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主世界(六十三)
当唐居易一脚碾碎了那一颗跳动着的心脏时,在场的众人终于是意识到了眼前形势的严峻。
“当心了!他的实力绝不止简单的三次任务水准!”
有人看出了一些门道,因此高声提醒其他人,但是自己却是悄悄向后撤去,似乎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唐居易扭动了一下脖子,向着发出提醒的那人热情一笑:
“还行,多少算是带着点脑子。”
那人背后发凉,只觉得唐居易的笑容中蕴含着某种让他感到十分恐惧的气息,因此更是不敢久留,直接是想抽身撤退。
“第四个。”
唐居易的笑声从人群中响起,随后便如驶入人堆的钢铁战车一般横冲直闯,将拦路之人都是冲撞四散,一路来到了这想要逃跑的男子面前!
“等下”
这人心头狂跳,死亡的预兆感从未如此强烈,立刻是出言想要拖延时间,然而唐居易却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欺近了他的身躯,同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颈。
“断脊。”
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难以抗衡的力道控制,这男人目光流露惊恐,还想要反抗一番,身体上有着一片一片的鳞甲浮现,然而还没来得及完全变化,就听得咔嚓一声,视野直接灰暗了下去。
他的脊椎,在半秒不到的时间内被唐居易徒手捏断。
“你们看,这个游戏的乐趣就在于这个地方~”
唐居易缓缓转过身子,看向了面色剧变的超脱者们,脸上还带着一种介乎于温和与冰寒之间模糊界限的神情:
“我们之间的身份正在悄然反转,而你们原有的认知和打算也正在被恐惧所打破。”
有人开始后退,而更有的人面容严肃,各种奇异的能量开始覆盖起身体。
唐居易的话语声不大,但是让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更有意思的是,你们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有资格去追逐这一百零五万维度点数,怀揣着一种可笑的侥幸心理,就这么参与到了猎杀之中。”
唐居易摊手,一副很是无奈的模样:
“所以啊,为了给你们进行一番良好的人生指导”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死你们这些废物了呢。”
说到最后,唐居易的笑容逐渐轻蔑,眼神也是带着浓郁的嘲弄味道,看向四周这些超脱者的模样就像是在看着猪狗。
汹!
一种骇人的气势从唐居易的身上爆发开来,瞬间便席卷了四周,让人眼前出现了诸多幻象。
有人看见了爬行挣扎着的尸骨,还有人看见了在火焰中饱受炙烤折磨的骨架,更有人看见了一条深邃的裂隙,其中恍惚有着万千鬼怪……
这些幻境只出现了短短一瞬,也就是在那骇人气息出现的那一刻便同时浮现于所有人的脑海之中,甚至包括远在坐席上的延川与温未识几人,同样是陷入其中!
迅速地回过神来,温未识立刻露出了惊容,甚至是直接站起了身:
“地狱!”
旁边的延川也从幻境中清醒,背后甚至差点出现冷汗:
“果真是地狱……来自那种遥远深渊的邪恶……”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温未识看向了延川,眼神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愤怒: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延川面对温未识的质疑并未回答,而是看向了唐居易所在的方向,答非所问:
“我原以为他的成长已经足够迅速,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恐怖。”
温未识见延川如此,更是怒火高涨: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你明明知道他当时在房间内是在和地狱沟通!”
延川转过头去,和温未识怒火炽盛的双眸对视,其中的平静让温未识都有些意外:
“我的确知道,而且这也是唯一的出路。”
听了这番话,温未识一怔:
“你不会”
延川不等温未识说完,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的,下一次团队任务的突破点,就在他的身上。”
随后,延川再度看向了散发着强烈的地狱气息的地方,喃喃道:
“必须有一个人进入地狱……不论是谁……”
而在那可怖的中央,唐居易的面容都笼罩着一层邪恶和罪恶之感,那是一种纯粹的“恶”
,只是看上一眼就能激起人心中最为阴暗的层面。
被唐居易背在背上的杜棠悠悠醒转,在沉睡时感觉到有一种很亲近的暖流汇入了她的躯体,甚至是连生命活性都恢复了不少,因此意识更为清晰。
此时醒来,杜棠花了不少时间才看清楚周围的情况,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唐居易的背上。
“我怎么……”
杜棠刚想说话,又看见了周围那黑压压的超脱者,被他们脸上各式各样的狰狞杀意所惊。
“醒了?”
唐居易察觉到杜棠的苏醒,心中清楚是由于地狱气息的刺激。
“这是……怎么回事?”
杜棠显然有些慌乱,仍旧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唐居易显得很是轻松,语气也是开着玩笑的姿态:
“如你所见,我们出城的计划可能要稍微延缓一点了。”
说到这里,唐居易指了指那些拦在四周的人们,很是惋惜的说道:
“而且,一会儿你们城里的清理工作可能会有些复杂,建议给负责街道清洁的那些劳工加点工资。”
数声咆哮声暴起,好几人像是约好了一般,同时向唐居易发起了攻击,各种光芒和能量涌动,其中威力不容小觑,似乎都是追求一击必杀。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所以你需要稍微等一下。”
面对着这些同时杀向自己的身影,唐居易仍旧是在以一种散步聊天的姿态和杜棠说着话。
此时,有人开始发动起了那些仍旧持围观态度的人们,高喊道:
“各位!别再观望了!必须同时出手才能将他杀死!”
“如果还是各自为战,只能被他逐个击破,到时候这百万维度点数谁也拿不到!”
旁边也有一个女子出声附和起来:
“他显然是想将我们都格杀在此,千万不能给他机会!”
唐居易瞥了一眼那喊声所在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一个很不幸的消息那些弱智懂得了如何团结其他的弱智。”
在杜棠瞪大了的眼睛中,那些五颜六色的能量光彩也是同一时刻轰击到了二人身前。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主世界(六十四)
剧烈的冲击爆发,让离爆破点较近的那几人都有些站不稳,但是见到攻击命中,他们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喜色。
“五人联手,就算是不死也得遭受重创。”
参与了刚才这次攻击的一个方脸男子很是确信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与此同时,在那冲击的核心区域,唐居易的声音也是传了出来:
“啊,是啊,我已经遭受重创了。”
从那些散碎的能量微末中走出,唐居易右臂的衣袖已经完全粉碎,露出了他带着伤痕的手臂,其上的皮肤裂开多处,但是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自愈!
“你看,我都破皮了,实在是伤的太重了。”
唐居易笑着向那男子抬起了手,话语满是嘲讽。
这方脸男子都来不及感到愤怒,便直接被恐惧笼罩:
“这你都没事?!你的身体是什么做的?!”
唐居易没有回答,而是一脚跺得地面震荡,同时冲拳一击轰在了这方脸男子的面门上,直接让他的颅骨从下颚开始节节碎裂!
刺耳的崩碎声回响,让听到的人都头皮发麻。
那人的身躯直接被这一拳震得飞离地面,越过了人群,坠落在了地上。
“还有你们几位……”
唐居易看向了同样也发起了攻击的另外几人,嘴角笑容残酷。
他背上的杜棠偏过头去,有些瑟瑟发抖,不敢看这鲜血淋漓的场面。
有着诅咒之力环绕,又有着唐居易精妙的控制,虽然被带着以从未感受过的速度运动,但是杜棠却并未感觉到有多么不适,只是觉得视线中的景物都无法看清。
“不好!快走!”
这几人看见了唐居易的笑容,心知不妙,立刻转身逃离。
但是,在被捅了一刀子都能用唱歌吸引怪物的方法去弄死对手的唐居易面前,会有逃离的可能性吗?
“闭上眼,我让你睁开再睁开。”
唐居易朝着杜棠低语一声,随后便骤然动身。
听着唐居易的话,杜棠乖巧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去看唐居易做了些什么,只是听着那呼啸的风声,还有唐居易肆意猖狂的笑。
一阵阵爆炸的冲击,和一声又一声的咆哮嘶吼,混杂着躯体受到剧烈撞击的闷响,杜棠几乎都能靠着感觉想象出那残暴的场景。
“一起上!”
“杀!”
“快走……”
“他来了!”
周围的喊叫声不时被更大的冲击声所覆盖,让杜棠都听不真切,只能勉强听清唐居易逐渐粗重的呼吸,就像是一头野兽。
趴在唐居易的背上,杜棠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唐居易肌肉的收缩,以及血流的奔涌,还有那甚至称得上滚烫的体温。
明明是一该让人感受到恐惧的狂暴,但是却让杜棠异样地平静。
“就这么一直闭着眼睛,是不是很无聊啊?”
唐居易突然停了下来,喘着气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杜棠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是结结巴巴地说道:
“还……还好?”
唐居易的笑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这样吧,我给你实况转播一下。”
没等杜棠明白实况转播的意思,唐居易便开始了富有韵律的叙述:
【天地变色,风云涌动,面对来势汹汹之劲敌,唐居易傲然而立,其气势惊人,容貌俊朗,当真称得上是英姿勃发,令人赞叹不绝!】
这下子杜棠明白了过来,虽然身体仍旧虚弱不堪,但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就是你的实况转播?毫不客气地夸奖自己?”
唐居易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以自己的方式介绍着发生的一切。
【敌手如虎狼杀来,杀意灰蒙迷人眼,只如尘暴肆人间,其双目通红,手中刀剑颤抖,虽是一往无前,但是却恐惧无比!】
【唐居易动身奔雷,长笑一声】
此时,唐居易也是配合着哈哈大笑起来:
“一群鼠辈!”
接着,唐居易再度改换了嗓音,恢复了那种说书一般的激昂:
【正是侠义胆气在身,无惧牛鬼蛇神!黑衣腾跃,宛若云中龙鹤起舞!】
又是一声碰撞和惨叫,随后便是浓郁的血腥。
杜棠感受到脸上溅上了一些粘稠的液体,心中一阵慌乱,隐约有了一些猜测,但是却听到了唐居易的话语:
【此时,天空阴云密布,鹤白色的雷霆滚滚而来,裹挟着雨丝洒下,淋在唐居易身后佳人身上,似是为英雄壮举而歌赞凄泣……】
虽然很清楚那滴在身上的液体是什么东西,但杜棠还是被唐居易的讲解所逗乐:
“英雄壮举?”
唐居易迅速地缓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急促:
“嘘,别打断我,快要进入关键情节了!”
【就听得一声咆哮,唐居易将浑身郁气倾泻而出,带着对前来围杀之人的痛恨,尽数蕴含在这一声咆哮之中!】
“给爷死!”
一声和讲解内容画风完全不同的猖狂喊声响起,唐居易高高跃起,身上诅咒之力汹涌。
【昏沉的魔气在他身上流转,带着让人恐惧骇然的味道,似魔神,似恶鬼!】
【那些江湖宵小面露恐惧,纷纷是跪地不起,砰砰磕头,想要求得一命!】
然而,闭着眼的杜棠却是听见了几声愤怒的喊叫:
“跪你妈的!”
“去死!”
唐居易浑不在意,仍旧是在给杜棠进行着讲解:
【即便如此,唐居易心肠冰冷,如何会容得这些杂碎入眼?于是他心中一横,一股狠劲油然而生,丝毫没有怜悯之意,挥拳而上!】
【只见,唐居易纵身上前,身姿伟岸,其】
倏!
一声剧烈的尖啸声横贯而来,打断了唐居易的话语。
讲解戛然而止,杜棠只感受到一阵剧烈的晃动,随后便意识到是唐居易遭受到了极为沉重的冲击,甚至在地上滚了几圈。
“嘶……”
讲解的声音响起,但是听起来却是有些疲惫的无力感:
【却没想到,暗处竟躲藏了一名劲敌……咳咳……】
杜棠一惊,忍不住睁开了眼,却被唐居易伸手盖住:
“没让你睁开,小孩子别看。”
然而,杜棠却是已经看见了唐居易如今的模样衣衫破碎,发丝凌乱,身上伤痕遍布,有的深可见骨,淌着细蛇一般的血迹,一直滴洒在地。
更为触目惊心的是,唐居易的胸口上,正插着一杆长矛。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的标题我做主
“你……你在流血!”
杜棠声音颤抖,脑海中满是挥之不去的画面。
唐居易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不是都让你别看了吗?”
握住胸口上的长矛,唐居易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胸腔内骨骼筋肉都在因为长矛的纹路而抽搐,但是手却是很稳,拽着长矛的后端,一点一点地将其拔了出来。
从唐居易身上的伤口来看,他先前所经历过的那一场大战显然并不是像他口中所讲述的那样轻松写意。
的确,那些来自交易区内的超脱者实力再不济也有着三次以上维度任务的水准,哪怕只有十余人一起出手,也不是唐居易可以凭借一己之力能够抗下的。
在那短暂而激烈的搏杀过程中,唐居易虽然成功杀死了不少人,但是同样承受了难以估量的伤害,若不是自身躯体足够强悍,怕是早就成为了一滩碎肉。
没有了唐居易的手去遮挡,杜棠便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横七竖八的尸首,还有那些来自不知何人身上的断臂残肢,以及四周破损的建筑物,都在昭示着此处发生了怎样惨烈的战斗。
身为在都阳城内生活了十余年的人,杜棠差点没能认出这是都阳城的街道。
长矛一点点地从唐居易的胸口拔出,连带着滚烫的热血滴落在地,甚至是发出了微微的蒸腾气体。
长矛贯穿的位置是唐居易的正胸,看起来打算将杜棠也一并杀死,但是并未如愿,因为唐居易在受到攻击的那一刻便迅速调整了身体角度,防止了杜棠遭遇危险。
这些前来围剿他的超脱者们并非只有“杀死唐居易”这样一个目标,有的人同样也在打着杜棠的主意。
由于“恢复都阳城事件运转”也属于奖励范围之内,而这些超脱者也通过提示内容得知了杜棠在其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因而也是有不少人怀着杀死杜棠来分一杯羹的打算。
这些事情,唐居易同样知道,所以才一直将杜棠护在身旁,不敢有丝毫远离。
“你会死吗……?”
杜棠看着唐居易身上淌落的血迹,有些手足无措,心中浮现了强烈的恐惧感,生怕唐居易遭遇不幸。
唐居易将长矛扔在地上,稍稍喘了口气:
“没什么事,死不了。”
“可……可是……你胸口都被捅穿了……”
“捅穿是捅穿,死是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唐居易缓缓站起身来,将视线投向了远处那掷出长矛的人,声音因为喉咙中的淤血而显得有些低沉:
“藏得挺深啊?之前一直躲着没露面?”
先前,在唐居易的观察范围内并没有这么一号人,因此他虽然有所警惕,但是也并未过分谨慎,也导致被突然遭遇的偷袭创伤。
这人分不清男女,面容上没有无关,只有一张平滑的人皮,微微看得出凹陷凸起的轮廓,而身上也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带花长袍,却没有该有的曲线,更是让他的性别成谜。
眯了眯眼睛,唐居易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嚯,你这穿搭品味,和我家小区里棋牌室里的卷发大娘有得一拼。”
一道粗哑的男声响起,似乎是从那无脸人的“口”部发声:
“强撑着说出这些毫无意义的话,更是掩盖不住你内心的恐惧。”
听到这声音,唐居易甚至笑出了声:
“我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原来是传说中的无相皇?”
说到这里,唐居易咳了一口血,仍然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无色无相,幻化万象,无相无色,万寿无疆?你都学会无相神功了,我岂不是得学会天外飞仙才能弄死你?”
(详情参见周星驰主演的《大内密探零零发》)
这男人看起来好像并不明白唐居易的笑点,语气依旧是不带感情的冰冷:
“不论你说什么疯话,你都逃不了一死。”
听到这句话,唐居易笑容微微收敛,也是明白了什么:
“噢,其他世界的超脱者啊,难怪……”
无脸男人没有再继续和唐居易拖延时间的耐性,直接是踏着一种诡异的步伐便迅速接近而来,手中一阵光芒涌动,却是再度出现了一杆长矛。
而那被唐居易扔在地上的长矛也是嗡鸣一声,化成了一团散碎的光雾。
“杀你者,元狼!”
粗哑的男声传来,浩浩荡荡,传遍了周遭。
大笑一声,唐居易显得很是轻松:
“你可能不知道,在玄幻小说里像你这样报名字的基本全是前来送死水字数的龙套。”
下一刻,元狼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唐居易面前,长矛当头劈下,其光芒闪耀,竟有些刺目。
然而,预想之中的接触并没有发生,这长矛一击落空,只劈在了地上,震得大地轰鸣,砖石横飞。
“知道为什么你只配当龙套吗?”
唐居易的声音在上空响起,让元狼心中一惊,抬头看向了上方的位置。
“因为你打架不报招式名啊!”
猖狂的笑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狂妄之极的大喝:
“吃我一招【老公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难道是失传已久的如来神掌】!”
背负着杜棠的唐居易依旧气势雄浑,自天空中坠落,口中以说绕口令的语速喊出了这令人蛋疼的招式名。
元狼眼神一狠(虽然他并没有眼睛,但是你们大概知道他很狠就行了),手中长矛上挑,毫不退避地向着唐居易扎去!
可是,唐居易却是足踏虚空,莫名在半空中改变了运动轨迹,同时速度一增,竟是在与长矛接触之时改变了动作,一脚踹在了元狼握着长矛的手腕上!
发力点遭遇攻击,元狼一时握不住武器,直接是被唐居易踹翻在地,身躯砸进了地面。
“你不是出掌?!”
元狼翻身而起,声音中带上了怒意。
唐居易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再度杀了上来,同时发出了毫无原则的笑声:
“呵,我说是出掌就一定要出掌?那我说吃我一招【毁天灭地崩星炮】难道还要真的崩星?”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唐居易又一次喊出了自己的招式:
“再接一招葵花点穴手!”
然而,说是葵花点穴手,唐居易却是以肘为刀,砍在了元狼用来抵挡的长矛上。
不得不说,这元狼的长矛有些奇异,虽然是能量化成,但是破坏性却强得离谱,能够轻易破开唐居易的筋肉,险些将他胸骨都击碎。
“再接一招【断子绝孙脚】!”
元狼闻言一震,不由自主地收缩了防御,下意识地就保护住了自己的下半身,而后却不防面门上横遭一拳,直接是倒飞出去,撞碎了一栋房屋。
第二百一十三章 祝我自己生日快乐
从碎石中爬起,元狼没有五官的面容都在抽搐,看起来愤怒之极。
照他想来,唐居易胸口被贯穿,理应是苟延残喘才对,但是自己却接连受挫,不由感到一阵屈辱。
这就是信息上的不对等所带来的问题了,元狼并不知道唐居易身怀【兵戈骨】,更不知道唐居易有着【邪种】在身,误以为只要简单地损坏了唐居易的身体机能就能获胜。
唐居易露出了嚣张无比的神色:
“想不到吧?我的重要器官早就被我转移到了小腹!你穿我胸口还想杀我?做梦!”
听到这句话,元狼终于是“明白”了自己失败的原因,于是冷笑起来:
“你的确很强,但也真的很蠢。”
一边说着,元狼双手都是有着光芒闪耀,凝聚出了两杆长矛,看起来比之前更为闪耀。
没有五官的脸面对着唐居易,发出了嘲弄的笑声:
“我能偷袭你第一次,当然就能偷袭你第二次。”
噗嗤!
两杆长矛同一时刻从唐居易的小腹处穿出,让唐居易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更没有意识到这攻击是从何处发起。
与此同时,一个和元狼长得一模一样的“元狼”也是从唐居易身后走出,声音平静:
“我说了,你太蠢了。”
这元狼手中同样握着两杆长矛,气息和那与唐居易对峙的元狼如出一辙。
杜棠眼睁睁地看着那长矛穿透了唐居易的腹部,连尖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由于被唐居易背在背上,因此杜棠极为幸运地避开了攻击,只是被穿透了大腿。
比起腿部的疼痛,杜棠现在满脑子都是唐居易的情况,就连自己受的伤也已经没有知觉。
唐居易脸色苍白地看着自己小腹,满脸的不可置信,颤抖着向前迈出一步后便跪倒在了地上,声音虚弱:
“你……你是怎么……”
生命气息迅速低沉,唐居易的气势在一瞬间便衰弱了下去,就连身躯都有些不稳。
两个元狼都是走到了唐居易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起了唐居易:
“你以为这是幻觉?不不不……这些都是我的本身。”
唐居易艰难地回过头,看着那第二个元狼,呼吸困难:
“都是……你的……本身?”
元狼没有解释的**,直接是将长矛从唐居易身上拔出,随后高举着指向了唐居易的头颅:
“死了以后再慢慢想吧。”
杜棠此时终于是从恐惧中恢复了知觉,看着已经低下了头的唐居易,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要阻止元狼的攻击,虽然说实力差距悬殊,但还是向着那长矛伸出了手。
元狼即将落下的长矛微微一顿,语气变得嘲讽起来:
“看看,你还有个好女人,即便是到了现在还想保你一命。”
一边说着,元狼一边肆无忌惮地将长矛对准了杜棠的喉咙:
“怕她看着你死去难过,我还是先杀了她吧。”
一只手忽然举起,抓住了元狼的长矛。
“你说的挺对的,她的确是个好姑娘。”
跪在地上的唐居易抬起头,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我也不用死后再慢慢想了,因为我已经想明白了。”
元狼不明白唐居易为何再度拥有了力气,心中一阵不妙,手中长矛立刻是加大了力气,想要将其杀死,但是却被唐居易牢牢抓住,无法动弹。
第二个元狼见情形变化,也是毫不犹豫地出手攻击。
唐居易笑容愈发灿烂,并未在乎来自身后的杀招:
“你的本身,是这长矛吧?”
浓郁的诅咒之力迅速覆盖而上,瞬间包裹住了被唐居易握住的那一杆长矛之上。
与此同时,唐居易身后的元狼也是已经出手,手中的长矛矛尖已经接触到了唐居易的后背上。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唐居易身后的元狼直接是爆碎消散,化作了一团雾气,而他手中的长矛也是在同一时刻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唐居易一点点地站起了身,身上的诅咒之力不要命地灌输进了手上所抓着的长矛内,让元狼的身躯都颤抖起来。
“我一开始就有所怀疑,因为你这武器的威力实在是强得过分……作为一个可以随时凝聚的消耗品,它的威力已经超过应有的范畴了。”
“再加上你个傻逼很自信地在我面前展示起了自己花里胡哨的分身技巧,我就更加怀疑起了你这武器。”
被唐居易握住的长矛上开始有着乌黑的裂纹浮现,似乎有着某种东西开始在其中生长。
“幸好,第二次接触你长矛的时候,我就在上面种下了一个诅咒。”
说到这里,唐居易长吁了一口气,松开了手,同时向前一推,元狼便歪歪倒倒地向后退去,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你怎么……”
元狼到此刻还不敢相信,自己一直隐藏着的杀招为何会被人如此轻易地找出破绽。
“我的诅咒能够让我清晰地感受到你体内能量的流动运转,因此也让我明白了你的能力到底是怎样一个模式。”
唐居易笑了笑,同时指了指自己小腹上的孔洞:
“至于什么重要器官在小腹……这种屁话你也信,属实没脑子。”
“不过你这能力的确不错,以长矛作为本体,同时在一定区域内分化分身,再以构造出的人形躯体迷惑视线,大多数情况都很有效。”
此时,那闪耀着光芒的长矛内部已经是黑色密布,同时长矛上开始有着阴森的邪恶气息涌动,其表面结构一点点地分崩离析,看起来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唯一的美中不足,可能就是你的智商余额严重不足吧。”
砰!
被唐居易诅咒之力入侵的长矛主体崩碎爆裂,释放出了恐怖的能量冲击,即便唐居易早就有所防备,但还是被震得向后翻滚了一阵,这才堪堪站稳。
那爆碎的长矛中央是一团晶莹的能量体,似乎有着自己的生命,在空中漂浮晃荡,四处逃窜。
但是很快,一点点黑色的物质便将其吞没,最后彻底包裹,完全覆盖了它的光辉。
同样是能量形式的诅咒之力,在“污染侵蚀”的方面显然有着极强的优势。
“不……”
隐约之间,还有这一阵虚幻的哀嚎声响起,似乎是元狼的声音。
周围原本看着唐居易濒死,都是心中火热,想要趁虚而入的人都是心中一凉,萌生了强烈的退意。
他们原以为唐居易必然是难逃此劫,却没想到这个青年的生命力与手段都严重超乎想象。
腹部的伤口一点点地修复愈合起来,而杜棠还没明白是怎么一会儿事,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唐居易偏过头,看着还举着手的杜棠,神态轻松:
“我都说了,捅穿是捅穿,死是死,这是两个概念。”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主世界(六十七)
虽然有着诅咒之力的温养,但是杜棠的生命流逝依旧无法逆转,尤其是在被元狼以长矛创伤腿部后,流逝的速度又提高了几分。
此时虽然仍旧有着相对清醒的意识,但是杜棠已经是开始丧失对身体的感官。
疼痛逐渐麻木,而一阵冰凉也是开始从指尖蔓延,仿佛四肢正在失去控制权,变成几根死物。
由于和杜棠身体紧贴,唐居易当然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变化。
“得加快速度了……”
扫视了一圈周围,看着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唐居易很清楚离开都阳城的路并不好走。
的确,刚刚的一场血战让不少人都萌生了退缩的念头,尤其是在元狼都被唐居易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干掉之后,更是让很多人心生恐惧。
但是,也因为那几矛贯穿了唐居易的身躯,让这些人明白唐居易并非不可战胜。
“他的躯体很强悍,但也不是无懈可击……”
“只要能在短时间内造成足够多的伤害,他或许也活不下去。”
“或许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靠着意志在坚持。”
看着唐居易身上的伤口愈合速度已经明显放缓,周围那些观察已久的人终于是判断出了一个事实唐居易的生命力已经不再如先前那样旺盛。
即便有着邪种,可以让唐居易没有死穴可言,但是邪种所能蕴含的生命力毕竟有限,而兵戈化过后的狱骨在修复过程中也需要消耗大量活性,因此唐居易实则已经无法再做到之前那样的“金刚不坏”。
换句话来说,如果再经受一场恶战的话,唐居易或许便无法再让伤势愈合。
“呵,看样子是发现了啊?”
感受着从四周兴起的杀气,唐居易眼神寒冷,但是并未有顾忌的味道,反而是迈着更大的步子向前走去。
一柄巨大的光剑自天空中凝聚,朝着唐居易劈下,其来势汹汹,看起来丝毫不弱于之前元狼的能量长矛。
抬手格挡,巨大的光剑在碰撞下四分五裂,而唐居易也是半跪在地上,手臂上露出一道长约四寸的伤口,其中露出了黄黑色的狱骨。
这一次,伤口愈合的速度已经大幅下降,就连血流停止也是十分缓慢。
“他快要无法自愈了!”
有人喊道。
因为神经与肌腱被一剑斩断,唐居易的左臂暂时无法抬起,此时只能软软地垂落在身侧。
听到这一声喊,唐居易甚至还回头冲着杜棠笑了起来:
“你看看,这些傻子终于变聪明了。”
杜棠软软的趴在唐居易的身上,也只是轻声“嗯”了一下作为回应,显然是体力十分虚弱。
摇了摇头,唐居易并没有理会自己暂时残废的左臂,直接是踏前直冲,杀向了那发出喊声的人。
“就算你说对了,但我还是杀你如反掌!”
探手成爪,唐居易的力道大得吓人,以劈山碎石的威势抓碎了那人的胸骨,直接捏碎了他的脊柱。
扔开这一具尸体,唐居易双目如火,瞬间便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被唐居易盯上的是一个手持剑盾的女子,看其装备近似于中世纪的西方骑士,浑身上下都闪耀着金色的微光,犹如神兵天降。
但是看着唐居易的双眼,这女人只觉得如坠深渊,四周的圣光都无法庇护自己,抵挡不住那种阴森和邪恶,就连手中的大剑都有些握不稳。
“圣光在上,助我诛邪!”
为了平复内心的慌乱,这女骑士模样的超脱者施展了某种法术,其额头上浮现出闪耀的印记,让她周围的金色光芒更为刺目,甚至散发出灼热。
随着唐居易的靠近,那金色的光灼烧在他的皮肤上嗤嗤作响,让他的表层肌肤瞬间变得焦黑,露出了里面的皮肉,发出了“噼啪”的炙烤声。
汹涌的诅咒之力同样是被那所谓圣光纠缠,发出了剧烈的反应响动,宛若沸腾。
为了防止身后的杜棠被这金光所伤,唐居易将绝大部分的诅咒之力都用于保护她的四周,因此直接用肉身去抵抗对方的攻击。
看到唐居易的架势如此不要命,女骑士也是心中惶恐,但是对于圣光的信赖还是让她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刺向了唐居易。
即便身上的毛发都被烤焦,而皮肤也是惨不忍睹,但唐居易仍旧是没有躲闪的意思,向着宽厚沉重的剑盾便杀向前去。
“破。”
低语一声,唐居易并指为刀,强化过后的狱骨与那重剑正面接触,在皮肉破开之后,竟是发出了锵锵之声,仿佛是两把兵器在交战!
轰!!
重盾中央猛地裂开,被唐居易一掌劈开,像是纸糊的一般被撕扯地破碎。
“圣光?有用吗?”
在击溃对方防御的同时,唐居还不忘记嘲讽对方的信仰。
一拳打出,唐居易的拳头像是蛮兽一样印在了这女骑士的胸口,那亮银色的甲胄顿时凹陷下去,将那磅礴之力灌输进了女骑士的身躯之中。
一口血雾喷出,女骑士直接是被一拳所败,当场昏死了过去。
“死!”
又是一人杀来,身上闪耀着电光,在唐居易还来不及收回力道时抓住了机会,用一把匕首破开了唐居易的腰侧,直接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旁边有人露出喜色:
“他受到了重创!”
“看起来已经体力不支了,离死不远!”
“多来几个人!他撑不住了!”
这些嘈杂的喊声中满是兴奋,仿佛马上就能拿到那惹火的百万维度点数,将唐居易的性命取走。
闪身躲开持匕男子的二次进攻,唐居易直接反转了他的关节,打断了他的手臂,同时正蹬在了他的腹部,将他的腰腹以下直接踹成了碎块!
听着那些人的叫喊,唐居易虽然身心疲惫,但是血液流动得愈发暴烈,似乎是被这战斗所激怒,焕发出了更强的活力:
“杀了这么多还没让你们死心……那就再来一点吧!
一支水晶一般的箭矢从唐居易肩头刺入,贯穿了他的肩骨,但他也趁这机会欺身上前打碎了射箭者的头颅。
几头状貌恶心的犬形生物从废墟中跃起,咬住了唐居易的双腿,而后又是一人持大斧而来,声威惊人,想要斩掉唐居易的首级。
另一边,几个蓄能法术正在蓄力,却是当初在交易区赌到了《火元素掌握初阶》的蓝袍女子,在和她的队员一起施展法术。
此时的她再无当初的友善模样,满脸都是狠辣的味道,只想要唐居易的命。
身上的诅咒之力渐渐稀薄,已经无法再支撑接下来的战斗,只能勉强护住杜棠的周全,而唐居易自己却必须承受所有的攻击。
听着周围的剧烈声响,还有那些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杜棠都能够听到唐居易激烈的心脏跳动,也清楚这个青年的体力已经接近枯竭。
“放我……下来吧……这样……你或许还能……走得掉……”
气若游丝地说出了这句话后,杜棠甚至都没有力气再揽住唐居易的脖子。
然而,唐居易随手擦掉了模糊视线的血迹,平静地拒绝了杜棠的提议:
“闭上嘴,好好看着。”
“这些人,不足为惧。”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主世界(六十八)
徒手撕开了那咬着自己双腿的巨犬,唐居易长啸一声高高跃起,拼着被那斧头砍去半截左臂,也是用双指刺入了对手的眉心。
断臂坠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露出的骨头还散发着黄黑色的不详气息。
血洒高空,但唐居易的气势却空前绝后地强盛,仿佛此刻才是他的实力之巅峰。
两轮银白色的圆环在双瞳中出现,让唐居易的气息瞬间变得难以琢磨起来,带着一种看穿一切迷惘的深邃。
那大型法术依然是蓄力完成,浓郁的火元素在阵法中跃动汇聚,一个狼型的火焰球体也初具轮廓。
然而,唐居易真理之眼激发,将那法术框架的关键节点一一寻获,顶着那灼热的魔法火焰便冲入阵法之内,一脚就踏碎了铭刻有符文的石块。
“他在破坏回路!拦住他!”
有个女子看出了唐居易的意图,不由发出了尖叫。
唐居易动作一顿,以十分骇人的眼神凝视了那女子一眼,让后者的尖叫声都是戛然而止。
紧接着,这女子却是突然对自己身边的同伴出手,一发元素电芒便轰在了另一人的头上。
“你在做什么?!”
“你疯了?!”
她的同伴纷纷叫喊起来,不明白她是发了什么疯要攻击自己人。
此时,唐居易已经是破坏了最后一块节点,而那足足有近十米半径的狼头火焰也是呜咽一声缓缓消散,似乎很是不甘。
这时,那突然反叛的女子已经被众人击倒在地,而她双眼中的迷茫与麻木也是褪去,恢复了神志。
“多谢你出手相助。”
带着讥讽意味的声音在她边响起,随后就是几人的尖叫。
这女子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视线一黑,头颅和身体彻底分家。
“试图对我动手的,一个都跑不了……”
如同死亡的宣判,唐居易即便是断了一臂,却也无人可挡,仗着一身强横的狱骨,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肆意。
这些注重魔法修炼的超脱者,其自身实力弱地吓人,如何拦得住唐居易?只能是仍由收割。
…………
“他什么时候强到这种程度了……”
涯无霜难以置信地看着在敌阵中冲杀的唐居易,被后者的手法所震惊。
他原以为经历了那一次诡病院的维度任务之后,即便二人有着差距,但是也已经被弥补,毕竟他在黑石牢笼中收获颇丰。
但是如今看来,唐居易与他之间的距离反而进一步扩大。
“或许这就是他能手握价值一百万维度点数财富的原因吧。”
岚天也是有些失落,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唐居易甩开了如此大的差距。
延川当然听到了两人的话,于是微微摇头:
“你们并不差,事实上在同样任务数量的超脱者中,你们的实力进展已经处于中上的水准。”
涯无霜和岚天都是看向延川,心中稍微好受了些。
注视着唐居易的身影,延川笑了起来:
“一定要说的话,只能是这小子过于变态了。”
从宴会开始到结束就没停止吃东西的苟参也在此时出声:
“的确,就算是当年的川叔也没有这么惊人的光辉。要我来说的话,他超越我们的时间不会太久。”
延川当即不爽:
“放屁!他超越不了我!”
旁边温未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唐居易。
同样是忒修斯之船的老成员琴泫然好奇地看向涯无霜二人:
“你们和他一起进行任务的时候,就没觉得他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
涯无霜稍加思考,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我只感觉他的思绪好像异于常人,而且有一种……不太好描述的疯狂感。”
岚天补充道:
“他大多数时候都很理智,甚至理智到让人厌恶,但是偶尔会做出完全意料不到的行为。”
虎背熊腰的雷都很是兴奋,一拍桌子:
“是了!这就是强者的潜质!不为人所理解的怪异!”
杜狂则笑着摸了摸自己的斧头:
“如果他能活下来,那忒修斯之船的未来就更值得期待了。”
倒是杨焕皱沉思,本就缺乏血色的阴寒面容更是让人心悸:
“为什么他会得到近似一百万维度点数的东西?超维度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漏洞才对……”
正在和苟参拌嘴的延川瞥了杨焕一眼,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接着看吧,还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活着走出来呢。”
这个时候,温未识终于是开口了:
“如果他真的坚持不下去……到了那时,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苟参一愣,将嘴里的半块糕点吐出来:
“温姐,你要救他?可是川叔不是说”
温未识很是冷静地说道:
“不是救他,而是杀他。这一百万维度点数与其落在外人手中,不如留在我们队伍内更好。”
霎时间,一股冰寒的氛围扩散开来,让涯无霜和岚天都感受到一阵凉意。
更为悚然的是,对于温未识的说法,另外几人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是一种情理之中的模样。
“不仅不救,还要杀他……”
涯无霜忍不住低声说道。
温未识当然清楚岚天和涯无霜接受不了,但是也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我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以小队的利益为绝对优先,如果说哪天需要付出我的性命去换取小队的机会,我也会像现在这样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
随后,温未识看着仰天咆哮的唐居易,声音平静到让人害怕:
“救他会让我们陷入危机,若是让别人杀他会埋下祸根……如此一来,还不如内部解决,更为符合利益。”
当众人都因此而沉默时,杨焕却是突然说道: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所有人都看向了杨焕,对于他提出的这个观点感到惊讶。
杨焕很坦然:
“就像温姐说的,如果杀了他就能得到一百万维度点数,那直接将他杀死来换取小队内的成长不是很省事吗?”
这一刻,向来嬉笑没正形的延川却是低沉道:
“杨焕,我希望你记住,除非在最后一刻,他依旧是我们小队内的一员,是理应可以交付性命的伙伴。”
杨焕闻言一愣,随后便不再开口。
而延川顿了顿,继续说道:
“更何况,在我看来,他未来的价值远比一百万维度点数要更为惊人。”
第我也不记得多少章 主世界(爱多少是多少)
踏着一瘸一拐的步子,唐居易从一片断壁残垣中走出,其模样可以说是凄惨无比。
遍布全身各处的伤口,隐约可以看见黄黑色光泽的骨骼,其上裂纹横生,好像稍微触碰就会碎裂开来。
原本就已经破破烂烂的黑色长衫早已被血水浸湿,粘连在焦黑的皮肤之上,让他看起来更显得狰狞。
半边下巴被不知名的东西撕扯而去,让沾着血丝的下颚骨裸露在空气中,混杂着浓郁的血腥。
哒……
哒……
他的脚步很缓慢,踏在砾石上清晰可闻。
被他背在背上的杜棠面容惨白,身上几乎察觉不到活人应有的气息,反而全是死亡的枯萎,但是身上鲜有伤口。
都阳城的街道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作为众多超脱者交战的核心区域,所有的亭台楼阁都是倒塌,原本的精美建筑早已化作散落在地上的砖瓦。
再看着那些一路横陈的残破尸首,足可看出方才的时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一步迈出,唐居易的身体都在摇晃,眼瞳中的银色光辉早已黯淡下去,因为超负荷的运用已经让他的意识都再难保持清晰。
前来围剿唐居易的超脱者,几乎全部殒命在了之前的战斗中,只有零星几人得以逃脱,心中满是被杀出来的恐惧。
唐居易当然知道那些人没走,也很清楚那几人依旧在打着自己的主意,但他实在已经无力再出手。
甚至,连走路都已经成为了一个艰难的动作。
诅咒之力完全耗尽,邪种中蕴藏的生命力也接近枯竭,体内的血几乎流尽,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绝境。
看着唐居易这模样,隐藏在暗处中的几人蠢蠢欲动,但是却始终不敢出手。
这个青年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先前以一人之力杀出重围,承受了不知道多少攻击依旧出手狠辣,但凡出招必然取人性命。
很多次他们都以为这个青年必死无疑,但是却都被其再度暴起出手所震,不敢靠近。
唐居易就像是一头杀不死的野兽,所有试图靠近取他皮毛的人都会被他用尽全力撕咬。
“他应该是真的濒临绝境了……”
“或许还在伪装。”
“之前他就是如此,结果还能杀死几人……”
轻声讨论片刻,这些人始终对于唐居易怀着强烈的忌惮,不确定这个青年是否还有底牌在身。
终于,他们退缩了,怀着一种敬畏而恐惧的心理,毫不留恋地返身远遁而去,再不敢停留。他们已经被唐居易杀破了胆,即使知晓眼下多半是绝佳的机会,也不敢动手。
走出的脚印都染着血,唐居易昏暗的视线中只有那高大的城门。
只要出了那座大门,杜棠就离开了都阳城的区域,而那所谓的仪式也就自然中断。
但是,除却那些超脱者之外,还有着诸多守城士兵与都阳城的居民挡在前头。
十七年前的那一场战乱,他们可都是其中一员,若不是杜棠承担了所有的诅咒和血债,他们早就应该死去。
如今见唐居易要带走杜棠,等于是要夺走他们的命,这如何能够答应?
那地脉灵说的很是清楚,如果仪式中断,那么今日之后,那些诅咒和血债都会返还到他们身上,不仅会坠入幽冥,还要承受那血债的折磨。
一阵黑雾缭绕,黑袍人的身影在唐居易身旁出现,笑声阴森:
“你还要走下去?”
唐居易坚定而缓慢地挪动着脚步,没有回答黑袍人的话。
一阵使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响起,地脉灵围绕着唐居易漂浮起来:
“啧啧,你自身难保,莫非还保得住她?”
唐居易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
“保不保得住……与我何干?”
地脉灵的笑声更为刺耳,却是凭空消散,但声音却更为宏大:
“他若离去,你们都要坠入幽冥!”
此言一出,围在城门前的那些士兵都是神色冰冷,各自紧握着手中的兵戈,而那些都阳城的居民也是拿着武器,带着一种狰狞的神色,看着一步步朝着城门逼近的唐居易。
“呸……”
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唐居易的视线中都是一片猩红,但依稀还看得清前方的景物,不由嗤笑出声:
“可笑……”
似乎是因为远离了那中央广场的石盘,杜棠此时也稍微清醒了一些,勉强睁开眼睛,同样是看见了唐居易的惨状,还有那些士兵与百姓。
平日里温和的笑脸,此时无一例外都是狠辣的味道。
人群之中,杜棠甚至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曾经和和气气地招待她的人。
近处,唐居易的身躯颤抖了一下,膝盖险些承受不住压力,但是很快便重新支撑起了身体,继续向前走去。
紧贴着唐居易的后背,杜棠已经摸不到血流的温度,甚至连那雄厚有力的心跳都已经变得迟缓而沉闷,像是一个零件老化的大型机械,发出不甘而无力的轰鸣。
“他们……都是来……杀我的吗……”
杜棠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些人的杀气,只觉得通体冰凉。
唐居易闷闷的声音传来:
“或许吧……没准是来给你庆生也说不定……”
此时此刻,唐居易居然还在说着笑话。
走了十七年的街道,看了一遍又一遍的都阳城城门,此时却是如此陌生,不像是人间的城垛,而像是通往死亡的门户。
那些堵在城门前的士兵取出了箭矢,不约而同地拉动了弓弦,将锋利的箭头对准了城门下的唐居易,以及他背后的杜棠。
弓弦拉动的紧绷声传入了唐居易的耳中,让他即便是面目全非,但还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称不上是笑的笑容:
“箭?”
咻!
数百发箭矢齐射,弓弦从极限绷紧到骤然放松的振动汇聚到一起,是震撼人心的乐章。
弓着身子的唐居易一步迈出,却是抬头挺胸,正面相迎,无惧这铺天盖地的箭雨!
那金属打造的箭尖射在他的皮肉上,发出了和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甚至有些刺耳。
面对唐居易的狱骨,这些弓箭竟是连破开皮肉都做不到!
但是,依旧有些箭矢穿入了唐居易身上的伤口中,卡在血肉筋骨之间,让唐居易的身体踉跄几步。
“有点……疼。”
半开玩笑地说出了这句话,唐居易最终还是向前一栽,倒在了地上。
第应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吧章
“他的灵魂筹码应该要浪费在这里了。”
宛如时间冻结,周遭的一切全部凝滞在这一刻。
不论是地脉灵身上的黑雾,还是那些仍在半空中的箭矢,亦或是飞舞在空中的灰烬,全部是停止了运动。不单单是简单的物质运转的停止,甚至是周围所有生灵思维的运转,也都是停止。
而在万物全部停止运转的时候,却有两人能够行走自如,甚至做到谈笑风生。
双目漆黑的小哲不知何时来到了唐居易的身旁,眼球中的星河绚烂,带着震撼人心的绝美,但是又散发着浓郁的阴森。
绕着唐居易走了一圈,不由摇了摇头:
“**到了极限,就连精神也极度疲乏,哪怕是你给的真理之眼都无法运用……像他现在这种状态,恐怕只能做到打开储物空间取出东西这种程度,连发起攻击都不行……我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挽回局面。”
穿着西装的“园长”同样漫步而来,但是语气却很轻松:
“的确,没有什么能比他现在的状态更适合‘绝境’两个字。用游戏难度来描述,应该就是‘impossible’级别差不多了。”
小哲看向了园长的兔脸面具,带上了质疑的味道: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愿意出手?我可记得你说过她是最佳人选。如果没了灵魂筹码,那么在那个家伙的地盘可活不下来。”
园长轻轻摆了摆手:
“放轻松,没那么糟糕。我既然让你给出了‘礼物’,那肯定不会让你的手笔白费。”
小哲蹲下了身子,触碰着杜棠的脸,像是在抚摸一件精美的礼品:
“是啊,我的礼物……从头编织一个故事再植入主世界的框架可不容易,这等于是在主世界的脑袋上动土。”
杜棠的神色还停留在惊惶与哀戚交织的模样,而身体也是因唐居易的栽倒而同样向前扑倒。
说到这里,小哲不由得不满道: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布局?在这么多的人脑海中植入记忆,还得创造出一个符合要求的载体,什么十七年的战乱,什么诅咒承担,直接让我把这诅咒塞到这小子的体内不就行了?”
园长笑了笑,走到唐居易的面前,仔细地审视着他身上的伤口,手指从唐居易裸露的骨骼上滑过,口中道:
“我对他太了解了……直接将诅咒种在他的身上,日后必然遭到他的复仇……所以啊,要用一个像模像样的故事来麻痹他的警惕,再让他心中那被我特意留存下来的感性发挥作用,使他心甘情愿地承受这一切。”
小哲看起来对于这番说法很是不屑:
“扭扭捏捏。”
园长并不在意小哲的话:
“你怎么想都好……至少现在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发展,不是吗?”
听到这话,小哲嘲讽道:
“是啊,一切都按计划发展,只是你的小朋友马上就要被乱刀砍死了而已,而且那边几个还在盘算着抢先出手干掉他。”
小哲话中所说的“那边几个”,指的自然是温未识几人。
停顿了一下,小哲补充道:
“我可告诉你啊,创造这个框架并植入主世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如果再要我进行干涉门都没有。”
园长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口:
“不,不会的。直到现在为止,都还处于计划之中。”
小哲一怔,不明白园长为何这么说。
擦拭了一下指尖沾染上的血迹,园长的语气带着一种隐隐的兴奋:
“我最爱看见的事情,就是人类情感所催发的化学反应……这种反应会让许多事情出现变数,向着无法预知的结果发展而去,比如说现在。”
…………
看着唐居易倒在地上,杜棠虽然已经虚弱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还是尽可能地挪动着身子,让自己能够挡在唐居易的上方。
噗嗤
几根箭矢扎入了杜棠的后背,轻而易举地贯穿了她的皮肉。
并不像唐居易那样有着极为恐怖的肉身,杜棠的身体强度只是很正常的水准,因此对于这些特制的箭矢来说就像是豆腐一般脆弱。
麻木的感官传达出轻微的信号,让杜棠知晓自己身上中了几箭,但是却并不觉得疼痛,甚至连触觉都很模糊。
她的口中隐隐有些腥甜,品味了好半天才意识到是从嗓子里涌上来的血丝。
“原来……保护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啊……”
虽然知道自己生命将近,但杜棠反而是露出了微笑,就这么趴在唐居易的背上,声音极其轻微地呢喃着。
唐居易低沉地从喉咙中发出了嘶吼,试图用手支撑起身体,但是只抬起了一寸的高度便再度倒在了地上。
杜棠将脑袋凑到了唐居易的耳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耳语道:
“喂……我也给你……挡了几箭……也算是……保护了你……一下哦……”
唐居易没有回应,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
即便如此,杜棠依旧很是满足地扬起了嘴角,然后便歪头靠在了唐居易的后背上,感受着他身上残留的温度和气息。
“没关系啦……能不能出城……已经……无所谓了……看到你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杜棠视野中的景物逐渐变成模糊的黑白之色,其中交界的灰色范围逐渐扩大,让她所能看见的事物都变得朦胧昏暗起来。
“杀了她……”
“不能让他们活着……”
隐约的声音传来。
知道自己的生命力即将因为仪式而耗尽,杜棠甚至没有感到特别悲伤,只是觉得很遗憾。
她忽然很想再喝一次那种被唐居易称为“酒”的水,那种可以让人觉得浑身温暖,连烦恼都可以忘却的东西。
那天夜里的事情,她有很多都不太记得了,那些片段仿佛都开始如晨雾般消散,记不真切。
但是,成精的大虎、湖中的妖精,她还有些印象。
虽然说没有机会再离开都阳城,但是能够知道外头有这些新奇的东西,也不算太可惜。
此时,一道声音却是在杜棠的耳边响起,让她从那种逐渐陷入泥沼的昏沉中清醒了几分:
“我说了,要带你出城。”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主世界(七十一)
【禁灵卷】
特殊物品
描述:外观古老朴实的画卷,透露着强大的魔法气息。上面隐约可以看见几幅栩栩如生的图画,有木偶,有活人。
效果:可以将接触到的任何具有独立意识的存在禁锢在画卷之内,但是前提是其实力不能高于画卷内所蕴含的魔咒威力。
耐久度:请远离火源和潮湿角落
使用方法:往对方脑门上一摁
不算大的卷轴铺展开来,就这么散在地面上,将上面所绘制的图画完整地展现在了世人面前。
突然出现的画卷让已经冲上前来的那些都阳城百姓不知所措,但是已经被死亡逼近的恐惧所支配,也不再有所顾虑,只是稍微停顿后便再度向着唐居易冲去。
倒在地上的唐居易伸出了手指,艰难而稳定地按在了画卷的画面上,和其中一个涂着嬉笑表情的木偶的手指接触在了一起。
古老的魔咒开始运转,而一种令人不安的力量也开始复苏。
难以描述的变化当着众人的面发生,那是两个不同维度的相互杂糅,那木偶的身子逐渐从画卷中挣脱,好似脱离了牢笼,发出了尖利的笑声:
“没想到还能获得自由……”
不只是这一个木偶,另外十二个表情各不相同的木偶也是一个接一个从画卷中脱离,虽然是木制的身体关节,却比人要更为灵活,因而愈发看起来诡异莫测。
“终于出来了……”
“好难受啊……”
“舒服……”
“我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木偶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古怪,让那些冲到近前的都阳城百姓都惊疑不定地停下了脚步。
看这种违背了他们认知的事物,这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这些是什么东西?”
“又是天外来客的把戏?”
“管那么多做什么,直接杀了他就是……”
在这些人讨论的过程中,唐居易却是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带发出了声音:
“自由给你们了……解决他们,画卷也归你们所有……”
唐居易的声音微弱到近乎听不见,但是这些木偶显然能够听清,因而笑声更是响亮。
此时,已经有人冲到了那嬉皮笑脸的木偶面前,高举着一把刀,吼叫着便向着它砍去,想要将这个会说话的木偶当场砍碎。
看着那向着自己脑袋而来的大刀,嬉笑木偶的笑声如魔音:
“打打杀杀多没意思……不如来加入我们的游戏吧?”
浓烈的白雾笼罩了四周,甚至是将城门上的那些守卫都覆盖在内,遮蔽了他们的视野。
同时,冰寒的风不知从何处而来,带着白色的雪花纷飞而下,宛若已经是严寒之月。
而在这种白雾之中,一张巨大的圆桌也是缓缓成型,其大小要远比唐居易当初见到它的时候要更为庞大,而上面摆放的烛台也是密密麻麻,数目庞大。
下一刻,白雾散去,一切不复存在,圆桌和木偶消失不见,而那些都阳城的百姓和守城卫兵同样是无影无踪。
整个都阳城的大门前,竟是只剩下了倒在地上的唐居易和杜棠二人。
看起来,那木偶的确是如它所说的那样,将这些人全部强行拖入了它的“游戏”之中。
禁灵卷也被那木偶带走,显然是作为唐居易口中“解决麻烦”的报偿。
“办事效率挺高啊……不愧是用来看守哲哥的npc……”
趴在地上的唐居易嘟囔了一声,终于是借着这短暂的休息时间恢复了一些体力,让他能够勉强半跪着支撑起身体。
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倒在地上的杜棠,唐居易意识到后者此时的状态已经是差到了极点,怕是再耽搁片刻便会彻底丧命,因此也不敢再继续停留,直接是将其扛在肩上,继续迈步向城门走去。
行走过程中,唐居易还在低声自言自语着:
“你哪怕平时稍微锻炼一下,说不定现在都可以扛着我走了……”
杜棠已经闭上了双目,对于唐居易的话语没有任何反应。
察觉到背后几乎消散完全的生命气息,唐居易不由心里一紧:
“别吧姑娘,这时候你可得撑住了啊!”
脚上加快了脚步,唐居易的膝盖已经支撑不住这种强度的运动,直接是在迈步的过程中错位,让唐居易向前倾倒而去。
用手撑住了地面,唐居易很是果断地挪动着大腿,用膝盖着地,继续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而去。
坏死断裂的神经在大量的痛觉信号的冲击下已经失去了感知,即便是膝盖在地面反复碾动,其中的骨骼碎片深深扎入肉中,唐居易也只能感觉到宛如被蚂蚁叮咬一般的痛感。
“咱都走到这儿了,说失败可就有点搞人心态了啊……”
唐居易拍了拍杜棠的脸,试图唤醒她的神志,但是却毫无作用,只能是长叹一声继续向前移动。
原本走不了多久就能到达的距离,此时却是走得如此艰辛,唐居易的双膝甚至将地面犁出了两道红褐色的痕迹,哪怕只是看着都觉得凄惨异常。
“还有十丈……”
唐居易充血的双眼依稀能够看清前方的情况,知道自己已经离成功近在咫尺,可是实在是没有了继续前行的力量。
心有余,力已尽。
“呵……就差一点……”
有些恼火地嘟囔了一声,唐居易虽无法再向前挪动身子,却仍旧不愿放弃。
然而,李承央的声音却是从唐居易的身后传来:
“唐先生。”
听到这一声,唐居易的心中一凉,就连最后一点希望的曙光也被彻底磨灭,明明离出城只差最后一步,却没想到李承央在此时会及时赶来。
全身的力气骤然松懈,唐居易像是一条病犬一样瘫软在地上,“斯哈斯哈”地呼吸着,似乎已经放弃了继续向前出城的打算。
以他现在的状态,即便李承央之前被他重创,也是完全不可能有反抗的可能性。
“早知道……我就应该先把你们几个干掉……”
半是感慨,半是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唐居易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脸上满是遗憾的味道。
李承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向着唐居易走去。
“唐先生,多谢。”
令唐居易没有想到的一句话从李承央的口中说出,其中感情真切,让唐居易也是诧异地发出了疑问:
“啊?”
李承央向着唐居易躬下了身子,目光看向已经昏死过去的杜棠,眼神中是抑制不住的柔和:
“作为杜王府的忠仆,我已然尽力。而作为小姐的‘李伯’,我却是失职。因此,多谢唐先生代我做出了我虽想而不敢付诸实践之举。”
唐居易越听越觉得不对头:
“怎么,你不是来杀我的?”
然而,李承央面色一正,再度说出了让唐居易意外的话:
“不,我正是来杀你的。”
随后,李承央运转内力,衣衫被劲气激荡,高高跃起,一脚便踏在了唐居易身旁的地面上。
巨大的力道震荡地面,掀起了一阵席卷四周的啸风,将唐居易和杜棠的身子同时震得向前翻滚而去。
这一滚,恰好就是落在了都阳城的城门之外半尺。
李承央看着自己脚下的砖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老了,这都没打中。”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主世界(七十二)
摔落在都阳城外的地面上,杜棠即便是在昏沉的黑暗中也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好像有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联系突然断开了一般,她和这座古老的城池之间一直以来都存在着的、牢不可破的羁绊,在此刻悄无声息地破裂。
生命的流逝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反哺一般的回流。
无数黑色的线条从城内中央广场的圆盘中释放而出,铺天盖地地涌向了城门外的杜棠,像是从大地中生长而出的藤蔓,却如活物般扭动。
这些黑色的线条迅速地找到了杜棠的身躯,随后灵活地攀附而上,渗透入了她的每一寸肌肤之上。
倒在旁边的唐居易看着这一幕,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豁,还挺壮观……”
与此同时,都阳城内,所有十七年前曾经在那场祸及全城的战乱中幸存下来的人,都是被地面上涌出的黑色细丝缠住了双腿,无法动弹。
包括李承央在内,都是被那仿佛有生命意识的黑色丝线束缚,并且从他们的体内掠取着养分。
“当年的债,我也该还了……”
李承央像是释然了一般,彻底闭上了双眼,就这么任由这些黑色丝线入侵着自己的血肉。
大量的诅咒从大地深处流淌而出,顺着那黑色丝线汇入了那些被束缚着的百姓体内,在吸取他们生命的同时,将那些诅咒都灌注进入了他们的身躯之中。
“不!不要!”
“好痛……”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别带我去那里……别……”
大量痛苦的哀嚎声从城内传出,让这座祥和的古城化作了人间炼狱。
死亡的阴云在迅速蔓延,而被黑色丝线包裹住的杜棠却是开始逐渐恢复生机,隐约能够听到那活力勃发的心跳,从大量涌动的黑色物质中传出。
穿着黑袍的地脉灵来到了唐居易的身旁,坐在了他的身边,以一种观赏美景的态度看着被黑色丝线包裹着的杜棠,口中感慨道:
“很美吧?”
唐居易斜睨了地脉灵一眼,语气并不是很友好:
“我觉得你的审美可能发生了一些不太妙的偏差。”
地脉灵摇了摇头:
“不,我是说那些丝线内部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唐居易双眼一亮:
“噢?你能直接看见里面的情况?难道是那种一丝不挂的经典场景?脱胎换骨破茧成蝶?这种明显成人向的剧情是不是有点”
地脉灵阴森地笑了起来:
“你说的美,和我说的美是两种概念……”
紧接着,极度浓郁的诅咒气息从那黑色丝线形成的大型茧中溢出,即便是对诅咒之力习以为常的唐居易都变了脸色:
“这?!”
地面上的砖石迅速地腐朽破败,而砖缝中生长出的野草也是在眨眼间枯黄败落。
这种感觉,唐居易是再熟悉不过了。
“来自地狱的诅咒?!开什么玩笑?!”
在称为无间狱卒之前,唐居易曾经在无间地狱中短暂地停留过片刻,因此对于地狱中处处弥漫着的那种死亡、灾祸、不详的味道很是敏感。
在那个地方,一切生机不存,并不是活着的生灵可以涉足的领域。
而此时,杜棠的身上竟是散发出了来自地狱的气息,这如何不让唐居易震惊?
“为什么她的身上会有来自地狱的诅咒?”
唐居易看着身旁的地脉灵,眼神很是阴沉。
地脉灵凝视着那黑色的茧,语气仿佛沉醉其中:
“你应该问的是,她是什么东西。”
唐居易一怔,随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地脉灵接着笑了起来:
“是啊,仪式中断,她保住了性命,而都阳城曾经的那些人都会遭受诅咒反噬的痛苦,坠入幽冥无法超脱……但是,她体内的东西同样会苏醒。”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她可以作为承担这一切的容器吗?”
唐居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依旧没有说话。
地脉灵化作了一团浓雾,消散在了原地,但是声音依旧缭绕四周: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诅咒。即便是从仪式中挣脱,她也会因为灵魂深处所蛰伏的诅咒复苏而成为一个非人的存在。从她诞生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注定。”
“换句话来说,你的所作所为只是愚蠢的徒劳。你自以为拯救了她,但只是让她从一个深渊迈到了另外一个深渊,仅此而已。如果非要说你有什么功绩,那么‘杀死大量城民’应该能算是其中之一,嘿嘿嘿……”
唐居易坐在地上,用手撑着身子,一言不发地盯着包裹着杜棠的黑色大茧,心中的思绪无人知晓。
此时,都阳城中足有大半的居民化作了尸骨,骨骼上还附着着那些扭动的黑色丝线,榨取着他们身上的最后一丝养分。
不仅如此,强烈的诅咒从她们的尸骨上散发而出,让这座城市的上空都笼罩着浓郁的不详。
隐约之间,似乎还能听见诸多亡魂坠入幽冥时的痛苦昵语。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原本这些都阳城的人都可以不用死,只需要牺牲一个本就会死去的诅咒容器,而如今却是血漫大地,尸骨遍布。你并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只是一个做错了事的过客。”
嘲讽的笑声在都阳城上空回荡,刺激着唐居易的情绪。
撇了撇嘴,唐居易对于地脉灵的嘲讽言语并不在意:
“这些屁话都省省吧……你觉得我在乎这些?我之所以要带她出城,不是因为什么拯救,只是因为我答应了她,仅此而已。”
“我从未自诩过正义之流,相反,我更愿意称自己为极度利己的那种无德之人……”
一边说着,唐居易一边用堪堪修复了些许的双腿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着那地狱气息愈发浓烈的黑色大茧走去。
“所以,在她看见城外的山河人间之前,她必须安然无恙。”
步履蹒跚地来到黑茧之前,唐居易忽然是停下了脚步,随后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
“说句实话,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这种一步一步诱导着我去走向苦难,甚至还要在过程中对我进行嘲讽的发展都充满了某个我很讨厌的家伙的风格呢……”
周围的声音很静,只有都阳城内隐约的哀嚎传出。
唐居易笑了笑,随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入了那黑色的大茧内。
“但是啊,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这一局他赢了。”
第二百二十章 主世界(七十三)
航行于星辰之间的大船之上,唐居易依靠着栏杆遥望着峒华星,手指间还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在他身后,涯无霜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不知道你还会吸烟。”
听到这句话,唐居易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随后随意地晃了晃:
“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男人手里夹着烟看起来更显得深沉……一会儿装完样子还得还给川叔,我看他递烟给我的样子就像是从身上剜了一块肉。”
走到唐居易的身边,涯无霜也是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栏杆上,看着那隐约可见云雾的峒华星,语气有些唏嘘:
“说起来……你就这么走了?”
唐居易笑着看向涯无霜,反问道:
“不然呢?”
涯无霜被问得一时语塞:
“这……再怎么说,你多少也该跟美人共度**什么的吧?好歹你可是从都阳城中央一路杀到城门,就这么一走了之好像不太合理啊。”
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唐居易笑容更是灿烂:
“那是传统文学中的剧情,不是我的剧情。我答应了她的已经做到了,所以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那里了。”
说着,唐居易有模有样地点了点手指间的烟,仿佛在抖落那并不存在的烟灰:
“再说,她脑海里有关于我的那些东西都随着诅咒一同烟消云散了,对她而言我已经是个陌生人,不去打扰才是最好的选择。”
涯无霜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
“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唐居易神色如常地点点头:
“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都阳城的大半居民遭受反噬,当年的诅咒和阴债全数奉还,而她身上的诅咒自然也不复存在。包括十七年间的记忆,也是从她的脑海中消失。”
涯无霜仍旧是盯着唐居易的脸,好像想要从中找出什么线索:
“你的意思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唐居易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或许还会有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吧……语言什么的应该没忘,差不多相当于从头来过了。这样也好,不然换谁估计都难以承受这种大起大落。”
始终无法从唐居易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涯无霜也是不再盯着他看,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没有理会涯无霜的离去,唐居易的目光仍旧放在那颗星辰之上,仿佛还能够看见一座古城。
另一边,转身离开的涯无霜走到了船上的另一处角落,而岚天正等候在那。
“怎么样?他状态如何?”
岚天不等涯无霜开口便抢先发问,显然很是好奇。
涯无霜沉吟了一下:
“看起来情绪很稳定,可能是他的心里承受能力远超我们的想象吧,反正换我去经历那样惨烈的厮杀,我是做不到像他这样平静。”
犹豫了一下,涯无霜皱眉看向了栏杆旁边的唐居易:
“虽然他说的都符合事实,但是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他所隐瞒了。”
岚天听着涯无霜的话,也是看向了唐居易的方向,但是同样一无所获,只能感受到后者身上所流露出的一种莫名的阴郁。
“那……你没问他有关那一百万维度点数的事情?”
不再考虑这些,岚天接着问出了第二个好奇已久的事情。
涯无霜“呵”了一声,对此嗤之以鼻:
“没问,我不想去自取其辱。我几乎都能想象到他听到这个问题后的答案了”
说着,涯无霜便模仿着唐居易那散漫而充满嘲讽力的口吻:
“为什么会有一百万维度点数?当然是因为我帅。像你这种憨批是学不来的,放弃吧。”
看着涯无霜的表演,岚天忍俊不禁:
“看样子你对他很了解啊?”
涯无霜冷笑一声:
“我宁愿我不了解。对这个家伙,你了解的越深,你就越会感到后悔,甚至是怀疑人生。”
摆了摆手,涯无霜似乎是不想继续对着这个问题探讨下去,因此直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要是你还觉得好奇,不如自己去问问,但我觉得你多半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答案。”
被这么一说,岚天也觉得言之有理,索性便放弃了继续询问唐居易的想法,嘟囔了一声后也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都阳城的事情平息之后,由于超维度认定唐居易已经承受了符合要求的惩罚,因此唐居易的灰色名单追杀也是已经解除,也就没有了那些蝗虫一般涌来想要取他首级的超脱者。
而都阳城内的居民,单凡是牵扯到十七年前那一场战乱的人也都已经丧命,就连杜王府的掌权人杜君都是殒命,整个都阳城的势力几乎是大洗牌,没人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
而身为这场事件核心人物的杜棠,却是因为体内诅咒的消失而脱胎换骨,不仅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记忆,还因为那些死去的都阳城城民的生命力反哺,而获得了极为惊人的身体素质。
之后的事情,唐居易便无从知晓了,因为他在将杜棠安置妥善后便乘上了忒修斯之船,一路航向了星空。
直到唐居易离开之前,杜棠都一直处于一种对外界事物迷茫不解的状态中。虽然很多最基本的记忆仍旧残留在脑海,但是对于唐居易和都阳城的一切都没有了概念。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杜棠刚刚苏醒时的应激反应,生命值处于极低水平的唐居易差点没有被她一巴掌拍死。
“我是谁?”
“你是杜棠。”
“杜棠……是谁?”
“你啊,你就是杜棠,杜棠,这是你的名字,明白吗?”
“名字啊……我知道了……那……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吗?”
“嗯。”
“我的名字啊……下次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下次?”
“下次。”
像是回忆起了某种很有意思的事情,唐居易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了笑意,同时微微摇头道:
“这个傻姑娘,跟她失忆前一样好骗。”
同时,一个小巧而光滑的圆形晶体出现在唐居易的手中,其上隐隐散发出闪烁的微光,变换着色彩,可以看见诸多模糊的画面从其中一闪而过,如果仔细观察,还能从那些画面中看见唐居易的面孔。
“既然你的诅咒我都拿走了,作为补偿,你的记忆我就也帮你收着咯。”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主世界(你们等了很久的终)
沉寂的星域悄无声息,只有古朴的忒修斯之船缓缓航行。
穿越通道的过程不算繁琐,而有过第一次的经验值后,唐居易等人也是对于这种奇特的航行有了充足的准备
流窜着电弧的扭曲通道之中,无数重叠交错的光影跃迁变幻,看起来如梦似幻,却暗藏杀机。
就像当初温未识所说的那样,如果说稍有不慎触碰到了这通道中的电弧,那么将会被巨大的能量给直接烧成灰烬。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难免会有人连灰都不剩。
船体一阵晃动,而周围那些变幻的光线色彩也是不再变化,船头前方随之浮现了一点熟悉的光亮,而那漆黑的遗忘之海也是逐渐展露在众人面前。
巨大的三角形核心依旧在平稳地运转着,诸多船只穿行于其中央的球体通道内,往返于主世界与遗忘之海之间,倒也让这冰冷的海域中多了几分生机。
这个时候,唐居易也是回忆起了十天之前的惊鸿一瞥,那个极为相似的面容,曾引起了他情绪的剧烈波动。
虽然延川将其断定为“相似的幻觉”,但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和感官无比自信的唐居易却并不这么认为。
不禁是五官相符,甚至是连眼神中所蕴含的那种独有的气质都很是类似,这很大几率不会是巧合。
但是,此时的唐居易显然没有办法去进行考证,因为遗忘之海过于辽阔,即便那船只仍旧航行于遗忘之海中,时隔多日也是不可能再寻觅到踪迹。
如此一来,这也只能成为唐居易心中留存的疑惑。
“下次回归现实的时候或许可以去验证一下……”
心中有了计划,唐居易也开始构思起了返回现实后的行动内容。
“先去给【黑莲】的那帮人一个重逢惊喜,然后再去”
轰轰轰轰轰!!!!!
像是被数十发火炮命中一般,即将落到海面上的忒修斯之船被灼热的高温所覆盖,整个船身都是偏向了一旁,差点就此沉没!
恐怖的冲击让唐居易瞬间失去了平衡,毫无防备地便坠入了遗忘之海中,被冰凉刺骨的海水所包围。
“什么情况……”
即便是强壮如唐居易,耳膜也因为那轰鸣而震痛不已,足可见这冲击的威力之大。
脑海有些昏眩,但是在遗忘之海的刺激下迅速恢复了清晰的意识,而唐居易也是有了机会去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眼,却是让唐居易心生震撼。
一只巨大到足以握住整艘忒修斯之船的黑色大手从海面上破水而出,带着翻涌的巨浪,浪花声轰鸣,宛若天威。
那大手通体漆黑如墨,但是却泛着莫名的光泽,其上铭刻着唐居易所不能理解的纹路,酝酿着极为强大的魔法气息,大概猜得出是类似于魔法回路的东西。
忒修斯之船被这大手死死攥住,船身上还有一道清晰的凹陷痕迹,看起来五指轮廓分明,似乎是那大手所留下的掌印!
“难道……刚刚就是被这大手给拍了一下……”
唐居易一哆嗦,难以想象这黑色的大手究竟意味着多么强横的力量。
两声龙吟响起,黑白二色的云龙从大黑手中挣扎飞出,其中正是温未识的身影。
噼啪的雷光爆发,让那黑色大手不由痉挛一下,而忒修斯之船也是顺势从半空坠落,砸在了海面上,再度掀起了一阵巨浪。
延川踏空而立,身上的雷光刺目到让唐居易双眼生疼,无法直视。
另外还有四道气息惊人的身影从海水中跃出,都是来到了温未识和延川的身旁,正是船上的苟参等人。
“涯无霜他们呢?”
唐居易视线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海面,却只能看见破损的船体碎片,并没有涯无霜和岚天的身影。
“不对!”
唐居易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再度抬起头,仔细地看着那天空上的六人,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还有一个人呢?”
天空上,浑身雷光弥漫的延川声音阴沉:
“杨焕……”
随着延川的声音响起,那黑色的巨手缓缓摊开成掌状,向上托举,露出了站在其上的杨焕与另外九个面容陌生的人。
杨焕的脸色依旧是那虚弱的模样,但是此时看起来却让人胆寒的邪笑:
“延川,这份大礼如何?”
不等延川说话,脾气火爆的雷都抢先开口高喝一声:
“杨焕!你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琴泫然周身被金色的花瓣所环绕,足尖轻点着花瓣行走于虚空中,看起来像是从天降下的谪仙子,脸上满是冷笑:
“这还用说吗?我们千防万防,依旧没有防住这个内鬼。”
杨焕摇了摇头,并不认可琴泫然的话:
“内鬼?不,我只是识时务的俊杰而已。”
站在延川旁边的苟参毫不客气地“呸”了一口:
“要点碧莲吧兄弟,你在说自己是俊杰之前有没有问过我啊?”
杜狂身负巨斧,平静地看着杨焕,并没有如其他人一样出言。
这时候,温未识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情绪:
“所以,在峒华星上放出消息引人埋伏的也是你?”
杨焕笑着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的。”
温未识微微点头,对于这个答复也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这样啊……”
看到这里,海水中泡着的唐居易也终于是看明白了。
就像他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延川之所以要让他去取得那被方问天所藏匿起来的先知之核,而且不断掩人耳目,封锁消息,就是察觉到了队伍中内鬼的存在。
他们的行动似乎一直被那暗中窥视着的敌人了如指掌,而在进入峒华星时遭遇的埋伏就是一大力证。
可是,由于苟参等五人都是一同被困,因此在前去营救之前,哪怕是延川和温未识已经有所怀疑,但也无法判断出那个内鬼的角色究竟是谁。
此时,内鬼不再掩盖自己的身份,正是队伍中的杨焕。
“看起来麻烦大了。”
唐居易看着那一只巨大的黑色符文手臂,再看看其上站着的另外九人,粗略地感知了一下双方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已经看出了大概的局势。
即便延川与温未识很强,但是对方足足有四人和他们的气息不分伯仲,更不用说那另外五人也只是稍弱一分,对比起忒修斯之船的阵容来看,显然是占足了优势。
“是当年曾经参与围剿忒修斯之船的那些人么……这一次想要彻底抹杀余孽?”
心中不安,唐居易已经猜测到了大概的情况。
也就是在唐居易进行思考的时候,温未识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开启维度任务!就现在!”
与此同时,那黑色巨手上的杨焕也是骤然将目光锁定了唐居易,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如果我猜得没错,方问天留下来的东西,就在你的身上。”
一阵强烈的寒意涌起,唐居易没有半分迟疑,直接是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沉入了海面之下。
【超脱者(唐居易)为四级小队成员,可】
提示音刚响到一般,唐居易就已经忍不住大吼出声:
“别给老子浪费时间!什么难度什么世界早他妈内定了不是吗?!”
提示音的诵读戛然而止,随后便是一阵极为熟悉的不怀好意的笑声:
【嘻嘻,如你所愿……】
第二百二十二章 欢迎来到暗芝居
悬浮于冰冷寂静的黑暗之中,唐居易静静地等待着这一次维度任务的开始。
【警告:本次维度任务因不知名原因变更为噩梦难度】
【警告2:本次维度任务务必严格遵循任务规则】
【警告3:本次维度任务并不遵循超维度的基本定律,即任务过程中可能出现必死局面】
连续三条警告信息接连出现在唐居易的脑海中。
“噩梦难度啊,还挺照顾我……”
怀着强烈的怨念,唐居易也是吐槽了一下这一次维度任务的难度级别。
对于第二条警告,唐居易稍微留意了一下,虽然意识到了一些不对,但却并不清楚为何要特意强调“遵循任务规则”。
“毕竟是暗芝居的世界,不论怎么说,谨慎一些总是没错。”
想到这里,唐居易也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第三条警告提示之上。
和前两条不同,第三条直接指明了这一次维度任务的特殊之处超维度的基本定律在这个维度世界内不适用。
一直以来,唐居易所经历的诸多任务中基本都是贯彻着超维度的隐藏铁律,如“风险和收益对等”、“理论上永远存在最优解”等等。
风险和收益这一项就不用多说了,什么难度的任务对应什么难度的奖励,就是小学生也能明白的道理。
至于“理论上永远存在最优解”,意思是不论任务内容看起来多么不可思议,但是根据超脱者的自身情况来看,永远有着一条完成任务的完美流程。
就像当初在园长的游乐场内,看似让你挣脱那固定牢靠的绳索不太可能,但是却有着隐藏要素“灯泡碎片”可以使用,也是类似的意思。
可是,这一次的维度任务并非如此。
“任务过程中可能出现必死局面……呵,真是毫不掩饰其中的凶险呢。”
唐居易心中冷笑,当然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当超维度的基本定律不再适用时,也就意味着唐居易可能因为运气不好而遭遇某种必死无疑的剧情杀,不论如何都无法逃脱的那种。
“难怪在诡病院的世界里这么慷慨,如此轻易地就让我得到了可以代替一条命的灵魂筹码……原来是早就做好了让我去卖命的打算。”
虽然这一条警告的内容看起来很不合理,但是一想到这一次任务所发生的世界是怎样一个世界观,唐居易便又释然了:
“毕竟是暗芝居的世界……那个鬼怪比人还多的地方。”
在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了,作为一部以连环画的形式进行故事的叙述,而画风又充满诡异的艺术气息的影视作品,《暗芝居》可以说是岛国恐怖动画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暗芝居》由一个又一个简短的短篇构成,每一篇都有着不同的主角,讲述着生活在岛国都市各个阶层角落的群众所经历的恐怖故事。
为什么每一篇都是不同的主角呢?有些人已经猜出来了,没错,就是因为绝大多数情况下,故事的主角基本都是以丧命告终。
与其称之为《暗芝居》,倒不如称为《在岛国的一万种灵异死法》比较合适。
这些故事来源于各类民间传说、宗教信仰,或是都市怪谈,百分百地和灵异沾边,几乎是每一篇章都会蹦出来一个足以让广电局元老们大为震怒的“封建迷信残余”。
当年在看完了暗芝居的前几部系列作品之后,唐居易在深陷阴森的心理自闭之余,也在庆幸自己是出生于幸福和谐的中华大地。
【维度世界】:暗芝居
【任务目标】:活着
【任务难度】:噩梦
【世界观】:未知
【任务奖励】:未知
【失败惩罚】:未知
【综合评价】:即使你有两条命,也逃不过十死无生吧?
和之前几次维度任务不同,这一次直接在唐居易脑海中出现了任务相关的内容,而没有去进行背景的讲述。
察觉到这次任务的异常之后,唐居易也是随口吐槽道:
“为什么进行背景故事介绍了?那种经典的恐怖电影开头就这么省略了也忒不负责任了点吧?”
下一秒,一条提示信息便将唐居易仅存的轻松情绪全部碾碎:
【因某种恐怖的力量干涉,你的所有能力全部处于封禁状态,身体素质回归正常人水平】
这下子,唐居易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喂,喂喂,这算什么啊?本来这个世界就已经够危险的了,还要玩这种操作?”
一阵强烈的虚弱感涌来,唐居易只觉得自己体内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大量的力量和生命力都开始迅速流逝,甚至于体内的邪种也受到了某种压制,无法再发挥作用。
眼前宛如蒙上了一层灰纱,视线顿时模糊起来,唐居易的脑海中也是陡然一阵昏沉,让他敏锐的感知迅速衰弱,而精神力也跌落到了极低的层次。
此时的唐居易,和他当初进行第一次维度任务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他的一切底牌,全部在莫名的限制下化为了乌有。
没有了跺一跺脚就能裂地的强悍身躯,也没有了敏锐清晰的阴气感知,更是失去了强横的精神力。
“来真的?!”
唐居易一阵毛骨悚然,而心中的不安情绪也是攀升到了极高的层次。
诅咒之力消失不见,体内的狱骨也无法唤醒,甚至连【无间瞳】和【真理之眼】同样是感知不到,仿佛被什么东西斩断了联系。
【你的储物空间被诡异的力量所笼罩,无法使用】
听到这条提示,唐居易面色更是难看:
“储物空间也不让使用?”
尝试着感应了一下手中的戒指,唐居易也是发现这戒指已然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首饰,再也无法与其中那储存有大量物品的空间进行呼应感知。
“剥夺了我的一切能力,让我以这种普通人的状态来进行噩梦难度的维度任务,而且还是在暗芝居的世界之中……”
稍微回忆了一下暗芝居的那些故事,以及在那些故事中所出现的“东西”,唐居易意识到形势的严峻程度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
而此时,周围包裹着唐居易的黑暗开始逐渐褪去,身体的感知逐步复苏,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和阴冷如跗骨之蛆一般涌来,让唐居易的灵魂都在颤抖。
【暗芝居的故事,要开始咯】
第二百二十三章 苏醒
滴答……
滴答……
耳边不时有着极为规律的滴水声响起,一阵疲惫无力缠绕在唐居易浑身的每一处角落,让他连睁开眼睛看看四周都有些艰难。
身体各处传来的触觉告诉他,他正躺在一张不算太软的硬皮沙发上,而且已经睡了很久。
由于睡眠姿势不正确,唐居易的双腿传来一阵麻木的刺痒,让他的不适感更上一个台阶。
【睡了不知多久,唐居易终于是从沉眠中苏醒】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让唐居易心中一惊,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这声音是一道语气平缓温柔的男性嗓音,听起来是个中年男性,从语气上来看,就像是在给人们讲述一个故事一般缓慢而清晰。
“难道说……这是旁白?”
几乎是在听到声音后的下一秒,唐居易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由于这声音并非来源于某一个方向,而是直接从四面八方响起,还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口吻,因此引起了唐居易的联想。
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个猜测,唐居易费力地睁开了眼,同时用手支撑着身子坐直,靠着沙发的椅背,打量起了四周。
【刚刚睡醒的他还有一些疲惫,但还是尽力坐了起来】
“果然,的确是旁白没错了。”
有了这一番验证,唐居易已经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断定这男音正是某些冷门影视故事中使用的旁白。
“为什么会有旁白这种东西?难道说……我现在正在作为一个故事被人所浏览?”
思维迅速迸发,唐居易在眨眼间就想到了这种情况。
现在的他有可能是作为暗芝居某一篇故事中的人物,即将被某些不知名的存在,或者说是“观众”所见。
与此同时,周围的环境也印入了唐居易的脑海。
这是一间布局井井有条的房间,大小比普通家庭的客厅要稍大上几分,整体装潢呈现一种暖色调,让人看了比较容易放松心情,就连灯光也选择了黄白色的光线。
除却唐居易所坐着的这个沙发之外,另外还有一张大沙发摆放在一旁,另外还有一张办公桌,上面摆放着一些散乱的文件。
房间的折叠窗帘是拉下来的,看不见外头的情况,而室内的空调虽然已经关上,但是风页还没来得及完全闭合,而刚刚唐居易所听到的滴水声,正是源于这空调所连接的管道。
【唐居易感到很疑惑,似乎是忘记了自己为何会身处这个房间之内,于是他走动起来,想要找到某些线索】
旁白声再度响起,似乎在暗示唐居易继续拓展剧情。
这时候,唐居易猛然发现了一点他无法开口说话。
语言的能力好像被无形的手所阻断了一般,即便他在脑海中构思好了一句话,但是只要他试图说出,这种意图就会被抹除,使之无法转化为行动。
发现了这个现象之后,唐居易只是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便尝试着做出另外一个动作倒立后原地转圈。
可是,这一个动作也无法做出,似乎大脑被人为地干涉了一样。
“明白了……意思是我的行动也必须按照旁白所讲述的范围来进行吗?无关的话,明显违背规则的动作都会被阻止……”
简单地验证了一下眼下这并未明文写出的隐含规则,唐居易对于目前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所以说,我相当于正在扮演着某个故事中的角色,需要根据旁白所说出的内容来进行相应的行动……但是这样一来,弊端也很明显了……”
思绪如电,唐居易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所面对的危险来源于何处。
“如果猜测没错,我极有可能会在旁白的指引下推进故事的发展,而在这个过程中,会也会像那些短篇故事的主人公一样遭遇不知名的恐怖……即便有所预感,但在旁白的控制下也不得不去踩踏剧情雷区……”
皱了皱眉,唐居易并没有想出解决这个麻烦的方式。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旁白的掌控之中,想要进行违逆显然不太可能。
有些心烦地揉了揉眉心,唐居易短暂地权衡了一下之后还是走向了那张办公桌,决定先按照旁白的讲述来让剧情继续发展下去。
【他来到了这张桌子的旁边,好奇地浏览起了桌上的文件】
有了旁白的指示,唐居易也不再犹豫,直接拿起一张文档便阅读起来。
这纸张上所写的都是日文,但是唐居易却能够看懂其中的意思,显然是经过了某些特殊处理。
被唐居易所拿起来的这张纸是一页打印好的信纸,上面的排版都是正规的信件样式,只是还没有经过裁剪和折叠,而日期也并未来得及填写。
亲爱的麻桑先生:
我对于你提出的那个建议很感兴趣,我想我们可以约个时间来见上一面,好好讨论一下其中的细节。
不如就在明晚一起进餐吧?我知道有一家的料理做的非常不错。
你的好友,唐居易
挑了挑眉毛,唐居易对于上面的落款有些意外。
“这张信件是我所扮演的这个人物所写的?而其中提到的麻桑先生就是剧情的关键人物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去找他?”
适时响起的旁白让唐居易的思路更加清晰:
【唐居易并不记得自己有写下这么一封信,更是对于其中提到的麻桑先生感到陌生,因此满是疑惑地拿起了第二张纸】
“嗯,很好,又是经典的失忆剧情。”
在心中念叨了一声,唐居易还是按照旁白所说拿起了第二张纸。
和“诡病院”中一样,很多无关的杂余信息都被刻意地模糊了,只留下了一部分清晰的字迹供唐居易阅读。
从大概排版与布局来看,这应该是一张科学杂志之类的刊物,单独被人截下了这一部分的内容,而纸张边缘还有层次不齐的撕扯痕迹。
……
伟大的进展!
麻桑安石博士针对“深浅睡眠”的研究更进一步,获得了界内专业人士的一致赞叹。
相关信息称,麻桑安石博士在对于人类睡眠时的脑部活动进行了十余年的研究后,终于是成功进行了第一例人工深层睡眠实验。
从博士的口中我们得知,该次实验结果良好,也为接下来的研究开拓了道路。如果一切照计划进行,不久之后或许会有更为跨越性的发现。
……
上面还有几张照片,都是穿着工作服的研究人员,其中一个只露出了背影的身影旁还标注了“麻桑安石博士”几个字。
看着这张报刊,唐居易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框架:
“博士?不会又涉及什么禁忌研究或者人体实验之类的东西吧?深浅睡眠……嗯,似乎是心理精神方面的研究……不过我扮演的这个角色之前一直在沉睡,难道也和这个麻桑博士有关?或许”
咔哒。
房间的门把手忽然扭动了一下,让唐居易瞬间将目光移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怪画
门锁的响声很清脆,但是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秒,随后便恢复了平静。
房间的大门依旧是紧闭,好像那门把手从来不曾出现过声响。
“不是幻觉,刚刚的确有什么东西转动了门把手。”
虽然此时的感知被压制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平,但唐居易仍旧可以做出准确的判断。
【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唐居易的主意,于是他收起了手中的纸,一步步地向着房门走去】
本来还在思考着门外会有什么东西的唐居易面色一变:
“不是吧?这门外明显危险系数极高,我脑子有病?在这时候出去看?”
正当唐居易打算不按照旁白描述去行动时,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忽然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渗出,几乎要将唐居易淹没。
察觉到自身清晰的剧烈波动,唐居易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种类似“死亡flag”的信号,假如说他拒绝按照旁白去推进故事,那么他很有可能会遭遇某些突发的恐怖事件!
自从主副人格融合之后,唐居易绝大部分时候都能处于高度平静而理智的状态,但此时却感受到了如此真切的恐惧,足以看出问题所在。
从心中涌现的恐惧程度来看,这种“违反规则”将会招来的危险,恐怕不比门外可能存在的东西要小。
认清了这一点,唐居易立刻打消了原地停留的想法,迈开步子便向着房门走去。
“你要是敢来个什么开门杀之类的设置……”
一边神色自如地走向房门,唐居易一边在心中开始对这旁白进行起了全方位的问候。
站在门前,唐居易的手搭在门把上,但是迟迟没有扭动。
【他站在门前,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唐居易一愣:
“嗯?要我去听听动静?”
虽然满是疑惑,但唐居易还是顺从地将耳朵贴到了房门上。
下一刻,一阵女人的呢喃声便传入了唐居易的耳中:
(不是真的……)
“嘶!”
唐居易倒吸一口凉气,鸡皮疙瘩登时便起了一声。
他虽然预料到将会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但是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这一道呢喃,并非来自房门外。
当唐居易将耳朵靠在门上时,这道声音仿佛是在他身后响起一般,距离很近,仿佛说话者正站在他的身边。
悚然地回过头去,唐居易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影。而随着他耳朵离开房门,那道声音也是就此消失,不再出现。
“什么意思……为什么声音会在屋子里……”
唐居易环视了一圈,始终无法找到什么异常,但是心中萦绕着的不安却更为浓郁。
“好的,这就开始出现灵异现象了……”
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唐居易再度将耳朵贴了上去。
这一次,却是一片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之外,也就只有依稀的空调滴水声了。
“只有一次的线索……”
皱眉后退了半步,唐居易抬头看向了房间内的空调:
“现在的气温稍微下降了一些,加上那滴水声,说明这空调在不久前还是处于开启状态……如果排除是设置好了的定时关闭,那么极有可能是某个人在关闭了空调后离开了房间……”
插在口袋中的手摸了摸那张报刊的纸张,唐居易隐约有了猜测:
“会是那个名叫麻桑安石的人吗?”
此时,旁白又一次响起。
【在某种不知名的情绪驱使下,唐居易拧开了门锁,缓缓推开了大门】
稍加思索,唐居易心里一横,直接将房门推开,同时再度后退了一步,随时提防着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轻微的门轴转动声响后,一条灯光昏暗的走廊出现在了唐居易的面前。
这条走廊左右两旁分布着对称的四个房间,上面还悬挂着门牌号,只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而看不清楚。
“还好这是暗芝居,如果是电锯惊魂的话,我还得提防门锁后头会不会有一把扳机上缠着线的手枪。”
这个时候,唐居易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电锯惊魂》系列中的某个剧情。(ps:该电影中。一个小哥在尝试用独特的开锁技巧打开锁上的房门时,被门锁外的机关手枪一枪爆头)
这条走廊显得很安静,顶部的灯光虽然昏暗,但仍旧是浅黄色的暖色调。
左右两边的房门紧闭,漆料是红棕色的,但是从斑驳的痕迹来看已经经历了不短的年头。
走廊地面铺着一层地毯,浅灰色的花纹让它和这条走廊的色彩显得格格不入。
放眼望去,走廊尽头还挂着一张巨大的画像,可是画中人物的面部刚好被人所撕扯破坏,只剩下了他脖子以下的区域保存完好。
这画像的画框破损不堪,上面还残留着玻璃的碎片,像是被钝器击中了中央位置后出现的损坏。
【他看见了一条走廊,还有一幅神秘的画。这画像上的人似乎有些熟悉,可是他却始终没有清晰的头绪】
“嗯?奇怪……”
唐居易看向了画框下方的地面,却并没有如意料中的那样看见散落在地上的玻璃残渣,好像已经被人为地清理过了一番。
“这幅画……应该已经被破坏了有挺长一段时间了……”
稍微向前迈了一步,唐居易想要看得再仔细一些。
突然,唐居易的背后猛然出现了一双白皙的手,将他狠狠地推入了走廊之中!
毫无防备的唐居易一个趔趄向前栽倒,不再强大的身体让他无法做到在这种突发情况下保持平衡,因此也是跌落在了地上。
摔倒的时候,唐居易尽力偏过身子,因此也是看见了那双手的主人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已经是转过了身子,同时关上了房间的大门。
最后时刻,唐居易并没有能够看清那个女人的脸,只是看见了模糊的轮廓。
砰。
砰!
摔倒的声音和门关上的声音同时响起,重叠在了一起。
“开什么玩笑……房间里头不是已经没人了吗?”
捂着自己的膝盖,唐居易忍着疼痛站了起来,转身便向着身后的房门走去,打算推开门去一探究竟。
可是,门把手上传来的阻碍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门被锁上了。
“呵,看来是不想让我这么快就回去了。”
摇了摇头,唐居易当然明白这房门上锁意味着什么,于是也不再进行尝试,而是扭头看向了走廊。
“好吧,就让我们来看看,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