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偷窥与祸源
宴会一直到九点半才结束,除了泓一法师和他的弟子,其他人好像都喝多了王家自酿的葡萄酒,变得面色绯红、飘飘欲仙,相互之间继续说着些含糊不清的恭维话。然后有的站到门口打电话招呼司机,有的跑进了一楼的卫生间。
王宝宝在冯全的陪同下,恭恭敬敬地将泓一法师一众人送到了大门口。王宝宝正欲伏地跪拜,泓一法师赶忙将她扶了起来。
这时一直不发一言的赵文柏走了过来,对泓一法师行了一个很专业的礼,用两只手恭敬地捧住泓一法师的手。泓一法师对他回了一个礼,拍了拍他的手背,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红色法拉利轿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飞快地调转头。泓一法师上了车,晶亮的车灯在幽暗的院子里闪着光。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过,车轮朝草坪里的花草碾压过去,车身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冯全和西凤也和王宝宝道了别,和其他人一起陆续离开。
潘紫莹伸出手,对王小童说:“小童,谢谢你今天邀请我们来,让我们见了世面,真是难忘的一天。”
王小童伸出手和潘紫莹握了握,说:“谢谢你们肯赏光!”
林夕瑶说:“好了,我们也该走了,谢谢你,小童!”
王小童笑了笑,说:“不客气。”
这时江惠欣突然捂住肚子叫嚷起来:“哎哟,等一下等一下,我好像喝多了果汁,有点想上厕所了。”
王小童说:“那你们大家在这里稍等一下,我陪惠欣去上厕所。”
王小童说着去扶江惠欣的胳膊,被江惠欣一把挡住:“我还是自己去吧,你在这里陪他们聊天好了。”
江惠欣说完就往一楼卫生间走去,可过了两秒钟又跑出来,呲牙裂嘴地说:“哎呀,里面的几个厕所口都有人。”
王小童说:“那你去三楼上吧,那里只有我一个人上。”
“好叻!”江惠欣一边捂住肚子,一边向楼上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二楼,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实在痛得憋不住了。这时她朝四周瞥了一圈,发现二楼一间隐蔽处也有两间分隔开的厕所,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
这间厕所不仅够大,并且装饰的非常豪华,可以坐下,还可以躺在上面。上完可以洗手,还可以整理妆容。里面还有一间隔间,是用一块紫色的垂地厚纱帘挡住的。隔间里面有一个立柜,立柜是空着的,里面放了一些卷纸、除臭剂,以及其他一些清洗厕所用的东西。
江惠欣上完厕所,感觉舒服了许多,好奇地将四处打量了一遍,看到装饰台很漂亮,于是跑过去,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绯红的脸。
这时旁边的厕所门突然“咔嚓”一声被拧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原来两间厕所里面的隔间是相通的,是用同一块布挡住的。江惠欣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一着急,就闪身往隔间里面的立柜里钻了进去。
王宝宝走进来了,她喝的满脸通红,连脖子里都是绯红一片。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用梳子认真地梳了一下头发,就躺在了厕所上面。
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过后,江惠欣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门锁再次“咔嚓”一声,又有一个人进来了。这次是个男的,他的跨步很大,每走一步都很沉。
江惠欣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外面的两个人开始说话了。
女:你怎么还没走?
男:你想赶我走吗?
女:他今天跟你说什么了?
男:他似乎在怀疑我们,对我说了一些威胁的话。哈哈,没有想到被我几句话就怼回去了。
女:算了,以后还是不要来我家了。
男:我就喜欢来你家,你家环境特别好,好像是专门为我打造的。
女的正想说什么,男的突然捂住了她的嘴,两个人开始扭打起来,东西掉落到地上的声音和喘息声一片。
江惠欣用一只手捂住脸,好奇地拨开一道缝隙。看到外面的情景,她倒抽一口冷气,被惊的差点晕厥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清醒过来,这时手肘捧到了包里的手机。她将手机掏出来,对准外面的人,将所有镜头用视频录了下来。
最后男的坐了起来,女的给他穿好鞋袜。他打开一个黑色的背包,将一个白色的小瓶取出来,拧开盖,倒出几粒棕色的药丸。
男:你最近几天脾气总算好一点了,一开始可能对药物不适应,你的反应比较大。
女的吞下药丸,说:是的,那些天心情特别烦躁,看到什么都想发火,还打了我女儿。现在想起来,我都快后悔死了。
男:别急,慢慢就会好的,你很快就会进入到更高的级层,到时候的感觉比这好一万倍。
女:但愿如此,我该出去了,我们明天再见?
男:这几天我不能和你见面,一来我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二来你老公在怀疑我了,他可能会去找人调查我,我得想办法应对。毕竟,我也不想现在离婚,弄的鸡飞蛋打一场空。
女:都怪我不好,那几天我总跟他发火,导致他怀疑我在外面有人。
男:那是药物反应,怪我不该太急功近利,急着用针管给你注射。要等你慢慢适应了才可以用针管,到时候你就会体验到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人生。
女:好吧,我送你出去。
男:我先出去,免得你家佣人怀疑。那个徐伯每次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样,搞得我都有点怕了。
女: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男:我会通知你的。
男的说完打开门出去了,女的转过身,对着镜子整理好衣物和头发,又化了个妆,才慢慢吞吞地朝楼下走去。
等她的脚步声远了,江惠欣才收起手机,双手捂住胸口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一溜烟轻手轻脚地跑了出去。
王家的工人还在收拾残局,每个人都在忙来忙去,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剪着**头、一脸成熟的女生刚刚在楼上发现了什么。
王宝宝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上弹钢琴,她依然在弹那首《秋日私语》,一边弹一边望着窗外,好像在期盼着什么。
王小童和一干同学正聊着天,看到江惠欣终于下来了,大伙舒了一口气。
林夕瑶:“惠欣,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江惠欣叹息一声:“唉,我肚子疼死了,半天都上不出来。”
潘紫莹说:“好了,我们该走了,再见了小童!”
“再见!”王小童挥了挥手。
陈天智走过来:“保重,小童,今天在你家,我对你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忘了我说的话,无论身在何处,我的心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会永远保护你!”
陈天智话刚说完,林夕瑶马上走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两个人跟在其他人身后,朝院子的出口处走去。
“我会记得,我也说过同样的话,天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的心都会和你永远在一起,永不离弃,永不变心!”
王小童遥望着陈天智远去的背影,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一百二十四、诡异现象
王小童过完生日的第二天早晨,是星期四。
她一大早起来,将泓一法师送给她的玉佩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枕头下面。可过了一会她又将它取出来,重新挂在脖子上。如此反复了几次后,她还是决定将它取了下来,用一个精致的小纸袋包好,装进那个粉红色镶满玫瑰花的礼物柜里。
这时陈天智昨天送给她的试题夹掉出来了,她愣了一下,将它捡起来塞进书包。
来到学校,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她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七点半。于是坐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将书包打开,取出试题夹翻开看了看。
这时小优进来了,她的脸色很不好,从王小童身边经过时,突然塞给她一个红色包裹,然后匆匆忙忙地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优!”王小童追过去拉住小优的手,“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是的,小童,我生病了,不过已经没事了。对不起,昨天没能参加你的生日宴,也没能把礼物送给你,因为我昨天去医院了。”
“哦!”王小童倒吸了一口冷气,“是什么病?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医生开了药,现在已经好了。这是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快打开看看。”
“好!”王小童飞快地将红色包裹打开,一个漂亮精致的音乐盒冒了出来。音乐盒的边缘镶嵌着粉色的水晶,看上去亮闪闪的,几只粉红色和白色相间的旋转木马随着音乐的叮咚声转来转去,十分可爱。
“好漂亮啊,我好喜欢!”王小童开心地将音乐盒抱在怀里,“唉,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我回去死劲想啊想,小优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呢?是我做错什么让小优生气了吗?你现在终于又肯理我了,还送了礼物给我,对我来说,今天可真是最美好的一天。我们下了课出去走走吧,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向你倾述,你也让我分享一下你的新鲜事,比如你的作品拿奖什么的……”
“对不起,小童,我不能再和你一起玩了,让我们各自珍重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可是,现实不允许我们再做朋友了,一切就让它过去吧!等将来我们再长大一些,如果有缘分的话,就让我们再续前缘。”小优说完,忧伤地低下了头,孱弱的肩膀耷拉着,看上去楚楚可怜。
“为什么?小优,是谁不让我们继续做朋友了?不,我不能失去你这个朋友,我会很伤心很难过。我宁愿拿我所有的一切去换你这个朋友,我不想失去你,真的!”王小童拉住小优的手摇晃着,一边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为了大家好,我们还是少接触吧!就这样,我要先出去一下了,你以后自己保重。如果想找我聊天,可以放学以后给我打电话,我有时间就会回复你的,在学校我们就不要再经常联络了。”小优说完,挣脱王小童的手,低垂着头往教室外面走去。
“小优!”王小童望着小优远去的背影,伤心地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离开我?”
“小童,你怎么了?”李晴婉突然冷不丁地走了进来,把王小童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王小童赶忙擦干眼泪,对李晴婉挤出一丝笑意。
“哦,没事就好,小优她怎么啦?”
“她好像生病了。”王小童说。
“哦!”李晴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她昨天没有去参加你的生日宴。”
“嗯,我要出去一下了,你要一起走吗?”
“不了,你去吧!”李晴婉说完坐下来,从书包里取出面包和一块奶酪,大口吃了起来。
王小童继续擦干眼泪,一个人走出教室。
不到一会儿,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王小童回到教室,她朝小优的座位看了一眼,发现她还没有回来。
“小优到底怎么了呢?”怀着心中的疑虑,她将教室四周打量了个遍,发现陈天智也还没有来。林夕瑶和江惠欣正挤在一起看手机上好玩的东西,两个人都插着耳机,一边看一边发出“啧啧”的讥笑声,好像对影片里的内容很不屑。
过了一会儿,陈天智走进教室,无视周边的一切,走到座位边放下书包,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一本书取出来,埋下头看了起来。
林夕瑶和江惠欣见陈天智坐下来了,两个人惊了一下,马上分开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时间很快到了八点整,数学老师夹着一本书走进来。小优也走了进来,和数学老师几乎同时走进教室。
这时林夕瑶突然转过头,朝小优那边看了一眼,接着又朝坐在她斜对面那个打篮球的高个子男生刘明辉看了一眼。刘明辉似乎受到了心灵感应,也转过头看了林夕瑶一眼,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不言而喻的意味。
“他们两个怎么会扯上关系?”一个奇怪的念头在王小童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还没有等她来得及细想,很快就被其他的杂念赶走了。她看到了陈天智上次送给她但她没有接受的那块金牌,此刻它正在林夕瑶的手上。林夕瑶将它从书包里取出来,在江惠欣面前晃了晃。
江惠欣一把夺过去,左看右看一番,最后在数学老师的目光投向这边时,急忙将它还给了林夕瑶。
这一切都在陈天智的背后面完成,陈天智依然全神贯注地看着书,对江惠欣和林夕瑶的举动似乎毫不知情。
“那块金牌怎么会在她手上呢?”王小童想来想去,到底是林夕瑶偷去、抢去、还是夺去的?还是陈天智心甘情愿送给她的?
她很想知道最终答案,但是却只能自己在心里暗自琢磨。
小优一定知道答案!想到这里,她再次朝小优看了一眼,小优正在低头看书,并没有关注她。她的心里再次难过起来,于是又重新回到了林夕瑶和刘明辉对眼神的那一幕上。
就这样,整节课她都没有听进去,整个人进入到了一种神游的状态。
一百二十五、秘密爱巢
徐子轩一大早起来,亲自下厨做了一份非常丰盛的早餐,有热狗、全麦面包、沙拉、牛奶,还有熏牛肉片和他从香港带回来的法国鹅肝酱方筱榆还在熟睡,两人昨天刚刚搬进这套新房子里。
昨天傍晚王小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屋里的东西还没有摆放好,弄得乱七八糟。方筱榆说想去洗个澡,他一个人慢慢将所有的床上用品摆放好,正累到筋疲力尽想坐下来喝口水的时候,就接到了王小童打来的电话。
他猛然想起王小童过生日的事,尽管他之间答应过她要回去给她主持生日宴,还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这一天,到时候一定要买好礼物早早回去给她一个惊喜,可他还是忘记了。
最近实在太忙了,为了新公司上市的事,和几位公司高层在香港跑了两天。回来后,看到方筱榆的住处附近有一套不错的房子出租,于是他决定把它租下来。毕竟每天住在酒店里不方便,方筱榆的住所又太小,他不可能去和她们挤在一起。何况,方筱榆和他在酒店里住在一起的事,没有让徐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批评他,毕竟,他和王宝宝还没有正式离婚,还是有妇之夫。有妇之夫在外面和年轻的女孩子同居,是极不道德的事。
他接完王小童的电话,还没等挂线,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这时方筱榆在浴室里叫他,他急忙放下手机就跑过去,却没有想到接下来一番香艳的对白传到电话里被王小童听到了。
王小童听到他和方筱榆香艳对白的事他还无从知晓,毕竟他手忙脚乱慌慌张张跑回家的时候,王小童只是在哭,舍不得他走,她没有跟他提他的电话忘记挂线的事。
他本不想一回家就马上离开,可是看到王宝宝的那帮朋友后,他连在家里多呆一分钟的**都没有了。那些人看到他进来,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就继续接着聊天了。就好像他根本不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而是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甚至,是一个突然闯进来的流浪汉。
没错,他现在的确像一个流浪汉,每天四处奔波,忙的实在抽不出时间就叫外卖或者吃便当,晚上就住在酒店里。这两天搬新家,虽然请了搬家公司,但是出于保密的目的,很多工作他都必须亲手去做。毕竟,这是他和方筱榆的第一座秘密爱巢,一个连他母亲都没有透露过的极其隐蔽的温馨居所。他和她一起购买了房子里所需的一切东西,又亲自搬进电梯,一样一样拆开、装订、摆放整齐。两天下来,把他累的跟狗一样。
接完王小童的电话,又和方筱榆在浴室里温存了一番,在楼下的商店里匆匆忙忙买了一个泰迪熊和一大捧向日葵,就匆匆忙忙往家赶。头发乱蓬蓬的,衣服邹巴巴的,连一只裤脚扎进袜筒了都不知道。
他喜欢向日葵,不仅因为死去的妹妹叫小葵,他喜欢它朝气蓬勃的样子。他买了向日葵送给王小童,他希望她能在他暂时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就像向日葵一样,蓬勃向上,健康生长。
他态度冰冷又傲慢地扫了那些客人一眼,头也不回地冲上楼,亲手将礼物送到了王小童手上,然后就想马上离开。这时他看到了赵文柏,那个人模狗样的狗娘养的!他不确定王宝宝外面的男人是不是赵文柏,也许是他,也许另有其人,也许还不止一个,谁知道呢?
可他不喜欢赵文柏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野蛮的带有某种神秘气质的气息,尽管在高学历的包装下看起来精英气十足,却仍然掩盖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邪恶。他看到他,立马就联想到在王宝宝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匪夷所思的事。她的歇斯底里,她的反复无常,她的时而崩溃时而愤慨时而懊恼的令人难以容忍的古怪行为,还有她耳廓下面的那个显而易见的针眼……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和赵文柏身上的邪恶气质有关。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自己的直觉和自己的推断,凭着多年练就的识人本领,他觉得赵文柏和王宝宝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狗娘养的人模狗样的人渣!
他忍不住上前怼了赵文柏几句,但是又怕打草惊蛇惊动了这只巨鲨,于是有失风度地歇斯底里地发泄了几句后,就走掉了。
走之前,他看到了王宝宝,她和一群僧侣打扮的人在一起,像皮条客一样蟑头鼠脑的冯全点头哈腰地跟在她身边附和着……
哦天啦!一股强大的妖气,夹杂着赵文柏身上的邪气,还有其他宾客身上的冷气,一齐向他袭击而来!
他再也不想呆在这个家里了,尽管对王小童万般不舍,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等等,再等等,等新公司上市的计划落实下来,他就会和王宝宝摊牌。到时候会把王小童带走,不会让她沦落到和一群妖气邪气混流的无耻之徒搅合在一起……
“子轩,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方筱榆醒过来了,她伸了伸懒腰,就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温柔又可爱。
徐子轩笑眯眯地走进来,两只手放在她的双肩上,说:“这是我们两个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当然要为你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
“那……好吧,哇,好丰盛啊!”方筱榆坐起来,飞快地冲进卫生间,洗漱完毕后走出来,擦了擦手,拿起一根热狗。
“好吃吧?”徐子轩问。
“好吃极了!对了子轩,我今天要去妈那边一趟,我现在每天都不回去,她怀疑我在外面交了男朋友,不想理她了。”
“好,你没事就经常去看看她,陪陪她。”徐子轩说。
“嗯,我知道,我下了班就过去陪她一会,然后赶回来给你煮饭。你昨天累到那么晚,早上还起来给我做早餐,以后不准你这样。看,亲爱的,你的眼睛都有红血丝了。以后我要做给你吃,你只需要好好上班,把身体养好就行了。”
方筱榆说完,心疼地用毛巾帮徐子轩揉了揉眼睛,揉完又擦了擦脸。
徐子轩坐下后,隔着牛奶杯,他仿佛看见他、方筱榆、母亲、王小童四个人坐在餐桌前,快快乐乐、有说有笑的用餐,欢乐的笑声飘到很远很远……
“会的,这一天迟早会来。小童,爸爸不会丢下你不管!”他在心里暗暗地告诫着自己,接过方筱榆递给他的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一百二十六、考试恶作剧
今天是十月十五号,从今天开始,学校将进行本学期的中期测试。首次是历史题测试,其次是语文、数学及其他科目。
助教在汪老师的授意下,将一沓子试卷发在每个学生手中,然后将教室内所有的日光灯打开,拉上厚厚的紫色布窗帘,显得戒备森严。
汪老师坐在讲台上,一边摇着灰白的纸扇,一边严肃地在每个学生的脸上扫来扫去:“本次考试很重要,是对你们进入三年级以来的一次综合测试。通过测试,能让你们对自身的强项和弱项有更清晰的认识。”
王小童百般无聊地坐着,当助教将试卷放在她面前时,她瞟了一眼上面出现的朝代名称和历史人物名称,脑子里瞬间闪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就是将试卷搓成一个团,朝那面巨大的电子荧光屏扔过去。
可是她不能那样做,那样会让她受到很严厉的惩罚,即使不被开除,也会被叫到教务处写检讨,然后当着全班甚至全校师生的面前诵读。
她瞟了陈天智一眼,试卷拿到手上后,他就已经在开始做了,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当然了,别说这种初中三年级的题目,就是大学三年级的试题,他也一样能通过。
人与人之间就是有这么大的差距,造物主似乎刻意在人世间制造平衡。他的真实身份只是一个孤儿,而她是官宦富甲人家的公主,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千金小姐。他在遇到她之前,连学都没有正经上过几天,学习成绩却可以轻松秒杀一切学霸,在全市乃至全省全国都能排得上名号。他上次说智商多少来着?好像有二百六,天啦!她测试过好几次智商,每次都才120左右。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做了一个夸张的怪样,将手上的笔像玩魔术一样转了好几圈。这时汪老师犀利的眼神朝这边看过来了,她赶紧停止转笔的动作,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趴在桌子上看起了试题。
前面几道题看起来也不难,她拿起笔,飞快地填写了答案,然后又将其他试题看了一遍,把一些不难的试图全做了。接下来的题,就只能靠蒙了,蒙对一个算一个。
就在她准备蒙题的时候,助教出去了,好像是要去拿水杯,他的水杯忘在办公室了。她想起自己一早上也没有喝水,于是将水杯拧开喝了一口水。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点细微的动静,是林夕瑶,她用胳膊肘碰了碰陈天智,想让他给她抄答案。
王小童嗤之以鼻地冷哼了一声,将水杯放好,把刚刚想出来的两个答案匆匆忙忙地填了上去。
填完后,还有最后几道题,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确切的答案。于是拿笔在演草纸上写来写去,画来画去,最后实在想不出来了,气的一把将演草纸搓成一个圆团,狠狠地一把砸在桌面上。
圆团骨碌碌地朝地上滚去,她愣了一下,想弯腰将它捡起来,却发现助教已经进来了。于是赶忙坐起身子,用脚尖轻轻一挑,想将它挑到面前用脚踩住。
却没想到纸团被挑了一下后,快速向前滚了几圈,不偏不倚地滚到了林夕瑶的脚边。林夕瑶正低着头,当她发现地上有个纸团后,以为是陈天智扔给她的答案,于是慢慢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
助教早已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正在朝这边走过来。就在林夕瑶捡起纸团的一刹那,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她捏住纸团的手牢牢控制住了。
“这位同学,你在作弊。”助教严肃地说,继续抓住林夕瑶的双手,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几乎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汪老师扶了扶眼镜,用夸张又惊讶的表情看着林夕瑶:“这位作弊的同学,你的考试资格被取消了。你先到教务处去等待处理,其他人继续考试。如果被发现作弊,你们将会受到非常严格的惩罚,这将成为你们今后人生中的污点。”
大伙被惊得面面相窥,都张大着嘴,无不惊讶地看着林夕瑶。
林夕瑶被助教带出去了,不不,严格来说,应该是被拎出去了。助教拉着她一只瘦弱的胳膊,把她向外面用力拉。她低垂着头,脖子像挂了千斤重物一样,几乎要垂到胸口上去了。弱的背部弯曲成一个弧形,就像被油煎炒过的基围虾,看上去十分可怜。
王小童惊讶地看着林夕瑶被带走,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并不是她故意而为之,她只是情急之下,却没有想到……她觉得自己应该出面去澄清,可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根本就动弹不得!
考试结束后,正好下课了。大伙都在讨论这件事,有些人有点幸灾乐祸,但在江惠欣面前又不好表露出来。有些人则很担忧,认为林夕瑶会被学校开除,为她感到惋惜。
一个女生叹息着说:“唉,夕瑶真的会被开除吗?那也太惨了!”
陈天智说:“放心吧,不会开除的,这只是一次期中测试,不是大考。就算是大考,也不会因为一次作弊就开除学生。”
江惠欣说:“是啊是啊,夕瑶是初犯,她是不小心的,没有前科,不会受到很严重的处罚。再说,那个纸团也不知道是谁传的,一定是不小心丢到她这里,她觉得好奇才去捡起来。结果正好被助教看到了,真是倒霉!”
大伙都开始猜测那个纸团的事,到底是谁扔的纸团呢?大家猜来猜去,都猜到陈天智身上。
“天智,那个纸团是你扔的吗?”江惠欣小声问。
“不是我,”陈天智摇了摇头,“我不会干这种事,这样很容易被抓到,而且纸团上的字迹很容易辨认。”
“哦,那到底是谁扔的纸团呢?”
就在大伙都在猜测谁才是纸团主人的时候,林夕瑶回来了,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看上去刚刚哭过,显得楚楚可怜。
“怎么样?学校没有开除你吧?”李晴婉好奇地上去问了一句。
“开开开,开个鬼呀!”林夕瑶嚎啕大哭起来,“要怪就怪我自己,我以为是天智扔给我的答案,急忙捡起来,结果就被抓了。”
“哦!”李晴婉莫名其妙地被吼了一顿,有些尴尬地退到一边,脸红红地将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手指绕来绕去。
江惠欣说:“我们大家也都以为是陈天智扔给你的答案,可他说不是他扔的。”
“我是有向他要答案,但他没有理我,然后我就看到我脚下有个纸团。怎么这么倒霉,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林夕瑶说完,又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个纸团到底是谁扔的呢?”江惠欣疑惑地问,将目光在周围的人身上转来转去,“有谁能站起来承认吗?”
大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那纸团上到底写的什么?是答案吗?”潘紫莹问。
林夕瑶说:“谁知道写的什么东西,画的跟鬼一样,字迹都看不清,根本不是什么考试答案,真是气死我了。”
“哈哈哈!”李晴婉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一百二十七、真相大白
“谁这么恶作剧?”江惠欣说,“真是太无聊了,这种行为学校应该严惩。不过幸好不是考试答案,不然夕瑶就惨了。”
林夕瑶嘟着嘴说:“对啊,幸好只是个误会,不然要写检讨,然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读一遍,那样我宁可去死。不过现在这样也够丢人的了,当着全班人的面被带走,还被取消考试资格。下周还要安排时间出来重考,我真是被害惨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现在要找出那个恶作剧的家伙,到底是谁干的呢?”
大家再次你看我,我看你。
王小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她很想站出来说那个纸团是她不小心踢到林夕瑶那边的,但是看现在的情形,大家都会以为她是故意的,反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时,坐她旁边的女生突然站了起来。
“我知道是谁干的,不过我不会说,还是她自己站出来吧!”女生说。
大伙都朝女生看过来,女生若无其事地瞟了王小童一眼,一副“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情。大伙又看了看王小童尴尬的表情,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清楚了。
林夕瑶仿佛遭雷击一般,脸色阴沉地看着王小童,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火山,随时准备着爆发,用炽热的火焰和岩浆将一切灼伤、烧毁。
江惠欣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好像要吃人一样。
王小童如坐针毡地坐在椅子上,犹豫片刻后,站了起来:“对不起,那个纸团是我不小心掉到地上的。我想用脚把它拨过来,却没有想到一下子踢到了夕瑶的脚边。我不是故意的,请你们相信我!”
“哦,原来是你呀,小童,早说嘛!”林夕瑶一边咬牙切齿,又一边想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面部表情都快扭曲的变形了。
江惠欣说:“唉,我说是谁这么恶作剧呢,原来是小童。你早说嘛,早点说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王小童说:“事情来的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有想到助教会那么快发现。等到我明白过来,夕瑶已经被他带走了……”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就是故意的,你一直在嫉妒我和天智,你一直想找机会报复我,对不对?你从来都不安好心,包括请我们去参加你的生日宴,想向我们展示你家的气派和豪华。行了,小童,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之前我们是看天智的面子,一直忍受着你的臭脾气,把你当朋友。现在我不想再忍下去了,因为你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分了!”林夕瑶噼里啪啦地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她压抑了很久的不满彻底爆发了出来。
其他人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都惊呆了。
王小童此时反倒冷静清醒了过来,她觉得应该为自己辩护几句:“随便你怎么说,我已经澄清过了。从一开始就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会被你们认为故意的,所以还不如不说。反正你我之间的友情比塑料还容易破碎,你是看在天智的面上勉为其难的当我是朋友,又勉为其难地去我家参加了我的生日派对,真是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我不该邀请你去,更不该让你去我家看到我显摆。”
潘紫莹说:“唉,大家还是不要说了,越说越伤感情,咱们在生日派对上不是也很开心吗?”
林夕瑶大声说:“可是我现在被弄成这样,幸亏她字迹不清,不然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我的一辈子都要被她毁了!”
陈天智说:“好了好了,都是误会,小童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那个助教,没有把纸团打开看一下,就把你带走了。他们这样是不对的,我要向校方反映这件事。”
“我就知道你会帮她说话,我和她之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向着她那边,我算是看透你了!”林夕瑶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过身就往外面跑。
这时正好小优走进来,见到林夕瑶,她低垂着头,从她旁边绕了过去。
林夕瑶恶狠狠地瞪了小优一眼,然后回过头看着江惠欣:“惠欣,我们走。”
“哦好!”
江惠欣连忙跑过去,和林夕瑶挽着胳膊,两个人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小优!”王小童默默地朝小优走过去,此刻她多么希望小优能给她一点安慰,哪怕是只言片语,只要是从小优嘴里出来的,她都会觉得就像寒冬里的火星一样温暖。
“小童,你怎么了?”小优有气无力地问。
“我刚才……刚才……,”王小童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小优看起来实在是太憔悴了,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弱不禁风的样子令人心疼。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优问。
“其实没……没什么啦!我自己会解决,她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倒是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无精打采?你是生病了吗?”
“小童,我可能……可能要转学了。”
“什么?”王小童大吃一惊,“你要转到哪里去?”
“不知道,现在只是有转学的想法,还没有和家里说。”
“千万不要啊小优,我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怎么办?”王小童说着,几乎快哭了起来。
“你会没事的,你这么强壮,背后又有强大的势力,没有人敢欺凌你的。他们要欺负,只会欺负那些弱小的同学。”
“哦!”王小童惊讶地问,“你被人欺负了吗?是谁?你跟我说,我可以帮你。”
“没有什么啦,只要我转学了,咱们不再每天一起玩了,就没事了。就这样了,小童,我想休息一下了,你快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吧!”小优说完,趴在课桌上很快闭上了双眼,她看起来困极了。
王小童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和林夕瑶之间的不愉快已经被她抛到脑后去了。在她看来,林夕瑶是死是活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也丝毫不惧林夕瑶。尽管班里除了小优和陈天智,她没有一个朋友,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江惠欣和林夕瑶那边。但是说真的,真要对干起来,所有人合起来她都不会畏惧。
可是小优怎么办?她的样子好令人揪心,她到底怎么了?
她转过头看了小优一眼,想起小优说想转学的话,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一百二十八、施虐
放学了,王小童正在收拾课桌。明天是周六,必须把课桌里的垃圾清理一下,将一些不要的东西带回去。
校园里人山人海,大量的学生从教室门口涌出来,到处充斥着喧闹声。小优已经早早地走了,王小童背上书包,一个人走出教室。
走到门口,陈天智突然朝她走过来。
“小童,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去哪里?”王小童瞥了他一眼,她心里很清楚,他是想跟她说上午那个纸团的事。
果不其然,他停顿片刻,对她说:“我想跟你聊聊上午的事,可以吗?”
“有什么好聊的?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谁爱信不信,没有必要再解释什么。再说也不是第一次翻脸了,我根本不想顾忌谁的感受。”
“你总是这么任性,我行我素,以自我为中心。”他说。
“是啊,我就是这样,反正也没有人相信我,我干嘛要一直去解释?”
“我相信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可是夕瑶不相信,其他人也不相信。我现在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找学校查看监控,看能否证实你的清白。”
“笑话,监控能看到什么呢?监控能知道我是故意踢的还是不小心踢的?奥运会比赛现场的监控恐怕都做不到吧!你别傻了,她们爱怎么想是她们的事,反正她们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朋友。”
“我不想看到你和这么多人为敌,总是一个人孤独的来来往往。我一直在努力维系你和她们之间的关系,为了让你的生日宴不孤单,我努力帮你邀请了那么多人,让那么多人送礼物和贺卡给你。小童,希望你不要再那么任性,你家里的情况我也了解了,当一个人在家庭中感受不到幸福和快乐时,倘若还有一些好朋友,就不会痛苦和孤单。这是你以前给我的切身体验,我深深的理解这一点。”
“可是天智!”王小童低下了头,“倘若一个人在家中感受不到幸福和快乐,在其他地方也感受不到幸福和快乐,就一定是她的错吗?”
陈天智愣了一下,说:“假如小童不那么高傲,不那么自我,还是能感受到很多的幸福和快乐。”
“天智,这个世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充满善意。”
“我懂,我什么都经历过,那些非人的日子我过了十几年,一直到遇上你。我心中始终坚信一个信念,即使在最冰冷黑暗的世界里,即使残酷的环境不断吞噬我幼小的身躯,我都不会让信念泯灭。所以,上天让我遇到了你,一个这么好的小童!遇到你,是我坚持信念最好的回报。小童,我是真的不希望你不快乐,不希望你总是这么孤单。”
“可孤单并不是一件坏事。”
“可是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并不喜欢总是一个人,你渴望友谊,渴望朋友!”
“是的,我渴望友谊,渴望朋友,所以我认识了你,一个那么好的天智!虽然我们家庭地位悬殊,我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你是流浪的孤儿。但是那个美丽多彩的夏天让我们相互认识了,我们彼此嬉戏玩耍,彼此畅谈这个让我们看不懂的世界,一起经历了最激荡人心的一切!你说你要为我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我说我要把我整个世界都给你。我们彼此依存,彼此温暖,彼此照顾,彼此珍惜,发誓永不背叛!可是天智你呢?你进了我把你弄进来的一流名校,整个人都变了。你非常非常的热爱学习,这是以前就有的,可是你有了新的朋友,还有了女朋友!”
“小童!”陈天智的声音颤抖着,两行热泪从脸上淌了下来,“即便我有了新的朋友,还有了女朋友,可是小童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我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
“我不要你这样!”王小童哭了起来,“我不要你在别人的身边想着我最重要,我不要做你乌托邦的影子。”
“小童,你的自负,你的骄傲,你的个性,你的过于自我,假如能稍稍改变一点点……对不起!虽然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可是,我依然只能仰视你,我依然沉迷在另一种风景里不能自拔……”
“我不想改变,我就是这样的王小童,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王小童说完,哭着朝前面跑过去。
“小童!”陈天智追过去,王小童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唉!”他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任由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王小童继续朝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负气地啜泣。走到校门外,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见陈天智没有追上来,就往一条岔道口走去。
走了大约十米远,她猛然惊醒过来,这条岔道是通往小优家的路,和她家的方向正好相反。以前她有几次送小优回家,就是走的这条岔道,难怪看上去那么眼熟!
她想起小优告诉过她,放学了可以给她打电话,于是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翻出小优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接通的,小优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好像在哭,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说了没两句就挂掉了。
“小优到底怎么了?”怀着心中的疑问,王小童继续朝前面走去,走过这条岔道,再穿过一条马路,就可以到小优家的附近。那是几栋刚刚修建不久的新楼盘,听小优说,那是她爸爸妈妈的工作单位修建的,她们家搬到那里还不到两年,以前的旧房子就在附近,正准备拆迁。
岔道越走越窄,大概只有两尺多的宽度,两边是茂密的树林和野草,偶尔会有一些附近的老人来这里遛狗。不过现在正是准备晚饭的时间,要稍晚点才会有人过来。
这时隐约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是小优的声音,她好像在哭。
“天啦,小优发生什么事了?”王小童心里一阵紧张,继而撒开腿,朝传出哭声的地方跑过去。
“小优,小优!”小优的哭声突然停止了,王小童着急地大喊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优从几棵大树后面走出来,两只胳膊紧紧地交叉着抱在一起,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
“小优!”王小童尖叫着扑过去,一把抱住小优瘦弱的双肩,“你怎么了?谁在欺负你?”
小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把脸别了过去。
一百二十九、可怕的印证
这时王小童发现她的脖子里有一处伤痕,红红的一片,有手指甲划过的痕迹,焦急地问:“你的脖子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优啜泣着说。
王小童将她紧紧箍在一起的两只胳膊掰开,发现胳膊上有一块发黄了的淤青,面积有一颗鸡蛋那么大。
“天啦,是谁打你了?”王小童问。
“没有谁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碰伤的。你快走吧小童,他们说了,只要我以后不再和你一起玩,就不会再打我。”
王小童的心都快碎了,一连声地问:“谁?是谁?谁在打你?”
“我不敢说,说了他们会杀了我!”小优说完用受伤的胳膊挡住眼睛,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的天,我必须报警!”王小童说着,将手机拿出来。
这时刘明辉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那个叫黄启东的男生,两人一脸什么都没有干的表情走到王小童面前。
王小童连忙将小优护在怀中,惊愕地盯着他俩:“你们……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把小优怎么样了?”
“我们什么都没干啊,只是想跟她玩玩捉迷藏的游戏,没想到把她吓哭了,真是不好意思。”黄启东说完吐了吐舌头准备走。
“站住!”王小童大吼一声,“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刘明辉说:“我们是真的什么也没干,不信你问她。”
黄启东说:“我们和她住的地方相距很近,她每天放学走这条路,我们也走这条路。所以我们两个就想吓唬吓唬她,结果把她吓哭了。”
“是这样吗小优?”王小童问。
小优侧着脸看着别处,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我不相信。”王小童对刘明辉说,“我看到你和林夕瑶鬼鬼祟祟,你跟她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秘密?”刘明辉摇了摇头,“有什么秘密?她又不是我的女朋友,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一旁的黄启东急了:“不是吧辉哥,她上次跟你……”
刘明辉用胳膊捅了一下黄启东的肩膀:“你给我闭嘴,我说没有就没有。”
“那好吧,不过她昨天给我们欣赏的视频好像很不错,那个女的……”黄启东捂住嘴笑起来,“实在太贱了,都那么老了!”
“哎呀,你少说两句,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刘明辉说完,转身大踏步地朝前面走去,黄启东连忙跟了上去
“站住!”王小童再次大喝一声。
刘明辉转过身:“还有什么事啊?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写完作业还要去打球,我那帮朋友在等我。”
“小优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刘明辉说:“我哪里知道啊?可能是刚才捉迷藏的时候不小心在哪里刮了一下吧!拜托你不要大惊小怪了,我们就是随便开开玩笑而已,真的没有把她怎么样。”
王小童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刘明辉耸了耸肩:“那我也没有办法,你不相信可以去报警抓我啊,反正我人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就算有什么,法律也没有办法判我刑,我们还不满十六岁呢!”
黄启东说:“就是啊,辉哥下个月才过生日,我要下下个月才过生日。”
王小童说:“那又怎么样?不满十六岁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刘明辉说:“那你可以报警抓我啊!不要以为你有点背景就了不起,我爷爷比你爷爷还牛。你爷爷早就退休了,已经没有什么势力,我爷爷的部下才叫牛。”
“你这么牛,怎么不去上天呢?我倒是想看看你能牛多久,你给我等着!”王小童说完,拉着小优的手,准备送她回家。
“切~”刘明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蔑地“切”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冲到前面往马路上走去,黄启东也跟了上去。
走到一个石凳处,王小童停了下来,对小优说:“小优,你不要再害怕,假如那两个畜生欺负了你,你现在就告诉我。我王小童就是舍得一身剁,也要为朋友两肋插刀。”
“呜呜呜!”小优突然用两只手捂住脸,伤心地哭了起来。
原来,就在虐猫照片暴露出来后,除了小优,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站出来指责林夕瑶,连班主任张老师也多次和稀泥,处处包庇林夕瑶。小优觉得很不公平,跑到分管综合业务的副校长处告了林夕瑶一状。
副校长分别把张老师、林夕瑶、小优叫过去谈了一次话,最后决定还是要对林夕瑶做出一些处罚,以免她再犯。所谓的处罚就是,林夕瑶放学后必须帮助清洁工打扫厕所和厨房,要连续打扫半个月。
可林夕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这种处罚沦为纸上谈兵。也许是江惠欣在学生会的权力帮助了她,还是她使用了其他方法。总之她一次也没有去打扫过厕所和厨房,那些清洁工也对此守口如瓶,他们似乎从她手上拿了封口费。
可是从那以后,小优就惨了,她经常受到骚扰,一开始有人写纸条警告她,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小心自己的狗命。然后又警告她,不要再和王小童玩,否则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小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并没有把这些纸条放在心上,也就从来没有提起。后来发展到几个男生在放学路上截堵她,将她带到隐蔽处,他们对她推攘、绊倒、羞辱,用脚踢她,用手揪她的头发,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
就在王小童过生日的前两天傍晚,他们用绳子把她绑在树林里,用毛巾堵住她的嘴,用脚踢她的小腹。一直到半夜,她才挣脱掉跑回家,后来就得了尿失禁。
他们说只要她说出去,或者再看到她和王小童在一起,就杀她全家。她的家庭住址他们都知道,他们以前去过她家,对她爸爸妈妈的工作单位了如指掌。
她不知道怎么办,经过几天的折磨,她对他们产生了极度的恐惧感。不仅晚上会做噩梦,连白天神志清醒的时候也会突然一惊一乍,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她瑟瑟发抖。她不敢再在班里说什么,也不敢再和王小童一起玩,她害怕他们去杀她的父母,害怕他们杀了她。
她明白自己犯了大忌,几次三番冲撞林夕瑶的可怕后果,一一在她身上印证。她很后悔,自己明知道后果,却一次次犯蠢……
“不要这样想,小优,一个这么可怕的炸弹在我们身边,即使你没有冲撞她,她迟早有一天也会找到你头上。因为你是这么弱小,她们不敢找我麻烦,是因为我够强大,我会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而你,小优,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们把我没办法,就只能加倍发泄到你头上。即使没有虐猫虐狗照,她们迟早也会害你的,接下来还会害其他人,就看谁倒霉。”王小童说。
“对了,小童!”小优说,“她们好像拿到了你妈妈的视频,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视频,是在你生日宴上拍到的。现在已经在开始传,有好几个人看到了。刘明辉和黄启东就是其中之一。”
“我的天!”王小童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晕了过去。
一百三十一、难以置信
“刘明辉?就是你说以前总和陈天智一起打篮球的那几个废物?”
“没错,我今天放学亲眼所见,要不是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把小优救了出来,小优说不定会被他们虐待而死。我的天啦!可怜的小优,她那么瘦小,怎么经得起那样的折磨?”王小童说完,双手捂住脸伤心地痛哭起来。
“动机呢?夕瑶为什么要叫人欺负小优?她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陈天智还是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他实在是想不通林夕瑶为什么要这样,她和小优,原本就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
“因为你,小优一直看不惯她用各种手段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知道林夕瑶和江惠欣她们一直排挤我,让班里的人都不跟我玩,不跟我讲话……”
“哦,说到这个,我正想说你,是你平常太看不起人家,大家都不被你放在眼里。”
“这是一方面,可是江惠欣和林夕瑶利用我的弱点,分化我和其他同学的关系。那个坐我旁边的女生你也看到了,她今天因为那个纸团的事怎么对我?她就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我还有好几次看到她在和别人说我坏话。”
“可这和惠欣夕瑶她们有什么关系呢?”
“都是她们挑唆的,她们看小优和我走得近,在我和你还有林夕瑶的三角关系上,小优一直站我这边,她们就对她不满。加上上次的虐猫照被暴出来后,只有小优一直在指责林夕瑶,说她应该受到处罚,并且还去分管综合业务的校长那里告了林夕瑶和张老师一状……”
“等等,等等,你说的太多又太快,我有点被你绕晕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矛盾是如此之深,唉!你们女生真有点让人看不懂,刚刚在一起庆祝完生日,可一转身就弄出一堆事端来。好,就算你说的,是江惠欣和夕瑶挑唆全班都不跟你玩,可是夕瑶到底有没有殴打小优呢?”
王小童说:“她让其他人干的,让刘明辉那一伙人,我亲眼所见。”
“哦!那刘辉明承认是夕瑶让他干的了?”
“没有。”王小童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猜测的,小优也认为是林夕瑶指使他们干的。”
“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林夕瑶什么时候和刘明辉那群人扯上关系的呢?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关系,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怎么能证明刘明辉殴打小优是林夕瑶指使的呢?”
“凭一个眼神,我亲眼看到林夕瑶向刘明辉使眼色,并且,根据黄启东,也就是和刘明辉一起殴打小优的家伙提示,林夕瑶和刘明辉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两个背着你做了一些……一些让我说不出口的事。”
“不可能,小童,我敢保证,你说的这一切都是推测,并没有真凭实据。这样吧,我回去问问夕瑶,她如果不坦诚,我明天就上报学校,让施虐者受到应有的惩罚。”
“没有用的,最后的结果可能就像那只猫被杀死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叫我出来,不是想让我和刘明辉那伙人决斗吧?可你知道我不擅长打架,何况他们好几个,我才一个。”
“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想办法,另外就是,让你看清林夕瑶的真面貌,不要再被她欺骗下去了!”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还是想先调查清楚。如果真的是夕瑶指示刘明辉干的,我会彻底跟她一刀两断。”
“你真的可以吗?”王小童问。
陈天智点了点头。
“可她像极了你记忆中的母亲……”
“好了,不要提我母亲!”陈天智说完,脸涨得通红。不过在暮色的掩映下,王小童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他的嘴唇在轻微地抽搐着,连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我知道你很痛苦,假如林夕瑶是幕后指使者,会让你强加在她身上的母亲幻象破灭。但是天智,林夕瑶她到底不是你的母亲,她们之间的实际形象可能有很大的差别。林夕瑶是个有严重人格障碍的人,你去她家都见识过了。她在你心中的幻象迟早会破灭,你应该做好接受现实的准备。”
“我知道,但是我……”
“答应我,天智!”王小童握紧陈天智的双手,“不管将来怎么样,你都要坚强面对。大不了,我陪你去寻找你的母亲。我觉得,她一定是有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才抛弃你的,她并不想那样做。”
“哦,是真的吗?”陈天智轻声问,他的眼神变得就像婴儿一般的单纯和温柔,似乎沉浸在对母亲记忆的温馨片段中。
“相信我,她一定是个好母亲,不然你怎么会如此的善良和优秀?是她把她的好基因遗传给了你,她一定是不得已的。”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她都没有找过我。听我的养父母说,她和别人去国外了。”
“她可能找过你,却没有找到。让我们一起去找她,慢慢找,我相信一定会找到的。”
“谢谢你,小童!”陈天智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恢复了日常的样子,变得冷静又犀利。
“所以,你必须看清林夕瑶,不要总是活在幻象中。我知道这会令你很痛苦,可是,我的内心现在比你还痛苦,因为…….因为……”王小童说着,肩膀一耸一耸地又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陈天智问,“是你的爸爸和妈妈又吵架了吗?”
王小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优告诉我,她们在我的生日宴上,拍到了我妈和其他男人偷情的视频,现在已经给好几个人传阅了。连那个黄启东都在嘲笑我妈,说我妈是下贱女人,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天啦,不……不会吧!”陈天智呆住半响,“这有点超出我们的生活范围了,这样拍大人的视频在学校里传,严重涉嫌违法。”
“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还没有看到那视频,但是它千真万确存在,在同学中传阅,是小优告诉我的,那个黄启东也说漏了嘴。”
“我知道了,你先不要着急,我现在先送你回去,然后我会去找夕瑶,跟她对质。”
“嗯!”王小童停止啜泣,点了点头。
“我的天啦,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陈天智一面摇头叹息着,牵着王小童的手,准备走出野生园林。
秋虫依然在他们身后“吱吱”地叫着,月亮和星星被突然飘来的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天空变得昏暗一片。浓雾正逐渐散去,路边变得越来越清晰。
夜深了,一只流浪猫从灌木丛中钻出来,看到有人经过,吓得急忙往垃圾桶方向奔去。
一百三十二、俱往矣
回到家,大约十一点左右,陈天智给林夕瑶打了一个电话,她关机了。
他像往常一样,用钥匙悄悄地将门打开,脱掉鞋子,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一个人靠在门扉上思忖了很久。
林夕瑶找人殴打小优!林夕瑶在王小童生日宴上拍到王母和一个男人的视频,现在正在到处传播!
“我的天!”他觉得这一切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到底要不要去找林夕瑶呢?找到她以后,除了像从前那样,跟她狠狠地吵一架,还有什么意义?他相信王小童说的是真的,自从看到上次的虐猫照后,他心里对林夕瑶是越来越没底了。
林夕瑶始终都不肯承认是她杀了那只猫,照片事件发生后她还在百般抵赖,看到他决心要跟她分手,她的态度才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她支支吾吾地承认是她干的,因为它几次三番吓到她魂都快没有了,她是在情绪失控的状态下,失手杀死了它。她还将一把水果刀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干同样的事,直到他同意原谅她了,她才把水果刀收起来。
林夕瑶的的确确找人殴打了小优,尽管陈天智内心依然不肯承认这一点,但是现实却告诉他,这一定是真的!早在几天前,他发现林夕瑶曾经用手机给一个注明刘x辉的人发过信息,那人告诉她“已经将她修理哭了”,她马上回了一个暧昧的笑脸过去表示赞许。当时他没有想到其他,现在回想起来,跟王小童今天所说的一切正好吻合。
那纤弱的像春天的一朵百合花,或像秋天的一泓清泉一样的女孩,看起来比王小童文弱温柔一万倍,她的内心为什么要这么歹毒?
他又想起依稀记得那么一丁点儿的母亲,母亲喜欢将他抱在怀里,温柔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甜的快化了!她给他唱《春天的小雨》,唱《小小的一片云》。林夕瑶的外形和声音和母亲多么像啊!她们都是那么纤秀文弱,那么温柔体贴,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相似。
他在脑海中将母亲的形象不断勾勒和加深,让她在他心中越来越清晰,最后却发现,母亲的形象几乎和林夕瑶一模一样。每当林夕瑶干出超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时,他就努力将她们重叠在一起的形象分开。可是一旦分开后,母亲就渐渐向后沉去,那是一个黑洞,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
于是他只能选择原谅林夕瑶,继续在脑海中将她和母亲的形象重叠,让母亲以她的形象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
林夕瑶会帮他买衣服,会温柔地挽着他的胳膊对他嘘寒问暖,会用创可贴帮他贴好伤口,会帮他系鞋带,会将吹凉了的水端到他的嘴边,会将他的衣服熨平叠好,会将他的内衣内裤洗得香喷喷的还给他,会将他那些掉了扣子的衣服全部缝好。
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还有哪个女人能做到这点?那恐怕就是一位未来的妻子,对,没错,林夕瑶就是一位未来的妻子。尽管他忘不了王小童,王小童在他的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可是她的富贵身份,她的社会地位,还有她的自我和任性,让她永远都替代不了一位母亲和妻子。
每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就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知道未来还是个未知数,现在谈婚论嫁为时尚早,但是要选择一个抛弃一个,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那个夏天让他和王小童邂逅,她是个穿着打扮像公主一样漂亮的女孩,每天逃过一层一层的限制,离开她的城堡,越过那座天桥,穿过那个破烂的桥洞,来到一片住着外地流浪人口的贫穷区域和他相见。
王小童就像童话中善良的仙女,看到他饿得皮包骨,她每天从家里偷偷带来各种美味可口的食物给他。看到他生病,从家里拿各种进口的药物给他。她的眼里写满了孤独和寂寞,她告诉他,她没有朋友,因为她的妈妈不准她和别人玩。
她喜欢他的狗,虽然她家养着名贵的宫廷犬,可她却觉得他的狗更可爱。她喜欢他做的风筝,喜欢和他一起在雨后的树林里奔跑,追逐天边的彩虹。她喜欢坐在他的三轮车架后面,去看湖边的鱼。
贫民区的人们都不知道这个穿着漂亮、打扮的像公主一样的女孩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只好告诉他们,说她是他的远方亲戚,是表妹。于是她有时候开玩笑叫他表哥,一边叫一边捧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王小童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他肯让她放学后来找他玩就好了。如果遇上他正忙着给人家修补电动车,她就会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边看着。遇到有城管过来,她会马上警觉地跳起来,告诉他快点逃跑。
他没有任何一点能够回报王小童的东西,浑身上下除了那辆破旧的三轮车,和一些修理工具,就剩一条陪着他的狗。那辆三轮车是撞断了腿回湖北老家的师傅送给他的,修理电动车的手艺也是那位师傅传授的。他跟了那位师傅五年,师傅把他当儿子一样,可是师傅的腿被车撞断了,必须回老家,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在福利院念过几年书,在读书方面天赋异禀、智力过人。那位师傅也正是看中他这一点,对他十分赏识。师傅曾经要拿出钱供他读书,可是在这严酷的环境里,没有户口,没有房子,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有,要读书几乎不可能,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师傅没事就教他学习维修电动车的手艺,师傅原先是维修摩托车的,但是大城市现在都不允许骑摩托车,他只好自学后转行修电动车。就在那座天桥下面摆了一个小摊子,有时候生意好,一天也能挣个三、五百元。但是有一点不好就是,城管经常来扫荡,来不及逃走就会连人带车被扣押,要交大几百上千元才能保释出来。
师傅是个很有才气的人,当年考上他们县的高中,他父亲嫌十五块钱学费太贵,不允许他继续读,只好退学。师傅不忙了就喜欢看书,看各种书,除了自学维修电动车,还自学维修家电和电缆。他完全可以不用在天桥底下风吹雨淋,可他的性格很古怪,喜欢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不喜欢受到约束。
有时候遇到下雨天,师傅还会摸出藏在床铺底下的那管笛子,吹出美妙的音乐。除了音乐,他还喜欢研磨书法,经常一大早天还没亮就用粘水的大毛笔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写出一排排漂亮又整齐的字。
师傅除了教陈天智学会修理电动车、家电、电缆,还教他学习初中的数学和物理,给他讲中国史和世界史。他就像块海绵一样,不断在师傅身上汲取营养,在师傅教他的有限的基础知识上,举一反百,推论出所有答案。
师傅觉得他是个罕见的奇才,找遍了关系想让他去读书,却一次次失望而归。那一天,师傅突然从外面跑回来,兴匆匆地告诉他,说找到了一个教育局的老乡,可以送他去民办学校,不过一年要好几千块的学费,还有生活费。他有点犹豫,师傅告诉他,不用担心,他可以帮他付,等他长大成人读书有了出息再还。
可是就在第二天,师傅在外面出了车祸,一条腿被活生生的轧断了。留下那辆三轮车、一些修理工具、一条狗,以及一间每个月需要交五百块租金的床铺和几百块钱走了。
读书的希望彻底泡了汤,人世间唯一的亲人除了师傅,其他全无音讯。现在连师傅也没有了,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成了真正的孤儿,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不过好在他已年满十三岁,是个半大不大的少年郎了,只能咬咬牙,自己将生活扛下去。
一百三十三、控制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在刚刚进入次年夏天的时候,他认识了王小童,从此他的命运赢来了彻底的转机。因为一次偶然的经历和运气,他进入了王小童的学校,和王小童成了同班同学。那一次经历说起来真是让人胆颤心惊,多亏了王小童的勇敢和他的机智,现在想记起来都令人捏一把冷汗!
然而就在他瞒天过海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一年后展露头角成为人人惊羡的终极学神时,却陷入在王小童和林夕瑶此消彼长的战争中不能自拔。
刚进入学校时,他一直只有王小童一个朋友。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让那件事情穿帮,他不得不和班里让所有人尊从的大好人江惠欣接触。江惠欣是学生会干部,也是班干部,拥有极好的人缘和极高的地位,凡是和她走得近的人,都会少了很多麻烦。
可偏偏王小童在班里是个另外,对谁都爱理不理,傲气十足,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要不是后来和小优好上,她几乎一个朋友都没有。陈天智一面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煞费苦心地笼络江惠欣,以及她身边的死党林夕瑶;一面将王小童拉拢,尽量和她们打成一片,不再一个人孤孤单单。
却不曾想,努力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弄成这番模样!
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王小童,要不是他千方百计拉了那么多人去王家给王小童过生日,就不会发生在王家拍视频这种事。偷拍主人的**到处传播,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和捆绑殴打小优一样,已经涉嫌违法。
没有王小童就没有他今天。她几次三番的帮助他,那次被城管追赶,他连人带车陷入湖里,如果不是她救他上来,他早就死了。她除了每天送好吃的给他,陪他玩耍,给他送药,还帮他顺利进入这所最高端的名校,圆了他的求学梦,让他有机会证明自己,成为傲视群雄受众人景仰的学神。
假如没有林夕瑶对他的暗恋和苦缠,以及各种虐心的付出,假如林夕瑶不那么像他想象中的母亲,或许他的心中会永远只有王小童一个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会一心拼命读书,让自己将来能有所作为,用一辈子来回报王小童。
林夕瑶的控制力实在太强大了,她用像极了他想象出来的母亲控制住了他的精神,她还控制了他的日常生活。她就像一个母亲和妻子那样,将他的一切生活都打理好,他连穿什么衣服、买什么袜子、买什么文具都由她完全掌控。她除了不能触及他的学业,因为那些她根本看不懂,已经渗透到他的生活中的一点一滴。
他并不反感自己被人这样控制,就像有些在学术方面有很高成就的人士,在生活中却极易被人操控,他觉得那是一种像极了母亲对待年幼不懂事的儿子一样的宠爱。而王小童的洒脱、不屑一顾、以自我为中心对他来说,令他缺少了安全感!
他的内心深处开始有点害怕林夕瑶,她有时候让他感到莫名的内疚和不安。经历了可怕的捉迷藏游戏、游泳池溺水、生病事件,还有诸多类似事件后,她让他觉得,她就像个对孩子恨铁不成钢的母亲,在王小童的霸道压力下,用各种自虐手段和爱来唤醒他。
他过生日那天,她除了给他买衣服、领带、皮鞋那些,还暗自送了一条项链给他。项链的绳子是用她的头发编制而成的,坠子是一块心型琥珀色玉佩,里面还装着一颗红心。红心的周围流淌着一些红色的液体,那是她的血液……她告诉他,假如他欺骗她、抛弃她,他就会受到她的血的诅咒!
这个诅咒令他隐隐感到有些恐惧和不安,但他不敢把这种感受说出来,只能把项链藏起来,藏在他的衣服箱子的最底层。他不敢去看它,只要想起它在灯光下发出的殷红色的光,他就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有时候他的脑子里会闪过一个念头,就是林夕瑶和杨学长之间发生的事。关于这件事,他隐约听到过好几个版本,心里会产生一丝醋意,就是王小童所说过假如我和其他男生拉手你会不会不开心?假如林夕瑶和杨学长牵手,他的确会有点不开心,他觉得林夕瑶很荡,居然和其他男生勾搭完又来亲他,令他感到几分耻辱……
林夕瑶现在居然又和刘明辉勾搭上了,这是真的吗?他的脑子里又冒出那条发给刘x辉的短信,还有她那个暧昧的笑脸。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就像被一大盆凉水淋到头一样,令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他看了看时钟,夜已经很深了,于是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关上门,以免将其他人吵醒了。
这时他看到了那个装衣服的箱子,愣住片刻后,搬了一把椅子过去,站到椅子上将箱子取了下来。
那条项链完好地放在箱子底下,用一个纸袋装着的。他将它搜出来,放在灯光下面。
里面的红色已经变得很淡了,凭着丰富的生物学知识,他看出那并不是血液,可能是其他的什么颜料。她为什么要骗他说那是她的血,还要用血诅咒他呢?
他用手指抚摸着它光滑的表面,继续将它用纸袋包了起来,塞进箱子内,准备将箱子锁住。这时他看到了另一个一尺见方的小匣子,那里装的是师傅唯一的一张照片,是在海边拍的一张彩色照片。
他又将小匣子取出来打开,取出师傅的照片,在灯光下仔细端详着。师傅穿着一件灰白色的裤子,上身是一件深蓝色的短袖衫,站在海边的一棵椰子树下,叉着腰对他微笑着。
看着看着,想着自己这一年多来虽然学业大有所成,生活却弄的一地鸡毛,现在还卷入到巨大的矛盾漩涡中。不禁觉得对不起师傅,也对不起自己,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一百三十四、夜不能寐
王小童和陈天智道别后,回到家中。王宝宝已经回来了,正在她的书房中诵读经文。王小童站在书房门口呆了好一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王宝宝推开门走了出来。
“你去哪里了?”王宝宝问。
王小童上下打量了母亲一眼,一件白色纱制的像袈裟一样的衣服将她全身上下笼罩着,光着脚,脚背上的青筋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衬托着白天涂的鲜红指甲油,有些晃眼。
“我和同学出去了一会。”她小声地回答。
“虽然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总把你关在家里。但是最近经常见你外出,在外面可不要接触一些坏人,被人家骗了。”
王小童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半响后抬起头:“我知道了,你也是,在外面不要接触一些坏人,被人家骗了。”
王宝宝皱了皱眉,说:“你妈我活了整整四十一岁了,怎么会被人骗?”
王小童本来很想说“我觉得你身边的人都是骗子”,但是经历了上次挨打的教训,她犹豫了一下,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对了,最近爷爷奶奶给我打电话,说你现在很少去看望他们,他们非常想念你。”
“我知道了,我明天放假,一早就去看望他们。妈你也要去看望他们啊,你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也会很想念你。”
“知道,我们明天一起去!你爸爸那个挨千刀的,他已经很久不回家了,我打电话给公司的人,他们说他住在附近的酒店里。”
“爸爸一定是太忙了,等他忙完了,就会回来的。”
“小童!”王宝宝走过来,将王小童拥在怀里,“我其实并不想和你爸爸离婚,毕竟我跟他结婚快二十年了,他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都怪我前段时间心情实在太糟糕了,惹恼了他。不过他也不至于这么久不回家,都快二十年的夫妻了,有什么说不通的?我觉得呀,他一定是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不打算要这个家了,我早就看出这一点。明天你打个电话给他,问他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爷爷奶奶家。还有,你要提醒他不要抛弃这个家,知道吗?”
“知道了。”王小童挣脱出来,呼了一口气,“爸爸他可能觉得妈在外面有其他男人,所以他不想要这个家了。”
“胡说!”王宝宝勃然大怒,用食指指着王小童的鼻尖,“你跟你爸一样的心思,想污蔑我是吧?我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和这个家的事!”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我要去睡觉了,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王小童说完,转身往楼上走去。
王宝宝几个箭步冲上去,将王小童拉了下来:“等一下,你给我站住,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我女儿,怎么可以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
“对不起,妈,我刚刚说话冒犯了你,是我的不对。可是妈,你在我生日当天都干了些什么?你和另一个男人……那天来参加我生日的同学都拍到视频了……我的天啦,我不想说了!我现在还要去替你摆平我那些同学,想办法让她们闭嘴。不然视频会到处传,我的脸,我爷爷奶奶的脸,还有你自己的脸,全都丢光了!”
王小童一边淌着泪,一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去,跑到三楼将门打开后又“砰”地一声关上了。
王宝宝被吓傻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这孩子在说什么?什么叫在她生日当天和另一个男人?难道和赵文柏在厕所的一幕被人看到了?不可能,那间厕所平常只有她一个人进出。就算和赵文柏在里面干了什么,那些学生是怎么看到的呢?莫非……有人误打误撞地跑进厕所了?
想到这里,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马上冲进卫生间,将四处打量了一番。当她看到卫生间里面那间隔间和厚厚的垂帘,以及隔间里面空荡荡的挂衣柜时,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一条条冰冷的汗渍顺着背脊和太阳穴流了下来,像蚯蚓一样,在皮肤上缓缓滑行。她整个人都傻了,一阵天旋地转,令她往装饰台上倒去。
徐伯刚刚在楼下听到母女俩在吵架,生怕王宝宝再次殴打王小童,连忙跑了上来。见王宝宝面如死灰、脸色苍白地仰面躺在装饰台上,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折腾了半天,王宝宝终于一口气转了过来。
“太太,您没事吧?”
“我没……没事,帮我倒杯水。”
徐伯将她扶进房间,让她靠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水。
王宝宝喝了一口水,缓了一口气,慢慢地坐起身,说:“好了,我没事了,你下去吧!”
“好叻。”徐伯见她确实没事了,转过身“咚咚咚”地朝楼下走去。
“天啦!”王宝宝在心里哀嚎一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想不到丑事败露,这下什么都完了。那帮熊孩子一定会到处传,让她的脸面、她父母的脸面往哪搁?还有王小童,她在那里上学,怎么抬得起头?那些孩子一定会嘲笑她,侮辱她,看不起她!
不行,必须阻止这种事发生,绝对不可以让他们继续往外传。现在最重要的是堵住他们的嘴,可是怎么堵呢?又不能报警,一旦报警后事情会暴露得更快,该怎么办才好?
就这样,她躺在沙发上翻来覆躺去了一整夜,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一直到两只眼睛开始打架,东方开始发白了才沉沉睡去!
王小童回到房间,也躺在床上也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脑子里一会儿想着小优被殴打的画面,一会儿想着刘明辉、黄启东们看视频的画面,以及其他同学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嘲笑她、骂她是下贱女人的孩子的画面。
这一切都是由林夕瑶和江惠欣而起,有什么办法能堵住她们的嘴吗?她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陈天智,希望他能帮她堵住她们的嘴,删掉视频。
如果陈天智都做不到让她们闭嘴的话,她只能亲自上场。只要能保住家庭的颜面,她什么都敢去做,即使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堵死她们的嘴!
就这样想来想去想了一整夜,她实在太累了,翻过身打了一个哈欠,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百三十五、可怕深渊
第二天,王宝宝和王小童都睡到将近十一点才起床,秦老太又打电话来催了,母女俩现在都没有心情过去陪老两口,推托下个星期再去。秦老太失望地在电话里嘟囔了几句,被心情差到极点的王宝宝把电话挂了。
大约十一点半时,母女俩在葡萄架下铺着精美桌布的圆形桌上用餐。深秋的桂花送来一阵阵淡淡的清香,车矢菊和忍冬菊在秋日的艳阳天下开的明媚娇艳,仍有几只蜜蜂在花朵间徘徊,发出低浅的吟鸣。
两份薄薄的全麦面包片,两杯鲜榨的蓝莓汁,一碟鹅肝酱和一碟番茄西红柿薄片,还有一份秘制凤爪。非常简单,算不上早餐也算不上午餐。王家的午餐通常安排在十二点半正式进行,所以母女俩算是随便吃一点垫肚子,等一下会再吃午餐。
王宝宝将一片西红柿薄片放在嘴边,又拿出来放进碟子;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来放进嘴边,再拿出来放进碟子。如此反复了几次,她干脆放下手中的叉子,一脸阴霾地看着王小童:“童童,你昨天说的是真的吗?”
王小童正在埋头喝果汁,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这件事也要怪你,我是一直不赞同把外人带来我们家的。我们家家打业大,随便什么人来到我们家,都会感到好奇。这里摸一模,那里碰一碰,再偷点什么东西,谁知道呢?看,现在就出事了。”
王小童低下了头,心想为什么你就可以隔三差五宴请那么多七七八八的人来家里举行宴会呢?难道他们个个都是好人吗?
王宝宝似乎看出了王小童的心事,说:“我不是说你不该交朋友,也不是说你不该带人来我们家,而是说你要懂得甄别,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带来我们家。比如小优那个孩子,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她随便来多少次都没事。对了,你生日那天,她好像没有来参加派对,怎么回事?”
“哦,因为……她被人打了。”
“是谁打她?”
“是我们班那些同学。”王小童应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王宝宝的手,“对了妈,我想请你帮帮小优,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她正在被人欺凌,那些人常常将她拦在放学的路上殴打她,欺辱她。你有那么多厉害的朋友,假如你出面帮一帮小优,他们就不敢欺负她了。”
“唉,这些没有家教的野孩子。”王宝宝叹了一口气,“可我要怎么帮她呢?我又不会打架,我那些朋友也不会打架。”
王小童说:“你用你的方法,你想象一下我被人欺凌你会怎么办?”
“我会每天让司机老王送你去学校,放学让老王去接你。然后我还会利用我的媒体关系和在教育局的关系,向校方施压。”
“这就对了!”王小童激动地差点蹦了起来,“你怎么保护我,就怎么保护小优。”
“我可以向教育局反映,也可以向媒体反映,你必须让她保留证据,明白吗?”
“哦,我明白了,谢谢妈!”
“唉,现在的孩子读个书可真是让人不省心,我这段时间没有怎么管你,就弄出一大堆麻烦事来。他们应该没有欺负你吧?我记得你爷爷教你学过射击和骑马,你好像还会打几下拳击,应该没有被那些野孩子打吧?”
“我当然不会被打,不过她们用另一种方式欺负我。”
“什么方式?”王宝宝心里一惊,差点没弄翻面前的碟子。
“冷暴力,她们让所有人都不跟我玩,小优就是不听她们的话,喜欢跟我在一起,所以才遭到殴打。”
“我的天,到底是哪些人?你弄个名单给我。”
“就是来我家参加我的生日宴,偷拍你视频的那些人。”
听到这句话,王宝宝沉默了,低下头用叉子将一片黄瓜片叉了起来,顶在手指上转来转去,转了半天,对王小童说:“我想见见你说的她们,你可以带她们来见我吗?”
王小童说:“我不能,但是天智可以,天智和她们关系很好。”
“天智是谁?就是上次来参加你生日宴的那个唯一的男孩子?”
“是的。”王小童点了点头。
“他跟你……和她们都是什么关系?”
“他以前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过被她们抢走了。但是我们还是好朋友,昨天晚上我们还见面了。”
“那好,你让他去约她们,我想跟她们聊聊。”
“好,最好连小优的事一起聊,小优也是她们指使其他男生打的。”
王宝宝被吓得一把扔掉手中的叉子:“现在的中学女生都这么厉害了?听你说的一个个像阎王似的。我倒想会会她们,看她们到底长了几个脑袋,这么无法无天。”
下午两点左右,王宝宝午睡时小憩了片刻,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后,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化了个妆,就开着她那辆玛莎拉蒂出去了。
王小童百般无聊地呆在家里,温习陈天智上次给她的试题册。刚刚看了没两页纸,徐子轩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王小童听到他和徐伯在楼下说话,说完后朝二楼走来。于是赶紧走出房间门,发现他正在往一个黑色的行李包里面塞衣服,都是一些深秋穿的厚衣服,还有睡衣和毛毯什么的。
“爸,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妈刚刚出去了。”
“哦,我就是知道她出去了,才赶回来的。这两天你还好吗?”徐子轩直起腰,将一只胳膊撑在门扉上,看着王小童。
“我还好,你今天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我回来收拾一下东西就走了。”徐子轩说完,继续收拾他的东西,除了深秋穿的衣服,还有一些看上去很重要的文件和票据。
“爸!”王小童走到他身边,“我妈说她很想念你,之前那样对你发脾气,是因为她身体不舒服。她现在非常懊悔,很希望你能回家来。”
徐子轩愣住片刻,转过身看了看王小童,最后摇了摇头:“小童,我知道这样对你很残忍,但是请你相信我,爸爸绝对不会抛弃你。等我把一切都处理顺了,会来接你去我那边。”
“你不打算和妈妈和好了吗?你们都结婚快二十年了。我妈她脾气是比较古怪,可是她还爱着你,每天都非常挂念你。”
“她可能挂念她外面的男人比我多……哦对不起小童,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种话。爸爸没有做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她逼的。请原谅我,爸爸不愿意这样,可是爸爸已经回不了头,也不想再回头了。我会弥补这一切,会尽快来接你去团聚!”徐子轩说完,放下手中的背包,将王小童拥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
“我不要!”王小童猛地一把推开他,“我才不要和方筱榆团聚,她是狐狸精,扮猪吃老虎,从我妈手中抢走了你,害得我们家庭破裂。我的一切不幸都是她害的,是她夺走了我幸福温馨的家,把我的家推向黑暗可怕的深渊。当然,还有我妈外面的那个神秘男人,这两个人都是祸害。我王小童今生今世,最大的期望就是送他们去死,我说到做到!”
王小童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说完,“咚咚咚”地往楼上冲去。
徐子轩整个人都惊呆了,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的箱子“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文件夹里的票据被门口的风吹得到处飞舞起来……
一百三十六、掌握证据
周一的清晨,气温骤降,开始下起了霜。阳台边、房顶上到处铺盖着一层稀薄的霜粉,灌木丛绿意盎然的叶子上、马路边飘落的黄叶上也粘着一层浅浅的银白。
一直到七点钟,太阳才露出半边红彤彤的脸,挂在几乎快掉光了叶子的树杈间。路上的行人有些穿上了薄款的羽绒服,有的已经戴上了手套和帽子,一边走一边呵着热气。汽车的喇叭声、自行车的铃铛声响成一片。
陈天智换上了更厚一点的灰色绒布校服,从马路的一端走来,穿过斑马线,再绕过红白相间的围栏,朝学校大门走去。偶尔有路过的学生认识他,无不露出惊羡的表情,对他指指点点。
他默然地走着,一贯的冷静表情和犀利的眼神,两只手插进灰色厚绒布裤兜里,镜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
走进校园大门口,他看到了林夕瑶和江惠欣,快步走过去。
“天智,早上好。”江惠欣回过头,对他挥了挥手。
“早上好啊,想不到你们也这么早就到校了。”
江惠欣说:“因为今天学生会有一点事,所以需要早一点来。哪像你,每天都是七点整准时到校。”
三个人一路走进教室,发现教室里此刻一个人都没有。
放下书包,林夕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哎呀,我好像忘吃早餐了,你们都吃过了吗?”
陈天智点了点头:“是的,我吃过了。”
江惠欣说:“我也还没有吃,我们俩一起去吃吧,然后夕瑶你等会陪我去学生会办公室一趟。”
“好叻!”
林夕瑶挽着江惠欣的胳膊,两人兴高采烈地往外面走去。
陈天智看了一会书,这时进来了一个人,是一个平常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女生。她坐在靠左排的位置上,和他隔了三排座位。进来后放下书包就出去了,估计和林夕瑶一样,忘了吃早餐。
他朝林夕瑶和江惠欣的书桌分别扫了一眼,发现江惠欣将书桌上了锁,而林夕瑶没有,不时有手机的“滴嘟”声从里面传出来。于是,在一本大开本图书的扉页掩饰下,他将手伸进她的书包,在里面摸索了几下,把手机翻了出来。
他用推测出来的密码打开手机,很快将所有的视频和照片翻了出来。照片大多数是她和江惠欣合的影,其次是和其他同学合的影。另外还有一个不太熟悉的男生和她合过影,那是个很阳光帅气的男生,应该就是杨学长。他们站的位置有一点远,中间隔了一块大石头,两个人都将手扶在石头上,笑得很灿烂。
他找到王小童过生日当天的视频,其中有一个画面黑暗的视频看起来很诡异,标注是江惠欣转发给她的。他将它点开,马上有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时那个女生拎着一份早餐进来了,她好奇地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他戴上耳机,在扉页的掩盖下,继续看了下去。王小童的母亲和一个年轻男人在视频中出现,大约七分多钟后,她帮年轻男人穿好鞋袜,恋恋不舍地拉着他的胳膊走到门口,视频结束。
他点开微信,发现林夕瑶已经将这个视频传给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注明刘x辉。点开和刘x辉的对话框,他马上看到了另一个触目惊心的视频,是刘x辉发给她的。
视频中,身材瘦小的小优反剪着双手,被绑在一棵大树上,嘴里塞着毛巾,一边流着泪,一边发出“唔唔”的声音。站在一边的黄启东突然飞起一脚踹向她的小腹,她痛得面部扭曲着,深深地低垂着头、弓着背,哭得撕心裂肺。
以下是该视频下面的对话内容:
刘x辉:满意吗?
林夕瑶:很好,给我弄死她,这小贱人实在太惹人烦了!
刘x辉:那你也要兑现你的承诺哦!
林夕瑶:当然了,辉,等我踹掉他就当你的女朋友。
刘x辉:明白,甜心。每次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心里简直是……其实我们才是登对的一对!
林夕瑶发过去一个暧昧的笑脸。
对话结束。
这时又有人进来了,在旁边弄出很大的声响。陈天智马上点开他在通讯录上的头像,打开对话框,将以上两个视频都传到了自己的微信上。
人越来越多了,他将林夕瑶的手机关掉,塞进了她的书包,继续拿起那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一边看一边在脑子里回忆视频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殴打小优的那一幕,简直就像地狱一样。怎么可以对那么瘦小的小优下手?这群恶魔!
他现在毫不怀疑王小童所说的一切,之前一直对林夕瑶心存侥幸,现在看来,的确是自己中毒太深,被她的外表迷惑。这简直太可怕了,和杀那只猫的照片一样,令他的内心备受冲击。那是只猫,小优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他站起身,看了看表,还有整整半个小时才开课。
一种巨大的痛苦像潮水一样涌来,令他头晕目眩,心里闷得发慌。于是,他锁上书桌,用两个大拇指按了按太阳穴,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刚走到走廊,正好碰见林夕瑶和江惠欣手挽手走过来,他迎上去。
“惠欣,你可以先走吗?我想跟夕瑶说说话。”
“好的,我先进去了,再见。”江惠欣说完,转身快步进了教室。
“惠欣再见!”林夕瑶对江惠欣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转身看着陈天智,“你昨天晚上给我打过电话?”
陈天智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你关机了,我们到那边去谈一谈吧!”
陈天智说完往篮球场方向偏僻的小径走去,上次他和林夕瑶因为虐猫照在那附近吵过架。林夕瑶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有些不自然地跟着走过去,在篮球场边停了下来。
“你想跟我说什么呢?”
“关于那些视频,还有小优被打的事。”陈天智冷静地说完,不露声色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林夕瑶愣住片刻,随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得很不自然的样子,耸了耸肩,又吐了吐舌头:“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怀疑是我干的?”
“你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又怎么知道我怀疑是你干的?你干什么了?干嘛这么紧张?我只是想跟你随便聊聊而已。”
一百三十七、幻想破灭
林夕瑶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柔声说:“天智,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优她怎么了?另外你说的视频是什么?”
“少装了,你跟刘明辉互发的信息,已经被我看到了。你指使刘明辉殴打小优,对不对?”
“天啦,天智,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你是看书把脑子看傻了吧?这都是谁告诉你的?我就知道你半夜给我打电话准没什么好事。你现在又把我叫到上次吵架的地方,是又想跟我吵吗?”
陈天智厉声说:“难道你希望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干违法的勾当?”
“我干什么违法的勾当了?你都是听王小童说的吧?她就是个惹事精,你尽是相信她,却一点都不相信我。我知道我是个备胎,你一次次的因为她伤害我,我对你再好又有什么用?算了,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我以后不想再掺和你和她之间的事了,也拜托你以后别再什么都怀疑到我头上。”
“上次的虐猫事件你也是这么说,可事实呢?你为什么要接二连三的撒谎?还有,你送给我的项链,你说里面装的是你的血,可据我看不是,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我有欺骗你吗?我为了你付出那么多,我对你比谁对你都好,你居然说我欺骗你!就算我说了一些和事实不符合的话,那也是不得已的,并非我的本意。”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你总有很多理由,理由远远大于事实。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停止让人殴打小优?还有,你什么时候删掉视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走了,别人都在朝这边看呢!”林夕瑶说完,一甩手就往教室方向走。
“把话说清楚再走。”陈天智上前几步将她拉了回来。
“你放手,请你不要在这里拉拉扯扯,不然我叫警卫了。”林夕瑶一边说一边乱抓乱挠,在陈天智手背上抓了两道深深的血痕。
陈天智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松开她的手,吼叫了一声:“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们就彻底一刀两断,我是说真的。”
林夕瑶停下来,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哈哈,你又想用这一套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不再吃你这一套。因为,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你只是个废物,没用的家伙,当初我对你感兴趣,是因为我讨厌王小童,痛恨王小童。可你对王小童实在太好了,好的令人嫉妒,所以我想把你从她手上夺过来,让你成为我的男朋友。我现在得到了你所有的一切,你的奥林匹克物理大赛金牌也归我了,你的一切都归我了。你让我在我家人面前扬眉吐气,在所有同学面前出尽风头,我所有的气都消了。你对我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你现在跟不跟我一刀两断,我一点都不在乎,真的。”
林夕瑶说完,吐了吐舌头又翻了翻白眼,双手一摊,做了一个极尽嘲讽的表情。
陈天智默默地站在原地,尽管现在的气温只有六度左右,可是冷汗依然从他的头顶往下流,流到下颚,从脖子里流了下去,令他像掉进寒冷的冰窖,全身肌肉都紧绷得发痛。
林夕瑶的每句话都像无情的鞭子,抽打着他的脸、他的心、他的躯体的每一处。他看着她幸灾乐祸极尽嘲讽的样子,就像看到一千条毒蛇在撕扯着他的内心。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用沙哑的声音问。
“嗯!”林夕瑶嘟着粉红色的小嘴,两只五黑漆亮的眼睛看上去纯洁无辜,就像春天的小鹿一样,对他一边点着头,一边眨巴着眼睛。
“这么说,你以前对我好都是假的?”
“当然,那只是我在表演,我最擅长表演了。但是现在我不想再表演下去了,因为你已经让我没有表演的**了。”
陈天智低下头,眉头紧锁,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人生问题。
“我说的是真的,接下来我会告诉我的家人,是我把你一脚踹了,他们再也不敢看不起我。我还会让所有的同学知道,你这个傻子加天才疯子被我玩够了,是我一脚踹了你。然后,你就只能继续和王小童在一起,哈哈!告诉你吧,她已经臭了,她妈妈……我的天啦!所以你现在和王小童在一起算什么呢?她有个那样的妈,比妓女都不如。我赢了,我彻底赢了,王小童被我永远踩在了脚底,永远都翻不了身,你的价值就到此为止了。”
陈天智抬起头,林夕瑶张牙舞爪的样子在他眼前继续幻化出无数条毒蛇,它们对他吐着可怕的信子,尖利的牙齿上冒着毒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母亲的形象在他心中豁然坍塌,她正向后坠去,坠去,坠入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
“不!”他大吼一声,疯狂地撕扯着头发,发疯一样向后奔去。
林夕瑶还在继续说着,其他学生都停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小童在人群中出现了,她穿着高领的白色毛衣,外面套着和其他学生一样的灰色厚绒布校服,高佻的身材令她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她远远看到林夕瑶对陈天智说着什么,就像上次吵架一样,陈天智默默地站着,然后发疯一样狂奔而去。她追过去,修长的腿像羚羊一样在绿茵地上奔跑着,迎着逐渐高升的太阳,向陈天智奔过去。
“不!”陈天智继续奔跑着,跑进小树林。
被秋霜浸染的落叶绵软地躺在土壤里,和刚刚被翻松过的土壤融合在一起,为明年春天的新生命准备着养分。
王小童在后面追过来,看到陈天智跑向湖边的刹那,她一个跃起猛扑过去,将他扑倒在地上。
陈天智停止挣扎,他面部抽搐地看着她,眼泪如夏天的暴雨一样磅礴而下。
“天智,发生什么事了?”
“小童,请你帮我……帮我一个忙,我要找到我的亲生母亲,我必须找到她!”陈天智说完,继续剧烈地抽噎着。
“好,好,让我们一起去找,找到她,找到她!”王小童将他紧紧地拥在怀里,“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到林夕瑶在跟你吵架!”
“她利用我报复你,把我从你身边夺走。她的确掌握了你妈妈和另一个男人的视频,目的是让你身败名裂……”
王小童静静地听着,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一阵风吹来,带着冰冷的寒气,将树梢上最后的几片黄叶吹落,落到他们的头发上、衣领上、书包上!
这个多事的秋季眼看着就要过去了,在即将来临的冬季,会给人们带来什么呢
一百三十八、“痛失我爱”
“早一点看清她的为人,你受到的伤害只会更少,你应该为自己感到幸运,知道吗?”陈天智继续抽噎着,王小童一边安慰他,将他扶到湖边的椅子上躺下。
湖心的莲叶已经枯萎了,变成了褐色。躲在发黄了的水草中的鸟儿依然警惕地盯着水面,只要有鱼在湖面出现,它们就会像射箭一样,迅猛地掠过水面,用又尖又长的喙啄下去,在水面上溅起一串亮晶晶的水花。
陈天智默默地盯着水面,他的目光变得异常温柔,似乎又陷入对母亲那一抹淡淡身影的回忆中。王小童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林夕瑶从天使到魔鬼的两极表演,令他从云端跌落到谷底,这种落差任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接受。
她看了看表:“天智,我们回去吧,马上八点了,再不回去就迟到了。”
“好。”陈天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虚无缥缈的境界中转回到现实,“我刚才失控了吗?”
“是的,你失控了,变得很可怕,状态令人担忧。”
“哦,看来我成长了。”陈天智笑了笑,笑得有些牵强。
两人慢慢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准备回到教室。
“天智,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你今后是否还会遇到另一个陈夕瑶、李夕瑶,我对你的心都不会改变。”
“对不起!”陈天智将脸匍匐在王小童的肩膀上,再次啜泣起来。
“好了别难过了,让我们一起来面对吧!我妈希望能见到她俩,她想跟她们谈谈视频的事。”
“阿姨她想干什么?”陈天智用纸巾擦干脸上的眼泪,瓮声瓮气地问。
“以我妈的性格,她可能会想出一笔钱,把那个视频买下来,让她们停止继续流传。”
“哦,可是我已经帮不了忙了,刚刚和林夕瑶谈崩了。”
“我去谈,你不用管了,好好整理你的心情,让我们一起重新上路。”
王小童拍了拍他的手,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出小树林。
“对了小童,你有见过那个视频吗?”走到半路时,陈天智问。
“没有,我也只是听说,她们不会让我看到的。”
“我弄到了,可以作为证据。”陈天智说。
“那太好了,接下来我来和她们谈。”
“嗯!”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教室门口,离八点还差两分钟,老师还没有来,教室里乱成一片。
刘明辉一伙人正在嬉笑打闹,江惠欣的位置是空着的,应该又去学生会办公室了。林夕瑶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地一边听音乐一边跟着哼唱,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小优的位置是空着的,她又没有来上课。
其他人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忙着吃剩下的一点早餐。
看到王小童和陈天智走进来,大伙都愣住了,教室里变得雅雀无声。刘明辉似乎收到了某些暗示,不再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而是直接转过头去看林夕瑶,两人发出会心一笑,仿佛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王小童默默地走进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放好书包。离她几米远的几个男生看着她,突然窃窃私语起来,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王小童猛地回过头瞪了他们一眼,他们马上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看手上的手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和紧张。
王小童吸了吸鼻子,她闻到空气中有暗流涌动,一种对她不利的气息在到处游动。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每个人都装出对她毫不在意的样子,然而等她一回头坐好,他们又马上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这时坐在她旁边的女生突然捂着嘴窃笑起来,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王小童不由地看了她一眼,她板起脸,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用笔尖去戳烂了的书纸:“看什么看什么?贱气!”
“你在说你自己吗?”王小童把脸凑过去问。
“走开,走开!”女生一面挥手,好像要赶走她面前的污浊之气,“不要跟我说话,肮脏!”
“你跟我出来一下。”王小童冲她大吼一声。
女生愣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仰起脸傲慢地看着王小童,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出来呀!”王小童再次大吼一声。
其他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了,教室里变得雅雀无声。
“出来呀,废物,我忍你很久了!”王小童说完卷起袖子,两只手伸过去,一把揪住了女生的衣领。
女生尖叫起来,急忙抓起一支笔朝王小童的手背戳去,戳破了一块皮,有血渗了出来。
王小童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手一耳光扇过去。
这时陈天智扑过来,急忙将她的手按住了。
“请你冷静,”陈天智说,“等下课再说。”
王小童点了点头,狠狠地蹬了女生一眼,坐了下来。女生也气咻咻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手背上渗出的血,露出轻蔑地一笑。
张老师夹着书本走进来了,他习惯性地用眼睛朝下面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摊开书本,打开投影仪。
屏幕上呈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下面的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今天一大早来到学校,就接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我们班有个同学,她准备转学,想转到其他学校去读。”
大家一听,都纷纷议论起来,然后一齐往小优的位置上望去,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王小童没等张老师说完,她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海水一样,“哗”地一下流了下来。手背被戳伤了,正流着血,痛得钻心。可是小优要退学,已经跟张老师提了申请,这更令她伤心。
她用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啜泣着,心里反复问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张老师继续在台上讲着:“然后我就反复问自己,为什么这位同学要离开我们班?她本来是个很优秀的同学,非常有想象力,文笔又好,拿过许多奖,这次的作品还拿了全国优秀青年作家一等奖。我们班需要这样优秀的人才,可是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班,转到其他学校去呢?”
其他人都低下头,将手中的笔转来转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然后刚刚我想清楚了,是因为我们班不够优秀吗?我们班确实有些人的成绩不是很理想,可是也有些人非常优秀。这种差距和其他班比起来,太明显了,实在不利于大家学习,也不利于我们教研工作者制定有针对性的学习计划。要知道我们明年即将参加中考,形势非常严峻,如果考不上,那么你们的整个人生就将改写,连进入高中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呢?”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王小童在心里呼喊着,可是她没有勇气将小优要退学的原因在此时此刻说出来,只能无声地呐喊着,希望张老师能够听见。
“所以,虽然学校不提倡分班教学,但是,我主张在我们班搞分组教学。接下来,我会和其他几位老师一起制定方案,综合你们的中期考试成绩,将全班划为a组、b组、c组。实行集中管制、统筹教育,针对不同的组制定学习计划,让大家都能明白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发挥所长。”
张老师说完,不知道是谁带头鼓了一下掌,其他人都跟着鼓起掌来。
“看来你们都很拥护我说的,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执行,现在请大家打开书本……”
王小童继续无声的啜泣着,张老师接下来讲了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手背上仍然有血渗出来,痛得钻心。她默默地看着它,好像看到小优在她的手背上跳舞。
“小优,你打算以后做什么呢?”
“上大学吧!”
“唉,我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父母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我都不知道我的人生目的是什么,该干什么,喜欢干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想好了,我要当一名作家,我喜欢写作,写作让我觉得拥有全世界。”
“真羡慕你,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而我,只能这样了。”
“小童,等我将来真当上了作家,我就把你写进我的作品里,让你像公主一样无忧无虑,让你去摘星星摘月亮,让你坐在月亮上像摇篮一样摇啊摇!”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小童!”
“哈哈,我好开心啊!”
想到这里,王小童的眼泪再次“簌簌”地掉了下来。她用食指沾了一点血迹,在一张洁白的纸上写下四个小字:痛失我爱!
字有点模糊,却苍劲有力、饱含深情!
坐在她旁边的女生用背对着她,她一直是这样的姿势,对此王小童已经习惯了。身边少了一个人窥视,对她来说是一种自由。她将四个大字吹了吹,待干后叠好放进了书包最隐蔽的口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