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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行者寒寒     扛着AK闯大明txt下载     扛着AK闯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4章 海盗王的图谋

    “啥?没有?”刘鸿渐直接傻了眼,莫非?小郑还没出生?

    不能啊,这都啥时候了,再不出生,台湾岛谁去收啊?

    但刘鸿渐看这个叫张瑾的,也不像在故意说谎,而且,就特么问你个名字而已,他也没啥好隐瞒的。

    不服气的刘鸿渐趴在桌前低着头,眼睛一闭便钻到戒指里去翻书。

    郑成功,本名森,幼名福松,字明俨、大木,擦?这么多名儿?母亲还是日本人?

    “大人,大人?”张瑾见面前的侯爷手搭在桌子上低着头没了动静,不禁有些诧异。

    “哦,我是说有没有一个叫郑森的,福松、福松?大木?”刘鸿渐一股脑的说出来好几个。

    看来得抽空得把通史读完了,不然每次都这么玩儿,别人还以为他有癔症的毛病,刘鸿渐看张瑾盯着他像看怪物似的,心中暗暗的想。

    “大人是说我家大公子福松啊!他跟您差不多年纪,不过这功名成就跟大人您可就差的太远啦!”

    张瑾虽然心中奇怪,但也没太当回事。

    福松是郑家大公子的小名儿,张瑾很早就跟着郑芝龙闯荡,是以都是以小名儿称呼家里的大公子。

    “对对,就是他,本候对他甚感兴趣,你可详细说说!”刘鸿渐一听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心思顿时便活络起来。

    郑成功大名,后世谁人不知?

    就算不知道鞑子有几个皇帝,也知道收复台湾的是郑成功!

    而郑成功还有个外号叫国姓爷,此是明亡后小郑拥护隆武政权坚持扛清而得到的皇家最高赏赐。

    事实上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意义不止如此,他把占据台湾近百年的荷兰殖民者打败并赶出了台湾岛,维护了中华民族的利益,捍卫了中国主权和领土的完整。

    这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郑公一名由此名扬千古。

    而当时荷兰人的军事实力可是排的进前三的,其海军军舰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更是全球第一。

    也正因为如此,之后的很久远的一段时间,欧洲列强不敢在南中国海放肆,就算来贸易也是老老实实的交保护费。

    更有甚者,在后世一个叫倭国的无耻小国,竟然把中华的民族英雄说成是他们的国人,不仅如此,还把小郑收复台湾岛,当做是倭人给中华的馈赠。

    这特么的简直是岂有此理,莫说当时的明朝是重男轻女,在当时倭国刚刚结束所谓的‘战国’时期,女人?连附庸都算不上。

    还不是嫁给谁算谁?老郑可是名副其实的汉人,祖籍河nan,小郑从小也在福jian长大,吃的是汉家粮,读的是汉家书,流的是汉家血。

    倭人向全世界证明什么是无耻之尤,也诠释了如何合理的意yin!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小郑,既不是国姓爷,也不叫郑成功,更没有收复台湾岛,他叫郑森,字大木,是个秀才!

    “我家大少爷目前在南京国子监读书深造,如今已经是秀才公了呢!”张瑾说起郑森来一脸的温和,可以看出这个家伙很喜欢小郑。

    “嗯,不错不错,小郑不错,本候看好他!”刘鸿渐没口子的夸赞,秀才公好啊,还没入仕,还没被官场这个大染缸染色,好拉拢!

    事实上对于海盗王郑芝龙,刘鸿渐也拿他没法子,大明的水师只有几条不像样的渔船,整个南中国海都指望着老郑的船队过活这样子。

    不然老朱家也不会去招降一伙儿海盗,那不是给自己丢面子?

    但是老郑不好搞,可以搞小郑啊!

    据说老郑一辈子吃了没文化的苦,专门给小郑找了大儒接受爱国教育,结果老郑要去投野猪皮,小郑誓死不同意,老郑只好只身去投野猪皮,结果再也没能回来……

    这说明啥?说明小郑是有操守有理想的!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爱国主义好青年!靠谱!

    “大人,在下此番在前,其实是为我家都督……”

    张瑾不知道面前的侯爷为啥对他家大公子如此感兴趣,他一想到侯爷听到大公子名字时那表情、那眼神……

    张瑾突然感觉有点不妙,后面那啥花儿一紧。

    但是,那不行啊!老郑会杀了他的!

    而且,他这次来,可是有要事的。

    张瑾东想西想还是委婉的说明了来意,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

    “嗯,你说,老郑,哦不,郑大人找本候有何事?”刘鸿渐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失态了,细细一想自己竟也觉得有点恶心了。

    “大人,其实…其实是这样的……”张瑾年四十了,跟一个二十岁的后生说这些有点难以启齿。

    老郑这不也四十大几了,老婆孩子一大堆,家产更是富可敌国,官职也当到了都督同知。

    但唯有一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古来征战有大功者,封爵,成为一个帝国的勋贵,那是所有武人一生的梦想。

    而他郑芝龙也算是征战半生了(虽然都是为了他自己),这都督同知说到底还只是个普通的官员,这跟他的身份不搭配啊!

    本来他老郑对爵位还不敢报有幻想,毕竟老朱家对于封爵一事向来严苛的不行。

    他的偶像戚继光将军,为大明南征倭寇、北御鞑靼、西征朝鲜,立下无数的战功,结果最后连个伯爵都没得着。

    跟戚将军相比,他老郑又算个球?顶多是个海盗界的扛把子,收保护费的土财主!

    是以好几年来,老郑一直安稳的当着他的都督,收着他的保护费。

    但从去年开始,从京城不断传来各种小虾米封爵的消息,听说还有个叫刘鸿渐的家伙封了世袭的伯爵。

    一开始老郑还没当回事,以为大明皇帝脑子烧坏了,那等好事轮不到他。

    可后来,传来的消息说,大明皇帝重开了子爵和男爵二爵。

    更有言,从辽东、山xi回来的那个叫刘鸿渐的家伙不仅晋爵为世袭的侯爵,手下一帮子小弟也多有封了子爵、男爵。

    这一下子老郑便火了!

    凭啥?老子打了一辈子仗了,没有老子,荷兰的战舰分分钟能把东南沿海包围了。

    为啥不给俺封?

    ps:戒烟十天十分酸爽,不咳嗽了,大家一起跟我戒烟吧!枫林大佬?十月老兄?eon!

第225章 如火如荼

    但着急也没用,老郑在朝廷认识的最大的官是前福jian巡抚熊文灿,老郑也是受了这厮的感(忽)化(悠)降的大明。

    可这厮命太短,挂了得有好几年,坟头草都两丈高了。

    好不容易花费十万两银票搭上了当朝首辅魏藻德的这条线,可才没多久,这厮莫名其妙的就被抄了家。

    后来又花费十五万两银子搭上了当朝成国公朱纯臣,这个大腿够粗壮吧,可惜没过多久,国公爷都被除了爵。

    我ri,那可是世袭的公爵,这也太倒霉了吧,找谁说理去?

    老郑后来辗转反侧,花费老大功夫,终于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罪魁祸首。

    原来都是那个封了世袭侯爵的讨厌家伙在坏事!

    但又听说这个家伙极得大明皇帝新任与器重,老郑想来想去,还是准备使用老法子。

    老郑很穷,穷的只剩下银子,于是乎便派了老张,不远千里的从胡建溜达过来。

    “啥?你家老爷想整个爵位?”刘鸿渐脸上显得很吃惊,心中却是一阵mmp,这个老郑,欲壑难填啊!

    “嗯呢!”张瑾小鸡啄米。

    “这个……不好办啊!”刘鸿渐一脸的为难。

    “我家老爷说了,钱不是问题!”张瑾对此一脸的骄傲。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

    两人各怀心思,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最后一口价敲定,老郑每三个月在原来基础上额外提供米粮六十万石,除此之外还要一次性交付白银伍拾万两,外加老郑家的主力战船五艘。

    而老朱则晋封老郑为大明伯爵,给老郑梦寐以求的荣耀,从此光宗耀祖,走上人生巅峰。

    二人相谈甚欢,全然不顾一南一北的老郑和老朱一个劲的打喷嚏。

    在刘鸿渐看来,这生意简直不能太划算,大明现在最缺啥?

    不是银子!而是粮食!战船!

    而伯爵是个啥?名头而已!又没有封地,至于俸禄,有就给呗,没有的话,你还能咋的?

    然而以他对老朱的了解,这厮肯定会耿耿于怀一阵,毕竟边关的将士为他流了血,而老郑?如鲠在喉呀!

    但他相信老朱权衡利弊后会同意的,毕竟军粮和战船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太重要了。

    而老郑大小战船足足有三千艘,主力也有近五百艘,自东南亚、欧洲往返于大明的商船,每艘都要上交三千两保护费买他郑家的令旗,否则就会被打劫。

    南中国海扛把子,海盗界的村上春树,年入保护费上千万两!

    银子是什么?一堆旧金属而已!

    张瑾心满意足的走了,本来以为要废一番周折的事情,竟然一次会晤就搞定了,这让他深深折服于自己的辩才。

    刘鸿渐的考虑不同,天jin卫的宝船厂早晚要建起来,但船匠是个大问题,就算船匠有了,想从无到有也是个老大难,而有了来自海盗王的主力战船就不一样了。

    虽然刘鸿渐知道即使是老郑的主力战船,在如今的时代也算不上先进,但总比老朱家的渔船要先进太多。

    况且,华人最擅长什么?

    看看所谓的佛郎机炮就知道了,从第一门弗朗机炮交给大明匠人后,十年之内,各种仿制版本雨后春笋般接踵而出……

    用于城防的、用于海防的、用于海战的、野战的大大小小十多个变种,而且质量比原本的弗朗机炮还好!

    我的是我的,你的是你的,但过不了多久,你的也是我的,而且比你的更棒!

    刘鸿渐也很开心,拉着牛大棒槌便去了后厨喝酒……

    第二天,刘鸿渐破天荒的去参加了早朝,在接下来的阁议中向崇祯禀明的此事,崇祯略作思考后果然答应。

    虱子多了不痒,银子欠的多了不愁,不就一个爵位吗?又不是世袭,给他便是!

    于是乎大笔一挥,老郑成了大明的南安伯,而崇祯大叔得了军粮,刘鸿渐得了银子,二人的合资子公司得了五条主力战船。

    之后的的日子,刘鸿渐除了军械所和军营哪都没去。

    上午和军械所的兄弟一同参与训练,下午则跟宋大爷全力监督燧发枪、纸壳弹的生产。

    同时,耗时颇久,大明帝国第一个使用新式纺纱机的纺纱工坊正式开工。

    大明皇家纺纱厂由三百架新式纺纱机,和五百名经过培训熟练使用新式纺纱机的妇人组成。

    这些妇人大多是军械所匠人、千户所士兵的家属,她们感激侯爷给了她们工作,给了她们银子,给了他们希望。

    以军械所、万岁山千户所为核心,四周围绕纺纱工坊、琉璃(玻璃)工坊、诸多温棚,一排排民居也拔地而起。

    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近万人的聚居区,士兵、匠人、民壮以及他们的家属、孩子,他们把家安在了这里,这里安居乐业,没有欺凌。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欣喜、知足,刘鸿渐看在眼里仿佛找到些安慰。

    如果有时间,再过不久,他还将在这里建造一个学堂,满地乱跑的孩子,将是这个组织的未来,他想用这个支点,撬动整个大明。

    又五日后,军械所生产的第二批五千杆新式燧发枪,外加四十万发定装纸壳弹交付给京营,而首先分配到手的,便是参与了江北四镇平叛的五千个京营老兵。

    说老兵其实有点牵强,他们也不过是去年新征入伍,只不过相对于前些日子新征的新兵蛋子来说,有了些许战场经验而已。

    一把新式燧发枪十两银子,而定装纸壳弹则按照一两银子一百发。

    这一批火器,使得户部直接付出了五万多两银子,银子不多但却让户部尚书倪元璐格外膈应。

    在户部看来,这军械所既然是皇上出钱,当然安国候也有份子,但生产出来的武器装备不应该是无偿提供给大明的军队吗?

    刘鸿渐对此嗤之以鼻,并懒得解释。

    纸壳弹的消耗变成了军械所最大的负担,一再扩容后军械所终于可以达到日产纸壳弹五万发,但有七千支燧发枪在每日训练、消耗,饶是如此仍然捉襟见肘。

    日子在焦灼中过去,二月的最后一天。

    当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时,一封信将这一切打乱……

    ps:唉,要写一些沉重的东西了,不禁想叹息一声。

第226章 前屯殉难(一)

    二月二十,广宁前屯卫。

    北风烈,前屯城城墙之上,一队队的士兵手里持着武器匆忙的来回穿插。

    身着甲胄的阎应元站在城门楼的垛口处向外观望。

    自除夕别离京城,他来到此地已将近两月,仍是有些不习惯北境的狂野。

    宣辽总督黄得功坐镇山海关,而阎应元三人则自请驻守关外孤城前屯。

    一开始黄得功是不同意的,毕竟三人是刘鸿渐所举荐,而前屯城又紧邻鞑子占领的宁远城,是边防第一线,双方如若开战,前屯城便首当其冲。

    但阎应元对此嗤之以鼻,大丈夫报国何惜此身?

    更何况他并不是没有打过仗,跟着刘鸿渐奔袭山西之时,临县防卫战中阎应元完美的防守指挥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阎应元据理力争,黄得功一个粗人,讲道理自然不是三人的对手,更何况人家是去帮他镇守最危险的地方。

    不得已,黄得功任命阎应元为参将,陈明遇为游击,分给二人步卒六千驻防前屯,而冯敦厚由于更擅长处理后勤,被留在了山海关内协助黄得功。

    一个多月来,阎应元二人带领着六千士兵把个小小的前屯城打理的井井有条。

    年久失修的城墙残缺也已被修复,甚至阎应元还从山海关淘来四门佛郎机炮,也是聊胜于无。

    关外孤城前屯,在六千军士整日的忙碌之下度过了最后一个月的宁静,直到今日清晨。

    哨骑报,三日前建奴大军从沈yang开拨,距离前屯已不足两百里。

    前屯城北城城门大开,从南边逶迤着弯弯曲曲的人群。

    “老阎,中后所那边的百姓,再有一会儿便全部迁移到此城了!”陈明遇也是一身甲胄,风风火火的从城下爬上城墙。

    大军来袭,把附近各所的百姓召集到前屯城避难便成了重中之重。

    “拱辰辛苦了,中前所那边如何?”阎应元见是陈明遇,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一些。

    此是二人第一次独立带兵,如今战事将近,不免有些压力过甚。

    “中前所那边,两个时辰前便已通知到了山海关的黄总督,中前所的百姓将直接迁移到山海关内。”

    虽已到了二月末,但不知为何北境依然冷冽的滴水成冰,陈明遇从角楼取过一壶烈酒,自顾自的饮了两口,递给阎应元说道。

    “老阎,黄总督的意思是,前屯是小城,无力阻挡建奴大军,让我等尽快组织百姓撤离到关内!”陈明遇表情明显对黄得功有些不满。

    前屯城是八年来大明唯一从建奴手中夺取的故土,还是出自他们的老上司安国候刘鸿渐。

    如今建奴南下,直接把城池拱手让人,着实让人觉得心里憋屈。

    “拱辰,你我是大明将官,当知军令不可违,黄大人也是顾惜我等性命,才下此令,他也有难言之隐啊!”阎应元叹了口气。

    他在前屯忙活了一个多月,就是为了应对将来的战事,如今战事来了,反而要把往昔努力付之一炬,这让他也有点难以接受。

    但他又深知,黄得功能下此令,也必然是冒着很大的压力,虽然军令是正确的。

    跟他们二人一样,朝廷也知道前屯城的来之不易,不战而退黄总督势必又要遭到朝臣的攻讦。

    但前屯城实在是如同鸡肋,城墙仅高十米,就是与相邻的宁远城比,也是差的太远了。

    “我已通知全城百姓弃守前屯,一个时辰后所有人出发迁移到关内,百姓们先行,我等善后,拱辰你累了一上午也去歇会吧!”

    阎应元拳头紧握,眼中充满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唉!我下去张罗了,城中只百姓都有一万多人了,得好一会儿忙活了。”陈明遇叹了口气决定放下心中的不满,毕竟城丢了可以再抢回来。

    而命丢了,就没了。

    陈明遇刚转身准备下去,阎应元眼神突的定格在了远方。

    “敌袭!敌袭!”城下一个哨骑边奔袭边向着城墙上喊。

    而站在城墙上的阎应元二人分明的看到哨骑身后不远,一队队的骑兵,仿若来自天际的黑线,向着前屯城压了过来。

    消息有误!阎应元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出些许惊骇。

    按照此前估算,建奴大军最快也要到明日早上才能赶到前屯,但……

    “关闭城门!”阎应元来不及多想,马上命令士兵关闭北城城门,从中后所迁移来的百姓堪堪躲入城中。

    “来人!速去给黄总督传信,把此处情况报与黄都督!”

    眼下想走也走不了了,没有马,如何跑得过突如其来的骑兵。

    况且城中加上中后所迁移来的百姓,足足有一万四千人,只得通知黄得功,再另做打算。

    城墙上瞬间忙乱了起来,无须阎应元大声呼喝,所有驻防的士兵们井然有序的端着弓弩守卫在各自的垛口。

    在阎应元二人刚来的时候,这些土生土长的辽东兵对这两个书生还有些不屑,可只消不到十日,阎应元二人便赢得了所有士兵的尊敬。

    不论是各种守城器械、粮草调配,步弓协同,阎应元二人皆是无所不精,而且二人不似其他将官动不动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士兵克扣军饷。

    一个月来阎应元带着这六千士兵不断的演习操练,为的就是今天,虽然弃城回防的计划泡汤了,但阎应元反而心中的火也被点燃了。

    “准备雷石,老陈,西城就交给你了!”阎应元对着身边早已摩拳擦掌的陈明遇道。

    ……

    一刻钟后,建奴大军集结在距离前屯城墙约一里的位置。

    这支部队全部由清一色的骑兵组成,队列前方是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中年人,头盔之下钢针般的络腮胡布满半张脸。

    他便是给大清第一文臣范文程阁下带绿帽子的英亲王阿济格,在他的身后有整整一万五千满八旗铁骑。

    他此番只有一个任务,拖住前屯的驻军,直到大军到来。

    他不知道他的兄弟多尔衮为何出此计策,但能杀人便够了,为了拿下前锋的位置,他甚至差点跟豪格干起来。

    “殿下,部队已经集结完毕!”一个士兵前来禀报。

    “所部听令,包围前屯城,若让一个汉贼跑出来,本王决不轻饶!”阿济格抽出战刀怒吼道。

    “出发!”

    ps:今天下班晚耽误了,明天补上。

第227章 前屯殉难(二)

    一万五千铁骑在阿济格的统领下,片刻从本阵分出四部,各部领兵两千奔赴前屯城四周。

    阿济格知道明人缺战马,据明人细作报,整个宣辽防线目前所有骑兵加一起不足两万,根本没有与他的正白旗勇士野战的能力。

    况且就算明人有骑兵,他也完全不惧,他的正白旗,野战无敌!至少目前是。

    阿济格轻蔑的看着前方的前屯城,伪明的细作传回的情报很详细,前屯城守军六千,皆是步卒,而守城者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

    本来摄政王多尔衮并不甚在意,但那自京城而来的细作信誓旦旦的说,守城的两个书生是大明安国候的左膀右臂。

    这一下子让多尔衮来了兴致,自大清山海关一败,多尔衮便更加注重明廷的情报,关于明廷新贵安国候刘鸿渐,更是命人连祖上三代都查了个清楚。

    但多尔衮查来查去也没查清这个刘鸿渐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但他只知道这个安国候杀了他的亲兄弟。

    多铎的死曾让多尔衮几欲发狂,而大明的大肆扩军更是让多尔衮意识到必须先下手为强。

    国仇家恨让得多尔衮踌躇满志,也正是这个原因,当得知前屯城守将身份后,多尔衮当即下令以阿济格为前锋连夜行军。

    即使骑兵无法攻城,但至少可以阻止守军撤退。

    前屯城中的阎应元见八旗军围而不攻,眉头紧皱。

    他也大致猜出了敌人的目的,八旗军在等主力前来,而他又何尝不是,莫说城中仅有六千守军,就是再多六千,只要出了城,也断然不是八旗骑兵的对手。

    八旗军的主力肯定会来,但是山海关那边呢?

    阎应元此刻真的是感觉大事不妙,山海关一线绵延上千里,守军本就不足,外加上骑兵紧缺,哪里腾地出手来救援他这小小的前屯城。

    任何一个理智的将军在这个时候,都会选择弃车保帅吧!

    阎应元回首看向城内,从中后所迁移进来的两千余百姓混杂在城中的街道上,与原本已经备好行囊,准备逃往关内的本地居民驻足在城中。

    阎应元吩咐将士给城中百姓们分配米粮,这个时候也许只有填饱了肚子,才能打消一部分人的恐惧。

    城里城外暂时陷入奇怪的胶着,城内人不得出去,城外的骑兵也不可能爬上城墙。

    第二天早上,阎应元身着战甲爬上城墙,昨晚绝对是他这么多年来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好在是黄得功是一个称职的将领,他真怕这厮感情用事派兵来救援。

    城墙上值守了一夜的将士大多背靠背依偎在墙边,做好饭的伙头兵把米饭端到了城墙之上。

    “城上的狗官,我乃大清英亲王阿济格,可敢出城一战?”城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把整个清晨的宁静打破了。

    阿济格憋坏了,他本来以为就算前屯的守将不敢出来,起码山海关那边会来支援。

    为此他都准备好了埋伏,可一直在一片洼地埋伏到了后半夜,也没见人来。

    “城上的狗官,我乃……”

    阿济格的第二声还没喊出来,前屯城城门楼上的一门弗朗机开炮了,但由于距离实在太远,炮弹只是打在阿济格身前数十米。

    饶是如此,巨大的响声依然把阿济格吓了一大跳。

    这是示威,意思是,我就不出去,有本事你打上来?

    如果说建奴更擅长野战,那么来自江阴的两个典史阎应元和陈明遇则更擅长守城,前屯城中囤积的粮食足以支撑数十日。

    阎应元懒得搭理叫嚣的阿济格,山海关那边的无动于衷,也让阎应元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如果黄得功真的感情用事,那才是真的下下策。

    因为目前的情况,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出城配合。

    阿济格在城下叫嚣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过了午时,自盛京而来的建奴大军终于如期而至。

    绵延数里的大军让前屯城的守军一下子变的惊慌失措,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鞑子,这十多年来,最多的一次也就几万人吧。

    建奴大军由代善和阿巴泰联合统领,满汉蒙八旗共计十七万,除却坐镇盛京的多尔衮手里的几万人马外,建奴几乎倾巢而出。

    “代善,你们来的真是慢!”阿济格见了代善便埋怨道。

    “哼,大军出征,粮草、辎重多不胜数,哪有你这全骑跑的快,还是给大伙儿讲讲这边的情况吧!”代善不搭理阿济格,他从马背取过一个酒囊,咕咚咕咚喝了一阵。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建奴大军昨夜也只是休息了两三个时辰,天还没亮就拔营出动。

    “哼,还能有啥情况?城中那个什么阎应元,缩头乌龟一个,绕是我喊破喉咙就是不肯出城!”阿济格道。

    “山海关那边呢?”代善还没搭话,其身后的身着盔甲的豪格说道。

    “也没信儿,我派了哨骑过去打探,山海关城门紧闭,怕是也要做缩头乌龟了,这些胆小的汉狗!”阿济格吐了口唾沫。

    “哦,本王不是说你们!”阿济格见范文程、尚可喜等人脸色有些不对,忙解释道。

    范文程乃是此番战事的军师,就算是统领代善和阿巴泰发布军令也得征求下范文程的意见。

    如果说明军军中的太监扮演着监军的角色,那么此时的范文程无疑也是如此,多尔衮十分重视此次行动,但为了堤防察哈尔,他不得不坐镇盛京。

    而向来受多尔衮器重的范文程便成了多尔衮的眼睛。

    “英亲王不必如此,臣知道!”范文程嘴角胡子抖动,这个阿济格说话还不如不说,这是指着和尚骂贼秃。

    “别磨蹭了,赶紧下令吧,本王今晚要在这前屯城过夜!”阿济格还没发火,豪格反而忍不住了。

    在建奴军中若论性格粗暴,多铎算一个,阿济格算另一个,豪格也算一个。

    也正因为勇而无谋,作为黄太鸡的长子,豪格竟然没有承袭大位。

    “那么攻城任务就交给汉军正黄旗吧,老七觉得如何?”代善问向阿巴泰。

    靖南王耿仲明随即出列准备接令。

    “二哥你说了算。”若论攻城还是汉军最有本事,阿巴泰虽然与代善不是同一阵营,但也没什么意见。

    “如此靖南王这个功劳就交给你了,大伙儿可是等着今晚住在城中呢!”代善对汉臣还是挺客气。

    “耿仲明得令!定不负诸位的厚望!”耿仲明大声道。

    老孔,你这个gny的,老子给你报仇来了,耿仲明冷笑着向自己的部队走去。

    ps:感谢枫林大佬赠送的一整套《国榷》,寒寒定仔细研读,不负君望。

第228章 前屯殉难(三)

    “小的们,与伪明决战的时候到了!为毛帅报仇的时候也到了!”耿仲明骑马奔走于自己的部队前开始训话。

    耿仲明的部下一部分来自皮岛一部分来自登州,他当然知道怎么激起这群人的斗志。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耿仲明一直以为毛帅报仇为由头圈住部下们的心,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为大清卖命。

    当然大清舍得给银子给爵位也是一大原因,毕竟攻城是伤亡最严重、也是最残酷的,你不舍得给奖赏,谁去给你卖命。

    “看到前面那座城了吗?拿下这座城,首功就是咱们的,大清皇帝陛下定然不会吝惜赏赐!

    破了这城,城中的所有财务、美女都是你们的!”耿仲明大声吼道。

    “杀,杀!”被**征服的士兵大声的怒吼着,这些来自大明的汉人已经彻底迷失,变成被金钱权力支配的疯子。

    “冲上去!”耿仲明高举战刀发起冲锋的号令。

    一队队扛着梯子的士兵分成数个方队向着城墙跑去,沿袭了两千年的攻城战一如既往的在此地上演。

    弓弩手在盾牌兵的掩护下也迅速的向城墙摸去。

    轰轰

    城头的四门弗朗机开发喷吐怒火,有两发炮弹直接打在了一个队列的正中,迎头的一个士兵头都被铁球削没了,再往后的士兵是脖子,再往后是胸口。

    实心的铁球犹如一个无坚不摧的拳头般,瞬间在耿仲明军中犁出一条足有十几米的血路。

    鲜血喷洒在其他贼军脸上,反而激起他们的狂性,同伴的尸体他们连看都不看,想活下来,必须更快、更狠。

    “弓弩手准备!”前屯城北城城墙,阎应元高喊道。

    城墙上的守军弯弓搭箭,严阵以待,所有人都知道城破了是死,而守城还有一线生机。

    “放箭!”

    咻咻咻

    北城一千余弓弩手一千支箭羽瞬间覆盖了城墙下数十米的区域,刚跑到城墙便的耿仲明部迎头吃了一拨箭羽,百十个被射中要害的士兵倒下。

    咻咻咻,第二波箭羽接踵而至,但有了刚才的教训,城下的盾牌兵早已护住了要害,效果明显差了许多。

    片刻间云梯便搭在了城墙上,而耿仲明部的弓弩手也开始朝着城上散射,但城墙上的士兵居高临下紧贴城墙,大多数箭羽都射了空。

    唯有几个努力想用长木撬翻云梯的士兵中了箭,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城下的弓弩手主要便是提供远程压制,辅助步兵登城。

    而阎应元肯定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敌军安然爬上梯子,除却弓弩外,他还从黄得功那边淘来几百跟老式的三眼火铳。

    这玩意虽然古老到比他爷爷的爷爷的年龄还大,但若要论质量比工部目前配发的火绳枪还好使。

    事实上明末时边关将士已经基本放弃使用工部制造的火绳枪,原因是明末近百年火枪工艺不仅没有进步,反而每况愈下。

    由于贪官克扣、工匠没有统一标准,后期生产出的火绳枪威力小、炸膛率高,频繁的炸膛死掉的人比敌人杀的还多,还不如大刀长矛来的安全。

    但三眼火铳不一样,这玩意的枪管就是铁榔头,厚实的一批,根本不存在炸膛的问题,而且还能三连发,射的还是散弹,一射一大片。

    砰砰砰

    数百根铁榔头似的三眼铳朝着只有数米远的耿仲明军开火,四处喷洒的散弹片瞬间让城下哀嚎连天。

    耿仲明根本没有想到守军竟然还有这等大(老)杀(古)器(董),这玩意不是只有关宁骑兵才用的吗?

    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便有某种能力超越常人,在守城上,阎应元便是如此。

    三眼火铳,乃是明朝开国皇帝朱重八时期发明出的物件,谁能想到将近三百年过去了,他的子孙还在用这玩意抗击鞑子。

    三眼铳只是两轮攻击,正面城墙的士兵便有点承受不住的退了下来。

    督战的耿仲明当时就急了,后方的几位亲王可是在看着呢!

    这特么的连城墙都没摸到就被打退,丢人要丢到姥姥家了。

    他指挥督战队连续砍翻了数十个跑的最快的士兵,才止住了颓势。

    “给老子攻!三眼铳那种老古董,只能发射三次,你们这群没卵子的东西!

    后退者,杀无赦!”耿仲明怒道。

    这些后退的士兵畏惧于大后方的满清骑兵更甚于面前大马猴似的耿仲明,他们只是被三眼铳打的慌了神。

    跑是不敢跑的,就算他们甩着两条腿死命跑,还能快得过身后的十数万大军吗?

    重整旗鼓后耿仲明部又向城墙压了上去。

    一排排士兵高举盾牌,摸索到城墙下,拉起云梯上的尸体,又重新开始爬城墙。

    砰砰砰又是一轮齐射,城下顿时又是一片哀嚎。

    但幸存下来的士兵心里大多反而十分欣喜,因为三眼铳只能发射三次,若要重新换弹使用,就算是熟练的火铳手,也得捣鼓半晌。

    “放雷石!”阎应元也在数着三眼铳的射击次数,三发弹丸用完,阎应元马上大吼。

    他心中对城下汉军士兵的愤恨,甚至超过了后方绵延不尽的满蒙兵,满蒙兵是异族,双方厮杀没什么可说的。

    可这些汉军呢?

    何以投靠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肮脏粗鄙的蛮人?

    不仅如此,还充当建奴的急先锋、垫脚石,消耗前屯城宝贵的箭羽弹药。

    刚才发射三眼铳的士兵丢掉手中的铁榔头,搬起城道里边的石块往下砸去。

    在阎应元陈明遇二人的指挥下,城墙上的士兵没了刚开始的慌乱,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防御。

    箭羽、滚石、巨木雨点般的洒向城下的敌军,其频率之快、效率之高、打击之准让后方观战的耿仲明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他的老本啊,没了这些兵,莫说他头上这个靖南王,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轰轰

    轰轰

    城墙上仅有的四门弗朗机在数十个神机营老兵的忙活下,终于填放好了火药弹丸。

    四门弗朗机几乎齐齐发射,在死撑着的耿仲明部中央犁出四条血沟。

    四发炮弹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那一根稻草,耿仲明部崩溃了。

    ps:盗版可耻,盗版可耻,盗版可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一章才几分钱,你们在这么搞,作者君要被饿死了!!!

第229章 前屯殉难(四)

    前屯城城墙下,耿仲明部在丢下两千余尸体后终于支撑不下去,任凭耿仲明的督战队如何砍杀,所有士兵皆如丧家之犬般向阵后跑去。

    “大明必胜!”城墙上的士兵见敌军败退皆是兴奋的大吼。

    将近一个时辰高强度的战斗,紧绷的神经在看到敌军退却后终于松懈下来,士兵们各自抱着身边的袍泽庆祝他们活了下来。

    只有阎应元、陈明遇脸上没有任何的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

    “怀顺王,这就是你所说的百战百胜的雄狮?无能!”

    建奴中军大帐中年纪最大的代善还未发言,阿济格就先忍不住了。

    “十二叔,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妥当了,这前屯守将可是伪明那边大杀神的得力干将,去岁就连十五叔……”

    豪格私下与耿仲明关系不赖,二人还曾一起远征朝鲜,一起玩过朝鲜女人,如今老耿被埋汰他自然不乐意。

    “住嘴!你这个浑人!竟敢帮着外人顶撞我!”

    阿济格与多尔衮和多铎乃是同母胞兄弟,多铎的死是阿济格和多尔衮永远的痛,二人立誓要为多铎报仇。

    “哼!得了吧阿济格,你虽然是叔叔辈,但本王可不惧你!你口口声声的外人外人,没有老耿,谁帮你解下铁山之围?”

    豪格冷笑道,他是黄太鸡长子,这大清的帝位本该是他来坐,但却落入多尔衮的阴谋,以至于豪格一直跟多尔衮三兄弟不对付。

    十多年前,阿济格与二贝勒阿敏一同攻打朝鲜王朝时在铁山被围,耿仲明率部拼死把阿济格救出,但阿济格非但不心存感激,反而依此为辱。

    “放肆!”阿济格大怒。

    “好了好了,大战在即,你二人年纪也不小了,因为这点事伤了和气成何体统?”代善见二人有升级为武斗的趋势赶忙出言相劝。

    这叔侄俩,完全没有一丁点叔侄的样子,阿济格虽然是叔叔,但却只比豪格大四岁,二人的性格倒是很相似,一如既往的粗暴。

    这也是为何大军出征选代善和阿巴泰作为统帅的原因,豪格跟代善是一路,而阿巴泰与多尔衮私交甚好。

    为了平衡各方关系,多尔衮只得略作妥协,豪格和阿济格作为猛将冲锋厮杀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真的让二人统领三军,大清离亡国就不远了。

    阿济格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而豪格干脆拉着耿仲明出了大帐,他倒是够意思,这样可以直接避免耿仲明受人奚落。

    “接下来谁去应战?”阿巴泰沉声道,说完还瞅了一眼站在大帐末尾的智顺王尚可喜,意思不言而喻。

    如今大军虽然已经到达前屯城,但大多数辎重,甚至包括大清仿制的红衣大炮,皆还在后面慢悠悠的拉着。

    没办法红衣大炮重达数千斤,想从盛京一路拉到山海关估计还得好几天,倒是轻便许多的弗朗机炮听哨骑说明日便可到达。

    智顺王尚可喜心里一万只羊驼奔腾不息,耿仲明用自己的完败证明了守将的强悍,耿仲明的部下战力如何,他又岂能不知?

    老耿都扛不住,喊他又有何用?何不等到明日弗朗机炮拉过来了再战?

    但这话不能他来说,虽然他也算是个王,但那是在汉军这边。

    自从黄太鸡死后,他们这些汉臣降将在大清的地位每况愈下,再也不如当年投降时黄太鸡亲迎三十里般的客气了。

    去年恭顺王老孔的死,更是让尚可喜心中大骇。

    建奴三顺王,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智顺王尚可喜,三人都曾是皮岛猛人毛文龙的部下,私教甚好,甚至连投降建奴都是挨个来的。

    老孔先降了过去试试水,发现黄太鸡对他还不赖,便又劝降了老耿,老耿来到这边也整了个亲王当,作为报酬老耿又招降了老尚。

    有了前面两个老(山)哥(炮)淌水,老尚当时其实早就像降过去了,毛帅死了后,他们这些旧将便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鸡肋。

    于是尚可喜半推半就也认了黄太鸡当新主子,三个兵油子带着一群兵油子从此便开始了与通古斯人的传奇。

    但是这一切在孔有德战死后突然改变,尚可喜不知怎的,总感觉自从大明多了那个安国候后,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这让他一直以来惴惴不安。

    “我去吧!”尚可喜见几人都在等着他表态,心里一顿mmp。

    大清的发迹史,便是大明降将的奋斗史,攻城这种苦力活大多还是汉人自己打自己,从建奴入关以后,从北打到南,一直以来皆是如此。

    事实上如果没有汉奸们的存在,建奴那点人压根连关都进不来,原因无他,建奴并非武力不够,而是脑子不够使。

    还是汉人最了解汉人,汉人最后的王朝其实是汉人自己打下来的,自己把自己打成了奴才,这也真是有够奇葩!

    “如此,本王便在这里恭候智顺王的佳音了!”阿巴泰皮笑肉不笑的道。

    三顺王中阿巴泰最看不惯的便是尚可喜,他总觉得这个家伙不够忠诚。

    “将士们,随本王杀敌!第一个登上城池者赏银一千两,美女两名!”尚可喜用最大的声音在自己的士兵面前嚎叫者,似乎生怕大帐中的阿巴泰听不到。

    “此战以保存实力为要,都机灵点!”尚可喜突然又压低声音对面前的几位部将说道。

    面前的几位部将又瞬间给身后的兵士传话,只消不一会儿,尚可喜部所有人都知道此番攻城的战术。

    六个字,雷声大雨点小!装装样子给蛮清看罢了,这种事尚可喜不止一次干,而且每次都干的贼漂亮。

    “进攻!”尚可喜高举战刀下达命令。

    其部下高喊着杀敌的命令向城下前进,只留着尚可喜嘴角略带着微笑。

    夕阳西下,只要再坚持小半个时辰,天黑了,自然便得撤军,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尽量保存实力。

    明知道自己干不过人家,还硬要死撑,那是二愣子才去干的事。

    不然为何老耿是怀顺王,而他是智顺王。

    一个智字,足以证明一切。

    当尚可喜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时,熟不知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攻城时机。

    过了今夜,阎应元便会用自己的高超操作,给城外十几万大军上一堂课。

    ps:三顺王之一的尚可喜曾在攻陷南明王朝统治下的广zhou后,屠城十日,制造了屠sha七十万人的广zhou大tu杀,完事后这厮又跑到潮zhou和南xiong,继续屠sha了数十万人,他也因此由智顺王晋封为平南王,这简直是比南jing大屠sha更反人类的罪行,可恨的是,2004年,大批的所谓“清shi专家”云集一堂,为尚可喜举行了祭祀大典,还想着为尚可喜正名,简直是无耻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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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前屯殉难(五)

    尚可喜的士兵果然‘纪律严明’,十分彻底的落实了他的命令。

    扛着盾牌的士兵只顾慢悠悠望着城头,看到有人往下砸石头便远远的躲开。

    弓箭手更是惜命如金,站在大老远便开始放箭,结果箭羽压根就没射到城墙上。

    这些人虽然手脚不怎么利索,但口号喊的哇哇的,尚可喜预留的大批督战队恰好挡住了部分攻城的场面,致使大后方的满蒙汉联军以为尚可喜在跟守将玩儿命。

    城墙上的阎应元也是傻了眼,这特么什么鬼?

    你们不是来攻城的吗?倒是上啊?

    云梯不是在城墙下吗?盾牌兵你们干啥呢?晃晃悠悠的,赶紧过来受死啊?

    还有弓箭手,站那么远,本将军如何射你?

    不止阎应元,城墙上的士兵也是第一次见如此攻城的士兵,几个搬着石头的士兵甚至不知道石头应该往哪砸。

    这些家伙躲的老远,根本砸不着!

    就这么僵持了不到半个时辰,天色暗下,尚可喜从一具尸体上沾了一把血往脸上抹了抹,鸣金收了兵。

    他的士兵都累坏了,倒不是身体累,你试试扯着嗓子喊一个钟头,还是拼了老命似的喊,竭嘶底里就是这么个样子了吧。

    本来以为还要再来一场艰难的守城战,结果是这么个虎头蛇尾的场面,这倒是让城上的诸多士兵略微对鞑子军产生了轻视感。

    不少士兵觉得鞑子军也不过如此,心中的压力仿佛小了不少。

    即使所有的士兵这么想,阎应元也不会被这些表象所迷惑,但至少这些士兵能略微放下紧绷的神经,倒是让阎应元也放心不少。

    如果所有的士兵情绪不能放松,紧绷着的神经很容易因为一个微乎其微的情况导致炸营。

    这在古代战场实在是很常见,特别是战场经验不足的部队,在面临压力时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崩溃,草木皆兵、四面楚歌就是这个意思。

    “拱辰,你去城下照看下百姓们,务必让每个百姓都有粥喝!”阎应元对刚从边城赶过来的陈明遇说。

    阎应元看了看陈明遇统计过的伤亡,半个下午的激战城上守军战死两百余,伤四百余,看看城下的一片尸首,起码得有两千。

    这个伤亡还算可以接受,但这还不够,城外有十几万大军,他要以有限的兵力尽可能拖住和消耗鞑子,给身后的山海关争取时间,给大明争取时间。

    一个帝国的荣耀,定是由鲜血铺就,总是要有人牺牲的……

    阎应元看着城墙上正在狼吞虎咽吃着饭的辽东兵,火光下,映照着一个个年轻的脸庞,劫后余生让他们即使是吃着粗糙的军粮也格外开心。

    “将士们,今天诸位的表现,无愧于你们身上所穿的军装,更无愧于朝廷、无愧于圣上。

    你们的勇气足以称得上是大明的天雄军,本人身为帝国男爵、山海关参将以拥有尔等不屈的猛士为荣!

    但是,这还不够!

    建虏大军来袭,我们必须为身后的黄总督、为大明争取时间,三天!我们需要在此坚守三天!

    三天后山海关的黄总督将派军来支援营救我等,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拖住城外的狗z种,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是孬种!

    你们有信心吗?”

    作为一个儒将,阎应元几乎很少爆粗话,但这里是边城,跟这些辽东汉子讲之乎者也只会让他们感觉疏远,反而骂几句粗话让他们格外的舒服。

    “干死城外的杂z!”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士兵吼道。

    “老子啥时候怕过?干t娘的!”

    “阎将军放心,有您在,我们心里踏实,绝对不会给您丢脸!”

    守城的都是老兵,这些老兵心里门儿清,今日之所以死伤甚少,大多都是阎应元的功劳,他们的将军实在是太会把控局势了。

    总是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优势,跟着这样的将军打仗,实在是件幸运的事。

    “阎将军,听说您跟大明的安国候很熟,你说俺要是战死了,能入那个英烈碑吗?”一个胳膊上中了箭,正在接受包扎的魁梧汉子突然说道。

    “你个怂货!城里人都死光了,也死不了你。”边上给他包扎的袍泽笑骂道。

    “会的,黄总督那里有咱们前屯城所有士兵的花名册,候爷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是咱们大明的英雄!”

    阎应元突然回想起他刚接到皇上圣旨,糊里糊涂从江阴赶到京城时的场景,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典史,那时的万岁山千户所也只是一群刚入伍的少年。

    那时的侯爷也不过年及弱冠,行事马虎鲁莽,这一年,大伙儿们都变了许多啊!阎应元心有戚戚然。

    “尔等无须担心,本官不是说了,我等只需尽心守城,三日后大明援军一到,就是城外建虏覆灭之时!”

    火把下粗糙的汉子们瞬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这些大字不识的大头兵说不清道不明,但他们又知道这是值得的,为了这吃苦甚至身死都是值得的。

    甚至几个疲惫的汉子听到英烈碑的字眼,瞬间一个激灵醒转过来。

    千百年来战死沙场的士兵皆是化为灰烬、就地掩埋,成为无名之冢,而如今仿佛一切都有了意义。

    生当杀敌,成就万古威名,死亦为雄,享尽万民垂奠。

    这还有什么说的?

    士兵们的斗志被成功激发,但阎应元心中却愈发沉重,这是**裸的欺骗,但是他又没有任何办法。

    三天的期限,无非就是想给他们一个希望,绝望的士兵是没有战斗力的,但援军?

    夜空中,阎应元望着南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天气还很冷,这样的条件下建虏是绝不会连夜攻城的,事实上若非极端情况,古代都不会野战。

    原因很简单,由于营养跟不上,大多数士兵晚上根本就是半个瞎子,城上的士兵还好点,往下扔点火把,拿石头往下砸。

    攻城的士兵岂不成了待宰的羔羊?

    阎应元也正是深知这一点,他命令绝大多数士兵去睡觉,但不准他们脱去战甲,只留极少的士兵负责警戒。

    而他自己,则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老阎,民壮们都在城下等着了,按照你的吩咐总共征集了两千人,都是激灵又胆大的好手!”陈明遇从城下上来道。

第231章 前屯殉难(六)

    从前屯城城墙上向远处的建虏大营看去,绵延数里的敌军营盘亮起无数火把,如果是第一次上战场,估计只看到这阵势便会被吓的两股颤颤了。

    此刻城墙上站着的两千民壮就是这个状态。

    陈明遇给百姓发放军粮时,每人均是热粥一碗、杂粮窝头一个,但这仅仅是够百姓们果腹,古时的人有多能吃,没看过史书的说出来也不会相信。

    即使是如今干体力活的建筑工人,也顶不上那时人一半的饭量。

    一来那时百姓吃不着肉食,必须吃更多的食物补充蛋白质。

    二来古时都是粗粮,粗的不能再粗的那种,与如今的各种精米、精面、大鱼大肉相差太远,也必须以量充质。

    去动物园看过大熊猫的,应该都有印象,大熊猫似乎不是在睡觉,就是抱着竹子啃个不停。

    它们几乎一天吃掉的竹子接近其体重的百分之四十。

    原因无他,也是以量充质,好在吃粗粮有一个好处,不用担心便秘。

    古人的肠胃都超级棒,不像后世,大多数人是为了减肥和改善肠胃才去专门吃粗粮。

    我次奥,跑题了!

    陈明遇强调,想吃的更多更饱,没问题!但是需要干活。

    于是乎不消多大会儿,城墙上便征集整整两千吃货民壮。

    “陈大人应该跟你们都说过了,不要怕,没有太大的危险,只是切记,莫要喧哗!”阎应元再次小声叮咛这些民壮。

    交代好了一切,按照之前的指示,民壮们五人为一组,每组两条绳子,一根绳子捆住一个民壮的腰部把其卸到城墙外。

    而另一条绳子则系着一个大竹筐,民壮的任务便是捡拾白天守城时扔下的石块、箭羽。

    这些都是消耗品,而且是必需品,没有了这些东西,守城的士兵只能与敌军白刃战。

    由于不能呼喊,城墙下的民壮把竹筐装满只得用力甩一甩绳子,城墙上的四个汉子得到信号,用力把石块、箭羽拉扯到城墙上。

    不时有竹筐因为失去平衡而翻倒,下落的石块砸伤了城下的民壮,但是没有一个人叫出声。

    惊动了远处的建虏,城下的民壮担心,他们根本来不及被拉上城墙便会死于建虏刀下。

    受伤的民壮被无声无息的拉上城墙,替换而下的民壮马上被卸了下去……

    月光微弱到五步之外不能视物,即使前屯城被建虏重重包围,没有人知道,烈风呼啸中,永不言弃的明人在做着怎样的努力。

    一直干到后半夜,直到城下的民壮几乎清空了交战双方所有的箭羽以及石块,阎应元才命令把人拉上了城墙。

    但这还不够,他想守的更久,所以他必须做的更多。

    阎应元筹集了全城所有的木桶等器皿,全部民壮皆到城中的三口水井去取水,取来的水顺着城墙往下倒。

    北境极低的温度下,水还未流到城下便结了冰,开始是薄薄的一层,两千民壮的不断浇筑下,冰层也不断的加厚。

    这是个极其耗费体力的活儿,甚至干到后来,阎应元见不少民壮有些脱力,马上命人取来热腾腾的窝头。

    关乎自己和全城人性命的事,民壮们也都很争气,甚至不少民壮左手抓着窝头,右手提着水桶边干边吃。

    阎应元和陈明遇一直负责在城墙上督导,如果说真的有人神经一直从早绷到晚的话,这二人不遑多让。

    “二位大人,天都快要亮了,大人们下去休息会儿吧,不然大人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这里的活计交给卑职便可!”

    一个千户官上前请求,他睡了大半夜,如今是来顶替值守在城墙上的另一个千户官的,眼见着自己睡了大半夜,参将大人还在城墙上挨着冷风吹。

    这个千户官一脸惭愧之余,也深深的被面前的两个曾经被他们轻视的书生所折服。

    为将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这些兵书中的箴言,只有真的困守孤城、兵临城下的将领,才有所感悟吧!

    “我还不累,拱辰你呢?”阎应元接过千户官递过来的烈酒,小口饮了几口,以刺激浑身的血液达到暖身的效果。

    这样冷的冬夜,多亏了这些烈酒,否则不知多少人难以熬过一个个苦寒的长夜。

    “呵呵,想当年咱俩为了乡试彻夜读书,可是创下了三日两夜不眠的记录。”陈明遇也接过酒囊喝了几口。

    “是啊,三日两夜!可惜咱俩志大才疏,到最后竟连个举人也未考中啊!”阎应元叹了口气,好像又回想起前些年彻夜读书时的场景。

    “哼,还不是因为你?乡试前三日非要去吃什么野味儿,弄的咱俩连拉了两日肚子,进场时人都是虚脱的,还哪里有心思做文章?”陈明遇没好气的道。

    “哈哈,那是个意外,意外!再说,现在不也挺好的吗?文虽不能安天下,武却能拒敌于城门之外,同是为国尽忠,殊途同归而已。”

    阎应元打了个哈哈,往事不堪回首,将近十年过去了,当年的聊发少年如今已是镇守一方的参将,人生的际遇真是神奇。

    “是啊,也不知我等三人何德何能,然侯爷如此看重!”陈明遇从身后的篮子里取出两个黑馒头,二人馒头就酒,也算是个奇葩。

    “唉,我当时也很奇怪啊,你说咱俩名不见经传,又非大富大贵之家,侯爷年及弱冠,如何知道的咱俩?

    还有老冯,那个八个巴掌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

    难得的静谧时刻,二人坐在高墙之上边吃边聊,享受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东方渐渐露出一抹淡红,然后这红色渐渐变亮、再变亮、变成金色,知直到红日破云而出,照亮整个前屯城。

    前屯城外,一个值守在大清营盘边上的士兵,揉了揉疲倦的双眼。

    微弱的朝阳从东边挥洒到士兵的眼中,这士兵扎巴扎巴双眼,盯着不远处的前屯城城墙愣了片刻,随即双眼圆睁。

    “将军!将军!出事了!”这士兵仿佛见鬼似的,小跑着向营盘里跑去。

第232章 前屯殉难(七)

    驻扎在营盘最边上的耿仲明最先被惊动,来的士兵一脸惊恐的不知如何解释,只是指着前屯城的城墙让耿仲明看。

    俺的姥姥!这是什么东西?

    耿仲明也是一阵眼晕,整个前屯城城墙不复昨日青灰色的样子,从远处看通体洁白,宛若一座冰城!

    这他n的真是见了鬼!

    耿仲明大骂了一句,赶紧披挂起来去找礼亲王代善。

    代善、阿济格等人闻言各自从帐篷出来,看到前屯城的城墙也皆是目瞪狗呆。

    英亲王阿济格还有点不信邪,从自己的大帐中取过他老爹努尔哈赤送给他的霸王弓,悄摸的跑到前屯城边,挽弓搭箭咻的一声射出一根金色箭羽。

    这个距离本来在普通箭羽的射程之外,但阿济格天生神力,他的弓也是特制,以至于城墙上的守军看着阿济格干着急。

    金色箭羽划破长空气势如虹的射向冰墙。

    原本以为箭羽射入冰层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阿济格连声的咒骂中,金色箭羽打了个滑儿,顺着冰层往上滑了数尺,笔直的落了下去。

    这尼玛射的箭羽往下掉,这不是射自己吗?城下攻城的可都是自己家弟兄!

    最郁闷的当属耿仲明和尚可喜了,这攻城的差事**不离十还是得他们汉八旗的弟兄来干。

    耿仲明和尚可喜二人从皮岛、杀到登莱,又随黄太鸡征服了朝鲜,大小战斗历经无数,可也从未见过如此清奇的守城方式。

    箭羽都打滑儿了,那么梯子呢?还能放的稳吗?

    没有梯子,咋爬城墙?叠罗汉吗?

    耿仲明铁青着脸看着尚可喜,三顺王中尚可喜最为聪(狡)颖(诈),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老耿,要想保住自己的老底儿,得跟着尚可喜学。

    尚可喜没好气的白了耿仲明一眼,这大冷的天,白天也得有个零下**度,他也很无奈啊!

    尚可喜知道老耿靠不住,于是磨蹭到范文程身后。

    “范大人,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尚可喜满面愁容的道。

    “智顺王莫急,殿下,咱们的火器营还有多久能抵达大营?”范文程眉头微皱,只是向尚可喜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慌,然后走到礼亲王代善身边问道。

    “嗯,刚哨骑报,火器营距离此地还有三十多里,怕是还得一个时辰。

    这还只是弗朗机炮,咱新研制出的那两门红衣炮被落在了后头,那两门巨炮实在太大了,已经累死好几匹马,要想运到此地估计还得两三日。”

    虽然代善知道范文程是多尔衮的狗,但他也知道这条狗的能耐,不论是文治、还是武功,范文程都比他们这些亲王们强。

    整个大清,也就他的弟弟黄太鸡的智谋能与之比,但黄太鸡死了,大清还得指望这些汉奴,是以一般情况下代善对这些有本事的汉奴还是很客气。

    “如此,下官看倒不如等一等火器营,咱们也不差这一会儿。”范文程建议道,他虽然是多尔衮的代言人,但也不敢过于指手画脚。

    他可是知道这些满人的性子的,别说其他人,就是面前的豪格和阿济格,这二人惹毛了连自己的亲兄弟都敢砍。

    自己真要是死于二人盛怒之下,那也是白死,你还指望多尔衮干掉自己的亲哥哥和侄子吗?

    “范大人所言有理,就依范大人吧。”阿巴泰本就是多尔衮这一边,见范文程发言自无不允,抢在代善之前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代善心里冷笑,嘴里却也同意。

    身后的耿仲明和尚可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关键时刻还是范大人好啊!还是汉人知道心疼汉人啊!

    二人现在看着佝偻着腰的范文程要多和善有多和善。

    满清大营一边生火做饭,一边等待后方的火器营前来,而前屯城上的阎应元、陈明遇二人也没闲着。

    他们俩也知道建虏如此这般大规模扣关,肯定也是有火器的,放到现在不拿出来定是还没运到。

    城墙上的守军皆已吃完了早饭,不少士兵在趁着厮杀之前检查自己的兵器盔甲,数百根三眼火铳也皆已趁机装填了新的弹丸。

    一个时辰后,满清大营后方又逶迤来了一长队马车,马车上拉着的弗朗机炮在大营中引起了一些骚动。

    “将士们,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敌了!”居高临下的阎应元心知接下来将面对什么,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

    半刻钟后,三十门弗朗机在前屯城墙前一字排开,每门弗朗机后都有十数个汉八旗兵在张罗着。

    “城墙上的狗官!速速开城投降,本王可饶尔等性命,否则待会儿城破,本王必屠城!”阿济格骑马立于弗朗机炮阵列之后,朝着城墙之上大声吼道。

    轰轰回应他的是前屯城上的两门小炮,但这两门炮实在太老旧了,跟城墙上的三眼火铳一样是从山海关里淘来的旧物。

    两发炮弹只打在了城墙下两百步的地方,而建虏的弗朗机炮摆放距离城墙足足有两百五十步,他们的新式弗朗机已经足可以与大明最新式的弗朗机媲美。

    饶是如此,巨大的响声还是吓了阿济格一跳,他大骂一声命令火器营的汉八旗士兵开火。

    轰轰轰,实心的铁制弹丸在巨大的冲击下砸向被冰层覆盖的前屯城墙。

    砰砰砰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巨响,依附于城墙的冰块哗哗的坠落,前屯城两千民壮忙活了半夜的成果,只一轮炮击便被打没了一半。

    “老阎,这么下去再有几轮这城墙怕是受不住啊!”陈明遇的心都在滴血,如果是正常的攻防战,他还能利用自己所学守的天衣无缝。

    可如今完全没有办法,城上没有火力压制,建虏打完一轮完全可以有条不紊的重新装弹,这实在是太被动太憋屈了。

    城上的士兵都躲在城墙后方,或捂着耳朵或抱着头,他们的脸上或许惊慌,但并未失去对双手的控制,他们都是合格的士兵,都是好样儿的。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阎应元心中突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他的心又何尝不在痛。

    “受不住也得受,大明没有投降的阎应元!”

第233章 前屯殉难(八)

    轰轰轰半刻钟后满清阵营又是一轮齐射,前屯城城墙上民壮们忙活了一晚上造就的冰墙消失殆尽,不少城墙还被削掉一层墙皮。

    城墙上的阎应元陈明遇二人均躲在墙后,与墙上的守军一起等待第三轮炮轰。

    这个时候阎应元突然很怀念当初跟随刘鸿渐守城的日子,如果有侯爷手中的那些奇怪的火器,哪怕只有一支,局面应该会好许多吧!

    起码城下那几个嚣张的鞑子会被射死吧,阎应元不无恶意的想!

    阎应元在城墙后左等右等,也没等到第三轮炮击。

    城外还突然想起阵阵喊杀声,阎应元趴在垛口一看,顿觉肝胆欲裂。

    城墙下一队队身着明军战甲的骑兵正在与满清短兵相接,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山海关副总兵王元霸,只见他手持着两炳战锤在清军右翼火器营部左冲右突。

    黄都督妇人之仁啊!阎应元心中大怒,都这个关口了还敢派援军来,岂不是给建虏送战绩?

    但是接下来的场面也让阎应元大开了眼界。

    王元霸所率领的乃是山海关内仅存的五千余辽东骑兵,一开始黄得功还真是没打算派兵来支援,虽然他知道阎、陈二人是侯爷的得力干将。

    但是大局面前,黄得功分的十分清楚,即使阎、陈二人也确是两员干将,但那又如何?

    早在山海关哨骑接到满清大军来袭的第一时间,黄得功便派人去了前屯城,要求阎、陈二人弃守前屯城,火速带领守城的六千士兵入关。

    可这二人非要把周边的百姓一起迁入关内,还说士兵守卫边关,保护的便是大明的百姓,若贼军来了反而弃民于不顾,不是边军所为。

    黄得功得到这个消息气的差点骂娘,这些死心眼子的读书人,真是愚不可及!

    山海关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而且更没有能力与十数万满清大军野战,黄得功只得不断的派出哨骑前往前屯城查看情况。

    另一方面派人火速进京上报朝廷,前屯城失守,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但是从前屯城回来的哨骑反馈过来的消息,却让黄得功惊掉了大牙。

    不论是前屯守军天衣无缝的配合、还是冰封城墙的守城技巧都令黄得功大开眼界。

    关键是建奴大军已经攻城一整日,据闻前屯城守军并未受到什么致命的打击。

    前屯城还是稳稳的屹立在关外,为山海关、为他黄得功争取宝贵的时间。

    这反而让黄得功有点坐卧不安,副总兵王元霸对黄得功也是久仰大名,见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脸愁容,突然心生一计。

    于是便有了前屯城下的一幕。

    王元霸本就是玩骑兵出身,他把山海关内全部的五千骑兵编成了五队,绕到满清大营后方,这五队骑兵的任务很简单骚扰。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反正大家都是骑马的,关外又是一马平川,打不过我就跑,瞅准机会就给你来一下子。

    而王元霸的第一波攻击就啃到了肉,由于明知道大明没能力与他们野战,代善的营盘驻扎的相当松散,甚至后来的火器营,直接就驻扎到了营盘的最边上。

    王元霸一千人单刀直入建虏火器营,如入羊群,片刻便砍杀了数十个汉奸军。

    可建虏反应也不慢,毕竟大白天的,只一会功夫,一个满脸是毛的建虏将军怒气冲冲的带着鞑子朝他冲过来。

    王元霸也不犹豫转身就跑路,他手下的千把骑兵也是个个老油条,沾了便宜就跑,得了便宜就卖乖,把追在身后的豪格气的吐血。

    追出一阵,豪格担心有诈不得不回撤到营地,但还没等刚回来歇会,王元霸又贴上来……

    五拨辽东骑兵就好像大象身上的五只苍蝇,嗡嗡嗡的乱飞,搞的前屯城的火炮也暂时熄了火。

    但代善也不是吃素的,王元霸带着人来回往返了几波,代善下狠招派出整整一万蒙八旗骑兵,包围住了其中的一队辽东骑兵。

    一万对一千,只消一刻钟功夫,一千条生命消逝在风中。

    王元霸收拢了余部,结束了此番骚扰,既然是奇兵,当然不能老用同一个招数,奇不胜正就是这个道理。

    侯爷,卑职只能做这些了,王元霸回头望望前屯城,一脸的愤恨。

    折腾了小半天,身下的坐骑都已经要累的吐白沫。

    他必须回去了。

    午后,修整后的建虏大军又开始了对前屯城的轰击。

    也不知是前屯城城墙的质量太好了,还是建虏的火药质量实在不怎么样,轰击一直持续了一下午。

    大清国两大虎将阿济格和豪格叔侄俩,带着各自所属的八旗兵等候在弗朗机阵列后,就等着火铳轰开城墙好一窝蜂的冲进去大开杀戒。

    可前屯城城墙的墙皮脱落了一层又一层,直到天都黑了就是不倒。

    把阿济格和豪格气的在军马上破口大骂,火器营的营官是明朝出身将门的鲍承先,如果熟知历史的应该知道,袁都督便是被这厮利用反间计干掉的。

    但是面对大清国两个亲王的怒火,鲍承先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难不成跟两位亲王说,你们的火铳质量太烂了?火药配比不行?装填弹药的士兵也不够纯熟?威力通通的不行!

    他敢打赌如果他真的说了,估计当天就能回去见爷爷。

    好在阿济格和豪格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骂骂咧咧了一阵,看这火器营营官只是唯唯诺诺不敢多言,也甚感无趣的回营喝酒去了。

    前屯城又熬过了一个夜晚,但所有人、包括城中的百姓都知道,这,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夜晚。

    炮声隆隆,响彻了一整个下午,城中的百姓都已经麻木了,绝望的气息在百姓中蔓延,只有不明所以的孩子依旧被炮声吓的哭啼不已。

    但即使如此,阎应元和陈明遇二人也没有放弃过努力,二人往来奔走于城墙各处,征集民壮紧急修补着严重受损的城墙。

    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大明边军的斗志是多么顽强!

    忙忙碌碌的城墙上,几个士兵鬼鬼祟祟的猫在墙边放下一根绳子,其中一个士兵顺着绳子悄无声息的下了城。

    只片刻,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第234章 前屯攻防战(九)

    前所城角楼,劳累了两日两夜的阎应元终于是耐不住疲乏,在两个亲兵的反复劝慰下,躺到了角楼里用破旧被褥临时铺好的板子上。

    连着数日紧绷着神经,当真的放松下来时阎应元才感觉身体是多么疲惫,全身酸痛、眼皮如铁石般沉重,闭上了就再不想睁开,他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寅时三刻,据说是人一天最疲惫的时候,同时也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前屯城内外,万籁俱寂,夜空中孤独的闪烁着几颗星辰。

    轰一声巨大的炮响突然刺破这静谧的冷夜。

    随着一声炮响,前屯城城门突然咯吱一声,从里面被拉开。

    紧接着城外马蹄声、喊杀声,由远及近向着前所城而来。

    几十个兵士打开了城门,一窝蜂的冲了出去。

    “我是胡自镐,我要见大清亲王殿下。”跑在前面的一个年轻人冲着疾驰而来的鞑子军高喊。

    但是很快这几十人便被无数的鞑子军淹没……

    最先惊醒的是城下的陈明遇,他连甲胄都未卸,提刀便出了破旧的屋子。

    “陈大人,鞑子……鞑子冲进来了!”一个士兵慌张的从城门方向跑来,见到陈明遇大喊道。

    “什么?城门不是已经封死了吗?何以让鞑子冲了进来?

    快去城上通知阎大人,许二和,召集将士们,随我迎敌!”陈明遇大惊,但他已来不及询问缘由,既然鞑子已经杀进来,他有更紧要的事去做。

    城内乱作一团,同样被惊醒的还有城中的万余百姓,恐惧侵袭了这座边关小城,百姓们在黑夜中狂奔,希望逃出这个绝望的小城。

    “哈哈哈,汉奴果然都是怕死之辈,本王正愁这两日憋闷,大侄子,比一比?看谁杀的多?”阿济格骑着战马当前冲入城中。

    城中慌乱的百姓以及散落各处的明军士兵,让他不自觉的舔了舔下嘴唇,在他的眼里城中尽是待宰的可怜羔羊,而他便是手举屠刀的猎户。

    “哼,阿济格你少在本王跟前装犊子,本王先行一步!”豪格也被慌乱的羔羊刺激的浑身痒痒,来不及理会阿济格,抽出战刀便冲入了人群。

    “放箭!”黑暗中突然传来陈明遇的声音。

    咻咻咻

    啊刚带兵冲到城中央的豪格,被迎面射来的一阵箭羽射了个措手不及,甚至豪格本人大腿上也中了一箭。

    陈明遇手持战刀,站在一排弓弩手后面,紧急状态下,他只来召集到了不到一千人,其余皆已四散奔逃,可逃又能逃到哪里?

    唯一的出口,正在不断涌入一群群的鞑子兵,整个前所城瞬间陷入人间地狱。

    “给本王冲!本王要活捉面前这个贼将!”豪格一把扯下大腿上的箭羽,满不在乎的大声吼道。

    两千八旗兵提溜着弯刀与陈明遇战在了一起。

    城墙之上。

    “将军!将军!”一个士兵冲入角楼粗鲁的推着阎应元的身体。

    阎应元太累了,以至于刚才如此大的炮声,他竟浑然无所觉,身体被推攘间,阎应元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角楼里昏暗的灯光中,阎应元看到眼前一个惊慌失措的士兵,这士兵嘴张的大大的,不断地说着什么,可他就是听不见。

    又眩晕了片刻,阎应元终于如弹簧一般猛的坐了起来。

    “阎大人,副千总胡自镐昨夜支走了城墙下的兄弟,私自破开了城门!他……他投敌了!”千户官马士宁跪在阎应元身前眼中喊着泪,咬牙切齿的说道。

    胡自镐是他的部下,也是当朝成国公朱纯臣的外甥。

    用他的话来说,他来边军任职只是为了镀金,即使如此,一来还被上头任命了副千户。

    一般的士兵沙场奋战半辈子也不见得能当的上的官职,就因为有个当国公的亲戚,便能一飞冲天。

    但千户官也没有办法,好在这胡自镐为人也挺机灵,倒是没给他惹太多麻烦,自从他这千户划归到阎应元手下,这胡自镐更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可万万没有想到,大难当头之时,竟然是这么一号人物把全城所有人都出卖。

    千户官满心的内疚,同时心里也有点不能接受,当朝国公的后辈啊,怎能如此不珍惜祖上的赫赫威名?

    “外头情况如何了?”阎应元不理会悲愤的千户官,反而面色平静。

    情况已然如斯,如果愤怒能作千军万马,建虏岂不早已灰飞烟灭。

    “陈大人正在城中与建虏巷战,百姓们皆是慌乱,城中……很乱!”千户官如实禀报。

    “如今城墙上还有多少能战的士兵?”阎应元微微皱眉。

    “大人,城上一千八百士卒皆是敢战之辈!”千户官见将军大人面色如常,不仅为自己哭哭啼啼的表情感觉羞愧,随即朗声道。

    “速带一千人下城墙去支援陈大人!记住鞑子不可能放过我们,告诉士兵们,当奋勇杀敌,大明会为尔等报仇!”

    “卑职遵命!祝将军大人武运昌隆,卑职先行一步!”千户官拱手行了最后一礼,决然出了角楼。

    寒冷的冬夜里,一群野蛮人为了发泄,一群无辜者为了活命,城中喊杀声、惨叫声、救命声响彻长空。

    阎应元起身从角落里取出笔墨,摊开一张宣纸,抬笔打算写些什么。

    他迟疑了一下,把毛笔扔在了桌边,伸出右手食指,一口咬破,鲜血喷洒,挥指成书。

    少倾,阎应元把书信折叠整齐塞入怀中,出了角楼。

    角楼外,八百将士早已等候在此,他们在等待他们的将军,即使知道最终的宿命。

    “将军,卑职锦衣卫百户梁可望,见过阎将军!”

    城墙边角走出一个身着明军甲胄的士兵,这士兵突然从腰间摸出块锦衣卫的腰牌,示给阎应元看。

    “呵呵,侯爷的锦衣卫果然非同凡响,竟然在本官的眼皮底下也安排了人手,就是不知这位小爷有何贵干呢?”阎应元言语平静中透着揶揄,又有些自嘲。

    “大人,前屯城已破,您是指挥使大人的故旧,是以卑职离城前可以想办法带大人逃出去!

    卑职通鞑子语,在城中也已备好两套鞑子军衣,只需从这城墙下去,有夜色保护,卑职有把握带着大人混出去,只是其他人……”

    梁可望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第235章 前屯攻防战·曲终人散(十)

    “你是让本将军临阵脱逃吗?”还没待梁可望说完,阎应元就出言打断,语气平静中带着不屑。

    “不是……大人……”梁可望试图解释。

    他已经在前屯城呆了半年,说起来比阎应元来的还早了数月。

    但也正因为如此,阎应元一个月时间把前屯城打理的井井有条,即使十数万建虏围城也未见守城士兵慌乱,仅凭此就让梁可望打从心眼里佩服。

    “将军大人,您跟这位锦衣卫大人走吧,我等匹夫死不足惜,但您的大才不能埋没于此,求将军大人离去吧!”

    城上八百辽东老兵中,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队列中传来。

    “将军大人,请您离去吧!有朝一日当为我等报仇!”又一个士兵请愿。

    “请将军大人……”

    “我阎应元从未抛弃过我的兄弟!也做不来弃城逃跑之事,我意已绝,兄弟们不必说了!

    这位小将,拜托你一件事情,劳烦你把这封信交于你们的指挥使大人,让他代我转交圣上。

    另外,告诉侯爷,阎应元有愧于侯爷的教诲,知遇之恩,来生再报吧!”

    阎应元从腰间取过写好的书信,递给梁可望。

    寒风呼啸,吹动阎应元蓄着的长须,梁渴望喉咙微动,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没有说出来。

    他把书信塞进贴身的衣领夹层,穿上鞑子的军服。

    “祝诸位武运昌隆!”梁可望向城上的勇士拱了拱手,在几个士兵的招呼下,梁可望眼中含着泪拉着绳索下了城墙。

    “诸位将士,随我迎敌!”阎应元再不耽误,抽出战刀大声吼道。

    八百壮士,手执长矛、大刀,列队在阎应元身后,向城下冲去。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阎应元突然高声唱起边关的战歌。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八百壮士齐声附和。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

    梁可望站在前屯城下,听着城墙上的军歌泪如雨下,他迟疑了片刻,捡起地上的弯刀,低头向鞑子的包围圈摸去……

    前屯城中,已然血流成河,阿济格带领着数千骑兵四处放火、寻觅、杀戮,城中火光冲天,一如阿鼻地狱,四处是鞑子猖獗的嚎叫声……

    陈明遇眼睛被黏稠的鲜血迷住,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他撩起战袍撕下一块棉布抹了抹脸上的血水。

    “活捉贼将!活捉!本王要活的!”肃亲王豪格大声指挥着身前的部下。

    鞑子兵太多了,陈明遇仅有的一千余士兵只不到半个时辰,便消耗殆尽,只余身前的三五个亲兵。

    包围圈越来越小,直到方圆十步都是鞑子的弯刀,陈明遇与自己的几个亲兵背靠背拒敌。

    “将军大人武运昌隆!”似乎是再也忍不得这等如山的压迫,一个亲兵挥刀冲了上去,但是瞬间便被数个鞑子兵包围,铮亮的弯刀闪耀着火光,刺入这年轻士兵的身躯。

    “将军大人武运昌隆!”剩余的几个辽东兵也不再犹豫,齐齐的冲入鞑子军。

    “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兵冲入军阵,被一群鞑子乱刀砍死,陈明遇心如刀绞。

    “哈哈哈,贼将,只剩你自己了,你若肯束手就擒,本王可以让你自己选择个死法儿!”

    豪格翻身下马,右腿上中了一箭,多少有些不便,豪格一瘸一拐的来到包围圈中央。

    此时,突然从左边传来一阵阵高亢的歌声。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老阎,兄弟我先行一步了!”陈明遇朝着歌声的方向用尽力气大吼一声。

    他知道那是谁在唱歌,他更知道这一路上他不会寂寞。

    说完,陈明遇横举战刀于脖颈,只一用力顿时鲜血飞溅,血染大地。

    “狗z种浪费本王这许多时间,竟然敢自杀?

    不行!来人,给本王剁了他!”豪格气坏了,怒斥手下部将要将陈明遇剁成肉块。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啊诸将士,随我迎敌,有死无生!”火光中,阎应元似乎是看到陈明遇倒下的那一幕,但他无暇顾及,只是大吼一声,举刀冲了过去。

    这吼声中带着他的不甘、带着他对兄弟的不舍、屈辱、悲愤。

    “有死无生!杀!”八百壮士各自举起手中的武器,向着前方严阵以待的鞑子军冲去。

    豪格一刀砍去了陈明遇的头颅,滴溅的鲜血洒了他一脸,他在火光中嚎叫着、放任着,直到看清楚前方的敌人。

    “杀死他们,给本王上!”豪格翻身上马命令手下的八旗兵。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嘹亮而悲壮的军歌响彻长夜,这歌声压下了四周的哭嚎,随即两兵相接。

    八百辽东老兵对上豪格的两千亲卫营,自诩为天之骄子的八旗兵马上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数百个辽东兵对于他们的攻击根本不防御,辽东兵只是挥动手里的军刀,用以命抵命的方式与八旗兵厮杀。

    兵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只半刻钟的工夫,豪格的亲卫营、天之骄子八旗兵溃退了,战场只留下一百余辽东兵尸体,和两百余八旗兵尸体。

    阎应元看都不看地上的尸体,四周都是敌人,四周也都是尸体,有鞑子的、有辽东兵的,但更多的是前屯城的百姓的。

    “豪格你这个孬种,真是给我大清国丢人,看本王破敌!”阿济格带着所部的骑兵在城里溜达一圈了,但斩获却不大。

    眼见自己的大侄子带着一群八旗步军仓皇着向他这边跑,阿济格哈哈大笑一声,带着身后的诸多铁骑向前方的数百辽东兵冲踏而去。

    铁骑对步卒,即使没有太多的冲锋距离,无论是兵种压制、还是人数压制,辽东兵这么点人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即便如此,他们的歌声还是如此的铿锵,他们的脚步还是那么的稳健。

    咻咻咻,辽东兵距离八旗铁骑还有数十步时,阿济格一声令下,马背上的鞑子挽弓搭箭向着眼前的辽东兵射去。

    只一轮骑射,六百余辽东兵便倒下大半。

    咻咻咻,纯熟的八旗兵速度飞快,在与辽东兵接壤前又射出了一拨箭羽。

    真正撑到八旗骑兵跟前的只剩数十个辽东勇士,一群铁骑瞬间把这数十个辽东兵淹没。

    片刻之后,城中的战场只剩下手提战刀的阎应元,似乎这些八旗兵刻意没有对这个人下杀手。

    阿济格狂笑着从后方赶来,取过背后的霸王弓,挽弓搭箭瞄着前方仅剩的前屯守将。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阎应元面无惧色,抬步举刀向前方的骑兵走去。

    嗖,一支金色箭羽正中阎应元的左肩,阎应元身子只是顿了一下,随即又稳步抬脚继续走。

    “天威直卷北虏塞,万里胡人尽汉歌!”阎应元好似用尽全身力气唱出这两句。

    嗖又是一箭射在了他的右肩,阎应元好像没有了痛楚。

    他双目圆睁走到一个被面前景象惊住的鞑子军面前,收起刀落把那鞑子斩于身前。

    “放箭!”阿济格大怒。

    嗖嗖嗖

    阎应元瞬间被射成了刺猬,鲜血顺着箭羽、衣襟滴落,嘴角也汩汩的流出鲜血。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兄弟,我来了。

    阎应元已无力发声,嘴角微动间唱出了最后两句,微微伸开双臂,卷刃的战刀滑落,他的身躯也向后倒去……

    ps:前屯攻防战写了十章两万余字,在刚开始写时,似乎一些书友便预料到结局,寒寒也曾给心比较柔软的书友打过预防针,甚至昨晚在书友群里,寒寒还看到书友们关于阎、陈二人结局的猜测,有书友看到章节名的变更,以为还有转机,其实哪有什么转机,英雄之所以为英雄,是因为他做了别人难以做到之事,军人的荣耀便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抗清三公也正是因为抗击建虏、与城俱亡才成为了抗清三公,他们是民族英雄、是铁血战士,是不屈的民族魂,难道让他们躲在男主的身后,甘心的当一个后勤的粮秣官吗?不不不,这跟寒寒心中的英雄不一样!事实上,寒寒也是个极容易被感动的人,寒寒心也软,写到此寒寒心里也痛,甚至流了泪,即使不少书友以弃书相要挟,但是我依然决定这么写,原谅寒寒的任性吧,这大明是寒寒的一场梦,是寒寒的第一个故事,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况且,抗清三公还有一位冯敦厚,算是我的一个妥协吧,书友们记住,有多大的恨、有多大的怨、有多大的仇,不远的将来,本官都会加倍的还回去,建虏,你给本官等着,一个都跑不了。

    寒寒于11.14凌晨2点

    求支持,求打赏,有点虚脱了。

    如果书友觉得本书还行,请支持正版吧!我知道很多书友包括在书友群里的也看盗版,如果您生活没有拮据到差这几块钱,就请支持一下寒寒,写作真的没那么容易,每日熬夜码字,结果收益寥寥,大家都去看盗版最后的结果便是所有有梦的写手被迫转行,心酸。睡了。

第236章 边关来信

    二月二十六,京城,西山大营。

    阳光下的西山大营仿佛一副巨大的灰色画卷,从西到东,三千营、五军营、神机营皆是在如火如荼的操练。

    半个月前,在刘鸿渐的‘循循善诱’下,察哈尔部阿布奈汗迫于压力,以每匹十二两的价格给大明帝国京营提供了军马两万五千匹。

    而这叁拾万两购置马匹的银子压根就没出京城,亲自来做交易的孛罗赤在京城绕了一个弯弯绕,换了一批布匹、盐、粮食才惴惴不安的回去。

    三千营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战马,而神机营也在半个月前得到了军械所提供的第一批五千杆遂发枪。

    这还是军械所‘压榨’了一番手底下的匠人,实行了三班倒的工作制,才堪堪达到的产量。

    前线战事紧急,刘鸿渐明白,李怀忠更明白,整个西山大营里,不论是步兵、骑兵还是火枪兵,都在没日没夜的进行着严苛的训练。

    得了南安伯爵位的郑芝龙也十分阔气,从海外贩运的米粮不断的通过漕运运抵到户部,再转运到边关和京营。

    充足的军饷、足量的饭食,让这一大批出身平民的京营新兵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忍耐力和服从力,不论训练如何的严苛,所有士兵皆任劳任怨的服从到底。

    “举枪!”刘鸿渐高喊着,其身后嘴里噙着铁哨的常钰鼓动腮帮用力的吹响铁哨,火枪方阵的前两排迅速的上前。

    第一排单膝下蹲,第二排以站立姿势举枪。

    “预备!”

    “放!”

    砰砰砰砰火枪阵列冒出一阵浓浓的黑烟,前方数十步竖立的一排排人性靶子则被打的都是黑洞。

    由于使用的是更先进的遂发枪,士兵与士兵之间的间隔大大缩小,火枪兵的训练章程也全部被刘鸿渐改变。

    神机营行动时,甚至连每息走多少步,每步又是多长都有规定。

    距敌一百步时,三列步兵开始依次交替齐射、后退装弹、再次齐射。

    由于减少了列数缩短了间距,神机营新军的横队能很容易变换成行军的纵队,纵队宽度恰好是普通道路的宽窄。

    在开战前,火枪兵以千户为单位的纵队行进,到达战场上再立定转向或行进间转向,队列变为射击时的横队。

    阅兵场上不断操练的队列训练和队形变化,就是战场上实际用到的战术队形和动作。

    战场上,任何人没有命令不得做任何规定外的动作,即便取得胜利的部队也必须保持队形,而不能擅自追击被击溃的敌军。

    否则,队形散乱的军队无法保持火力,很容易陷入危境。

    刘鸿渐下了铁令:“如果一名士兵在战斗中左顾右盼或擅自离开队形,他身后的军士就有权用刺刀将其当场击杀。”

    这是‘排队枪毙’战术的精髓,这支部队将来要面对不是纪律散漫的农民军,而是来去如风、凶残嗜血的八旗铁骑。

    如果没有铁一般的纪律,就算火枪射的再准、火枪的威力再大,上了战场,见到成千上万的铁骑冲锋而来一触即溃,也不过是给八旗兵平添战绩罢了。

    训练京营神机营三线射击队列的教官皆是来自万岁山千户所。

    为了方便与神机营的火枪兵联合训练、演习,万岁山千户所的两千两百士兵干脆也暂时驻扎在了神机营的营盘内。

    以刘鸿渐、卡尔为主导,祖仇清、岳成泽等千户所百户官以上军职的士兵为班底,七千人的火枪兵队伍,每日里枪声阵阵,响彻京郊。

    “立正!”刘鸿渐站在高台上大喊。

    训练了一整个上午,刘鸿渐自己也是满头大汗。

    七千火枪兵集体把枪扛于右肩,步伐一致,颇有点后世阅兵的味道。

    “稍息!”

    “就地解散!午饭后继续集合训练!”刘鸿渐大吼。

    “吼吼”憋闷了一整个上午,在得到提督大人解散命令的一刻,所有的新兵皆是高声欢呼。

    原本以为提督大人新加的踢正步训练是那么简单,可真的训练起来才让这些新兵叫苦不迭。

    为了保持队形,刘鸿渐经常让士兵们保持一个姿势,比如抬起左腿静止半刻钟,而且所有士兵都要保持在一条线上,稍有差池就要重新计时。

    解散了队形,士兵们都是甩着酸疼的一瘸一拐的腿,向着早已摆好了阵势的火头军跑去。

    “老爷,咱也去吃饭吧,俺都饿的不行了!”牛大棒槌作为刘鸿渐的亲卫百户官,也是全程的参与了每日的训练。

    牛大棒槌遂发枪打的稀烂,用惯了突突突的akm,他已经看不上这些换个弹药都要半晌的所谓遂发枪。

    “吃吃吃就知道吃,跟你说了多少遍在军营里,不要喊我姥爷!

    你今天中午不要吃饭了,给本官在这练正步!”刘鸿渐没好气的指着牛大棒槌道。

    刘鸿渐撇下一脸苦逼的牛大棒槌,正打算出军营去找宋大爷混个午饭吃,却被突入而来的锦衣卫拦了个正着。

    “指挥使大人,山海关前线有密报传来,梁大人请您速去衙门一趟!”负责传信的是锦衣卫的一个千户官,除非是天大的事,否则这已经是相当高的规格了。

    “哦?边关战事如何了?”刘鸿渐眉头一皱道。

    近半个月以来,他之所以如此上心的操练这支火枪兵,怕的就是这个。

    “指挥使大人……恕卑职不敢多言,您还是亲自去衙门问梁大人吧。”千户官说话有些支支吾吾。

    前屯守卫战的战报,被锦衣卫的缇骑以最快的速度,先于兵部的传令系统送达京城锦衣卫衙门。

    梁阳深知前屯城守将与指挥使大人的关系,是以专门派了千户官过来送信,并反复嘱托一定要先给指挥使大人打个预防针。

    “磨磨唧唧的成何体统,棒槌,备马!”刘鸿渐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皱了皱眉烦躁的道。

    “好勒!”正在一旁假装练正步的牛大棒槌闻言,把遂发枪往边上一丢,就向军营的马棚跑去。

    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刘鸿渐惴惴不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千户官越是什么都不说,这种预感反而越强烈。

第237章 怒不可遏

    “指挥使大人!前屯城被奸细里应外合打开城门,阎大人和陈大人,他们……他们与城俱亡了!”梁可望一见刘鸿渐进得衙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刘鸿渐脑袋嗡的一声,顿觉天旋地转。

    “前屯城失守,阎大人、陈大人战死了!”梁可望眼角留着泪,大声的重复一遍。

    临出城时,前屯城内的战歌触动了年轻的梁可望,阎大人慨然赴死,更是让他羞愧难当。

    他觉得自己辛苦,但与边关的将士们比,他又是何其的幸运。

    “这不可能!老阎他是守城高手,老阎他……这不可能!你这个混球竟然敢骗本官!”

    刘鸿渐一脚踹在梁可望的肩膀,把满脸泪痕的梁可望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人,此番建虏大举入侵,前屯城孤悬关外,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您要节哀啊!”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一边劝说刘鸿渐,一边示意梁可望退下。

    “指挥使大人,城破之时,卑职曾想带阎大人一起出城,可阎大人不允。

    他交给卑职一封书信,让您帮忙转交圣上,他还说来生再报答您的知遇之恩!”

    梁可望也是一路没少流下泪水,他从衣领的夹层中小心的抽出一封信,递给刘鸿渐。

    刘鸿渐从梁可望手中接过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正打算打开。

    “大人,此信乃是呈送给陛下的!”梁阳低头出言,即使知道指挥使大人经常干逾越之事,但身为下官,必要的提醒还是应该说。

    刘鸿渐仿若未闻,自顾自的打开了宣纸,由鲜血写就的血书赫然映入眼帘。

    “罪臣阎应元冒死以闻:

    建虏于二月十六兴不义之兵侵我大明疆土,臣以山海关参将之职守关外之城前屯,今一月有余矣。

    臣料建虏将于二月二十一抵前屯,是以臣乞怜百姓之苦,欲将关外之汉民迁入关内。

    怎料建虏出奇兵阻我退路,致使前屯为建虏所困,此臣应元之罪也。

    臣不敢懈怠,以六千之兵据守弹丸之城,欲阻建虏大军,而为黄总督争取布防之时间,三日有余矣。

    奈何前屯池浅墙薄,贼军凶狠势大,以数十门弗朗机铳轮番攻伐,以致前屯城破。

    臣枉顾百姓之依,枉顾陛下之托,前屯失守,乃应元之过,与城中之兵士、百姓无关。

    罪臣定当以此残躯,报陛下之隆恩,以谢其罪矣!

    罪臣阎应元戴罪百拜”

    血淋淋的文字若刀子般刺入刘鸿渐的眼睛。

    “老阎!你这倔脾气……”刘鸿渐合上书信抹了一把眼中的泪水,嘀咕了一声。

    阎应元是什么样的人,刘鸿渐再清楚不过了,他为人并不迂腐,但他若认定的事情,即便刘鸿渐经常以‘强权’相压,阎应元大多也只是笑笑假装屈从,但其确是有文人的执拗。

    再加上一年来,万岁山千户所从无到有,里里外外全是阎应元三人的影子,刘鸿渐从未想过自己的兄弟竟然如此仓促的离去。

    本来以为三人去边关,无非是想尽一尽报国之心,边关寒苦,等三人磨去棱角,定还会回来帮他。

    可……为什么偏偏要去守前屯,那是个关外孤城,这个老阎,兄弟……刘鸿渐闭着眼睛任凭泪水滑落脸颊。

    他的脑子里浮现近一年来阎应元、陈明遇三人忙碌的画面,突然他想到一件刚才被他忽略的事。

    “本官如果刚才没有听错,前屯城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是谁?是哪个不要脸的东西?”

    刘鸿渐的双眼猛然睁开,直勾勾的瞪着面前的梁可望。

    “听守城的一个千户官说,开门献城者乃是成国公朱纯臣的外甥胡自镐。”梁可望如实回答。

    “又是朱纯臣!”刘鸿渐想起那个胖老头,咬牙切齿的喃喃道。

    阎应元给崇祯的信中并未提及此事,想来也是觉得自己官职低微,不能撼动一个国公,即使是已经除了爵的。

    他担心真的如此,且不说崇祯会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此举反而可能会给城中战死的士兵招惹身后的是非。

    “大明所有人都怕这个老杂毛,可本官不怕!

    老梁,速速召集人手,本官要去那成国公府捉拿这个老杂毛!”刘鸿渐把信折了折塞入怀中道。

    “大人……”梁阳还想再劝刘鸿渐三思而行。

    “够了,本官心中有数,赶紧去办!”刘鸿渐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成国公府就在距离锦衣卫衙门不远的几条街之外,虽然已经被除了爵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即使牌匾已经由成国公府改成了朱府,但府内无论是仆人还是排场依然如斯。

    在外人看来,前成国公朱纯臣现在彻底成了闲人,但只有朱纯臣自己知道,他其实比以前更忙了。

    他刚从外面回来,自从内官监李云魁入了司礼监后,他获取到的宫里的消息更加全面而及时了。

    好笑的是那李云魁还当他是位卑未敢忘忧国,以为他仍是感念圣恩,方才如此关心国家大事。

    对此朱纯臣只是心中冷笑,听驸马都尉齐赞元说,大清国议政大臣范文程对于他的功劳可是赞叹有加,甚至大清的摄政王殿下还曾提及他,这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念在李云魁如此这般够意思,待大清铁骑入主中原,他甚至打算帮老李求求情,也算是还他个人情。

    正思索间,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何人在外喧哗?”朱纯臣腆着大肚子出门斥责道。

    “锦衣卫奉命办案,朱纯臣何在?”负责带队的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裴信文。

    成国公一脉与大明同休二百余年,家中仅家奴便有数百,为了以防意外,梁阳干脆直接指派了执掌诏狱的镇抚使裴信文。

    “放肆!谁给你们锦衣卫的胆子,竟然敢在国公府撒野!”朱纯臣虽然已经是一阶草民,但当了一辈子的国公,架子和气势还是很足的。

    “我犯了何罪尔等都不能言明,光天化日之下,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手?谁敢?”朱纯臣袖子一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几个锦衣卫缇骑不敢妄动,回头看看镇抚使大人的脸色。

    但还未待镇抚使裴信文发言,身后边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

    “我敢!”

第238章 皇上,我要复仇!

    成国公府中,几十号锦衣卫缇骑和朱纯臣蓄养的家丁打手们对峙着。

    “安国候,即使我朱某人没了国公的名号,你竟敢无故抓人吗?”朱纯臣在锦衣卫进来时便大概知道会是谁来找茬了。

    “胡自镐可是你外甥?”刘鸿渐懒得搭理老杂毛的质问,直接开门见山。

    “是又如何?我外甥远赴边关,是在为大明守卫疆土!

    就算你我之间有瓜葛,你还敢假公济私吗?”朱纯臣仍然是一脸正气的样子,虽然没了国公的名头,但别人要想动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成国公一脉近三百年积累的名望和故旧那可不是吃素的!

    “用不着!

    你这外甥给你长脸了,还为我大明守卫疆土?

    哼!他现在估计已经跪舔在建虏这新主子的脚下了!

    朱纯臣,本候怀疑你勾结建虏,意图颠覆我大明王朝,现将你拘捕锦衣卫诏狱!听候发落。

    你有何话说?”

    刘鸿渐忍着心中极度的悲愤,他说这许多话,明着看是说给朱纯臣听,实际上是说给院子里越聚越多的国公府家奴。

    他实在有点大意,竟没想到朱纯臣府上有如此多的家奴,看这些家奴的脸色,兴许不少都是亡命之徒,或者死士。

    “安国候,你这是污蔑!我要去面见圣上,当面对质!”朱纯臣还以为自己的事情败露,不仅大惊失色。

    但他想了一下,突然又放下了心,如果安国候真的知道了他的图谋,依照这厮丧心病狂的做派,估计根本不会如此客气吧。

    是故朱纯臣马上又变的斗志昂扬起来。

    “对不起,皇上没空!

    带走!谁敢反抗,格杀勿论!”刘鸿渐大吼一声,瞬间从戒指中取出一支崭新的akm,擦咔一声打开保险。

    几个锦衣卫再不犹豫,立即上前想扭住朱纯臣的胳膊,朱纯臣哪里跟就范,回退几步退到几个手持着利刃的家奴身后。

    “尔等竟敢违抗锦衣卫吗?真是反了天了!

    我只数三下,尔等若还不束手就擒,后果自负!”

    带的人少了,又被一堆人围着,刘鸿渐心里也是很不爽,虽然手里拿着大杀器,但在京城,在这国公府杀人,未免有些太惊世骇俗了。

    “哼!安国候,我这些家奴可都是我花了大价钱培养的,莫说是你,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只要我朱某人不发话,他们也断然不会后退半步!”

    朱纯臣得意的道。

    “一”

    “安国候,莫要以为你如今受圣上恩宠就敢来此放肆,我朱某人的祖上为大明征战沙场时……”

    “我去你m的!”刘鸿渐大吼一声,他心里本来就憋闷,如今这老杂毛又似一个苍蝇般嗡嗡嗡的威胁个不停。

    在这一刻,疯狂战胜了理智,他不打算再忍受。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刘鸿渐手里举着akm,瞬间扫倒了七八个面色不善的家奴。

    如今近的距离,akm的子弹直接打穿了第一排家奴的身体,连带着第一排身后的家奴也被穿透的子弹打倒好几个。

    成国公府瞬间血腥味飘散,刚才还个个龙精虎猛的家奴,眼见着身前的人突然要么脑袋没了一半儿,要么后背成了个碗大的黑洞。

    巨大的枪声、未知的恐惧直接让这些家奴丧失了勇气,开始四散奔逃。

    “还愣着干什么!拿人,你们几个去守住门口,一个不准跑出去,你们几个去后院儿,记住,反抗者杀无赦!”

    震耳的枪声不仅吓住了府上的家奴,就连自诩身经百战、抄家经验、用刑经验丰富的锦衣卫镇抚使裴信文也被吓的呆住。

    更别提刚才还声色俱厉、喋喋不休的朱纯臣,这厮早已吓得瘫坐在冰冷的地面尿了裤子。

    “杀人了”朱纯臣盯着面前躺倒一地的死尸,他不是没见过死尸,只是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大杀器,只片刻功夫,院子里已经躺倒了不下十人。

    这些死去的家奴皆是他府中最能干的,现在却瞬间被打的脑袋都没了半个,刘鸿渐凶神恶煞般扛着古怪武器盯着他,让他觉得面前就是一个鬼煞神。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朱纯臣吓的坐在地上不断的往后退。

    啾砰!

    身后的裴信文,突然从腰间取过一支飞天爆竹,朝着头上发射,随着一声巨响,一缕殷红瞬间尽染天空,并持续了一息时间才慢慢消散。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用不了多久,所有在附近的锦衣卫缇骑、校尉、力士……只要是听到这个信号,看到这个标记,必会放下手中所有的事,以最快速度汇合。

    “裴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务必把朱家要犯都抓捕到诏狱,朱府查封,听候本官接下来的指派!”刘鸿渐沉声道。

    他只是担心朱纯臣得知了消息提前跑路,就算这厮与前屯城的胡自镐投敌无关,也能治他个株连之罪。

    以这个老杂毛多年来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就算当场杀掉,也完全的不为过,只不过那样就太不给崇祯面子了,非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如此行事。

    事实上,如果崇祯知道他的太子朱慈,就是朱纯臣亲手交到李自成手里以求保住自己小命儿的,不知道会不会直接一刀劈了他。

    “卑职遵命!”裴信文现在对面前的指挥使大人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虽然不知道大人是从哪里取出的这杀神般的火器,但在成国公府中敢于如此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这天下就没有几人。

    至少他没见过!

    “本官还有要事,如此,先行一步了!

    记住,不用手软,有任何事,本官会兜着,与尔等无关!”刘鸿渐见不少缇骑还是心有顾忌,出言呵斥道。

    “卑职遵命,大人慢走!”裴信文再不犹豫,躬身行礼道。

    从院子里找出一匹快马,刘鸿渐翻身而上直奔皇城。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胸中的怒火也如烈焰般熊熊燃烧,他恨不得马上赶赴山海关,一刻也不想耽搁。

    乾清宫东暖阁,崇祯正在与阁臣商议事情,李云魁悄声来报,说是安国候请见。

    崇祯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小子,都好几日没上朝了,怎的这时来?

    “宣他进来吧!”崇祯道。

    刘鸿渐撩开厚重的门帘,直接走到崇祯身前把阎应元写的那封血书呈交给他。

    崇祯一看刘鸿渐的面色就知道大事不好,但刘鸿渐不说,他只能借着光查看书信的内容。

    “皇上,我要复仇!”少倾,刘鸿渐突然大声吼道。

    在这一刻,在崇祯大叔面前,他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他也不想忍,他要复仇,谁都挡不住,谁说话都不好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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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着AK闯大明介绍:
1644年春,闯军围困北京城,延续两百七十余年的大明王朝风雨飘摇,当是时,北有满清多尔衮,南有黄虎张献忠,西有闯王李自成,东有海盗郑芝龙,值此危难之际,医科大学的大三学生刘鸿渐魂穿到一个破落的士族家庭,靠着一百把AKM,拳打内贼东林党,脚踢北蛮多尔衮,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怀揣着中兴大明的梦想,且看刘鸿渐如何上演一番波澜壮阔的大明风流。书友群:710,375,704,暗号:AK扛着AK闯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扛着AK闯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扛着AK闯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