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地下酒馆
再度“误伤”了几下之后，唐居易终于是解开了千橘木身上牢固的绳子，让这个自称“开锁技巧纯熟”的神偷获得了自由。
此时的货车仍旧在行进，而且时不时会突然减速拐弯，让唐居易和千橘木都有些无法维持平衡。
“这辆车是在朝着那栋楼前进。”
黑暗之中，千橘木突然是说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让唐居易有些惊讶：
“你这么确定？”
千橘木很是自信地笑了起来：
“从我被装上车开始，这辆车的每一处转向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刚好可以和南口街的一部分区域相对应。按照目前的路线来看，九成几率是返回那一栋被我闯入过的大楼。”
听到这一番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分析，唐居易也是毫不吝啬地鼓起了掌：
“很好，听起来很牛逼，但是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出去？”
千橘木并没有说话，而是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稍等，我马上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技冠群雄……”
似乎是翻出了什么东西，千橘木的语气顿时轻松起来：
“行了，有了这玩意，这小地方是困不住我们的。”
借着从外头透进来的微弱的光，唐居易隐约看见了那似乎是一个小巧的金属物件，细长而弯曲，造型怪异。
“他们难道没有搜你的身？”
唐居易忽然是意识到了这样一个疑点，顿时对千橘木产生了些许怀疑。
千橘木“呃”了一声：
“这个……神偷通常不会把这种重要的保命工具带在容易被发现的位置……我是说，嗯……你懂我意思吧？”
明白了千橘木意中所指的唐居易恍然大悟，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声音：
“哦~我明白了。”
场面显得有几分尴尬，于是千橘木也不再和唐居易过多讨论关于“身体什么地方可以藏下一个细长的金属工具而不被发现”的问题，而是开始专心于破解货箱大门上挂着的那把锁来。
唐居易也是知趣地咳嗽一声，没有再去进行询问，随后蹲坐在一旁的角落，静静地等待起千橘木。
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唐居易眼神一亮，随后便听到了千橘木略带紧张的声音：
“过会儿会有一个十字路口，那里是重度拥堵区域，所以车速必然会降下来，到时候我一开门你就跟着我一块儿跳！”
唐居易闻言，当即是应道：
“没问题！”
果不其然，在三分钟之后，这辆车的车速果真是迅速降低了下来，周围还能听见时不时响起的汽车鸣笛声，偶尔还有打开车窗的司机的怒骂声。
“走！”
千橘木很是果断地低喝了一声，随后便猛地推开了门，让外头的光亮顿时照射了进来。
虽然眼睛还没有能够适应这种突然出现的明亮，但唐居易还是凭借着之前对于环境的熟悉，直接纵身一跃出了货箱，在半空中下意识地收缩双腿压低重心，同时双手下撑，以免高度过高摔伤。
这货箱离地面也就不过半米的高度，因此唐居易的双腿很快便接触到了地面，同时一声响亮的鸣笛声从前方传出，却是后头的车主因为这突发情况而按下了喇叭。
“走走走！趁他们还没发现！”
千橘木的声音从左侧传来，让唐居易迅速判断出了他大概的位置所在。
唐居易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车灯的光线，随后向着那错愕的车主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千橘木，跟着他一同迅速远离了原先关押二人的那辆货车。
放眼望去，整条路都被车辆堵得严严实实，想来就算那车上的人发现二人逃跑，也无法驱车追赶，只能是下车徒步。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避开他们的视线！跟我来！”
前头的千橘木行动异常迅速，左躲右闪之下很快就从车辆的缝隙中穿行而过，看起来姿势竟是有几分酷炫。
“还真是惯偷，看这逃跑的水平不是一般地高啊。”
低声嘀咕了一句，唐居易还是埋头尽力追赶起来。
作为心理医师的大田栗然平时并未有过系统的锻炼，因此对比起千橘木来说自然是追赶不及，二人之间的距离很快就被拉大，显然在身体素质方面有着巨大的差距。
千橘木冲上了人行道，回头看了一眼唐居易的位置，见他似乎跑起来有些吃力，便折返回来拽住了唐居易的肩膀，直接是带着他奔跑起来：
“你怎么这么慢啊？”
唐居易气喘吁吁，已经是感到双腿有些酸痛起来：
“我又……不需要……呼哈……经常……跑路……”
二人就这么在行人异样目光的注视下穿行在人群之中，时不时还会粗暴地撞开几名挡路的行人，然后在他们的骂声中迅速远去。
“没长眼睛啊！”
“跑什么呢王八蛋！”
“嘿！看着点！”
…………
不得不说，日语骂人的方式听起来果真别有一种风味，让唐居易仿佛正在观看一部日式古惑仔电影（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直接将对话转化为了阅读起来比较熟悉的形式）。
虽然说是日语，但是在某种存在的操控下，唐居易却是能够轻易地理解其中的含义，并且顺畅地进行表达。
“我看到那地方了，就在前面。”
千橘木眼神很好，隔着老远便看见了目标，立刻是进一步提速，将唐居易拉了一个趔趄，险些就此摔倒。
“我草……你属狗的？纽芬兰猎犬？苏格兰牧羊犬？”
感受到千橘木那旺盛到令人震惊的体力，唐居易也忍不住多嘴。
拽着唐居易的千橘木“呵”地笑了一声，甚至边跑还边有力气回头冲着唐居易一笑：
“我属狼的。高原狼，明白吗？”
唐居易同样是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懂了……高配版……呼……哈士奇呗？”
听到唐居易的话，千橘木顿时翻了个白眼，失去了继续和唐居易扯皮的兴趣，扭过头便继续看向前方。
在他的带领下，二人迅速地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内，随后再度绕了几条路，最终来到了一个挂有【暂时歇业】的牌匾的酒馆面前。
唐居易此时体力所剩无几，如果不是有着千橘木扶着，怕是已经跪在了地上，就连说话都不太利索：
“我没……没看错……的话……这里……是不是……歇业了？”
千橘木的背后隐隐出了一圈汗渍，但看起来状态仍旧很是良好。
这个看起来比大田栗然还要年轻几分的男子走到那【暂时歇业】的牌子前，直接用手将其翻了过来，却是露出了【那才怪呢！】四个大字，回头冲着唐居易一笑：
“那你可就想错了，这地方全天24小时营业。”
第二百四十一章 此地不宜久留
干呕了一阵，唐居易好不容易才从这种过度运动的不良状态中解脱出来，这才有力气看向这间似乎昏暗一片的酒馆。
大门并未上锁，那充满玩笑意味的牌匾也不知道作用为何，里头更是空无一人，似乎早就已经不再营业，甚至连吧台前都没有工作人员。
“你确定……这里在营业？”
走到千橘木身旁，唐居易很是怀疑地向里面探头张望了一番，仍旧是没有看到任何有人活动的迹象。
千橘木在唐居易身后推了他一把：
“别看了，从外头是看不出什么门道的，有意思的都在更里面，需要你去慢慢发掘才能尝到。”
唐居易“哦”了一声：
“就和女人一样？”
千橘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后忍不住看向唐居易：
“看不出来啊？长的一表人才，开黄腔却是一把好手？”
弓着身子喘了几口气，唐居易随后挺直了摇杆，露出了正气凌然的神情：
“你误会了，我这是在合理范围内，运用类比的方式来进行赞美。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只能说明你的思想出现了不好的问题。”
千橘木一滞，发现自己一时间竟是找不出有力的话语来进行反驳，只能是摆了摆手，露出了悻然之色：
“行吧，你说是啥就是啥。”
一边说着，千橘木一边是向着吧台走去，随后大摇大摆地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按了一下台面上的古铜色铃铛。
“叮铃~”
铃声响起，而却无人回应，不过千橘木似乎胸有成竹，仿佛面前有人一般，很是自然地开口说道：
“开下门，谢谢。”
唐居易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只是眯着眼看着千橘木做出这种看起来很不合常理的举动，静待着事态的发展。
随后，这吧台竟是微微震动起来，随后缓缓下沉，竟是从中间分开，露出了通往地面以下的一条楼梯，里面散发着蓝紫色的灯光，隐约有着阵阵迷醉的香味传来。
楼梯两旁有着超现代风格的线条灯光，勾勒出了极简的凌厉线条，满满的机械工业感，让唐居易都有些震惊。
“有意思，你一个小偷还能知道这种地方？”
唐居易饶有兴趣地凝视着这楼梯所通向的更深处，对于这酒馆里头的秘密更是好奇了起来。
千橘木颇为骚包地一捋头发，直接是领头一步踏上了这楼梯：
“注意一下你说话的态度，现在在你面前的可是南口街无人不知的神偷千橘木！”
唐居易一步迈出，跟上了千橘木的脚步：
“嗯，而且还是差点被用水泥活埋的神偷。”
顺着这楼梯一路向下，大概得有垂直落差十五米左右的高度，二人便来到了一扇金属的大门前，而此时从里面隐约可以听见一阵音乐的旋律，而那香味也是更为浓郁起来。
和楼梯中流露的现代感不同，这大门整体透出一种古典的美感，虽然是金属制作，但是却用了铜色的漆料，并且还有着一体铸成的浮雕，画着诸多造型各异的生物。
“怎么说，接下来要喊芝麻开门吗？”
唐居易好奇地问道。
微微一笑，千橘木走向了大门，同时按下了门上中央的一个较为特殊的浮雕：
“没想到你也会用这种老梗？”
大门在电力系统的控制下缓缓开启，将“真正的酒馆”展露在了唐居易的面前。
和唐居易想象中的不同，他原以为这地下的将会是一个大型的娱乐场所，但是眼前所见却是一个小型的传统酒吧。
酒吧内弥漫着各色酒水的气味，只有零星几个人坐在其中各自喝着酒，同时酒吧内的音响还在放着西部风满满的舞曲。
先前唐居易所闻到的那一股香味，却并非是由这些酒水传出，而是由吧台内的一位姿态婀娜，衣着大胆惹火的女子身上所散发而出。
这种香味很是特殊，并非如香水那样过分浓郁到刺鼻，虽然说闻着充斥鼻腔，但却并没有刺激性或者恶心晕眩的反应出现，反而是让人的精神松弛下来，甚至有一种被吸引的错觉。
这女子化着淡淡的妆容，一头长发盘在脑后，肌肤称得上是雪白，而身体的曲线也如同身上散发的醉香一般令人着迷。一身酒红色混杂着黑色花饰的长袍，和这种酒吧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和肤色产生了强烈反差的妖艳红唇，可以说是点亮了她全身的色彩，让唐居易看到的第一眼都有些发愣。
千橘木当然看见了唐居易的反应，因此也是嘿嘿笑了起来，凑到唐居易耳边低声说道：
“被迷住了？心里想想就够了，这女人可比带刺的玫瑰更容易伤手，吃亏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唐居易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吧台内的女人却是忽然看向了他们二人，同时露出了优雅的笑容：
“小橘，第一次来的客人你就跟他说我的坏话，你不怕我生气？”
千橘木立刻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凑到了把台前，很是油滑地说道：
“还不是因为柳姐魅力太大，我怕我这朋友鬼迷心窍把持不住，到时候连我也得一起遭殃。”
唐居易此时也是走到了吧台前，略显拘谨地问候了一声：
“柳姐。”
虽然说并不知道这个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勾人气息的女子是个什么来头，但是从千橘木目前的态度来看，并不是一个简单角色，因此唐居易也不敢过于放松。
“不用叫柳姐，直接称我本名柳奈子就好。”
柳奈子打量了唐居易一眼，脸上的微笑仍旧是恰到好处的优雅。
唐居易一愣，随后便打算说出自己的名字来进行回应：
“我”
然而，没等唐居易说完，千橘木便笑嘻嘻的地打断了他的话：
“柳姐，这里还有地方吗？不会生意好到坐不下了吧？”
唐居易话语一顿，随后便看见千橘木用眼神向他示意了一下，似乎是不想让他进行自我介绍，于是便止住了话头。
柳奈子盯着千橘木的笑脸看了片刻，随后便自顾自地调起酒来：
“又惹上麻烦了？自己看看吧，空位应该开始有的。”
千橘木似乎松了一口气：
“多谢柳姐了，那我先带我朋友去坐会儿。”
随后，千橘木便隐晦地扯了一下唐居易的衣服，自己则是向着这酒吧更深处走去。
唐居易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很是自然地跟在千橘木的身后，但是目光却是已经将酒吧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都观察了个遍。
也就是这短暂的观察，让唐居易发现了诸多可怕的的地方，心中不由得凝重起来：
“这间酒吧，似乎不是个善地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达成共识
“好了，这里应该就很安全了。”
千橘木环顾四周，选择了最靠近酒深处的一处小桌，尽量远离了周围的其他酒客。
这小桌上的摆设很简单，就只有一个放置了小花的陶瓷瓶，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收回目光，千橘木却是发现唐居易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不由觉得莫名其妙：
“你看我做什么？”
唐居易移开了视线，随口道：
“看你长得帅，所以多看几眼。”
知道唐居易又在说着瞎话，千橘木也并没有在意，而是面色逐渐严肃，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现在可以谈谈了吧？为什么你会也被关在那车上，而且甚至没有被捆住手脚？看起来他们对于你似乎相当放心啊？”
唐居易很是惬意地向后仰靠在沙发上：
“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千橘木一愣，随后语气有些不太友善起来：
“好歹我们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况且我也说了我的情况，你却是一点都不肯谈论？”
唐居易笑了笑，将自己口袋中的id门禁卡取了出来：
“并不是我不想谈论，而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有关于我怎么上的那辆车，为什么会上那辆车，这之间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甚至于之前的事情都已经模糊不清。”
一边说着，唐居易一边将这id卡推到了千橘木面前：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的身份是一名心理医师，名叫大田栗然，工作的地方是东湖诊疗中心，而其他的就连我自己也一无所知。如果你不相信，你大可以自己看看。”
千橘木狐疑地拿起那张卡片，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随后再度确认了一遍：
“你是说，你失忆了？”
唐居易若有所思：
“类似吧……”
这时候，唐居易忽然是嘿嘿一笑，将声音压低了一些：
“比起我的身份，我觉得我们现在更应该讨论的是你，千橘木。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千橘木一怔，不太明白唐居易的意思：
“我不是之前就跟你说过一次了吗？我是一个”
“一个流窜于南口街区域的神偷……啊，是的，你的确是跟我这么说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就是事实。”
唐居易的笑容逐渐收敛，眼神也是开始流露出一种让人畏惧的气质：
“首先，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你有着很是精湛的开锁技巧，至少在从那辆车上逃跑时是这样。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你有着一些十分独特的地方。”
此时，唐居易举起了右手食指：
“第一，你的身体素质已经强到了近乎不合理的水准，而且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小偷该有的体能水平。第二，你在进入这间酒吧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观察在场所有人的衣着和面貌，并且确认了他们的威胁程度。”
“说起这些人……”
唐居易饶有兴趣地偏过头去，看向了不远处独自坐着的那些沉默饮酒的酒客：
“我发现他们都有着几个显著的特征感官敏锐、身形健硕、带有特殊的伤疤，而且手指上几个特定部位都有着较厚的茧，应该是长期持枪加上搏击训练所留下的痕迹。”
“按照我的推测，他们平时的身份应该不会是什么正常职业，甚至都不一定在法律所允许的范围。”
千橘木的神色随着唐居易的分析叙述而逐渐变化，隐隐有些震惊起来，同时右手下意识地向身前收回了几分。
“而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我同样也注意到了你，你的手上同样有着这种茧的痕迹，而且比他们要更为明显。加上我之前所提到的，你在观察完了这些人之后，神态和动作都反映出你的心情放松了一些，意味着你认为他们不构成威胁。”
看着千橘木逐渐凝重的面容，唐居易再度嘿嘿笑了起来：
“那么让我们来猜猜看，什么样的职业会使一个人培养出专业的解锁知识、强健到恐怖的体格、丰富的战斗经验、精准而敏锐的观察力，甚至会需要经常使用到枪械和刀具？”
“小偷？不，就连强盗都不一定有这种水平。这是专业而系统的训练后所留存下来的财富。”
这时候，唐居易话语一顿，笑眯眯地看着千橘木：
“哦，对了，还有一点。在割开你身上的绳索时，我无意间触摸了你身体上的几个部位，并且意外地发现你的肌肉线条似乎是有着很浓重的锻炼痕迹。”
被唐居易用这种目光所注视，千橘木几次张口，但是却都将话语憋了回去，似乎在顾虑着什么。
“我知道你在迟疑些什么，千橘木先生。你原先的打算，就是用一个看似合理的故事来获取我的基本信任，然后再用‘共同威胁’这种元素来使我和你站在同一阵营，然后便可以逐步从我身上获取你想要的东西。”
“但是，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因为这样才能让我们更为清晰迅速地接近真相不论是你想要的还是我想要的。”
托着下巴，唐居易一边用手指了指吧台那边的柳奈子：
“你之前阻止我进行自我介绍，我想应该是害怕那个女人在听到我的名字后意识到我的价值。而这也意味着你明白我身上蕴含着怎样的信息或者财富，同时这也是你的目标所在。”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大田栗然，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辆车上，甚至知道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或许有关我的过去，或许有关你的过去。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谓的‘武装暴徒’并不存在，这只是一场用来蒙混我视线的戏码。”
叹了口气，唐居易显得很是惋惜：
“如果我没有猜错，大概在我们的聊天进行到一定程度之后，你口中的那些武装暴徒就会找到这个地方，然后对我们进行恰到好处的追杀。也就是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彻底将我和你绑在一起，在我心里构建一个‘帮助他就是帮助我自己’的念头。”
“可惜的是，我在明白了这些之后就失去了配合你演完这一场戏的兴致。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想要我帮助你得到什么？”
听完这些，千橘木的神色已经是从凝重变化到了震惊，随后又变成了惊惧。
“你……真的是一个心理医师？”
千橘木此时已经是完全将唐居易所扮演的大田栗然这个人重新评估了一遍，并且得出了“深不可测”的结论，因此更是对他心理医师的身份感到不可思议。
“我是不是心理医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唐居易无聊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现在，麻烦你从头到尾地重新叙述一遍，我们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难题，值得你如此耗费力气来出演这一场好戏。”
千橘木眼神中的情绪反复变换，最终还是长吁了一口气：
“好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太方监狱
千橘木翻开自己紧贴胸口的衣兜，从中取出了几张照片，摆在了唐居易的面前，同时面容严肃：
“认得这个地方吗？”
唐居易看向了照片上的场景，立刻是认出了那特殊的建筑结构：
“这地方啊，印象深刻。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太方监狱？”
这几张照片上所记录下来的地方，正是不久前唐居易以大田栗然的视角所经历过的太方监狱，那个尸横遍地，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所入侵过的监狱。
千橘木收回了照片，点了点头：
“是的，太方监狱，一个完全由私人出资经营的大型监狱。在大概一个月以前，那里出现了一场重大灾难。”
唐居易很是认同千橘木的说法：
“的确是重大灾难。所有犯人都因未知方式死去，而且身上没有可以鉴定出的致命外伤，甚至连什么大型疾病的迹象也没有。不是斗殴，不是瘟疫，勉强沾边的应该是脑死亡之类的原因吧？”
听着唐居易的话，千橘木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开始变得异样起来：
“嗯……你似乎对其中的细节很是清楚呢。”
唐居易敲了敲桌子，不满道：
“别扯这些没用的事情，接着说。”
千橘木咳嗽一声，接着道：
“好的……按照监控记录显示，那所监狱的犯人在同一时间出现了行为异常的症状，而且毫无征兆地发起了暴动。从视频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情绪异常狂热暴躁，而且身体层面也出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
千橘木看了唐居易一眼：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现象吧？”
唐居易撇嘴道：
“哪能不知道呢？从那些囚室被破坏的程度来看，他们不仅是行为异常，甚至各个都可以称得上是小超人级别的人物了，徒手破门碎墙都不在话下。”
千橘木又取出了一张照片：
“我想这个你应该也有些印象。这是被那些犯人们涂绘在监狱墙上的涂鸦，有的地方还刻下了一些意义不明的文字符号。”
这几张照片上所记录的，的确是唐居易曾经见过的那些涂鸦和字符。那形象各异但是都朝着某一个方向趋近的模糊面容，透露着扭曲和邪恶。
唐居易只是扫了一眼就确认了：
“是的，怎么了？这些字符我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毕竟我只是一个心理医师，不是什么古文字研究者，也不是密码学家。”
千橘木摇摇头：
“我并不是想要你破译密码，因为这些字符不属于我们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文明。就算是一个大型的经验丰富的古文明考察团队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进行解析。”
唐居易闻言，皱眉道：
“那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
千橘木盯着唐居易的眼睛，吐出了两个字：
“回忆。”
这下子终于轮到唐居易茫然了：
“回忆？回忆什么？你们不是都已经从监控记录之类的地方查明了事情的经过了吗？还需要我回忆什么？不……应该说我能回忆什么？”
这时候，唐居易见千橘木仍旧紧盯着自己，一种可怕的联想顿时从脑海中浮现：
“等等……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
千橘木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太方监狱内，唯一存活下来的囚犯。”
谈话突然陷入了沉默。
“我是……唯一存活下来的囚犯？”
唐居易“嘶”地吸了一口气，不禁揉了揉眉心：
“容我理一下思路……你说我之前被囚禁在太方监狱内，经历了那一场灾难并幸存……但是我为什么会被关在监狱里？我不是一个心理医师吗？”
在唐居易的记忆中，他虽然说是以大田栗然的身份行走在太方监狱，但是当时所穿着的并非是和那些囚犯一样的服装，也就意味着那时候他的身份并非是受到关押的囚犯。
而且从那时候放在衣兜里的字条来看，大田栗然显然是因为得到了某种信息才来到太方监狱进行探索才对。
既然如此，千橘木为什么会说他是唯一幸存的囚犯？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大田栗然的身份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反差变化？
千橘木见唐居易似乎是真的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便耐心地解释道：
“你的确是心理医师。但也就是在两个月以前，你被发现了杀死了自己的一名患者，并且虽然承认了自己的行为，但却并不接受自己有罪的说法。由于你当时职业和精神状态的特殊性，加上案件死者身份的影响，你直接是被关押到了太方监狱内。”
唐居易思绪飞速运转起来，很快就接纳了这听起来宛若科幻故事一般的剧情：
“噢，也就是说我杀死了一位身份地位都很特殊的患者是吧？我来猜猜看，麻桑安石博士？那位在深层睡眠领域研究颇深的科研人员？”
千橘木眼神一变：
“看来你还是记得不少东西。”
唐居易果断予以了否认：
“不，这只是单纯的猜测。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就只有麻桑安石能够符合你的描述。太方监狱的事情先不谈，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有关麻桑安石死亡的具体事件经过？”
为了让千橘木心甘情愿地将信息说出，唐居易补充道：
“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麻桑安石的死似乎和太方监狱的灾难有着一定的联系。如果说我能够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死麻桑安石，或许太方监狱的难题也能有所进展。”
本想拒绝的千橘木听到了唐居易的后半句话，这才犹豫起来：
“这……你确定吗？”
唐居易很从容：
“不确定，但是试一试你也不吃亏。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是想看你的果照。”
千橘木再度权衡了一下利弊，最后还是妥协道：
“如你所说，我可以给你详细叙述有关那个案件的经过，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得配合我查明太方监狱内发生的灾祸。”
唐居易当即就笑了起来：
“这你放心，因为那个地方的真相本身就是我势在必得的东西。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尽我所能地查明那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四十四章 第五次治疗记录
“我想，这个东西应该能够帮助你快速回忆起那案件的细节。”
稍作迟疑之后，千橘木从口袋里取出了揉的皱巴巴的几页纸张，从大小和纹理来看，应该是从某种小型的便携记录本上撕下来的纸页。
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唐居易就明白了过来：
“这是……治疗记录？原来这东西在你手上啊？”
千橘木没有回答唐居易的问题，而是将这几页纸递给了他：
“由于之前的部分已经被你焚烧，我们只来得及抢救出了这几页。不过幸好，这一部分恰好是与麻桑安石的死有关的部分，也就是你最后一次的治疗记录。”
唐居易接过纸页，一边将其铺展开，一边是念叨起来：
“被我自己焚烧掉了？真是可惜……”
就像之前唐居易所阅读过的那些内容一样，这一部分的治疗记录也是以对话的形式展开。
第五次治疗记录
大田栗然：麻桑先生，我想我应该是已经明白了你所说的那些东西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清晰的答复你真的看见了那些东西？
麻桑安石：我确定。
大田栗然：好吧……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一切吗？
麻桑安石：（奇怪的笑）大田医生，你可是亲自对我进行了催眠治疗的，对于那些东西的力量，你难道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吗？
大田栗然：你的意思是……已经无法挽回了？
麻桑安石：或许有过挽回的机会，但是显然已经被我们所错过。在我的认知中，这种局面可以说是理论上最恶劣的一种。
大田栗然：嗯……你说过它们入侵了你的梦境，那你知道它们来源于什么地方吗？
麻桑安石：来源？它们没有来源。
大田栗然：这说不通。既然它们是以入侵者的身份出现在你的脑海中，那么这同样意味着它们是从某个地方而来。
麻桑安石：你误会了……我说的没有来源，是因为那个地方是一个“不存在的地方”。
大田栗然：不存在的地方？你是说那个“无法触碰的彼岸”？就是你当初所提到的那个？
麻桑安石：是的，是的……无法触碰……哪怕我们倾尽了一切想要去了解，却始终无法有分毫进展。
大田栗然：麻桑先生，你是指你所从事的研究内容？
麻桑安石：研究？不，这不是研究，这是亵渎。我们无意间进犯了一个我们根本没有资格涉足的领域，所以才招致了祸端。
大田栗然：你认为……是你们的研究带来了它们的入侵？
麻桑安石：不止是这研究……当我们有人第一次出现了“探寻梦境”的思想时，就已经让它们注意到了我们的存在，也注意到了这个世界。我们的研究，只不过是为它们开辟了一条小道而已……
大田栗然：你是说，它们的到来是必然的轨迹，而你们的研究只是加速了这一个过程？
麻桑安石：没错。
大田栗然：那么，麻桑先生，你认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否有办法去延缓这个过程？
麻桑安石：（大笑）延缓？你是指以人力去干涉那些存在的思想和举动？你这仿佛像是在说你要去杀死奥林匹克山巅的宙斯一样可笑。
大田栗然：宙斯？麻桑先生，你认为它们可以和神明相提并论？
麻桑安石：（突然严肃起来）不！它们超越了神明！
大田栗然：超越……
麻桑安石：对于这种存在，我们所能做的只有敬畏和忏悔，忏悔自己的罪行。
大田栗然：没有应对的方法？
麻桑安石：没有应对的方法。在我的注视中，我能看到它们的足迹正在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我的梦境为它们开启了一扇大门，或者说，我们的梦境……
托着下巴看完了这些记录，唐居易情不自禁地就将这些内容与之前所看到的第一次治疗记录所联系起来，对比了一下两次治疗记录的内容差异，一种很诡异的猜测也是在脑海中浮现：
“已经是第五次治疗了，而且从内容来看，麻桑安石的精神世界已经被入侵到了一个很严重的地步，甚至连大田栗然都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恐怖。而且从对话中可以知道，大田栗然同样也发现了麻桑安石口中的‘那些东西’的存在。”
千橘木见唐居易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是低声说道：
“在这一次治疗结束后的一周左右，你独自去往了麻桑安石的家中，用一把短匕从他的后脑捅入，破坏了麻桑安石绝大部分的脑组织，造成了他当场死亡的事实。”
唐居易在听到“从后脑捅入”这几个字时心中一动，于是抬起头来，眼神平静：
“治疗结束后一周下手……我知道了，那么法庭上呢？我当时是如何陈述的？”
千橘木稍微回忆了一下，如实说道：
“你很配合地承认了你所进行的一切行为，但是却说自己‘是在争取时间’，而当我们询问你在为何物争取时间时，你却拒绝回答。并且关于作案动机，你也并没有给出其他任何答案。”
听完这些，唐居易“噢”了一声，似乎想明白了不少问题：
“这样啊，原来是怀着这种打算吗？难怪一直拒不认罪，应该是坚定地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吧。”
千橘木紧跟着问道：
“你想到了什么？”
唐居易从思考中脱离出来，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打量起了千橘木：
“想知道？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但是你首先得摒弃你目前为止所形成的常理认知，不然我们的沟通很难高效有序地进行下去。”
千橘木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
“从我接手有关你的案子开始，我就已经明白自己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了。”
见此情形，唐居易一脸轻松地笑了笑：
“那真是恭喜你了。”
随后，不等千橘木进行催促，唐居易直接是开始说出了自己的思路：
“这件事情的起因，首先就得从麻桑安石博士也就是我杀死的那个身份特殊的患者说起。按照我的想法，他或许会是所有连锁事件的源头，同样也是导致了太方监狱灾难的重要因素。”
千橘木闻言，不由面容肃穆，等待着唐居易继续讲述下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第二个人
略作停顿，唐居易便语速平缓地说道：
“据我所了解，麻桑安石多年来一直在从事有关深层睡眠的研究，而他的研究内容自然也就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一个我们不太了解的事物，也就是梦境。”
千橘木点点头，显然也是对此有所了解：
“是的，有关麻桑安石的工作，我们最初就有进行过调查。他所谓的深层睡眠研究，其实就是利用科技手段来对睡眠时产生的梦境来进行微小的调控。但是研究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就被迫终止，而麻桑安石也是借身体隐患为由，从团队中脱离，开始了心理咨询和治疗。”
唐居易对于千橘木所说出的信息很是认同：
“而且如果没弄错的话，他们的目标不仅仅只是调控而已，甚至是打算直接主宰梦境，让人能够成为自己梦境的主人。从我对已经被焚毁的那一部分治疗记录的记忆来看，麻桑安石已经是可以做到控制自己的梦境。”
听到这里，千橘木也是带上了震惊的目光：
“哦？他能够控制自己的梦境？已经研究到这一步了吗？”
唐居易不置可否：
“至少他是这么说的，不过从各方面来说都可信度极高……回归正题，麻桑安石之所以要进行心理治疗，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浓烈的恐惧和不安，至于导致他这些负面情绪出现的原因，就是他所说的‘精神入侵’，或者叫做‘梦境入侵’也行。”
有节奏地用手指敲着桌面，唐居易也是一边叙述一边开始将目前已知的信息开始了组合：
“在他的描述中，原本受他自己控制的梦境突然开始有着陌生的事物出现，并且不断有着不属于他自身的东西涌入他的思想，因此让他有了一种恐惧感。”
说到这里，唐居易突然是看向了千橘木，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那么，千橘木先生，你认为是什么导致了麻桑安石的精神世界遭受了入侵？”
被唐居易突然提问，千橘木浑身一个激灵，竟是有了一种小学课堂上被老师点名回答知识点的错觉，不由得忐忑道：
“是……某些鬼怪之类的东西吗？那种不被科学所承认的事物？”
唐居易的笑容愈发令人不安起来：
“所以说啊，你的思想还是过于保守了。比起鬼怪，那些东西要更为超出常理。依照麻桑安石的描述，那些东西来源于某个不在现今科学观测范围内的世界，而且它们的存在是无法被描述，无法被形容，甚至无法被记忆的。”
面对唐居易的说法，千橘木有些理解不能：
“无法被描述，无法被……记忆？会有这种东西吗？”
唐居易指了指被千橘木收回怀中的照片，眼眸中满是涌动的阴森：
‘有的~比如说太方监狱的那一场灾难。我想你应该很清楚，那些墙上的涂鸦一直在试图画出一张面孔，虽然说轮廓千奇百怪，模糊不清，但是却都有着某种说不清的异曲同工之妙。’
千橘木眼神微变，显然是回忆起了有关太方监狱的内容，也意识到了唐居易所说的那些涂鸦的古怪之处。
“在这里，我做个猜测只是猜测。那些人所画下的涂鸦，就是麻桑安石所提到的来自无法触碰的彼岸的存在。由于那些存在无法被形容，无法被记忆，因此那些囚犯也只能是画下大概，却都无法篆刻下最精确的容貌。”
唐居易不再敲打桌面，反而是伸了个懒腰，露出了惬意的神情：
“很不巧，对于在太方监狱的记忆，我只留存了很少的一部分，但这一部分也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事实太方监狱的囚犯，都是因为睡眠而被入侵了梦境，因此思想被其他的东西所占据了。”
这时候，千橘木打断了唐居易的话，提出了质疑：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如果说你没有亲身经历过的话？”
唐居易嘿嘿一笑：
“我见过那场灾难的一个幸存者，是他告诉我了这些。他曾说过，所有人都被从梦中出现的东西杀死，而他因为强忍着长时间没有睡觉，因此逃过一劫。”
听到这句话，千橘木立刻是露出了喜色：
“那个幸存者”
“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用手术刀插入后脑，避开颅骨直接破坏脑组织，和当初杀死麻桑安石的手法如出一辙。”
唐居易毫不留情地粉碎了千橘木的欣喜。
而千橘木先是一愣，随后才明白过来，忍不住骂了一句：
“原来那个囚犯是被你杀的……我们因为他死亡原因的特殊性还特意研究了半天，想找出他为什么和其他囚犯死亡方式不同。”
唐居易笑了笑：
“先不说这个，我们还是先来讨论一下麻桑安石吧。”
千橘木骂骂咧咧，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等待起唐居易的讲述来。
深吸了一口气，唐居易接着说道：
“从治疗记录中我们不难看出一点，那就是麻桑安石很有可能是第一个出现了‘梦境入侵’现象的人，而也就是从他开始，那些无法被描述的存在也开始涉足我们的世界。当然，这些说法都是来源于一个已经死掉的精神病人和患有失忆症状的杀人犯的口供，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也可以理解。”
千橘木已经放弃了思考：
“没关系，你接着说，我就当听故事了。”
唐居易并不在意：
“有关于我为什么要杀死麻桑安石，我想应该是那时候的我认为麻桑安石是一座人形的桥梁，可以帮助那些不可描述的存在抵达我们的世界，所以我选择了将他杀死来拖延时间，以此来寻找机会挽回局面。”
千橘木点点头，看起来似乎跟上了唐居易的逻辑：
“那么太方监狱呢？为什么那里的犯人也会被入侵梦境？”
对于这个问题，唐居易显然早就有所思考：
“麻桑安石只是一个导火索，梦境入侵事件只是从他开始而已，并非在他死亡后就可以终结。至于太方监狱，有可能是因为其中出现过和麻桑安石有关的事物。”
这下子就让千橘木感到莫名其妙了：
“麻桑安石的研究项目尚未投入应用，而且那太方监狱和他完全没有关系可言，怎么会有相关事物？”
然而，唐居易只是冷静地说道：
“有的，有一个人和麻桑安石近距离接触过很长一段时间，而且这个人也被囚禁在太方监狱内。”
“我怀疑，我可能是继麻桑安石之后，第二个遭遇梦境入侵的人，也是导致太方监狱内灾难的起因。”
第二百四十六章 改变主意
听着唐居易以如此冷静的语气说出这种判断，千橘木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你？你是在说你自己？”
唐居易显得有些不耐烦：
“不然？还有第二个叫大田栗然的人吗？作为麻桑安石的心理医师，对他进行过催眠治疗，并且深入探索过他的精神世界，那么在麻桑安石死后，最有可能遭遇梦境入侵的也就是我了吧？”
“由于那时候梦境入侵事件已经逐步恶化，不再像当初麻桑安石身上所发生的的那么隐秘，所以大田栗然……嗯，也就是我，也成为了一个通往‘不可触碰的彼岸’的门户。”
千橘木逐渐露出了毛骨悚然的神情：
“然后，以你为起点，周围的囚犯都是在睡梦中被入侵了梦境，随后被那些东西支配了精神，成为了他们的傀儡？”
唐居易似乎并不认可“傀儡”这种说法：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更倾向于【信标】这种称呼。那些囚犯被它们作为信标使用，在我们的世界内留下了大量讯息，暂时目的未知，不过想来应该不会是那种友好交流的类型。”
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唐居易叹了口气：
“可惜的是，我对于在被关押进入那座监狱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作为监狱中第一个信标的我，是如何安然无恙地逃脱魔爪的……更不知道为何会第二次再回到那座监狱。之后的记忆也出现了断层，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被你们关在那辆车上了。”
提起这一点，唐居易也是好奇道：
“你们所得知的信息呢？说来听听？在监狱灾难被发现后都发生了些什么？我又经历了些什么？”
千橘木还在皱眉沉思着，尝试消化着唐居易之前所说的内容，此时听到问话，也是短暂地愣了一下：
“啊？你？噢……太方监狱因为信息封锁得很严密，因此我们在得知消息之后已经是灾难发生的五天之后了，那时候所有相关人员已经死亡，但是却没有找到你的尸体。直到半个月之后，你莫名再次回到了太方监狱，并且被我们的监控所发现，这才重新将你带回监禁。”
唐居易十指交叉，身子向前微微倾了一些，目光更具有压迫感：
“之后呢？重新监禁我的这一段时间，你们问出来了什么没有？”
千橘木很是果断地摇起了头：
“什么都没有。那时候的你就像是被洗脑了一般，神志恍惚，思维逻辑混乱而脆弱，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思维活动。我们尝试对你进行恢复治疗，但是效果微乎其微。你无法进行沟通，无法回答问题，对于我们给出的有关太方监狱的照片等事物也没有任何反应，简直就像是”
“精神崩溃。”
唐居易平静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千橘木愣了一下：
“对，精神崩溃。你的理智不复存在，每天都沉浸于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之中。我们耗费了很大的力气对你进行24小时的观察，这才从你无意识的自语中获取到了相当稀少的信息。”
唐居易稍微想了想：
“相当稀少的信息？你是说出现在你之前那个神偷故事中的木盒子吧？那个挂了三把锁的紫檀木盒？”
完全没有料到唐居易如此轻松地就猜到了事实，千橘木眼神中的震惊更为强烈：
“这你都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
唐居易打了个呵欠：
“简单的逻辑推理而已。你之前所说的那些故事除了让我对你产生信任之外，不外乎是为了勾动我潜意识里的相关回忆罢了。我猜猜……我精神崩溃的那一段时间里，自语中应该是提到了那个紫檀木盒，而且还提到了‘偷盗’之类的词汇，所以才让你们选择了这样一个故事框架，想要唤醒我的记忆。”
千橘木怔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不过我很好奇，既然我一直是精神崩溃阶段，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这种演戏的方式会有用？难道说在你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我已经有了恢复理智的征兆了吗？”
唐居易陡然话锋一转，问出了这样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被唐居易精准地推测出了事情的经过，千橘木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说出了事实：
“你猜的没错……在我们布置好这些情景的五个小时之前，你的应激反应逐渐趋于稳定，并且观察力和语言功能也是缓慢地接近了正常水平，可以对我们所提出的简单问题进行回答，但是仍旧是没有相关记忆。”
得知了这些之后，唐居易也是终于明白了整个事件到底是怎样一个过程：
“原来如此，在我彻底苏醒之前，精神状态就已经达到了一个稳定正常的水平……所以你们才构思布局了这样一场戏，想要借此机会尝试着获取我脑海中的情报。”
千橘木就这么看着唐居易进行分析，随后忽然是问道：
“你不是大田栗然，对吧？”
唐居易抬眼看了千橘木一眼，并未承认也并未否认：
“为什么这么觉得？”
似乎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千橘木此时居然笑了起来：
“之前的大田栗然是什么模样，我也是亲眼见过的。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气质，还有这种恐怖的观察本能和思维速度，都不是那个心理医生可以达到的水准。我在这职位上干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通常都是记录在案的头号危险分子。”
这话一出，同样也勾起了唐居易的兴趣：
“你是什么职业？千橘木先生？大型财团或企业中的特勤人员？还是说zf部门的特工？”
千橘木在认定唐居易并非“大田栗然”之后，也不再有所防备，反而是毫不掩饰地说道：
“我属于太方监狱背后的财团，可以说是其中的特殊部门人员，专门为财团处理某些麻烦的人或事。这个酒吧是南口街中的一处灰色场所，其中客人的身份都不简单，之所以带你到这里来，只是为了避开他人的耳目而已。”
一边说着，千橘木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吧台方向的柳奈子：
“这个女人的势力大的吓人，哪怕是我身后的那个财团，也不敢轻易招惹。我当初是因为某个特殊任务才和她产生了交集，可以说让她欠下了一个人情，所以才敢带你来这儿。”
这个时候，唐居易终于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不由得兴致盎然：
“听你的意思，来到这个酒吧并不是你们原先的剧情安排啊？”
千橘木也没有避讳的意思：
“是的。原定计划中我要带你去一处酒店，但是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有机会与你独处并进行交流，因为我们的一切举动都会在我身后势力的监视之下。”
唐居易更是觉得有意思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觉得我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冒这个险？”
千橘木盯着唐居易：
“从你在车上对我说第一句话开始，那种语气和行事作风，让我意识到你和之前那个神神叨叨的心理医生判若两人。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突然很想知道真相真正的真相。”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逃离
稍加回忆，唐居易就明白了过来：
“是因为我的语言风格和行事作风啊……难怪。”
千橘木坦言道：
“我原先的打算，是将你带到这里之后进行语言试探，然后再把你送去那个计划中的酒店。但是刚刚的谈话过程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也让我产生了新的想法。”
“我不想按照我身后势力所安排的那样，仓促地演完一场戏后就完成任务，我现在更想做的是弄清楚那所谓的梦境入侵，还有你口中的不可触碰的彼岸。”
说到这里时，千橘木的眼神中流露出了让唐居易很熟悉的色彩，那是他当初在诡病院和柳氏山庄内时常有的情绪狂热。
那是对真相和未知的狂热，即便知道自己可能要面对的将会是超出认知的危险，但却义无反顾地想要触碰真相。
看着千橘木眼中流露的狂热，唐居易忽然觉得事情开始向着一个很有意思的方向发展起来。
“你就不怕之前那些都只是我瞎编出来的假话？只是一个人格分裂的精神病患者臆想出来的小说剧情？要知道这些内容都是科学范围外的领域，可以说是迷信也毫不过分。”
嘴角逐渐上扬，唐居易也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千橘木微微摇头：
“如果是那样，那只能说明我脑子不够灵光，我认栽。但是，你所说的一切都让我坚信你说的并非谎言。不论怎么样，我都认为值得一试。赌错了也就是降职而已，但如果是赌对了，我将会看到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这个时候，千橘木忽然是想起了什么，于是立刻回头看向了酒吧内一面墙上的时钟。
“我们总共聊了十五分钟，加上你带着我绕路逃跑的时间，一共是二十七分钟。”
没等千橘木看清钟表上的时间，唐居易悠闲地靠着沙发，很是散漫地说出了这句话。
千橘木并未犹豫，而是直接站起身来，沉声道：
“那么我们只剩下三分钟了。”
唐居易饶有兴趣地问道：
“怎么，不打算确认一下吗？万一我说错了呢？”
千橘木很是果断地拽住了唐居易的手，直接扯着他向着另一处门走去：
“从你之前的观察力和记忆力来看，你不会说错。”
听到这话，唐居易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同时加快脚步跟上了千橘木：
“多谢夸奖！”
千橘木动作迅速地来到了这酒吧内一处不起眼的小门前，直接是输入密码后打开了门：
“我可不是在夸奖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唐居易嘿嘿一笑，同样是快步走入了门内：
“好的好的，我知道的。”
在千橘木的带领下，二人很快就从另外一条路回到了南口街，七拐八拐之后，就这么来到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之上。
“豁，路挺熟啊？看样子经常踩点？”
唐居易忍不住用千橘木先前编造的渗透身份调侃了一下。
“做我们这一行，进行任务之前记清楚一切细节和路线是必修课，目的就是为了应对一切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千橘木站在摄像头无法看见的角落，稍微侧过了身子，迅速地扫视了一眼街上的环境，同时也回应了唐居易的话。
“比如说？”
唐居易越来越对于千橘木的工作内容感到好奇起来。
“比如说，当你确保要制造成意外死亡的目标突然冲上了大街，并且开始大声呼救，那么你就需要在短时间内构思一个新的计划，能在避开大众目光的情况下迅速解决他，并且逃脱。”
千橘木说完这些后，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看见那边那几个明显不是普通行人的壮汉了吗？”
唐居易顺着千橘木所指看去，果然是在行走的人群中看见了几个格外突出的猛男，虽然说他们都尽量穿上了普通的服饰，但久经锻炼的体格却是掩盖不住。
“看见了。你打算怎么解决他们？”
唐居易很是兴奋，感觉自己即将亲眼见证一场日式风格的《疾速追杀》系列电影。
千橘木很是无语地回过头：
“你是不是对于特工有什么误解？我近身格斗同时应付两个就已经有些吃力了，还不用说他们的身上可能持有枪械。我的意思是既然看到了就躲着点，别被发现了。”
见此情形，唐居易显得很失望：“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要像基努里维斯（《疾速追杀》系列电影主角，战绩辉煌，每部电影中都是1v100以上）那样把他们都干翻呢。”
千橘木叹了口气，拉着唐居易就拐向了另外一边的街道：
“我突然后悔跟你踏上同一条船了。你看起来脑子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唐居易嘴上不甘示弱：
“瞧不起精神病患者？我告诉你你这是歧视人权！”
千橘木冷笑一声：
“人权？好啊，你去问问那几个持枪猛男，看看自己落在他们手里的话有没有人权可言？要知道，如果他们意识到你恢复了理智，那么你的下场可能不会很妙。”
唐居易闻言，瞥了一眼远处行人中很是醒目的那几个肌肉猛男，突然觉得眼前的千橘木变得可爱了许多：
“当我没说。”
千橘木此时果真如同一个训练有素的机械一般冷静精密，每一个动作都不拖泥带水，虽然说带着唐居易这么一个累赘，却能在恰当的时机避开监控的拍摄，以及那些在寻找着二人的特工的追杀。
“用手勾着我的肩，拍两下肩膀，顺便笑一笑，低头看向我手里，装作在看我的手机。”
千橘木左手举在胸前，虽然说上面空无一物，但是他的姿态却仿佛真的在按着手机发着短信，嘴角还发出了无意识的笑。
唐居易也反应迅速，立刻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勾肩搭背，一副很熟络的样子，同时身体靠像那并不存在的手机，让自己的脸偏向了千橘木一侧。
下一刻，三个带着耳麦的男子便从左侧街道走来，但是却擦着唐居易和千橘木的身子走过，急匆匆地就走向了俩人先前来时的方向。
刚想夸一声“牛批”，唐居易却是看见那原本已经走过去的三人中，有一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开始看向自己身旁，视线逐步向着身后扫去。
“他们”
唐居易出言提醒，但是却被千橘木打断：
“我知道。你继续往前走，撞向你左侧那个拿着可乐的学生，用点力。”
听到千橘木的话，唐居易没有提出质疑，直接是在经过那个戴着帽子和耳机，一边端着可乐一边看着手机的小伙子时侧身一撞，将他撞了个趔趄。
也就是这一撞，让小伙手里的可乐洒在了他身旁穿的光鲜靓丽的女子身上。
“呀！看你干的好事！”
一声尖叫响起，一场骚乱成功造成，而周围的人们也都是下意识地看向了这产生纠纷的男女，包括那三个戴着耳麦的男人，也是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却是没有看到，就在那被人群围住的地方旁边三米，他们所要寻找的两个目标已经是悄然离开。
第二百四十八章 梦境中人
快速地避开一个又一个行人，唐居易忍不住感慨起来：
“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在拍一部谍战大片，甚至听到了詹姆斯邦德的经典音乐……”
一边说着，唐居易一边哼起了特工007的专属bgm，两手也开始轻微晃起了节奏。
本来在观察着四周的千橘木也发现了唐居易的举动，立刻是大惊失色：
“你疯了吗？你这样会让我们更容易被人注意到的！”
谁料，唐居易此时竟是露出了一种放荡不羁的笑容：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千橘木先生~”
一边说着，唐居易一边是猛地向前跨了一步，一个旋转跳跃加双手高举，随后落地翻滚衔接起身站立，回过身子向着千橘木躬身行礼，摘下了头上并不存在的礼貌，仿佛一个正在进行着表演的舞者，在向观众的掌声致谢。
“靠！你真是个疯子……”
千橘木低声骂了一句，随后直接拖拽着唐居易便闯入了街道旁的一家小吃店中，阻止了唐居易继续吸引其他人的视线。
被拽进店内的唐居易被千橘木直接摁在了小吃店门口的墙边，而千橘木也是带着恼火的语气质问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样只会让我们的行动变得愈发困难！”
被按在墙上，唐居易却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仍旧是笑嘻嘻的模样：
“我只是想验证一件事而已……”
千橘木再度扫视了一眼四周，确认暂时没有威胁后才继续质问起来：
“验证？有什么好验证的？”
唐居易推了一下鼻梁上歪掉的眼镜框，笑容中满是深意：
“我并不确定此时我是否身处于梦境当中，所以我必须进行一番验证。”
千橘木闻言一愣：
“你什么意思？”
唐居易努了努嘴，示意千橘木看向外头的街道：
“你看见那些走着的人了吗？那些行色匆匆的，身份各异的行人？”
千橘木皱眉：
“看见了又怎么样？这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
唐居易叹了口气，双手却是缓缓握住了千橘木的手腕：
“你知道吗？当人身处梦境之中时，他是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如果说有了这种意识，那么梦境将会变为清醒梦……更有甚者，可以让自己在尚未苏醒的阶段短暂改变梦境的内容。”
看着自己按住唐居易双肩的手被后者缓缓推开，千橘木脸上不禁露出了惊恐之色：
“你……”
唐居易轻描淡写地控制住了千橘木的手，看起来很是轻松，似乎并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
“梦境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特点，那就是细节往往只会出现在你的四周，或者是你所观察到的有限范围内。在你意识不到的其他地方，梦境往往只是一片朦胧和昏沉，没有逻辑，没有画面，更没有秩序可言。”
千橘木的脸色一沉再沉，似乎是唐居易说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事实。
“你说你们在我尚未恢复理智之前就一直在对我进行研究，所以我偶然产生了一个很奇妙的猜测……既然说麻桑安石也是你们的调查对象，你们也深知他的研究领域，那么他所遗留下来的研究成果是否会被你们用于获取你们所想要的信息呢？”
唐居易嘿嘿笑着，镜片后的眼神凌厉得可怕：
“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记性挺好的……你带我去的酒吧，其中放着的音乐是我偶然间曾在出租车上听到过几次的乐曲，而其中的布局则和我高中时第一次去的那个小酒吧一模一样。”
“那些带着耳麦的猛男特工，他们耳朵边上通讯设备的造型我也很是熟悉，因为我曾经用过……更为可笑的是街上那些车辆，我竟然恰巧在其中看到了一辆五菱宏光……”
唐居易返身一拧，居然将千橘木抵在了墙上，同时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构建一个梦境，为了让梦中的人相信这是事实，必然会要运用到许多他记忆中的元素，而这恰巧是你们的漏洞所在。我对车辆了解很少，唯一印象深一点的也就是我中华神车五菱宏光，但是它却巧之又巧地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如果只是一次，那么可能会是巧合，但诸多巧合组合到一起，通向的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我们一路上实在是过于顺利，总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安全规避，但是同时也总会遭遇紧张时刻……所以我产生了怀疑。”
再度发出了一阵阴森的笑，唐居易缓缓道：
“也就是在刚刚，我验证了一下那些行人的反应。在我突然做出那种反常举动之时，周围的行人的确神色各异地看向了我，但也就是同一时间，远处景物的细节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虽然我只是一直在用余光进行大概的观察，却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这种模糊的出现……”
“你所谓的带我躲避追击，实际上避开的只是我梦境中一直在试图进行防卫的潜意识。它们意识到了外来者的存在和诸多不合理之处，于是总是在我周围出现，试图找出这个外来者，也就是你。”
看着千橘木的脸色终于是彻底阴沉下来，唐居易的笑容也是更为灿烂：
“我现在，正在我自己的梦境当中。而你，千橘木先生，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的确是个小偷，但你想要偷走的东西实际上是我某一部分的思想。”
噗通！
像是突然坠入水潭，唐居易的动作忽然间变得滞涩起来，好像四肢周围出现了某种实质性的阻碍。
一阵冰凉的感觉开始扩散到唐居易的全身，覆盖了他的体表，也笼罩了他的感官。
周围的一切都出现了不真实的模糊，不论是灯光还是景物，全部都像是在浓雾中一般看不真切，甚至是扭曲起来。
唐居易对于这种变化毫不意外，甚至是冲着脸色阴沉的千橘木比划了一个“拜拜”的手势，脸上也流露出嘲讽意味满满的笑容。
那种冰凉的流体触感越来越清晰，而唐居易的身体也是越来越沉重。
终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面前的一切。
一个椭圆形的玻璃容器，其中注满了半透明的蓝色液体，而唐居易则是浸泡其中，后颈与脑袋上联通了数根不知名的导线，一路延伸到这容器底部的金属板内。
“呼哈！”
一股劲钻出这蓝色的水面，唐居易大口喘息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看清更多东西，黝黑的枪口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半身**的千橘木正站在这容器外，身上也残留着类似的蓝色液体，此时正手持一把乌黑的手枪，用枪口顶着唐居易的额头，面容冷峻：
“大田栗然，我想这个东西应该能让你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感受着额头上皮肤传来的金属触感，唐居易“呸”了一口，将口中的蓝色液体吐出，同时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怎么，正常剧情不应该是一个穿着黑色皮衣戴着大黑墨镜的黑人cool man站在这里，一脸严肃地告诉我，说‘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吗？（电影《黑客帝国》梗）”
第二百四十九章 苏醒
被人用枪指着从玻璃容器中爬出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是唐居易并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很惋惜地说道：
“真可惜，有的人苏醒时会被告知自己是救世主，我苏醒时却只有一个**汉子用枪对着我的脑门。”
千橘木依旧是脸色冰冷：
“我希望你能认清自己正面对着什么……跟我走，不要有其他动作。”
唐居易相当配合地将双手反抱在脑后，一副听从安排的模样：
“你放心，我比你想象的要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千橘木似乎懒得跟唐居易多废话，直接是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背上：
“走，我让你转弯你再转弯！”
唐居易向前踉跄了几步，但并未有恼怒之色，仍旧是笑嘻嘻的样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你可能没听说过这样一个理论一个人表现得越强势，越依赖于用武器去威胁他人，那么通常意味着这个人的内心脆弱到令人同情。”
千橘木闻言，声音一寒：
“你觉得我们之间弱势的一方是我？”
唐居易不置可否地说道：
“那谁知道呢？比如说你可能因为刚刚被我看穿了计划而恼羞成怒，并且因为我的超乎常理的认知能力而感到压迫焦虑和强烈的忌惮，所以认为用枪指着我这么一个明显身体素质要弱于你的人会给你带来些许安全感。”
这下子，千橘木并没有继续回答唐居易的话，而是用简单直接的动作来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他直接是前进一步，一拳挥在了唐居易的小腹上，让唐居易直接跪在地上呕吐起来，吐出了一滩不可描述的东西。
“呕……咳咳……居然还能吐出来东西……看来睡眠期间……你们也有给我提供伙食啊……挺有人道主义……咳咳……值得表扬……”
跪在地上，唐居易一边呕吐咳嗽，一边是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下一刻，唐居易的脖子就被千橘木掐住，直接是单手提了起来。
“你给我听好……”
千橘木的脸色满是涌动的怒意。
“你如果继续进行挑衅，我不介意在留住你性命的基础上先打断你几根骨头！”
唐居易呼吸困难，面庞都有些青紫，但还是勉强从喉咙中挤出了几个字：
“别……这么……玻璃……心……”
千橘木一把松开了手，将唐居易扔到一旁，再度用枪指着他：
“给你五秒钟，站起来，继续走。”
唐居易晃了晃脑袋，尽量赶走了身体上的不适，随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顺从地按照千橘木所指的方向走去，步履蹒跚，但是却一言不发。
在刚刚的对话过程中，唐居易确认了不少事情。首先，他此时用着的还是大田栗然的身体，而且千橘木的身体素质的确和梦境中反映出来的一样强悍，这也就意味着他无法进行有效的反抗。
其次，周围环境的地面是用特殊合金铺成，上面还有着大量进行了标注的回路，不确定是否是类似于电路的装置。
在唐居易的周围，整齐排列着足足十六个一模一样的玻璃容器，其中十四个都浸泡有面容陌生的人，有男有女，都是闭幕沉睡，在那蓝色的溶液中沉浮。
这些容器被摆放在这个圆形的大厅内，每个玻璃容器外都连接着一个带着显示屏的装置，有两个身穿制服的研究人员一同进行着记录，同时还有几人在几个容器之间进行着徘徊观察，并负责清理地面。
“这些应该就是麻桑安石的研究项目了吧……探索人的梦境，原来已经发展应用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心中暗自猜测着，但唐居易表面上仍旧是低着头向前走去。
“一共有六个摄像头，监控没有死角，但是却没有警卫的存在……是因为不需要吗？还是说警卫都在外面的其他区域中待命？”
唐居易的视线迅速从周围的设施中扫过。
“十六个容器，只有十四个有人，而千橘木的身上也沾着一模一样的蓝色溶液，所以刚刚他应该也是被浸泡在容器内的……也就是说，这容器的作用不仅可以探索人的梦境，甚至可以连通两个人的梦境……”
回忆起刚刚那极为真实的经历，唐居易也忍不住暗自心惊起来。
“那梦境的过程实在过于真实，如果不是恰好发现了那几处漏洞，或许还得经过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发现异常吧……而到那个时候，我，或者说是大田栗然精神世界内的秘密，应该也暴露地差不多了。”
低着头的唐居易稍稍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就遭受到了千橘木的呵斥：
“做什么？！”
唐居易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思考起来：
“那么……之前的思路或需要改变一下了……看起来导致太方监狱内出现大规模梦境入侵事件的原因，或许并不是大田栗然的存在，而是刚刚看到的那种设备的缘由……既然那设备能够连通人的梦境，那么导致梦境入侵现象的扩散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时，唐居易已经是在千橘木的控制下来到了一条走廊内。这条走廊灯光明亮，一路上都有全副武装的警卫把守，同时尽头还有一扇大门，光是唐居易能认出来的身份检验装置就有不止三项，可以说是严密至极。
千橘木在警卫的注视下押着唐居易走到门前十米处，就停下了脚步，随后冷冷地说道：
“看好他。”
说完这句话，他便走到那扇铁门前，开始进行起了繁琐的身份核验。看起来，留出十米的安全距离就是为了避免唐居易偷看到核验流程。
唐居易此时也抬起了头，笑嘻嘻地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守卫：
“兄弟，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和他玩儿的有多愉快……啧啧，你看我俩都湿了，简直不要太妙……”
警卫的脸被武装面具覆盖，看不见表情，但是从他明显变得不自然的动作上来看，他应该是对唐居易产生了敬而远之的想法。
正在进行着核验手续的千橘木也听见了唐居易这暗示性满满的话语，不由得情绪剧烈地波动了起来，忍不住低喝一声：
“我警告你！再多一句嘴，我就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唐居易做出了“真拿他没办法”的神色，然后用极其暧昧的目光看向了守卫，轻声说道：
“兄弟，我看你的身材好像也挺不错的……”
说到最后，唐居易甚至还用女人般的神情抛了个媚眼，同时很是妖娆地舔了舔嘴角。
这下子，那守卫顿时心中一震，立刻小挪了一步，拉开了与唐居易之间，并且很是嫌恶地偏过了头去，不想看见唐居易的脸。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唐居易突然向这守卫的身上贴了过去，还很是过分地蹭了两下，并且露出了极为舒爽的神情：
“哦♂good boy……”
守卫大惊失色，直接用手中的枪托砸了唐居易的胸口，将他砸得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而他没有发现的是，别在自己腰带上的一张小型id卡片，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二百五十章 交涉
“你们这里的人都这么具有暴力倾向吗？”
费力地从地上爬起，唐居易虽然嘴角溢血，胸口还因为之前遭受的枪托重击而作痛，但还是以一种调侃的态度在说话。
一边说着，他一边是用身体作为遮蔽视线的阻碍，将那张顺过来的卡片塞入了自己的裤子中。
对于这一点，唐居易还是颇为感激这些人的，至少他们在将大田栗然泡在玻璃仓内洗澡时还给他留了一条裤子。
至于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偷盗这一张卡片，主要是因为这是一个毫无风险的选项。
假如说被发现了，顶多也就是在身体方面遭受一顿毒打，因为现在的大田栗然对于这个神秘势力显然还有所作用，并不会遭遇死亡之类的严重后果，也就是说，风险在唐居易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而假如说这个行为没有被发现，那么唐居易的手上就多出了一个或许会起到关键作用的道具。即便暂时不知道这个卡片具有怎样的作用，可以开启什么样的门禁。
而整个过程中，唐居易所要付出的也就是牺牲一点形象而已。千橘木在隔着十米远的地方进行身份核验，那么对于他的小动作也就不会注意得那么仔细，最多是认为“大田栗然”蓄意挑衅了警卫而已。
因为过程中唐居易可以压低了音量，所以千橘木并不能听清他说了些什么，也就不会意识到其中的异常来。
警卫在唐居易站起来之后便用手中的枪械指着唐居易的脑袋，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再敢碰我你就死”的意味已经很是明显。
此时，前方的千橘木也已经是完成了所有的身份核验流程，随后快步回到唐居易身边，直接用枪顶着他的后脑便胁迫着其向前走去：
“走。”
唐居易双手高举，优哉游哉地向前走去，看起来丝毫没有身为一个阶下囚的觉悟。
走过这验证程序复杂无比的大门，唐居易便进入了一间办公室模样的房间内，其中装潢很具有科技感，整体呈白色的风格，墙面和地面都是光滑的金属色泽，一旁的墙上还有着多达27个方方正正的显示屏。
一张红木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台轻而薄的笔记本电脑，而电脑对面则坐着一位一看就知道年纪大了的秃头老者。其神情阴郁，加上脸上的褶皱和老年斑，看上去更是有种让人不愿亲近的气质。
“老伯，你知道常年面对电子屏幕的辐射会导致脱发吗？”
唐居易看着这衣着打扮很是精致却又古板的老人，目光尤其在对方的脑门上停留了一下，忍不住出言多嘴。
见对方仍旧是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的意思，唐居易似乎觉得是自己说的不够清楚：
“是这样的，大多数程序员之所以会年轻绝顶，基本上都是由于这种因素。所以老伯，如果你想让自己看起来稍微年轻那么一点，最好是少”
来自身后的一脚让唐居易直接跪在了地上，也打断了他毫无营养的废话。
“他就是那个大田栗然？”
老人看向了唐居易身后的千橘木，声音中满是威严，但是已经尽显老态。
千橘木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的，加藤先生。”
跪在地上的唐居易眼前一亮：
“哦？加藤先生？难道老伯你也会神之右手？能教教我？我想学这招很久了！”
加藤良的目光在唐居易身上来回打量了片刻，看起来有些疑惑：
“我记得他之前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千橘木恭敬道：
“没错。不久前我为了研究他的思想，于是和他连通了梦境，也知道了许多东西。他现在的意识已经并非原先的大田栗然，而是一个我们从未发现过的全新人格。”
听到这些话，加藤良的目光也是有所变化：
“一个新的人格？倒是和麻桑安石很像呢……只是还没有他那么复杂可怕罢了。”
原本默默听着二人对话的唐居易，再一次怒刷存在感：
“我并不是很想纠正你们，但是吧，我还是得声明一点，我并不是什么人格分裂的产物，而是一个独立的意识个体。”
加藤良和千橘木同时看向了唐居易所扮演的大田栗然，似乎并不理解唐居易的意思。
“我想你们可能不太明白，所以我简单解释一下……”
唐居易摇了摇头，似乎对于二人没能明白他的意思而感到很无奈。
“我并不是从大田栗然的精神中衍生出来的，而是本身就一直存在的自我意识。我目前只是暂时存在于大田栗然的体内，支配着他的活动而已。这也就意味着，从我的身上你们无法找到和大田栗然相关的记忆或信息，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他。”
加藤良眯起了眼睛：
“有意思，继续说下去。”
唐居易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
“不仅是大田栗然，我甚至还在麻桑安石的身体中待过一阵子，虽然不确定那个时候是现实还是梦境……简单来说，我只是一个类似于过客的存在，而我存在的意义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弄清楚那个你们一直在调查的事件梦境入侵。”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居易已经是抬头看向了加藤良，目光中散发出的那种自信感让这位久经世事的大人物都有些惊讶。
“我刚刚已经对你们这个组织有了一些简单的了解，所以也有了一些基础的猜测。看样子，麻桑安石的研究成果不仅落入了你们的手中，而且还得到了初步的发展与运用。”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太方监狱应该也是你们手下的财产，所以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太方监狱会有大规模的梦境入侵事件发生……想来，应该是你们擅自将这种梦境连通的研究用在了那些囚犯的身上，以他们作为样本采集数据，却没料到出现了控制之外的危机事件。”
顿了顿，唐居易又用手指了指自己：
“按照你们的说法，大田栗然曾经也被关在太方监狱内，而且恰好经历了大规模梦境入侵事件，只不过他的下场似乎只是精神崩溃和记忆空白，比起那些直接脑死亡的囚犯要特殊不少。所以你们再度带回了他，想要通过梦境连通的方式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完这些，唐居易便凝视着加藤良的眼睛：
“怎样，加藤先生，这些是事实吗？”
坐在椅子上的加藤良缓缓站起了身，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千橘，你好像带回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客人……”
千橘木刚想说话，唐居易便很不给面子地说道：
“我不是他带回来的，相反，应该说是我顺着他找到了你们这儿比较恰当。”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价值
回过头看了一眼面色惊讶的千橘木，唐居易甚至出言嘲讽起来：
“你的这位得力下属虽然的确办事效率高，而且也有点脑子，但是在布局方面实在是有些不尽人意。除了会用毫无意义的暴力威胁来提高自己的胆气之外，我唯一能夸赞他的地方也只有他身上那大块大块的肌肉了。”
“你！”
千橘木顿时被激起了怒火，当即就要喝骂出声，但是却被加藤良抬手阻止，直接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都憋了回去，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唐居易的脸。
加藤良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千橘木，随后便恢复了先前的冷静与威严：
“那么，我们该如何称呼你？”
唐居易相当风骚地撩了一下额前湿漉漉的发丝：
“鄙人唐虚鲲。”
加藤良微微点头：
“唐虚鲲……我知道了……如果按照你说的，你只是一个暂居在大田栗然身体中的意识过客，那是不是意味着大田栗然已经对我们没有用处了？要知道，我们唯一感兴趣的也就是他的记忆。”
说到最后，加藤良话语中的冷冽味道已经十分浓郁。
但是，唐居易并不吃这一套：
“省省吧加藤先生，我知道你这模样是想试探我能给你们带来什么样的价值，而且我也很乐意和你交流，但前提是我们能够把话说明白，而不是在这里进行小孩子示威一般的心理博弈嗯，对我来说这连博弈都称不上。”
加藤良一愣，没想到唐居易直接就说穿了他的打算，让这个老人有些不知该如何将对话继续下去。
“实话实说，比你们更为恐怖的组织我也面对过，而且对方还具有着你们完全无法超越的经济实力与科技水平，甚至是武装人员的素质也远远凌驾于你们之上，但我仍旧是让他们吃了个大亏，所以啊……在我个人看来，你们根本算不上威胁。”
这个时候，唐居易用相当轻松的语气说出了极为吹牛的话，并且语气中的自信和底气也成功震慑到了一旁的千橘木与加藤良。
的确，唐居易曾经被【黑莲】囚禁，而且成功制造了骚乱并且出逃，但是那是建立在他身体素质极强、储物空间可以正常使用的基础上的，此时说出来，明显是在虚张声势。
唐居易心知肚明，但加藤良却并不这么想。眼前这个“唐虚鲲”所展现出来的气质，还有话语中令人信服的底气，都足够让他忌惮。虽然不知道这个唐虚鲲会有怎样的手段，但他却不愿意去赌这一把。
“好的，唐虚鲲，我们就把话说明白了……你想怎么样？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阅历丰富的加藤良很快就判断出了最适合目前局势的选择，于是便按照唐居易所说的那样，直接是简单直接地沟通起来。
“这才像回事嘛……”
唐居易嘿嘿笑了起来。
“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们，我经历过一部分大田栗然所经历过的事，并且也经历过大田栗然不曾经历过的事，而这也就意味着，我所掌握的信息量和你们是对等的，而且我也很愿意向你们提供这些东西。”
“而且从之前的情况来看，我有一定几率会进入大田栗然过去的记忆中，所以我可能还会了解到更多大田栗然的记忆。综上所述，对你们来说，我能带给你们大田栗然所掌握的，以及他不曾掌握的。”
千橘木此时插嘴道：
“但是你之前”
“之前并没有说，对吧？因为那时候我认为你并没有让我袒露所有信息的资格，也就是说，你不配。而且事实证明了我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唐居易语速极快地回答了千橘木的质疑，并且迅速地对他进行了一番嘲讽。
这衔接流畅的连招让千橘木甚至来不及生气，直接是愣住了：
“我……”
唐居易没有理会千橘木，而是直接看向了正在思考着的加藤良：
“加藤先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解决那梦境入侵的源头，探究这灾难的真相。而且我能给你们带来大量有效的信息，甚至能够为你们进入某些危险的梦境之中去探索真相，而你们需要付出的只是平等的信息交流而已。”
“通俗点说，我们可以是合作共赢的关系，而并非如现在这样，用掺夹着武力威胁的方式进行低效率的沟通。”
看着加藤良越来越意动的眼神，唐居易突然是诡异地笑了起来：
“况且，加藤先生……我想你们这里，应该监禁着某些已经被入侵了梦境的人吧？”
这句话一出，加藤良的脸色就变了：
“这你也能猜出来？”
唐居易阴阴地笑着：
“为什么会猜不到呢？既然麻桑安石的研究成果都在你们手里，那么当初与他一同进行研究的那些人自然也在你的掌控下。我可并不认为参与过那个研究的人中，只有麻桑安石一个遭遇了不幸。”
随着唐居易的笑容越来越阴森，而他话语中的内容也是越来越惊人：
“我几乎都能看清楚你的打算……你监禁着这些被入侵了梦境的可怜虫，而且大胆地让手下去进入了他们的梦境，想要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很可惜，所有和他们连通过梦境的人估计都是凶多吉少，对吧？”
被唐居易一语说中，加藤良看向唐居易的眼神也是带上了忌惮：
“你说的很对……我那些训练有素的下属，全部都成为了他们的一份子，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
唐居易笑着鼓起了掌：
“并不难猜……不过，在这一点上我必须对你的这位手下也就是千橘木先生提出表扬。他在明知道我有可能也被梦境入侵了的情况下还是进入了我的梦境中去获取情报，的确称得上勇气可嘉。”
站在唐居易身后的千橘木此时冷冷道：
“我早就已经做好了为加藤先生献出生命的准备。”
唐居易偏过头笑嘻嘻地说道：
“所以才要表扬你啊。”
随后，唐居易收敛了笑容，同样是平静地面对着加藤良：
“现在，已经清楚地知道了风险和收益内容的你，决定作出怎样的选择？”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一同行动
“是不是没有料到，十分钟前还被你用枪指着的我，现在却成为了你的行动伙伴？”
已经换上了一身清爽衣服的唐居易和千橘木并肩而行，脸上满是嚣张之色。
千橘木加快了脚步，走在了唐居易前头，似乎是不希望让唐居易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对于加藤先生的命令，我向来不会有任何异议。”
唐居易闻言更是觉得有意思，于是同样快步跟上了千橘木，低声笑道：
“我可不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如果这不是加藤良的命令的话，你更愿意一枪崩了我？”
千橘木脚步一顿，偏头看向唐居易：
“是的。”
对于千橘木毫不掩饰的杀意，唐居易只是啧啧感叹：
“我就喜欢和你这种实话实说的人打交道，比起那些表面说着想要与我合作，实际上恨不得把我的骨头都吃干抹尽的老头子要好上太多了。”
千橘木当然明白唐居易所说的“老头子”指的是谁，因此面色更为阴沉起来：
“我并不觉得你比加藤先生要高尚多少，在我看来，你同样也是一头披着羊皮的饿狼。”
唐居易抓住了重点，饶有兴趣地问道：
“怎么，你这是在说加藤先生也同样阴险吗？身为下属，你这种思想可并不正确啊。”
千橘木继续向前走去，口中冷冷道：
“我对加藤先生忠诚，与我认为他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并不矛盾。更何况，我并不能算是加藤先生的下属，严格来说，我只是在偿还我欠他的命而已。”
唐居易很快就反映了过来，不禁露出了诡异莫测的笑：
“原来如此，难怪你宁愿冒着这样的风险进入我的梦境，实际上你甚至希望自己干脆死在这场梦中，彻底还清那欠下的人情债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唐居易说中了心思，千橘木并没有回答，而是保持了沉默。
和唐居易原先所想的不同，这千橘木和加藤良之间并非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而是一种更为特殊的交互。
听起来，千橘木曾经因为种种原因而欠下了大量的人情，因此心甘情愿地为加藤良忠诚办事，成为加藤良手中最好用的那一把刀。
可在内心中，千橘木对加藤良这位老人的印象并不良好，甚至是很清楚地明白加藤良的性格之残忍。
“有意思，有意思……如果是这种关系的话，那千橘木可就不能简单地看待为加藤良的走狗了……这两个人之间，或许能动上一些手脚也说不定……”
只是稍加思索，唐居易便已经有所考量。
看着前方沉默而行的千橘木，唐居易忽然是开口问道：
“我记得在那个梦里，你一开始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可并不是现在这种模样啊，南口街的神偷？”
千橘木头也不回：
“在短时间内编织出一个陌生的形象是任务前的必修课。如果有需要的话，哪怕是痴呆症我也能模仿出来。”
唐居易嘴角微微扬起，用一种略带诱导性的口吻说道：
“这样啊……那你之前所说的那些话，是即兴瞎编，还是有感而发？”
千橘木微微皱眉，回过头来看向唐居易：
“什么话？”
唐居易清了清嗓子，模仿着之前千橘木的口吻说道：
“我不想按照我身后势力所安排的那样，仓促地演完一场戏后就完成任务，我现在更想做的是弄清楚那所谓的梦境入侵，还有你口中的不可触碰的彼岸。”
此言一出，千橘木的神色便开始变的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这些东西……只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而已。”
唐居易笑了笑，上前一步，让自己与千橘木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同时轻声说道：
“千橘木先生，你的确擅长表演，但你却并不擅长撒谎……你那时候的狂热情绪，即便是被你用冷静的思维所压制，但我依旧是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即使在梦境中你从头到尾说的几乎都是谎言，我也有充足的信心认为，刚刚那一段话是你真实的有感而发。”
唐居易猛地拽住了千橘木的领子，让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甚至没有升起反抗的念头，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唐居易凝视着千橘木的眼睛，脸上的笑容仿佛是一个魔鬼在诱惑凡人：
“你和我是很类似的人，我们对于真相和自由的渴望都极为强烈，某些时候甚至胜过一切。但不同的是，你被自己的原则和情感束缚住了，但我却没有。”
“所以，我能比你更为轻松地去获取我所想要的东西，而你不能。”
说完这些，唐居易便松开了千橘木的衣领，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前头走去。
而千橘木，则是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十秒钟的时间，才再度迈出了脚步。
接下来的一路上，都是由千橘木带领着唐居易通过一重重关卡，最终来到了这大型建筑的出口处。
整个过程中，唐居易一直在哼着某些陌生的曲调，而千橘木则是低头沉默，似乎一直被心事所困扰。
加藤良交给二人的任务，是让唐居易在千橘木的陪同下重回太方监狱，尝试找出其中被埋葬的秘密。换句话来说，加藤良想让唐居易在这一次行动中证明自己的价值。
如果最后一无所获，那么加藤良显然不会再被唐居易的花言巧语所影响，而是会直接动用特殊手段来获取唐居易脑子里的东西。
千橘木的配车是一辆其貌不扬的黑色小轿车，并不是多么豪华的类型，但是看起来线条却很流程，有一种古典的美感。
很是自来熟地拉开车门，唐居易直接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并且系好了安全带，口中还在哼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旋律。
看着仿佛在坐自家轿车的唐居易，千橘木微微眯起了眼睛，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并且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砰，车门猛地关上，但千橘木却并没有急着发动。
他握着方向盘，注视着车头前方的道路，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终于，千橘木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扭头看向了副驾驶位上的唐居易：
“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对于千橘木的反应，唐居易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但是也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想法，而是笑嘻嘻地说道：
“开车吧，我们时间不多。”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东湖诊疗中心
见唐居易这么说，千橘木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发动了轿车，轰下了油门。
听着身下传来的咆哮般的撼动感，唐居易只是摇了摇头：
“吓唬谁呢，外头就是市区，限速的，你就是轰成雷震子也快不起来。”
……
车窗外，一栋栋熟悉的建筑物飞快划过，其中某些熟悉的场景也是勾起了唐居易的回忆：
“哟，原来还真有南口街啊？我以为这个地方是纯粹虚构的一座城市呢。”
开着车的千橘木目视前方：
“要让梦境显得真实，其中必然要以现实的一部分作为基础。我们原先以为你是大田栗然，所以选择了他居住的南口街作为梦境的基础。”
唐居易明白了过来：
“大田栗然居住在南口街？”
千橘木点点头，同时向左打了方向盘：
“前面的那一栋就是他的住所，同样也是他工作的地方。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唐居易当然记得清楚：
“东湖诊疗中心嘛，这个我还是了解的。”
千橘木接着说道：
“打开你前面的小柜子，里面装着大田栗然的钥匙和门禁卡。加藤先生说这可能对你有用，所以我就准备好了。”
唐居易眼睛一亮：
“服务这么贴心？”
一边说着，唐居易一边是拉开了那不起眼的收纳箱，果然是看到了那熟悉的钥匙串和印着“东湖诊疗中心”字样的门禁卡。
“去太方监狱之前，我们能不能先去大田栗然住的地方看看？”
唐居易摆弄着钥匙，突然是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千橘木神色如常：
“我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我们现在正在往那边开。太方监狱远离市区，我一开始就是打算着带你来这儿。”
这下子，唐居易真的是有些惊讶了：
“可以啊小橘，你这思路不去当秘书可惜了简直！你除了不能做以外，怕是其他什么都能做。”
千橘木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用力：
“你最好是在说话前考虑一下，不然我或许会忍不住让你尝试一下葱车窗飞出去的体验。”
唐居易丝毫不虚，直接是用手指勾起自己胸前的安全带，肆意张狂：
“看到没？安全带！除非你的撞击力度大到可以把椅子都撞飞出去，不然我坐在这里屁事没有。”
千橘木没有说话，只是摩梭起了手中的方向盘，似乎正在考虑唐居易的提议。
看着千橘木手里的动作，唐居易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嗯……不过你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下次我会仔细考虑一下的，劳烦您安全驾驶行吗？要知道，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突然！
黑色轿车猛地使出了一招“神龙摆尾”，以猝不及防的姿态拐进了右侧的道路上，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尖锐的声响，而巨大的惯性也是让唐居易被安全带勒的差点没喘过气来。
“咳咳…你是故意的，是吧？”
咳嗽两声，唐居易相当不善地看向了刚刚这经典特技的使用者千橘木。
猛踩一脚刹车，唐居易再次感受到了惯性的力量。
车辆停稳，千橘木面色平静，同时推开了车门：
“到了，带上东西，我们上去看看。”
说完这些，他完全没有理会身旁的唐居易，直接是向着前面的东湖诊疗中心的大门走去。
后头的唐居易快速追上了他的脚步，同时在其身后低声说道：
“有本事你下次开车的时候使出闪电漂移和刀片超车，不然你刚刚的这些所作所为对我来说只是在挠痒痒。”
听到这句话，千橘木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只是笑容中的味道并不是那么友好：
“实话告诉你，除了你口中那两样，我甚至还会风暴螺旋。”
唐居易一惊，忍不住质疑起来：
“真的假的？”
……
这东湖诊疗中心的规模并不算大，只占据了这栋建筑的7-9楼，其中大田栗然的住所和办公室都是在顶层9层，因此9层也就成为了唐居易和千橘木的目标。
“你们之前应该也有来过这里吧？我可不觉得你们会放着这么明显的线索不去搜寻。”
电梯门前，唐居易有意无意地试探问道。
千橘木并不隐瞒：
“我们当然来过。不仅是我们，包括景茶和记者都有来过，目的虽然各不相同，可核心内容都是和大田栗然有关。”
唐居易心中了然，接着问道：
“那么上一次呢？你们来这里之后有什么发现？”
“没有，什么都没有。除却一些日常用品之外，大田栗然的个人物品少得可怜。所以这一次带你来也是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有一些意外之喜。”
千橘木坦言回答，而电梯也已经是来到了1层，发出了一声提示音。
“说实话，我对于电梯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友好……”
电梯门尚未打开，而唐居易也是发出了一句吐槽的话语。
“可能是因为之前几次糟糕的经历都和这玩意有关……如果不是因为9楼太高，我甚至愿意走楼梯。”
一边跟千橘木说着话，唐居易一边是将目光移向了打开的电梯门内。
这间电梯显然是专门为了迎接客人设计，其中的装饰都很具有温馨的风格，而且还特地安排了一位笑容可掬的年轻女侍者来为客人引导去向。
这女侍者穿着干净整洁的黄色衣衫，还带着一顶米色的帽子，面庞看上去年纪轻轻，笑容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两位先生，要去哪儿？”
千橘木先行一步迈了进去，同时开口说道：
“东湖诊疗中心，9层。谢谢。”
唐居易也是跟着走了进去，并且补充了一句：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按一下7层。”
听到这句话的千橘木瞥了唐居易一眼：
“7层？”
唐居易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仔细解释的打算：
“思维这种东西可不能被局限，有时候不一定非得着眼于某些狭窄的区域。”
与此同时，女侍者已经是微笑着按下了“7”和“9”的按钮，并且控制着电梯关上了门。
随着这金属门的闭合，三人便被禁锢在了这密闭的空间之内，而唐居易的心情也是不自觉的变得有些压抑了起来。
“怎么，你怕电梯？”
千橘木发现了唐居易的状态异常，于是带着嘲笑的意味出言。
唐居易摇摇头：
“我不怕电梯，我只是不喜欢与电梯相关联的某些特殊事件。”
随后，唐居易又用只有自己听的到的声音补充了一句：
“尤其是在《暗芝居》的世界中……”
第二百五十四章 电梯异变
电梯缓缓启动，只有在刚开始的时候体会到了一阵加速感，其他时间都很平缓，看来也是经过了专门的设计。
可能是为了不让电梯内的气氛显得过于沉默，一直面向着电梯按钮的女侍者也是在此时柔声说道：
“两位先生，你们去东湖诊疗中心是也想去了解一下前段时间的那个案件吗？”
还在思考着大田栗然过去经历的唐居易闻言有些惊讶：
“这案件这么出名？连你都知道？”
旁边的千橘木低头摸索着自己的口袋；
“这个案件性质特殊，内容离奇，而且牵扯到都死者身份也非同一般，的确是广为人知，所以她能知道也不稀奇……”
下一秒，千橘木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把令唐居易无比熟悉的黑色手枪，直接是将枪口抵在了这女侍者的脑袋上：
“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唐居易顿时感到莫名其妙:
“啥？说掏枪就掏枪？你这变脸是不是有点快啊？”
千橘木神情严肃，握着枪的手很稳：
“自从那个案件之后，东湖诊疗中心就已经处于歇业状态，而这栋大楼闲置已久，同时也没有别的租户和企业入驻……我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一栋接近于半荒废状态的大楼中，居然会有电梯侍者这种人存在？”
此言一出，旁边的唐居易都震惊了：
“我艹？这种重要事件你现在才说？你要早点告诉我这女的身份存疑，我他妈都不会走进来好吧！”
千橘木稍稍偏过头，但眼神还是注视着那一动不动的女子，同时低声向唐居易解释道：
“我在看到她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所以直到现在才决定瓮中捉鳖。”
唐居易向后退了几步，让自己的后背紧靠着电梯的墙壁，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橘兄，我觉得你这个可能不叫瓮中捉鳖，而是叫引狼入室……”
女侍者一直没有说话，也一直没有动弹，但是却有一种森寒的氛围开始笼罩这个小小的电梯。
千橘木也发觉了不对，因此语气更为加重了几分：
“回答我！否则我将会直接开枪！”
唐居易的表情愈发不安起来，并且开始左顾右盼：
“你不用问她了，因为她也回答不了你……事实上，我大概知道我们现在来到了怎样一个地方了……”
千橘木不太明白唐居易的意思，而直觉不断传来的危险预警则是让他迅速做出了选择，直接是一手掐住了这女侍者的肩膀，想强行让她面对自己。
然而，手中僵硬的触感却是让千橘木变了脸色。
哐铛！
这女侍者的身子被千橘木一碰之下就失去了平衡，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便倒在了地上，同时也露出了她的正脸一张毫无生气的塑料面容。
这个之前还在和唐居易与千橘木聊着天的女侍者，此时竟是变成了一个塑胶假人！
就像是超市中的时装区假人一般，这模型人偶通体由暗沉的塑胶制成，关节连接处有着明显的间隙，其中隐约可见锈迹斑斑的金属轴承。
假人脸上的妆容、身上的服饰都和之前的女侍者一般无二，因此也更为让人胆寒起来。
“这……这是……”
千橘木已经被眼前所见给彻底冲击了理智，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近乎求助一般地看向了唐居易。
而背靠着电梯墙的唐居易此时正紧盯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语气听起来很不乐观：
“如果说这栋大楼不是反着建造的话，那么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很悲惨了。因为从我们进入电梯开始，我的感官就告诉我们我们正在一直下坠。”
千橘木也是学着唐居易的样子后退一步，背靠墙壁，双手抓着扶手，低声说道：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栋大楼的地下只有一层，而且是一个停车场。”
此时的电梯进一步加速下坠，而显示屏上的数字也是开始疯狂乱跳，并且出现了诸多不知名的乱码。
“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下落了不止五个停车场的距离了。”
半开玩笑地说出了这句话，唐居易的心情此时也是无比压抑。
他当然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情况，因为他的记忆中曾经有过这个画面同样来自《暗芝居》的故事：“异阶”。
在那个故事中，主角是一个因工作和家庭原因而倍感焦虑疲惫的中年男子，在进入商场的电梯之后，便被一路拖拽着去往了诸多恐怖的楼层。
和现在的情形一样，电梯内的女侍者也是当着他的面变成了人偶模特，而电梯也是一直向下而行，没有止境。
只可惜，故事最后的段落中，这男人的结局并非以逃生告终，而且整个故事也没有讲述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换句话来说，此时的故事主角已经被替换成了唐居易和千橘木，并且尚不知晓任何一条逃生的线索。
“真是糟糕啊……之前看这女人的衣服就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故事……果然，二次元动画转化成三次元人物之后就无法被简单地进行记忆区分了……”
轻声吐槽了一句后，唐居易也是开始疯狂回忆起那个短篇故事的过程。
千橘木浑身紧绷，眼神中已经开始流露出焦虑：
“你有没有办法？”
“正在想。”
唐居易眉头紧皱，脑海中由一幅又一幅画面闪过，而那个可怕的故事的细节也是清晰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异阶”的故事中，作为主角的男人原本在陪着自己的孩子和妻子逛商场，但是因为工作而必须离开，因此独自一人进入了电梯之中，并且发出了“谁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的感慨。
也就是在那声感慨发出的同时，电梯的女侍者回应了一句“明白了”，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恐怖事件，而故事最后，男人也是被困在了一个近似于异空间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和黑暗相处，无法逃脱。
想到这里，唐居易不由得回忆起了故事中更多细节：
“先抛开这个故事的含义不谈，当初那个电梯先是下到了并不存在的地下四层，然后又来到了地下十三层，最后才是那个男人要求的独处空间……”
《暗芝居》剪纸风格的图画不断浮现，让唐居易感受到了浓郁的阴气。
“如果没弄错的话，这个电梯所通往的地方……是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