此刻,其一开口,回声隆隆,令得法域回荡,预发彰显出神威如狱的无上威能!

    …………

    历阳兵尉府,后花园。

    一名身着白色宫裙的秀丽女子穿梭于百花丛中,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柳腰纤细而盈盈不堪一握,面容妖娆而艳丽多姿。

    其所行之处群芳失色,百花黯淡,实可谓是芳华绝代,呼吸间魅惑苍生。

    “今天的精血呢?心脏呢?是不是又失手了?”

    风情万种的声音,说不出的动听,仿佛一根柔软的羽毛不断在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撩拨着,撩拨着,让人不由浑身酥麻。

    然而声音中所蕴含的意思,却是无比的凶残,充满了血腥!

    精血,不是猪狗羊等牲口的精血;心脏,也不是牲畜的心脏,而是鲜红滚烫的人心,温热新鲜的人身精血!

    这名妖娆多姿、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赫然便是那吃人心,取人血的千年狐妖!

    “娘娘恕罪,这几日那王兵尉已派出军中精锐四下巡城,小妖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倏然,娇艳的花丛中骤然出现了一头数丈长短的蜥蜴,其之血眼中闪着狠厉的凶光,话语之中却充满了恐惧之意。

    “找不到机会?那本宫留你有何用?”千年狐妖声音依旧娇媚,但话语却极尽地恶毒:“若是没有人心供应,这画皮还如何维持?

    没有足够的精血来炼制血蚀之箭,如何攻破那城隍法域,将那朱氏老儿从城隍神位上打落?”

    “坏了我登临神位,享用香火的大计,仔细你的皮!”

    说着,千年狐妖烟波流转的明媚皓眸,有意无意地在蜥蜴精的身上掠过。

    娇媚多情而难掩凶残的眼神,令得蜥蜴精身躯一抖,不禁感到浑身冰冷,周身之血液都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战栗不休。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求娘娘再给小妖一次机会,今晚……”蜥蜴精咬了咬牙,坚定的道,“今晚,小妖绝对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哼!如此最好。”

    千年狐妖语意悠长,此刻她长袖一甩,娉娉袅袅、身姿婀娜地走出后花园,一面面带微笑地应付着四处往来的火热视线。

    一面却是将森寒阴冷的声音束成一道声线,传入蜥蜴精的耳中……

    “今晚本宫亲自替你压阵,记住,若再失手,那根血蚀之箭,便用你之精魄为主导!”

    “是,是……是!”

    …………

    星摇月移,一帘夜幕渐渐覆盖在山河大地之上,不过短短数个呼吸后,那帘遮天夜幕便将整座历阳城,打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这几日的血案,令城中百姓早已知晓有生食人心的凶残妖魔在城中横行,是以众人将兵尉宵禁的命令执行得没有半点折扣。

    日前惨死的百余名居民,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鉴,哪怕是再胆大包天的狂徒,也不敢在入夜之后出现在大街上……

    白日里,这座历阳城喧闹而辉煌,然而,刚刚入夜,整座城池之中,便只剩下军队四处巡逻的脚步声、号角之声,舍此之外,再无他音!

    城中戒备森严的巡逻驻军,令这座古城显得愈发的诡异,纵然那些巡逻兵将体内精气如狼烟滚滚而起,亦难以掩盖夜幕下的死寂与苍凉。

    四下巡逻的卫兵与占据在城中所有制高点之上的精锐兵卒,一道道气血狼烟,交织成一座兵煞罗网笼罩在历阳城的上空,滴水不漏。

    然而既有前车之鉴,便说明这兵煞罗网并不是真正的滴水不漏!

    ……

    端坐于此城之上空,隐于黑暗之中的顾子复,神情寡淡的俯视着整座历阳古城。

    整座城,在黑暗中愈发荒凉,城内大街小巷之中,全是用相差无几的青白色石块铺就,每一处街道,每一座房屋,

    都依据着设计,遵循着某种规则,尽皆排列得整齐有序。

    进入此城后,顾子复对这历阳古城最大的感觉就是——严谨对称、工整有序。

    “咔咔咔。”

    随着巡逻士兵们的走动,铠甲与兵器不断摩擦、碰撞着所发出的声音,虽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静,但却令城中提心吊胆的百姓们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有用无用,但有这么多士兵在外面,四下巡逻游走,百姓们心里总归是好受点!

    一行数名巡逻士兵中,站在排头的壮硕中年高声道,“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那头妖怪一向出没于晚上的城中各处……

    咱们要不做好警惕,它随时都可能突破咱们的守护,进到后面的父老乡亲家里,挖心害人!”

    “有队长带我们巡逻,那挖心妖魔肯定不敢到这里来。”

    “大壮说的没错,那妖怪要是敢出来,我一箭就把它射个对穿。”

    “要是真那么好办就好了,只可惜那头妖怪胆小如鼠,根本不敢和咱们硬碰硬,只会躲在黑暗里偷偷出手害人!”

    “不要发牢骚了,大家都提高警惕,继续巡逻!按照按照以前的案例,那妖怪这几天晚上肯定会有所动作的,咱们这次绝对不能放过它!”

    宽敞的青石大道中,领头的那个士兵再呵斥一声,彼此起伏开口的声音便渐渐散去。

    顾子复聆听着这些话语,面上微微带笑,可心中却不住地摇头。

    这些巡逻士兵虽然一个比一个说的张狂,可实际上,看他们那紧紧握着兵刃的青筋暴起的手掌,僵硬到有些不敢动弹的躯体……

    再看那如同惊弓之鸟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对黑暗中隐藏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的神情……

    便可得知,他们此刻心中究竟紧张到了何等境地!

    …………

    月上中天,时至午夜。

    感知着一缕寡淡的妖气,宛若猎豹一般,从兵尉府中而出,眨眼间横穿数条大街,躲过十几波巡逻的捕快还有士兵,没入居民区后……

    顾子复顿时移动他那一双莹润晶亮的眼眸,穿过隐藏在夜幕之下的重重阻碍,紧紧的盯着那头出自于兵尉府中的妖怪。

    片刻后,看着那头左躲右闪、不时动用自己天赋神通,以至于不被巡逻卫兵发现的妖怪,顾子复的眸中渐渐露出了一抹了然。

    这头妖孽的本体,十有**乃是一头蜥蜴,其所掌握的神通,因该是改变自己形体、颜色还有气机,能够完美的融入周围环境中!

    说实话,这头蜥蜴妖并不强,顶多也就百年修为而矣,在这历阳城中,单凭实力就能在压这头蜥蜴妖怪的,大有人在。

    只不过得益于此妖天生所拥有的天赋神通,很多修士即便想要降妖伏魔,却也根本找不到它!

    当然,除了此妖之天赋神通外,能屡次作恶,却依旧不被城中高人发现的,还有那千年狐妖施于此妖身上的特殊妖术!

第206章:钟响伏魔,刀震除妖,一夜定历阳

    此刻,历阳城北,小巷深处,一间木屋,某个百姓家中。

    那头几乎与外界环境彻底融为一体的蜥蜴精,此时在地面间缓缓蠕动着,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木屋之中,趁屋内百姓正于睡觉之际……

    它那鲜红的妖瞳中掠过一抹凶光,旋即,蜥蜴精张开血盆大口,一条鲜红的舌头从中弹出,向着躺在床上的葛衣百姓电射而去!

    此妖,正是听命于那千年狐妖手下的,蜥蜴精!

    这条猩红的“舌剑”亦是它的一大天生神通,在此之前,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丧命在这条“舌剑”之下,心脏被夺走,精血被抽干……

    蜥蜴精感觉,有了娘娘法术的加持,成功潜入此处后,这一次,应当也不例外……只是,这一次,却偏偏就发生了意外!

    “当当当……”

    云层之上的顾子复并没有急于出手,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这十年来,对于斗法,他虽不敢说熟练无比,

    但也屡遭磨练,小有所成!

    此刻,端坐于虚空之上的他,屈指连弹于手中拂尘之上,一道道仿若铜钟敲响般的苍劲高昂之音,不断从中传出、响起!

    钟声于浑厚中带着一丝神秘,清越而又庄严肃穆,仿佛起自于深山巨谷之中的道观佛寺,不染一丝尘埃,而令人清心寡欲。

    只是诡异而又特殊的是,这钟声并非响自于外界,而是突然从蜥蜴精的心灵之中响起!

    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迷梦人!

    这莫名而非凡之钟声,对于其覆盖范围内的贫民百姓、巡逻卫兵秋毫无犯,甚至令他们愈发精神,但对于那正准备杀人挖心的蜥蜴精……

    这钟声却是如同佛道圣地之中饱经香火、众生膜拜的法钟之音一般,道韵禅机自然流露,震动天地,渡化红尘。

    就仿佛是少林寺的某个大和尚将寺中的“晨钟”炼化,并携带着此钟来到此处,立于那蜥蜴精身后,欲以一腔慈悲之心,

    敲响“晨钟”,渡化此妖!

    “当当当……”

    苍劲有力,清越高昂的连绵钟音,将那蜥蜴精本就不算聪明的小脑子,瞬间骇作一团浆糊,色变当场。

    这钟声里虽然所附带的杀伤力并不算强大,但却无比诡异的,仿佛蜥蜴精的心跳一般,准分准秒的准时响起,震撼着它的心灵,祛除着它心中的邪念……

    先前探出“舌剑”后,所生出的杀意与种种恶念,此时在那钟声之下,便宛若冰雪消融一般,瞬间化解!

    “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取了他的心脏、精血,不想活了吗?”

    就在蜥蜴精因杀念消融,准备收回腥红舌剑之时,一道冰冷中带着几分蛊惑之意的声音,悄然自它耳畔响起。

    因漫漫岁月之压迫而积蓄下来的沉重畏惧,瞬间打破了它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善念,原本柔软的舌尖,再次笔直挺立,向那榻上百姓刺去!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一声幽幽轻叹,忽然传入蜥蜴精与隐藏在背后的千年狐妖耳中。

    下一刻,不待二者回神,清越之钟音瞬间转变得恢宏而森然,正大而阳刚,与此同时,蜥蜴精的心脏随之而急速喷张、跳动、爆裂……

    直至蜥蜴精七窍流血,软软的瘫倒在地上,魂飞魄散的前一瞬,他方才猛然觉晓,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浩月银辉之下,一道挺拔如剑的身影倏然凭空浮现在街道中,道衣泛紫,面色红润而冰冷,一根拂尘闻风不动,道蕴悠扬。

    三千道尘一振间,此地附近的所有百姓,便迅速陷入了极为深沉的梦乡!

    “何方妖道,竟敢杀本宫麾下之妖,坏了本宫好事?!”

    话音未落,远方骤然卷起一片乌云,狂风席卷间遮星蔽月。

    阵阵阴风挟裹着惊人的妖气,还有几分甜香的气息,如浮云掠影一般迅速来到此地。

    黑云妖风中,一道婀娜的身影隐隐而立,正是那……

    千年狐妖!

    依旧是倾国倾城,魅惑苍生的绝美容颜,只不过此刻,这位披着画皮的千年狐妖,看起来心情并不太好。

    不,应该说是,很不好!

    秀眉轻蹙藏怨,粉面含霜带煞,常日里的柔媚气质中,此刻却带着森然的惊人杀意!

    打狗也要看主人,更别提先前的蜥蜴精怪,就快要将她所需要的心脏与精血取到手……

    然而就在那时,却忽然遭逢顾子复的辣手,这自是让她异常地愤怒!

    “兵尉夫人?”

    顾子复悠然侧首,口中含着一抹淡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兵尉夫人?奴家芳龄二八,正值云英未嫁之身,这位道长的话,奴家怎么听不懂呢?”

    千年狐妖深深的望了一眼顾子复身上的紫色道袍,旋即却是倏然展颜一笑,令那阴晦的夜空,仿佛都明亮了几分。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此妖之美,纵是自三十岁之后,便一向清心寡欲,近十年来更是入山修道的顾子复,在此刻,都不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披了近乎完美无瑕的画皮异宝,在兼之千年狐妖的魅惑之力,这种感觉,几乎已然达到了不分种族,不分性别的全方位aoe魅惑,从来没有人能够抵挡……

    顾子复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恍惚的只是刹那,十数年磨砺出的心境修为,令他很快便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提起防御。

    却正值此时,顾子复下意识的防御未能完全祭起,千年狐妖眸中掠过一抹失望与冰冷之色,紧接着,她使毫不犹豫的,直接动手了!

    琉璃般的月光下,映照着她那张无瑕面庞,此刻,但见她红杏朱唇张口一吐,一枚渲染着淡粉之色的内丹便悬于其之胸前。

    无数月光之精华,自其出现后便不断为之所吞,无数的粉红妖力与月魄精华,尽数凝聚在那枚粉红内丹之外。

    使其看起来,仿佛突然膨胀了数倍!

    “道长~~”

    千年狐妖口中娇笑着,肆无忌惮地动用自己那惊人的魅惑之力,无比妖娆的的顾子复笼罩而去,欲要将他再次拖入魅惑之境中。

    下一刻,那粉红内丹却是瞬间化作一道宛如冰魄神光般的粉红剑气,虽艳丽妖娆,但也冰寒彻骨,凌厉如剑!

    这千年狐妖一眼便从顾子复身上的道袍中看穿了他的来历,畏于太上道在这些年来、一众弟子积累下来的赫赫凶威。

    她甫一出手,便是自身之得力神通——冰魄芬芳寒霜剑,此刻几乎毫无保留地倾力出手,汇聚了千年狐妖毕生修为所在,

    有她天生的魅惑神通,亦有她吞吐千年月魄之菁华凝聚而成的冰魄剑气!

    对于这一击,千年狐妖心中有着强烈的自信,往日里,被她魅惑后,不知有多少修为高深的修士都死在这一剑之下。

    当然,这一剑是她压箱底的神通,并不常用,平日之敌更多的还是死在了她的怀里,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所以……

    那些人,通通都变成了鬼!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以远超千年狐妖想象之速恢复过来的顾子复见状,不禁再度摇头轻叹,他没有动用三千道尘,毕竟,杀鸡焉用宰牛刀?!

    此刻,他并指成刀,收摄北宿寒煞星光而成、如今运用得愈发熟练精通的北宿三阴戮妖刀,瞬间应手而出,寒煞刀芒如勾如月,迎击而上。

    冷芒勾月,勾魂夺魄。

    千年狐妖这一记神通——冰魄芬芳寒霜剑之威能虽然不差,但却并未放在顾子复的眼中。

    妖族成道艰难,根基底蕴根本无法与他这等背景、身家俱是丰厚无比的修士相比,战斗力就更不必说了。

    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修炼数千年的妖怪,亡于人族修行数十年的修士手中。

    甚至,若是遇上他这等背景、宝物俱是不差的修士,哪怕只是修行数年的人族小修士,也未必不能战而胜之!

    妖族本就是一个大杂烩,种类极多,狐妖在那之中,从来就不是强势的战斗种族,他们赖以为生的大多是魅惑与智慧。

    这对于顾子复这段高门子弟而言,确实颇具危险,但顾子复之心境修为亦是颇深,再兼之有三千道尘在手,若是催动此宝,

    区区一千年狐妖之魅惑……于他而言,定然将会形同虚设,毫无作用!

    毕竟这三千道尘可是持于人间顶尖大修士,玄都真人手上之宝!

    ……

    “锵!”

    一道剑气,一抹刀光,便宛如针尖对麦芒一般破空而至、轰击在一起,下一刻,伴随着一声金铁交击之异响……

    刹那之后,剑气与刀光碰撞之处,冰魄芬芳寒霜剑剑锋之处,已然有着裂纹不断向着剑身延伸而去,直骇得那千年狐妖,花容失色。

    砰!

    如一抹上弦弯月的神刀,瞬间斩破冰魄芬芳寒霜剑,使之瞬间化作一团月华寒雾,四散而去,令得这片大地、房屋之上,

    迅速衍生起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嗖嗖嗖!

    穿破寒雾与虚空,一柄漆黑如墨的玄刀闪烁着北宿寒煞之星光,还不待千年狐妖回过神来,便已然缭绕着千年狐妖上下翻飞。

    一阵阵冻彻魂灵阴风挟裹着凌厉无匹的锋芒,穿行于千年狐妖体表之外,纵使狐妖修得千年之功,在这一刻,也不禁一连打了四五个寒颤,心中恐惧至极。

    因为就在顾子复那修长而如钩似剑的五指之上,正抓着一枚散发着冰魄气息的粉红玉珠,此物,正是那千年狐妖之内丹!

    很显然,这一场对决中,千年狐妖败了,败得极惨,甚至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其之身家性命,都悬于顾子复的一念之间!

    “兵尉夫人?姓名,来历,原因。”

    依旧是先前那般语气的话语,冷然而简略,但此时却令那千年狐妖,不得不为之顺从。

    “妾身小唯,出自青丘一脉月狐旁裔,妾身偶然于这历阳附近得了一卷残法,其中所记载的一门邪功对妾身颇有益处。”

    千年狐妖小唯本就是极其狡诈之妖,深谙人为刀俎的道理,是以此刻低眉顺眼地有问必答,“为修得此功,妾身于数月之前潜入此城……

    不知道长有何吩咐?”

    “原来是青丘一脉……”

    青丘与涂山是狐妖两脉,可以说天下之间的狐狸,十有七八都能与这两脉扯上一点关系,因而对于小唯的话语,顾子复一无所动。

    只是眸光闪烁间,忽然问道,“观你先前之行径,莫不是想登临神位?”

    “道长说笑了,妾身修为浅薄,哪敢觊觎城隍神位?我们月狐一族与青丘之间虽有几分关系,但早已远淡,不敢高攀。”

    千年狐妖小唯几乎是有问必答,状似乖巧非常,只是隐藏于其眼眸深处的那一点躁动,却是那顾子复一眼便看穿其之本质。

    “不敢觊觎、不敢高攀?”

第206章:钟响伏魔,刀震除妖,一夜定历阳

    此刻,历阳城北,小巷深处,一间木屋,某个百姓家中。

    那头几乎与外界环境彻底融为一体的蜥蜴精,此时在地面间缓缓蠕动着,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木屋之中,趁屋内百姓正于睡觉之际……

    它那鲜红的妖瞳中掠过一抹凶光,旋即,蜥蜴精张开血盆大口,一条鲜红的舌头从中弹出,向着躺在床上的葛衣百姓电射而去!

    此妖,正是听命于那千年狐妖手下的,蜥蜴精!

    这条猩红的“舌剑”亦是它的一大天生神通,在此之前,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丧命在这条“舌剑”之下,心脏被夺走,精血被抽干……

    蜥蜴精感觉,有了娘娘法术的加持,成功潜入此处后,这一次,应当也不例外……只是,这一次,却偏偏就发生了意外!

    “当当当……”

    云层之上的顾子复并没有急于出手,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这十年来,对于斗法,他虽不敢说熟练无比,

    但也屡遭磨练,小有所成!

    此刻,端坐于虚空之上的他,屈指连弹于手中拂尘之上,一道道仿若铜钟敲响般的苍劲高昂之音,不断从中传出、响起!

    钟声于浑厚中带着一丝神秘,清越而又庄严肃穆,仿佛起自于深山巨谷之中的道观佛寺,不染一丝尘埃,而令人清心寡欲。

    只是诡异而又特殊的是,这钟声并非响自于外界,而是突然从蜥蜴精的心灵之中响起!

    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迷梦人!

    这莫名而非凡之钟声,对于其覆盖范围内的贫民百姓、巡逻卫兵秋毫无犯,甚至令他们愈发精神,但对于那正准备杀人挖心的蜥蜴精……

    这钟声却是如同佛道圣地之中饱经香火、众生膜拜的法钟之音一般,道韵禅机自然流露,震动天地,渡化红尘。

    就仿佛是少林寺的某个大和尚将寺中的“晨钟”炼化,并携带着此钟来到此处,立于那蜥蜴精身后,欲以一腔慈悲之心,

    敲响“晨钟”,渡化此妖!

    “当当当……”

    苍劲有力,清越高昂的连绵钟音,将那蜥蜴精本就不算聪明的小脑子,瞬间骇作一团浆糊,色变当场。

    这钟声里虽然所附带的杀伤力并不算强大,但却无比诡异的,仿佛蜥蜴精的心跳一般,准分准秒的准时响起,震撼着它的心灵,祛除着它心中的邪念……

    先前探出“舌剑”后,所生出的杀意与种种恶念,此时在那钟声之下,便宛若冰雪消融一般,瞬间化解!

    “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取了他的心脏、精血,不想活了吗?”

    就在蜥蜴精因杀念消融,准备收回腥红舌剑之时,一道冰冷中带着几分蛊惑之意的声音,悄然自它耳畔响起。

    因漫漫岁月之压迫而积蓄下来的沉重畏惧,瞬间打破了它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善念,原本柔软的舌尖,再次笔直挺立,向那榻上百姓刺去!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一声幽幽轻叹,忽然传入蜥蜴精与隐藏在背后的千年狐妖耳中。

    下一刻,不待二者回神,清越之钟音瞬间转变得恢宏而森然,正大而阳刚,与此同时,蜥蜴精的心脏随之而急速喷张、跳动、爆裂……

    直至蜥蜴精七窍流血,软软的瘫倒在地上,魂飞魄散的前一瞬,他方才猛然觉晓,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浩月银辉之下,一道挺拔如剑的身影倏然凭空浮现在街道中,道衣泛紫,面色红润而冰冷,一根拂尘闻风不动,道蕴悠扬。

    三千道尘一振间,此地附近的所有百姓,便迅速陷入了极为深沉的梦乡!

    “何方妖道,竟敢杀本宫麾下之妖,坏了本宫好事?!”

    话音未落,远方骤然卷起一片乌云,狂风席卷间遮星蔽月。

    阵阵阴风挟裹着惊人的妖气,还有几分甜香的气息,如浮云掠影一般迅速来到此地。

    黑云妖风中,一道婀娜的身影隐隐而立,正是那……

    千年狐妖!

    依旧是倾国倾城,魅惑苍生的绝美容颜,只不过此刻,这位披着画皮的千年狐妖,看起来心情并不太好。

    不,应该说是,很不好!

    秀眉轻蹙藏怨,粉面含霜带煞,常日里的柔媚气质中,此刻却带着森然的惊人杀意!

    打狗也要看主人,更别提先前的蜥蜴精怪,就快要将她所需要的心脏与精血取到手……

    然而就在那时,却忽然遭逢顾子复的辣手,这自是让她异常地愤怒!

    “兵尉夫人?”

    顾子复悠然侧首,口中含着一抹淡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兵尉夫人?奴家芳龄二八,正值云英未嫁之身,这位道长的话,奴家怎么听不懂呢?”

    千年狐妖深深的望了一眼顾子复身上的紫色道袍,旋即却是倏然展颜一笑,令那阴晦的夜空,仿佛都明亮了几分。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此妖之美,纵是自三十岁之后,便一向清心寡欲,近十年来更是入山修道的顾子复,在此刻,都不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披了近乎完美无瑕的画皮异宝,在兼之千年狐妖的魅惑之力,这种感觉,几乎已然达到了不分种族,不分性别的全方位aoe魅惑,从来没有人能够抵挡……

    顾子复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恍惚的只是刹那,十数年磨砺出的心境修为,令他很快便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提起防御。

    却正值此时,顾子复下意识的防御未能完全祭起,千年狐妖眸中掠过一抹失望与冰冷之色,紧接着,她使毫不犹豫的,直接动手了!

    琉璃般的月光下,映照着她那张无瑕面庞,此刻,但见她红杏朱唇张口一吐,一枚渲染着淡粉之色的内丹便悬于其之胸前。

    无数月光之精华,自其出现后便不断为之所吞,无数的粉红妖力与月魄精华,尽数凝聚在那枚粉红内丹之外。

    使其看起来,仿佛突然膨胀了数倍!

    “道长~~”

    千年狐妖口中娇笑着,肆无忌惮地动用自己那惊人的魅惑之力,无比妖娆的的顾子复笼罩而去,欲要将他再次拖入魅惑之境中。

    下一刻,那粉红内丹却是瞬间化作一道宛如冰魄神光般的粉红剑气,虽艳丽妖娆,但也冰寒彻骨,凌厉如剑!

    这千年狐妖一眼便从顾子复身上的道袍中看穿了他的来历,畏于太上道在这些年来、一众弟子积累下来的赫赫凶威。

    她甫一出手,便是自身之得力神通——冰魄芬芳寒霜剑,此刻几乎毫无保留地倾力出手,汇聚了千年狐妖毕生修为所在,

    有她天生的魅惑神通,亦有她吞吐千年月魄之菁华凝聚而成的冰魄剑气!

    对于这一击,千年狐妖心中有着强烈的自信,往日里,被她魅惑后,不知有多少修为高深的修士都死在这一剑之下。

    当然,这一剑是她压箱底的神通,并不常用,平日之敌更多的还是死在了她的怀里,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所以……

    那些人,通通都变成了鬼!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以远超千年狐妖想象之速恢复过来的顾子复见状,不禁再度摇头轻叹,他没有动用三千道尘,毕竟,杀鸡焉用宰牛刀?!

    此刻,他并指成刀,收摄北宿寒煞星光而成、如今运用得愈发熟练精通的北宿三阴戮妖刀,瞬间应手而出,寒煞刀芒如勾如月,迎击而上。

    冷芒勾月,勾魂夺魄。

    千年狐妖这一记神通——冰魄芬芳寒霜剑之威能虽然不差,但却并未放在顾子复的眼中。

    妖族成道艰难,根基底蕴根本无法与他这等背景、身家俱是丰厚无比的修士相比,战斗力就更不必说了。

    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修炼数千年的妖怪,亡于人族修行数十年的修士手中。

    甚至,若是遇上他这等背景、宝物俱是不差的修士,哪怕只是修行数年的人族小修士,也未必不能战而胜之!

    妖族本就是一个大杂烩,种类极多,狐妖在那之中,从来就不是强势的战斗种族,他们赖以为生的大多是魅惑与智慧。

    这对于顾子复这段高门子弟而言,确实颇具危险,但顾子复之心境修为亦是颇深,再兼之有三千道尘在手,若是催动此宝,

    区区一千年狐妖之魅惑……于他而言,定然将会形同虚设,毫无作用!

    毕竟这三千道尘可是持于人间顶尖大修士,玄都真人手上之宝!

    ……

    “锵!”

    一道剑气,一抹刀光,便宛如针尖对麦芒一般破空而至、轰击在一起,下一刻,伴随着一声金铁交击之异响……

    刹那之后,剑气与刀光碰撞之处,冰魄芬芳寒霜剑剑锋之处,已然有着裂纹不断向着剑身延伸而去,直骇得那千年狐妖,花容失色。

    砰!

    如一抹上弦弯月的神刀,瞬间斩破冰魄芬芳寒霜剑,使之瞬间化作一团月华寒雾,四散而去,令得这片大地、房屋之上,

    迅速衍生起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嗖嗖嗖!

    穿破寒雾与虚空,一柄漆黑如墨的玄刀闪烁着北宿寒煞之星光,还不待千年狐妖回过神来,便已然缭绕着千年狐妖上下翻飞。

    一阵阵冻彻魂灵阴风挟裹着凌厉无匹的锋芒,穿行于千年狐妖体表之外,纵使狐妖修得千年之功,在这一刻,也不禁一连打了四五个寒颤,心中恐惧至极。

    因为就在顾子复那修长而如钩似剑的五指之上,正抓着一枚散发着冰魄气息的粉红玉珠,此物,正是那千年狐妖之内丹!

    很显然,这一场对决中,千年狐妖败了,败得极惨,甚至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其之身家性命,都悬于顾子复的一念之间!

    “兵尉夫人?姓名,来历,原因。”

    依旧是先前那般语气的话语,冷然而简略,但此时却令那千年狐妖,不得不为之顺从。

    “妾身小唯,出自青丘一脉月狐旁裔,妾身偶然于这历阳附近得了一卷残法,其中所记载的一门邪功对妾身颇有益处。”

    千年狐妖小唯本就是极其狡诈之妖,深谙人为刀俎的道理,是以此刻低眉顺眼地有问必答,“为修得此功,妾身于数月之前潜入此城……

    不知道长有何吩咐?”

    “原来是青丘一脉……”

    青丘与涂山是狐妖两脉,可以说天下之间的狐狸,十有七八都能与这两脉扯上一点关系,因而对于小唯的话语,顾子复一无所动。

    只是眸光闪烁间,忽然问道,“观你先前之行径,莫不是想登临神位?”

    “道长说笑了,妾身修为浅薄,哪敢觊觎城隍神位?我们月狐一族与青丘之间虽有几分关系,但早已远淡,不敢高攀。”

    千年狐妖小唯几乎是有问必答,状似乖巧非常,只是隐藏于其眼眸深处的那一点躁动,却是那顾子复一眼便看穿其之本质。

    “不敢觊觎、不敢高攀?”

第207章:神域品茶,水镜观天,一气入渝州

    历阳城,城隍法域。

    两个人,两盏茶。

    碧绿的茶水中,一朵嫣红的花朵仿佛绚烂的火花绽放在茶水中,静静地燃烧着,芬芳扑鼻。

    就在两人的中间,一面水镜宛若琉璃一般,其中显现着外界的一切,既有天光放亮之后,狐妖和蜥蜴精之尸体被百姓发现时,众人的惶恐……

    又有百姓上报后,一众巡逻士兵见到两具妖尸后的震动与厌怒,还有那位历阳兵尉在知晓此事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此时此刻城隍庙外,无数叩首以待的百姓以及装模作样,此时正带着大兵负荆请罪而来的王兵尉!

    因为城隍庙外的妖尸之上,此刻有着两枚独属于历阳城隍的印记正烨烨生辉,宛若一朵金花般,不管白天黑夜,都在绽放不休!

    “下得了黑手,舍得了颜面,反应如此迅速,还效仿前贤旧事,这位王兵尉,还真是个人才啊!”

    神域核心之地,与历阳城隍相对而座的顾子复,此时一面看着水镜之中的情景,言笑晏晏,一面轻品茶水,容仪淡然。

    此刻就坐在他对面的历阳城隍则再不复先前的心疼与苦涩,而是一派舒畅,飘然欲仙,虽然请这位来自太上道的高人出手,

    他确实付出了不浅的代价,但此刻见到了老对头低头,他心中已只剩下一个字,那就是……“值”!

    “这兵尉虽然人品极差,面厚心黑,又在暗中勾搭妖孽,图谋不轨,但确实是个人才,若非如此,本身也不会被他坑得如此之惨。”

    此刻站在胜利者的角度上,这历阳城隍倒是显出了几分神尊气度,当然,这也只是在顾子复面前表现出来的。

    定眸于水境之中,那王兵尉望向狐妖尸体时的冰冷,再感知着神域之外负荆请罪的那人,顾子复不无玩味地望着历阳城隍:

    “这位王兵尉一见到狐妖尸体上的尊神印记,便来此负荆请罪,如今已快立了小半个时辰,尊神不去看看他?”

    “若非道友,本神恐怕连这历阳城隍的位置都保不了了,还管他做甚?先晾他几个时辰,再去料理此事,本神现在的第一要务,便是招待顾道友。”

    历阳城隍面带微笑,但在提及招待之时,眸子中却是不由得闪过一抹心疼之色。

    “尊神客气了,这黄泉河畔的彼岸花,桃山深处的忘忧泉水,都是温养神魂,助益增长元神的神物,可谓是天地奇珍。”

    顾子复笑了笑,似随意的道,“尊神能以此来招待贫道,已是对贫道的最大尊重,又何须其他俗礼?尊神放心,若是这千年狐妖背后之存在还敢来历阳霍乱,

    我昆仑,定不会放过它!”

    “那本身就谢过道友了,本神身为一地城隍,一向与幽冥颇有联系,这些奇珍在人间虽是难得,但本神却是小有积累……”

    历阳城隍闻言顿时神色微舒,当下他面带微笑,一边打开自己那所剩无几的藏宝库,一边道,“道友若是需要的话,敬请开口。”

    “不用了,这些幽冥奇珍,便是昆仑之中也无甚积累,如今火鬼王霍乱幽冥,想来尊神如今恐怕也只剩下昔日的一些积蓄,贫道就不夺人所好了。”

    顾子复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细嗅着茶香,随即将身前茶汤捻起轻品了一口,复一饮而尽后,方才长身而起,拱手一礼道,“告辞!”

    话音未落,他便潜运法力,催动玄功,化身一缕刀芒破空而去。

    至于这位历阳城隍,与那野心勃勃的王兵尉接下来的勾心斗角,他却是再无半分兴趣知晓。

    …………

    三天后,渝州城外,一处荒芜而杂草丛生的宅院之中,一路行至此处的顾子复却是于日落时分,来到了此地。

    这所宅院在昔日应是大气堂皇,顾子复于十年前曾几次来到此地,与一众好友饮酒作赋。然而在十年之后的现在,再次途径此地……

    此处却早已衰落了下去,看起来分外凄凉!

    昔日辉宏的青砖碧瓦,此刻却连完整的墙都没剩下几段,只有零零落落的几堵断墙,围裹着院中的几许杂草。

    杂草丛中,还蕴藏着几分邪气、秽气,甚至于鬼气。

    荒郊野岭,人气全无后,妖孽辈出,阴鬼横行,顾子复对此并不甚意外,因此只是略略凭吊了盏茶功夫后,“刷”地一声……

    北宿三阴戮妖刀便脱手而出,盘旋在顾子复的体外,灵动如蛇,滚滚如潮的北宿寒煞星光席卷四面八方,

    瞬间,便将此地的邪秽阴气彻底摧毁!

    紧接着一道寒煞惊人的无形玄刀便如勾月冷芒般一闪而逝,瞬间在这渝州城外形成一道绵密刀网,如砍瓜切菜一般,

    将渝州城外的罪妖孽鬼,统统斩灭!

    随后那刀光旋转间,蜿蜒如龙蛇,顾子复亦将身一纵,二者相合间化作一道狰狞大龙,却是毫无半分隐藏之意的,向着渝州城内俯冲而去。

    森森星光,映亮了半阙天空,溯溯刀意,斩灭了漫天星云。

    如此浩大之气势,仅刹那间便惊动了渝州城内的各方势力,不过碍于顾子复毫无掩饰地、昭显出自己那来自于太上道之气息,

    却是瞬间令各方平息。

    太上道之实力、势力乃至于对这江山所做出的贡献何等恢宏,这人之来意虽颇为嚣张,但众人却也不愿因之而得罪昆仑。

    刀龙垂眸,落于渝州城内古玩巷中,浩大之龙躯,瞬间如一缕烟云般散去,仅有愈显道意盎然的清秀青年从中走出,迈至鹤机书斋外。

    鹤机书斋之中,因心神过虑,谋划甚重而两鬓斑白的景逸,此时正静静的坐于书斋之中,面有灰白之色,似寿不长矣。

    一壶清酒,置于书案之上,将窗外的星空、圆月映得份外通明。

    正与苦思之中的景逸于恍惚间醒来,不觉的伸手向前探去,却是恰巧将食指触到水中,冰冰凉凉的,好不沁人心脾。

    点点星光与一轮皓月,就此被他搅散。

    忽然间,他听到窗外有人轻轻地叹道:“富贵荣华,天伦之乐。都不过是眼前水中明月。看似美好,却何曾能留住一点半点

    最终不过是一场空而已,景兄难道还看不透彻?”

    声音飘飘渺渺,似有似无,犹若在心底突然响起,又仿佛远在天外,神人低语。

    迟疑间,景逸回过头去,但见清凉如水的月光下,有人头戴黄冠,身穿大氅,缀以紫色流苏,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可不正是他当年的至交好友顾子复?

    只是这好友的年纪,却似有些不大对劲,这十载光阴不但未令他变得长老,反而似是追老还童了一般令他愈显年轻。

    当下,景逸迟疑道:“顾兄?你是子复?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十年了,我都老了,你怎么反而愈发年轻了?”

    “明明是真的,却以为在做梦,明明是在做梦,却以为是真的,世人大都如此,景兄也不例外。”

    顾子复哑然失笑道,“当年昆仑不显,太上未现,景兄或还不知昔日机缘之大,可如今太上道名镇八荒**,师尊之名,

    难道景兄还不知晓吗?”

    景逸心中怦然一震,当下,略显灰白的面孔上,不禁掠过一抹苦涩、了然与坚定,“太上道道主?玄都真人?

    是了,这些年我也想过,但一直不敢确定,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言及此处,景逸的话语中难免有着些许苦涩,但说到最后,却是一派释然,“恭喜子复你入得神仙大道,只是愚兄尘缘深厚,

    难舍兴家之念,却非是仙道之人……”

    顾子复笑了笑,没在说话,但却是忽然对着景逸轻轻招了招手,登时令他只觉得背后一凉,紧跟着若腾云驾雾一般翱翔于天穹之上。

    景逸心中先是震撼、惊恐,但当他不自觉地伸手紧紧抓住老友之时,心中却是忽然松了下来,十年未见的些许生疏,在此刻似也随之而一齐消散。

    有着自己这位疑似已经成仙得到的好友做支撑,再兼之自己这些年来对于仙道的些许思慕,景逸忽然放开胆子,抬头向四处观看。

    他此刻仿佛已经到了云霄之上,视线无限宽广、辽阔。这种感觉对他心灵的冲击,简直完全无法用任何言语来描绘、形容。

    如果一个人能够登临五岳这等高山,体会到一览众山小的境界,或许能跟他此时的心情有所相同之处,但也不会全然相通。

    以往在富贵宅院中,人是封闭的,心灵也是封闭的,这一刻面对天地的浩阔,他的心灵也不得不随之被强行打开。

    整个人与天无限交融,他就像是一滴水到了海里,是那么微不足道,可是他又切切实实成为了海水的一份子。

    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这些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对他没有分毫影响,因为他本身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这种莫名的震撼,令他再度有一种梦境之感,只是这如果是梦,可这场梦境也未免太过真实,真实到犹如庄周梦蝶……

    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现在的他,大概便有着类似于这句话般的感觉。只是这种玄妙的感觉,并没有让他享受太久,却也让他内心舒畅,不能自己。

    随即他便从上空栽落,落在了地上,自家老友则离地二三尺,仙气盎然,四周皎然,明月初升,而自己正在一条溪水旁边,

    一切都好似在做梦一般。

    “如何?仙道之能,便在于此而胜于此,景兄以此视线,俯视自己平生之事,再与此情此景相比,是否觉得半生枉然?”

    顾子复微微一笑,看着沉迷向往之色的老友,淡然问道。

第208章:真传难得,历练又显,一化老者度天蓬

    第208章:真传难得,历练又显,一化老者度飞蓬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昨晚我们渝州城上方经过了一头神秘莫测的天龙!”当铺柜台前,一名手持算盘的伙计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

    “这渝州城有什么事情是我景天不知道的!我跟你说啊,我不仅知道,我还亲自看到了。昨天我读书到半夜,刚准备熄灯睡觉,

    就忽然看到,窗外有一条狰狞而又威武的巨龙飞过,好像是落到了城中古玩巷附近,那家伙,身上的一根爪子,比咱们这永安当都要大得多!”

    修有家传秘术的景天,纵然昨晚一夜未睡,此刻亦是精神奕奕,毫无疲惫之感,甚至在谈及昨夜龙腾之象,他神采飞扬,双手比划个不停。

    “啊?老大,你真的看到了?你怎么不把我也喊醒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讲过龙呢!”

    景天身边一个长相憨厚的胖子闻言,顿时不禁带着满脸的吃惊,张大了嘴巴,带着几分好奇与失望的说道。

    “茂茂,你睡的那么死,呼噜震天响,我怎么可能叫得醒你!”

    景天先是一拍他的肩膀、埋怨了一句,旋即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道:“再说,当时我忙着许愿,要做大永安当,恢复景家辉煌,哪有时间喊你!”

    “切,我不信,你若是看见了龙早就大呼小叫,就在这里骗我们!”此刻,另一名手持算盘的伙计却是不由撇了撇嘴道。

    听得此言,景天一下子孜不高兴了,“何必平,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我景天可从来不说假话!”

    “对啊!对啊!老大从来不骗我的!”茂茂跟着表态。

    “就你这个傻子,一心向着他!不骗人,你上个月的工钱呢?不是被他骗走了!”

    “什么叫骗?兄弟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哼,兄弟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但你的东西还是你的东西!”

    “这次真的是真的!”

    景天无奈的道,他先前所说的话语虽然经过了一定的艺术修饰,但这一次,他是真的亲眼目睹了自己头顶有一头巨龙飞过!

    只不过昨天夜晚他不是温习功课到夜深,而是因为再一次被噩梦惊醒罢了!

    “昨天晚上,我亲眼望到那条巨龙,应该是落在古玩巷附近……你们是知道的,老头子平日里就是在古玩巷里的鹤机书斋里,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景天昂扬道,“你们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一趟古玩巷问问,保证那里肯定也有人和我一样看到了那条巨龙!”

    ……

    永安当内的三个人正于拌嘴之际,门外却是有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明显伤势有极大好转、已然恢复健康的景逸忽然问道:

    “子复,他们口中的那条龙,是你吗?”

    今天早上景逸还未出门,便听到了门外的喧哗之音,此时在结合自家儿子口中之话,他迅速便分析出了巨龙之来源。

    “只是一门小法术罢了,等你随我入山修行,便知道这等小法术在昆仑之中不值一提。”

    顾子复微微一笑,昨天在未景逸消病解厄之时,他便已然借助手中拂尘之感应以及自己之神识、探测到了——

    那名为景天之少年,实是自家老友之子,而也正是如此,他才会于今日第一时间,与自家老友一同来到此地。

    “景兄之子较之于你我,更是天资斐然,若是荒废于红尘,实在殊为可惜,不如随我一同修行,成就与天不老长生家?”

    “天儿的修行资质,确实远在我之上。”

    景逸闻言,倒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在昔日传授他家传玄法以及后续的修炼之中,他便早早地窥见了自家这麒麟子的修炼资质……

    着实非同凡响,远在自身之上,在太上道愈发辉煌的如今,他早已有过想要让自家儿子拜入昆仑的想法,只是一直无门而已。

    此时听闻自家好友竟还要再度累天休息,当下自是眼眶微红的感动道,“子复兄如此苦心度我父子二人,当真是恩大于天,真叫我不知如何……”

    “景兄!你我兄弟二人虽无血缘关系,实则更胜于亲生兄弟,景兄何出此言?”

    顾子复皱眉道,“况且此事于我不过翻掌之间尔,有何恩情可言?景兄且在此静候,且看我来度化景家麒麟儿。”

    言毕,顾子复却是直接向着永安当大步迈去,而随着他的迈近,一场幻术笼罩于他之身上,令他迅速苍老,烂衣裹身。

    与此同时,掌中之三千道尘则化作一枚玉如意,被他握于掌心。

    而已百病脱去,初窥仙门,五感通灵的景逸,则揉了揉红润的眼眶,屏息凝神,默默感应,静候着永安当之中的变化。

    ……

    永安当内。

    听着门外逐渐靠近而来的虚弱之脚步声,景逸再顾不得于身边几人发生争执,当下立刻移步抬头向着大门外移去。

    当下,他一眼便见到来者是一名面容苍老,年纪极大的老者,老人一身破烂衣裳,周身隐有污秽之气,似是街畔乞儿。

    唯其掌心紧握之物,破烂衣袍的遮蔽下,隐隐有一块玉如意正流动生光,一看便是非凡之物!

    得见此物,景天顿时目中大亮,当下连脚步都迅速了许多,几乎是三两步便迎到了老者身前,“这位长者,您来我们永安当是要典当什么东西?”

    “我要当……你是这里的掌柜的吗?能做得了主吗?”

    被乱发遮蔽面庞、微低着头的老人此时微微抬首,略带沙哑与虚弱的问道。

    “如假包换,在下景逸,永安当掌柜之子,家父近些年来已很少理事,因此自数月前开始,永安当的事都由我处理,自是做得了主。”

    景天从怀中取出一个铜牌,一边带着丝丝好奇地盯着万一老人怀中的那一枚玉如意,一边昂首挺胸,笑得甚至得意。

    “才当上掌柜几天,嘚瑟什么!”何必平在后面小声嘟囔着。

    “你在嘀咕什么!”景天在他脑袋上啪的拍了一巴掌,转身又是充做一幅威严的样子,道:“不知长者是来典当什么东西?”

    “你帮我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老人先是以目光在那铜牌和景天的身上打亮了数圈,嘴唇蠕动间微微嘟囔了几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自怀中将玉如意递出。

    离了破衣遮蔽,在这晨曦之光中,玉如意之上流动着三色光泽,莹润无瑕,如意之上的龙纹在光泽流动间,更是腾跃欲飞,观之便非凡物!

    景天瞪大了眼睛,同样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枚玉如意以后,一边放在眼珠前细细打量,一边用指腹划过如意周身……

    这一刻,他的整个眼珠都仿佛在发光、发热,但很快便被他抑制了下来,甚至他还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

    “长者这枚玉如意,当真品相非凡,不论是玉上雕刻工笔,还是这保养都属上乘,只是这枚如意雕琢成型之年岁,应当不久……”

    说到这里,景天故意放慢了语速,仔细的打量着一身破烂葛衣的老人,见其神色未变后,方才皱着眉头再度道,

    “除此之外,这枚如意的材料品质出处也有点问题,它虽然看起来极好,但这玉内却有着些许瑕疵,长者且随我看玉如意此处……”

    老者一怔,似是心悦诚服一般说道,“小掌柜说的极是,我家昔日也是一地豪商,家中有块宝玉传家久矣,到我手上方才请人将之雕琢为一枚玉如意……”

    说到这里,老者的声音渐渐变得愤怒、哽咽与悲痛。

    “岂料此宝出世之后,那为我家雕琢宝玉之人竟违背承诺将消息传出,以至于我家数百年之家业毁于一旦,甚至连我也被逼上绝路……”

    景天听闻此言后倒是神色不变,这种事情他听得见的多了,若此宝之来历真是如此,倒是能为他心中稍解一惑。

    再度打量着身前的老者,有他口中之话语为佐证,景天迅速判断出——此人如今虽然狼狈不堪,但观其气度、举止,确非常人……

    至于此人背后觊觎宝玉如意之人,自幼修炼家传玄法颇有所成的他,却是毫无畏惧!

    当下心中注意一定,景天却是沉声道,“你能来我们永安当,想来也是知道永安当的实力,不过,按你所说,觊觎此玉者,

    能害的你家破人亡,定然也有三分手段……这样我给你百两黄金,同时让你庇脱于我永安当门下,以我家老头子呢,想来今后无人敢动你,如何?”

    “我不要钱,我家虽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但若想再次起家的话,却也并不是毫无积蓄。”

    那老者虎目含泪,却是显出了三分非凡气度,竟对那百两黄金不置可否,“此玉相传出自于仙人手下,可养寿延年,多运多福。

    我想以此玉为代价,请景先生出手,为我家一十二口无辜之人,像那隆县知县讨个公道!”

    “讨还公道?这……”

    景天眉头一皱,永安当之所以在渝州地位非凡,便是因为景逸与他皆有一身高深武功,不在唐门门主、长老之下。

    不过不同于在江湖中行走的唐门,永安当所秉持的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出手,从不吃亏的理念,但不论是景逸还是景天,实际上都很少理道上之事,更别提和一地官府作对了……

    望着可怜巴巴,双眼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身躯微颤、好似要像他跪下的老者,再看其身上之破烂衣裳,景天心中怜悯之心渐起。

    “帮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景天想了想,终究还是胸中的那腔正义与怜悯战胜了一切,“不过在帮你之前,你得先配合我将事情调查清楚……”

    “我家之事虽不敢说满县皆知,但也十有**知道一二,老朽是何人,我家昔日之门风,还有此事之前因后果,景先生一查便知,老朽都听先生的!”

    那老者听得此言,自然是大喜过望,当下直接平铺胸臆,将自己所知乃至于取证、调查之事,毫不犹豫的一一道出。

    “很好。”

    如景天这般少年郎,身上有又有着一腔高明武力,做粗暴安良之大侠的想法,在他心中也不止出现过一次两次。

    此时见着那老者的狼狈模样,再听其话语中的无辜与凄惨,似乎毫无隐瞒,心中立时相信了**分,“何必平、茂茂……

    你们在家看家,顺便照顾一下这位长者,我去去就回!”

第209章:一试品行,二试才能,飞蓬终入昆仑

    永安当。

    茂茂与何必平二人,此刻正在前台一边老老实实地打扫永安当,静候来客;一边却是时不时的轻轻抬头,眺望后方,同时以目光交流。

    二人所望之方向,正是永安当中,他们平日里所住的大通铺。

    此时此刻,在景天离去之后,景逸与顾子复二人却是成功在永安当后的大通铺之中,再度汇首。

    平坦的大通铺床塌之上,一方小木桌摆于正中。

    桌上有两杯花茶,茶水碧绿如玉,就中却有一朵鲜红的花朵,仿佛绚丽的火花一般燃烧、绽放在茶水中,此时其中一杯被人执起。

    品了一杯彼岸花茶,再看着二人前方一面水镜中,景天那昂扬而又不乏谨慎地、向着隍县附近百姓询问之身影……

    景逸于飘然欲仙之余,不禁略带得意的开口道,“子复兄,我儿如何?”

    一杯清茶入腹,景逸只觉自己周身一片清凉,心灵、神魂清爽不以,昔日困锁内心、无计可施的诸般疑惑,此时宛若水到渠成一般,一一解开。

    “飘然欲仙”,这四个字用于此处绝无半分夸大,此时此刻的景逸确有此感!

    不只是昔日对于学问上的些许疑惑,此时纵是那天地间的玄妙,在腹中花茶尚未消解、灵魂飘然欲仙之余,于他而言,

    此刻也失去了一部分神秘的面纱,任他窥视!

    若是他是修行多年的苦修之士,心志坚定,此刻自然能分清虚实,在窥探天地玄妙的同时,还能守住本心。

    但他虽也修有一点内功,终究未入仙门,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此刻的那种感觉,远比男女之间的事情,更刺激千百倍……

    这对他而言,既是一种好处,更是一种负担!

    简而言之,就是他的福薄,还受不起这等仙缘。

    当然在这等危机之过程中,他的神魂亦得到了这幽冥珍宝的淬炼,将来纵是寿终正寝,也依旧能够保持住自己的神魂不离散。

    不过,有着顾子复在,他的未来势必会踏上仙途,这对于他未来的修行,同样也大有好处!

    要知道,‘只修命不修性,此时修行第一病’。可是神魂之性,岂是想修就修的?

    命功修为尚且有迹可循,出了差错也能弥补,如果性之修行上出了差池,小则将会影响一生,大则纵是来世,亦是难逃。

    所以佛道两家的高人都有过将肉身视为臭皮囊或过河之舟的说法,但却没听说哪个高僧可以把元神、灵识以等闲视之的。

    “品行尚可,才能尚须试练……”

    清冷而幽然的话语,瞬间将景逸从那飘飘欲仙之境地中唤醒,顾子复直视着水境之中的景天,继续道,“景兄放心,

    以景天侄儿之天赋,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之收入门下,只是若是他能成功破开我为他设下的历练,我亦不介意将他引荐给师尊。”

    “景天这臭小子,能入你之门下已是他得天之幸,就看他这五毒俱全的样子,哪有资格拜入玄都真人这等真仙门下……”

    景逸虽是面上笑开了花,但嘴中却是依旧毫不留情。

    他可不知道,若不是他刚刚恰逢其候被顾子复唤醒,等他醒的再迟一点,他的心神就会与天地同化,再也不能收回。

    因为无知,所以无惧。

    景逸咂咂嘴,望着被他一饮而尽,杯中竟是毫无湿渍的清茶,他的心中虽是渴望,但也知晓此茶定然非凡。

    因而他只是想了想,便放下茶盏,转而望向水镜。

    ……

    渝州城,刺史府内。

    昨夜被渝州知州急召而来的渝州镇魔分司镇魔使,此时忽然露出骇然之神情,随即却又是一叹道:“太上道玄都真人门下,当真是非同凡响。

    只是这等夺天地造化的手段,用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未免也太浪费了,根本没什么效果……”

    那因昨夜之事直视仍旧惶恐不安的渝州知州,此时不解其意、一脸茫然的问道:“周大人?周大人!此言何意?大人在惊叹什么?”

    “林大人不是在询问我昨夜那刀龙入城之事么?此时我在感叹的亦是那人,这位出自于昆仑门下的高人,手笔之大,实在令人心惊!”

    周姓镇魔使深吸了一口气,不禁苦笑道:“他刚才施展太上道之法术,引动周天星力,此刻又辅以幽冥奇珍,替那个景逸洗涤神魂……

    只可惜那景逸虽然修有高明养生功,但终究只是凡人啊……若我当年能有这份待遇,此刻纵是长生,也未必无望!”

    林知州奇道:“昆仑门下?是太上道的人?那人当真这么厉害?能让人长生有望。”

    “何止于此,昨夜化身刀龙入境、震动八方的也是他。”

    周姓镇魔使意味深长地对林知州道:“若是我所料不差,他应该就是先前传讯中,那位刚下昆仑的玄都真人之弟子,也就是……

    十余年前,渝州,顾家,顾子复!”

    顾子复?

    “原来是当年的鹤机先生啊!可惜,当年没能与他多加联系……甚至昔日他出渝州之时,本官与一众好友还嘲讽他脑子进了水,不曾想数月之后……”

    林知州眸中恍惚之色一闪而过,很快便化作了然,“他竟一举拜在了那位名镇九州的玄都真人门下,而今更可随手予人长生机缘……”

    “这就是修行者所强调的机缘之重要啊,人家出身于可以蜀山两分天下的仙道名门,十余年之修行便可抵得上本使百载苦修。”

    周姓镇魔使回忆着司内、那几位如今早已是大名鼎鼎的太上道之高人,此时亦不禁苦笑连连。

    “如此嚣张之入城,还有刚刚的大手笔,他这是在警告,还是在示威?”

    林知州很快便回过神来,曾与顾子复打过交道的他,此时目中不禁掠过一抹暗芒,同时在心中亦是暗暗揣测。

    “顾家……看来以后不但不能招惹,还得多多补偿了。”

    殿内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言下未尽之意,此时尽在不言之中。

    “还有永安当、景家。

    看这情况,这顾子复估计是要将景家渡入昆仑修行,未来说不得能修成正果,介时不入鬼界幽冥,还可混个自由自在的长生。”

    ……

    隆县。

    隆县是渝州之下的一处小型县城,当地知县姓罗,相传其背后靠山关系极硬,很在渝州吃得开,上有靠山,下又和隆县诸世家……

    这罗知县在这隆县之中,几乎可称得上是一手遮天,再加上十几年未曾挪窝的缘故,他的**和胆子早已膨胀地遮蔽了心灵。

    在隆县之中,百姓暗地里曾给他送了个雅号,唤做,罗扒皮!

    就此三字,此人之恶,便可从中略窥一二。

    景天从周遭百姓口中询问得此语后,心中自是愤怒难言,不过有劳景逸的多年教导,他的愤怒却并未掩盖他的理智。

    好言安慰了一下他先前所询问的几位百姓之后,景天快步踏入隆县县城,一边在城中收集有关罗知晓的情报,一边等候天黑。

    随着情报的收集,景天心中的怒火愈发澎湃,这罗知县简直将“破家的县令”这五个字诠释得无微不至,早上那位长者,在这隆县之中,不是个例,而是之一!

    所谓的十恶不赦,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当、当、当……

    待得初更鸣响,四周寂静无声,景天胸中的怒火已然难以掩盖,此时悄然从先前所住的土地庙而出,向城中无声无息的潜去。

    景家所修行的内功来自于叶凝,乃是道门上乘的养生之法,即便单论轻功及战力,亦是远在一般江湖武功之上。

    此时的景天宛若壁虎一般,游墙爬壁,无声无息地穿过数条街道,很快便来到了那罗知县今日所宿的府邸之中。

    这罗知县显然也很清楚自己在隆县内的名声,为了自身之安全,那府邸外的青砖高墙不但砌得光滑无比,甚至高余丈许!

    丈许高墙,还难不住景天。

    无声无息的来到墙外的景天深吸了一口气,当下他运转内功,身体轻飘飘的,

    仿佛一片枯黄的树叶般随着体内真气一转,顿时纵身而起,整个人一下子以比院墙还要高上数尺的高度,飘然落入了院子里面。

    此刻。

    四顾皎然,唯月分明。

    几点蒙蒙白雾自他大袖之中挥出,随风飘入狗窝之中,令那几条黄毛大狗瞬间昏倒。

    景天借此良机,悄然溜入了这座府邸的后院之中。

    稍作搜寻,景天的目光渐渐落在了一处,那里有灯火如豆,不时地还有些窃窃私语传出,同时夹杂着几许猥琐的笑声。

    靠近一听,屋内之人正是那隆县知县罗文镇,而其中靡靡之语更是不堪入目。

    景无胸中怒气勃发,眉间一丝厉色闪过,将当下随身携带的一柄长剑用力一劈,那房间的大门之门栓瞬间一分为二。

    就像豆腐做的一样,落下的切口,也整整齐齐。

    此刻,房内的那位罗文镇罗知县正在与一名粉衣女子**,此时见得景天手握长剑,有如神兵天降一般,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顿时大吃一惊,直吓得五肢疲软,那白花花的肥肉,更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颤抖不休,“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你可知我是谁?我乃朝廷命官……”

    这位罗知县早年也读了些书,平日里手段更是很辣无比,但此刻他的胆子却不大,甚至还吓得两脚发软,不听使唤。

    景天懒得与他言语,在那粉衣女子瞪大了眼睛,似要开口尖叫之时,他飘然上前,一记手刀,将之打昏。

    同时,在点了这罗知县的哑穴后,景天只将自己所通晓的刑侦之术稍一施出,那罗知县登时便胀红了脸,匍匐在地上好似虫子般,不断做势求饶。

    然而景天却是故意惩戒,此时就仿佛未曾看见般不管不顾,任那罗知县汗如雨下至几乎就要两眼发白之时,方才停手。

    待得解开哑穴后,罗知县缓和了良久,仍是周身颤抖不已,但此时的他却是乖若猫儿一般,也不没似呼救,只瘫倒在地上,好似蠕虫一般。

    景天问什么,他便颤颤巍巍、断断续续的一一说出。

    纵然事关某些机密要物,但累天往往只是做势欲要继续上刑,那罗知县便再也不敢有分毫隐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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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奇遇,叶凝获得了一面满是裂纹的混沌石镜,能够借助它穿行诸天,然而它带来的,是好?是坏?被迫穿越到第一个世界之后,带给叶凝的不是成功与辉煌,而是惨不忍睹的被追杀生涯……在身受重伤,石镜复苏、坦然的揭露事实之作,他才知道,自己不是主角,而是某位龙傲天式真主角归来的挡箭牌和路标.......得知了这个无比残酷的真相,石镜直接给了他一个穿越诸天、复活那位“龙傲天”的任务……究竟是成为别人的口中食、脚下骨,还是在血与火之中踏着众生的尸骸走向巅峰?他究竟该怎么选择?又能如何选择?ps:读者群——714,291,470太上镜之映照诸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上镜之映照诸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上镜之映照诸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