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巴巴喇的请求(第二更)
“怎么才这么点?两千两银子够干嘛的,够给这些匠人、工人发薪俸吗?”刘鸿渐不满的道。
哈答山目前有大约两万多名各类矿工、匠人,外加上还需要派军队警戒和保护,这特么挖出来的能够支出吗?为谁辛苦为谁忙?
“大人,够的够的,那两万多矿工中大半是螨人,只有小半是盟古人,螨人不用发薪俸,给他们饭吃就成,盟古人又大多是从察哈尔来的难民。
俺答应他们在此挖矿两年,便给他们分配牛羊和牧场,也不用发银子。”巴巴喇小声嘀咕道。
“是呀大人,咱们只需支出工匠和士兵们的薪俸以及粮米,而且哈答山这个银矿易于开采,只要人手齐备一个月除去开支能炼出小十万两银块呢。
这对于朝廷可是很大的一笔了。”户部郎中殷景升拱手道,他对刘鸿渐的不屑心有不平。
云南那个银矿已经挖掘了数年,坑道越来越深,外加上那边多山多雨地形、路况复杂,产量早就不行了,哪里能跟咱哈答山银矿比。
大明并不是谁都可以熔炼银锭的,工部负责采矿、冶炼,而户部负责收拢将银块调往京城,在京城户部有专门的
“嗯……这倒是本王唐突了,你们倒是做得一手赚钱买卖,不过若是矿工们肯出力,且不可打骂虐待,饭食也要保质保量。”
刘鸿渐抚摸着下巴的胡茬思量了一下道。
他看到几乎近半的人力耗费在了运送矿石的途中,山路崎岖,花费的力气也远比挖矿多。
能否设计一套类似于缆车的滑降器械呢?刘鸿渐心道。
哈答山不高,只需选一处略微平缓些的山体,铺就砧木便可大大加快运送速度,也可大幅节省人力。
嗯,等回去便找宋大爷聊聊。
一年可为朝廷额外提供将近百万两的白银,这确实值得费一番周折了。
只是刘鸿渐还是不甚满意,大明帝国有如此广袤的土地和那么多的人口,朝廷的岁入跟庞大的基数相比简直可怜道极点。
一个小小的银矿都能让朝廷如获重宝也真是可叹。
回去的路上,刘鸿渐一直在想着如何开源,为大叔谋取更多的赚钱门路,他自己是不支持节流的,这跟攒钱的道理是差不多的。
钱不是靠一味的节省就能变得富有,想便富有最好的方式就是努力去多挣,从牙缝里省出来那点够干嘛的?
“大人,俺有个事儿想跟您商量一下。”巴巴喇拍马与刘鸿渐并排而行,小声的道。
“何事,说!”对于这个粗中有细却细中不足的莽汉子,刘鸿渐还是很喜欢的。
“俺的小女儿其其格今年也八岁了,俺琢磨着想让她跟着大人去京城学学琴棋书画,不知大人能否帮俺找找门路?”巴巴喇道。
“是上次本王去你家见到的那个小娃娃吗?”刘鸿渐脑海里搜索了一下道。
“是呀,大人,那便是其其格。”
“emmm……你女儿似乎对本王有意见呀!”上次抱走胖虎,那小萝莉就差拎着刀追他了,刘鸿渐不禁调侃道。
“嘿,其其格的阿娘去的早,是俺有些惯着了,不过她对王爷没有恶意。”巴巴喇不好意思的道。
“你家老大也是你送去讲武堂的吧。”刘鸿渐突然想起勒术鲁那小子,他可不信巴巴喇是完全出于对汉文化的喜爱。
“俺这辈子大字不识几个,打仗厮杀也全靠一股子蛮力,就想着让俺家老大去学些本领,俺听闻京师讲武堂乃是大人的主意,俺想着跟大人走准没错……”巴巴喇一咧嘴笑道。
“少拍马屁,这都跟谁学的。去便去吧,有本王在管保他们无恙。”刘鸿渐没好气的道。
想着自坤兴嫁到了他家,昭仁那小萝莉竟然连个玩伴都没有,让其其格过去倒是可以做个伴儿。
只是万万没想到,数月以后刘鸿渐为这个决定肠子简直都要悔青了。
“嘿,俺谢过大人了。”巴巴喇高兴的道。
之所以如此干,他本人崇尚汉文化只是其一,他是盟古总督主管盟古省内钱粮、军队、各类政事,实为国朝之封疆大吏。
只是这权力看似风光,但却极容易被皇家所猜忌,将二女送入京城也是为了让朝廷对他放心,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回了总督府巴巴喇便将其其格叫到了刘鸿渐面前。
其其格一身紫青色盟古族长衫,肩头两条精心编织的发辫护着白皙的小脸,额头一抹金玉发饰别有一番英气。
“其其格还愣什么,快来见过王爷!”巴巴喇严肃的道。
“我认得你,你是去年撸走我家小黑狗的那个坏叔叔。”其其格一点也不怕故意装严肃的爹爹,反而伸出葱葱小指指着刘鸿渐道。
“放肆!不得无……”
“你是说胖虎吗?本王每日都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它如今在京城可好着呢!”刘鸿渐挥手制止了巴巴喇的怒火,笑着对其其格道。
“爹爹说你要带我去京城,我是不是就能见到小黑了呢?”其其格认真的道。
“当然,不止能见到小黑,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呢!”刘鸿渐很喜欢这个满脸英气的蒙古小公举,心想自己的两个小棉袄何时能长大。
“爹爹,其其格愿意去京城,但是如果我想爹爹了怎么办。”其其格对于巴巴喇的安排本来是反对的,虽然反对没什么效果,但至少现在不那么反抗了。
“没关系,想家了本王可以着人送你回来探亲。”盟古省距离京师不算远,快马之下也就十日左右行程,刘鸿渐随口道。
安抚完其其格,刘鸿渐重又回到军营,经过一番征询意见,神机营的三个百户以及十数个小旗官自发同意前去察哈尔担任教官。
刘鸿渐需要更加详实的了解察哈尔的军队布置以及国计民生,锦衣卫副千户解兴华作为一众教官的首领,也被安排在了其中。
第二日解兴华便带着十七个神机营教官赶赴察哈尔,而刘鸿渐也处置完了一应安排,带着余下的两万余京营兵向着京城而去。
九月初二,京城在望……
第584章 胖虎与两个萝莉(第三更,上月月票加更)
“大人,前头就是京城了。”常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兴奋的道。
年初常钰娶了一房娇妻,听说还是京城翠云楼的头牌,远征两个多月,又连着急行军十日,常钰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家是何等的眷恋。
“嗯,诸位都辛苦了,只是陆参将你还要辛苦些,将京营兄弟按照来时编制各归丰台大营和沙河大营,一应军功、抚恤都要报知二营提督。”
折腾了两个多月总算是圆满的回来,顺带又为汉人拿下两个行省,刘鸿渐心情也不错。
“此是卑职分内之事,卑职遵命!”陆海波说完便朝后方的大军奔去。
大军分作两波,一波在陆海波的带领下向丰台大营而去,另外一波在沙河大营一位参将的指挥下向北而去,一刻钟后便只余下刘鸿渐以及一众亲卫。
“走!咱们去西山!”刘鸿渐招呼一声打马向西而去。
此番远征本来就不怎么受朝廷百官之喜,是以大军返回刘鸿渐除却派人提前知会了崇祯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虽然知道若通知了太子朱慈,这小子定然着人在德胜门外迎接,只是刘鸿渐并不在乎这些表面上的委蛇客套。
半个时辰后,刘鸿渐带着亲卫营到得西山脚下。
由于崇祯一直住在山顶的西山别苑,西山的防卫一直很严密,西山周边更是散布着不少锦衣卫、东厂番子负责盯梢。
刘鸿渐风风火火的赶来,本来一众缇骑、番子还以为强敌来袭都要放响箭示警了,但见是刘鸿渐之后重又变得仿若无人。
刘鸿渐一路绿灯直接带着亲卫上了山。
两个多月时间,依然是山顶的僻静小院,只是清脆的绿树已然泛黄,一阵清风拂过,落满一地的枯叶哗啦啦作响。
刘鸿渐轻叹一口气,牵着其其格的小手进了自家院子。
“雪儿妹妹,看着点小天莫要让他摔倒了。”院子内,孙秀秀手里捏着阵线在给孩子们缝制新衣,丫鬟小水和小真则在晾衣服。
小白和坤兴抱着两个女娃与孙秀秀说着话,相比于自己的两个女儿,杨雪反倒是更喜欢小傲天,只是她的养孩子心得只有俩儿放养,或者说放羊。
“没事呀姐姐,傲天早便学会走路了呢!你看?傲天……过来,让姨娘抱抱。”杨雪故意快走几步蹲下,然后叫喊傲天去追她。
傲天步履不稳一边掌握着平衡,还没刚走到杨雪身边,杨雪便有大走几步,仍旧是让傲天去追,玩得不亦乐乎。
“我的老婆们,为夫回来了!”刘鸿渐突然走入后院大吼一声。
杨雪呀的一下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来人飞也似的便扑入刘鸿渐怀中。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的这里两个多月两个妹妹不知有多挂念你呢!”孙秀秀也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走向自己夫君。
“哈哈哈!就她们两个想,你就不想为夫吗?来,亲一个!”
刘鸿渐一把将坤兴也抱入怀中,在孙秀秀额头啄了一下,而后又让杨雪和早便羞红了脸的坤兴左右各香了一个才算罢休。
“夫君,那个小女孩是谁?”坤兴从刘鸿渐怀中挣脱,指着门口的其其格道。
其其格怀里抱着个巴巴喇给他雕刻的木偶,站在院子门口不言不语,她性子虽野,但初到新环境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哦,看为夫这记性,此是盟古总督巴巴喇家的小女儿,以后暂时就先住在咱们家了,秀儿且着人去安排下住处。”
“哇~好可爱的小姑娘!”杨雪也挣脱了刘鸿渐的怀抱,快步走到其其格面前蹲下。
“你是叫其其格吗?我叫杨雪,你可以喊我雪姐姐,欢迎你来到这里。”杨雪捏了捏其其格嫩嫩的脸蛋柔声说道。
“爹爹说要入了京要讲辈分懂礼貌,他让我喊叔叔,我不是该喊你婶婶吗?”
其其格非常不满杨雪捏她的脸蛋,一路上她的脸蛋就被刘鸿渐捏了又捏,让她感觉真是一家人进一家门。杨雪被这个小妖精一句话差点噎死,她也才不过十九岁,怎的就成了婶子了?真是无妄之灾呀!
“刘鸿渐刘鸿渐你是不是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院子外突然传来昭仁公主脆生生的叫声。
少倾腋窝夹着个布偶的昭仁公主一蹦一跳的入了院子,身后两个侍女紧紧跟着也不敢阻拦。
“咦?你是谁?”昭仁公主见院子里还有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陌生女孩,歪着脑袋道。
“小殿下,她叫其其格今年跟你同岁,以后你可有玩伴了。”刘鸿渐抱起自己的乖儿子对昭仁道。
“哼,亏昭仁如此担心你,我的礼物呢?”昭仁对其其格微微一笑,而后走到刘鸿渐身前伸出小手道。
“哦,礼物呀,这个……”刘鸿渐才想起来,出征之前小萝莉专门找到他让他回来一定要带礼物给她,现在倒好,事儿给她忘了个干干净净。
“有有有!本王怎么会忘记给你带礼物呢!你看!”眼见着昭仁的小嘴开始扁,眼睛也开始酝酿江水,刘鸿渐急中生智道。
只见他腾出一只手来身手入怀,然后意念一动探入了戒指空间,又在里头好生一番搜寻,终于在一个木头箱子上找到一块……啃了一半的羊小腿肉。
“呕好恶心,我信你个鬼,哼,不理你了!”昭仁见她的礼物竟然是啃了一半的羊腿儿,气得捏着鼻子就要走。
“其其格,走,本公主带你去玩!”昭仁转身拉起其其格便要去自己院子。
倒是刘鸿渐手里拎着半根羊腿儿满脸尴尬,而后竟咬了一口,心说这羊腿儿烤得真不赖,孙秀秀见夫君劳累一天定然是饿了,赶紧吩咐小白通知后厨做饭。
此时盟古獒胖虎不知从哪溜达回来,见到刘鸿渐后轻轻摇了摇尾巴趴在了门口。
“小黑,你是小黑吗?”其其格挣脱开昭仁的手,径直朝着胖虎走去。
“其其格,危险!快过来!”刘鸿渐一直看着这俩小妖精,但见其其格跟昭仁一样,见了胖虎不仅不怕反而自己上前去,不由得急道。
可其其格哪里肯听,走到胖虎身边蹲下便要去摸,胖虎瞪着其其格似乎有点疑惑,只是并未有任何动作,其其格如愿抓住了胖虎的耳朵。
“你也喜欢胖虎吗?”昭仁夹着布偶走到胖虎跟前,揪住了胖虎的另一只耳朵把玩。
“它是我家的狗狗,是冈日森格的孩子,小殿下我跟你说……”其其格见昭仁也很喜欢这只大狗,马上便友好的开始给昭仁讲冈日森格的故事。
刘鸿渐见是虚惊一场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俩萝莉看来没一个让人省心呀。
将傲天重又交给小白,刘鸿渐整理了一下衣衫打算去见崇祯。
他先去了崇祯的院子,得知崇祯并未在院内,而是与宋应星在半山腰的军械所里,刘鸿渐只得又去了军械所。
军械所内的蒸汽机实验室内响声隆隆,崇祯一身粗布衣服手里拎着个卡尺在给宋应星打着下手。
“皇上!微臣见过皇上!”刘鸿渐走到崇祯大叔身后,兴奋的大声嚷嚷道。
崇祯本来专注的盯着蒸汽机的运作,但闻身后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刘鸿渐。
“哦,是佑明回来了!回来了好,先去歇着吧!”崇祯脸上还染着油污,说完竟又扭过头去继续看他的蒸汽机。
刘鸿渐:……
第585章 崇祯的安排(第四更,上周推荐票加更)
见宋大爷和大叔一个个专注的都没空搭理他,刘鸿渐自讨没趣的出了实验室,在外头见到了侯在一旁的随堂太监黄鹤。
“黄公公,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了?怎的竟然在干这等粗活儿?”刘鸿渐问道。
“回王爷,前几日皇爷还病倒了一次,足足在床上歇息了六日才慢慢好转,至于‘干粗活儿’,皇爷说什么多运动才能身体好。”
黄鹤也是一脸无奈,关键是谁能管得了皇爷呀,这天下都是他说了算。
“额……”刘鸿渐满脸黑线,这话貌似还是他对崇祯说的。
“佑明,何时回来的,那罗刹国的战事结束了?”崇祯忙活完了洗了洗手从实验室出来道。
“回皇上,臣刚回来,此是臣与那罗刹国签署的条约,请皇上过目。”说着刘鸿渐将两份文书递给了崇祯。
崇祯接过后展开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
“贝加尔湖是哪儿?勒拿河又是哪儿?”崇祯指着条约中的地名问道。
刘鸿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将地图摊开指给崇祯看。
“哦,这不是北海吗?这地儿朕知道,听说冬天比关外还冷。”崇祯脸上看不出什么兴奋,他已经数月不问政事,而且也找到奋斗方向,更已经习惯了当下的平静生活。
贝加尔湖在两汉时期就曾是汉人的疆域,是这个世界上淡水储量最大的湖泊,其淡水储量直接超过波罗的海、超过北美五大湖之总和,占全世界淡水储量的五分之一。
只是好像崇祯并未十分高兴,关外给崇祯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毕竟那些地方除了放牧之外又不能种粮食,还贼冷。
“皇上,这块疆域的面积几乎相当于咱大明的一半,而且,臣着人四处去探寻过,这块疆域或许不能种庄稼,但却有不少矿产,其中不乏银矿。”见崇祯大叔不上道,刘鸿渐忽悠道。
俄罗斯矿产资源、石油资源都很丰富这他是知道的,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都哪儿有,但他相信,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只要说那地儿有银矿,大叔肯定上心。
“哦?在哪儿?”崇祯面色一变果然上了道。
哈答山银矿地处广阔的草原,运输方便产量还不低,这就令他高兴的好几日合不拢嘴,如果再有银矿,简直是天佑大明呀!
“嘿嘿,臣还在着人探寻,但臣保证,这片疆域定然有能帮助大明腾飞的战略资源!”刘鸿渐信誓旦旦的道。
“嗯……既然已经是大明的疆域了,黄鹤,且去将这条约交给太子,让其余内阁商议,派遣官员前去协助吧,顺便将王元霸的任命书一并带上。”崇祯琢磨了一下道。
虽然刘鸿渐早便将那边的情况派人告知了朝廷,但崇祯不发话朱慈即便同意也不敢贸然行事。
“那皇上,这地儿幅员广袤定然是要以行省为建制,只是咱叫个啥名儿呢?”刘鸿渐顺口道。
“就叫北海行省吧!”崇祯似乎早已有了定意,直接说道。
“贝加尔湖,北海,极地,北海行省,皇上,这名儿好。”刘鸿渐一路上不是没想过,什么贝加尔省、极北省、北极省,但都没这北海省来得贴切。
“少贫!这次回来可不能再往外头乱跑了,好生在京城呆着辅佐太子。”崇祯又道。
“是,皇上,微臣遵命。”刘鸿渐回道。
天可怜见,家有娇妻,鬼才想带着数万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喂蚊子呢!就这两个多月,他身上除了私密之处外几乎每个地方都被蚊子叮了十次、百次。
哦,不对,那地儿也特么被叮过,想挠又不方便挠,那个难受呀!
最可怕的是晚上,躺在大帐里头又没有蚊香,那大个头的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一晚上他都要给自己来好几个嘴巴子。
真不知道那群盟古汉子们都是怎么入睡的。
“皇上,禅位之事……”刘鸿渐欲言又止。
“此事朕已经定下了,再过几日朕便会发圣旨昭告天下,朕……老了,佑明你也不必劝。”崇祯还以为刘鸿渐是要劝他三思,咳嗽着道。
如今的崇祯不仅头发全白,蓄着的不长的胡须也是白的,满脸的皱纹除却眼睛仍旧炯炯有神外,老态龙钟的像个年逾古稀的孱弱老人。
刘鸿渐心有戚戚然沉默不语。
“朕只盼朕去之后,你能尽心辅佐慈,成就大明中兴盛世,道阻且长,物力维艰呀。”崇祯叹道。
“皇上勿需担忧,如今大明四海承平,今年又风调雨顺,只要这样的光景再有三年,不,两年!大明必然又是一番情景。
至于您的病,臣定当与太医院的太医们商议,尽全力给您施治。”刘鸿渐虽然知道很难,但又不忍妄语相加。
“呵呵,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佑明你知道吗?朕活了近四十岁,到今年才发现工理之学竟如此有趣,万物之道真是难究其理。
如今朕只想在离去之前,将这蒸汽机的马力再作提升,亲眼看到这神奇的机器造福万民。”崇祯反倒是一点也不沮丧,他早已看透了这些。
“若朕禅位,朝中之事怕是要你多担待了,慈年少,他若是有处置不周之处,你需谏言指正,勿要因其尊而惘。”
崇祯似乎站的有点累,边说边走到一处凉亭坐下。
“皇上放心,臣定当竭忠尽智辅佐太子。”见崇祯如此认真,刘鸿渐只得应下。
看这样子,大叔怕是又要放大招呀,唉,钱多事少离家近是离他越来越遥远,他的周游世界之旅,何时能实现。
时间一晃而过,九月初八,崇祯重又回到乾清宫,第二日,重阳节。
“夫君,该起床上朝了。”坤兴穿戴好衣服推了推死猪般的刘鸿渐道。
今日她父皇临朝要宣布大事,昨日离去之前还专门来了他们院子,要她夫君务必准时入宫觐见。
只是要叫醒夫君简直比叫醒昭仁都难,眼见着时候已经不早了,坤兴没得法子,向桌子上一壶已经冷了的茶水走去。
……
第586章 崇祯禅位,行文天下(第五更,为盟主天忉酬勤加更3/3)
皇极殿内,崇祯一身龙袍,苍老的面庞盖不住二十年来身为帝王的威严,老而弥坚,不怒自威。
今日崇祯将要宣布禅位诏书,本来他心情还不错,可眼睛往殿内瞄了好几次,愣是没发现刘鸿渐的身影,崇祯立马便把脸拉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内阁首辅李邦华、次辅范景文当先跪倒,他们知道属于崇祯皇帝的时代即将终结。
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崇祯手底下为官,虽说他们对于崇祯的某些决议持反对意见,但是凭良心讲,崇祯确实是大明近百年来最勤勉的帝王。
一个多月不见,当他们再次看到崇祯那苍老的脸时,心中竟再无一丝芥蒂。
这个皇帝的一生,经历了大明最困窘的年月,但他们敢发誓,这个皇帝是绝对是最希望汉人天下得以延续、最希望朝廷能度过劫难、最希望大明能中兴的人。
“众卿平身!”崇祯苍老的声音响彻大殿,浑厚而悲怆。
“诸臣奏事!”司礼监掌印太监一声高吼格外嘹亮。
“陛下,臣冒死以闻,禅位乃我朝三百年从未有过之事,还望陛下三思!”首辅李邦华第一个拜倒,郑重的再次规劝崇祯。
“望陛下三思!”满朝文武就好像事先商量好似的皆数跪倒,希望崇祯收回成命。
崇祯摆摆手,示意朝臣们都起身来。
“尔等觉得,朕还有多少时日可活?”崇祯微微笑着道。
倘若大明是三年前的大明,崇祯定然是心有不甘、畏死而惧见泉下先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内忧外患几近消除、国库充盈、百姓有可果腹之粮、官员有报国之心……
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化,向着中兴的方向前行,向着崛起的方向挺进。
上天垂怜,赐给大明如此英才,驱除鞑虏,攘外安内,他还能有什么不甘呢?
“陛下上承天命,上天必然会护佑陛下龙体康健!万望陛下三思!”殿后头督察院一个御史突然提高了音调道。
只是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有拍马屁的嫌疑。
古往今来,如这等禅位之举,必然都要几次三番的推脱,即便知道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依然还要给天下人做足样子。
朝中内阁几位大臣都知道崇祯心意已决,而且说的也都是大实话,只是他们几个重臣都还没再次谏言呢,你一个小小的御史插什么嘴?
这厮说完,大殿内突然却又变得沉静起来。
内阁成员不开口,朝臣们都在想着要不要继续劝谏,而崇祯则一直瞄着皇极殿大门口。
本来嘛此番上朝就不是为了处置国事,百官们也都心里跟明镜似的,没有自讨没趣的去奏事,都在等着崇祯宣读禅位诏书。
片刻之后,神武的安国郡王刘鸿渐终于姗姗来迟。
“陛下,臣来晚了,臣有罪!”刘鸿渐走到武臣的班头当即跪倒。
天底下如刘鸿渐般敢在这样的场合还迟到的,绝对是天字第一号。
毕竟拿着人家的工资呢,上班迟到还被老板老板抓了个正着,刘鸿渐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平身吧!”崇祯轻轻叹了口气,一反常态平和的道。
刘鸿渐顿时如蒙大赦,走到武臣班头躬身站好,崇祯挥挥手示意王二喜可以开始了,王二喜从御案后取过早已拟好的圣旨。
“圣旨,诸臣听旨!”王二喜上前两步展开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乾道统天,文明於是驭历,大宝曰位,宸极所以居尊。
在昔勋华,不昌厥绪,揖逊之礼,旁求历试。
三代以降,天下为家,继体承基,裔嗣相袭。
故能孝飨宗庙,卜世长远,贻庆后昆,克隆鼎祚。
朕嗣守祖业十有九年,深念上帝涉降之威,祖宗托付之重。
朕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为朕赤子,不得而襁褓之。
所以使生民罹难贼手,蹈水火,骸积成丘,皆朕之过也。
加赋多无艺之征,预征有称贷之苦,使生民无粮米度日,又朕之过也。
使民日月告凶,旱灾存至,疫蔓为殃,上干天地之和,下丛室家之怨,而至大厦将倾。
所赖宗祖庇佑,降贤良而挽狂澜,所赖诸臣同心同德,将士勇不畏死,雪耻除凶,方续大明薪火。
皇太子慈,久叶祥符,夙彰奇表,天纵仁德,智略机深。
监国数月以来,上至公卿百官,下至生民商贾,莫不称意。
故今传皇帝位于慈,所司备礼,以时册授。
令安国郡王刘佑明,英图冠世,妙算穷神,伐暴除凶,无思不服,实为大明三百年未有之能臣。
念及太子慈未及弱冠,敕命安国郡王刘佑明,摄政三年,一应朝事,不得佑明之允,不可行之天下。
夫政惟通变,礼贵从宜,利在因民,义存适要。
条章法度,不便於时者,随事改易,勿有疑滞。
昔汉祖拨乱,身定大功,群臣推奉,光宅帝位,而事父资敬,五日一朝,备礼尊崇,号称太上。
朕方游心恬淡,安神元默,无为拱揖,宪章往古,称谓之仪,一准汉代。
庶宗社之固,申锡无疆,天禄之期,永安勿替。
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钦此。”
圣旨很长,崇祯先是言明大明得朝之正,而后言明国朝历经动乱,皆是因他之过,刘鸿渐听得心中甚是难受。
小冰河降临,数十年来北方大旱大寒,大明的积弊已经三百年,积重难返之下,这哪里又是一个人的过错呢?
圣旨宣读完,大殿内足足静了十息,众臣们都在消化圣旨中的要义,虽早知崇祯要禅位于太子,但这道禅位诏书还是让众臣们震惊不已。
尤其是安国郡王刘鸿渐摄政三年,大明朝三百年更是从未有之。
崇祯的意思是,太子年十七,三年之后年及弱冠,方能亲政。
但朝臣们不这么想,崇祯继承大位之时也是十七,何以到了太子这里,必须等到二十呢?
而且一应朝事,不得佑明之孕,不可行之天下,这就更让群臣如鲠在喉了。
若是放在后世,这不就是一票否决权吗?
ps:行者寒寒,有债必还,欠下的寒寒都记在心里呢,只是最近由于诸多杂事,实在是心力交瘁,稍后寒寒开个单章简单说一下吧。
寒寒有话说,关于写作,关于理想和面包
(长篇废话预警,若书友嫌烦,可直接看后半段。)
四月初,寒寒接到公司裁员通知,而且还不给任何补偿,顿觉晴天霹雳,心愤而不知何处发泄。
后虽经反复与公司协商,答应做完手里所有的项目之后,可以给一部分补偿,只是有多少还不得而知。
这事儿若是放在一年前,也许寒寒也不会当回事,毕竟我还年轻,如果是那时的自己,丢了工作估计还会出去玩一圈放松放松心情。
可现在不一样了,去年国庆脑袋一热在没什么存款的情况下买了一套55平的小房子,主要是因为首付可以分期。
当时第一次买房什么也不懂,外加上本就是从北jing回老家呆几天,也没那么多时间反复看房。
后来才知道房子还有得房率一说,外加上本就是商业用房,不是住宅,产权也只有四十年,得房率还非常低。
当时得知个种详情,心情着实难过了很久,但寒寒并非喜欢闹事之人,而且原因出在我,我并没有仔细看合同。
后来也想明白了,反正我有稳定的工作,不就是还房贷的同时,再还20万首付吗,我还年轻,拼一拼努努力这个坎儿就能过去。
半年多来,兢兢业业,算计着工资和债务过日子,是寒寒二十八年来头一次过的这么明白,这就是生活。
在此奉劝诸位朋友,以后若有能力买房,一定要问清楚、三看三思而后行,不要如寒寒这般明明没几个钱还买,而且还买了个不喜欢的。
自去年七月开始写作,到如今马上要一年,说心里话当时写作的最大原因是因为爱好。
书友群里很多朋友都知道,那个时候还没有买房,恰好那段时间工作也清闲,于是说干就干,以了却多年来心里的穿越梦。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写作的激情犹在,但支撑这激情的已经不完全是理想和爱好,多出了那么一丝生活的苦涩。
寒寒是程序猿,互联网从业者,这份工作其实工资还可以,但与之成正比的是,一旦有了项目,加班更是多如牛毛。
大约从今年过来年回来吧,公司也忙,外加上还要写作,每每熬夜至凌晨两点,周末更甚,几个月下来真是疲惫不堪。
四月初接到裁员通知后,本来心情很糟糕,可后来想明白了,去特么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何必把自己搞的那么累呢?
只是写作不能丢,活了二十八年,干了几年程序猿,初一开始写作便知道自己以后的归宿,程序猿不是,创作才是。
是以不论加班多累,回到租住的小屋子,做到自己的电脑旁,顿觉一切抛之脑外。
前几天跟写都市的一个作者朋友聊天,给他看了我的章节更新记录,几乎连着两个月都是晚上凌晨两点在写作。
他说你一天睡特么五个小时不到,你这是在透支呀,你要挣个百八十万,透支下也行,这点钱,还是别那么拼了。
我非常臭屁了回了一句,fordream。
他说在这么干下去,只能去梦里想想了,以后有钱了也买不回来。
诚然如此,只是生活还要继续,还债、工作、创作、梦想,工作是为了面包,写作是为了理想,大抵如此。
寒寒不善言辞、不会逢迎、喜温情而畏凉薄,我的梦想也很简单,这辈子也没想过挣什么大钱。
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以理想为业,能让家人活的自在,如此足矣。
然后就想着尽快干完手里的活儿,好继续下一份工作,可忙活了半个多月,仍旧没有了却,外加上各种压力接踵而至,最近真有心力交瘁之感。
书写了马上一年了,自上架之日到现在将近七个月,除却2月份由于过年没有拿到全勤之外,每个月寒寒更新都是十二万字以上,自认兼职之下还算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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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版对于创作是降维打击,朋友们肯定是希望能读到好的作品,希望作者能够在写出好的作品之余,也能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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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跟大家一起,也很感激诸多书友的一路同行,寒寒一直在群里等你们呢。
祝福所有朋友都能徒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祝愿所有朋友生活之外,还有诗和远方。
2019年5月3日凌晨,寒寒
第587章 东宫旧臣
虽然震惊于崇祯的决定,但包括内阁首辅李邦华在内都没敢当堂表示反对。
谁特么活腻歪了,敢在这个时候找茬儿,崇祯虽然久不临朝,但或许是大明兵锋正盛的缘故,现在的朝臣反而更敬畏他。
只有刘鸿渐老神在在,心说躲得过初一,还是躲不过十五,这一下子怕是要走到所有朝臣的对立面了。
唉,虱子多了不痒,管他呢!
崇祯见朝臣们并无异议,嘴角的胡子翘了翘满意的出了大殿。
“恭喜王爷荣登高位!”次辅范景文皮笑肉不笑的对刘鸿渐拱了拱手道。
“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本王并不想。”刘鸿渐叹了口气。
“呵呵,还望王爷尽心尽责,为朝廷谋福,告辞!”范景文哪里肯信,又拱了拱手便自顾自的离去。
这世道就是这样,即便你是拳拳报国,但这位置总是太敏感,没人希望自己头上悬着两把屠刀,一把就已经够他们难受的了。
“王爷无须介怀,梦章只是一时气恼,我等皆为生民立命,不可拘泥陈规。”首辅李邦华倒是很大气。
他本就不是迂腐之人,更知道范景文为何不满,只是他本人还是相信安国郡王刘鸿渐对大明并无觊觎之心,而且论能力,他自己都自愧不如。
只是其他朝臣就不一样了,除却本就稳稳站在刘鸿渐身后的礼部尚书韩郁外,其余的人看刘鸿渐眼色都不太一样。
刘鸿渐才不管这些阿猫阿狗,他一向对这些老头敬而远之,不惹他大家相安无事,没事找茬的,你来试试?
跟几个内阁大爷寒暄了几句,刘鸿渐便离开了皇极殿。
国不可一日无君,紧赶慢赶的,第二天朝廷便举行了朱慈的登基大典。
大典当天,年轻的朱慈身着五爪金龙皇袍带着一众朝臣祭天祷地,刘鸿渐也没得法子跟着折腾。
在京城内饶了一大圈将该祭拜的祭拜了个遍之后,朱慈重又带着朝臣回到了皇极殿。
朱慈倒是年轻力盛,而且第一次登基没什么经验,干啥事都兴致勃勃,而且这厮去哪都是坐着御辇。
这可就苦了身后一大帮子老大爷,包括整日带兵打仗的刘鸿渐在内,都感觉脚已经不是自己的脚了。
而后王二喜宣读了朱慈的继位诏书,大赦天下。
刘鸿渐现在简直将该死的礼制痛恨道了极点,只是朱慈仍旧没有退朝的意思。
“王公公,宣读第二道圣旨吧!”朱慈和颜悦色的对司礼监王二喜道。
崇祯都是知乎王二喜的名讳,而朱慈估计还是不太适应身份的转变,喊的竟然是半敬称。
“诺!”王二喜却不敢怠慢,行了礼后又从御案上拿过第二道圣旨。
“圣旨,安国郡王刘鸿渐、东宫侍讲程志、张天禄、陈泰应接旨!”王二喜摊开了圣旨瞅了一眼刘鸿渐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安国郡王刘鸿渐,驱除鞑虏,攘外安内,为大明不世之材,敕命其为大明朝天下兵马大元帅,晋封太师。
东宫侍讲程志、张天禄、陈泰应,博闻而强识,有治国之能,敕命升程志为礼部左侍郎,张天禄为吏部右侍郎,陈泰应为督察院右副都御史。
望尔等尽心尽力,共襄大明中兴之志。
钦此!”
圣旨宣读完,朝臣们都要郁闷死了,昨天崇祯石破天惊般的圣旨还没能让他们走出来,今日朱慈又来了这么一出。
刘鸿渐晋太师倒没什么毕竟是个虚衔,而天下兵马大元帅本在崇祯朝便已经做过封赏。
朱慈如此做派无异于是向刘鸿渐说明,他与他的父皇一样信任他,希望刘鸿渐也能如帮他父皇一样辅佐他、辅佐大明。
这些都无可厚非,对于皇家对刘鸿渐封赏,群臣们也早就习惯了,虱子多了不痒同样适用这些朝臣,安国郡王惹不起,不惹便是。
可程志、张天禄、陈泰应又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东宫侍讲何以能直升侍郎,这简直太荒谬了。
但凡朝廷三品以上大员,皆是在内阁的商议和举荐之下方能选出,即便是当朝皇上也无法直接指认某人,这是规矩。
更别提是三个小小的东宫侍讲了。
只是,朝臣包括内阁成员在内,郁闷就郁闷在这。
新帝刚登基,谁敢第一个跳出来去逆龙须?
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朱慈刚踌躇满志、兴致勃勃的登上大位,发布的第一道圣旨便被驳回,这面子往哪搁?
次辅范景文瞄了一眼李邦华,李邦华人老成精仿佛耳朵上也长着眼睛般扭头看向范景文。
范景文的眼神似乎在对李邦华说,李孟暗,这事儿不合礼制,你是首辅,这事儿该你出头。
李邦华胡子抖了抖微微的摇了摇头,心说还是算了吧,这个档口去谏言,即便逼着朱慈收回成命,他们这群老臣估计也会被新帝嫉恨。
何必呢?
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之所以没动他们这几个老不死的位子,很可能还是由于崇祯皇帝并未归天。
唉,官难做,屎难吃,殿内的大臣们不止一个人这么想。
“诸位爱卿,若无其他事,便各自回衙门处置政务吧!退朝!”朱慈从龙椅上起身道。
折腾了一整天,即便是年轻如朱慈也觉得很是疲乏。
圣旨的主角刘鸿渐听到退朝二字,如蒙大赦,惦着脚便要闪人。
“刘爱卿留步,稍后请来乾清宫叙话。”朱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儿,又退了回来喊住刘鸿渐道。
我日,刘鸿渐前脚还没出殿门口,直接一个急刹车腿一软差点摔倒。
朱慈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开,李邦华等人马上便围了上去。
“王爷当心哪,这石槛儿有点高。”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上前搀扶起刘鸿渐右胳膊道。
“是呀王爷,此去面见圣上,还望王爷能够劝谏圣上,选贤任能当经过考核,不可以一人之私而枉顾天下,此不是明君所为也。”
李邦华果然是直言快语,接过了话茬便直抒胸臆。
这厮放到后世定然是一个钢铁直男,还是钛合金的。
“嗯,本王知道了,诸位且先回衙门,本王这边去见圣上。”刘鸿渐整理了一下心神道,心说让老子劝,刚才你们怎么不说?
但他并不在意,在其位,谋其政,寒暄了两句,刘鸿渐便出了皇极殿,想后头的乾清宫行去。
……
第588章 新帝问政
崇祯禅位当天,便搬入了西山别苑,离开了居住了近二十年的乾清宫。
甚至于将乾清宫中他的一应旧物全数带走,一副要在西山别苑终老的派头。
玻璃制的窗户打开,秋风凉而不寒,午后的斜阳暖而不炽,朱慈端坐在崇祯原来的位子上专心致志的翻阅着今日还未批阅的奏疏。
“皇爷,安国郡王请见。”乾清宫内负责朱慈一应所需的,也换成了东宫旧人庞大海。
庞大海心情也很不错,太子爷登基,他的身份也自然而然的水涨船高。
那些平日里不怎么交往的各监掌印太监,见了他犹如见到自家长辈一般,这让他感觉十几年来的宽忍得到了回报。
“快宣!”朱慈一听来人,将奏疏往桌案上一扔便站起身来。
刘鸿渐不得不佩服太监们的处事效率,刚一进乾清宫便觉眼前一亮。
新的楠木家具,紫红色的枣木桌椅,一应器具皆为新制,看着摆设几乎与端本宫无异。
“臣刘鸿渐……”
“刘兄免礼平身,以后若无旁人,刘兄与朕当与先前同礼。”刘鸿渐话还没说完,便被朱慈打断。
“呵呵,谢皇上恩典。”刘鸿渐瞅了一眼庞大海,又对朱慈行了个拱手礼道。
他本就对这些没什么卵用的虚礼不怎么感冒,先前崇祯在时,毕竟算是他的长辈,行大礼倒也没什么。
可这人换成了朱慈就不一样,虽然满朝文武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但刘鸿渐心里总觉得不怎么习惯。
毕竟这小子可比他小了五岁,而且虽然朱慈一直对他很恭敬,但也许是性格上有差异,让刘鸿渐总觉得没办法跟朱慈交心而谈。
庞大海从外头端来茶水,弯腰给朱慈和刘鸿渐敬上,而后便侍候在了当年王承恩、王二喜曾站的位置。
刘鸿渐一时间有些恍惚,时光匆匆,红了樱桃黑了木耳,老王和小王啊,唉!
他几乎可以想见,用不了多久,司礼监掌印的位子便会落到面前这胖乎乎笑呵呵的庞大海身上。
“庞大伴儿,先退下吧!”朱慈还道是刘鸿渐不喜旁边有人,便将庞大海也遣了出去。
“皇上找臣来所为何事?”刘鸿渐收回心神对朱慈道。
“刘兄,朕还是觉得你喊朕慈中听,朕是想对你说,即便朕坐上了这个位子,慈还是先前的慈,刘兄,大明、慈还需你的指导。”
一时的尴尬气氛也让朱慈感觉很别扭,只是他言语恳切,眼神也很平静,他知道大明的担子太重了,凭他一个人,担不起来。
“唉,皇……慈你且放心吧,只要我还能帮到你、帮到大明、帮到汉家的百姓,我必然会义不容辞的。”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他知道朱慈说的是心里话,但他就是找不到当初跟崇祯大叔共事时的感觉。
“父皇说,关外更北方新得来的那片疆域当命之为北海省,慈觉得这名字十分恰当。
听闻那里还有不少银矿,慈想着,尽快派工部的匠人前去勘察,也好造福大明,刘兄以为如何?”朱慈端起茶水呷了一口道。
“此事不必操之过急,目下国库银两充盈,外加上盟古新开的哈答山银矿,大明当不缺银两。”刘鸿渐回道。
“那刘兄以为,这北海省之承宣布政使,何人可堪用之?”朱慈又问。
“慈,北海省那边……压根就没几个人。”刘鸿渐见朱慈如此热切,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打算。
这厮怕是想干点造福于民的大事,好教他的父皇和天下人瞧瞧新帝的能耐。
年少轻狂争强好胜大抵上没几个人躲得过,只是你小子想在北海捞政绩,怕是选错了地方吧……
“之所以在北海、盟古、东北、朝鲜四地设置总督,以军管代替文臣,主要是因为这些地方都是新近收复还时有叛乱。
而北海省更是与察哈尔、罗刹接壤,若我预料不错的话,大明将来与那罗刹国必然还有一战。
是以,北海省三年内必然不可交由布政使打理。”刘鸿渐斟酌了一番道。
打仗是武臣的事儿,你爹用了将近二十年的工夫才整明白的道理,你小子可不能去淌老路呀!
“那依刘兄之见,当如何开发北海省,好造福于民呢?”朱慈端的是不懂就问,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在刚得到刘鸿渐捷报之时,朱慈便兴奋的打开了大明版的地图,一一细数厄尔口条约里规定的大明的这块新疆土。
北海简直太大了,几乎相当于当下大明一半的疆域,如果能好生利用和开发,他相信定然可以帮助大明更快的崛起。
“呵呵,慈,我刚才说了,那边别看地盘大,全部人口加起来,估计都没关内大些的县城多。
而且北海地处极北,每年只有几个月的光景可以放牧,冬天冷的出恭都要拎根棍子。”刘鸿渐不忍打击热络的朱慈,但那边确实没什么油水,至少对当下的当明是如此。
“那移民不就可以了吗?刘兄不是说大明的士兵之所以打不过游牧民族,有一个原因便是食肉良不足吗?
倘若在那般大的疆域全数牧羊,我大明岂不是人人可食肉?”朱慈想当然道。
“倒是可以一试。”移民要是那么容易,巴巴喇那厮也不会去人察哈尔那边拐人了,但刘鸿渐并未直说。
毕竟朱慈是第一次当皇帝没什么经验,谁还没个学习的过程呢?
没有经历过失败的将军不能称之为帅,没有经历过种种错误的皇帝也当不了明君,好在他们都还年轻,一切摸索着前行便是。
“还有一事慈需要与刘兄商议,此事前两年父皇便想做,并且还是刘兄你的提议,只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拖到现在也未曾下手。”朱慈皱着眉头站起身道。
他尊敬他的父皇,并事事以崇祯为榜样,在他看来,崇祯未竟之事,当由他来完成,而且,他想在他父皇未走之时,让他的父皇看到。
他,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哦?何事让慈你如此认真?”刘鸿渐见朱慈这般郑重都站了起来,不由得来了兴致。
“征商税!”朱慈一字一顿的道。
第589章 大事听我的,小事听你的
“征商税!”朱慈一字一顿的道。
能人所不能,是为强也,敢人所不敢,是为勇也。
他知道他父皇是因为四处动乱、人心不稳,所以才一直拖着没实行,而如今四海皆安,这正是父皇留给他的政绩,亦或是考验。
嗯,至少朱慈是这么认为。
“嗯……商税确实不能再拖了。”刘鸿渐考虑了一下道。
“臣建议,但凡一切税、赋皆以收银两为定制,除却个例,实物不得再入国库。”刘鸿渐又道。
在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征收实物充税赋实在是劳民伤财,而且堂堂一个大帝国,国库里竟是些布匹、胡椒面,像什么样子?
人堂堂国朝大员,辛苦一个月挣回来两车胡椒面,什么感受?
立了大功,赏赐一大车布匹又是什么感受?
拉回家里还得再卖出去,你让读圣贤书的老大爷们情何以堪?
倒不如一切皆按银两作数,方便又快捷,大伙儿拿到手里也舒爽。
“嘿嘿,此事事关重大,慈正是想交给刘兄来做。”朱慈正中下怀很诚恳的道。
当皇帝就这点好,只要手下有能耐的人把事儿办妥当,待百年之后,这功劳就会记在皇帝头上。
所谓的文景之治、贞观之治,真以为是皇帝将国家治理好的吗?
不不不,没有魏征等一大帮子实干派,皇帝也只能干瞪眼。
按理说,新帝登基伊始派发下的第一个差事,定然是给他最信任最得力的臣属。
这事儿若是放到朝中任何一个大臣的头上,怕不是得乐得合不拢嘴睡不着觉,卯着吃奶的劲儿也会将事情办妥。
只是……看看刘鸿渐的那副苦瓜脸就知道了,他向来是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主。
真以为当了摄政王,就得帮你大事、小事一把抓,把自己忙得昏天黑地吗?
想的美!不存在的!
“慈啊,子曾经曰过,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当师傅。
你还年轻,但正因为年轻,所有事都要尽量亲力亲为,方能得明君之道。”刘鸿渐一副老师教导学生的口吻,但其实心里却另有想法。
也许这摄政王在旁人看来威风八面,但其实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且不说他本就惫懒,这活儿干好干不好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历史上当过摄政王、或者权力压过帝王的权相,有几个能安稳终老?
也许现在朱慈刚登基位子不稳,外加上崇祯大叔还在,但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呢?
他才不傻呢!
那个一脚将他从图书馆踢到大明的糟老头子的嘱托,他算是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儿,他是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主要看心情。
总不能娶了人一个女儿,就得打一辈子工吧。
“可……慈不懂这些呀!”朱慈哪里还不明白刘鸿渐的意思,有些无奈得道。
“那不是还有内阁吗?论对大明的了解,那些官员可比我熟悉多了,你且放手去干就是。
咱们呀,以后得说好了,除非到了危及大明存亡的关键时刻,大事慈你可找我商议,这小事我可不管。”刘鸿渐十分无赖的道。
也就是朱慈这个当皇帝才当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菜鸡,若是崇祯在这儿,估计都要大耳瓜子教训他了。
“那这征商税之事,还不算大事吗?”朱慈怂了,在他的观念里,这位刘兄实在是个牛逼人物,即便是他的父皇都经常拿他没办法。
那么他身为儿子,认怂自然也没什么了吧……
“当然了,不就收个税吗?算得了什么大事。”刘鸿渐十分臭屁的道。
调教皇帝,要从小时候做起,如果实在不行,那也要从这小子刚登基时做起。
“可父皇说了让刘兄你摄政,你不能撒手不管呀!”朱慈急了,若这都是小事,那还能有什么大事儿?
他登基的前一天,崇祯专门召他谈了话,反复再三的嘱托,对于那些朝中大臣的话,最多只能信一半。
而对于刘鸿渐的话要信八成,当时朱慈还问为啥。
崇祯皇帝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憋了半晌才吐出一句,他太懒了。
“唉,慈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兵马元帅和摄政之职,实非我所愿。”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天底下如刘鸿渐这等奇葩,崇祯第一次见,朱慈当然也是闻所未闻。
“这……”朱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明明就是你想偷懒,还说这么多有的没的,还子曾经曰过,孔圣人什么时候说过那等话?
他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他的父皇这两年为啥那么无奈了。
按照他父皇曾经的安排,将他的妹妹坤兴嫁给刘鸿渐,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想因此让刘鸿渐专心办事。
虽然恰巧妹妹对刘兄也有情义,只是……这个懒字,几乎无解呀!
朱慈一直以他的父皇为榜样,压根就不理解人为什么会懒。
“你无须担心啦,我和你父皇这不是一直都在吗?有解决不了之事,大可前去西山别苑问询。
况且,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刘鸿渐安慰朱慈道。
“更重要的事,刘兄能告诉慈是什么事吗?”朱慈心中郁闷,怄气道。
“讲武堂、工学院、军械所、大明水师,慈你记住,除却亿万生民的温饱,大明的未来,在这里!”刘鸿渐一字一顿的道。
想打破根深蒂固的小农经济实非易事,能撬动一个阶级的,必然是另一个阶级。
“大明的未来……”朱慈一下子被刘鸿渐的意味深长搞的有些懵逼。
“也许你现在还不懂,但是用不了几年,你便会明白。
时候不早了慈,今日劳累一天,我也该回去了。”刘鸿渐起身伸了个懒腰道。
换个新皇帝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嘛,起码不用像先前崇祯大叔在时那般装模作样了,嗯,孺子可教。
“慈这就着人传膳,刘兄今晚便在宫里用晚饭吧。”朱慈还想再问些事儿开口挽留道。
“不了不了,家里人还等着呢,回头咱们再叙。”刘鸿渐一边挪着小碎步往外走一边说道,直听得殿外边站着的庞大海嘴角直抽抽。
“刘兄慢走。”朱慈起身竟送出了大殿。
皇爷,您可是皇上呀,怎能这般……庞大海心中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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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创作者也需要面包,寒寒拜托,那些有能力的朋友,在力所能及之下,还是尽量正版吧。
最后,谢谢诸位的慷慨解囊。
第590章 山海关号起航
天津,大沽口,北洋水师临时基地。
北洋水师在大沽口参与日常训练已经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以来,一万水师士兵几乎每日都要参与严苛的训练。
由于战舰不足,训练被分为两组,一组登船实操,另一组也不能停下,被安排参与登陆战的特训。
火枪射击、火枪刺击、战刀劈砍、体能训练、潜水、水中战斗模拟……
在戚家兄弟的全盘统筹之下,从水师兄初步筛选出的十几个表现优异服从力强的千户、百户官被认命为了临时舰长。
战舰整体图纸解读、战舰各舱室功用、战舰驾驶、火炮炮位校准、战舰分类、战舰阵列、历史海战战役分析……
北洋水师中除却戚家兄弟从祖辈戚继光、父辈戚金习来的本事外,其余皆是纯新兵蛋子。
他们没有时间再去讲武堂进行两年时间的系统学习,提督大人不给他们时间,大明又不给提督大人时间。
由于没有讲堂,戚家兄弟不得不在战舰上、海滩上席地而坐进行即兴讲解,海边的紫外线极强,两个多月下来包括戚家兄弟在内全都晒成了黑炭。
好在是刘鸿渐虽然要求的训练量极大,但在伙食和饷银上也绝对不含糊。
伙食上除却白米饭、馒头菜管饱之外,每日还有一餐是荤的,肉还不是常见的鸡鸭鱼猪,而是羊肉。
羊与阳谐音,从功效上讲能使年轻人更加阳刚,据说这些羊肉皆是提督大人从关外搞来的,是大明水师的特供。
大明边军、京营军同薪,火枪兵月饷三两五钱,骑兵由于同时操纵火器、战刀冲锋陷阵月饷提升为四两,这几乎已经比两年前翻了一倍还多。
但水师的月饷比边军更甚,达到了四两五钱,外加上朝廷包办一切吃穿用度,还都是最优质的,以至于严苛的训练之下,竟没有一个士兵有怨言。
“全体都有!各舰长带所属士兵登船!”戚元辅身着皮甲发号施令道。
戚家三兄弟都担任着讲武堂的教谕,但水师初训三人不得不按月轮换着参与水师的训练,这日恰好是戚家老大戚元功没在。
“卑职得令!”前排的十数个临时舰长昂声道。
正待此时,一个负责警戒的哨兵向着滩涂上的水师阵营中跑去。
“大人,西边三里有一行骑兵朝咱们奔袭而来,不明来源!”哨兵对戚元辅道。
“全体都有,警戒!排枪阵!”戚元辅随即改变了主意。
虽然天津卫地处关内,不应该有大股敌军出现,但水师肩负着提督大人的期望,不能有半点闪失。
少倾,一行骑兵带着阵阵尘土由远及近。
“哈哈哈,元辅、元弼,别来无恙!”还没到水师阵列,刘鸿渐便高兴的朝着戚家兄弟高喊。
“是提督大人!”戚元辅激动的对兄弟戚元弼道。
三兄弟的心结解开之后,对刘鸿渐没来由的有种敬重、敬服之感,而刘鸿渐身为水师提督,一走便是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来,戚家兄弟没有一日敢懈怠,夜以继日的训练就是想报这份知遇之恩。
如今正主来了,这就像后世教导主任突击教室去检查老师授课水平般,二人心中除却激动之外,还有些忐忑。
毕竟目前水师的训练方式还是他们的祖辈戚继光定下的,而如今已经过去几十年,对于训练的真实效果他们心里也不敢打包票。
“嗯,二位辛苦了,诸位水师兄弟也辛苦了,本王今日无事,就是来随便转转,你们该怎么训练,还怎么训练!”
刘鸿渐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可能给士兵们带来压力,是以忙解释道。
远征朝鲜、罗刹两个多月,他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北洋水师,毕竟大明能不能重新拿到东洋、南洋的制海权,全靠这支新建成的水师了。
而水师日后的第一战,很可能便是郑芝龙的郑家水师,大明水师的敌人太强大了。
据他所知,郑家水师的实力太强大了,且不说战船的质量、水师人数的多少,郑家水师自郑芝龙崛起、到他的孙子郑经手中覆灭,只遭遇一败,而且还是败在了郑家水师嫡系将领施琅手中。
论战船,北洋水师没有郑家多,论水师人数,北洋水师更没有郑家多,论氪金,整个大明国库的余银也不见得能比得过郑家。
这简直太可怕了。
刘鸿渐唯一能做的,只能在军备、士兵上下手,兵不在多而在精,船不在多而在坚,炮不在多而在厉!
“提督大人,您的旗舰山海关号一直停泊在港口,没有您的命令,吾等并未敢擅自用于训练。”戚元弼低头拱手道。
“荒谬!战舰生产出来就是用于战斗的,训练也是战斗,何以竟区别对待!”刘鸿渐当即便把脸拉了下来斥责道。
许是戚家当年被打压的过甚,如今再入官场竟已有点放不开,这个势头可不能起,官僚主义绝对不能在军队里泛滥。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有罪!”戚元弼马上俯首认罪。
他也心里憋屈,毕竟兢兢业业的苦训,为的就是给提督大人、给大明争光,如今这才刚见了面就惹恼了提督大人。
“大人,虽然山海关号未曾动用,但此舰所属士兵早已在另外的一号福船上经过数次轮训,这位便是卑职为山海关号选定的大副卜家耕。”戚元辅赶紧扯着大副卜家耕出来打圆场道。
“嗯,念你等是初犯,本王此番不予追究,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官僚主义绝对不能在军中泛滥!”刘鸿渐说道,便示意水师开始日常训练。
“大副……你叫什么来着?”教育完戚元弼,刘鸿渐扭头看向精瘦且个字不高的大副。
“舰长大人,俺叫卜家耕,卜卦的卜,家乡的家,耕地的耕。”卜家耕好容易露个脸,还将自己名字给解释了一下。
“嗯,名字不赖,山东人吧?”刘鸿渐瞥了一眼道。
看这家伙提溜乱转的眼神,定然是个贼精的主儿,就是不知品性如何,刘鸿渐心道。
“大人高见,俺确实是山东莱州人。”卜家耕哈了一下腰咧着嘴道。
“嗯,走,带本舰长登船!本王今日要与尔等一起训练!”刘鸿渐豪气干云的道。
水师他惦记了两年,如今北洋水师从无到有,又是他一手促就,心里说不傲娇那是不可能的。
“卑职遵命!全体都有,登船准备作战!”戚元辅跟兄弟戚元弼对了个眼神道。
第591章 实战演习
“卑职遵命!全体都有,登船准备作战!”戚元辅跟兄弟戚元弼对了个眼神道。
准备作战,而不是准备训练,两字之差,千差万别。
戚家军之所以水陆战绩斐然,军饷高是一回事,但一大原因便是敢于实战,而不是跟京营兵或者卫所兵般过家家。
但凡水战,必然都是模拟真实的环境,虽然不可能将自家战舰分成两派对轰,但折中的方式还是有的。
水师中有专门的靶船,所谓靶船,唯一的功用便是当靶子。
靶船上整体跟四号冬船大小相仿,只是舍弃了攻击力,而将全部船体以纯铁覆盖。
铁皮外层涂有特制的材料,炮弹一经打中便会在船体留下明显的记号,让远处负责望的观察手记录战绩。
刘鸿渐跟随戚元辅登上了旗舰山海关号,蒸汽机作用下,船体中央的巨大烟囱冒着烟推动着船体向深海航行。
一刻钟后,整个北洋水师排成预备的阵列向西南航行。
山海关号整体覆盖钢甲,阳光之下闪着银光,刘鸿渐站在山海关号的甲板上,海风阵阵吹拂他的衣摆,望着自己的铁甲水师,他忍不住心中的兴奋想对着大海高吼。
“大人,经过天津宝船厂夜以继日轮番赶制,目下咱北洋水师拥有各类主力战舰、战船77艘
其中一号主力福船五艘,分别是旗舰山海关号、定远号、镇远号、威远号、靖远号,皆已完成钢甲装配。
二号福船十二艘,其中有八艘装配了钢甲,其余四艘仍在天津宝船厂加紧装备。
三号哨船二十艘、四号冬船二十八艘、五号开浪船十二艘。”戚元辅站在刘鸿渐身后道。
他自己本是一号福船定远号的舰长,但刘鸿渐初次来视察北洋水师,他不得已将定远号的指挥权交给了大幅,而自己则登上山海关号负责给刘鸿渐汇报各舰船情况。
由于装配钢甲耗时、耗力,天津宝船厂在墨家墨桓的授意之下,钢甲优先给主力攻击战舰一号、二号福船装配。
“嗯,目下还有多少水师士兵无战船驱使?”刘鸿渐对天津宝船厂的施工进度基本满意,接着又问道。
“大人,若整个舰队满配,还余两千士兵,我与家弟分作两头,若我负责海训,则家弟便负责登陆演习,并不耽误。
而且墨先生的宝船厂一月便可生产一艘一号福船、一艘半二号福船,下官估计再有一个月,咱水师士兵都可拥有全新的舰船。”戚元辅昂声道。
这与他祖辈戚继光时的效率已经不可同日而语,那时戚继光若想向朝廷申请新的战船,没个一年半载、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根本别想拿到。
而如今北洋水师连申请都不用申请,日夜加班加点之外,宝船厂新战船刚下水,第二日便能运到大沽口,由水师士兵直接参与试航。
“嗯,不够不够!待我回去便向朝廷通禀,北洋水师加征一万新兵!”刘鸿渐眼睛瞪着远方意气风发的道。
“嘿,那敢情好!下官正觉一万士兵不足以彰显我大明军威呢!”戚元辅附和道。
朝中有人好干活儿这一点不假,祖辈戚继光以当朝首辅张居正马首是瞻,正是借着张首辅的名头,方能拿到朝廷的各种优待,以成就戚家不败之战绩。
而如今戚家重又入朝为官,拜的码头简直比乃祖牛逼多了。
刘鸿渐虽然不是首辅,但却胜似首辅,还是大明的世袭郡王,得太上皇、皇上无与伦比的器重与信任。
即便是加征士兵也不过是其一句话的事儿,敢问这等威风,天下可有谁人能比?
“提督大人,副提督大人,即将到达预定海域!”大副卜家耕从战舰内走出禀报道。
“嗯,先下去吧,按照既定战略进行!”戚元辅沉着下令,而后又扭头对刘鸿渐解释起此番作训的方式。
即假定北洋水师在目标海域遭遇一支旗鼓相当的舰队,当然这舰队是由数十艘靶船客串。
北洋水师各主力舰船将以靶船为目标炮击,若一艘靶船接连中五发炮弹则视为沉没,若将靶船中的三分之二击沉、击伤,则北洋水师胜。
当然,靶船没有攻击力,靶船的操控者只需在不断的躲避中,对北洋水师进行合围,若合围成功后,靶船仍旧拥有一般可发动攻击的战船,则算北洋水师败。
这样的作战方式已经几乎形同于实战,因为这时可没有空壳弹,各类舰船发射的炮弹都为实战用炮弹。
而正是由于这等规模的演习实在是耗费颇大,稍有不慎还有可能出现伤亡,是以两个多月来,这等规模的实战演习北洋水师也不过进行过两次。
而今天的安排本来是常规训练,只是由于刘鸿渐的到来,被戚家兄弟直接提升了规格,甚至将所有的靶船都拉了出来,势必要来一场声势浩大的真实战斗,让提督大人瞧瞧。
“本王看到了那些靶船!”刘鸿渐一边听着戚元辅的讲解,一边举着望远镜看向西南方的海域。
“大人,距离还是有点远,此时开炮命中率太低。”戚元辅也从士兵手中接过一根望远镜,望了望道。
视野内慢慢出现了靶船舰队的轮廓,其规模甚至比北洋水师的舰船还多,靶船虽都不大,不过两、三丈长,但皆是身披钢甲,阳光照射之下,看起来也甚是亮眼。
靶船的指挥者,乃是戚家老三戚元弼,二人师出同门,相互之间知己知彼,但也正因为如此,这海战打起来才别有一番较量。
此前举办的两次同等规模的演习,两兄弟皆是一胜一负,而且各自都还不服气,并相约下次见真章。
“大人,此番提督大人可是在对面,咱……要不要放水。”靶船中猫着腰走出一个士兵。
靶船防御力惊人,而且身材不大,甲板更是小的可怜,只够站四五个人。
“放屁!给我拿出十二分精神,本官才不管对面是谁,本官要赢!”戚元弼对这士兵道。
半刻钟后,两只舰队终于狭路相逢,面对着银光闪闪的钢甲靶船舰队,刘鸿渐自己都感觉血脉喷张。
“大人,是时候了。”戚元辅计算了一下两支舰队的距离,见靶船已经分作两队向北洋水师两侧袭来,沉着道。
“命令北洋水师开始攻击!”刘鸿渐下达战斗指令。
第592章 规矩是本王定的
“命令北洋水师开始攻击!”刘鸿渐下达战斗指令。
戚元辅也不迟疑,立即对旗舰山海关号上的旗手作了手势,旗手同时挥动一红一黑两面旗子,得了命令的各舰船立即以楔形阵列突击向靶船舰队。
轰轰轰轰
山海关号龙头重炮率先开火,山海关号作为旗舰,其龙头重炮按后世对于火炮的规格定义,高达六十磅。
一炮之下,恰好命中一艘正在向北洋水师左前方航行的靶船尾部,直将这靶船打的在海中摇晃了一下。
“命中!”山海关号上负责望的观察手举着望远镜朝下方记录战绩的士兵道。
船舱之内,大副卜家耕四处巡视,命令各炮的炮手校准炮口,船舱之内搬运炮弹的、来回走动负责传令的,繁忙之下却又忙而有序。
福船底层,二十余个负责山海关号蒸汽机组的士兵,冷静的观察着自己所属的蒸汽机运作状况,时而令部下添加煤块,时而又打开阀门降低动力,以让舰船左右稳定前行。
“转舵!”在龙头火炮射出炮弹的那一刻,山海关号的大副卜家耕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利用火炮巨大的后坐力,在降低航速的同时,可以让战舰迅速转舵,将舰船横侧的主力火炮对准敌方舰队发动猛烈攻击。
轰轰轰轰轰
几乎在同一时间北洋水师阵列十几艘主力战舰全都开了火儿,然后片刻完成了转舵,并横向排成了楔形阵列。
担任护卫舰的哨船跟随着一号、二号福船相继转舵,而更轻快些的冬船已经实现了一轮侧炮轰击。
负责侦查的开浪船的位置就比较尴尬了,毕竟是演习,双方舰船都在眼前,根本用不着去远处侦查。
开浪船形如大鸟,又有外号鸟船,其之所以跑得快,完全是因为体型小、负重低。
鸟穿全船上下不过十数人,火炮更是只有前后各一门,而且还是小型号的火炮,侦查用战船不过是为了跑的快。
之所以将火炮装配到船体前后,是因为这样可以边跑边打。
即便鸟船没什么卵用,甚至有可能影响其他船只转舵,但为了模拟真正的海战,依然得在北洋水师队列中。
“大人,情况有些不妙呀,家弟心气盛,上次演习败给下官一直不服气,这次看这阵势,是将所有的靶船全部拉了出来。”戚元辅禀报道。
这个元弼,难道不知道提督大人在吗?真是胡来!戚元辅心道,回去定要让大哥好生教训他一番。
“哦?这靶船总共有多少艘?墨桓竟还有余力为水师建造这么多靶船?”刘鸿渐疑惑道。
“大人,共有八十几艘呢,这靶船莫看外表跟咱们的铁甲舰无异,但船舱内部其实除了蒸汽机组外,什么都没有。
建造之时只需以巨木为底,上覆钢甲即可,建造起来比那开浪船还容易,是家兄专门向宝船厂的墨先生讨要的。
只是由于当时大人您远在北海,没有及时禀报给您,还望大人见谅。”戚元辅解释道。
为了最大限度的模拟海战,靶船的速度甚至都与二号主力福船的航速相当,皆是移动的靶子。
靶船中五炮者视为沉没,中三炮者视为失去攻击力,完成包围者则代表着胜利。
听了戚元辅的解释,刘鸿渐不禁佩服起戚继光老将军的奇思妙想。
这样的作战方式不仅能最大限度降低伤亡,而且还能大致计算出北洋舰队炮弹的命中率、评估舰队实力,以及甚至能评估出各战舰的真实实力,实在是妙!
只是对于北洋水师阵营一方来说,如今的情势却完全妙不起来。
靶船航速不慢,甚至比北洋水师还多出了十艘,而一号主力战舰侧边的火炮虽多,但毕竟船体过重,转舵缓慢,打的又是移动靶子,效率竟还没十二艘二号福船高。
只一刻钟功夫,分作两队的靶船已经完成了包围圈的一半……
靶船阵营后方,戚元弼稳坐在船舱之内,狭窄的船舱里还摆放着插满各色小旗的沙盘,红色代表水师,蓝色代表他的靶船战队。
“命令中央的十号到二十二号靶船向前突击,吸引水师主力舰船的攻击!”
戚元弼看着沙盘指挥着战斗,一刻钟时间他损失了十七艘靶船,但没关系,按照目前的局势他几乎胜券在握。
不出意外的话,只需再有一刻钟他的靶船就可对水师实现合围。
虽然背着二哥戚元辅多拉出来十几艘靶船,多少有点投机取巧,但兵不厌诈嘛,戚元弼并不在乎,他本就不是墨守成规的人,这次一定要赢。
可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本就由于总在不经意间出现。
因为,刘鸿渐也不是墨守成规的人!
“大人,水师的十几艘主力战舰也向咱们冲过来了!”一个望手慌张的从甲板上跑进船舱道。
“什么?”戚元弼闻言猛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却又由于船舱狭小而低矮,头撞在了船舱顶部……
“命令定远号、镇远号向左侧突击!天津号、大同号随行!”刘鸿渐手里拎着望远镜一边听着望手的汇报一边下达命令。
“威远号、靖远号向右,辽阳号、复州号巡洋舰随行!全速前进!”刘鸿渐嘴角上扬道。
靶船由于为了躲避炮火不得不使用沙盘来指挥战斗,沙盘的战况限于时间总会有延迟,而刘鸿渐却不用,因为靶船没有攻击能力,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甲板上指挥。
这叫合理的利用规则!
“大人,按照规则,咱们不能直接对靶船进行冲撞。”戚元辅在一旁小声道。
“按照规则,老三还不能多带那十几艘靶船呢!本王既是水师提督,便有权更改规则,赶紧的,莫要心慈手软!”刘鸿渐瞪了一眼戚元辅道。
心说这老三脾气还挺拧,自己不就斥责他两句嘛,这便开始报复了。
想赢本王?呵呵,看本王撞你丫的!
上位者最大的能耐,便是制定规则,改变规则,而你戚老三却只能去遵守。
十几艘主力战舰左右横冲直撞之下,战斗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二十二艘靶船被撞了个底儿朝天,三十一艘靶船或被击沉、或被击成重伤。
外加上靶船根本没有完成包围,前方还被主力战舰突围,简直输的没脾气。
提督大人耍赖嘛,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
戚老三几乎要哭死,看样子这一次演习下来至少要损失十几艘靶船了,还几乎都是被直接撞坏的。
而北洋水师这边,刘鸿渐都已经统计出了战绩,看到战绩排在第一的竟然是一艘二号福船,刘鸿渐不禁有些诧异。
“将辽阳号的舰长叫过来。”刘鸿渐下令道。
二号福船比一号福船足足少了十二门火炮,辽阳舰仍然以击中二十八炮名列第一,足见这辽阳舰舰长的能耐。
少倾,辽阳舰向山海关号靠拢,其船体伸出一副支板,一个身材高大、相貌极丑的男子从辽阳舰中走出。
“你便是辽阳舰的舰长?叫什么名字?”刘鸿渐皱了皱眉,这厮长得实在是长得对不起观众。
“回提督大人,小的叫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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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水师基地刘公岛
“回提督大人,小的叫崔更。”崔更上前一步拱手道,言语间颇为郑重。
虽然已经是辽阳舰的舰长,但不过是戚家兄弟临时为之,明朝三百年压根就没有水师的编制,即便是郑公下西洋时期,也不过是以陆军之编制外加文官来敷衍了事。
北洋水师又是初建,除了戚家兄弟有正三品的副提督官职在身外,水师内上到下基本都加着个代字。
代理舰长、代理大副、代理百户、代理小旗……
“嗯,先前是做什么的?炮打的挺溜呀!”刘鸿渐笑着道。
“回禀大人,小人家中以务农为业,父亲为村中更夫,白日里耕田劳作,晚上兼职打更贴补家用,是以给小的取了这么个名儿。
至于此番战绩,全赖两位戚将军细心指教,小的不敢居功。”崔更似乎看出了刘鸿渐的疑惑,略作解释道。
“倒是很会说话,瞧见没戚兄?夸你呢!”刘鸿渐对戚元辅笑道。
居功而不自傲,还能顺带将功劳推给长官,虽然这有拍马屁的嫌疑,但能有这份心思,断然不是常人可比。
“大人,这崔兄弟本就十分用功,操练起来更是肯下功夫,跟下官其实没多大干系。”戚元辅自然不肯受这等话,谦逊的道。
“得,都别互相谦虚了,新交付的一号福船靖远号,是不是还未配备人手,这舰长之职便由你来担任吧!”刘鸿渐对崔更道。
观其言谈举止,这是个稳重的人,虽然名字有些奇怪,长得也不咋的,但刘鸿渐可不会像长耳贼去见凤雏般以貌取人。
“小的谢过提督大人抬爱,日后必将竭尽所能保家卫国!”崔更扑腾一声跪下给刘鸿渐行礼。
按照此前商议好的水师编制,一号福船为主力战舰,其舰长议定为正四品、大副议定为正七品。
二号福船舰长议定为正五品,大副议定为从七品。
而三号哨船、四号冬船的舰长皆为正五品,其大副为正八品,五号开浪船不设舰长,只以小旗官充任。
大副以下编制皆按大明之常规军制设总旗和小旗,登陆作战之时舰长充任千户官,指挥全舰士兵配合作战。
从辽阳舰升任为一号主力福船靖远号舰长,几乎等同于坐了跳板,要知道三个月前,这群人不过是农民、渔夫。
要知道文人举子寒窗十年一朝得榜,不过是下派做个知县。
他们这才多少日子,不过是受了些训练之苦便一步登天,若非刘鸿渐亲口允诺,谁敢相信呢?
一旁同僚都拱手向崔更道贺,崔更难得的露出羞愧的样子。
大明选任官员只有才学还不成,长得丑的即便再有才学也点不上状元,这一切在刘鸿渐这里都不是问题,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而刘鸿渐只迟疑了一下,便又抛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
“其余各舰船的舰长人选,元辅可拟定好了交给本王,本王稍后回去便去向朝廷报备。”刘鸿渐对戚元辅道。
文人压着武将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文人不可贪财,武人不可畏死,大家伙儿各司其职,谁不行谁下去。
“谢提督大人!”戚元辅兴奋的拱手道。
他是替手下的一万水师士兵道谢,毕竟这是他们苦训近三个月来所应得的。
如今北洋水师上有国之柱石刘鸿渐撑腰,下有将士们的日夜苦训,重金之下,士兵门士气都很旺盛,而刘鸿渐允诺将水师编制上报朝廷,就更令上下官兵们振奋了。
两刻钟后北洋水师全体将士重入大沽口临时基地,大老远的刘鸿渐便看到戚老三脸拉得老长。
“嘿,戚老三,怎么的,这是还不服气呢!”刘鸿渐拍着戚元弼的肩头笑道。
戚家三兄弟中,唯有戚元弼年纪没刘鸿渐大,而刘鸿渐喊其戚老三完全是因为顺口。
“卑职技不如人,又怎敢不服气。”戚元弼虽然满脸都是不爽,但仍旧冷着脸沉声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刘鸿渐头上的名头大他不知几级。
“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演习而已,为将者可不能争一时之胜,好好干,以后有的是真刀实枪的大战,本忘将带你们出海,以大明之水师征服南洋!”刘鸿渐鼓励道。
虽然年纪相仿,但戚元弼的经历哪儿有刘鸿渐多,几句话便被刘鸿渐说的耳红脖子粗,拱了拱手便下去整顿舰队去了。
由于时日不早,刘鸿渐当晚便住在了大沽口临时基地。
晚上军营内一片篝火,训练了一整日,大多数士兵都累的不行,刘鸿渐与士兵们同吃同喝,更是赢得了底层士兵们的敬重。
吃饱喝足之后,刘鸿渐则将戚家二兄弟叫到了帐内。
“锦衣卫那边通报,威海卫的水师基地已经基本建成,本王琢磨着,近日便将舰队开赴刘公岛,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刘鸿渐从戒指里掏出一壶老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起身给戚家兄弟满上。
“大沽口这里海浪平缓,确实不是训练水师的绝佳之地。”戚元辅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大沽口海域地处渤海正中,此地海床平缓水位不深,舰队不得不停靠在距离海岸更远的地方,并不是个优良的海港,
“下官也觉得当尽快入驻刘公岛。”戚元弼附议道。
毕竟是临时的驻地,滩涂之上连房落都没有,士兵们不得已全是搭军帐集体住,本就劳累一天还睡不舒坦,戚元弼早就待够了。
当时议定水师基地位置时,刘鸿渐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辽东半岛之旅顺,山东半岛之威海卫以及大沽口都在考虑之内。
只是后来经过与熟悉地形顾佳等人商议,还是将北洋水师的基地选在了威海卫刘公岛。
而且据刘鸿渐所知,大清国的北洋水师基地就是在这刘公岛,但那已经是两百多年后了。
刘公岛易守难攻,架设炮台之后几乎没有任何死角,此是其一。
而山东半岛地处大明之中部,南北若有战事也可迅速赶赴,此是其二。
“那边有劳二位收整一应所需,三日之后,舰队开赴威海卫刘公岛吧。”刘鸿渐见二人并无异议拍板道。“谨遵提督大人军令!”戚家兄弟起身领命。
在大沽口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刘鸿渐便带着亲卫重又回到西山。
只不过他屁股还没坐热,一场看不见的斗争便由接踵而至……
第594章 郁闷的朱慈烺
朱慈最近心情很烦,他登基已经半个多月了,可真正开心的也就刚登基那头三天。
借着新帝登基的由头,他一鼓作气将曾经教习他治国理政的几位夫子扶上了高位。
可没曾想朝廷官员对此举颇有非议,背地里竟有官员说他任人唯亲,并对他格外敬重的夫子们恶言相向。
将一部分东宫旧臣提任朝中为官,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历朝历代的新皇帝都是这么做的。
新帝登基意味着先帝驾鹤西去,相比于原有百官,新皇帝自然更信任一直跟在他身边、教他仁义礼智的夫子。
面对这等情势,朝中原有大臣基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安稳稳的混到退休了事。
毕竟若论亲疏远亲,他们伴随老皇帝身边,自然没东宫旧臣来的近。
只是问题就出在这儿!崇祯还没死呢!
他们这些老臣与崇祯一起经历大明的内忧外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个个心气儿都挺高。
外加上太上皇就在京城边上盯着,他们才不肯唯唯诺诺听这群‘小年轻’使唤,而且他们认为,崇祯也不会放任新帝肆无忌惮的打压他们。
一开始吧,朱慈还想着不过是彼此之间一些小摩擦,待磨合磨合估计也就行了。
可磨合了都半个多月了,非但没有消停,反而事情闹得更严重了。
空降的三个重要大臣里,礼部侍郎程志和督察院右副都御史陈泰应还好说,毕竟大伙儿各司其职也犯不着撕破脸。
可吏部右侍郎的位子就不一样了,吏部乃六部之首,掌控着整个朝廷所有官员的考核、升降,这里头的权(油)力(水)足以让所有臣属眼红。
张天禄一个小小的四品詹士府少詹士,何德何能占据如此要位?
先是刑部左侍郎王元古上奏疏,弹劾新任吏部右侍郎张天禄扶植东宫势力,刻意打压朝中大臣。
上任吏部右侍郎乞骸骨告老还乡,王元古本是最有机会接任的人选。
而且他素来与吏部尚书方岳贡关系不错,本以为方岳贡上奏举荐,外加上内阁里都是他们这群同甘苦的老臣,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可新帝登基伊始,直接将这一切打乱。
王元古差点气炸,与几位老友商议,定要给这群‘小年轻’点颜色看看。
张天禄年四十二,天启六年新科榜眼,王元古都六十四了,在他眼里当然称得上小年轻。
这张天禄这厮也不是省油的灯,张天禄早在詹士府韬光养晦时,早已将朝中各大臣的情况摸了个明白。
王元古弹劾他的第二天,这厮便也参了王元古一本,弹劾他为老不尊,六十四岁高龄仍纳青楼名妓陈玉棋为妾,有伤风化、败坏朝廷威望云云。
其实这年头官员纵情风月场所者甚多,一些朝廷教坊司制下开设的青楼,大多也只为有功名在身的士子开放,本也不算什么。
但这只限于四品以下官员,深居高位如王元古这般反而受身份所压,容易遭人非议。
外加上张天禄久伴朱慈身边,更是盛气凌人,二人在朝堂上一开始还引经据典、据理力争,到了后来便上演了全武行。
张天禄指着王元古的脸骂他不要脸,王元古都六十四了哪里肯受这等侮辱和谩骂。
他说又说不过这伶牙俐齿的张天禄,直接上前一步便挠了张天禄一下,老大爷指甲修的不错,只一下便让这张天禄破了相,血淋淋的十分狰狞。
张天禄摸了一把自己英俊的脸沾了一手血,嗷了一嗓子便要还手,王元古都六十四了如何打得过张天禄,张天禄一拳头便让王元古鼻子冒了血。
四五个大爷担心老王出事,便开始拉偏架,詹士府旧日同僚程志、陈泰应不忍好友被围殴,也撩起袖子加入战阵。
东宫旧臣虽然年轻,但搁不住老大爷人多,双方你来我往、胡撕乱扯,只一会儿张天禄的发髻便被扯的乱糟糟,连带着衣服也被撕了好几个大洞。
“你们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吗?”朱慈坐在龙椅之上双眼几欲冒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听闻父皇临朝的那些年朝中大臣多有放纵,可一旦亲身临之,却才知道这皇帝不好当。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冷哼一声退了朝,而后朱慈的解决方式是,张天禄、王元古各罚俸两个月了事,并下了旨谁再敢当朝斗架,重罪。
朱慈也是没办法,他虽然想偏袒张天禄,奈何也不敢对一众老臣们怎样。
毕竟这些都是他父皇的旧臣,倘若真的刚一登基便对老臣们下手,他自己都没脸去见西山别苑的父皇了。
本以为下了旨这事儿怎么着也要过去了,只是朱慈小瞧了这帮老臣。
这些平均年龄都在五十五岁的老臣们什么阵仗没经历过?
新君登基的第一仗必须打赢,趁着新君年幼,必须让其知道他们的厉害,让新君知道他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否则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朝堂之上?让这帮小年轻们作威作福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吗?
第二日除了内阁首辅、次辅之外,几乎所有的老臣不约而同的加入了新的战争,弹劾的奏疏满天飞,只两天便集满了两大箱。
张天禄、程志等人也不甘示弱,纠集了一直被打压的很惨的督察院诸多御史还以颜色。
朱慈简直要抓狂,他才十七岁哪里经历过这般阵仗,只得学起了他父皇的杀手锏留中不发。
随便你们写多少奏疏,接到之后就往箱子里一扔,看都不看,反正宫里头的箱子多的是。
只是这法子到底好不好使,只有用了的人才知道,几日过去,朱慈命朝臣督办的收取商税一事,压根就没几个人附和。
不止朝中老臣不言语,连他的东宫旧臣都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朱慈一下子变得里外不是人。
图样图森破,这法子崇祯能用,那是因为当了那么多年皇帝龙威尤在,底下人知道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
可朱慈呢?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而已,想敷衍你还不好说?
朱慈百般无奈之下,在乾清宫里喝起了闷酒。
“皇爷,何不请安国郡王入宫一见呢?”一旁侍候的随堂太监庞大海不忍主子憋闷,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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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不约而同
“皇爷,何不请安国郡王入宫一见呢?”一旁侍候的随堂太监庞大海不忍主子憋闷,提议道。
朱慈闻言一拍桌子,直把胖乎乎的庞大海吓了一跳。
对呀,刘兄自入朝以来,上到王朝勋贵、下到奸商士绅、外到驱除鞑虏、内到匪盗流民,还没有他办不妥的。
更何况,刘鸿渐还是父皇与他联袂册封的摄政王,遇到这等事,不找他找谁?
难道还去叨扰已经垂暮的父皇吗?
“今日天色已晚,庞大伴儿,明日一早,速去着人赶赴西山别苑请安国郡王入宫见朕!”朱慈一扫眉间烦闷,一口将桌子上的美酒饮尽。
……
却说张天禄等人见皇上迟迟不肯表态,自己也有些坐不住了。
凭着与新帝旧日情分,他们本以为这场仗稳操胜券,在他们看来,朝中老臣个个老态龙钟、迂腐不已、不堪大用。
只是朱慈的态度让他们心慌,他们本就是刚从詹士府出来,即便坐上这高位也没什么底蕴,靠的就是新帝对他们的这份信任。
可现在这份信任很明显有点靠不住。
“儒成兄,要不,咱们拜会下安国郡王?”新任礼部左侍郎程志见张天禄一时没了主意,提议道。
詹士府出身的几人都没什么家产,对于征收商税一事其实是持肯定态度的。
奈何因为前几日的事儿闹的不可开交,外加上朱慈不肯为他们出头,张天禄等人心里头都窝着一股子火儿。
眼见着冷了场,皇上又不为他们开脱,朝中老臣轮番上阵,他们早已不堪重负,不由得心乱如麻。
程志知道征收商税事宜,乃是安国郡王提出的,只要表明他们表明的心思,想来安国郡王定然会支持他们。
安国郡王是什么人?那是大明的拯救者、国之柱石,太上皇的心头重将、当朝的摄政王!
凭着安国郡王的威名与能耐,一个小小的喷嚏都能让这群自命清高者尽成鼠辈。
“愚兄也正有此意,不知铭义意下如何?”张天禄看向陈泰应道。
“全凭儒成兄定夺。”陈泰应很直接的道。
在詹士府时,陈泰应就是张天禄的下属,他自然也没什么异议。
“明日下了朝,我等三人联袂去西山拜访安国郡王,如何?”张天禄提议道。
“还上什么朝,告病得了,去了也是受那群老家伙的气!”程志心间憋闷,直言道。
……
同一时间,京城,王家府宅。
王元古躺在床上,额头压着个湿毛巾,灰白的鬓角与胡须尽显老态。
与张天禄等人不同,他是真的病了。
六十几岁在大明平均年龄只有三十五岁的年月,已经算是高寿了。
前几日跟张天禄干架,只是逞一时只快,张天禄那一拳头差点把他打散了架。
又因为纳小妾之事被人弹劾有伤风化,名声在这时便是文官的一切,老侍郎心中憋闷之余当晚便病倒了。
“王大人,莫要跟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置气,还是身体要紧!”户部右侍郎吴甘来坐在床边安慰道。
得知王老大人已经病了三日,吴甘来得户部尚书倪元璐授意,专程代户部前来探寻。
对于张天禄等人的骄纵,吴甘来也是看不惯,只是他向来只管自己分内之事,很少掺和朝中纷扰。
“唉,吴大人呢,此事若放在十天前,倒还不算什么,如今已经闹到了这般田地,若是老夫就此怂了,朝臣们如何看我?我还有何颜面站班临朝?咳咳咳咳咳咳”王元古说完自己气的咳嗽个不停。
“可也不能意气用事呀!朝廷历经磨难,方倒是有承平之向,若咱们因为这么点小事便闹得朝廷动乱,我等当是国朝之罪人呀!”
吴甘来知道王元古为人古板而顽固,只得将话说得重些。
“节之,我知你心意,老夫为官三十余载,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老夫并非意气用事,咳咳咳……只是国朝经过十几年的折腾已然疲惫不堪,也正因为如此,想造就大明盛世,必然不能操之过急,应徐徐图之。
张天禄等人,为人激进而莽撞,国朝若落入他们几人之手,大明危矣!”王元古自然不受吴甘来的影响,咳嗽着道。
外屋走来一长相十分秀美的女子,手里端着一壶茶水,进来给吴甘来倒上了一杯,继而端起另一杯小心的喂给病床上的王元古。
“玉棋,老夫正与吴大人谈事,你且退下。”王元古冷声道。
陈玉棋本是京城红花楼的花魁,因倾慕于王元古之才学,以十九岁之芳龄得嫁官人。
王元古的孙女都比陈玉棋大好几岁,自然对其百般宠溺,二人忘年之恋也多有被邻里传颂。
他知道陈玉棋是心疼他的身体,只是有外人在,他不得不摆出架子来。
“唉,我又岂不知这群人的意图,他们是想压制住我们这帮老臣好独揽朝政!”吴甘来叹了口气道。
可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竟是让所有人骑虎难下。
这个时候谁先退让,谁便失了底气,人活一口气,更别提朝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臣,即便是为了一口气,死了也不能让。
“节之,明日老夫打算去西山,去见见那安国郡王,这个时候,也许只有那个人,能掌控住局面了。”王元古微微出了一口气道。
王元古的孙女都比陈玉棋大好几岁,自然对其百般宠溺,二人忘年之恋也多有被邻里传颂。
他知道陈玉棋是心疼他的身体,只是有外人在,他不得不摆出架子来。
“唉,我又岂不知这群人的意图,他们是想压制住我们这帮老臣好独揽朝政!”吴甘来叹了口气道。
可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竟是让所有人骑虎难下。
这个时候谁先退让,谁便失了底气,人活一口气,更别提朝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臣,即便是为了一口气,死了也不能让。
“节之,明日老夫打算去西山,去见见那安国郡王,这个时候,也许只有那个人,能掌控住局面了。”王元古微微出了一口气道。
那啥,时间来不及了,为了全勤,最后几百字一会发上……
第596章 冤家路窄
京郊,西山。
西山经过一年多的改造,如今早已不是先前那个荒凉的石头山。
军械所、一应工坊的刚建立时只有三四千人,这里头包括工匠、民夫、工人及其家人。
一开始召集的也大多是失去了土地的百姓,他们没有米粮过冬,都想着先干下这份差事,攒些钱来买些土地。
可这个想法只在这群人里存在了三个月,给民夫、工匠、工人们建筑的民居落成的第一日,刘鸿渐便宣布按户分房。
房子不大,但足够一家几口人遮风挡雨,在军械所、各工坊做工的匠人、工人、杂役等全部管吃、管住还发银子。
外加上刘鸿渐在朝廷里的名头,以及传闻这里头有皇家的影子,这些人就更加断了继续去种地的打算。
以至于后来但凡西山工坊一扩容招工,四面八方前来应召的百姓都能将西山的工坊围的水泄不通,两年下来小小的西山周边竟已聚集了五六万人。
再到后来讲武堂、工学院相继落户西山,刘鸿渐觉得取水不便,直接命民夫在无定河挖了个口子。
河道自讲武堂和工学院间穿过,一路向南绕过西山各工坊,再次注入无定河下游。
讲武堂与工学院间以钢筋混凝土搭建了一座平坦的桥,小河边又被匠人种植些花草,一时宛若世外桃源。
人多了,自然需要的东西也多了,吃的、穿的、用的从京城采买总归不便,于是乎有商业嗅觉的小商小贩接踵而至。
在一应民居的对面,又慢慢的建起了一排排的商户,所有的商户门面全部一样,皆是红砖筑成的二层商房。
商户们想租下门面做买卖,只需去商铺中心地段寻诚意伯刘孔昭家的严管家即可。
刘鸿渐也终于过上了靠收租子发家致富的懒散生活。
这一日时近巳时,一辆马车驶入了西山小镇。
王元古掀开马车的窗帘唏嘘的盯着窗外繁华的镇子看,接到两旁客栈、酒肆、布庄、粮铺一应俱全。
道路是用水泥铺就,平坦整洁而宽敞,马车行在路上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早便听闻安国郡王在西山的产业干的风风火火,如今看来果然不虚,王元古心间暗道。
几年前他曾来过一次西山,那时这里不过是一片不怎么长庄稼的荒地,如今再来,哪里还有半分荒凉的景象。
马车一路穿过民居区,又穿过大大小小的各类工坊,终于来到了西山山脚下。
“车上何人?来此所为何事?可有堪合?”一队值守的京营兵拦住了王元古的马车,从中走出一个小旗官冲着马车问道。
“老夫王元古,此来西山为见安国郡王,老夫……没有堪合。”王元古沉声道。
见这小旗官语气傲慢,王元古皱了皱眉,他身为当朝侍郎哪里受过这等责问,只不过有求于人,他并没有发作。
“没有堪合?那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小旗官冷言冷语道。
虽然见这老头一身绸缎,定然不是等闲之辈,但每日想上山拜访安国郡王的多如牛毛,哪个不是有些身家的。
“大胆!你可知车内的是谁吗?”王元古还没发作,他的车夫却是已经忍不住了。
他家大人可是堂堂的三品大员,平日跟着王元古出去,谁人见了不得礼让三分,哪儿曾想西山一个小小的旗官都敢如此放肆。
“啊呀?还挺横啊!那你可知这山上住着的是谁吗?”这小旗官见一个马夫都敢质问不怒反乐,一口山东话说的贼溜。
“王虎,退下!这位小哥,老夫乃刑部左侍郎王元古,此番前来拜见安国郡王实在是有要事相商,仓促之下并未来得及去办堪合,此是老夫的印信,还望小哥通融则个。”
王元古从腰间掏出自己的印信,语气和善的递交给这小旗官。
崇祯皇帝住在西山别苑的消息并未昭告天下,以至于不少百姓只知道住着位王爷。
或许他的马夫王虎不知道,但他却知道,崇祯住在这儿,即便盘查再是严格,那也不为过。
“你且稍等一下,本官去验证一番。”这小旗官连字儿都不认识,哪里知道印信上写的啥。
不得已只得去后方的驻所里去请教千户官大人,临走还不忘吩咐手下,在他没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上山。
片刻之后,验证了真伪的小旗官挥手放行,王元古这才得以上山。
望着王元古蹒跚的背影,这小旗官心间疑惑,心说今日这是怎么了,刚才来了位吏部侍郎,现在又是刑部侍郎。
这些官老爷们今日都不用坐班吗?
西山虽然不高,但也至少有四五百个台阶,又行不得马车,王元古叹了口气,只好在王虎的搀扶下攀爬。
走一会儿歇一会儿,直累的满头虚汗,一路上又被数拨军士几番盘问,王元古才终于见到西山顶上的院落群。
古色古香的建筑群错落有致,正是秋日的光景,几个下人在外清扫落叶,不时有几个女婢拎着物件走进走出。
此间还真是世外桃源呀!王元古四处瞅了瞅心道。
穿过好几处院落,又是几番询问,王元古终于在别苑的西边找到了安国郡王的住所。
只是王元古门儿还没进,就看到了一个熟人吏部侍郎张天禄。
“张天禄,你怎么在这里!”王元古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瞧错了,眨巴了一下眼睛才道。
“我倒是谁呢,这不是王大人吗?怎么,兴你来就不兴我来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天禄的语气也不怎么友善。
“哼!”王元古冷哼一声也不多言,抬脚便向院门走去。
“你怕是进不去哟,王爷他老人家可还没起床呢!”张天禄阴阳怪气的冲着王元古的背影来了句。
心说老子都在这儿等半天了,要能进去早便进去了,哪里用在这儿等你这老东西。
只是王元古哪里肯信,这都快巳时了,怎么有人能睡到这个时候?
直到在院门口吃了值守家丁的闭门羹,王元古才又悻悻的回来,但见张天禄坐在门口一处石台上微微笑着望着他。
“王大人,咱俩先聊聊?”张天禄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