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身份
左右看了看,唐居易并没有首先去打开那些走廊两侧的房门,而是选择了那悬挂在走廊尽头的图画,向着那画框走去。
从唐居易此时所在的位置,距离那副画仅仅只有二十米不到的距离,中途并未出现任何异常,让提心吊胆的唐居易也是稍微松了口气。
“那么,这幅画上画的究竟是谁呢?”
将脸凑得更近了一些,唐居易的目光在这幅被撕扯得残缺不全的画纸上游离,试图找出些关键性的线索来。
闻了闻画上颜料的味道,唐居易又用手触碰了一下,随后便皱起了眉毛:
“油画棒?还挺新……”
画纸被撕扯掉的地方露出了木制的背景板,上面隐隐有着虫蛀的孔洞,看样子是实木无疑。
画中人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大衣,手上并无首饰之类,因此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身份象征。
“画框年代不小,但是画纸却比较新……”
想到这里,唐居易便伸出手去想要将画纸取下。
当唐居易的手指触碰到画纸的一瞬间,一阵尖锐的厉叫声便穿透了他的耳膜,让他的思维在一瞬间便混乱起来,当场瘫倒在了地上。
这尖叫声来自走廊的每一处地方,好像有成百上千人同时叫喊,声音嘈杂而扭曲,甚至能污染人的精神。
“我操……”
即便是不常说出脏话的唐居易,也是因为这意料之外的攻击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骂。
紧接着,唐居易就因此而愣住了,因为他发现这两个字并没有被限制,而是正常地从他口中说出。
“我叼nmd?”
唐居易又试探性地说出了一句脏话,却发现也是一切正常。
迟疑了一下,唐居易再度验证起来:
“呃……八百标兵奔北坡,北坡炮兵并排跑?”
这句绕口令同样是流利地从唐居易口中说出,似乎先前对于语言的限制也已经不复存在。
这个时候,唐居易也猛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从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起,那旁白的声音也并未继续出现了。
“什么意思……现在是自由行动时间?供我自行探索?”
思考了片刻,唐居易也是毫无头绪,不明白为什么旁白会突然消失,连带着对行为与语言的桎梏也同样无影无踪。
从地上爬起身来,唐居易索性便暂时将这个疑点放在了一旁,转而带着一种忌惮的神色看向了挂在墙上的画:
“只是简单的触摸就遭遇到了这种精神攻击,多半是在告诉我‘不要碰’的意思吧……”
想到这里,唐居易迟疑了一下,竟是再度伸出了手,抚摸在了画纸之上。
又一次尖叫响起,比上一次更为剧烈,警告的味道也更为浓郁,让唐居易足足在地上躺了三分钟才缓过劲来。
“好的……看样子的确是这个意思……”
坐在地上的唐居易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之所以要二次触碰,就是为了防止踏入可能存在的思维误区,比如说那尖叫声可能只是一次性的阻碍,只要经历一次后就不再出现,可以继续深入探索的情况。
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基本已经可以排除了。
状态面板也被一同封禁,使得唐居易根本无法从直观的数据角度来看待自己的情况,也就更不知晓自己大概还剩下多少生命值。
没有了邪种、身体强度和普通人没有差别的唐居易,哪怕只是从楼梯上跌落都有死亡的风险。
“如果说不能碰这幅画,那就应该是需要我去探索那四个房间了。”
回过头去,唐居易便打算从进入走廊时的左手第一个房间开始探索。
“嗯?”
面前依旧是长长的廊道,而尽头则悬挂着一幅破损的画像。
唐居易心中一寒,赶紧再度回过身子,却看见了一模一样的场景:走廊、隔着二十米的画像。
他在不知什么时候,竟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而且不论如何调转方向,面前永远是那挂着画像的墙壁!
“噢,精彩剧情来了……”
眯着眼盯着那幅画,唐居易当然明白问题的根源恐怕就出在那一幅不能触碰的画上,因此也并不打算继续去在它的身上浪费时间。
“既然明摆着不让我碰你……”
唐居易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走向了自己左边的第一扇门,标注有“1408”门牌号的房间。
“那我回头再来找你麻烦……”
门把手很顺利地一拧到底,而锁头发出的顺滑扭动声响也说明了唐居易选择的正确。
只是轻轻一推,这扇门就这么打开在了唐居易的面前,从中发散出了极为刺眼的白色光亮。
也就是这白色光亮遮蔽住唐居易视野的同一时刻,一种朦胧感悄无声息地将唐居易环绕,在他察觉到异常之前,直接剥夺了他对身体的掌控权。
…………
滴答
滴答
“接着说,之后你看到了什么?”
陌生的男性嗓音从隐约可闻逐渐变得清晰,而唐居易视野中的白色光亮也是逐渐减弱,让他不断流泪的同时,已然是能够看清周围的环境。
四肢的触觉感官逐渐恢复,熟悉的麻木从双腿传来,让唐居易一时间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之中。
此时的唐居易正坐在最初的房间之内,像他刚苏醒时那样躺在沙发之上。
一模一样的空间布局,暖色调的灯光,仍旧开着的空调正在不断吹出温暖的气体,同时还伴随着水管连接处的滴水声。
而他对面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正拿着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仔细地书写着什么,口中还在进行着提问:
“说下去,看到了什么?”
唐居易将身子向后缩了缩,打断了这男子的话:
“呃,虽然我知道这可能不太礼貌,但是我还是想先问问你……你是谁?”
听到唐居易的回答,这个男人终于是将视线从手中的本子上抬起,移到了唐居易的身上。
稍显年轻的面庞,古板的黑框粗边眼镜,平静而富含理智的眼神,以及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发型与着装,都给这个男人营造出了一种不凡的气质。
对于唐居易提出这个问题,男人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反而是叹了一口气:
“我是大田医生,你的心理诊疗医师。”
唐居易“噢”了一声,点了点头:
“很不错的回答……那么,我又是谁?”
大田医生放下了手中的笔,将记录本往前翻了几页:
“理论上来说,你的名字是麻桑安石,一个从事研究工作的学者……但是,从我们过去的治疗环节来看,现在应该是你来告诉我”
“你是谁?”
第二百二十六章 记录
听着大田医生的话,唐居易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便露出了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
“噢,我明白了,我这种突然之间失忆并且出现陌生人格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对吧?”
大田医生刚想说话,就因唐居易这番推论而惊讶起来:
“是的,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似乎比他们要平静得多。”
唐居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啊,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然后被告知了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身份,换做哪个正常人都不会很镇定的吧……”
大田医生露出了好奇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一个正常人?”
唐居易满不在乎地点点头:
“严格意义上来说,的确不是。但是在你打听我的身份之前,能不能给我一面镜子?”
大田医生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从怀里摸出了一面小镜子,外部边缘牢牢地用一层橡胶包裹,表面还盖上了一层轻而坚韧的塑料:
“这并不是你第一次要镜子了。”
接过这小化妆镜,唐居易还以开玩笑的口吻吐槽了一下:
“包装得这么安全,这是生怕我有什么自残倾向啊。”
然而,大田医生却很认真地回应道:
“是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最开始的治疗过程中,你破坏了我提供的镜子,并且尝试用碎片来完成自杀行为。”
唐居易一愣:
“哈?这么暴躁?”
大田医生伸出手,握住了唐居易的左手手腕,然后将他的袖口向上撸起来了一点,将那触目惊心的伤疤展示在了他的面前:
“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将镜子包成这个模样的原因。”
盯着自己手腕上那足足五道深切的伤口看了片刻,唐居易忍不住感到有些后脊发凉:
“这还真是……令人意外啊。”
没有再去脑补这几道伤口产生的画面,唐居易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移到了手中的镜子上,观察起了自己的容貌来。
而在镜子中,印出的却仍旧是唐居易自己原本的面貌。
“嗯?”
皱了皱眉,唐居易抬头看向大田医生:
“医生,你能不能描述一下我此时的外貌特点?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单纯描述外貌。”
大田医生对于唐居易的要求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配合地说道:
“看起来大概四十余岁的中年男性,脸庞轮廓略方,皱纹较多,有很大的眼袋……”
听到这里,唐居易就直接打断了大田医生的描述:
“可以了,我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田医生止住了话头,随后重新拿起了手中的笔,摆出了一副记录的架势:
“好的,那么现在你可以向我坦白你的身份了吗?”
唐居易抚摸着自己粗糙的左手,对于这种全然陌生的触感感到很是有趣:
“没问题。事实上,我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个人练习生,爱好是唱、跳、rap……”
大田医生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什么?什么练习生?”
唐居易微微一笑:
“前面那些都不重要,你直接称呼我为蔡徐坤就好。”
大田医生“呃”了一声,随后在本子上写下了一些东西,同时口中问道:
“那么……蔡徐坤先生”
“是蔡徐坤小姐。”
唐居易加强了语气,纠正了大田医生的话。
大田医生的表情明显不自然了起来,看起来让他称呼一个衰老疲惫的中老年男人为小姐,着实有些不适应:
“好的……蔡徐坤小姐……你能否告诉我,你是来源于什么?或者说你是怎样一个存在?”
唐居易将身子坐正了些,让双腿的血液可以顺畅地流动: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来自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而且对于我现在的这个身躯麻桑安石博士毫无了解。唯一能让我们产生联系的,可能是我刚刚所经历的不确定是否是梦境的一切。”
大田医生点点头,将手中的笔记本往前翻了翻:
“所以,你也看见了那幅画对吧?一幅残缺不全的画?”
唐居易心中一动:
“是的,一张只有脸部被人为撕掉的画,悬挂在一条走廊的尽头,两旁还有四个对称分布的房间。”
这些内容明显引起了大田医生的兴趣:
“你也进入了那条走廊?嗯……这就很有意思……”
唐居易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怎么,之前几个人格也有提到过那条走廊?”
大田医生一边低着头记录着,一边回应着唐居易:
“你们不仅都谈论到了同一条走廊,而且你们所见到的走廊每一次都有所不同。第一次提到时,你说走廊中只有一个房间,第二次提到时,你却说有两个房间。这次是第四次治疗,而走廊里的房间也已经递增到了第四个。”
唐居易眯起眼睛,开始思索起其中的联系来:
“这样吗……每次不同的人格诞生都会让那走廊中出现一个全新的房间……”
看着面前低着脑袋的大田医生,唐居易忽然涌现了一个想法:
“医生,能不能让我看一看你手里的记录本?我想知道我之前的那几个人格都看见了什么东西。”
谁料,大田医生在听到唐居易的这句话之后却是猛地抬起了头,露出了极为严肃的神情:
“不行!”
这下,唐居易便明白自己或许触及到了某个关键性的事件,否则大田医生的反应不会如此激烈:
“为什么?会引发什么危险吗?”
大田医生将笔记本往自己身上靠了靠,似乎是担心唐居易突然进行抢夺:
“我并不知道让你看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麻桑博士在治疗开始前曾经反复警告过我,假如说他的身上出现了全新的意识个体,也就是类似你的存在,那么绝对不能让这些人知道前几人关于那条走廊的经历!”
唐居易闻言,不由冷笑一声:
“笑话……你作为心理医生,不是应该以解决患者所面临的问题为第一优先吗?你按照麻桑所说的限制了我的信息来源,等于是限制我们接近真相!”
但是,大田医生看起来很是坚定:
“不……比起你,我更愿意相信麻桑安石博士。”
第二百二十七章 梦境之诡
见大田医生如此固执,唐居易只能是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会告诉你我在那条走廊中还看见了什么,但是能不能先把窗帘拉开?我想看看阳光。”
大田医生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阳光?现在可是晚上,哪来的阳光?”
唐居易摆了摆手:
“无所谓了,我只是不想让这个空间看起来过于封闭,因为它这样会让我感到很压抑。”
大田医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了起身去拉开窗帘:
“这……好吧。”
走到窗帘前,大田医生将窗帘的拉绳拽住,随后一点一点地将其拉起,露出了窗外的夜色:
“一般来说,你”
咚!
一个有力的拳头击打在了大田医生的后脑上,让他的神经中枢一瞬间承受了难以负荷的大量信号,因而直接瘫痪。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声,随后便直接软倒在了地上。由于有着地毯的存在,大田医生的倒下并没有发出特别大的声音。
站在大田医生的身后,唐居易揉了揉自己的拳头,低声道:
“好好睡一觉吧,医生。”
早在刚才大田医生拒绝了唐居易浏览记录本上内容的时候,唐居易就已经萌生了对大田医生进行攻击的念头,因此才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去分散大田医生的注意力。
既然按照大田医生所说,他不会允许唐居易去了解之前几个人格的所见所闻,那么也就意味着唐居易无法再从大田的身上获取什么有力信息,因此大田医生的存在对于唐居易而言已经无用。
通过之前的聊天谈话,唐居易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正以“麻桑博士”的身躯进行着行动,而且之前的时间中,麻桑博士的体内曾出现了不止一个新人格。
了解到了这些之后,唐居易当然明白事情的关键就在于那一条“走廊”,因此这个记录本他势在必得。
蹲下身子,唐居易一阵翻找,将大田身上所有的物品都是取了出来。
治疗记录、钥匙串、门禁卡。
在大田的身上,就只有这三样物品。
这钥匙串上一共有三片钥匙,但是各自都并未有标签或者编号之类的标注,所以唐居易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去区分这些钥匙各自的用途。
而门禁卡上则是印着“东湖诊疗中心”的字样,上面还有着几个经过高度磨皮美白后连亲妈都认不出的男男女女,穿着统一的制服,发出了标准化的笑容。
而在门禁卡的背面,则标注了“大田栗然”的名字,以及大田医生的工作序列号“0702”
“看样子会有用……”
翻手将这两样东西收进口袋,唐居易并没有急着去看记录本上的内容,而是将大田的外套脱下,当做绳索来捆住了他的双手,随后又拽下了大田皮带,束缚住了他的双腿。
不仅如此,唐居易甚至非常没有人性地脱下了他的袜子,揉成一团后塞进了大田的口中。
这样一来,即便大田医生苏醒,恐怕短时间内也无法做到挣脱。
从大田即使在休克状态也意识地做出了呕吐反应来看,他袜子的味道可能算不上很美好。
“好了,接下来就是观众们最喜欢的故事阅读环节了。”
津津有味地翻开了记录本,唐居易直接从第一页开始浏览起来。
患者姓名:麻桑安石
患者年龄:47
患者病症类型:暂未确定
第一次治疗记录:
问:你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不适?
答:我……我不太确定……但是我很清楚我的梦境出现了一些问题。
问:你的梦境?你是指你所进行的研究项目吗?
答:是的,我所从事的研究……原本已经有了喜人的进展,但是我却在最近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问:是过度的焦虑吗?还是说什么其他的心理问题?
答:不,不是这些。我说的是梦境,明白吗?梦境,就是你睡着之后会经历的那些事物。
问:好的,梦境。那么,麻桑先生,你的梦境出现了什么问题?
答:我的梦境开始不受我的控制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有太多不属于我脑海的东西开始涌入,并且逐渐占据了我的思维。
问:控制?等等,你是说你的梦境之前是可以控制的?
答:(开始显得暴躁)是的,是的!能不能不要总是纠结于这些愚蠢的问题?!我能控制我的梦境,因为这本身就是我所致力于研究的项目……
问:那么让我们跳过控制梦境这个问题……你在你的梦境里发现了什么不属于你脑海的东西?是什么讯息?或者是画面?
答:我看到了……邀请……
问: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麻桑先生。
答: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知道它在向我发出邀请,邀请我去往那个无法触碰的彼岸……
问:呃……麻桑先生,按照我的理解,你出现的情况很大概率上是因为过度焦虑而导致的幻觉,或者说是臆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的研究过于劳累,让你
答:那副画,是邪恶的根源。
问:抱歉,什么画?
答:就是那副画,挂在走廊尽头的那幅画,它过于邪恶,甚至让我能够清晰地看见它所想要犯下的罪行……
问:走廊?是你梦境中出现的画面吗?一条走廊,其中挂着一幅画?
答:是的,但是它并不是梦境。
问:好吧……那么,那幅画上什么内容让你感受到了它的邪恶?或者说它画了什么?
答:它画了真相。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按照结尾标注的情况来看,似乎是因为麻桑博士的情绪过于不稳定,因此不得不中断了治疗问询的过程。
整个对话过程中,主要提到了三个关键性的事情:
1.麻桑安石博士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境。
2.他的梦境出现了某种无法预料的诡异变化,按照他的说法,就是“被入侵了”。
3.他曾在梦境中看见了一条走廊,也就是唐居易所见的那条挂有无脸画像的走廊。但是从对话内容上来看,在那个时间点,走廊尽头的画似乎并未遭到破坏,而是完整的。
想到这里,唐居易已经对这整个事件的开端有了隐约的了解:
“也就是说,麻桑安石博士一直在从事一项有关梦境的研究,随着研究逐渐深入,他愈发接近某个目标,但是他自身的梦境也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开始被不属于他脑海的东西入侵……这二者之间不确定是否有直接联系,但是多半就是如此。”
沉吟片刻,唐居易接着翻了下去,看向了第二次的治疗记录。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失控的房间
记录本翻到了第二页,然而露出的却是一片空白,还有大量被撕扯掉的纸张残片。
看样子,曾经有某人以相当暴力而粗糙的手法扯下了一部分治疗记录。
看着那些纸张余留下了的不规则的边缘,唐居易一阵郁闷:
“又是这种给完开头却不给后续的信息模板……就不能好好地让我将整个故事看明白吗?”
又往后翻了几页,唐居易所见依旧是空白,只有刚刚大田医生所记录下来的对话,也就是唐居易所说的那些场景。
“真麻烦……看来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
有些无奈地合上了记录本,唐居易便打算走向倒在一旁的大田医生,去通过某些不太合法的暴力手段来从他的口中获取信息。
然而,刚一迈步,唐居易就意识到了一个疑点:
“慢着……我记得刚刚大田在聊起之前的治疗记录时,是向前翻了几页的……如果说中间部分的都被撕扯去除,那他翻看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唐居易赶忙是再度翻开了记录本,却发现就连第一页的记录都不复存在,上面的墨迹一点点地消散在空气中,如同被某种看不见的手所擦拭。
然而,这些逐渐消散的墨迹却是扭曲着蠕动起来,逐渐在纸张上汇聚组合,演变成了短短的两个字,令唐居易感到毛骨悚然。
(快逃)
这两个触目惊心的字迹十分潦草,仿佛在催促着唐居易的行动,因而更是让他心中震惊。
下意识地,唐居易扭头看向了倒在窗户前的大田医生,却发现地板上已经空无一物,那个被唐居易亲手捆起来的大田栗然已经是不见了踪影。
“这……”
唐居易感到一阵凉意从后背升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分明是打昏了大田栗然,并且将他死死地捆住了手脚,扔在了窗前的地面上。
那种真实的触感,并不像是幻觉。
但是此时此刻,大田栗然的身影的确是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连地毯上都没有凹陷下去的痕迹,似乎从来没有人曾倒在上面。
只有那拉开了一半的窗帘,证明着先前发生过什么。
唐居易谨慎地后退了一步,隐约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氛围正在将他包围:
“好吧,好吧,看样子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环顾四周,唐居易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能够藏匿下一个成年男子的地方,这也就意味着大田医生自己苏醒并偷偷摸摸解开了束缚并躲了起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时候,唐居易忽然想起了自己口袋中还留有从大田栗然身上搜刮来的两件物品,也就是那钥匙和门禁卡,于是连忙在自己的口袋中翻找起来。
口袋内怪异的触感让唐居易打了个寒颤这并不是金属钥匙应该有的纹理和形状。
强忍着某种极为不妙的预感,唐居易从口袋中取出了那串“钥匙”。
此时的钥匙串上仍旧是之前的铁环,但是上面所悬挂着的那些,不再是形状各异的钥匙片,而是三根各不相同的手指。
将这恐怖的“手指串”放在手心,唐居易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并没有直接将其丢在地上,反而是冷静地开始观察起来。
从唐居易对人体结构的了解来看,这三根手指都是来源于右手的食指,也就是说它们分别来源于三个不同的人除非某个人有三只右手。
而且从这三根断指的皮肤纹理、长短粗细、色泽等特征来看,的确是属于三个身份各异的人。
第一根手指有着男人独有的粗形结构,而且纹路粗糙,明显来源于一个年龄不会太大的成年男子。
第二根手指纤细而长,皮肤保养得较好,虽然整体已经干瘪,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女人的手指,上面甚至还涂着淡淡的粉色指甲油。
第三根手指就很独特了它来自于一个孩子。
孩童尚未发育完全的骨质,以及其上特有的稚嫩肌肤,意味着它的主人并未成年,甚至可能只有十余岁不到的年纪。
这三根手指被铁环串在一起,断截面并不光滑,甚至称得上层次不齐,仿佛被很粗暴的手法从身体上取下,而且并未使用任何工具,单纯是以扭动、翻折等残暴的手法所取下。
“值得庆幸的是,我的手指并不在上面。”
端详了良久,唐居易最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和常人的厌恶情绪不同,唐居易并没有在观察结束后就把这使人感到不适的手指串扔掉,反而是再一次将其放入了口袋之中。
对于唐居易而言,这手指串的意义非凡,而且很有可能会与之后的某些特殊事件相关,因此从理性角度来说,将其丢掉无疑是不明智的决定。
“还有这个门禁卡……”
从另一边的口袋里取出了门禁卡,唐居易将其放到面前自己观察起来,同时口中十分淡定地说道:
“果然啊,也开始走吓人路线了。”
手中的门禁卡不再是先前的洁白之色,此时已经变得色泽斑驳而黯淡,上面还沾染了不知名的血迹,其上的字迹被不知名的划痕所覆盖,看不清原本的序列号和文字。
印在正面的几个笑容灿烂的研究人员也换了一副面容,带着阴森可怖的眼神,发出了极为夸张的笑容,想来如果不是面部肌肉结构限制了他们,这些人的笑容可能会直接咧到耳根。
“嗯,看得出他们对于自己的工作单位非常满意……”
唐居易吐槽了一番这门禁卡上印制的图案,随后将视线移到了上面唯一看得清的文字上。
和记录本一样,门禁卡上的文字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出现了之前并未有过的字迹,同样的简短而潦草:
(欢迎)
“还真是服务态度良好呢……要是有可能的话,真想给你们打一个五星好评……”
将门禁卡也放入口袋,唐居易能够感觉到身边的那种阴冷和诡异愈发浓郁,想来所留给他时间也已经不多,如果再停留一阵子,恐怕会不得不面对某种完全无法对抗的邪恶。
缓缓平复了一下呼吸,唐居易此时仍旧是显得神色轻松:
“恐怖气氛堆砌得这么多了,各种灵异事件也已经出现了,接下里是不是该冲击一下观众脆弱的心脏了?”
阴冷逐渐逼近,好像在警告唐居易此地不宜久留。
由于此时的状态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而且还可能因为多年从事研究工作而身体隐疾较多,所以唐居易完全没有去强行驻足来头铁一波的想法,直接是顺应着剧情推进的发展,按照“快跑”的描述快步走向了房门。
也就是在唐居易走到房门前的那一刻,一阵敲门声恰是从门外传来。
笃笃笃……
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唐居易的步伐便停在了原地。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瞧不起我?
深吸一口气,唐居易一声大喝: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门外并无回应,而是一阵冰冷的沉寂。
稍微后退了一步,唐居易继续大喝道:
“门外的!对暗号!”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而且这一次听起来更为急促,似乎门外的人很是迫切地想要进入房间内。
嗯……也不一定是人。
见对方似乎并没有和自己进行沟通的打算,唐居易一边是环顾四周,一边是开始构思起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麻烦了……在不确定外头敌友关系的情况下,这种选择明显是生死各半……但是对方并没有回应我的话语,也就意味着很大几率上不会是人……这种时候,万一开门就是一个青面獠牙、毛脸雷公嘴的猴子,那就很糟糕了……”
周围的气温还在下降,唐居易明白这是事件发展进入关键时期的显著体现,因而分析更是迅速起来:
“但如果不开门……按照记录本内的‘快跑’,我或许也会遭遇一些恐怖事件,或者外头那家伙会破门而入也说不定”
刚想到这里,房间门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似乎被什么东西蛮横地进行了一次撞击。
与此同时,大量的鲜血开始从门缝中渗入,猩红中流露着漆黑的色泽,逐渐染红了门口的地毯。
“这倒是省去了让我纠结的麻烦呢……”
看着这明显代表着“等我进来你就死定了”的信号,唐居易当即明白了这门后之物来者不善,于是此时的选择自然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项另寻路径逃跑。
哐!
大门再度撼动了一下,而且从门轴不堪重负的声音来看,这间房门似乎撑不住太久。
“兄弟你先稍等,我一会儿就来给你开门!”
向着外头大喊了一声,唐居易也不管这是否有用,反正试试也不花钱。
这间房间内并没有什么通风管道之类的设置,而且撞碎墙壁逃生的想法也不太贴合实际,所以此时留给唐居易的选项也就只有唯一的一项跳窗。
跑到窗前,唐居易将窗户推开,随后探头出去向外张望了一眼,发现这个房间的高度并不算高,离外头的地面也就莫约五六米的高度,如果落地姿势足够完美,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怎么,这任务还要考验一下我跑酷的能力?”
唐居易嘟囔了一声,听着窗外的风声,将半只脚跨上了窗框,整个人都是跨坐在了窗台上,只需要奋力一跃,就可以一跃而下,离开这恐怖的房间。
哐啷!
这一次的撞击,房间门并没有能够承受住,直接是门轴扭断,整个门板都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从门外涌入的是剧烈的腥臭,还有一个看不清面貌的身影。房间内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似乎电路受到了某种莫名的干扰,让房间内的光线开始忽明忽暗起来。
随着这身影的到来,一种难以形容的昏暗也开始将房间笼罩,将原先的温暖光线尽数遮蔽,只有外头隐约的月光照入房内,映在那身影的身上。
看起来,这位不速之客对于唐居易拒绝开门的行为感到很是愤怒,所以打算进来和他理论一二。
这浑身上下都被模糊的黑暗所包裹着的身影无比高大,甚至需要弯着身子才能挤进房间内。它直立站起的时候,高大的身躯甚至可以让它的头颅顶到天花板。
它就这么面对着唐居易,随后一步一步地向着他走去。
随着这非人的身影每一步的迈出,它的脚印都会在房间的地板上留下一道乌黑而黏稠的足迹,像是融化的黑色沥青中混杂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物质,散发着恶臭而刺鼻的味道。
唐居易凝视着那让人恐惧的身影,即将跃起的身子却是骤然一停,转而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怎么,很想看着我跳下去吧?”
那身影靠近的步子一顿,就这么停在了唐居易身前三米的地方,歪着头看着他,似乎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何会如此反应。
唐居易向着身后窗外瞥了一眼,啧啧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我这么跳下去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这里有多高?至少也得有三十米起步了吧?”
略带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唐居易收回了跨坐在窗外的腿,随后重新站在了房间内,就这么和面前这个恐怖的生物对峙而立:
“很难搞啊,兄弟。我本来想显得更慌乱一点,给你一点尊重,但是我发现你好像有些不太尊重我的智商。”
横移了半步,唐居易看向了这个房间中被撞开的大门,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在上一次进入这个房间时,对于这房门锁头的位置记得很清楚。像先前的那种摆放来看,这间房门时没有上锁的。但是呢,作为一个有手有脚的健全人嗯,管你是什么玩意,你并没有选择去拧动门把手,而是去用一种最低效、最野蛮,但是制造心理压力的效果最好的一种方式来破门。”
没有理会这个高大的人型生物,唐居易慢悠悠地走到沙发旁边,就这么安逸地坐下:
“这一点姑且可以当做你智商余额不足,不太会使用现代社会的机械物件,但是你接下来的那些行为举动,属实有点瞧不起人。”
扳起手指,唐居易一个个地细数起来:
“我想想啊……逐渐暴躁的破门方式、涌入门缝的血液、即便是成功撞开大门后也不紧不慢的移动速度,完全就是一副巴不得我赶紧抓住机会跑路的模样……啊,对了,还有这扇窗户,外头的气流声音根本不应该是一个两层楼该有的水平。”
随后,惬意地躺在沙发上的唐居易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看向了这个不太好形容的生物:
“所以,当我坐在窗口的时候,我就犹豫了一下,并且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了这种可能性你的存在,不是为了直接将我杀死,而是以一种埋下心理暗示、施加心理引导、增加氛围压力的方式来诱导我走向死亡。”
“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
唐居易站起了身,将这个人型生物视为无物,直接走向了房间被撞开的门。
“快跑的信息的确是真的,但是却并不是让我朝窗外跑。你的出现抓住了我即将开门的关键时间点,试图制造一个先入为主的暗示误区,但是这恰好反向证明了正确的逃生道路忽略一切目中可及的恐怖,径直走向房间的出口。”
“而这,也就是所谓‘欢迎’的意思。”
第二百三十章 死寂
虽然说唐居易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出现的所谓“欢迎”的方式,并且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是他还是没有料到会遇见这样一种情况。
突然而来的踏空一脚让唐居易感受到了猝不及防的失重坠落,原本想象中的脚踏实地并未出现,开门之后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让唐居易直接摔入其中。
然而这种坠落的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伴随着一阵杂乱的声响,唐居易便和地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砰。
结结实实地撞在地面上,唐居易只觉得胸口一堵,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好半天才恢复了过来。
很长时间没有经历过这种“虚弱”的身体状态,因而唐居易对于这种感觉甚至都有些陌生。
“我真服了……这就是用来表达欢迎情感的方式吗……”
吐槽了一下这充满恶意的设置,唐居易也是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
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之后,唐居易再一次愣住了:
“又来?这又是什么情况?”
不再是之前那色调温暖的心理治疗房间,也不再是悬挂着无面画像的走廊,此时的唐居易正站在一个近似于“禁闭室”构造的房间中,站在一堆被撞翻了的器械中央。
这间房间的墙壁粉刷已经有些年头,由于顶部的渗水而导致大量墙皮脱落,露出了里面粗糙的混凝土。
整个房间的大小堪称狭窄,摆放了一张脏兮兮的折叠床,上面还有着被割断了的束缚皮带,以及一些看起来不太干净的痕迹。
地上散落的器械中,有镊子、注射器等奇奇怪怪的工具,很容易就会让人引发不好的联想。
房间只有唯一的出口,是一扇漆了白色油漆的铁门,但是已经锈蚀地很是严重,而且锁头已经坏死,无法彻底闭合。
从布局来看,这个房间的作用显然是以“囚禁”为优先,至于其他目的,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了。
盯着这张脏兮兮的床看了半天,目光尤其是在那断裂的皮带上停留了一会儿,唐居易下意识地就将这些画面与脑海中的某些记忆相对应了起来:
“搞什么,不会又是像克提瑞黑病院那样丧尽天良的私营机构吧……”
绕着这张床走了一圈,唐居易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是上面的污迹看起来很有一种抽象派的风格这当然是屁话。
“嗯,这是新的幻境吗?又或者是什么全新的设置?”
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装束,唐居易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身轻便的棕色卫衣搭配黑色长裤,脚上也穿着运动鞋,而裤子口袋中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
“让我们来看看,这一次我又是什么新的身份呢?”
略带期待地将口袋里的东西取出,唐居易在摸到的那一刻就确认了这物体是一叠折叠好了的纸条,因此马上就判断出关键性的信息就在其上。
果不其然,纸张摊开之后露出了大量的文字,但是就像之前的经典设定一样,很多地方都被莫名的血污所掩盖,只剩下了两三行的清晰字迹,以供唐居易来阅读。
“不出所料呢。”
对于这种明显增大信息获取难度的行为,唐居易已经见怪不怪。
纸上所书写下来的字很凌乱,而且排版极不整齐,似乎是写下它的人并不处于一个静止的状态下。而且从墨迹来看,这几行字并非在短时间内同时写下,期间似乎还间隔了较长的一段时间。
大田栗然先生,我知道你对于我说的这些事情可能并不相信,但是我必须提醒你……麻桑安石的精神世界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如果说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么千万要小心……他的梦境,已经不能称之为梦境了,那是一种更为可怕的东西……
看完这些,唐居易不由得挑起了眉毛,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果然是发现自己正带着一副熟悉的粗边框眼镜。
“这一次,我是大田栗然?”
唐居易被这种突如其来的身份变化勾起了兴趣,而对于这整个事件的真相也是更为期待起来。
“真是令人兴奋……”
轻声低语了一声后,唐居易便将这张纸条再度折叠好收入口袋,然后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小手术刀和一个注射针头,同样是放入了裤兜之中。
在唐居易看来,既然周围出现了这些物品,那么带着肯定不是一件坏事,没准半路上就会捡到一个录像带,然后看见一个烫着方便面发型的木偶,被告知说“我在你的身体里注射了致命病毒”啥的(来自《电锯惊魂》)……
而手术刀当然是防身之用,毕竟此时的唐居易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在面对一些突发情况时,一把刀肯定比赤手空拳要更好使。
做好了准备工作之后,唐居易便走出了这间小房间,打算先弄清楚自己到底身处于怎样的一个建筑物当中。
也就是在唐居易走出门外,看清了周围其他的布局之时,他忍不住为眼前所见而发出了一声惊叹:
“我滴个龟龟……”
这是一个大型的类似于环形跑道的建筑结构,中央是一个椭圆形的巨大空洞,底部是一个已经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喷泉,其中的水管已经破损断裂,整个喷泉都已经干涸,只有那些水波形的污渍证明这里曾经有大量水流。
这个建筑总共有三层,类似于垂直叠加的环形跑道,而唐居易正身处于第三层之中。放眼望去,每一层建筑都分布着间隔距离相等的小房间,和唐居易刚刚所离开的禁闭室类似,像是某种制式的监禁场所。
在每一层靠近中央空洞的围栏都用结实的铁丝网牢牢覆盖,似乎是担心什么人会从中逃脱一般。
外头的阳光透过铁丝网照射到唐居易身边,被网格分散打碎成了一块块的斑斓,却映出了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
让唐居易发出惊呼的并不是这壮观的建筑结构,而是这整条环形走廊上的景象。
几乎所有的房间门都是打开的,而且从歪歪斜斜的门框可以看出,这种开门的方式并非温文尔雅的类型。
不仅如此,地面和墙壁上都是暗褐色的溅射形污渍,从那股嗅味儿中不难看出这些污渍是由于什么造成的。
地面上到处是横陈着的尸体,穿着同样的黄白相间的服装,而且有不少都是倒在各自房间的门口,即便是死亡之时都摆着想要逃出去的姿态。
至于为什么唐居易可以确认他们都是死尸呢?主要是因为这些人的身体已经因为长期暴露在空气中而干瘪脱水,甚至经历了相当漫长的时间之后只剩下了包裹着骨骼的一层瘪皮。
奇怪的是,空气中却并没有**的臭味,似乎这些尸体都并没有出现腐烂的现象。
不仅如此,墙壁上还用黑色的颜料涂画了大量无法形容的图案,以及密密麻麻的用锐器刻下的奇怪符号。
这些符号样式各异,但是有大量重复出现的内容,似乎有着一定的排列组合规律,就像是文字一般。
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唐居易突然笑了起来:
“比起‘这是个什么地方’,我更好奇大田栗然‘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死亡监狱
一步步地行走在这震撼人心的走廊之上,唐居易脚步平缓地跨过了一具又一具干瘪的尸体,同时目光在这被涂鸦和字符所布满了的墙面上移动,试图理解这种字符和那些图案的含义。
但是这很显然不太可能,先不说这些字符光是种类就有成千上万,单是唐居易所见到的这些排列组合就已经超出了可以理解的范畴。
即便是唐居易的精神能力并未受到压制,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进行理解,更不用说所有能力被压制到常人水准之后了,更是难如登天。
除却字符之外,这些涂鸦倒是很有意思。
涂鸦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一张模糊的面孔,大多数的内容都是围绕着那一张面孔展开夸张的脸部轮廓,扭曲的五官线条,所有的涂鸦面孔似乎都在向着某个一致的方向靠拢,可是又都在忌惮着什么,无法画出准确的线条来。
在这些被反复重复画下的面孔周围,还有大量奇怪的涂鸦,有的是高楼大厦,有的则是画下了汇聚在一起的人群,还有的则是干脆涂抹了一大团昏沉的色彩。
低头瞥了一眼脚边的尸体,唐居易发现这些尸体的双手都有沾染某种黑色物质的痕迹,从色彩上来看,和墙壁上的涂鸦用料很是相似。
“这些东西,都是这些死尸生前刻下的吗?看样子是一场极为盛大的狂欢呢。”
一步跨过了倒在地上的门板,唐居易同时向房间里头张望了一眼,却发现空无一人,看样子里面的人已经是逃了出去,就不知道是外头横七竖八中的哪一具了。
“抛开大田栗然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恐怖场景的问题不谈,更为奇怪的事情是,为什么这些尸体在地上陈列了这么久都没有被相关部门发现并进行清理……”
“按理来说,这种建立在地表的大型建筑,所属于的应该是某种明面上实力雄厚的私营企业才对,而这种私营企业出现了这种大量死亡时间,居然没有被人发现?这个世界的新闻部门是吃屎的吗?”
脚步停顿在原地,唐居易突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于是当即蹲下身子,随便挑了一具靠墙倒下的死尸,开始翻找起他身上的物品来。
虽然说这种行为有悖道德,而且很不地道,但是唐居易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只为验证他心中的猜测。
制式的服装中空无一物,只有衣领内部的标签上注明了编号和尺码。
唐居易并没有停止搜寻的动作,甚至是扯下了这死尸的衣服,彻底地进行起了观察。
“果然啊。”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猜想的事物,唐居易忍不住咧嘴一笑。
在这衣衫的内部,也就是后背的位置,有一行不大不小的字,是在衣物被编织的时候便按照程序而纺织上去的。
【太方监狱】
“这个建筑物,本身就是一个私营形式的监狱。不论是铁丝网还是那些小隔间,都是用来囚禁这些犯下了各种罪行的犯人的……”
将衣服披在了那死尸的身上,唐居易站起身放眼望去,却看不见任何一个穿着其他衣物的尸体。
“但是另一个疑点来了,既然是监狱,为什么会只有犯人而没有狱警?难道这些囚犯在暴动之初并没有被安保设施察觉?这怎么说都不太合理……除非是暴动的级别超出了控制范围,而狱警又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抽不开身……”
思索了一下,唐居易皱起了眉头:
“什么样的事情会在严重性上超过‘全员暴动’这种事件?世界末日吗?还是股票崩盘?”
后面两种可能性当然是唐居易随口瞎编的,单按照现在所知的信息,他当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猜测出这家监狱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应该下楼看看……”
怀着这样一种念头,唐居易却是突然在一个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这个房间……为什么是关着的?”
偏过头去,唐居易盯着自己右手边这紧闭的房门,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正如唐居易所说,整个三层的环形廊道中,只有这一间房间的房门并未开启,似乎里面的囚犯并没有来得及在这一场暴乱中冲出。
“不对劲,这门并没有被撞击过的痕迹……也就是说,里面的人并没有尝试过逃离。”
向着房门靠近了一步,唐居易猛然发现这个房间的门并没有上锁,锁头处于一种打开的状态,只是里面的人并没有尝试去打开这扇门。
犹豫了一下,唐居易还是握住了门把手,随后缓缓拉动,让阳光同样照射进了这一件囚室之内。
一样简陋的布局,只是那本应好好摆放在地面上的折叠床已经侧翻在地,而房间的墙角还瑟缩着一道干瘦的身影,此时因为突然出现的光亮而颤抖了那么一下,但是却让唐居易看了个清楚。
“是个活人?!”
唐居易心中一惊,并没有料到这个死寂之地居然还会有活人存在。
但是,一阵危机感也笼罩了唐居易的心头,让他紧紧握住了口袋里的手术刀。
说句实在话,唐居易更愿意看到的是这间房里躺着一具另类的尸体,而不是一个无法分辨友善程度的活人。
“喂,你还好吗?”
唐居易站在门口,试探性地像对方传出了沟通的讯息。
那蜷缩在墙角的干瘦男人没有理会唐居易的话,似乎完全听不到一般,只是就这么静静地缩在角落。如果不是他的背部在轻微起伏,甚至会被人认为是个死物。
唐居易眯起了眼睛,并没有继续靠近,而是再度出声,并且提高了音量:
“墙角那位,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这一次,唐居易终于是得到了回应。
“把门……关上……别让……它们……进来……”
沙哑而虚弱的声音从墙角传出,那个男人微微抬头,露出了一张明显营养不良的面庞,眼睛布满血丝,似乎很是疲惫。
这男人说话的时候,手还指向了唐居易身后的方向,并且露出了近乎皮包骨的手臂。
看到这个囚犯的状态,唐居易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从对方说话的气力,以及露出的身体来看,这是一个状态堪忧的囚徒,并不具备对唐居易造成威胁的可能性,因此交流过程中的安全系数自然也就高了许多。
听到对方说的“别让他们进来”,唐居易也是神色微变,一边走进屋子内并随手关上了门,同时一边联想到了诸多可能性。
走到这囚犯的身前一米处,唐居易便没有继续接近,留出了一个足够自己做出反应的安全空间。
“你知道这地方发生了什么吗?”
唐居易单刀直入,完全没有遮遮掩掩的打算,直接就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男人艰难地呼吸着,仍旧是不肯抬头:
“它们……从那个世界……入侵……杀死了……所有人……”
唐居易精神一振,明白自己触碰到了特殊线索:
“它们?你说的它们是指的什么?”
男子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唐居易费了很大劲才明白他说的是“它们就是它们”。
明白面前这个幸存者的精神状态可能并不正常,唐居易思考了片刻,便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为什么……你还活着?”
这一刻,男人终于是完全抬起了头,用那血丝密布的眼睛瞪着唐居易,眼神中是歇斯底里的恐惧:
“我还活着……是因为……我从未入睡!”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未知存在
直到距离如此接近之时,唐居易才能看清楚面前这个幸存的囚徒那满脸的疲惫和崩溃。
他眼睛里的血丝并非是因为恐惧或者疾病,而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眠休息而导致。
这个囚犯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猛地扑到了唐居易的面前,用尽全力抓住了唐居易的衣领,颤抖的声音已经将他接近疯狂的精神状态表露无遗:
“你根本……不知道!它们从梦境里走出……播撒着邪恶和恐惧……所有入睡的人都成了它们的傀儡……我已经……已经……再也撑不住了……”
唐居易因为这个囚犯的突然动作而后退了半步,但看着对方如此虚弱无力的动作,并未过分躲闪,因此也看见了这囚犯手上所连接着的一根导管。
这根导管内有着浑浊的粘稠液体流淌,连通着一旁小桌上摆放着的几瓶已经瘪下去的营养液,似乎是支撑着这囚犯存活到现在的能量来源。
旁边的地面上还散落着几个已经空了的小瓶,看样子这囚犯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我不能……不能睡着……否则……它们会找上门来……”
囚犯的声音逐渐尖锐,仿佛将死之人的绝望哀嚎,让唐居易都是有些触动。
他的手指逐渐失去力气,但仍旧是挂在唐居易的领子上:
“杀了……杀了我……我不想……被那些东西……入侵……”
这个囚犯终于是无力地摔倒在了地上,四肢还在轻微地抽动着,从喉咙里发出沉闷而杂乱无章的言语,依稀可以从中听到“杀死”“入侵”之类的词语。
目睹了这一切的唐居易丝毫没有迟疑的意思,直接从身后抽出了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术刀,一刀便精准地扎在了这男人的后脑处,避开了颅骨的阻挡,直入大脑,将他的颅内彻底贯穿。
随着这一刀下去,这囚犯的身体便痉挛了片刻,然后彻底松弛了下来。
唐居易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术刀,在这囚犯的衣服上擦拭了片刻,并再度放回了口袋中:
“乐意效劳……毕竟你已经提供了相当有价值的信息。”
简单地摸索了一下,唐居易确认了这囚犯的身上并没有藏匿其他物体,便直接放弃了继续在这个房间内搜索的打算。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房间内唯一称得上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这个囚犯本身了。他经历了当初在这个监狱内所发生的的那一场恐怖灾祸,并且清楚地了解到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但是因为身体和心理双重方面的原因,他能为唐居易提供的线索也仅限于此。
“又一次提到了梦境入侵……听起来像是有某种怪力乱神的生物从梦境入侵了这所监狱内人们的思想,并且操控了他们的身躯,因而制造出了现在我所看到的这种局面……”
低头看着地上这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尸体,唐居易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这个囚犯似乎很清楚那些东西的来源以及作用方式,并且靠着某种我并不清楚的手段成功幸免于难,但是也已经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
虽然很清楚这个已经死去的囚犯身上可能还有着某些并未挖掘出来的隐秘,但是不论如何,唐居易已经结果了他的性命,想来是没有办法再获取些什么了。
之所以会直接出手,并非是由于这个囚犯的恳求,而是因为考虑到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情况。
假如说这个囚犯真的疲劳过度而被迫休克之类,那么他口中所说的那些“从梦境中走出”的东西很有可能会就此降临,而唐居易以大田栗然的身份,一个普普通通的心理医师,自然是没有应对的手段。
“墙上的那些涂鸦和文字符号,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讯息……如果这个囚犯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这些死去的人都是被某些东西所占据了精神,并且留下了这些图案和文字,随后便被夺走了生命……”
轻轻地站起身来,唐居易转身走向门外:
“按照治疗记录中的内容,麻桑安石博士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遇见过这种情况了,他的梦境被某些其他的存在入侵,大量陌生的事物涌入了他的脑海,引起了他强烈的忧虑和恐惧。”
想到这里,唐居易大概已经能够判断出这几个事件的时间先后顺序了:
“最早的时候,也就是麻桑安石博士第一次进行治疗,那时候梦境入侵事件初露端倪,而他的某个研究也即将闯入全新的领域,可以说是一切的开端。接下来就是他找到大田栗然医生进行心理治疗,同时出现了几个全新的人格,并且都看见了那条挂有画像的走廊……”
推开房间的门,唐居易又踏入了外头的环形回廊之中,扫视着四周:
“那个时候,大田栗然还处于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并不知道这些事件意味着什么……时间继续往后推移,一家大型私营监狱出现了大批量的犯人死亡,而大田栗然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来到了这个地方。”
此时,唐居易停下了脚步,同时从口袋里翻出了之前那张字条:
“那张纸条应该是吸引大田栗然来到此地的原因之一,其他的原因或许是和麻桑安石有关……看起来,那个时候的麻桑安石已经状态急剧恶化,并引发了诸多事件,将大田栗然也牵扯其中……”
仔细浏览了一遍字条,唐居易不由得构思出了一种情况:
“从纸条上的语气来看,写下纸条的人似乎很清楚麻桑安石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而且还透露出麻桑安石可能是问题起源的意思……那么,会是谁写下了这张纸条呢?”
思路到这里便中断了,而唐居易也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信息还是太少了……凭借目前所掌握的这些,还是不足以弄清楚一切……”
正当此时,唐居易却是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你还有机会……)
“谁?!”
唐居易后背一凉,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接近。
然而不论他如何转身,都看不到说出那句话的人,仿佛刚刚只是他的幻觉使然。
会是幻觉吗?当然不,唐居易几乎可以百分百地断定,他刚刚确实听见了那一声叹息。
声音很熟悉,带有女人特有的柔细嗓音,而且和唐居易记忆中的某个地方相对应,立刻就让他回忆起了之前的场景。
那是他在旁白的指引下走到那间心理诊疗室的门前,侧耳倾听门外动静时所听到的话语,直接在他身后响起,和刚刚一样只闻声不见人。
“那时候说的是……‘不是真的’,而这一次出现的声音是‘还有机会’……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还是说在预示着什么?”
唐居易颇为警惕地环顾四周,想要找出些异常来。
他记得可清楚,他当初是被人“推”入了那条诡异的走廊之中,而推他的人则是一个没能看见面容的白衣女子。
“难道说,那个女人就是说出这些话的人?”
唐居易忽然是有了这样一种联想。
(你必须挽回……)
这一次,唐居易真真切切地听见了声音的来源,就在他左手侧的位置。
像是受了某种刺激一样,唐居易迅速地扭过头去,看向了另外一侧的环形回廊。
透过那两层铁丝网,唐居易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道白衣身影正和他遥遥相望,正好是在他对面的位置。
和记忆中的模样相符,让唐居易立刻确认了那人的身份,正是此前推他进入诡异走廊的女人。
“挽回什么!”
唐居易没有浪费时间去问一些“你是谁”“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之类的废话问题,而是直接顺着那白衣女人的话语问了下去。
(阻止……)
后半部分的声音已经再难以听清,外头的阳光忽然亮的刺目,不仅遮蔽了唐居易的视线,同时也让他的感官全部变得迟钝起来。
“该死,偏偏在这时候……”
心中暗骂一声,唐居易当然知晓这些变化意味着什么他又将进入一个新的场景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恐怖疑点
【推开门的唐居易愣住了,并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座电梯】
突然响起的旁白声将唐居易昏沉的思维拖拽回了现实,重新让他的思维回归了清醒。
看着手边刚被推开的房门,唐居易一个激灵,当即是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向了这门框上所镶嵌着的门牌号:
“1408”
偏过头去,又是那条熟悉的走廊,走廊尽头还悬挂着一幅破损的画像。
不知何时,唐居易重新站在了这条走廊之内。
“刚刚……到底是什么……”
环顾四周,唐居易感觉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将他包围,重重梦幻和现实交割,让他都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实存在着的。
那闯入心理诊疗室的高大身影,那与他交流着的大田栗然,还有哪一座不知名的监狱,以及那奇怪的白衣女子,仿佛都是支离破碎的电影片段,从唐居易的脑海中快速闪烁而过。
“她说的是‘挽救’,是要我挽救什么?”
回忆起刚刚经历的那些画面,唐居易竟有些迷茫,甚至不确定那些记忆是否是真实存在着的。一种虚假的感觉从他的心中浮现,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那是幻觉吗?不对……一切都很真实……但是,我确实是在扮演着其他人的角色……”
唐居易摇着头再度后退了一步,对于面前这敞开着的大门感到有些忌惮。
这标注着“1408”的房门之外,并不是什么走廊或者房间,而是一个造型复古的电梯间,地上铺着红色带花的涤纶纺织地毯,四周和顶部铺着一层实木板,并且上了一层光滑的蜡,整体看起来别具风味。
这电梯间不大,看起来只能容纳三个或四个人同时乘坐。
此时房门打开,这电梯的灯光就这么静静地投射进走廊之内,和走廊中昏暗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描述不出的诡异画面。
“我记得,之前的确是没有走进这房门内的区域,只是站在门口就失去了意识……”
虽然说此时思绪因为大量诡异的内容而有些紊乱,但唐居易还是勉强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
“就连旁白也恢复了,这是某种暗示吗?”
联想到刚刚出现的旁白声,唐居易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但是却又让其从手中滑过。
之前身处走廊内时,唐居易被那白衣女子推入走廊,旁白声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此时再度响起,仿佛预兆着某种未知的掌控重新降临。
【迟疑了一下,唐居易还是鼓起勇气走入了电梯内】
不紧不慢的男音响起,打断了唐居易的思绪。
“好的好的,我这就进去……”
由于语言功能再度受到了限制,这些话语唐居易也只能在心中说出,身体则是按照旁白所说走入了电梯之内。
“叮咚~”
一声老式的电子提示音在电梯顶部响起,随后那1408的房门在某种力量的驱动下缓缓闭合起来,将那条走廊和唐居易彻底分隔。
电梯停在原位纹丝不动,因为唐居易还没有选择去往何处。在右手侧的位置,有一排按钮,依次标注着“1、2、3、4”四个数字,但是却并没有其他的标识,也没有注明此处属于哪一层。
【看着这陌生的按钮,唐居易胡乱按下了1号】
唐居易闻言,心中不爽起来:
“放屁,我什么时候‘胡乱’过?编故事也要讲点逻辑好不好?”
仿佛是听到了唐居易的话语,这旁白竟然进行了更正: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唐居易慎重地决定从1号按钮开始尝试】
唐居易一愣:
“什么意思?这旁白还能改?能听到我心理说的话?”
想到这种可能性,唐居易不由得一阵骇然:
“怎么,难道在那个读旁白的存在眼里,我的思想几乎是暴露在空气中的?!”
对于这个猜测,旁白并没有给出回应,而是加强了语气:
【他按下了1号按钮】
“滴”
为了避免发生其他意外,唐居易还是按下了1号按钮,但是同时也在心中说道:
“能不能换个声音好听的姑娘来读旁白?比如那种御姐音啥的,我听着男人的嗓子讲述我的故事挺膈应的。”
下一刻,一道曼妙的轻柔女声便在电梯内响起:
【随着电梯的移动,唐居易的心情也开始忐忑起来】
这下子,唐居易算是确定了刚才的猜测。
“的确能够阅读到我的思绪,并且会在一定范围内接受我的要求……就是不知道这种接受的底线在哪……”
虽然很想尝试,但是唐居易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还是放弃了去在心中对这旁白声进行言语上的激烈侮辱的念头。
电梯微微震动,似乎在不断下坠,让唐居易产生了短暂而轻微的失重感。
趁着这一段时间,唐居易也是重新开始梳理起了目前所有的经历。
“回到了最初的时间线上,从身上的装束和皮肤等细节来看,我此时扮演的是我自己的身份,但是处于一种丧失记忆的状态……目前未知的有以下几条线索:那封由我自己写出的邀请信、大田栗然的钥匙串所化的三根手指、还有在那监狱内放在大田栗然衣兜内的纸条……”
稍加回忆,唐居易大概有了猜测:
“这封信所对应的事件尚不清楚,但是既然旁白已经恢复,按照剧情的连贯性来看,接下来的剧情推进应该就是和那封信相关,而且我将会逐渐了解到自己和那麻桑安石博士之间的关系……”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令人在意……”
一处细节突然浮现在了唐居易的脑海之中,勾起了他的好奇。
“那张有关麻桑安石博士的报刊上,拍摄的照片并没有展示出麻桑安石博士真实的面容……”
将之前放在兜里的报刊纸翻了出来,唐居易将其展开重新看了一遍,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而在和那不确定是否是大田栗然的医生交流时,我对着镜子也只能看到自己的相貌,只能凭借他人之口和手里的触感来判断自己的模样,也就是麻桑安石的模样……”
大田医生的话语忽然从唐居易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在最开始的治疗过程中,你破坏了我提供的镜子,并且尝试用碎片来完成自杀行为……”
重复了一遍当初大田医生所说的话,唐居易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这一点:
“为什么会要破坏镜子?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相貌之后触及了某种情绪上的刺激点?或者说破坏镜子的并不是麻桑安石自己的人格,而是另外几个全新的意识个体?”
“挂在走廊中的画像也没有头部,而那太方监狱的墙壁涂鸦上的人也没有五官……”
将这几处疑点联系起来,唐居易很快就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或许,麻桑安石博士的样子,将会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呢……”
第二百三十四章 笑镇
哐当
电椅震荡了一下,最终停止了下坠,而那隐隐自外头传来的机械制动声也是缓缓平息,电梯顶部的显示屏上最终亮起了一个“1”。
唐居易的思路终止在此处,眼神稍微凝重了一些。
【电梯门缓缓打开,而一阵喧闹的笑声也是从门外传来,让唐居易一阵茫然】
正如旁白所说,电梯门打开之后,入耳便是欢声笑语,还有各种乐器启奏的曲调,时不时还会有人鼓起掌来,仿佛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欢庆活动。
这种热烈的气氛涌入了电梯,唐居易虽然还没有踏入这场省会,却已经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心跳加速。
“比起这种意义不明的笑声,我更愿意听到那种明显意味着危险的哭泣之类……”
叹了口气,有着一定程度的社交抗拒心理的唐居易对于这种氛围很是厌恶,但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旁白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显然也只有往前走的唯一发展。那提醒着唐居易按下一号按钮的旁白内容,总不会是为了让他观光一眼就安然走人的意思。
入目便是一个大型的客房,经典的日式传统建筑风格,明黄色的灯光映照着每一处角落,其中有着十余人正在其中手舞足蹈。
“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各种怪诞的笑声从这些人的口中发出,有的夸张响亮,有的则是低声而笑,混杂在一起,显得如此荒谬离奇。
更为让人困惑的是,有人已经笑到嗓子沙哑,甚至是发出了咳嗽之声,却还是尽力在发出笑声。
更为令人不安的是,这些人虽然服饰各不相同,但是脸上却都用白色和红色的混合油彩为自己画上了一张夸张的笑脸。
这些人看着唐居易的闯入,并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仍旧是自顾自地发出那喧闹的笑声。
【这个厅房内的人们都在做出一些怪异的举动,不知道目的为何】
旁白的女声仍旧是温婉似水,但是却莫名变得阴森了起来。
盯着这像是荒诞剧场一般的场面,唐居易立刻从记忆中找出了与之相符的内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狗屁的不知目的为何,这分明就是暗芝居里的【笑镇仪式】吧?!”
有关这笑镇仪式,还要从一个日本乡下的民俗传统说起。
有这么一个家族,他们每隔上一段时间,都会需要召集家族中的人们,回到祖上传下的庭院之中,在夜晚降临之时举行一场“笑镇仪式”。
传说这个家族招惹上了一种鬼怪,这鬼怪最喜欢以人们的恐惧、怨恨、悲伤为食,而且这家族中的很多人都因为被这鬼怪附身而痛苦死去。
为了应对这种邪物,这个家族便有了这么一个传统涂上夸张的笑面,发出通夜不停息的笑声,用热烈欢庆的气氛来驱赶那鬼怪。
在原先《暗芝居》的故事中,作为主角的小男孩来到了乡下的老家,而且在半夜忽然醒来,亲眼见证了自己的亲戚长辈们举行这笑镇仪式,也因长辈们怪异的举动而受到惊吓,因而被鬼怪所盯上。
小男孩的下场如何,自然是和大多数暗芝居故事中的主角一样,难逃一死,并且用来警示他人。
整个剧情画面中,唯一涉及到鬼怪的地方也就是一段以鬼怪视角出现的狩猎画面,并没有对鬼怪的模样进行描述刻画,但也使得这鬼怪显得更为令人恐惧。
恐惧源于未知,而这未知却恰好以恐惧为食。
“这可不妙了……那个动画篇章中可没有提及如何对抗这不知名的鬼怪……而且最后即使全家人尽力放声大笑,都没有能够阻止鬼怪的捕食,甚至是因此而全部被恐惧所感染……”
唐居易心中一沉,对于这即将来临的危险感到十足的压力。
暗芝居中的鬼怪都没有与之对抗的方法,只能是避开那些忌讳,以此来躲避遭遇鬼怪。甚至如果被鬼怪盯上之后,各种超越常理的死亡方式都会随之而来,堪称日式的《死神来了》系列。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唐居易才更觉得麻烦。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是面对一个超自然力量的化身,即使是面对一头普普通通的野兽,怕也是只有任其宰割的能力。
“不过还好,只需要压制住恐惧这种情绪就能够维持相对安全的状态……”
唐居易稍微松了一口气,打算先混入这些举行着仪式的人群之中,再根据形势来随机应变。
“看这些人的样子,笑镇仪式已经举行了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是否是原剧情的那样,会有那个小男孩突然闯入……”
瞥了一眼四周,唐居易试图分辨出这一场笑镇仪式是否如自己记忆中的剧情一样。
【被这些人怪模怪样的笑声所惊,唐居易的心中隐隐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氛围】
旁白女声在此时缓缓响起,内容却是让唐居易面色巨变:
“开什么玩笑?!强行让我代入‘感到恐惧’的必死角色?!”
也就是这旁白声响起之时,唐居易的心跳骤然加速了几拍,瞳孔不自觉地缩小了一些,就连血流都是不经意地加快起来,身体微微颤抖,像极了感到恐惧时的自然反应。
不仅如此,一种完全遏制不住的恐惧感也是从不知名的地方涌来,一点点地蚕食起了唐居易的理智。
“不仅能窥视我的思想,甚至能够强行干涉我的情绪……”
唐居易又惊又怒,对于自己身上所发生的这种变化而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已经知晓剧情的即死flag的情况下,他依旧是踏入了最危险的领域。
“该死,被剧情杀安排了……”
唐居易内心的恐惧在那旁白的安排下逐渐滋生,牙齿都是忍不住打颤,发出了轻微的“咯咯”声。
若有若无的低语回荡在他的耳边,犹如来自幽冥的耳语,使得他身躯上的寒意更为浓厚。
眼前的视野都是不断有着诡异的影子一闪而过,不断加剧着唐居易情绪的变化。
“回去……得回去……”
思维的运作都是在这种恐惧情绪的支配下变得迟钝起来,唐居易不得不转身向着原先电梯门的方向跑去,试图逃离这一处区域。
然而,那一堵白色的墙面却是彻底断绝了他的后路。
电梯,不见了。
“我懂了,这是近乎必杀的局……”
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没有逃窜的余地,唐居易心中的恐惧感进一步扩大。
这种无端的恐惧就像是一个外来的入侵者,明明不属于唐居易自身,但是却在他的精神中扎根,乃至于萌芽生长。
与此同时,这充满了响亮笑声的厅房之外,却是传来了一阵的怪异声响。
唐居易反应过激一般地扭过头去,紧盯着那木制的大门外,似乎想要透过房门看到些什么。
这一眼望去,却是让他和一双带着害怕的稚嫩双眸对视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非常规手段
这是一个穿着浅蓝色睡衣的小男孩,头上的黑发柔顺地垂落在额前,只是眼神中满是畏惧的意味,向着房间内大声笑着的人们投去了视线。
在看到这小男孩的一瞬间,唐居易就意识到了他的身份正是原剧情中那个被大人们的笑声和面容所惊吓到的故事主角。
在唐居易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见了唐居易,也看见了周围的其他大笑着的人。
看见自己的父母也在人群之中,可是却也和其他人一样画着如此夸张的油彩,小男孩眼神中的害怕愈发明显,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向后跌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这一声惊呼发出之时,房间内的笑声同时是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是看见了这个小男孩的到来,因而被这种意外情况弄得不知所措。
而在这种寂静之中,外头的庭院之内,却是传来了一阵低沉的野兽一般的嘶吼。
这种嘶吼声含糊而压抑,像是吼声,却好像又是有人在窃窃私语,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一声嘶吼声时,唐居易的血流像是结冰了一般,就连思想都是凝固了片刻,被这嘶吼声给占据了理智。
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纯粹的恐惧哪怕是曾经经历过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件。
从其他人窒息般的呼吸声来推测,他们也经历了和唐居易一模一样的感受。
随着这种恐惧在众人心中散播下了种子,之前用喧闹的笑声所营造的出的一切氛围都是烟消云散,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只剩下了那庭院的黑暗角落中,正在凝视着所有人的那一道邪恶的目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僵硬而勉强的笑声从回过神来的众人口中发出,想要重新驱散那降临在这个屋子内的恐怖。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们纷纷走向了那个小男孩,想要用笑声将他保护起来,但是却因此而让那个孩子更为害怕,甚至是连连后退,离那庭院中的黑暗更近了几分。
目睹了这一切的唐居易当然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大人们想要保护那孩子的举动引发的是孩童心中更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那些夸张的油彩笑脸也不再是对抗鬼怪的利器,反而成为了助长恐惧传播的风浪。
即便是自身都已经被恐惧所侵蚀,但唐居易还是忍不住产生了疑问:
“为什么要我去见证这一幕?是想让我更为清晰地体会到这堪称可笑的悲剧吗?”
这如何算不上是可笑?为了不让孩子涉足危险,家族中的成年人们并未向他提及任何和这笑镇仪式有关的内容,却偏偏引起了孩子的好奇,而制造笑声的仪式也成为了制造恐惧的仪式。
不仅如此,没有解释清楚的保护**更是刺激了恐惧的滋生,让原本可以避免的灾难扩散到了整个家族……
在唐居易看来,《暗芝居》中的这一篇故事从头到尾都贯穿着这样一种讽刺意味的嘲弄。
“我是要看着……还是要去阻止?”
感受着周围逐渐加重的恐怖气息,听着那愈发清晰的怪异嘶吼,唐居易当然明白那个鬼怪正在靠近,正在被这逐渐散发出的充满诱惑力的味道所吸引。
“如果不去阻止,他必然会被鬼怪附身,而接下来在场的所有人恐怕也无法逃脱,我也不例外……”
唐居易喃喃自语着,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想要远离那隐藏着危险的庭院。
“如果去阻止,我或许会被鬼怪第一个当做目标……不仅会救不下来那孩子,而且会更快一步地把自己搭进去……”
看起来,摆在唐居易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看着死亡的出现,然后等待着周围人都被鬼怪所杀,最后轮到自己头上。
要么,就是尝试着救下那作为关键性角色的小男孩,尝试改变剧情的导向,期待着或许有什么变化出现。
这两种选择,无非是先走一步和后走一步的差距,如果再精确一点,前者被称为含冤而死,后者或许能叫做慷慨就义。
嗯?喃喃自语?
内心在纠结着该如何选择的唐居易忽然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动作,因而也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语言的限制,不知何时已经解除了。
“是因为需要我发出大笑来保命,所以才解除了限制?”
唐居易一愣,只以为是这个原因,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
“不,这旁白背后的存在直接改变了我的情绪,让我强制性地进入了恐惧之中,就算是发出大笑,无非也只是垂死挣扎,这毫无意义……”
“或者说,语言能力在此时会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手段?”
外头的黑暗开始涌动起来,而一种不可名状的生物也是逐渐露出了轮廓,一双血红的眼睛中满是贪婪和期待,使人看上一眼就会心神颤抖。
那生物像是野兽一般匍匐在地上,四肢并用地爬向了跌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同时四肢爬动的速度逐渐加快,似乎抑制不住对于人类身躯的渴望。
周围人们的笑声愈发急促而仓皇,甚至已经有人忍不住发出了焦急的呐喊。
“语言……除了大笑,还有什么是能够阻止这鬼怪的?”
唐居易强忍着恐惧所带来的各种负面状态,竭尽全力地运转着思维。
“以恐惧、怨恨、悲伤为食……难道去除这些的就只有笑声吗?欢乐的确与之相反,但是强作的欢笑显然毫无意义……”
唐居易眉头紧锁,额头上已经是有着汗珠滴下。
忽然,唐居易猛然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了另外一个可以应对的手段是什么。
“是了!除却欢笑,还有一个可以驱散恐惧的情绪!”
这个时候,那不可名状的漆黑之物已经是四肢着地奔跑起来,还差几步的距离就可以扑向那已经吓到呆滞的小男孩。
“嘿诶~~~~~~~~~~!”
突然,一声运足了力气的高昂叫喊声房间内传出,压过了一切惊呼和颤抖的笑声,同样也压过了那漆黑之物的嘶吼咆哮。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被发出这一声高昂叫喊的源头吸引了去,就连那小男孩也不例外,同样是呆呆地看向了屋子内的唐居易。
茫然与困惑,同样可以暂时让人忘却恐惧。
当一个人深陷危机之中时,你当然不能要求他就这么简单地鼓起勇气,或者是强作欢笑,但是你却可以用一些手段来让他陷入茫然之中,以此来抛却恐惧的影响。
在众人怔怔的注视下,唐居易一边是用芭蕾舞的姿势蹦跳着前进,一边是高声唱了起来:
“妹妹你坐船头啊~~~啊~~~哥哥我岸上走~~~哦吼~~~~”
“恩恩爱爱~~矮矮~~~那个纤绳荡悠悠~~诶嘿~~~”
这种明显不符合紧张气氛的行为就像是打破了冰面的裂隙,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也无法理解的方式出现,和常理完全背道而驰。
也正因为无法理解,出乎意料之外,才让所有人都是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和困惑之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 K歌之王
这种在紧张关头突然跳起了芭蕾舞,口中还发出意味不明但旋律洗脑的歌声的行为,使得所有人都是产生了一种名为“我是谁我在哪他是谁他在干嘛”的思想。
也就是在这种困惑和震惊交织的情绪下,原先的恐惧很是自然地被排挤出了脑海,难以再影响他们的情绪。
就连那双目血红的漆黑之物,同样是因为唐居易的突然举动而停住了前进的趋势,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凝视着唐居易。
小男孩看着唐居易就这么蹦跳着来到自己面前,嘴里还在哼唱着他从未听过的曲调,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这个人是要做什么。
旁边有人终于是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来,随后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庭院内那一头超越理解的“野兽”,再度被那血红的双瞳激发出了好不容易忘却的恐怖:
“那……那边……”
眼看有人要坏事,唐居易怎么会放任这种情况的出现?于是他立刻扭头看向了那人,用充满警告的语气大喝一声: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金坷垃好处都有啥,谁说对了就给他!”
事实上,唐居易此时也已经无法用冷静的思维去决定自己该说出什么话语了,由于那旁白声出现之后,唐居易的情绪就一直在向着难以控制的方向变化,因此只要稍加迟疑就会被恐惧所浸染。
因此,唐居易不得不强迫自己放空大脑,只维持着一个简单而直接的基本思路“分散注意力”,用短时间内下意识从脑海中浮现的话语和动作来保证自己不会回忆起之前的恐惧感。
这样一来,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动作都不在唐居易的掌控之内。
虽然说唐居易所说出的内容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但是他那种浓郁的警告语气还是将那人的注意力重新拽了回来。
“肥料惨了金坷垃,一袋能顶两袋儿洒!吸收两米氮磷钾,小麦亩产一千八!”
一边抱起了还在地上发愣的小男孩,唐居易一边用一种富含情感的语气大声地念诵着这些让人无言以对的内容。
没有去看那足以让人丧失理智的东西任何一眼,唐居易的视线一直集中在自己怀里的小男孩身上,同时迈着矫健的步伐就退回了屋子里,口中仍旧是没有停歇:
“非洲农业不发达,必须要有金坷垃!日本资源太缺乏,我们要有金坷垃!”
“狡猾,狡猾!没有金坷垃,怎么种庄稼?金坷垃,金坷垃!”
情至深处,唐居易甚至忍不住吹了个灵性的口哨,让所有看着他行为的人们都是“精神一振”,明明因为这洗脑的语调和押韵而感到欲言又止,但是却觉得有一种想要再听上一遍的感觉。
砰!
大门被唐居易猛地合上,将那不可描述的鬼怪阻隔在了外头,连带着还有那不断侵蚀而来的黑暗。
瞅了一眼旁边还在发愣的人们,唐居易满是恨铁不成钢地大吼一声:
“傻站着干什么?!笑啊!”
被这一声吼所唤醒,这些男男女女们才意识到笑镇仪式仍在继续,因而才慌乱地重新开始笑了起来。
但是,人的思维是联想发散的,在意识到笑镇仪式仍需维持之后,自然是重新回忆起了仍旧在门外虎视眈眈的那个鬼怪,因而恐惧的苗头再一次滋生起来。
“都看着我!继续笑,不要停!”
唐居易当然清楚这种无法控制的思维蔓延,因此也是立刻开始引导起了这些人的思想,尝试占据他们脑海中的主导地位,以此来代替那鬼怪留在他们思想中的印象。
由于方才的惊险情况完全是靠着唐居易所挽救,,因此这些人也是对于唐居易有着不自觉的信任,纷纷是按照他所说的那样,一边大笑一边看向了唐居易。
抱着小男孩的唐居易捂着怀中孩子的眼睛,以防孩子看见这些成年人面庞上的涂料会感到恐慌。
确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在自己身上之后,唐居易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大喝一声:
“都给我听好了!现在由我给大家演唱一首《国际歌》!所有人都看着我的眼睛!”
没等这些人意识到《国际歌》是指什么,唐居易已经是声情并茂地歌唱了起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一种浓郁的gc氛围开始在这个日式民居内蔓延,扩散,直至热烈,仿佛看见了一面印着金黄色符号的红色大旗飘扬在半空中,宣扬着一种打倒压迫打倒剥削的自由精神。
这些人的笑声都是逐渐平息,因为他们的脑子里已经是开始被唐居易所可以营造出的这种浓郁的氛围所占据,甚至快要忘却了自己到底在举行怎样的仪式。
每当有人想要提出质疑,或是分神去看向外头时,唐居易总会猛地提高音量去进行制止,在关键的节点打断他们的思维联想。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整个屋子内都只剩下了唐居易响亮的歌声: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我们要夺回劳动果实~让思想冲破牢笼!”
“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趁热打铁才能成功!这是最后的斗争!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被唐居易抱在怀里的小男孩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唐居易所抱着,听着他高唱着国际歌,被这种充满感染力的歌声所震撼,忘却了先前的恐怖。
听了半天,趁着唐居易呼吸换气的机会,小男孩终于是忍不住了:
“这首歌……是什么意思啊?”
唐居易歌声一顿,随后用一种义正言辞的语气说道:
“这是一首神圣的歌曲,记录了当年伟大的一批英勇战士们是如何击败黑暗的过程,用来赞颂他们的事迹。”
“当年,有一批毒蛇猛兽,吃尽了人们的血肉,但是这些英雄们团结了起来,靠着自己的力量,将它们消灭干净,让鲜红的太阳照亮了全球,实现了英特纳雄耐尔。”
听着唐居易的话,孩子似懂非懂,随后再度提出了一个问题:
“他们消灭的那些猛兽,是和外面那个东西一样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打了个寒颤,好不容易被压制下去的记忆重新出现了涌现的趋势。
唐居易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对,和外头那个东西差不了多少,都是让人遭受痛苦的东西。但是和这首歌里唱的一样,我们也必将将其消灭!”
在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语时,唐居易完全是用一种哄小孩的态度说出的这种话,但是却没想到就连旁边这些成年人们都是露出了坚定的眼神,仿佛获得了莫大的勇气。
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男人用力地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涂料,掷地有声地说道:
“是的!不靠神仙皇帝,就靠我们自己!”
旁边一个年轻女人同样是将脸上的涂料抹掉,似乎被这种情绪所感染:
“团结起来直到明天!”
一声又一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仿佛都是被唐居易之前随口说出的话给激起了勇气:
“为了鲜红的太阳!”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
唐居易沉默地看着这些人,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们……是个好苗子。”
第二百三十七章 残片
从唐居易独自演唱完整一首国际歌,到他手把手教会在场每一个人唱国际歌,再到所有人齐声连贯地唱完国际歌,仅仅也只是不到一个小时的过程。
中途,门外异声不断,是不是有着诡异的嘶吼传来,但是却都无法冲破房间内洋溢着的团结氛围,更是无法击溃这些人凝聚起来的坚强意志。
人在危难关头是需要信仰的,而唐居易带给了他们信仰,也担当了引导他们走向信仰的角色。
渐渐地,唐居易心中那被强制性引导起来的恐惧也是逐步消散,似乎一直盘踞在他心中的阴影悄然褪去一般。
门外的响动已经平息,而那阴冷的感觉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浓郁,隐约间还能看见从门缝中透露出的微光,似乎是清晨的晨曦已经降临。
“天明了!”
有人惊喜地叫喊了起来,用手指着那流淌进屋内的阳光。
更多的人也看见了那亮黄色的辉光,纷纷是欣喜若狂地走向了门口。
心有警惕的唐居易原本还想阻止这些人,以免遭遇类似幻觉的陷阱,但是却突然听到了久违的旁白声:
【出人意料的是,唐居易最终还是迎来了清晨的降临。阳光驱散了邪恶,也驱散了他内心的恐惧】
大门被屋内的人们推开,所见果然是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还有那久违的温暖。
有人狂喜地大声叫喊起来,也有人情绪失控到忍不住抱头痛哭,也有人怔怔出神,彷如幻梦。
唐居易则是坐在原地,看着这些人劫后余生的模样,心中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此时,那在原剧情中造成了灾难发生的小男孩正被他的父母抱在怀里,三人紧紧相拥,泣不成声。
也难怪,任谁看着自己的孩子险些被鬼怪所食,怕是也难以做到如此平静。此前因为危机尚未解除,加上唐居易一直主导着所有人的思绪,他们也没来得及去安抚自己的孩子,此时情况安全,也终于是放下了一切心理防备。
【温暖的晨辉洒在地面上,让唐居易的心情无比轻松】
唐居易不置可否地微微点头:
“这次你倒是说对了,我的确心情无比轻松。”
别看唐居易解决危险的方式看起来不仅可笑,还很荒谬,但实际上却是最为符合逻辑的一种思路。
因为他所需要的控制的不仅是他人的情绪,还需要应对自己内心被强行植入的恐惧。
这种恐惧没有来源,只要稍加刺激就会进一步滋生壮大,甚至会影响思维的运转以及理智的。如果说没有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这种趋势,唐居易很有可能会出现行动障碍等恶劣的症状。
恐惧不是简单的疾病,并非是只要嘴上说说“鼓起勇气”“想想开心的事情”就能散去,这种情绪的产生本身就是无法控制的,更不用说消除它。
即便是意识到了需要用“茫然”来占据恐惧停留的空间,很多人也无法像唐居易这样高效率地完成。
事实上,大多数人在对自己进行诸如“不要想恐怖的东西”的心理暗示时,往往只会让脑海中对恐怖事物的回忆更为频繁,根本无法做到像唐居易这样一刻不停地逼迫自己联想其他事物,并且做出足够惊人且无关的行为举止。
除了那些人莫名被《国际歌》引起来的共鸣让他有些意外之外,其他的一切,都离不开唐居易堪称恐怖的心理素质和意志。
试想一下,要让一个人一边跳着芭蕾舞蹈前进,一边思考着大量无关内容,口中还要高声喊出一些有意义但不符合情形的话语,甚至还要同时注意周围其他人的反应,并及时进行控制……
除却唐居易之外,可能也只有“怪物”拥有这种能力了。
不过,唐居易和怪物之间,似乎也很难以划清界限。
这时候,唐居易却是听到一阵脚步声来到了自己身后,随后便是一道稚嫩的声音:
“谢谢你……我妈妈说是你救了我。”
唐居易偏过头,微笑着看着这个小男孩:
“我只是救了我自己而已。”
小男孩的眼神很是认真,向着唐居易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
见此情形,唐居易也是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随口道:
“下次记得要听大人的话,让你睡觉就乖乖睡觉,别到处瞎跑,明白吗?”
小男乖巧地点点头:
“知道了。”
顿了顿,小男孩却是又说出了一句让唐居易浑身一震的话:
“但是……我做了个梦。”
唐居易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做了个梦?做了个什么梦?”
小男孩想了想,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破碎的纸条,上面还涂着不同色彩的颜料。
“我梦到了一条走廊,一条很长很长的走廊……还有一个人,他给了我这个东西。”
听到这句话,唐居易赶忙是从小男孩的手中接过了这张纸条,并且很快反应过来了这纸条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张画的一部分。
上面的颜料,还有那纸张的材质,唐居易简直太熟悉不过了,和那条走廊尽头所悬挂着的画同出一源,几乎都不要进行辨认。
【拿着手里的纸片,唐居易震惊于这纸片的存在,仿佛回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没有去理会这旁白声,唐居易紧接着便继续问道:
“那个人呢?给你纸片的那个人?他长什么样子?”
这时候,小男孩却摇起了头,坦言道:
“我记不清了,什么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给了我这张纸,让我去给正确的人。”
拿着手里的纸片,唐居易当然明白自己无法再从这小男孩嘴中得到任何有关那条走廊的信息了,因而只能是思考起了目前仅有的线索来:
“交给正确的人……这意味着正确的选择的确是需要我扭转原先的剧情,否则等这孩子被鬼怪附身,这张残片就再也没有可能到手……”
身后一阵轻微的震动响起,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正是先前那电梯开启的声响。
【收好了这一张纸片,唐居易若有所思,决定继续踏上他探索真相的旅途】
紧握着油画残片,唐居易隐约间摸索到了某条隐含着的规律,但是却不敢做出判断。
最终,他还是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然后义无反顾地回身走向了那突兀出现的电梯。
第二百三十八章 货箱
电梯门缓缓合上,而唐居易的神色也是重新归于了平静。
油画的残片正被他捏在手中,摩挲着上面粗糙的触感。
这张残片没有任何具体的描述信息,并不像以前的任务那样会给出特殊的提示内容,而是就像一张平平无奇的纸片。
【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唐居易】
没等旁白读完,唐居易便直接按下了“3”号键。
读到一半的旁白猛地停顿下来,那柔美的女声忽然是换了一种诡异的口吻:
【唐居易便以一种自以为是的姿态按下了电梯3楼的按钮,似乎认为自己已经看清楚了事情的脉络】
听到这句话的内容,唐居易心中猛地一惊,一阵强烈的不安顿时浮现。语言的功能再度被封禁起来,但是事态似乎因为他这抢先一步的举动而产生了某种不可预料的变化。
虽然说唐居易很清楚接下来他多半会需要按照旁白所说的内容去按下2号按钮,但是他却并不想让自己的行为任由旁白支配,因此抓住了这个空隙,抢在旁白诵读完毕之前,以自己的想法主导了剧情的走向。
听起来,旁白背后的存在对于他的小动作并不是很满意。
【电梯猛地开始颤动起来,以一种十分迅猛的速度开始上升】
突然产生的加速度让唐居易直接失去了平衡,当即是摔倒在了地上,撞在了电梯内的墙边。
【站立不稳的唐居易倒在了地上,伸手想要去抓住一些可以用来稳定身体的东西,但却只是徒劳】
电梯运动的方向骤然改变,仿佛在水平方向上突然得到了一股莫名的动力。
也因为这种改变,身体素质只是一个普通人状态的唐居易再度翻滚在地上。
“你妈的……”
心中暗骂一声,唐居易明白这是旁白背后的存在给自己的一点“小礼物”,用于警告他不要再试图去蓄意影响旁白的内容,因此也更为不爽。
“啪!”
头顶的灯忽然是灭了下去,让整个电梯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视野的突然受限让唐居易短暂地失神了一下,但还是迅速地反应过来,立刻挪动着身体来到电梯的角落,依靠触觉来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
“突然黑暗?这种把戏不是那种毫无内涵的辣鸡恐怖电影才用的手法吗?”
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这灭掉的灯光,唐居易同时清晰地感受到运动着的电梯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到地方了?”
不太清楚为何电梯会突然陷入黑暗,而和即将去往的地方又有什么联系,唐居易也是开始在心中猜测起来。
可是,意料之中的电梯开启却一直没有到来,而电梯顶部唯一的光源提示灯也是一直停留在“3”这个数字上,一切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噗通……
噗通……
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片黑暗中的唐居易皱起了眉头:
“密闭空间和黑暗环境,再加上无声沉默,恐怖电影三大要素齐了……接下来该不会是……”
噗通……
一阵节奏完全不同的心跳声在电梯内响起,让唐居易的脸色也是变得精彩起来:
“真就玩这种戏码啊……完全不在乎会不会有观众吐槽老套或抄袭什么的吗……”
此时的电梯之内,似乎是出现了另外一个身份完全未知的生物。
唐居易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并不确定此时突然出现在电梯内的是否是人类,而是人类的话又是什么立场,所以不敢贸然去进行试探。
举个简单的例子,假如此时在电梯内突然出现的是一头双耳失聪的孟加拉虎,那么双方原本因为黑暗而和平共处,但是唐居易若是一脚踹在了对方的屁股上,那么接下来的发展也就不用多说了。
一阵轻微的呻吟响起,让唐居易立刻确定了对方的物种:
“还好,是个人。”
刚刚刚这一声呻吟中,唐居易可以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比如说对方是一个男性,而且身体状态并不是很好,听起来很像是因为疼痛而引发的不自觉的哼声。
既然确认了对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唐居易也就没什么顾虑了,直接是一脚踹在了声音的源头,用很不友好的方式打了个招呼:
“哈喽?”
这一脚虽然算不上多重,但唐居易也是下了点力气,直接是将那人踹地痛叫一声,随后就发出了惊恐的呼喊:
“啊!谁!什么人在那!”
唐居易没有废话,又是一脚踹了上去。在明白对方对自己无法构成威胁之后,唐居易明显失去了去进行和平沟通的兴趣:
“我跟你问好呢!我说哈喽你不应该回一句你好?懂不懂礼貌啊你?”
这人被唐居易加大力度踹了一脚,再度叫唤了一声,随后才又惊又怕地说道:
“啊?啊……你,你好……”
黑暗中的唐居易撇了撇嘴:
“这才对嘛……回应打招呼是社交的基本礼仪,下次跟人聊天的时候记得早点说。”
这不明身份的男人被唐居易暴力加理论的组合技能一套甩在脸上,一时间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对面这个脾气极差的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过了半晌,这男人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你也是被他们抓过来的?”
唐居易不动声色,并没有给出正面的回应:
“不然呢?我更好奇,你是怎么被抓过来的?”
在不确定对方所提及的信息具体所指的时候,唐居易选择了再度将问题抛给对方,并营造出了一种自己似乎清楚局势的状态,避免了对方起疑,同时还能继续获得信息。
这个男人显得很是懊恼:
“唉……我本来都已经跑掉了……谁知道他们居然在钱袋子里装了追踪器……”
钱袋子?追踪器?什么情况,悬疑谍战片?银行大劫案?碟中谍?詹姆斯邦德?
在听到这两个关键词的一刹那,唐居易就已经开始脑补起了这男子口中所描述的情况。
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贪那几袋子钱……这下可好了,被这些家伙抓住,天知道要被运到哪里去……”
随着这男子话音的落下,唐居易明显感觉到电梯晃动了一下,随后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奇怪,还伴随着某种轻微的振动,就像是发动机的轰鸣。
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也在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原先的地毯已经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铁皮。
不仅如此,整个电梯内的空间结构也和唐居易记忆中的出现了区别,此时的电梯感觉起来更像是一节货箱。
第二百三十九章 逃脱
“那么让我们来捋一捋,我们现在正被装在一辆车后的货箱之中,而且即将被一群可能有着未知资金来源的武装暴徒给运到某个地方活埋,是这意思吗?”
在之前的五分钟里,唐居易和面前这个名为千橘木的男子进行了快速而简短的交流,而唐居易也是从对方的口中套出了大量内容,并且也明白了自己正面临着什么情况。
按照千橘木所说,他是一个流窜在“南口街”的惯偷,而且小有名气(这一点唐居易怀疑是自恋)。
南口街,是一条大型的、错综复杂的商业街,泛指一大片区域。由于大量的商户和极具特色的建筑风格,这里也是一处旅游胜地。
原先的日子里,千橘木只是流窜于南口街内,去盗窃那些看起来腰包富裕的游客的财物,偶尔也会潜入商户之中进行作案,期间虽然有几次差点翻车,但却都安然离去。
也就是在前几天,有一个人找上了他,并且给了他详细的建筑构图和安保流程规划,想让他潜入南口街中的某一栋建筑中去盗出一样东西。
刚想拒绝的千橘木,在看到对方拿出的相当于他一年“兢兢业业”才能到手的金额,并且称之为“微不足道的定金”时,立刻是改变了主意。
一直习惯于独来独往的他并没有去找什么同伙,而是自信地一个人准备起来。
那一栋建筑物,是一个闲置了相当长时间的大楼,只是近期被人承包并装修一番,具体里面是什么企业,他却并不知晓。
当然,他也没有兴趣知晓。
经过周密的准备和踩点之后,千橘木成功凭借丰富的经验知识突破了外层安保系统,顺利潜入大楼内部,又避开了巡逻的安保人员和监控区域,来到了聘请他的人所说的地方,也看到了他的目标。
那是一个做工精美的紫檀木盒,上面有三把造型各异的古老锁头,其上还雕饰着莫名的花纹,看着就不是普通货色。
由于时间关系,他也没来得及过多观察,迅速地按照雇主所给出的方式破解了安全防护之后,直接将这盒子装进了背包中,并且顺手取走了几袋堆放在仓库内的物品。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而他也是如愿以偿赚了个盆满钵满,而且还惊喜地发现,他顺回来的几个袋子内都是满满的钞票。
好景不长,刚准备金盆洗手过一段安稳日子的千橘木,却是在第二天夜里就被人从被窝里揪了出来,一顿暴打之后就被拖拽着扔到了这个货箱中。
从千橘木自己的推测来看,他很有可能是招惹了相当可怕的黑道势力,而且即将按照江湖惯例被找个地方活埋了。
当然,死前估计是免不了一阵严刑拷打,逼问出雇主的信息和丢失物品的去向。
至于唐居易,他就不知道为何会也出现在这货箱之内了。
“麻烦了啊……一上来就是这种紧张刺激的逃生剧情,简直是把我当中情局特工来玩儿……”
低声吐槽了一下这诡异的剧情设置后,唐居易也不打算再坐以待毙。由于并没有再听到旁白,唐居易也明白又到了久违的自由时间。
虽说暂时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一个怎样的身份,在这一场初露端倪的事件中扮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但是想来既然会跟这个倒霉哥们一块儿装在这货箱里头,下场估摸着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为了避免一会儿被人拽下车严刑拷打加活埋注水泥一条龙服务,唐居易果断是开始摸索起了自己身上的口袋,打算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和他所猜测的一样,他的服装已经发生了改变,而且身上的确有两样熟悉的小玩意。
一串有着三片钥匙的钥匙串,一张小巧的id卡片。
在摸到这两个东西之后,唐居易就已经猜到了自己这一次的身份,于是为了验证这一猜想,直接伸手摸向了自己的鼻梁,果然是触碰到了眼镜框。
“这一次又是大田栗然的身份啊……”
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唐居易心中反而没有了当前局势所带来的紧迫感,取而代之的是迫不及待的兴奋,急切地想要知晓大田栗然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情。
“你有什么打算?”
千橘木见唐居易问完问题后就不再说话,并且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也是猜到唐居易恐怕会要有所动作了。
“什么打算?当然是活命。”
唐居易笑了笑,随后扶着墙站了起来,开始绕着整个货箱走动,用手指触摸着周边的区域。
由于一片漆黑,唐居易也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来进行对环境的了解,以此来增大逃跑的几率。
“嗯……长四米宽两米的货箱,里面没有装载其他的物品,单纯就是用来囚禁两个人。货箱的门是从外部才能打开的锁,有点棘手……”
正当唐居易思索着对策的时候,千橘木困惑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等等……你为什么可以走动?他们没把你捆起来吗?”
唐居易一愣:
“怎么?你被捆住了?”
千橘木很是震惊:
“不然呢?!你会允许一个作案经验丰富,开锁技巧纯属的惯偷手脚自由地待在这地方吗?”
一听这话,唐居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误区:
“听你这意思,你有办法出去?”
千橘木的语速加快了几分,显然是有些着急:
“别废话的了,赶紧帮我把绳子解开,不然咱俩一会儿都得玩完!”
见此情形,唐居易也不再废话,赶紧是摸索着来到千橘木的身边,然后摸到了捆着他的绳索,确认好了位置,并且试探了一下绳索的韧性,口中说道
“你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本来眼看有着逃跑的机会,因此很是兴奋的千橘木一听唐居易的话,顿时变了脸色:
“慢着……你什么意思?”
唐居易的语气很是冷静:
“我身上可以用来解开这绳索的工具只有几片金属钥匙,也就是说,为了能够迅速帮你脱困,我的力道可能会让我控制不住动作幅度。”
“简而言之,一会儿我稍有不慎就会捅到你身上。”
千橘木倒吸一口凉气:
“没关系,你尽量稳一点就行,我相信嗷!”
一声惨叫响起,随后便是唐居易的讪笑: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绳子这么滑。这一下纯粹是失误,别太介意。”
被钥匙捅到了大腿的千橘木哼哼唧唧地说道:
“还好,我没问题,你继续……能加快一点速度就加嗷嗷嗷!”
又是一声惨叫,显然千橘木再度被唐居易所误伤。
这一回,唐居易说话的底气都不怎么足了:
“是你让我加快速度的……”
千橘木满怀着悲愤的声音虚弱地响起:
“我是让你加速割绳子,不是让你加速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