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君臣垂泪
内阁的老大爷们被刘鸿渐的举止惊呆了。
安国候,一代牛人、混不吝、御前红人,还是红的发紫,紫到发黑的那种。
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这暖阁里,哪次见到安国候,不是一副耀武扬威、二四不在乎的样子。
他年纪虽轻,有时看问题却老辣的让他们这些老阁臣汗颜,对于大明的积弊也往往有独到的见解。
仿佛所有人在安国候的眼里都是纸人,他不拉帮、不结派,在朝廷里宛若一股清流。
对于当朝的勋贵,更是不管你是国公还是国丈,只要看你不顺眼,就敢怼你。
可就这么一号响当当的人物,现在他们面前,在这暖阁之内。
他流泪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事,才能让安国候流下眼泪,内阁不止一位大佬心中犯疑。
兵部的情报还未传到,以至于连兵部尚书李邦华都是丈二和尚,首辅郑三俊也是与自己的同僚面面相觑。
“稍安勿躁,佑明你先坐下!”崇祯拍了拍刘鸿渐的肩膀,轻声说道。
动作虽小,更是让内阁的几位大爷心里发酸,这是什么样的待遇,他是皇帝啊,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大明。
圣上如果也给老夫来这么一下,老夫就算肝脑涂地,马上死在这里也值了。
崇祯当然不知道内阁里竟然有人如此想,他面无表情的把书信交给首辅郑三俊,示意内阁成员传阅查看。
事实上他甚至想不起来阎应元是谁,这也难怪,作为大明帝国的皇帝,每天只处理政事都要到凌晨。
哪里会记得一年前他从江阴小县召集来的三个不入流的典史。
但是,唯一让他感到触动的是,这封信明显是用血写成的,这是份血书。
究竟战事如何的紧迫、或者说心中如何的愤懑才能如此决绝,崇祯自己也算是极容易激动之人。
但他却有点不解安国候为何如此激动,作为皇帝,如果真的说能让他难受的,无异于百姓流离、疆土沦陷了。
他不知道这个叫阎应元的与他的安国候是什么关系,竟值得他的肱骨流了泪。
帝王是没有友情的,更有甚者,连亲情都保不住。
但是内阁的几位大爷却知道,不论是吏部尚书郑三俊,还是兵部尚书、次辅李邦华,看完了信皆是了然于胸。
阎应元的任命可是要经过兵部和吏部考核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安国候的这层关系,即使阎应元再有能力,也不可能直接升任参将之职的。
哦,原来是安国候的好友战死了,几位阁老互相对了对眼神,都默不作声。
他们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朽了,这等事早已是司空见惯,他们更在意的是边关的战况,以及宣辽总督黄德功能否抵御住建虏的这次倾国之战。
“诸位爱卿有何建言?”类似军国大事,这等开场已经是崇祯的习惯。
“启禀皇上,很简单,杀过去便是!
他杀了老阎和老陈,我就杀一万、十万鞑子给他殉葬,这没什么好说的!
给我兵,我将带着他们帮你拿下辽东,什么多尔衮、什么摄政王,我都不在乎,我要为我的兄弟报仇!”
几位阁老还没反应过来,刘鸿渐红着眼睛先开了腔,一连串的发言让包括崇祯在内的大叔、大爷们心里一阵抽搐。
这……
这份儿恨意……能把打鞑子说的如此轻松写意、不当回事的,这朝中还有谁?
关键是人家还没有吹牛,不仅如此先前还生擒了鞑子两个王,这就有点恐怖了,要知道在此之前,大明已经连续惨败了十年。
但是,上次的战事与如今相比不过是小打小闹,据说建虏这次是倾国之力,还联络了蒙古草原数个部落,而我大明……
不止内阁成员紧皱眉头,崇祯也是被刘鸿渐说的不知如何答复。
首先是安国候终于对兵权有了点兴趣,这是好事!他巴不得他的安国候能替他镇守边关、扫灭不臣。
但是这厮太懒了,不仅对宣辽督师这样的武将梦寐以求的要职缺乏兴致,更是连大学士这等文臣最高荣耀嗤之以鼻。
现在他突然转性了,他说要帮朕灭掉建虏、收复旧土。
这不论如何都是件值得他、值得大明高兴的事。
可是,兵呢?去哪里找兵?
宣辽防线那点可怜的边军?防守几千里长城都已经捉襟见肘了,哪里还能集结兵力出关野战?
被人抄了后路怎么办?
再说,战马呢?
难不成让边军甩着两条腿去追建虏的铁骑?
“皇上,就用京营就行!
臣不要那许多兵,臣的千户所,外加京营的神机营五千火枪兵,还有三千营的两万骑兵!”
似乎是看出了崇祯的犹豫和苦衷,刘鸿渐主动建言。
“可是安国候,京营新兵才训练不到两个月,能堪此重任吗?”文华殿大学士范景文首先提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神机营的火枪兵乃是本候亲自参与训练,燧发枪的三线阵列已经与大明旧日兵种大相径庭。
只要能保证射击频率和严格的军纪,已经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如何克服第一次上战阵的恐惧,才是首要的大事。
但这是每一批新军都必须要经历的事,只不过他们太好运,第一个对手便遇到了建虏罢了。
至于三千营那两万骑兵,这些骑兵并不完全是新兵,他们大多是参与过剿灭江北三镇的叛乱。
而且最近两个月的疯狂训练,他们的骑术已经相当纯熟,他们缺乏的是磨砺、是一场胜利。
是以,臣,有信心!”
刘鸿渐终于是平复了心绪。
是啊,即使皇上再器重他,也不可能拿国家大事来玩笑!
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岂能容他这般草率的意气用事。
可即便如此解释,崇祯仍然是皱着眉头没有表态,这让刘鸿渐心中甚是失落。
“万岁爷,兵部左侍郎顾佳带来了山海关总督黄德功的奏疏,请万岁爷查阅!”司礼监掌印李云魁手捧着一封奏疏走到崇祯跟前行礼道。
崇祯面无表情的接过奏疏,展开来看。
崇祯盯着奏疏,内阁诸位阁老以及刘鸿渐则盯着崇祯,时间悄然流逝,他们分明感觉到崇祯的双肩微微耸动,眼角慢慢变红。
圣上,也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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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国库之资尽可取用
“臣黄得功冒死以闻:
建虏于二月十六自盛京出征,一路横行肆虐,我汉人死伤无算。
二月二十一,建虏围孤城前屯,守将阎应元、陈明遇为国捐躯,所部士兵六千皆战死,无一降卒。
建虏屠戮前屯,致使前屯城内百姓一万又四千八百余人罹难,尸首血迹汇成溪流,夜半皆冻作一团,哨骑视之而泣。
自前屯一战,建虏兵分三路,皆是宣辽防线之薄弱处,臣甚是不解,何以建虏对我大明布防如此熟晓。
然臣定以前屯阎陈二将军为耀,宣辽防线乃得功之命,宣辽在,则得功在,臣必不负圣上之隆恩。
宣辽黄得功百拜”
一封来自山海关的奏疏摆在内阁诸臣面前,这是一封比阎应元的血书更详实的奏疏,详实前屯一战战死了多少人。
一万四千八百人余百姓,六千守军,两万大明的子民,惨遭屠戮,怪不得崇祯如此伤心。
前屯城自去岁从建虏手中夺回,到如今堪堪半年,又被建虏易主,还损失了这许多兵士、百姓,怎么能不让崇祯难过。
“皇上,这封信写的不实!”刘鸿渐看了一眼突然说道。
“侯爷,这是山海关黄总督呈上的奏疏,应该不会有误!”兵部尚书李邦华瞪着眼睛提醒刘鸿渐,想着侯爷这是伤心过度了吗?
要不然为何质疑自己所举荐之人?
黄得功之所以当上这宣辽总督,不正是因为侯爷你废了八辈子劲才推上去的吗?何以如今又拆自己人的台?
“佑明你有话就说,朕心里甚是难过!”
崇祯现在压根就不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帝王,反而更像一个失去了孩子、家园还被歹徒打劫了的中年大叔。
他打还打不过,跑又跑不过,追还追不上,气的直跺脚,还无可奈何。
“前屯六千守军并非全部战死!”刘鸿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还没待其他阁臣发出惊异,刘鸿渐又继续说道。
“前屯之战时,锦衣卫南镇抚司下辖百户官梁可望正在此城中,他给我传来的消息说,前屯是被奸细从城中打开了城门,前屯不是被攻破的,是被奸人所误,是可耻的谋杀!”
刘鸿渐一拳砸在了桌子边,把身边不知是在打瞌睡还是闭目养神的建极殿大学士倪元璐吓的一哆嗦。
“可是边军之人?”李邦华眉头也皱了起来,若真是如此,他可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这人名叫胡自镐,乃是朱纯臣的外甥,臣命人查了这厮的案宗。
这个胡自镐是去岁朱纯臣以职务之便,硬生生的塞到边军之中,是他,害死了老阎和老陈,也是他害死了城中的一万多百姓!”
“这个朱纯臣,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云魁,你去着东缉事厂的番子,捉拿朱纯臣,听候朕的发落!”
崇祯面容冷肃,现在已经不是考虑你祖上有多少功劳的时候了,如今的战事已经危及到大明的存亡,任你国公亲王,只要阻碍了大明的生存,都不能幸免。
“奴婢遵命!”李云魁暗呼不妙,国公爷危矣,但好在是他自己来督办此事,倒不会让国公爷吃了苦头。
李云魁暗自想着如何帮国公爷脱罪,不料却被刘鸿渐的冷言击碎了一切。
“不用了皇上,臣担心这朱老杂毛畏罪而逃,如今已经将其羁押在锦衣卫的诏狱之中!”刘鸿渐不屑的道。
这……
“安国候,你有什么证据是胡自镐开的城门而不是其他人?
朱老公爷怎么说也是我大明的国公,两百多年来也是对我大明功勋卓著,你没有万岁爷的圣旨怎敢随便拿人?
可是置圣上于不顾?”
李云魁突然阴阳怪气道,说完还专门向着崇祯拱了拱手,意思是安国候不给任何人打招呼就敢抓了大明的国公,那实在是不给圣上面子。
然而听了这话,崇祯自己还没发言,刘鸿渐倒是先火了。
“你又是哪个?你一个死太监算个什么东西?也轮得着你来教训本候?
如果本候没有记错,自太祖高皇帝建立大明起便有祖制,凡是内臣干预朝政者,是什么罪名?剥皮实草!
你要不要试试?”
刘鸿渐怒道,他心情糟透了。
内阁诸位大爷也是吓了一跳,想着这安国候可是什么都敢说啊!惹不起惹不起!
这一番话也是说的李云魁瞠目结舌,
“万岁爷,老奴没那个意思,老奴哪里敢干政啊,只是想着老国公爷一生为了大明鞠躬尽瘁的,这老了老了,兴许是办了糊涂事,但这也不至于……”
李云魁知道自己犯了忌讳,马上哭丧着脸向崇祯请罪。
“好了好了,你先退下吧,此事以后再说!”建虏都打到了家门口,崇祯现在哪里有心思管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李云魁蒙了赦,弯着腰退出了东暖阁,但他眼眸微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佑明,若朕允你出征建虏,你有几分把握能抵挡住建虏?”崇祯重又坐到御座之上,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皇上未免有点妄自菲薄了吧!抵挡?抵挡哪里够?
我大明泱泱大国,何以被人口仅数十万的野人所欺?非我大明不能战也,实乃朝廷重文而轻武啊!
只要皇上舍得给银子、给爵位,臣敢保证,我必定帮皇上打赢这场战争!”
建虏是很厉害,可为何在戚家军面前厉害不起来?军纪是其一,舍得银子是其二。
这些在曾在生死边缘起舞的苦哈哈的新兵,只给言语上的恩宠没有用,银子,要实实在在的银子,银子足可以让他们忘记死亡!
为什么亡命之徒很可怕?就是这个道理。
“卿若能帮大明赢得这场战争,国库之资尽可取用,朕定不吝赏赐!”事实上这些银子本就是安国候给他搞来的,如今花他自己的银子,谁也没的说。
若要放在从前,崇祯即使想用国库一万两银子,甚至都要经过户部的审批,但现在不同了,他有刀!户部没有!
“只是佑明啊,当步步为营,宁可失小,不可丢大啊!”崇祯知道面前的年轻人艺高人胆大,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不得不更加谨慎。
因为建虏可以输三次、五次,他们输了顶多继续在北方游荡,可他朱由检、他大明,输不起!
“皇上放心便是,臣怎么会拿这等事为儿戏。”刘鸿渐知道现在崇祯的矛盾心理,自己大概给崇祯的第一印象还是那个草率、做事不考虑后果的毛头小子吧。
这对于崇祯大叔来说,也无异于一场旷世之赌吧!至少他自己是如此想。
“如此,朕意已决,京营择日出征!
兵部、户部立即着手办理相关事宜!”崇祯正色道。
“臣遵命!”
第241章 你?不配!
崇祯与内阁成员商议再三,决定在刘鸿渐请求的出兵人数上,从余下十二万京营新兵中再择优加派三万步军。
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防范南方的张献忠和左良玉,崇祯甚至想出兵十万,但是被兵部尚书李邦华婉拒。
且不说南方战乱危及京城,战场之上若全是一群没有杀敌经验的新兵,只要有一处崩溃,那造成的后果将会是一边倒。
兵在精不在多,这个道理只有带过兵的将官才真正理解。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即使刘鸿渐再着急复仇,按照兵部尚书李邦华和户部尚书倪元璐的计划,出兵五万大军,一应器械、粮草、棉衣辎重等等至少需要六七日。
但刘鸿渐哪里能等这么久,前屯城破,宣辽防线将直接面对建虏十数万大军的侵袭。
边军老兵虽然也有十二万,但那可是两千多里的长城防线呀,即使边军又征了十五万新兵,但跟京营一样都是初训未久。
没有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兵,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兵,让他们去守长城、去与凶残狠辣的建虏对决,简直是痴人说梦。
问题的最关键处,没有战马,这就太被动了,鬼知道建虏兵分三路要从哪三个地方下手,真到了危急时刻紧急调兵也来不及。
按照黄得功的奏疏所说,建虏好像对于边军的布防情况甚为了解,似乎可以直接找到边军布防的薄弱之处。
但刘鸿渐对此并不甚在意,如果问题真的出在朱纯臣身上,现在他已经在诏狱之中,其他的只能指望黄得功能谨慎行事了。
刘鸿渐对崇祯说明了自己的忧虑,提议他带领三千营和神机营只带三日干粮骑马先行,其余辎重、粮草随步军而行。
若不然,莫说还要再准备个六七日,就是步军的行军速度,想要到达边镇也得走上个六七天,这可真是要了命。
饶是如此,全骑兵仍然最快要到两日后,两万三千营骑兵还好,毕竟是老兵,千户所的两千人更不必说,问题就出在神机营的火枪兵。
他们不仅是新兵,还大多没有骑马经验,两日时间即使有老兵教导,他们也只能初步掌握骑术技巧,两万七千多匹战马,这已经把京营的机动力量榨干。
算上万岁山千户所两千余人,共七千余火枪兵,每人至少要配发三十发纸壳弹,那就是二十万发,这对于军械所来说,也是一个问题。
而且这还只够支撑一到两次战役,弹药的补给线将从京城一直延伸到边关。
但这是没办法的问题,在下一代子弹研发出之前,刘鸿渐并没有把遂发枪和纸壳弹技术交于工部的打算,人多口杂,尖端技术必须严格的封锁在军械所。
崇祯和阁臣再次就此事进行商议,最后崇祯终于是点了头。
三千营、神机营、万岁山千户所作为急先锋定于二月二十九出征建虏。
拟定好了所有事,刘鸿渐再次出了暖阁时,天色都已经暗了。
“安国候,请留步!”后面传来喊声。
“嗯?李公公找本候何事?”刘鸿渐扭头一看竟然是李云魁,不禁有些诧异。
上次崇祯第一次训斥他,就是因为这个李云魁。
后来他专门命锦衣卫调查了这李云魁,发现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个牛人。
从小入宫当了小黄门,历任监丞、少监,至印绶监佥书、掌印,司设监掌印,内官监掌印,直到前些日荣升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
自八岁入宫做个打扫卫生的小黄门,到如今当上司礼监掌印、东厂厂督,走上太监生巅峰,李云魁用了四十年。
四十年来,他侍奉过郑贵妃、李贵妃、懿安皇后张嫣,一直到当今万岁爷的周皇后。
他熬死了陈炬,熬死了王安,熬死了魏忠贤,熬跑了曹化淳,如今又熬死了王承恩。
刘鸿渐看了这厮的履历感觉牙都疼,这特n的,是块厕所里的石头啊。
“侯爷,咱家听说,您去国公爷家拿人时,还杀了不少人?”李云魁语气倒没刚才般阴阳怪气,甚至还挺‘和蔼’。
“那又如何?关你鸟事?”刘鸿渐摸不准这家伙底细,但是他不在乎。
“侯爷莫要如此,老奴先前多有得罪,还望侯爷大人有大量,能宽恕则个。”
李云魁差点被刘鸿渐一句话噎死,但是他仍然忍住,甚至放低了姿态说道。
如果让李云魁总结一下四十年来的从业经验,以及如何从一个小黄门做到司礼监掌印,大概他会告诉你两个字:隐忍。
“嗯则个则个,告辞!”刘鸿渐现在心里全是边关、边军、建虏,哪有心思跟这个满肚子都是弯弯绕的死太监搭腔,说完抬腿便走。
“侯爷莫急,咱家话还未说完!”饶是李云魁脾气再好,活了近五十岁,他也从未见过如此无礼还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虽然你是侯爷,但他是司礼监掌印、东厂提督,谁也不差啊?
莫说东厂厂督可以督查全天下官员,只司礼监掌印一职,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如果说内阁首辅是外相,那么掌握披红大权的司礼监掌印便是内相,没有他的配合,内阁的奏疏甚至根本无法呈交到皇上手里。
但这一切从安国候到来的那一刻起,全都改变了。
现在的内阁首辅虽然是郑三俊,但决策权已经转移到了崇祯和安国候二人身上,如今的内阁只是成了执行机构,纸糊内阁便是朝臣对如今内阁的讽刺。
李云魁的想法很简单,如今坐上了内相的位子,他也很想像张居正与冯宝、安国候与王承恩一样,一外一内,为大明开创一个新政,青史留名。
为此他可以不计较之前的所有过节,甚至为此他可以舍弃朱纯臣这个曾经帮过他的人。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刘鸿渐哪里知道他的这许多心思,这个老杂毛,聒噪!
“侯爷,王承恩王公公故去了,但是这皇宫里依然要运转,这大明依然还要中兴,万岁爷可是对你我寄予厚望。
为此咱家可以放下先前的过节,希望侯爷也如待王公公般,与咱家一起为万岁爷办事!”
李云魁表面上说的客客气气,但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如今皇宫归他管、督查百官也归他管。
你安国候又要去边关打仗,这朝中没有他李云魁配合……呵呵!
他的要求并不高,待他如王承恩一样好!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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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女色,信谗言,宠佞臣,用阉党,对大臣轻则抄家,重则灭族,使得‘民’怨沸腾,天下非议……喜欢的可以一阅。
第242章 柔情似水
什么叫一句话噎死人,还句句入骨,看自认为四海八荒唯我独尊李云魁的脸色就知道了。
“你……你……你当真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吗?”
拿热脸贴了冷屁股,还是冷的掉渣的那种,饶是李云魁忍术登峰造极,也被气的指着刘鸿渐半晌说不出话来。
亏他刚才还苦口婆心的主动示好,这是腆着脸说了一大堆好话,然后又狠狠的挨了一大巴掌啊!
这心里就疼啊!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本候从来都没把你放在眼里,你现在才知道?”刘鸿渐说完头也不回向宫外走去。
他最喜欢的便是李云魁这种,你看不惯我,还干不掉我,还要被我气的吐血的样子。
“你……啊安国候你给咱家等着,你会后悔的!”多少年了,李云魁都想不起来上次把自己气成这样是什么时候了。
但他可以肯定,上次把他气成这样的人,已经死了。
对于身后这个没卵子还叫嚣的老杂毛的威胁,刘鸿渐的内心毫无波澜,你再牛叉,也不过是宫里的一条狗。
还想着跟王老哥比肩?我呸!
王公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大明,你呢?权力、欲望、财气支配下的走狗罢了!
王公公喋血城墙的时候,你在哪?
真特么的不知羞耻,还要跟老子合作?
老子不用你合作,照样是想干啥就干啥!
撒泡尿照照,如果王公公是太上老君,你李老杂毛不过是人家炼丹炉里的煤灰~!
刘鸿渐心里好笑,这做人啊,不能妄自菲薄,但也不能妄自尊大,这个家伙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威胁本官?哼!
信不信惹毛了给你吃枪子儿!
对于这个小插曲,刘鸿渐只出了皇城便忘了个干净。
他又要出征了,这也意味着,他又要去跟家里的人道别。
唯一不同的是,上次是一个孙秀秀,这次又多了个杨雪。
唉!家国天下,家国天下,何时能安生的在家陪陪老婆,刘鸿渐踏入家门的一刻心里突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
“夫君回来了?”孙秀秀和杨雪不知在说些什么,见自己夫君进来,赶紧起身相迎。
刘鸿渐也不说话,直接把二人拥入怀中。
“夫君你怎么了?”孙秀秀二人顺从的依偎在怀里,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朦胧中感觉夫君心情很沉重。
“老爷,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做父亲了呢!”杨雪柔声道!
“亲爱的,你们还记得过年时来咱们家吃饭的老闫和老陈吗?”
“记得呀!夫君,你上次去山xi时,陈夫人还给贱妾送过他们江阴的土特产呢!”孙秀秀柔声道。
“老闫和老陈,战死了!”折腾了一整天,刘鸿渐发现即使自己有那么多枪,对于两个国家之间的仇恨,竟然还是那么的无力。
他这样的人,对于功名权谋毫无兴致,甚至是厌恶。
本来他感觉自己至少应该对银子感兴趣,可当他真的有了花不完的银子,似乎也觉得不过是一堆铜臭。
他拥有权力,拥有金钱,甚至拥有两个爱他、以他为天的妻子,他似乎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可自从得知老闫和老陈战死,他的内心仿佛有一处东西崩坍。
是啊,对于男人来说,总有一些东西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吧!
权力于他若浮云,银子这东西够用就行,能让他如此伤心失落的只能是怀里的女孩和军营的兄弟。
老闫和老陈的死,让他伤心、让他愤怒,触碰了他的底线,也让他明白人这一辈子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爷,你是不是又要离开了?”孙秀秀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杨雪先开口道。
没有谁比她更明白失去的痛苦,同时她也明白为何老爷如此沉重。
若是有其他事,即使是再让他难过,但至少他不说,就不会影响到她们,可离别这种事,没人可以避免的呀!
“夫君,你是要为他们报仇吗?
肯定是,夫君你去便是,不用担心我们,我和雪儿妹妹会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孙秀秀声音变的愈加轻柔了,但刘鸿渐知道,越是如此就代表着小妻子心里愈加不安。
“老爷能在秀秀姐姐生孩子前回来吗?”
杨雪也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姐姐情绪很低落。
孙秀秀已经怀孕八个月了,没有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时夫君能在身边。
刘鸿渐没有答话,他扶着大着肚子的孙秀秀坐到床边,弯腰蹲下要给妻子脱鞋子。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折煞贱妾了!”
孙秀秀一脸的惊骇,这天底下哪里有男人给女人脱鞋子的。
“坐好!”刘鸿渐把站起来的孙秀秀又重新按到床边。
“以前都是你们服侍我,两天后夫君就要领兵出征了,今日便让夫君服侍你们吧,雪儿你也坐下!”
刘鸿渐转身对身后的杨雪说道。
“你们啊,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咱们家没有那许多规矩,没事时大可以出去走走,别总是窝在屋子里,多走走对宝宝也是好的。
还有你,雪儿,你生性爱动,每日窝在家里是不是闷坏了?
咱们家在西山大营开着一个纺纱工坊,里面也都是些妇人,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粮铺管账吗?
如果太无聊,我跟宋老打个招呼,你便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只要你们开心快乐,为夫做这些无非都是为了这些……”
“夫君,秀秀明白的……秀秀明白的……”孙秀秀从未见夫君如此,一时有些慌神。
杨雪也是满眼含着泪,她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善事,才有福气嫁给对她如此好的夫君。
“怎么又哭上了,两个爱哭鬼,还有你,都要做娘的人了,还是如此孩子气。”
刘鸿渐帮二人脱了鞋子,三人平躺在大床上,享受着静谧的温情。
“夫君累不累?要不要……”杨雪轻柔的给刘鸿渐揉着大腿。
“不了,过来躺着,过两日就要去打仗了,咱们今晚就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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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征虏大将军(第一更)
第二天一大早刘鸿渐破天荒的从床上爬起来去上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今天是大明的大日子,也是他的大日子。
天还未亮透,还贼拉冷,刘鸿渐内里套了两件棉服,又把麒麟服套在外面,鼓鼓囊囊的上了马车。
上朝时牛壮兼职马车夫,马车四角还跟着四个亲卫做保镖,没办法得罪的人多了,时不时总有人扔砖头。
“老爷,俺家婆娘也怀上了,您学富五车,给俺家孩子取个名儿吧!”牛大棒槌一边赶着车,一边嘿嘿的说着话。
“你这嘴何时变的这么甜了?还学富五车!”刘鸿渐没好气,自小兰有了身孕,这牛大棒槌便如着了魔般,每日里三句不离孩子。
“嘿嘿,就是没有五车,那至少也有四车嘛!
老爷,你说要是男孩叫个啥好听!”
刘鸿渐在长城之上作诗给牛大棒槌留下深刻印象,在他的脑袋里,能作诗的人可都是文化人。
牛大棒槌自顾自的碎碎念,熟不知车里的刘鸿渐被他的话雷得差点噎着。
“男孩的话就叫牛二狗吧!”刘鸿渐没得法子,只能随口拈来。
“俺叫棒槌,俺的儿子叫二狗,老爷就是有才!这个好听!”牛大棒槌咧着嘴笑道,一直以来他都是知足而常乐。
“可要是女孩咋整?”
“女孩是赔钱货,让俺家婆娘随便取个名儿就成!”
“重男轻女!”
“嘿嘿!”
“要是女孩就留着给本官的儿子做媳妇吧!”
“老爷说啥就是啥,俺听老爷的。”
……
皇城,皇极殿。
今次既非朔望,更非圣人诞辰,却在皇极殿举行朝会,边关的消息还未公布,朝臣大多都在议论着到底是什么大事。
“李云魁,直接宣读圣旨吧!”崇祯开门见山毫不拖沓。
李云魁得了命令,从身后取过圣旨展开,底下的群臣见状也皆是跪伏在地等候听宣。
“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袭大统十又八年矣,十八年来,建虏荼毒北境,未曾断绝。
前屯罹难,阎陈二将殉国,数万百姓魂不能归,朕呕心泣血、夜不能寐。
特加封阎应元、陈明遇二将为少保,晋爵而荫其子嗣为大明子爵。
前屯战死士卒之父母皆免税赋至终老,前屯将士皆入英烈碑受万民祭奠,以告慰先灵。
今建虏倾国之力大肆犯边,意图夺大明之江山、绝汉人之血脉,大明之江山已到了最危亡之时刻。
大明安国候刘鸿渐,攘除匪患、使建虏折戟,扬我大明国威,十八年来,未有其人也。
敕封其为征虏大将军、领督师衔,赐尚方宝剑,领京军六万,代朕出征。
朕以凉德,嗣守祖宗大业,今之征虏,乃大明之国战。
胜,则将士之功!大明兴。
败,则朕之过!大明亡,朕亦不苟存矣。
祈怜苍天,告尔臣民,神其鉴之。”
李云魁宣读完圣旨便垂首退下,只留一帮子朝臣在回味着圣旨的意思。
此为诏曰,诏者,告天下也,乃是圣旨中最为隆重者,此表明了崇祯的决心,但是……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六科十三道言官、御史这次熄了火,大多磨磨蹭蹭的皆是没动静。
“陛下,臣以为,此时出征建虏,事有草率,应三思而行。”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出班奏道。
臣倒不是说对安国候的能力有所怀疑,只是京营皆是新征之士卒,实在不堪如此受命。
建虏此番大举入侵,而边关自有黄总督抵抗,朝廷更应该利用时间加紧锻炼新军,而非仓促应战,若有失,大明危矣!”
此番大事皆是内阁拟定,王家彦当然知道,但他身为兵部侍郎,有自己的建言也必然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因为先前崇祯的盛怒而不敢谏言。
“王大人,此言差矣!”兵部李邦华瞪了王家彦一眼,他俩的脾气都比较拧,也正因为如此平时倒是臭味相投。
但你这个时候反驳圣上,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时不我待呀!王大人,边关战事危急,建虏可不会等我京军练成,倘若边关真的有失,谁之责也?问责也无用矣!
况新军并非无可战之力,安国候亲自督导的神机营,你我二人又不是没见过,想来会让建虏吃惊的!”
李邦华提醒王家彦,安国候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亏,你莫要没事找事啊!
“王爱卿暂且退下吧,此次出征建虏,朕意已决,无需多言!”崇祯也知道这王家彦是个直脾气,有啥说啥,倒也没甚在意。
“启奏陛下,臣弹劾安国候以锦衣卫指挥使之职,行不法之事。
光天化日之下,屠戮国公府家奴十三人,京城百姓皆惊,民怨沸腾!”
礼部尚书马士英义正言辞道。
六科十三道御史言官畏于天威而不敢言,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但这岂不正是他的机会吗?
什么叫刚正不阿?什么叫不畏强权?
马士英站在朝堂中间,连头都不低了,在他看来,于公,朱纯臣虽然被除了爵,但依然是大明的勋贵,怎么能容忍锦衣卫如此屠戮。
于私,他这礼部尚书还是朱纯臣的帮助下,才从南京养老院调任。
马士英说完,内阁几位大爷不禁摇了摇头。
你知道为啥要抓朱纯臣?为啥家奴会被打死?你可曾见过安国候欺辱过百姓?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便敢站出来,这不是日常作死吗?
“嗯,朕知道了,马爱卿退下吧!”崇祯略微停顿了一下说道。
他很生气,建虏都打到家门口了,这个姓马的还跟他在这扯些鸡毛蒜皮。
“陛下……”马士英还要坚持,只是一句知道了,怎么能行,态度,他要的是态度,即使出征在即,起码要训斥一下这个无视朝纲的安国候。
“退下!咳咳咳”崇祯瞪着马士英,突然高声道,但紧接着便是一阵咳嗽。
“退朝!”李云魁见崇祯龙体欠安,马上扶着崇祯下御座。
朝臣们行礼后也是纷纷向皇极殿门口走去。
“咳咳,安国候,随朕来乾清宫,朕有话与你说,咳咳。”崇祯一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并努力的控制着,以期不再群臣面前露丑。
第244章 墨宝(第二更)
“万岁爷,药来了!”刚入乾清宫,李云魁便端过来早已备的药。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以前怎么从未见皇上如此?”刘鸿渐惊讶极了。
刚才朝堂上的崇祯咳嗽的表情刘鸿渐看在眼里,那绝非普通的伤风咳嗽,倒更像是积劳成疾,崇祯大叔现在才三十五吧?
崇祯不言语,结果药碗饮下。
“你们都下去吧!”崇祯挥了挥手。
“你也下去。”见李云魁仍垂首站在殿门口侍候,崇祯又补了一句。
“奴婢遵命!”李云魁行礼后退下,他暗自掂量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诺大的乾清宫便只剩下崇祯与刘鸿渐两人。
天刚刚亮,崇祯少有的没在下了朝后,召集内阁议事。
东边一抹霞光透过偏殿的窗户纸,把殿内照的更亮,坐在御座上的崇祯的脸色则显的更憔悴了。
“佑明,昨日之事,你做的有些过了!”崇祯没有回复刘鸿渐的问话,之事平淡的苛责了一句。
“皇上,不是臣过分,你是没见当时的情况,那朱纯臣府上竟然养了一百多号家奴,这还不算那些做杂事的。
这些家奴个个手持棍棒,把臣围在其中,他们的眼神不似常人,臣也算上过战阵,有这种眼神的人,皆是不怕死之人,战场上他们或许是猛士。
但是,这种人一旦出在官员家里,这就是死士啊!
那朱纯臣还扬言,只要他发话,就算天王老子在这,他的这些家奴也敢动手。
他在家里蓄养了这么多死士,意欲何为?
臣还要为皇上征北虏,可不能死在这,是以臣不得已而为之……”
刘鸿渐添油加醋,反正朱纯臣已经被关在了诏狱里,他为鱼肉,我为刀俎,给你多少小鞋子,你都得穿着。
“这个朱纯臣,真是太令朕失望了,你此去边关,定要查清那胡自镐通敌之事,至于这个朱纯臣就先让他在诏狱里呆着反省吧,莫要伤他性命。
之前黄得功所言,建虏对我边关布防了若指掌,此也是为何朕如此心急的令你出征。
边关必是出了间隙,你此去定要给朕揪出来,朕要将之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还有,这些勋贵近些年都太不像样子了,若此次能平定北患,朕欲听你之言,裁撤卫所制!
咳咳”崇祯说完又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这信息量有点大,首先是崇祯还是顾念着朱纯臣,不然依照锦衣卫的优良传统,想搞死一个人得有一百种死法。
其次是边关的奸细,且不说是不是胡自镐里通外国,还是另有其人,这都是大事,指望东厂是没球希望了,看来还得给老梁打个招呼。
至于裁撤卫所,这就简直是劲爆啊!
五军都督府,勋贵们的养老地、养猪场,将近三百年了吧,即使卫所兵早已十不存一,即使剩下的这点兵也皆是无地耕种,苟延残喘。
但都没人能阻碍这些勋贵捞银子,赚外快,这些人不仅头顶着爵位领着俸禄,还鱼肉着士兵、百姓。
现在,皇上怎么开窍了?
“皇上,您昨日不还好好的,为何今日一下咳嗽的如此厉害?”这才是令刘鸿渐最吃惊的,大叔你得撑住啊,这大明还得指望你呢!
“无妨,老毛病而已,昨夜着了凉,旧疾复发,咳咳
佑明啊,你觉得太子如何?”崇祯喝了口茶水,压下咳意沉声说道。
“啥?”嗯?刘鸿渐突然头顶冒出一片问号,崇祯大叔怎么突然问这个?这个桥段好像在哪见过?
不行,这是个坑!老子绝不能跳!
“嘿嘿,皇上,臣粗陋寡闻,不知道呀!”刘鸿渐打了个哈哈,国本之事向来是臣子的忌讳,我信你个鬼,你这个大叔坏得很。
“咳咳休要胡言,朕要听实话,为大明社稷想,你尽可直说,这里只有你我,你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崇祯又喝了口茶水,起身走到偏殿的御案旁,铺开一张宣纸。
“皇上,太子颇有乃父之风,以后也定如皇上般是个好君王!”
刘鸿渐说的倒是实在话,而朱慈事事也是以他的老爹为榜样,日日苦读不辍,行事风格也如出一辙。
“那我大明岂不是要亡吗?”崇祯头都没抬,他手里拿着支上好的毛笔在宣纸上奋笔疾书。
崇祯的话很明白,他忙活了将近二十年,大明的情况却越来越糟,饶是他天天处理政事到深夜,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前些年他还敢自诩勤政,可现在他连这么说都不敢。
只勤政有什么用?大明不还是到了危亡的边缘?
若不是去岁突然天将奇才打退了民军,崇祯自己心里明白,也许那时,大明便亡了。
如果太子真的如他这般,那岂不是自己挖坑,然后把大明葬送?
“皇上为何如此说?在臣看来,就算把中国的历朝的皇帝都排上号,皇上也定然能名列前茅。”刘鸿渐说道,不过你就是太倒霉了,刘鸿渐心道。
大明得国之正,无出其右,他这运气还算好,如果当初那老道真的把他弄到辫子朝,即使他再讨厌打打杀杀,估计现在也反了个屁的。
“呵呵,你这竖子竟敢消遣朕。”崇祯停下笔,突然笑了笑。
“哪里啊,皇上,臣说的就是心里话,若能再早个五十年,您定然能如孝宗皇帝般再次中兴大明。
可现在这情势,仁君是定然做不成的了……”
多余的刘鸿渐也没有说明,现在崇祯大叔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不然压根就不可能意识到这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朕如何,朕心里明了,只是是非成败与后人评说吧,朕老了,爱卿需多多教导太子,莫要让他如朕般,把祖宗的基业差点丢了。”
崇祯从边上拿出自己的私印,在朱砂里蘸了蘸,按在了刚写好的宣纸上,然后拿起宣纸递给了刘鸿渐。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刘鸿渐接过来小声的嘀咕了一遍,随即大喜。
发财了~!
第245章 托付(第三更,月票加更)
长长的宣纸之上,崇祯的墨宝笔势雄奇而遒劲、笔走龙蛇,铁划银钩,右下角是嫣红的印章。
印章上书:大明崇祯行宝,六个篆体小字。
墨迹还未干,刘鸿渐双手小心翼翼的托着,还轻轻的吹了两口气。
崇祯大叔的墨宝呀!盖了章的!
皇帝出品,正品a货!传家宝!好东西~
刘鸿渐压根没仔细看上面写的啥,但这并不阻碍刘鸿渐意yin。
“皇上您还正当年呢,不就是着了凉风咳嗽感冒吗?
皇上可别忘了,臣可是略通医术的!”刘鸿渐不知道崇祯大叔今日为啥这么奇怪。
但他好歹也是个半吊子医学外科大学生,治疗个伤风感冒那是小事,戒指里瓶瓶罐罐白加黑啥的还是有不少的。
“呵呵,难得你有如此心意,朕无碍。”崇祯微微笑了笑,这笑里有些苦涩,更有些慈爱,刘鸿渐很少见崇祯大叔如此。
“朕的几个孩子,从小大都没享过几日身为皇子公主的福,朕平日政事繁忙,更是经常无暇顾及他们。
这些年多亏了朕的皇后在教导他们,说起来这都是朕的过失。
慈年长,也最是有仁厚之心,可佑明你刚才也说,仁君治不好乱世。
如若前些年,朕定然是不信,可如今,朕是深以为然,是故,朕问你,慈可为明君吗?”
崇祯也没看刘鸿渐,只是自顾自整理着御案,自顾自的说着,仿佛唠家常般。
“完全没问题啊皇上,您莫要担心这个,不用多久,只需五年!
给大明五年时间,给臣五年时间,臣必定帮皇上扫灭不臣,还大明一场太平!
等天下承平了,不正是皇上和太子殿下的用武之地吗?”
刘鸿渐也笑了,原来崇祯大叔是担心的这个。
也难怪,毕竟皇上还限于冷兵器思维,而冷兵器之间的抗衡,可不是三两年说说便能改观,那需要常年厉兵秣马,锻炼士卒的体魄、拼杀经验。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他有火枪兵,这玩意不用你有多么勇猛、多么会砍杀,只要遵守军纪,会开枪就行了。
建虏也好、张跑跑、左土匪也罢,不过是时间问题。
目前的情况也没有大叔想的那么糟糕嘛,真是的,大叔对自己的神机营这么没信心的吗?
还有就是朱慈虽说有些呆瓜木讷,但也比老三朱慈炯好呀。
那个小子一肚子坏水,总想着给朱慈穿小鞋子,心术不正啊。
嗯,说不定以后还会想着法子给老子穿小鞋子,再说不定老子还得扛个旗子清君侧,多麻烦!
再者就是更小的永王朱慈照,这个小娃娃有向牛大棒槌发展的征兆,除了爱打斗外一无是处。
朱慈虽木讷,但起码不傻,朱慈炯虽精,但太工于心计,朱慈照,嗯~脑子缺根筋啊!
三选其一的话当然还是选太子呀,谁让你不多生几个,优生优育还能多个选择!
你看你家那些亲王郡王,没事就在家生孩子,一人不生个几十个,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明皇族。
哪像你,天天就知道呆在这破宫殿里写毛笔字、开会……
唉,怪谁呢!
刘鸿渐暗自的揣测着。
“朕知道,朕看着呢,一年的时间,这朝堂,这大明的变化,朕都看在眼里。
有你帮着朕、帮着大明,朕开心呐!”
崇祯突然激动起来,他若真知道刘鸿渐此时心中所想,肯定要跳起来给他来个糖炒栗子。
“可朕的身……还是你没事多去端本宫里看看慈,就当他是个兄弟般,他也需要你的帮助呀!”崇祯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话说了一半又换了口风。
把太子当兄弟般?你认真的吗大叔?
我的兄弟是皇帝?
刚满二十一岁的刘鸿渐哪里明白崇祯的深意,他只是觉得崇祯突然变的好奇怪。
莫非是本官马上要上战场了,他担心本官不小心挂掉?
不能啊,挂掉也影响不到太子呀?
“哦,为皇上分忧是臣子的本分嘛,至于慈,不瞒皇上,臣私下里与慈皆是兄弟相称。”不过是臣逼着你儿子叫的,刘鸿渐心虚的道。
“嗯,如此甚好,还有坤兴,这妮子也到了招驸马的年纪了,我和皇后商议着感觉你就不错,而且我听皇后说,坤兴对你……”
崇祯自顾自的碎碎念般吧,丝毫没注意殿内玩着煤球炉子的刘鸿渐吃惊的表情。
经历上次差点亡国的教训,现在崇祯对朝里那些文臣、以至于内阁里的那几位,皆是不怎么信任。
他的信任早在这十七年间消磨光了,直到去年三月被围城的那一刻,他敲响景阳钟,没有一个人来帮他。
从那时起,任这些朝臣在他面前再是装腔作势、再是哭嚎效忠,他的心里只有呵呵。
唯有面前的这个天天出言不逊、又懒得要死的小子,最是让他依仗,关键是一年来,他从来没有令他失望。
哦,这么说也不对,唯一的失望便是这个家伙太懒了,不喜欢帮他打仗。
人总是这样,只有得之不易的东西才知道去珍惜。
崇祯等了十七年,被骗了十七年,国都快要亡了,才等来这么一个堪称奇才般的肱骨。
他是既担心这小子不尽力,又担心逼迫太紧刘鸿渐直接撂了挑子。
再加上听皇后说,坤兴貌似对他的安国候还挺在意的。
崇祯其实早就动了心思,但明朝祖制,公主不能嫁勋贵、官员、皇亲之后,只能嫁给平民。
但现在崇祯想明白了,都要亡国了,什么祖制,去他的祖制,朕现在有刀!
朕的家事,朕说了算,朕身为天子,难道连自己儿女的婚事都做不了主,还算什么天子!
“皇……皇上,您没在开玩笑吧,臣……”刘鸿渐瞠目结舌,这是要强行给本官送媳妇啊,还是个公主,会有这么好的事儿?
“朕没开玩笑,除夕家宴时,朕便瞧出来了,这妮子对你倾心着呢!
至于那些朝臣,有朕在,你无须理会便是!”
什么人用着才安心?才不至于担心轻之则罔、重之则骄?
那便是把他变成自己的女婿!
崇祯看着刘鸿渐的表情心里很是舒爽,完全没有自己女儿要被猪拱的羞愤。
“皇上,臣……臣家里有两个……臣……臣马上要出征建虏了,此去凶险,臣自己也没有必胜的信心,是以,九公主……臣……”
刘鸿渐被崇祯的话噎的结结巴巴,他这还是第一次被崇祯吓到。
“那就等你凯旋了再说!”
第246章 真相(第四更,打赏加更)
从皇城出来刘鸿渐一直没有从刚才的震精中反应过来。
倒不是他有多么清高,事实上之前大叔也有提过此事,只不过与上次相比,好像这次显得更平和了。
但这都不是重点,娶个公主回家,且不说家里的两个妮子会不会难过。
如果公主时不时摆个架子,岂不是苦了家里的小妻子,这可不行!
虽然九公主看起来不像个刁蛮的妹子,但真的娶到家里,这三个小妮子辈分怎么算?
刚才忘记问问崇祯大叔了!
唉!真是烦呢!刘鸿渐坐在马车里挠了挠头,算了不想这个了,所有的一切都得等艹翻了建虏才行啊!
要说今天这朝堂也真是诡异,征虏大将军、督师二官职也可以说是文武巅峰了吧!尚方宝剑更是一直在自己家里搁着。
那些键盘侠何以偃旗息鼓了呢?
这可不像是嘴强王者们的作为啊,他甚至都做好了应对一番喷子们的口诛笔伐,但所有人都磨磨唧唧没吭声,这倒是让刘鸿渐感觉一拳头打在了空气了。
喷子也太没骨气了吧!
接下来的两天,刘鸿渐除了偶尔去大营瞧瞧,督促一下军械所的纸壳弹生产外,一直留在家里陪妻子。
这一去山高水长,又是打打杀杀,刀剑无眼的,即使刘鸿渐对自己的ak再自信,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孙秀秀已经怀胎八个月了,肚子已经很大,不适合走长路,是以三人除了偶尔出来透透气外,便一直窝在家里大床上捧着个手机玩。
刘鸿渐的手机里虽然没装什么好电影,但出于爱美的天性,二人只是照照片都能玩两天,还时不时的要拉着他来一起拍。
直到有次,刘鸿渐不小心把手机里的小电影翻了出来,手机里传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还让二人看了个正着后。
二人才红着脸把手机撂到了一边再也不敢碰,这个东西太邪恶了。
到了晚上,刘鸿渐更是与杨雪儿抵死缠绵。
明日便要离去,相见时难别亦难,杨雪二人不知悄悄掉了多少泪花。
时光易逝。
二月二十九日清晨,当天刚蒙蒙亮时,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家主要再次替大明出征了。
刘鸿渐身着五爪蟒服,跨上战马,回身与家人作别。
“儿啊,好好打仗,一定要把鞑子打的爹都不认识!”刘德隆披着一件大袍子在牛大年的搀扶上给自己的儿子送行。
“大棒槌,保护好咱家老爷,甭光顾着杀敌,老爷要是少跟汗毛,回家看你爹揍你!”牛大年站在刘德隆身后对着自己的儿子吼道。
“放心吧爹,俺知道嘞!”牛大棒槌与其他几个护卫也皆是上了马,回头对自己老爹道。
刘鸿渐扭头与跟老爹道别。
“夫君,珍重!”杨雪搀扶着孙秀秀站在门口,微微笑着朝着自己的夫君挥手。
早上外面还很冷,虽然刘鸿渐早已说了不让二人出来,但二人还是没有听。
“嗯,快回去吧,外面冷!”刘鸿渐也笑着对二人说道。
昨晚他们已经说好了,谁也不准哭鼻子。
但刘鸿渐分明看到两个妻子微眯着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
“都回吧,短则一月,长则两月,我定能赶回来,走了!”
再有两个月,他便要当爹了,他答应要在这之前回来,这也算是他对孙秀秀的承诺。
说完,刘鸿渐再不迟疑,拍马带着几个护卫向着西山大营而去。
“呕啊呕”一家人看着刘鸿渐疾驰而去,直到身后传来杨雪的干呕声。
“雪儿妹妹怎么了?”孙秀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关切的问道。
“大年,快去找郎中,找京城最好的郎中来!”刘德隆一拍脑门,吓了身边牛大年一跳。
……
京郊,西山大营,校阅场。
三千营两万零二百七八人,神机营五千一百二十人,万岁山千户所两千零九十二人。
两万七千四百九十人,两万七千四百九十匹战马,皆列队于西山校阅场。
为了凑齐所需战马,崇祯甚至命令从护卫皇城的侍卫营中挪出了两千匹马。
两万多匹战马不时的踢踏着地面,它们跟背上的主人一样,胶着的等待着出征的命令。
所有人,包括千户所的少年们,他们只知道要重新踏上山海关的土地,要去与世代侵扰大明边境的鞑子作战。
仅此而已。
三千营的两万骑兵手持战刀,身上配发的也是从户部新调集来的棉服,不少将官皆是配着精良的锁子甲。
而神机营则更是鲜亮,为了方便行军以及射击,刘鸿渐请宋大爷专门给火枪兵量身定制了一套新制军服。
上身则改成了窄口袖,下摆也只裁到腰部,而且做了收腰处理,神机营士兵裤子则改成了大红色绑腿长裤。
上蓝下红,显得既亮眼又干练。
五千红色军团位于战阵中间显得鹤立鸡群,而这些神机营新兵也因此感到骄傲。
在以往,神机营在大明军队里是最不受待见的,且士兵皆是以当火绳兵为耻,原因很简单。
明军的战功制度是用首级算功劳,火枪兵永远拿不到首级,所以没人愿意当火枪兵,当上了也不情不愿,还被人笑话。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提督大人大笔一挥,整个京营的军功制度变成了集体功,杀人数量已经不作为唯一的衡量指标,而战术目的则成为另一个指标。
在达到战术目的之下,才会酌情考量单兵个人的军功。
事实上,热兵器一直面临的便是军功统计难的问题,敌人身上都是枪子儿,没人能辨别到底是谁打死的!
但至少单兵的表现,周围袍泽是看在眼里的,是骡子是马战场上一看便知,对于表现优异者的奖赏倒是不难统计。
万岁山千户所的两千人与神机营还不同,他们的军服虽然样式与神机营相同,但是军服颜色却是上下一体的暗色。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征了,上一次,他们跟着自己的千户官、大明安国候闯荡山海关,已经与鞑子交过手,并取得了胜利。
这一次他们仍然坚信,只要跟着千户官,胜利依然属于他们。
刘鸿渐在副提督李怀忠的跟随下,步上校阅台。
现在,他决定告诉台下的士兵们真相,告诉千户所真相!
第247章 前进,还是后退!(第五更,打赏加更!)
两万七千人只眼睛,这一刻汇聚在校阅台上的刘鸿渐身上。
阳光自南天挥洒,映照在身着青衣的三千营骑兵身上,映照在上蓝下红的神机营士兵身上,映照在一身暗色的千户所士兵身上。
火枪兵们每人胸前皆是一整排三十发纸壳弹,背后一杆遂发式火枪,枪头上军械所打制的三棱军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半月前,本官接到边关传来的军情,建虏挥军二十万大军出动,欲图谋我大明河山。”刘鸿渐右手拄在腰间的剑柄上,高声吼道。
“三日前,本官又接到确切战报,建虏围困我关外孤城前屯,前屯只有区区六千守军。
这六千守军仅以前屯之小城,抵挡十数万建虏强军三日之久,为边军赢得了充分的布防时间。
但是,前屯城的士兵死的冤啊,他们不是光明正大的死在与敌人的交战之下!”看着底下的士兵,本来已经从老阎和老陈战死的阴霾中逐渐走出的刘鸿渐,又湿润了眼眶。
“是奸细,是汉奸!他们偷偷的打开了城门,迎着建虏屠杀了自己的同胞!
守将陈明遇身中三刀十八箭,阎应元身中五十四箭!
整整六千的士兵,一万四千八百余无故的百姓惨遭屠戮!这是谋杀!谋杀!”
刘鸿渐鼻子发酸,他说的真切,底下的士兵也被提督大人的情绪感染。
特别是千户所的少年们,他们还没从千户官大人的言语中反应过来。
啥?阎大人和陈大人战死了?怎么可能?
两个月前,如兄长般的阎大人和陈大人还督导着他们练兵、识字,如今……
他们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接受现实,因为他们的千户官、大明的安国候眼中的泪水,不会欺骗他们。
“啊血债血偿!”千户所阵列中,不知是哪个士兵一时无法承受失去兄长般的沉痛,大声吼道。
“血债血偿!”千户所所有士兵齐声呐喊,不少人眼中飙着泪。
“血债血偿!”三千营、神机营、千户所两万七千人齐声呐喊。
他们要出征,他们要杀敌,战马打着响鼻,踢踏着大地,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建虏虽狂还有因可寻,然那些投敌的汉奸军又是为何?
他们身上流淌着汉人的血,却甘为蛮夷牛马,把刀捅向自己族人身上。
世上,还有比这些汉奸们更卑鄙更无耻之人吗?
我要让你们清楚,当一个鞑子、一个汉奸军站在你们身前,你们应该先把战刀挥向谁?
杀死汉奸军!”刘鸿渐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吼出。
“杀死汉奸军!”战阵中近三万士兵齐声怒吼。
京营周边其余十二万正在训练的新兵,也被滔天的喊杀声所震撼,他们其中有三万人将在几天后出征。
“此次出征,当令行禁止,本官不管你们是新兵也好、老兵也罢,我的部队没有孬种!
临阵后退者,杀之,弃之荒野!
不止如此,这些逃兵将被记录花名册,传回关内、传到他们的家乡,他们的父母亲属将为之蒙羞!
他们不配为我的兵,不配魂归故土、更不配大明给你们的这身军装!
但是,勇敢杀敌者、战死者,大明也必然不会亏待于诸位!
此次出征记集体军功,杀一人者累赏银一百两,杀百人者累赏银一万两,杀万人者累赏银一百万两,没有上限!
战死者,不论多远,本官保证必将你的骨灰带回到京城,你们不会寂寞,你们将入大明帝国英烈祠,英烈碑之下,皆是大明之英灵,你们将与之一起,接受天子、百官、万民的祭奠!
你们的父母将得到五百两银子的抚恤,并且他们将终生免除所有税赋,他们将为你们感到荣耀!”
刘鸿渐声音高亢,言辞激烈,把所有人听楞。
杀一人一百两,这在大明前所未有,大明军功赏银最高者戚家军也,也不过是五十两。
现在,他们的这次的赏银,直接超越戚家军的一倍!
即使是战死,五百两的抚恤,足以家中二老安度晚年,更何况还终生免除赋税。
英烈碑他们是见识过的,除夕的公祭,天子带领百官祭拜更是有目共睹。
刘鸿渐的意图很明了。
前进是银子和荣耀!
后退是耻辱和死亡!
国库有银子,即使把所有鞑子杀尽,也不过五千万两而已,国库就有。
崇祯大叔说了,只要能赢得这场旷世国战,国库之银,尽可取之!
即使是再加上蒙人鞑子、汉奸军,即使国库之银不够用,刘鸿渐也并不担心。
他知道哪里有银子!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只要这军队牢牢的跟着他、跟着朱大叔混,银子那是大大的有。
肥的流油、被老朱家养了数百年的勋贵们、江南的富绅们、盘踞沿海的老郑家,这些或是依附也好、阳奉阴违也罢。
知道他们有银子便好,至于银子是谁的,就看谁的刀快、谁的子弹快!
新兵又如何?
我这里有你要的一切,银子、地位、荣耀!
新兵又如何?
我这里有你惧怕的一切,死亡、耻辱、魂无归处!
“杀!杀!杀!”与上次的喊杀声不同,这次的喊杀声明显是有了灵魂。
千户所的两千士兵根本不用号召,他们是为了复仇!去帮他们的老大哥复仇!
剩余的两万五千人,他们也有了灵魂:银子和荣耀!
大把大把的银子,等着他们去关外猎取。
他们穷苦了二十年,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富贵险中求,即使是二杆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而这份富贵中,还夹带着地位和荣耀。
只要能活着回来,想必定能娶回一个女子,光宗耀祖。
死了也无妨,那英烈碑下,老子也让天子百官来拜一拜!
“杀!杀!杀!”两万七千多士兵为着各自的目标呐喊,他们甚至有些控制不住激动的身体,不少人抽出了战刀。
就好像要以此表明他们杀(赚)敌(钱)的决心,胯下的战马被战刀反射的光影所刺激,更是踢踏着大地,他们想要杀敌,想要狂奔!
“出征!兵发山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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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不破建虏誓不还
山海关在京城正东偏北,从西山大营出来,近三万骑兵在刘鸿渐的指挥下,过清河店一路向东,部队到达京城内城以北元大都旧址健德门外。
二月的最后一天,天气已然是乍暖还寒,阳光正好,铁甲粼粼,一路逶迤。
“大人,前方似乎有情况?看样子,似乎是……圣上!”已经是子爵的常钰身着一身甲胄从前队跑来通报。
“我去看看!”刘鸿渐示意身后部队放慢速度,自己则骑马向着健德门而去。
健德门外不知道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崇祯身着常服站在队伍的最前列,身后则是太子朱慈兄弟三个,就连坤兴和昭仁都来了。
对于崇祯的出兵决定,朝臣大多十分不满,但他们连着吃了几次亏,这次反倒是没了声音。
下了早朝早有密切关注着西山大营的东厂番子报与崇祯,崇祯本来是没打算给刘鸿渐送行的。
但不知太子朱慈从何处得了消息,请求去送一送自己的‘老师’,崇祯便临时起意,带着几个孩子一众侍卫出了城去。
这要按照以往,莫说出内城,连出个皇城那些个大臣们都要哭诉,说什么外面不安全,有损天子威仪之类的屁话。
现在他先内城都出了,这些个臣子也没见谁蹦出来,朝臣和皇上好像陷入一个及其微妙的变化。
就好像回到了大明开国之初,臣子不敢再对着皇帝指手画脚,因为指手画脚的人都回家卖红薯了。
想在朝廷里呆着,就乖乖的听话,好好的做事,你想要的名声朕都可以给你。
崇祯很喜欢这样的状态,十七年了,他直到现在才有了点做皇帝的乐趣。
“咳咳”在皇宫内院里呆的久了,出去吹了会儿冷风,崇祯帝又开始咳嗽起来。
“父皇,您不该出来的,儿臣就是好几日没见刘师傅了,正好顺便给刘师傅送送行便可。”朱慈赶紧关切的给崇祯拍拍后背。
崇祯一边咳嗽冲着朱慈摆摆手,并未言语。
“万岁爷,您喝口汤药压一压吧!”李云魁从身后随行的太医手里接过一个小碗。
自从去岁入了冬,崇祯便落下这咳嗽的毛病,一直喝着汤药调理,病情却时好时坏、时轻时重。
崇祯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尽,药很苦,但是崇祯帝一点没感觉,他经历过更苦的日子。
由于喝的快,崇祯蓄着的胡须上沾染了不少汤水。
“父皇,擦嘴!”年纪最小的昭仁挣脱姐姐的手,从自己胸前掏出一块小小的手帕,递给崇祯。
“嗯。”崇祯也不生气,微笑着接过小女儿递来的手帕。
“父皇,你看,刘师傅来了!”朱慈迎着阳光看到一骑自西边驰骋而来,定眼一看可不就是安国候。
其身后三万骑兵更是逶迤了老长一条钢铁巨龙般的队伍。
“皇上,臣万死,臣不知皇上在这等着……”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一年来自己虽然辛苦,但朱大叔对自己着实不错了。
“这都是朕临时起意,也没外人,不要多礼快起来吧!”没有朝臣的束缚,崇祯也很自在。
“刘师傅,都是本宫的错,本宫请示父皇本想自己来送送你,可谁知道妹妹们也要来,父皇不放心也就一并来了!”
朱慈走上前去扶起刘鸿渐说道。
“皇上,时下天气忽暖忽寒,您龙体欠安当好生调养身体啊!”刘鸿渐真的是感觉有点不妙了。
他的兄长朱由校二十二岁落水着了个凉,挂了。
他的老爹当了皇帝仅一个月三十八岁,挂了。
他的爷爷倒是当了挺久的皇帝,但这厮连水都不划了,直接挂机。
朱大叔今年也三十五岁了吧……
他的爷爷挂机三十年,他的老爹是划水三十八年,他的兄长更是天天只管干木匠活儿做家具,人家干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事儿。
到了崇祯大叔这,他接下父兄留下的烂摊子时直接傻了眼,朝臣被老魏屠了个干净,剩下的大多都是老魏的徒子徒孙。
什么一百单八将都搞出来了,当朝的首辅都是老魏家的人。
但是大叔很能干,每天几乎只睡两三个时辰,朝会也从每日一朝,变成了每日两朝……
就这么一干便是十八年,一般人的身体谁都受得了……
“无碍!此番出征过于匆忙,士兵们所带军粮补给,户部可都按量拨付了吗?”崇祯关切的问道。
“皇上请放心吧,士兵足足带了三日的军粮呢!况且臣是那样的人吗?”刘鸿渐笑笑。
从来都是他占别人便宜,如果真的有人敢在这个档口克扣他的士兵,不管你是尚书也好、国公也罢,直接把你就地正法。
“如此便好,建虏凶残,出了关先找黄德功了解了战情,莫要急功。”崇祯就像教育后辈般,他虽然从未上过战场,但兵书还是有所涉猎。
“微臣遵命!”刘鸿渐只得老实的听着。
“安国候!你从关外来,别忘了给昭仁带好吃的!”昭仁不知道父皇在跟安国候谈什么,搞的她都没办法插嘴,她很生气,直接拽了拽了刘鸿渐的衣角。
“昭仁,不得无礼!”崇祯佯怒道。
“哼!”昭仁当然知道父皇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噘着嘴。
“那肯定的呀,听说关外的烤全羊是一绝,到时臣给昭仁小殿下抓来个烤肉高手,专门给你做烤全羊!”
刘鸿渐可是知道昭仁这个小家伙,十足一个小吃货!
“看看这是什么?当当当当~”刘鸿渐神秘的从腰间摸出一袋小东西。
“哇~卫龙辣条!”昭仁的眼睛马上放了光,她识字虽然不多,但上次吃完的包装袋她还留着,专门找人认了这几个字。
昭仁接过辣条自顾自的躲到一边吃去了。
“皇上,大军在那边等着呢,边关危急,臣这就出征了!”刘鸿渐看看时日。
“嗯,去吧!”崇祯背着手说道。
刘鸿渐拱了拱手翻身上了马。
“刘师傅珍重,这……这是妹妹给你的!”朱慈走上前去把手里的一个荷包递给刘鸿渐。
刘鸿渐下意识的接过,妹妹?
他回首看了看,发现在侍卫林立的健德门外,坤兴公主一袭白衣、聘聘婷婷的站在路边,安静的宛若一个仙子。
见刘鸿渐看向她,坤兴明亮的眼眸盯着刘鸿渐微微一笑,随即羞怯的低下了头。
额……刘鸿渐看了看手里的荷包。
碧绿的小小荷包上绣着两只……鸭子?(其实是鸳鸯)
这算是定情信物?刘鸿渐也不知道这玩意有啥用,对着坤兴咧嘴一笑,就把荷包塞到了腰间。
“皇上,臣不破建虏誓不还!臣走了!”
刘鸿渐再不多言,拍着马向大部队行去。
“走了,回宫去!”崇祯一家子站在阳光下目送刘鸿渐离去,说完便欲转身上銮驾。
“大明必胜!”
“大明必胜!”
身后忽而传来山呼声!
ps:写这一章挺纠结的,写吧担心书友说节奏拖沓、水,不写吧,其实感觉应该有……
第249章 疯狂的锦衣卫
二月二十九日未时(下午两点左右),京营两万七千骑兵过榆河到达顺义,锦衣卫南镇抚司下辖一整个小旗的缇骑自山海关而来,给刘鸿渐带来了来自边关的紧急军情:
自二月二十三日前屯城破后,建虏十数万大军兵分三路进攻大明边镇。
第一路由代善、阿巴泰统领,于二月二十四便抵达山海关,并已对山海关强攻五日,然山海关岿然不动。
第二路由阿济格、济尔哈朗统领,于二月二十六兵临蓟州镇,并对蓟州镇喜峰口关发动猛攻,守将李杰严防死守。
第三路由豪格、满达海统领,目前仍在西行,不知将行军何处。
刘鸿渐命令这个小旗的锦衣卫缇骑兵分三组,继续探查建虏三路大军的最新动向。
二月二十九日戌时(晚上八时左右),京营大军到达平谷,并在平谷中屯卫驻扎。
两万七千大军的突然到来,把平谷中屯卫仅剩的一百个混吃等死的邋遢卫所兵吓的当场晕过去八个。
夜半,又一队小旗的缇骑进入平谷中屯卫的京军营地。
经探查,豪格率领的四万满蒙大军沿着宣府防线龙门所,过开平卫,依然在向西进军,沿途汉人村落多被屠戮;
经探查,蓟州镇喜峰口战事进入胶着,阿济格所部耿仲明的汉八旗为攻城的主力,其带有建虏新制的红衣大炮两门,威力巨大,在蓟州防线城防炮的攻击范围之外既可轰击城墙。
锦衣卫的情报之所以如此的及时和详细,少不了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的功劳。
早在刘鸿渐大军出征的前四天,刘鸿渐便给锦衣卫下达了第一号军令,锦衣卫要把至少八成的缇骑全部调集到北方负责此次国战的情报传递。
锦衣卫至少两个千户所的缇骑被直接调到了关外,关外的缇骑以小旗为单位,一个小旗加上旗官十一人,整整两百个小旗骑着战马分散在诺大的草原、辽东疆域。
当然,刘鸿渐从来不会亏待自家兄弟,凡是自愿或者收到命令去关外‘出差’的缇骑,薪俸翻倍,探查到有利消息另有奖金(赏银)。
情报有多么重要,刘鸿渐比任何人都清楚,锦衣卫这个专门的情报机构以京城锦衣卫衙门为核心,以北方边城各府的锦衣卫据点为中转站。
以代善、阿济格、豪格、京营军四方军队为目的,来回的收集、探查各处的情报。
这些锦衣卫的缇骑们在辽东以东、以北四处游逛,甚至最远的都已经到达建虏盛京外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甚至有一队胆大包天的缇骑趁着夜半天黑,摸了阿济格的大营,干掉了好几个负责值夜的八旗兵。
他们来给刘鸿渐送消息时,甚至把鞑子的人头带来领赏,刘鸿渐二话不说,按照一个人头一百两的赏银当场发放。
这个小旗官甚至得了刘鸿渐的特别嘉奖,直接提升了总旗。
另外一个小旗就更猛了,带队的便是锦衣卫同知梁阳的内侄梁可望。
前屯一战,刚满二十岁的梁可望被前屯守将阎应元视死如归的战意所震撼,是以他不顾自己伯父的反对,毅然以百户官之职以身犯险。
这个会说鞑子语的百户官竟然穿着鞑子军服深入到了代善的中军大帐,若不是老代善机警狡诈,梁可望甚至有过暗杀的想法。
但饶是如此,他依然探查出了一个令刘鸿渐震惊的消息,建虏之所以对大明九边的布防如此熟悉,均是来自一个姓齐的商人。
只是仿佛建虏对这个汉奸很是不屑,以至于代善一口一个姓齐的狗奴才,而不直呼其名,导致刘鸿渐臆测不决。
就算这个姓齐的是来自大明的商人,他也不可能获知九边的布防情况。
除非这个商人有门道、或者是有地位,而有地位的商人无非就是那些勋贵了,这些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家伙。
大明的勋贵实在太多,刘鸿渐连国丈叫个啥都是打了一架才知道,他想了半天干脆不想了。
鉴于梁可望的能力、胆色以及连着两次优异的勘察能力,刘鸿渐直接提拔其为锦衣卫一直以来悬而未决的第十个千户官。
从正六品百户官,直接越过从五品的副千户,成为正五品的千户官,梁可望可谓实至名归。
三月初一午时,刘鸿渐部到达营州右屯卫,这里比平谷左屯卫更荒凉,除了一片破烂不堪的营地外,竟然一个卫所兵没见着。
刘鸿渐只来得及让奔袭了一上午的战马歇息了一个时辰,便不得不全军急行军。
因为锦衣卫的缇骑又给他们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攻伐喜峰口的阿济格仗着有射程更远的红衣大炮,竟然昼夜不停的轰击喜峰口城墙,而且红衣大炮的精度竟然能保证每一炮都射在方面十数米的地方。
缇骑们为了查清红衣大炮的外观,甚至被一堆鞑子兵追出去几十里远,马屁股上被射了好几箭才堪堪逃脱。
当然被鞑子追的狼狈逃窜的锦衣卫缇骑也是有所收获,负责掌管那两门红衣大炮的竟然是一群色目人!
这一群色目人不知从何而来,对红衣大炮的操作十分精准,以至于喜峰口的一段城墙竟然在昼夜不停的轰击下坍塌。
好在蓟州总兵李杰亲自操刀上阵堵住缺口,打退了数次建虏的强攻。
更要命的是这样的红衣大炮建虏还有三门,这三门炮全部在代善手里,负责攻伐山海关,但好在山海关的城放炮不亚于建虏的新式大炮。
但饶是如此,刘鸿渐仍然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
九边之所以屹立于北方,数百年来能把鞑子挡在城外,就是靠着城坚池厚。
而如今鞑子兵竟然也学会了研制高水准的火炮,只要九边仍然没有野战的能力,那么边关是迟早要被建虏拿下的。
得知了喜峰口的紧急情报,刘鸿渐再不耽搁。
两万七千大军过石门镇到达遵化,在遵化小城外休息一晚上后,刘鸿渐带着大军自遵化西北的龙井关出关。
三月初二未时,两万七千大军终于绕到喜峰口外围。
而此时,喜峰口的城墙已经多个部分被轰开,喜峰口守卫战已经进行到了拼战刀的地步……
第250章 蓟州总兵
喜峰口位于蓟州与宽城接壤处,是燕山山脉东段的隘口,古称卢龙塞,明景泰三年筑城置关,称喜峰口关。
喜峰口关左右高崖对峙,地势险要,由此出关折东趋大凌河、北上通辽河,向西经遵化和蓟北重镇蓟州可直达京城。
自古以来,这条路便是河北平原通向东北的一条交通要道,而喜峰口关扼此要道咽喉,其战略地位可想而知。
此时,屹立千年的喜峰口关,正在接受其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阿济格、济尔哈朗统领着五万强军,已经对着喜峰口关进行了连续六日的猛烈攻击。
两门巨型的红衣大炮,在喜峰口关城放炮的射程之外喷吐着巨大的铁球,铁球撞击在城墙之上,剥落更多的青砖墙皮。
连续六日的轰击,整个关口两边已经被红衣大炮轰开了数个口子,每个缺口处都聚满了攻防双方的士兵。
在阿济格的疯狂嘶吼下,一队队建虏士兵手执弯刀不断的冲向缺口,而蓟州镇总兵李杰亲自坐镇指挥,连续六日,没有让一个鞑子兵进来。
双方寸土必争,这些缺口就像一张张血盆巨口,吞噬满人、吞噬蒙人、也吞噬汉人。
这是野蛮对文明的最后一次征服。
“总兵大人,西边缺口快撑不住了!”一个满脸鲜血的士兵从战场跑来,以战刀拄地下跪道。
“没用的东西!大明边军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蓟州总兵李杰铁拳紧握猛的拍在案边大怒道。
他一身暗黑色盔甲,铁盔就放在一旁桌子上,脸上还隐约可见已经干了的血迹,左臂更是缠着白纱,血迹从白纱中渗透,端的是一员猛将!
将士闻言低头不语,整个蓟州防线那么长,大明守军总共才不到四万,为了防范建虏还不得不分散防御各个关口。
喜峰口关更是只有一万三千守军,可建虏……少说也有好几万,而且那两门巨炮……,照这样下去,不用明天,再有一两个缺口,这喜峰口就守不住了。
“青山口的守军为何还没来?本官昨日不是都已经下发了军令,让他们来支援吗?”李杰询问传令兵道。
“大人,他们一个多时辰前刚到便已经加入战阵,现在已经在东边的缺口与建虏鏖战一上午了!”总兵李杰下首一个文官道。
“取我战刀来!”李杰沉吟了片刻,端起桌子上的铁盔,重又戴到头上道。
“总兵大人,您的胳膊已经受伤了,不能……”
“住嘴,这点伤算什么?关口丢了,大家都得死!都打起精神来,随我迎敌!”李杰打断了粮秣官的喋喋不休,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战刀便出了门。
少倾,隶属于蓟州总兵李杰的五百亲兵集结在关口西边缺口处,他们个个身着红色甲胄,腰佩朴刀。
这些亲兵大多身上有血迹,事实上几天以来,他们一直承担着救火队员的责任,哪里撑不住,哪里有危险李杰就带着他们往哪里冲。
“随我迎敌!”李杰一身披挂,提溜着战刀走到亲兵卫队前大声吼了一句。
总兵大人向来不喜多言,亲兵们也深知这一点,好在李杰一直以来从未亏待过他们,最重要的是,他们之中没有孬种。
前屯守将阎应元陈明遇的事迹已经传到边关,人家以六千守军困守孤城,抵挡建虏十数万大军三日,最后全部战死殉国。
听说这事朝廷都震动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身后就是一马平川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关口西边缺口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手执弯刀的鞑子和边军的长矛兵战在一起。
鞑子兵后方二十余步,几排弓弩手向着缺口里的边军散射着箭羽,不时有边军士兵中箭倒地。
缺口两边城墙上的边军士兵弯弓搭箭,也毫不示弱的向着下方的建虏回击,缺口处的尸体越堆越高,后方的士兵想加入战阵,甚至还要先手脚并用的爬上青砖、尸体堆成的高地。
轰一声巨响,缺口边上的一段城墙被炮弹击中,没有了支撑的城墙瞬时又断裂开一段,城墙上的明军弓箭手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发出绝望的哀嚎随着墙体跌落。
墙体向后轰然倒塌,又砸中了数个来不及躲闪的边军,缺口被扩大了,本就捉襟见肘、苦苦支撑的边军各自露出绝望的表情。
“哈哈哈哈要破城了!给本王杀!杀!”阿济格和济尔哈朗骑在战马上立于战阵的大后方,阿济格看到前方的战况不禁大喜道。
他不善攻城而最喜野战,整个喜峰口的攻击都是济尔哈朗在指挥,但这并不妨碍阿济格的瞎咋呼,这么血腥的场面,如果阿济格能克制住不说话,那就不是阿济格了。
他在等待着,等待着城破,他便率领身后的一万五千名铁骑冲入城中,杀掉守城的狗官,带着铁骑直逼伪明京城,他将是第一个入关的亲王,他才是大清的巴图鲁!
阿济格凶目圆睁,握着弯刀的手上青筋暴起,甚至有些颤抖,这是兴奋的颤抖,他渴望屠戮、渴望看到汉人在他刀下的惨叫。
在阿济格的注视下,突然,缺口处传来一阵高亢的喊杀声,一队身着红甲的边军瞬间堵上了新撕裂开的缺口。
红甲兵十分悍勇,特别是红甲兵之前,一个身着黑色战甲的明将,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将,只片刻便把刚冲上来的鞑子兵打退。
“呀呀呀阿济格,本王忍不住了,本王要亲自上阵!”已经三次了,这几天有三次差点破城,每次都是这个黑甲明将带着他的红甲亲兵打退了他大清的勇士。
饶是济尔哈朗沉稳有加,也是心中愠怒,阿济格还好,那是摄政王的亲哥哥,可他呢?连先帝的直系都算不上!
如今已经攻城六日,再如此这般估计又要被代善等人责难了吧,济尔哈朗沉默了片刻,打算默许阿济格的举动。
可刚打算下令,一个哨骑骑着快马疾驰到他二人身前。
“报!二位亲王殿下,后方发现不明军队!”
第251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不明军队?你若是敢谎报军情,本王一刀劈了你!”阿济格猛的抽刀出鞘。
“禀报亲王殿下,奴才不敢呀,有许多骑兵,奴才不敢靠近,但……奴才肯定就是明军。”
传令兵被英亲王阿济格的刀尖指着鼻子,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但是他一动都不敢动。
“你这狗奴才!还说没撒谎,伪明边关就这么点人,哪里来的大部骑兵?”阿济格不怒反笑。
他们自盛京出征,到现在已经半月有余,一路所过没有遇到半支明军。
除了最近一些时日满关外跑的伪明探子,就是一些只会躲在城墙后的乌龟兵。
伪明边军没有骑兵,其京营新军更是没有战斗力,早在一月前伪明的那个姓齐的狗奴才便传来了确切的消息,这是所有建虏高层都知道的事。
可现在,这个传令兵告诉他,大明的军队来了?
还全部是骑兵,更荒唐的是,如果刚才的荒唐事是真的,他们的后方真的是明军,还真的全部是骑兵,那为什么明军不对他们发动突然袭击?
都已经偷偷跑到后面了,还窝着等他们的哨骑去报信,这批明军怕不是傻子吧?
这不是更荒唐吗?
“贼军有多少人马?据此多远?你可探明?”济尔哈朗一挥手格挡开了阿济格的弯刀。
这个暴躁的家伙,如果再不制止,他真的有可能杀掉这个可怜的哨骑。
他们大清国将官人手一本的兵法书《三国演义》里,那么多的计谋那么多的英雄人物,这个阿济格却单单以张飞为榜样。
每日里除了行军打仗,便是与手下军士斗武,打不打的过,都要挨阿济格本人一顿胖揍,更有甚者,他统领的那一万五千满洲正白旗士兵,几乎每隔几天就会闹出点幺蛾子。
正白旗士兵敢怒不敢言,济尔哈朗更是想管也管不了,说到底,他是个外人,虽然他被代善指派为这支军队的统领。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所谓的统领,只包括那两万蒙八旗和一万五的汉八旗,至于剩下的正白旗,他敢打赌,只要阿济格一声令下,这些士兵连他都敢砍!
“回殿下,奴才粗略估计,至少有两万多人!据此已不足三里!”
“全部是骑兵?”济尔哈朗皱眉。
“是的!殿下。”哨骑毫不迟疑。
“再探!”
“遵命!”哨骑得令去。
据此不足三里,骑兵扎眼便到,这都半晌了也没个声音?不是奇袭吗?明军呢?特么的搞什么飞机?
济尔哈朗也如阿济格般闹心了。
“管他是不是真的,本王带兵过去瞧瞧,若是真的倒好了,本王憋了好几日没杀人了!”阿济格弯刀入鞘,打马上前说道,他这么着已经算是在请求出征了。
毕竟济尔哈朗才是这支部队的总统领,没有军令他也不好擅作主张。
“阿济格听令,命你率满洲正白旗一万五千骑兵前去试探!”济尔哈朗沉吟片刻道。
阿济格虽然狂妄暴躁,但能力是有的,只说他这一万五千铁骑,驰骋辽东、朝鲜也算是给他挣下赫赫威名。
而反观明军,最近十年基本如缩头乌龟般缩在城里,基本不敢出城与他们的八旗勇士野战,即使有,也是八旗勇士一个冲锋便被击溃。
当然,去年山海关的那次不算!
阿济格一直认为,山海关那次是多铎轻敌冒进、咎由自取,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即使如此他仍然被暴怒的摄政王殿下杖则三十。
他可是先帝黄太鸡亲封的亲王啊,这个该死的多尔衮,他有什么资格如此?
但不论如何,这是个洗刷耻辱的机会,若不是他现在还在指挥着攻城战,他自己都有点跃跃欲试。
鬼知道身后这批所谓的明军骑兵搞什么鬼?这么好的突袭机会不把握,那不是给他们八旗兵送战绩?
“哈哈,郑亲王你就等着本王的好消息吧!哈哈哈,本王要大开杀戒!”阿济格得了令大笑,拍马向着自己的正白旗奔去。
“不可轻敌!”济尔哈朗对着阿济格的背影高喊。
“哈哈哈”阿济格大笑以作回复。
“列队!”刘鸿渐骑在马上大喊。
整整七个千人火枪纵队,每个纵队前皆有一个千户官负责,这些千户官听到刘鸿渐的呼喝,手里举起一把红色旗子,左右各挥动一次,同时口中的口哨用力吹起。
咚咚咚大地上瞬间响起整齐的脚步踢踏声,七千火枪兵得到军令以最快的速度把行军的纵队转换成战斗的横队。
在七个火枪方阵的两侧,是各一万京营骑兵,所有骑兵皆是摆好了攻击阵型,最前方的骑兵手执长枪,枪尖上扬,斜指青天。
刘鸿渐的身后,是自己的三百亲卫队,其中牛大棒槌以亲卫队长之职亲领akm射击百户。
“报将军,敌军有大部骑兵向我方袭来,据此二里!”一个哨骑从南边疾驰而来,带来最新的军令。
“再探!”刘鸿渐大吼,终于是来了啊,让本官等了这么久!
两边的骑兵还好点,起码上过战场,中间的七个火枪千户中有五个是从未上过战场的超级新兵,这些新兵脸上虽然并没有恐惧,但是却个个很紧张。
刘鸿渐看在眼里微微皱眉,他拍马走到火枪方队前方。
“都说建虏的八旗兵野战无敌,本官就不信这个邪!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握紧你们手中的火枪,这枪,就是你们的命!记住你们在京城时喊出的诺言!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记住,狭路相逢”
“勇者胜!”刘鸿渐还未说完,声音已经被淹没在声浪中。
刘鸿渐骑着战马从火枪纵队的一边小跑着行到另一边,一直行到骑兵的一侧。
前方隐隐出现一条黑线,这黑线越来越近,甚至可以感觉地面在微微震动。
八旗兵,来了。
“准备迎敌!”仓啷一声,刘鸿渐从腰间抽出天子剑,银白的剑刃反射着灼光。
“大明万胜!”刘鸿渐高举天子剑,驱马小跑着以剑刃划动前排骑兵斜举的长枪枪杆。
“大明万胜!”两万七千人齐声怒吼。
第252章 有两把刷子就出来浪?
远处的阵列越来越近,阿济格骑在战马上狂奔,眼神也是越来越冷冽,虽然他暴躁、残酷,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傻。
前方的的阵列很奇怪,既没有盾牌兵也没有长矛兵,只是一群手里拿着类似火绳枪的家伙,虽然这火绳枪头部看起来好像多了个利刃。
难道火绳枪加个刀刃就变厉害了?
看着阵势人倒是挺多,可人数多又如何?
他大清国打仗从来不是靠人多的(满八旗总共不到六万)!
那是靠着勇武、悍不畏死!
十几年前他阿济格就是靠着一万多铁骑冲垮了八万所谓的明军骑兵,明军都是垃圾,不仅骑兵,那些拿着火绳兵的更是不值一提。
他阿济格又不是没见过火绳枪,这些大明的破玩意,在他的铁骑面前不堪一击!
看来伪明皇帝真的是黔驴技穷了,这些败军之将的玩意竟然又拿出来丢人。
阿济格边随冲锋边想道,但唯一让他觉得不踏实的就是前方的阵列实在是太安静了,一点没有数年前明军面对他们冲锋时的慌乱。
前方贼军战阵突然传来的喊杀声更是让他感觉烦躁,但一万五千铁骑齐齐冲锋,如此近的距离,八旗兵就像离弦的箭般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玛德,管他呢,只要撑过明军那火绳兵的一轮攻击就可以了,凭着他们慢的要死的换弹速度,只要一轮冲锋,只要一轮!
本王的正白旗从无败绩!
阿济格仿佛打定了心思,脸色也瞬间变的狰狞。
“冲啊!杀死这群贼军!”阿济格嗷嗷直叫着向火枪兵中间的方阵冲去,身后的亲卫只得左右护持。
四百步、三百步……
“环形阵列!”七个火枪方阵正中,刘鸿渐骑在马上喊道。
得了令的千户官挥动两杆红色小旗,两翼的各两个阵列迅速齐步向前,只片刻七个方队边组成了了半圆形的队列。
而七个火枪方队的侧后方,两万京营骑兵整齐的列队其后,他们并未得到刘鸿渐的冲锋命令。
“看样子将军大人对神机营寄予厚望啊!”京营三千营参将陆海波对身边同样已经被升为参将的吴炳豪说道,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陆大人谨言慎行呀,听说咱们将军大人有点记仇?”吴炳豪虽然如此说,但他心里也对刘鸿渐的安排有些不满。
平原野战,骑兵才是王者呀!
怎么到了将军大人这儿,骑兵成了二流兵种了?
还不如先前那些遭人嫌弃的火绳兵了?
“老吴啊,这就是你的无知了,咱大人从来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
二百步……
“举枪”火枪方队千户官各自吹响铁哨。
各方队前两排士兵向前一步,第一排单膝下蹲,第二排站姿举枪。
“稳住!要放到五十步以内,让我看到你们的勇气!”刘鸿渐突然扯着嗓门喊道。
新式燧发枪的纸壳弹用的是新配方的黑火药,以射程来讲,足足比先前的火绳枪远了五十步。
但毕竟是铁质弹丸,而八旗兵又多身着皮甲,想最大限度的发挥威力,必须放近了打。
而这就要考验火枪兵的军纪和勇气了。
一百步……
前排的火枪手个个面色凝重,他们已经可以看清前方鞑子兵狰狞的脸色,闪着寒光的弯刀……
“稳住!”刘鸿渐依然没有发布命令。
近了,更近了,火枪手们几乎可以感觉到有气流从前方袭来,那是上万钢铁洪流极速冲刺形成的风,或者说是杀气!
当八旗兵前队已经进入环形阵列正中时,刘鸿渐终于不再犹豫。
“预备!”刘鸿渐冷目一横,高喊道。
“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声令下,七个火枪方队同时喷吐出来自大明帝国新式燧发枪的怒火。
前两排火枪兵打完迅速起身后撤装弹,后两排士兵马上紧随其上。
“举枪!”
“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阵巨响传遍天宇,火枪阵营冒出阵阵青烟,青烟还未飘出多远瞬间便被吹散。
阿济格带着亲卫营冲在最前,刚才的两轮排枪已经让围绕在他身前的亲卫倒下十多个。
只刚才的三轮攻击,他的八旗兵至少倒下一千人,阿济格心痛的要死。
正白旗的这一万五千骑兵不仅是他阿济格的本钱,也是他的兄弟摄政王多尔衮的倚重,要知道,他们全族也就只有四万骑兵。
阿济格的心在滴血,这些火枪兵,站立着的打的是他的勇士,蹲着的打的是战马。
若是打在士兵身上,只要不是要害部位,他的八旗勇士还能死撑,但战马不行啊!
战马一吃痛哪还管你的指挥,马失前蹄下造成的是一连串的撞击。
但是他现在绝对不能后撤,他必须带着八旗兵用最快的速度冲到这群狗贼阵营中。
只有那样他们的火枪才能失去作用,只有那样他们的弯刀才能肆无忌惮。
为此,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至少阿济格如此想。
已经三轮射击了,该换弹了吧!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仿佛噩梦般,火枪阵营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停顿,举枪、射击、后退、装弹、后排跟上……
只是仅仅五十步不到的距离,却仿佛八旗兵不能逾越的一道天堑。
待每个方阵的六排士兵轮番开完了枪,火枪阵营中的枪声终于短暂的停顿了下来。
“杀!给本王杀进去!给本王冲!”阿济格当然看到了火枪兵的慌乱,他近乎疯狂嚎叫着。
六轮的火枪攻击,他的八旗兵至少损失三千精骑,这些该死的汉奴!
“看来换弹速度还是不够啊!”刘鸿渐看着火枪兵忙乱的装弹,微微摇了摇头。
八旗兵果然有两把刷子啊,如此密集的射击,居然还能死战不退。
可是,你有两把刷子就敢出来浪?
本官有三把!
“常钰,命令akm就近扫射!”刘鸿渐突然对身前的牛大棒槌喊道。
“得令!”常钰端着手里的akm冲向前去。
哒哒哒哒常钰对着前方的骑兵就是一阵扫射。
散布在整个火枪兵防线的九十个akm射击手听到指示,皆是来到阵前,九十把akm把几乎已经冲到眼前的八旗骑兵扫射的人仰马翻。
如此近的距离,akm的扫射几乎弹无虚发,且大多能穿透八旗兵简陋的盔甲,对身后的士兵造成二次伤害。
akm的枪声比身后的燧发枪更响亮,也更密集,来自三百多年后的大杀器再次展露出了令人恐惧的杀伤力。
扫射只持续了三息时间,突入火枪方阵内部的八旗兵已经全部荡然无存。
一梭子弹打完,还未来得及更换弹匣,身后的火枪方阵千户官们已经示意神机营装弹完毕。
“举枪!”
“开火!”
……
三分之一刻钟后,八旗兵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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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慌不择路
将至傍晚,斜阳西下,映衬着喜峰口关外的一片战场,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没人会想到,自诩为草原之王的八旗兵,竟然会败的如此彻底。
大清国的骄傲,草原上的雄鹰,八旗不过万,过万不可敌,几十年来的战无不胜,铸就了八旗兵的骄傲。
可如今他们引以为傲的勇武、引以为傲的荣耀,在兵力明明少于自己的明军面前,败的如此凄惨,凄惨到竟然连人家的头发都没碰到,就被打的夺路而逃。
八旗兵的尊严在溃退的那一刻,就仿佛被人狠狠的按到地上摩擦,摩擦,摩擦……
人往往这样,当你引以为傲的牛逼在别人眼里连个屁都不是,那么你有多骄傲,反之就会有多绝望。
“混蛋!给本王回来,你们这群孬种!”阿济格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追着落荒而逃的八旗兵破口大骂。
冲锋时他身边至少有三百的亲卫在周边护持,而如今只剩二三十个。
这些亲卫倒是很尽职尽责,摊上这么个主子他们也是没得办法。
他们是亲王护卫,如果主子战死就代表他们保护不利,他们也要死,只不过是早死一会儿,还是晚死一会儿。
这场战争对阿济格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今年虽然才刚满四十,但自他的老爹野猪皮努尔哈赤起兵,十几岁便开始征战沙场了。
二十余年来,大战、小战、逆风战、攻城战不知打了多少次,可如此窝囊的仗,还是第一次,丢人呐!
“死的都是我正白旗最忠诚的勇士!我的兵!啊”阿济格骑在马上表情痛苦,牙齿把下嘴唇的都咬烂了,突然大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从马上摔了下去。
“殿下”几个亲卫见状赶紧下马,把阿济格的身体往马屁股上一撩,也不管阿济格情况如何,打马便跑。
什么叫死的都是最忠诚的?难道我们不忠诚吗?不算勇士吗?
这估计是听到阿济格大喊后,所有随行亲卫的想法。
“神机营以纵队阵型向喜峰口集结支援!
三千营听令,随本候破敌!追击!”刘鸿渐骑在战马上奔袭在各处,高喊着发布命令。
“得!终于轮到咱们三千营了,老吴,比一比?看谁杀的多?”陆海波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挑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吴炳豪。
“少废话!侯爷有令,全体都有,随本将杀敌!冲!”吴炳豪对陆海波的挑衅浑不在意,抽出战刀便向着败退的鞑子兵冲去。
他们这些京营骑兵全程观看了神机营对八旗兵近乎于屠杀般的冲锋战,八旗兵的威名几乎与它的凶残齐名。
然而在侯爷新练的这支神机营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甚至最靠前的八旗兵手中的弯刀都已经要砍向队列前方的火枪兵了,那一刻,吴炳豪甚至向违抗命令带骑兵冲过去帮忙。
但接下来的一刻,侯爷的亲卫兵拿出的那个叫akm的新式火铳,更是大杀四方,鞑子兵喷洒的血雾、击飞的头颅,让吴炳豪心里既豪迈、又惭愧。
豪迈的是他亲眼看到无往不胜的八旗兵溃败的如此惨烈,惭愧的是,如果是他们,他们三千营的这些骑兵面对侯爷的神机营,怕是肯定会败的更惨吧!
“杀杀杀!”吴炳豪骑马边狂奔边甩了甩头。
去他m的,反正老子是跟着侯爷混的,他又不会打咱,咱还是去多干翻几个鞑子吧!
“你们平日不是一个个自认为很牛吗?一个鞑子一百两,给本将冲!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否则回去,可别在本将这抱怨这,抱怨那!”陆海波也抽出战刀对身后自己的部下做最后的动员。
“随我杀敌!”陆海波当先而行追赶着吴炳豪而去。
“大人,俺们也要去杀鞑子!”刘鸿渐正打算带着刚上战马的akm百户追击,忽然被一个骑马的大汉拦住。
这大汉正是被刘鸿渐从山海关截胡了的关宁铁骑百户官阔端,其身后除了背着一杆遂发火枪外,还背着一把铁榔头似的三眼火铳。
没办法,虽然万岁山千户所一直以来的待遇很不错,但是这些身高马大的蒙古汉子就是不爱用火枪,即使会用,他们也不愿意丢掉祖传的三眼铳。
整个大明仅剩的八百关宁铁骑,随着刘鸿渐从山海关打到陕xi,如今只剩五百来人。
阔端一脸虬髯,咧着嘴却又显得很憨厚,但他此番可是代表着那五百来个兄弟来请愿的。
他们虽然没有千户官大人亲卫手中的akm,但是他们自认为三眼铳也不差。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关宁铁骑,也是曾经的草原之王,让他们丢掉战马、背着一杆木质的破枪杀敌,这真是贼难受。
他们要酣畅淋漓的杀敌、要用手中的铁榔头去锤击建虏的头颅、要大把大把的挣银子!
“准了,走,随本侯追敌!”刘鸿渐天子剑入鞘,手里也拎着一把akm,当先冲了上去。
身后早已克制不住的牛大棒槌、祖仇清、常钰、岳成泽、王朗等akm百户原班人马紧随其上。
然后是拎着铁榔头、嗷嗷叫着的五百多关宁铁骑。
时隔不久,一开始是八旗兵冲锋明军,如今倒是反了过来,两万余京营骑兵宛若一道钢铁洪流,向着溃不成军的八旗兵阵营冲去。
八旗兵首领阿济格昏迷不醒,本就慌乱无常的八旗兵顿时没了主心骨,身后是紧紧追击的明军。
所有八旗军只能下意识的、慌乱的向着后方的大本营跑去,寄希望于大本营郑亲王济尔哈朗统领的步兵能拯救他们。
济尔哈朗还在指挥着剩余的几万大军攻城,他倒是也没多想,阿济格仅仅比他小六岁,也算是身经百战。
虽然感觉后方的不明军队有点蹊跷,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毕竟八旗兵野战从来没输过,打不过可以跑嘛!
真正让他棘手的是面前的关口,这都六日了,眼见着天就要黑了,济尔哈朗望着屹立在前方的喜峰口官眉头紧皱。
“报!殿……殿下,英亲王的八旗兵战败,如今正在朝着大本营溃退,身后有不计其数的追兵,马……马上就要冲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