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德贤皇后有话说
“这首歌叫什么?”
夫子坐在椅子上,一边端着茶杯,一边轻声哼哼。
“这首歌,叫**你太美。”
梁俊听着夫子哼唱的曲子,缓缓的说道。
“鸡你太美?”夫子皱了皱眉毛:“还有这么奇怪的歌曲么?”
梁俊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手中的手机,接着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么?”
夫子想了又想,最后摇了摇头,道:“没有了,这部手机里的东西并不多,我看过听过很多次,不会记错的。”
“也是,这个手机没有了网,基本上就是一块砖头。”
梁俊喃喃自语,夫子在一旁长吁短叹,道:“川晴这个丫头啊,古灵精怪的,很是可爱。”
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和德贤皇后相处的那些日子,夫子的脸上洋溢着追忆的笑容。
“她喜欢唱歌,也喜欢跳舞。最开始的时候,在长安城内,她跳的舞并不受世人的喜欢,我开始的时候也不喜欢。”
夫子碎碎念着,梁俊坐在一旁,一边摩挲着手中的手机,一边听夫子说话。
“但是耐着性子听完她跳的舞,你还别说,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夫子说到这,手舞足蹈起来。
“她一边唱还一边跳,节奏十分的欢快。”
梁俊对夫子的记忆力算是有点了解,知道这位绝对不会忘记德贤皇后是怎么跳的。
打眼一看夫子细微的动作,和想要比划的姿势,梁俊就知道夫子是想跳海草舞。
“她是我唯一的女弟子。”
夫子说了很多关于德贤皇后的琐事,最后轻声说道。
“她走的那一天,还说让我等她,再有轮回的话,来世她就不再当皇后了,而是要在我身边做一个书生。”
夫子呵呵一笑,看着梁俊,别有深意的道:“殷公子,你说,穿越一次的人死了之后,还能不能有轮回呢?”
梁俊一愣,定睛看了看夫子。
夫子毫不畏惧,一双好像能看透世间万物的眼睛盯着梁俊,等待着他的回答。
面对夫子这样一个妖怪的存在,梁俊从来没有隐藏身份的打算。
他知道,以夫子的眼光和智商,早晚会发现自己的伪装。
只是这并不代表,他要主动交代。
梁俊没有马上回答,反而十分从容的坐好。
在夫子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
从见到夫子之后,到现在,自己每一个表情,和夫子说的每一句话,全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夫子还是看出了端倪了。
梁俊最后下了决定,他知道夫子已经开始在怀疑他的身份了。
“也许可能存在吧,毕竟,现在的大炎,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呢?”
梁俊笑着说道,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夫子跟着点了点头,重新打量着梁俊,道:“是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说罢,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梁俊抽出一根烟,递给了夫子,夫子却摆手不接。
“不会。”
“先生不会抽烟?”
梁俊有些意外,香烟现在算是整个炎朝上流社会的标志。
但凡是贵族,全都以抽烟为荣。
甚至在某些地方,香烟更是成为超越铜钱和丝绸的硬通货。
夫子作为丘山书院的院长,按理来说不会接触不到这种玩意。
“抽烟有害健康,我还想多活几年,所以对它没有什么兴趣。”
夫子一脸的严肃。
梁俊见夫子这样说,有些尴尬。
只能将手中的烟灭了,笑道:“抽烟有害健康,这话是谁给先生说的啊。”
夫子笑道:“自然是德贤皇后了。”
“珍宝坊出的这些东西,当年德贤皇后也想造出来。当时她还告诉我,若是能够将这些东西造出来,整个炎朝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
夫子指着一旁的镜子道:“像这样的镜子,德贤皇后那儿也有一个,只不过要比这个小的多,圆圆的有个盖子。”
“当时她说这种东西是用沙子烧制的,可到底怎么烧制,她烧了一辈子也没有弄明白。”
“还有肥皂和火药,还有口红等等这些东西,她都想做,只可惜一样都没有做出来。”
梁俊深以为然,通过夫子的叙述,德贤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大体有了个了解。
德贤皇后就是前世里一喜欢刷短视频追剧的大龄女白领。
估计连做饭都不会,更别说做什么肥皂了。
“难道她就没一样我们那个时代的东西都没有造出来过?”
梁俊好奇的问道,这姑娘能够一步步的爬到炎朝金字塔顶端,肯定是个无比聪明的人。
夫子想了半天,最后有些不确定的道:“要说发明过什么炎朝没有的东西,她还真造出来过一个东西,挺好用。”
“什么?”
梁俊一听来了兴趣,连忙问道。
夫子笑道:“痒痒挠,给我做的,不用别人,后背痒痒的时候,直接自己就可以挠痒痒了。”
说着做了个握住痒痒挠挠痒痒的动作。
梁俊被他逗了乐了,笑道:“没想到,这个德贤皇后还是一个有童心的人。”
听到梁俊说这话,夫子原本笑眯眯的脸沉了下来。
“你可知道德贤皇后像谁么?”
夫子的表情突然变了,让梁俊有些始料不及。
再加上这冷不防的问话,梁俊赶忙道:“还望先生明示。”
夫子看着他,笑道:“像太子梁俊!”
轰隆,梁俊的脑子嗡的一声。
夫子这是发现了我的身份了不成?
虽然梁俊早就做好了身份被发现的准备,可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紧张。
夫子将梁俊的表现尽收眼底,缓缓的说道:“德贤皇后的性格和太子梁俊一样,都是忠厚老实的性子,而且都没有什么城府,哎。”
之前的太子是什么样的性子,梁俊也算多少有些耳闻。
夫子说的没错,之前的梁俊可以说就是一个窝囊废。
“之所以提到太子,是因为太子也是我的弟子。”
夫子看着梁俊,微微一笑,在梁俊的震惊之中接着道:“而且还是我此朝的大弟子。丘山八奇中的大师兄。”
“这?”
梁俊十分的意外,这件事他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
甚至连刘文静也没有给他说过关于丘山八奇老大的事,更不要说夫子与太子之间的风声。
“川晴这个人啊很笨,很多事别人都想明白了,她得想很久才能想通。但她的算学很好,殷先生,好像你们那个时代的人,算学都很不错。”
夫子继续说着,显然是想给梁俊说一说他和太子还有德贤皇后之间的事情。
梁俊嗯了一声,道:“没错,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算学确实都很好。”
忽而想到,这也算是自己这帮人与古代帝王将相们最大的差异了。
不管是马如龙还是王易,在算学这一块,全都吊打梁羽等人。
夫子道:“因此德贤皇后在临死之前,就和我说,若是她有机会轮回。不喝孟婆汤缓则罢了,若是喝了孟婆汤,临喝之前就一直默念鸡兔同笼和老鼠钻洞的事。这样等转世了,我就能靠着这条线索找到她了。”
梁俊浑身一颤抖,这个时候方才明白,为什么夫子闲着没事记鸡兔同笼和老鼠钻洞问题的答案干什么。
原来其中还有这种的缘故。
再又一想,不对啊。
德贤皇后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是她转世一般?
梁俊刚想要解释,夫子接着道:“当年我在长安时,太子小小年纪就对算学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兴趣,而且还无师自通,算出了鸡兔同笼的答案。”
“所以当时我就想,太子也许就是德贤转世。”
夫子说到这,神情舒缓了很多,他走到了门前。
此时已经是午后,蝉声鸣鸣,在安静的庭院里分外的催人入睡。
整个庭院之中偶有凉风吹来,整个世界在蝉鸣的映衬下更加的安静。
夫子坐在了门框上,背对着梁俊,看着枝头后的太阳,道:“所以我就决定收太子为徒,并打算花十五年的时间,帮他培养一帮可以安邦定国的文臣武将来。”
“丘山八奇么?”
梁俊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夫子点了点头,道:“不仅如此,还有整个丘山书院。包括整个南楚,都是我打算送给太子的礼物。”
听到这话,梁俊有些患得患失,声音有些发颤:“若,若是太子不是德贤皇后转世呢?”
夫子道:“太子若不是,那就不是了。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只要等,总能等到她。”
说到这,夫子顿了顿,不给梁俊反应的时间,感慨道:“梁俊,洛川晴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比不上你。她不如你聪明,不如你有魄力,更没有你的胆子。可你知道为什么,她却能够从一个普通的百姓,不到十年的时间,就成为了执掌天下的皇后?”
梁俊一愣,而后恢复了平静。
夫子果然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也是,自己一直没有刻意的去隐藏,但凡是有点见识的人,听到自己的言行之后,都会往这方面上怀疑。
更何况眼前这人乃是真正的过的桥比自己走的路都多的夫子。
对于夫子的问题,梁俊没有回答。
因为他知道,夫子后面还有问题。
果不其然,见梁俊没有回答,夫子又问:“你可知道,你身为太子,却沦落到这种地步么?”
梁俊走上前,跪坐在夫子身后,恭敬的问道:“弟子不知道,望先生解惑。”
夫子转过身来,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俯身行礼的梁俊,缓缓的道:“因为你不过狠啊。”
说着,夫子盘腿而坐下,面对着梁俊语重心长道:“当年,虽然穿越的人没有现在这样多,但还是有不少的,你可知川晴是如何对待他们的么?”
梁俊挺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很简单,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川晴虽然不是最擅长解决问题的人,但她却是最擅长解决产生问题人的人。”
夫子看着梁俊道:“你可知,川晴在执掌朝政的时候,整个朝堂之上还有多少人么?”
梁俊摇了摇头。
夫子也跟着摇头苦笑,道:“不到百人,六部尚书只余两部,整个长安监狱里的官员,足足有二百多人。”
“这些人最后怎么办了?”
梁俊试探性的问道。
夫子道:“杀了。”
“杀了?”
梁俊错愕。
夫子缓缓的点了点头。
“没错,所有不赞成她执掌朝政的官员,全都被处死了。这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一些打算独善其身,打算保持中立的大臣。”
梁俊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这,若是如此这般杀人,岂能服众?”
“服众?是啊。”
夫子感慨道:“所以说,皇帝成年之后,德贤就不得不将朝政交出去,方才能落的善终。”
说罢,他看着梁俊,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德贤就是心太狠,处处想着斩尽杀绝,不给自己和别人留任何后路。而你呢?却是太想完美,处处想着能够不留遗憾,还没动手,就把自己和别人的退路铺好了。”
梁俊躬身又行了一礼。
夫子看着他,沉声道:“太子,德贤有句话,万望你能谨记在心。”
“请先生赐教。”
梁俊脑袋贴在双手上,十分的恭敬。
“男人不狠,江山不稳!”
第四十八章 欢迎来到新世界
自打从洛阳回来之后,楚秋九的心情就像是小孩脸一样,十分的情绪化。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内心深处像是隐藏着巨大的不安。
这种不安全感来自哪里,楚秋九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楚秋游的大难不死?
也许是因为南楚军射杀了太子?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楚秋九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清楚。
南楚的发展出乎了她的意料,谁也没有想到,南楚军参加洛阳之战,不仅全身而退,而且还几乎没有任何的损失。
更因为霍让在大后方坐镇,整个南楚在她带兵征战的日子里,不仅完美的完成了粮草运输的问题。
而且还壮大了参加丝绸之路的商队。
楚秋九坐在自己的书房内,她手里握着一本书,视线虽然放在书上,但书上写的什么,她却没有看进去。
因为她隐隐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整个南楚,或者说整个镇南公府,自己周围的人和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首先先说自己的左膀右臂之一,南楚的兵马统领,丘山八奇之一的徐道。
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了。
往日里虽然也经常好多天看不到徐道,但他的去向自己却是知道的。
毕竟徐道身为南楚的兵马统领,没有战事的时候,视察各地的军备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可这一次,徐道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线索。
最重要的是,自己随口问了下身边的亲卫,他们全都不知道徐道的下落。
这让楚秋九很是疑惑。
徐道去哪里了呢?
第二个让她感觉不对劲的是自己的谋主霍让。
霍让的能力毋庸置疑,在他的治理下,短短三年,整个南楚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百姓们的日子好了起来,府库充盈,整个南楚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
不能说这些全都是霍让的功劳,但却可以说,没有霍让,也就没有今天的南楚。
可楚秋九却隐约觉得,自己无比信任的这位谋主,最近像是在背着自己做什么事情。
造反么?
不是,和霍让相处了三年,楚秋九算是了解他的性子。
霍让是绝对不可能造自己的反的。
如若不然,楚秋九也不会那么放心把自己的家底交给他。
可最近霍让做的很多事都让楚秋九十分的费解。
首先,霍让身为自己的谋主,为什么要反对南楚举办科举?
是,他说这样说做风险太大,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天下人的众矢之的。
被人群起而攻之。
旁人听起来或许,或许会觉得这是一个很恰当的理由。
可是在楚秋九这,根本就不能算是理由。
因为在霍让下山前,楚秋九就曾经告诉他,自己要把南楚建设成可以和长安争夺天下的依仗。
霍让早就做好了跟着自己起兵的准备,他断然不会害怕与天下人为敌。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那霍让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楚秋九想不明白。
而让她感觉不对劲的第三件事,则是来自长安和徐妙锦。
南楚距离长安有千里之遥,自己要开科取士的消息,是如何传到长安的去的呢?
以至于那么短的时间,长安就派徐妙锦前来和自己针对这件事谈判议和。
这种操作让楚秋九有些迷惑。
自己之前乃是支持所谓伪皇帝梁植的。
而且还带着南楚军前去洛阳,以至于太子昏迷不醒。
现在老朱的军队已经被朝廷定义为叛军。
他南楚军和老朱的军队,到现在还是同盟。
这两件事情,不管哪一件,朝廷都不会给南楚好脸色看。
一般来说,肯定会派大军前来征讨自己。
但朝廷不仅没有派兵前来打仗,反而要和自己议和。
原因就是因为当朝皇后想要当皇帝?
太疯狂了。
楚秋九心里虽然也认为,凭什么皇帝就得是男人做。
但让她像皇后那样说出来,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而皇后不仅这样想的,还让人给自己带话。
这个人就是徐妙锦。
徐妙锦乃是一个戴发修行的居士,虽然是皇后的亲妹子,但担任这种大事的主官,还是有些欠妥当。
而且徐妙锦给楚秋九的印象很深,用惊为天人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自己此时一个人待着,慢慢的想一想关于徐妙锦的一切。
楚秋九觉得十分不对劲,徐妙锦从头上脚都不对劲。
可要说哪里不对劲,楚秋九还说不清楚。
南楚现在的一切都实在是太顺利了,几乎是缺什么来什么。
打从记事以来,楚秋九就没过过这样的太平的日子。
但这样的日子,总让楚秋九感觉很没有安全感,甚至没有真实性。
这种感觉,现在好了很多。
而之前在洛阳的时候,面对太子和老朱等人时候,这种感觉十分的强烈。
一直到当时前来营救太子的赵青山高喊:“我乃是常山赵子龙!”的时候。
这种不安全感和不真实感达到了顶峰。
楚秋九揉了揉脑袋,将最近这三年来发生的一切捋了捋。
自从去年中秋之后,整个炎朝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
同时各种新奇的东西像是爆发一般,喷涌而出。
肥皂、香水和镜子等稀奇的东西,像是从地上冒出来一样。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就风靡了整个炎朝。
甚至连南楚也深受其影响。
楚秋九觉得,自己前二十年里,周围发生的变化,远远比不上这一年来发生的变化。
这一年来的变化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楚秋九一边疑惑不解着,一边拿起桌上的镜子,看着镜子内无比清晰的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了?”
楚秋九喃喃自语道。
正念叨着,突然一个亲卫走了进来,下跪行礼道:“启禀国公,门外诸葛先生求见。”
一听诸葛先生四个字,楚秋九浑身一机灵。
脑子里马上浮现出诸葛亮羽扇纶巾,随时随地,自信满满的样子。
“快,有请。”
楚秋九赶紧下令,不多时,诸葛亮手摇着羽扇走了进来。
诸葛亮一进来,楚秋九赶紧起身相迎。
请诸葛亮坐下之后,楚秋九笑道:“不知诸葛先生,今日前来有何赐教?”
楚秋九说话直来直去,诸葛亮也不绕弯子,微微一笑道:“镇南公看起来脸色不好看啊。”
说着十分关切的看着楚秋九,楚秋九没想到诸葛亮一开始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反倒是有些意外。
愣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
微微一笑,道:“诸葛先生多虑了,最近南楚公务繁忙,本宫只是连续熬了几夜,休息休息就好了。”
诸葛亮则微微一笑,看着楚秋九道:“哦,当真?”
“自然是当真。”
楚秋九不知道诸葛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纳闷。
“镇南公,今日小生前来乃是为了救你,你若是为讳疾忌医的话,再过几日,就算神仙也救不得你了。”
楚秋九一听这话,浑身一哆嗦,难不成这位诸葛先生知道些什么不成?
“先生,恕本公冒昧,本公与先生相识多日,只知道先生高姓诸葛,还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这原本是一件很平常的客套话,至少在楚秋九眼里便是这样认为的。
打从见到诸葛亮的时候,所有人都叫他诸葛先生。
久而久之,这位诸葛先生叫什么,反倒是没有人在意了。
今日里楚秋九瞎猫碰到死耗子,反而碰到了诸葛亮的秘密之一。
“镇南公果真不知道?”
楚秋九的反应全都在诸葛亮的意料之中。
眼见得他一脸的茫然,整个人在某一瞬间说不出的迷茫。
看来霍让果然是别有用心,他并没有将这个世界的真实的面目告诉楚秋九。
楚秋九对于穿越者的事一无所知。
但从她的表情上来看,诸葛亮知道,楚秋九已经有所察觉,甚至开始怀疑一些事情。
既然如此,霍让打算要除掉所有不顺从他的穿越者,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诸葛亮早就打定了主意,从霍让那里出来之后,回到住的地方换了身衣服,直接来找楚秋九了。
霍让这种要对不听话的穿越者赶尽杀绝的计策,乃是诸葛亮反对的。
可这个时候霍让乃是镇南公府的首席谋主,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布衣,想要和他斗,几乎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看着诸葛先生脸上洋溢着神秘的微笑,楚秋九心里提了起来,咽了咽口水,缓缓的问:“知道,知道,知道什么?”
说着冲着诸葛亮行了一礼道:“还请先生明示。”
诸葛亮轻摇羽扇,道:“楚国公,这些事乃是决定的辛秘,若是告知于你,你可能够接受得了么?”
楚秋九激动地浑身颤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眼前这个有些神秘的诸葛先生会出现在面前,为自己排忧解惑。
“先生,先生请说。”
楚秋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着诸葛亮坚定的说道。
诸葛亮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镇南公,鄙人姓诸葛名亮,字孔明。”
“啊!”
楚秋九瞬间呆住了,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诸葛亮。
“我从你们所说的三国时代而来。”
第四十九章 尴尬的孔明
当诸葛亮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楚秋九脸上露出此生从未有过的震惊。
她几乎是本能的站了起来。
先是有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诸葛先生,而后又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诸葛亮见她这般模样,反而有些好笑。
“怎么,镇南公难道平日里就没有任何的察觉么?”
诸葛亮气定若闲,整个人说不出的自信。
连带着楚秋九也慢慢的平静下来,脸色稍微有些好转。
“先,先生,先生此话当真?”
诸葛亮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楚秋九慢慢的坐了下来,像是第一次见到诸葛亮一样,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他一遍。
诸葛亮张开双手,让她看个仔细。
楚秋九反倒是被诸葛亮的动作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先生,当真是诸葛丞相?”
楚秋九又问了一遍,心里还是不敢相信诸葛亮的说辞。
若是其他人当着楚秋九的面说这话,楚秋九可能也只是稍微怀疑一下,震惊一下。
假如现在站在楚秋九面前的是孙权。
孙权自报家门,说自己前世乃是三国时期的东吴孙大帝。
楚秋九就算再震惊,震惊完毕之后,还是会在第一时间叫人把他拖下去,大刑逼供。
别管真的假的,还是说冒名顶替,虚张声势的。
打完了之后再分辨。
可对于诸葛亮,楚秋九却不敢也没有想过打一顿再分辨他的身份。
毕竟自己待着的地方,现在叫南楚,以前可是蜀国。
自己的镇南公府不远处就是汉昭烈庙,当地的百姓们称之为武侯祠。
每年春节之后,镇南公府都会有大型的祭祖仪式。
祭祖之前,现任镇南公都会带领文武百官前来武侯祠祭奠。
再加上这些年来南楚境内对于诸葛亮的祭拜从未断绝。
以至于南楚的百姓可能会不知道当朝皇帝是谁,甚至有人不知道现任镇南公叫什么。
但绝对没有人不知道诸葛亮的存在。
可以说诸葛亮在楚秋九的心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眼前的年轻人却自称自己是诸葛亮,是自己心中的神。
不管是不是,当诸葛亮表明身份的之后,楚秋九心里那份对诸葛亮的敬畏,让她不敢轻易怀疑,也不敢轻易反对。
更何况,眼前这个书生的气质,简直和自己想象中的诸葛武侯一模一样。
楚秋九第一次见到诸葛亮的时候,心里就泛嘀咕,寻思当年诸葛武侯年轻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吧。
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亮给她出开科举的建议时,楚秋九顶着霍让的反对也要力挺的潜在原因。
短短的沉默之中,楚秋九想了很多。
如果在这个时候,诸葛亮给她解释,或者长篇大论,证明自己的身份。
楚秋九绝对会认为这小子就是个骗子,把自己当猴戏耍。
可诸葛亮在说完,镇南公难道平日里就没有任何的察觉么,这句话后,就不再说话。
反而一脸的微笑看着自己,让楚秋九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诸葛亮的这句话就像是无比巨大的魔力,让楚秋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各种奇怪的事情。
刚刚自己坐在书房沉思,脑子里感觉不对劲的那些事也都翻了出来。
慢慢的,慢慢的,没有任何人给她解释,楚秋九的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楚秋九喃喃自语,之前不明白的地方,此时豁然开朗。
再看诸葛亮的时候,楚秋九的脸上没有了惊恐,却而代之的则是激动。
“先生!原来如此!”
楚秋九的声音提了上来,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世道不应该如此!常玉在雍州根深蒂固,就连朝廷都无可奈何。毫无根基的太子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解决雍州的事情。”
“原来如此,难怪之前和镇南公府关系很不多的官员们,好像一夜之前全都忘了这世上还有镇南公府存在一样!”
“这些镜子和沙发,全都不应该出现,而是有人从后世带到此朝来的!”
楚秋九聪明无比,当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连一旁的诸葛亮都有些错愕。
他没有想到楚秋九会如此聪明,别人是举一反三,她这举一反五都要多。
谁也无法了解楚秋九这个时候的心情。
这一年多来,所有的人都瞒着楚秋九,不管是霍让,还是她的那些盟友们。
这些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让楚秋九察觉到穿越者的存在。
但楚秋九能够成为镇南公,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别人不告诉她,可穿越者出现之后对于这个世界的改变却让楚秋九看在眼里。
没有穿越者的这个概念,楚秋九虽然明知道,原本懦弱的太子杀了常玉这个封疆大吏,还主动改制,这背后一定不正常。
但楚秋九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穿越者的这个概念,楚秋九虽然明知道,开在南楚的这些珍宝坊和珍宝斋分店里出售的那些东西,十分的怪异,好像按照炎朝生产力的发展,完全不可能制造出这些东西来。
当然,楚秋九也不知道生产力这三个字。
虽然楚秋九不知道生产力这三个字,但身为上位者,这三个字背后的意思,她还是十分清楚的。
每次面对镜子和香水,还有珍宝坊里制造的那些铠甲和武器。
楚秋九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感。
时至今日,诸葛亮简单的几句话,宛如醍醐灌顶让楚秋九彻底的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我全都明白了。
眼见得楚秋九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诸葛亮笑道:“镇南公,看来你是全都想通了。”
楚秋九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走到诸葛亮面前,撩起衣襟,恭恭敬敬的冲着他行了跪拜之礼。
“后辈晚生楚秋九,拜见诸侯武侯。”
诸葛亮手握羽扇,将她扶起来,笑道:“镇南公无须如此大礼,亮只不过是乡野村夫,镇南宫不必如此。”
楚秋九却十分的恭敬,道:“秋九自小便被教导,因此不敢对武侯不敬。”
说到这,诸葛亮却有些苦笑。
《三国志》他看过,关于三国时候的所有的史书他都看过。
南楚的汉昭烈庙还有个名字叫做武侯祠,他也知道。
但让诸葛亮有些尴尬的事,他对于刘备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毕竟他上辈子并不是死了之后才穿越过来的。
而是在等刘备三顾茅庐时,睡着了就过来了。
所以每次他看史书,看到刘备的时候,总有一种别扭感。
第五十章 我若不说,浑身难受
面对对自己恭敬无比的楚秋九,诸葛亮也只能强行面对。
但此时的诸葛亮毕竟不是究极体,而是青涩的未出山的青年体。
不管是脸皮还是嘴炮技能,都没有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因此为了在楚秋九这位自己的粉丝面前尴尬,只能转移话题。
好在楚秋九聪明绝顶,身怀玲珑心。
虽然不知道诸葛先生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局促,但她却明白,这个时候不应该在这些虚礼上客套。
当下站起身来,看着诸葛亮问道:“不知先生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赐教?”
诸葛亮笑道:“镇南公相信亮所说了?”
楚秋九点了点头,沉声道:“这一年多来,秋九心里一直隐隐觉得所有事都不对劲,早就察觉很多事有古怪,只是不明就里,今日听心声点拨,方才明白。”
诸葛亮看着有些紧张的楚秋九微微一笑,道:“今日之炎朝,所谓穿越者何其多,今日就算我不说,时间长了,你也会自己明白。”
楚秋九恭敬的站在诸葛亮身边,轻声应道:“先生所言甚是。”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慢慢的又起了波澜。
就像是后怕一样。
遇到危险的时候,并不怎么感觉到害怕。
等把危险躲过去了,回想起来,却又感觉毛骨悚然。
此时的楚秋九就是现在这种心情。
眼前站着的人乃是诸葛亮,就算再怎么尊重和崇拜他,如今活生生的诸葛亮出现在了眼前。
虽然他帮自己解除了疑惑,但这种事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又觉得很可怕。
只是楚秋九久居高位,已经养成了喜怒不言于色的性子。
即便此时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表面上却没有显现出任何的不安。
诸葛亮道:“国公请坐,此乃镇南公府,国公不必如此拘束。”
楚秋九点头应声,而后坐在了一旁,与诸葛亮相对。
诸葛亮道:“我来之前,曾经见过镇南公的谋主霍让。”
楚秋九又站起身来,给诸葛亮倒了一杯茶,有些意外道:“霍司马可是与先生说了什么?”
肯定是霍让和诸葛亮说了什么,要不然的话,诸葛亮为何早不公开自己的身份,晚不公开自己的身份,偏偏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诸葛亮道:“霍司马说了很多。”
“而且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楚秋九听了这话,心中一颤,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哪些是该说的?哪些是不该说的?
其中必定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最起码这世间有借尸还魂的人一事,霍让早就知晓,可他却从未没给自己说过。
如果不是诸葛亮今日给自己捅破,楚秋九依旧还蒙在鼓里。
只是面对着诸葛亮,楚秋九却张不开嘴主动发问。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千古完人,谦谦君子。
自己就算问了,他又怎么会做这种背后泄密的事?
诸葛亮见勾起了楚秋九的兴致,慢条斯理的说道:“镇南公,你这位霍司马给我说了很多事,不知国公可有兴趣听一听具体事宜?”
楚秋九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诸葛亮,脸色比刚刚得知诸葛亮的身份还要诧异。
“这,这,先生愿意说给我听?”
失神之下,楚秋九的脸上表现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诸葛亮哈哈一笑,道:“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在想,霍司马和我说那么秘密,就不怕我说出去么?”
“当时我还以为屏风之后埋伏着刀斧手,只要我不从便要见我剁成肉泥。”
诸葛亮说的很是轻松,连带着楚秋九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楚秋九讪讪的笑道:“先生说笑了,霍司马也是南楚人,知道先生的身份,断然不会也不敢做这种事。”
诸葛亮点头道:“没错,我是从他的书房里出来之后,方才明白他的心理。”
霍让的心理其实很简单,楚秋九大概能够猜到。
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楚人,不管是男女老幼,对诸葛亮都十分的崇拜。
霍让作为丘山八奇,学的又是治国平天下的本事。
南楚也算是当年的蜀国,他这个司马的地位自然比肩当年的诸葛亮。
因此霍让得知诸葛亮的身份之后,难免会想和他比一比。
毕竟楚秋九代入霍让的心思也能想象的到,如果在智谋方面比得过诸葛亮,那对于一个文臣谋士来说,会带来何等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而想证明自己比诸葛亮强,那只要把自己参与的所有的事情全都说给诸葛亮听。
霍让虽然性子谨慎,可越是这样的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越容易做出疯狂的事情。
可楚秋九还是有些不解。
霍让就算再疯狂,他终究不是真疯了,怎么可能给诸葛亮说了那么多事,还会放诸葛亮到自己这里来?
诸葛亮好像猜到了楚秋九所想,笑着解释道:“有一件事,我想给镇南公说清楚。”
楚秋九一愣,赶紧道:“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
诸葛亮笑道:“刚刚我之所以不让国公对我行如此大礼,是因为我与你们知道的诸葛亮有些区别。”
楚秋九皱了皱眉,心里一颤,怎么难不成这个诸葛亮是冒牌的不成?
“先生,此话是何意?”
诸葛亮站起身来,羽扇背负,道:“炎朝借尸还魂者,称之为穿越。而穿越者大多都是前世死后,未入轮回,直接到此世间。”
楚秋九还是头一次听到关于穿越的这些事,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琢磨。
诸葛亮接着道:“比如护送我前来的吕将军便是前世里殒命白门楼之后,睁开眼发现自己变年轻了不说,还来到了陌生的朝代。”
楚秋九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诸葛亮所说的话。
“而我则不同,那一日刘皇叔前来隆中,也就是史书之上记载的三顾茅庐第三次。”
回忆起往事,诸葛亮摇头苦笑,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我听童子来报,说刘皇叔前来,故而在屋内午睡,想必这些你都知道吧。”
诸葛亮看向楚秋九,楚秋九赶紧点头称是:“三顾茅庐之事,南楚三岁的孩童都知晓。”
“呵呵...”诸葛亮笑的更苦。
“我原本打算躺下来装一装样子的,谁知怎么着,一下子睡着了。等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来到了炎朝。”
诸葛亮说到这,顿了顿,看了看一脸蒙圈,感慨这样也行的楚秋九道:“所以,你们史书上也好,还是茶馆里说书先生说的书也罢,什么火烧博望坡,什么赤壁之战借东风,什么舌战东吴,气死周瑜,空城计,等等,这些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
楚秋九整个人的脑子都僵住了,好像不能动了一般。
“所以说,现在的可能并不是你们心中认为的那种为了蜀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
诸葛亮有些尴尬,楚秋九连连点头,随后觉得不对,又赶紧连连摇头。
“所以,可能霍让并不了解情况,以为以历史上诸葛亮的为人,不管他说多少秘密,诸葛亮都不会说出去。”
楚秋九的脑子只剩下本能的思考,听到这话,点头道:“没错,诸葛武侯乃是千古完人,岂会做这种不义之事。”
诸葛亮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这,这...”
摸了摸鼻子:“这,也许死在五丈原的我若是回来,肯定不会干这种事。但,我终究是连刘备都没见过,所以现在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
“镇南公,你也应该知道,年轻人嘛,就是喜欢争强好胜。霍司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神情极其得意。”
“说实话,我这心里,也是不服气。霍司马给我说的这些大秘密啊,我告诉你了,马上就能让他跌入凡尘,然后取而代之。我思来想去啊,觉得不能违背我的内心。”
“我能不能取而代之倒是其次,主要是不打压打压他嚣张的气焰,我就不舒服。这些秘密,我若是不说给你听,我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我。”
第五十一章 咱们就和他反着干
楚秋九是在绝对蒙圈的状态下,听完了诸葛亮说的这些霍让告诉他的事的。
什么他是“穿越者同盟协会”的会长。
什么长安派徐妙锦来说只准南楚科考考明法和明算乃是他的主意。
什么他最终的目的不是为了要让南楚更好,而是要杀光与太子同一时代的来的穿越者。
诸葛亮说的很快,楚秋九虽然脑子很蒙,但耳朵没有一丁点的问题。
其实这些事对于楚秋九来说,原本就是很劲爆的事。
毕竟怎么说呢,霍让乃是她的左膀右臂,心腹大臣。
这三年里,楚秋九对他可谓是十分的信任。
而霍让也没有让她失望,将整个南楚经营的欣欣向荣。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楚秋九察觉出霍让有些事瞒着自己,她还一直假装不知道,也不愿意调查的原因。
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自己想要争夺天下,现在还没出山南呢就开始怀疑下属,没有容人之量,又怎么可能以女子之身,让天下诸侯臣服呢?
因此诸葛亮说的这些事,也就是他说,换作其他人给楚秋九说,早就被楚秋九当做挑拨离间自己和霍让关系的小人处死了。
正是因为这些事出自诸葛亮之口,所以楚秋九能够认认真真的听下去。
当然,听完之后,楚秋九很震惊。
但还有让她更震惊的事,几乎颠覆了她的三观。
她万万没有想到,年轻的诸葛先生居然还有如此强烈的长舌妇的属性。
难怪当初在东吴,舌战群儒无敌手,合着是有原因的啊。
尤其是让楚秋九浑身打冷颤的是,诸葛先生兴奋的说完这些话之后,还十分谨慎地告诉自己,这件事就只给自己说了,可千万别给其他人说。
说完这句话,诸葛亮反应过来,又赶紧讪讪的笑了。
尴尬的神情就让楚秋九觉得甚是可爱。
没错,一个十分接地气,看起来很正经,但实际身体里却藏着一颗浪子之心的诸葛先生尴尬的笑起来,居然如此的可爱。
以至于这份惊喜,让楚秋九忘记了自家霍司马带给自己的愤怒。
诸葛亮见楚秋九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不由地皱了皱眉,道:“镇南公,你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霍司马做的这些事,你全都知道么?”
楚秋九回过神来,赶紧捋了捋鬓角的长发,面色微红,道:“啊,先生,先生说什么?”
诸葛亮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道:“我是说,难不成霍让做的这些事,全都是你指使做的么?”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楚秋九皱着眉毛赶紧否认道。
诸葛亮见她摇头,方才恢复了微笑的表情,摇着羽扇道:“霍让乃是你的司马,按理来说,与我无冤无仇,我也不是你的谋士,这些事我不应该告诉你。”
叹了口气,道:“只可惜,霍让做了不该做的做,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楚秋九一听还有瓜吃,下意识的问道:“敢问先生,霍司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年轻的诸葛亮虽然有时候说话不着调,但终究是卧龙先生,自然知道哪些事该说,哪些事不该说。
他看了楚秋九一眼,哈哈一笑道:“这事就与镇南公无关了。”
霍让做了不该做的事,自然是指不该派曹性等人去强行请夫子来。
夫子乃是诸葛亮最为敬重的人,你霍让这个小师弟得罪了夫子还想有好日子过?没那么容易。
他诸葛亮不替夫子教训教训你霍让,万一夫子的其他弟子来了,比如说贾诩那孙子,可就不像是他这样让霍让吃点苦头那么简单了。
贾诩还不把他的皮扒下来?
楚秋九见诸葛亮不愿意说这事,一边感慨诸葛先生的嘴原来不是裤腰带,一边猜测着会不会和霍让有关系。
眼见得楚秋九陷入了沉思,显然是在考虑该如何处置霍让。
诸葛亮目的已经达到,神清气爽,站起身来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事就靠国公定夺了。在下先行告辞。”
说着微微行礼,转身就要走。
楚秋九这会脑子虽然很乱,可不代表傻了,怎么可能会放诸葛亮走?
也顾不得许多,上前就要去拉诸葛亮。
好在诸葛亮像是早有防备,羽扇一档,拦住了楚秋九想要拉扯自己的手。
“不知国公还有什么事?”
诸葛亮见楚秋九一脸的着急,有些纳闷,自己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趁着霍让没摸清楚情况的时候,派人把他抓起来再说啊。
这难道还要我说么?
楚秋九刚想说话,却见庭院内进来一亲卫。
这亲卫乃是楚秋九的心腹,有不用禀报,直接进来的权利。
到了书房,亲卫也不在意旁边的诸葛亮,躬身跪下道:“主公,有要是禀报。”
楚秋九在自己的亲卫面前自然要端着架子,坐了下来,冷声道:“念。”
诸葛亮在亲卫眼里好像不存在一般,听到楚秋九吩咐,赶紧道:“夫子昨日到盐亭,与高富等人同吃同住。”
说完之后,低着头一声不吭,像是一块石头。
楚秋九和诸葛亮一听这个消息,眉头一皱。
夫子去了盐亭?
夫子闲着没事去盐亭干什么呢?
一想到盐亭,诸葛亮和楚秋九对视一眼。
诸葛亮想的是,夫子去盐亭肯定是去找自己的。
心里不由得一暖,老家伙终究还是亲师傅,从丘山上下来就直奔盐亭。
楚秋九则想的是,盐亭乃是南楚科举第二考场。
高富那帮人更是为了去丘山书院求学,方才跟着诸葛亮闹事的。
夫子好端端的去盐亭,必然是冲着这帮人去的。
不应该啊,夫子十年不下丘山,怎么可能会为了这帮书生破例呢?
“好,你下去吧,再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楚秋九挥了挥手,示意亲卫退下。
亲卫拱手行礼,站起身来后退走出了书房。
诸葛亮皱了皱眉,心思电转,想了又想,道:“镇国公,只怕霍司马你现在还不能动。”
楚秋九刚刚就想问诸葛亮,自己该怎么办。
毕竟卧龙就在眼前,虽然是年轻体,但终究是为刘皇叔制定隆中对,奠定蜀汉基业的人物。
不找他参考,岂不是傻子?
诸葛亮道:“镇南公又没有想过,如果捉了霍司马,南楚又该交给谁呢?”
楚秋九面色暗淡下来,她早就在想这个问题。
“先生说的没错。”
诸葛亮接着道:“霍司马在南楚三年,国公麾下官吏的升迁都在他提拔,若是轻易动了,只怕会伤筋动骨。”
“而且,霍司马并未曾说过要背叛国公。”
楚秋九道:“是啊,所以说秋九想要听一听先生的高见。”
诸葛亮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镇南公,你有没有想过,在当今的炎朝,如果想要争夺天下,须得具备什么条件?”
楚秋九想了想,在当今的炎朝?
许久,方才道:“自然是要有雄厚的财力支撑,方才能与其他诸侯一决高下。”
“没错,不管如何,太子的丝绸之路开启,珍宝坊和珍宝斋遍布天下。炎朝各州各府比之一年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想要获得更多钱财,又有什么是必须的呢?”
楚秋九这一次愣了没愣,直接道:“自然是算学与律法上的人才。”
“对。”
诸葛亮连连点头,道:“既然霍司马的计划是要将太子同时代的人找出来全都杀了。国公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先生的意思是?”
诸葛亮将羽扇一翻,笑道:“自然是与同太子一起从一个时代穿越来的人合作。”
“将这些人收到镇南府中,委以重任,与霍司马分庭抗礼。”
诸葛亮说得楚秋九连连点头,甚至拍手叫好。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诸葛亮没有说,那就是:“只要霍让的精力被这些人牵制,他也就没有精力找我的麻烦。”
楚秋九听完诸葛亮的建议,信心百倍。
没错,霍让不能动,但是这些算学和律法的人才也不能死。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双方同在屋檐下,这样他们互相争斗,自己从中斡旋,方才能让他们发挥最大的作用,助自己发展好南楚,与天下诸侯逐鹿天下。
“好,我这就下令,夫子为此次科举的主考官,取消盐亭和丘山书院的考点,让所有的学子全都到成都来,本届状元可以直接入镇南公府,任参知。”
“本宫要亲自将与太子同时代的人选出,看一看他们是不是都有太子的那般本事。”
诸葛亮见楚秋九恢复了国公该有的气质,有些惊艳,随后赞赏的点了点头。
楚秋九看着诸葛亮,意气风发道:“先生,秋九斗胆请您在成都多呆些日子,等到秋闱之后,再另行计较,您看如何?”
诸葛亮一听,点头道:“也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就不用往盐亭跑了,就在成都等着夫子便是。”
楚秋九微笑点头,心里却在想,夫子与诸葛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怎么看诸葛先生的样子,好像和夫子早就相识了一般?
而诸葛亮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偷懒,夫子会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惊喜惊吓和欢喜。
第五十二章 吃诸葛亮的醋
“好消息,好消息,夫子要开坛讲学了!”
天还没亮,盐亭的大街小巷上就响了起来高昂而又兴奋的声音。
此时的盐亭早就和之前大相径庭。
因为之前诸葛亮带着吕布搞定了县衙的官吏,高富等人入住县衙。
普通百姓们哪里分得清他们是何方神圣,一见连当官的都被赶出去了,以为又闹了盗匪。
二话不说,都不等诸葛亮下令安抚百姓,一夜之间整个盐亭县内大部分的百姓都卷铺盖跑了。
好在这些离开盐亭的百姓搬不走自家的房子。
等到诸葛亮和楚秋九谈判完毕之后,盐亭成为南楚第二个科举的考点之后,一下成为炙手可热的地方。
周边县城的书生蜂拥而至,若非有那么多空房子,只怕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因此,现在的盐亭城内,大部分都是读书人。
夫子的名头在别的地方可能不怎么响亮,但在南楚附近算得上是如日中天。
更不要说还有高富这些原本就奔着夫子,不远千里跑来的学子。
一听到夫子要开坛讲学,一个个全都从屋内跑了出来。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位仁兄,夫子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开始讲学?”
一个二十多岁的书生,手里握着一本《九章算术》,伸手拉住了高富问道。
他这一拉不要紧,周围其他人全都围了上来,纷纷问道:“对啊,对啊,高仁兄,夫子他老人家要在哪里讲学啊?”
高富最近的心情那是十分的高兴。
所谓时来运转只怕也只不过如此。
只因为在殷公子和夫子比试的时候,自己出现在了现场。
稀里糊涂的,他高富就成为了夫子的弟子,而且还是准丘山八奇之一的那种亲传弟子。
这让高富这几天,连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等羽化而登仙,飞升上天。
尤其是在盐亭那么多前来赶考的学子映衬下,高富这种得意感更加的强烈。
用梁俊的话来说,高富就相当于后世的保送生。
人家都在积极准备高考,他却悠哉悠哉的整日里吃喝玩乐,等着开学。
哪怕这种吃喝玩乐带来的愉悦感并不高,可有周围人的陪衬,这种快乐就会无限的放大。
此时的高富被众人围住在人群中间,心情就是如此。
“诸位同学,诸位同学,请安静一下听我说!”
高富挥舞着手,示意众人不要吵闹。
周围的学子也都十分的配合,对于这位夫子新收的弟子十分的羡慕。
“夫子开讲的时间就是今日午时之后,地点就在县衙门口空地前,希望大家吃完午饭,全都来看!”
高富一吆喝,周围的学子全都兴奋的跟着迎合。
眼瞅着距离午时还有两个多时辰,众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跟着高富满盐亭转悠宣传。
不到半个时辰,连城外买菜的老农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梁俊带着楚阳和李渊,乔装打扮,在城内转了一圈。
回来之后,夫子正手持篾刀,撸着袖子,坐在庭院之中削竹子。
“夫子,这是干什么呢?”
从走的时候,梁俊就主意到了夫子的打扮。
老头穿着粗布的衣衫,脑袋上裹着一块方巾,俨然是农人的打扮。
不过他也没在意,也没敢多问。
毕竟夫子这岁数了,难保没有点什么特殊的癖好。
人家不说,自己主动问了,若是夫子给自己甩脸子,岂不是十分的尴尬。
眼见得自己出去一趟,老头弄的满地都是竹篾,梁俊来了兴趣。
“老师。”
不管怎么说,太子都是夫子的弟子。
而且自打上一次俩人公开身份之后,夫子旗帜鲜明的告诉梁俊,老子以后就跟你混了。
为了显示出你与老子其他弟子不同,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儿子,让你成为他们这群人正真的大师兄。
梁俊哭笑不得,对于夫子站在他这一边,梁俊是十分高兴的。
可如果说给夫子当儿子,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老头这岁数,别说是当他梁俊的爹,就算当祖宗,也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给人当儿子,梁俊觉得有些不合适,哪怕这个人是夫子。
商议来商议去,夫子最后还是决定让梁俊取代之前太子的地位。
这样也算是对之前的太子有个交代不说,也省了很多的事。
梁俊恭敬的站在一旁,轻声问候。
夫子也不抬头,手上熟练的将竹篾编制成席子,手法之迅捷与熟练,让人叹为观止。
梁俊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夫子这手法,没个几十年的功力根本达不到。
“回来了?”
“嗯,回来了。”
对于夫子,梁俊其实并没有多少拘禁,反而觉得夫子这人的性子和自己很像,都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
因此说完之后,梁俊随手拿起一旁削好的竹篾捏在手里把玩,顺手问道:“老师这是在做竹席么?”
夫子点了点头,熟练的拿起一根来,插进半成品中,若无其事的道:“我来盐亭就是为了来找孔明的,可惜孔明却再去了成都,哎。”
说完,将手里编好的半成品竹席拿起,对着阳光看了看。
一边调整竹篾与竹篾之间的缝隙,一边道:“孔明睡觉认床不说,而且夏天的时候喜欢睡竹席子,旁人做的席子,我怕他睡不惯,趁着今日有时间,做上一张,等那天见到他,也算是我这个当老师的见面礼。”
夫子说完,梁俊站在一边就觉得被人当头泼了一盆醋。
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虽然梁俊没有让夫子当自己的老子得逞,但心中那份得意却被夫子这般看重吊起来。
眼前这人是谁?
那可是夫子,这一千多年来,但凡是能在青史上留名的人物,多多少少都和他有关系。
像那些被世人十分崇敬的人,比如张良、李广、诸葛亮等等,等等,全都是他老人家的弟子。
这些人物哪一个不是威名赫赫?
就这样都当不了夫子的干儿子,他梁俊,一个后世的强盗头子,夫子一见到自己就想收为儿子。
虽然这事说起来总感觉怪怪的,但梁俊却明白,能被夫子收为义子干儿,那是莫大的荣幸。
即便最后夫子没有如愿,但他梁俊现在是谁?
那可是夫子的大弟子,丘山八奇的大师兄。
炎朝所有丘山门下的学生,见到自己都得躬身行礼。
这是何等威风的事,就算皇帝,也不可能让天下读书人如此尊敬吧。
可这份自豪与得意还没让梁俊爽够,出去转一圈回来,就被夫子这一手弄的心里十分的吃醋。
哎呀,诸葛亮啊诸葛亮,你说夫子得多喜欢你,才会亲自给你做竹席。
夫子好像压根就没察觉到梁俊的心情,又或者说,夫子压根就不在意他的心情。
一边编着竹席,一边嘴里碎碎念着,说着诸葛亮当年求学时候的糗事。
夫子的一张脸上挂满了慈祥的笑容。
梁俊几次想打岔,都没有机会打断夫子。
正头疼的时候,只听门外传来高富的声音:“老师,老师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夫子这才抬起头来,高富汗流浃背的站在他的面前,气喘吁吁。
“怎么?成何体统,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么,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淡定。”
高富赶紧站好,收了收肚子,低头道:“是,是,老师教训的事。”
夫子冷哼一声,接着编起竹席来,高富道:“老师,刚刚从成都传来消息,说镇南公任命老师做这一次科考的主考官,还要取消盐亭和丘山书院的考场,所有人全都到成都去考!”
第五十三章 你拿什么东山再起?
高富的话让夫子一愣,当然也只是一愣。
对于见过大风大浪的夫子来说,梁俊这种穿到太子身上之后又回来原来身体里的事情,他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高富所说的事,只能算是小事。
夫子摇头一乐,让自己去当主考官,这楚秋九倒是会安排人。
高富见夫子只是笑了一笑,就继续编竹篾,有些纳闷。
科考的主考官啊,虽然这科考乃是南楚的科考。
但现在朝廷不是和南楚和解了么?
按照殷先生所说,这就相当于在南楚考的成绩,朝廷也是认得。
“老师...”
高富最近被捧的有些飘飘然,一见夫子不搭理自己,心里开始嘀咕。
定力不够,憋不住了。
夫子也不抬头,梁俊弯着腰,弓着身子站在一旁看夫子编竹席。
“怎么了?”
毕竟是自己的弟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夫子也不好落高富的面子。
高富强颜欢笑道:“老师,难道您听到这个消息不高兴么?”
在高富看来,夫子虽然名气大,但终究是一介布衣。
他手下的弟子虽然各个都神通广大,身在高位。
可平头百姓就是平头百姓,和官员们比起来,在某些方面就是差点。
如今镇南公亲自下令,让夫子担任主考官,对于高富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件不亚于开天辟地的事。
可见夫子的表情,怎么感觉像是没听清楚?
高富问完之后,夫子没有搭理他,反而转头看想了梁俊道:“可看会了?”
梁俊点了点头:“差不多了,也没有什么难处,就是一个熟练。”
夫子冷哼一声,道:“熟练?你可知,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就是栽在了不熟练上。”
梁俊十分配合的说道:“老师说的没错,弟子受教了。”
夫子一听这话,脸色缓和许多,拿起一旁的杯子,想要喝水,却发现被子之中空空如也。
高富也是个有眼神的,赶紧伸手将旁边的大水壶拿起来,给夫子倒满。
夫子的水壶很大,而且是玻璃的,梁俊一看就知道乃是珍宝坊特制的。
随着接触的时间越多,梁俊心里对夫子越是感觉到亲切。
这老头活的很洒脱,单拿茶来说。
价值千金的上等好茶,夫子能喝得。
一个大子随便抓的满天星茶末,夫子也能喝得津津有味。
比如说现在的玻璃水壶里泡着的,就是一个铜板随便抓的满天星。
这种茶叶只能泡一次,只要再兑水,就没有茶味了。
夫子一口气喝了两三杯,而后方才将茶杯放在一旁。
高富赶紧又接过茶杯放好,夫子见梁俊拿起竹篾,有模有样的编织着席子,微微点头。
“高富...”
“老师。”
一听夫子叫自己,高富浑身一紧,站好了看着夫子。
夫子笑道:“你可听说过棋比天大的说法么?”
高富皱了皱眉,挠头道:“回禀老师,学生前些日子到南楚来,这一路上走州过府,在茶馆里听书看戏,倒是听说过戏比天大的说法,这棋比天大倒还是头一次听说。”
夫子呵呵一笑,刚想解释,却见一旁的梁俊编竹席编的不亦乐乎,好像对这门手艺十分有天赋。
“殷俊啊。”
夫子叫了一声,这一次换梁俊不抬头回他道:“你可知道什么叫棋比天大么?”
梁俊顿也不顿,笑道:“棋比天大,老师是说东晋时期的逼王谢安谢安石?”
一听两句提到谢安,夫子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高富也紧跟着明白过来,知道夫子嘴里所说的棋比天大是什么意思。
原来夫子是要拿谢安之事来教导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稳重啊。
高富明白过来,赶紧站直了身子,向着夫子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多谢老师赐教。”
夫子反倒是有些纳闷,好端端的高富这是怎么了?
“我教你什么了?”
高富凌然道:“弟子刚刚心浮气躁,老师拿谢安石的例子鞭策弟子,弟子翻然明悟。”
见他一本正经,夫子反倒是乐了起来。
什么玩意我就鞭策你了?
“哦,看不出你还有这般本领,嗯,孺子可教也!”
一听这话,高富眉开眼笑,整个人像是灌了蜜一样甜。
高富趁机表功道:“老师,您午时要开坛讲学的事情,我已经通知下去了,整个盐亭县里的人全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你去告诉大家,就说今日讲学,乃是专门针对科考的明算与明法两项,让所有的人都来。”
高富一愣,呆在那儿。
早晨的时候,夫子安排自己出去宣传的时候,自己多嘴问讲什么,夫子还说随便讲,想到什么讲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瞎几儿讲。
高富在外面遇到一根筋的书生询问夫子要讲什么的时候,为了保持自己夫子弟子的荣耀。
他绞尽脑汁,最后告诉所有人,今天夫子要讲的是庄子思想。
如今又要去改通知,旁人还不以为之前乃是他高富假传圣旨?
可夫子说话了,高富也不敢不听,只能应声出门。
高富这边一走,只剩下了李渊在一旁闲站着。
李渊的事梁俊简单给他说了,夫子对李渊十分的不喜欢。
因为本身夫子就是一个不成功的父亲,与自己儿子之间的关系一般。
可以说,他是各方面的圣人,唯独在亲情这一块,他却做的连普通人也不如。
所以夫子对过去失败的自己无法原谅。
简单来说,夫子甚至有些痛恨曾经的自己。
而李渊当父亲比自己更失败。
不管怎么说,他没有把儿子教育成和自己一样留名青史的人物,但最起码也没有什么值得批判的地方。
可李渊呢?
简直是有史以来最失败的父亲,居然教导出同室操戈,违背人伦的儿子来。
老头虽然看起十分的洒脱,但对于礼却十分看重。
因此不光李渊,连带着那位摄政王梁羽,夫子都没有任何的好感。
李渊那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比高富高的很,一见夫子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很自觉地冲着梁俊说了一句,而后去了后院。
整个庭院之内只剩梁俊和夫子二人。
梁俊干的热火朝天,一双手被竹篾削破也浑然不在意。
显然对于编竹席这份活,十分的喜欢。
夫子见他手法越来越娴熟,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
过了一会,梁俊编好了一半,夫子接过来看了,满意的点头。
梁俊眼神看着夫子,手指伸入嘴巴里,吸了吸被竹篾刮破的地方。
“老师,怎么样?”
夫子笑道:“不错,虽然比我的手艺差点,但还算工整,孔明眼睛就算再尖,也看不出来。”
猝不及防又吃了一口醋,梁俊脸色有些沉。
夫子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问道:“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问高富棋比天大么?”
梁俊噗嗤一声乐了,笑道:“我若是猜的不错,刚刚高富毛利毛躁的跑进来,给您说楚秋九让您当主考官的消息,还问您为什么没有反应,肯定是让你想起了当年谢安与人下棋时,得到前线的消息却放在一边不看,依旧专心致志的下棋的事。”
夫子听到这,脸色一脸的不屑,冷哼一声,又道:“你刚刚说逼王谢安是什么意思?”
当下梁俊又把前世的网络用词详细的给夫子说了一遍。
夫子听完咬牙切齿,拍着大腿连叫了三声好,道:“咦,我想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想到可以形容这孙子的词,今日听你一说,简直是茅塞顿开。”
梁俊有些发愣,不知道夫子怎么突然如此的激动。
夫子恨声道:“当年谢安那孙子接到战报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出现了,现场怪!
虽然梁俊对夫子是知根知底,可猛然听到夫子这样说,还是有些没转过来脑子。
“您是当时的棋子?”
也不知道脑子里是哪根筋搭错了,梁俊没有来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夫子眉毛一皱,道:“胡说八道,我当时在与谢安对弈!”
“哦,哦。”梁俊恍然大悟,明白了夫子为啥一说到谢安就那么生气。
合着夫子也有成为别人垫脚石的时候啊。
眼见得梁俊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夫子哼了一声道:“无耻小贼谢安石,为了名声篡改事实!”
“当时接到战报的时候,分明就是他手舞足蹈不能自禁,我说了一句无非小儿辈破贼,何故如此高兴?他倒好,居然让史官篡改,无耻之尤!”
梁俊一听这里面还有那么大的瓜呢,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可又不能跟着夫子一起骂谢安,毕竟谁知道谢安和夫子的关系是什么。
万一是老头和谢安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自己跟着骂了,哪天谢安也来了,见到了夫子,夫子到时候把自己卖了。
谁知道谢安会不会也给自己来手阴的?
只能等到夫子骂完之后,插嘴转移话题道:“老师,你当真要讲算学和律法?”
夫子一愣,止住了骂声,反而看着梁俊奇怪的道:“我哪里懂什么算学和律法,要讲自然由你来讲。”
梁俊哭笑不得,夫子让高富出去改通知的时候,梁俊就猜到了这事得和自己有关系。
没想到果然是自己出头。
夫子见梁俊没有表现出十分欢喜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正色道:“太子,我且问你,以你现在的实力,你打算怎么东山再起,一统天下?”
第五十四章 我亲自送他上西天
如何东山再起?
在此之前,梁俊一直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来南楚是干什么的?
为的就是找夫子和诸葛亮,想要问一问这两位大佬,自己雍州改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一路走来,梁俊想了很多,又听了李渊说了自己的见解。
梁俊学到了很多,他也一直想和夫子聊一聊他关于改制的看法。
今日里夫子说道这一点,梁俊放下手中的活,拍了拍手,抽出一根烟来,点着。
烟雾弥漫在夫子的眼前,梁俊的脸庞有些迷离。
“是啊,该如何东山在起呢?”
梁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道:“夫子,说实话,其实从醒来之后,我虽然一直表现的想要来南楚找到诸葛师兄和您,想听一听你们俩的建议。但内心里我却知道,我有时候觉得现在这个身份很好。”
“就像,见到你之后,我几乎不想去找你聊雍州改制的事。”
夫子没有说话,面色如常看着梁俊。
梁俊自顾自吸着烟,仿佛一瞬间,自己就进入了状态。
进入了穿越以来最适合倾诉的状态。
面前的人乃是千百年来,万人瞩目的圣人。
周围的十分的安静,没有风也没有人。
夫子手里拿起了竹席继续编起来。
这张竹席是编给诸葛亮的。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恰到好处。
梁俊左手放在右手腋下,右手放左手上面抽着烟。
前世今生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地交换着。
他想了很多很多,甚至连童年时与玩伴瞒着大人一起到深山老林里探险的记忆也涌现出来。
终于,他还是开口了。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适合做卧底的人,前世里,我是一个卧底,一个奸细。”
梁俊的声音很缓慢,他这一刻好像也和夫子有了一样长的生命,打算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来说他接下来要说的事。
好在夫子可能不是历史上最好的老师,但一定是最好的听众。
因为他有着近乎无限的时间,在倾听任何人的诉说时,都不会着急。
“而一睁眼,来到了炎朝,反倒是成了太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我曾经在想,这难道是上天给我的恩赐么?”
“当一个太子,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只要想办法熬死皇帝,我就是皇帝。只要当了皇帝,就可以胡作非为,为所欲为,顶多是弄的天下烽烟四起,起义军打到了城门下,我也学崇祯皇帝,直接吊死在老外脖子树上。”
梁俊说到这,嘿嘿一笑。
夫子则不屑的笑了笑,好像说天下还有这种没骨气的皇帝?
不管夫子这不屑与鄙夷是给自己的还是给崇祯的,梁俊都没有放在心上。
他继续诉说着:“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十分的骨感,我这个太子并不好当。我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整个炎朝,居然会有那么多的穿越者。”
“穿越者不仅多,而且质量还他娘的十分高,一个个全都是青史留名的帝王将相,人中龙凤。”
愤恨的说了一句脏话,梁俊马上恢复了平静,他自嘲一笑,道:“可就像是游戏已经开局,人已经上了赌桌一样,除了死亡之外,谁也没有办法离开战场...”
“不,确切的说,我连死了之后都没有办法离开。”
一根烟已经抽完,梁俊将它轻轻地扔在脚底,踩灭了。
他仰起头来,看了看天空。
今天的天气十分好,万里无云,天空像是蓝宝石一样。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曾意气风发,因为前世里看了很多穿越小说,难免会有一丝,别人行我也行的想法。”
说到这,梁俊的脑子里又想起了自己喜欢的那几本小说。
就在此时,夫子冷冷一哼,吐槽道:“网络小说害死人,德贤若非是看了那么多网文,也不至于死那么早。”
对于德贤皇后的事情,梁俊十分的有兴趣。
只是之前夫子一谈到德贤皇后,总是说的很模糊,一具体到其他的点,夫子就开始转移话题。
此时冷不丁的说起了德贤皇后,梁俊反倒是停下了感慨,问道:“德贤皇后是怎么死的?”
“哼,还不是和你一样,想要改制,结果累死了。”
夫子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梁俊一愣,随后摇头苦笑,道:“是啊,我最开始的时候,也以为,在古代改制,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毕竟我有着超越他们这帮帝王将相们上千年的经验。按照前世里网络小说写的那样,岂不是易如反掌?”
“哎...”
梁俊又点着了一根,道:“只可惜,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很有意思的事,那帮写小说的死扑街,别说改制那么大的事了,他们只怕连村里选举个村长都没有参加过,哪里知道一个国家改制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我还傻不愣的给刘文静保证,说要天下百姓过上有尊严的日子。”
梁俊说到这,回想起自己当日在凉州城墙上和刘文静说的话。
他的脸顿时觉得火辣辣的疼。
自己一个海盗头子,上辈子管理的人连一个中小型企业的员工都多。
这辈子摇身一变,嘿成了太子,居然就敢拿雍州动刀子。
还扬短避长,不和梁羽这帮人比打劫,反而比起阴谋宫斗起来了。
难道自己前世里其实还有一个失踪多年的姐姐叫做梁静茹么?
要不然的话,谁给自己的勇气敢干这种事?
梁俊心里一边否定着自己,一边说着这一年多来自己遭遇的事情。
苦涩涌上了心头,梁俊想到了那些为自己而死的人,后悔不已。
若是自己不做那么多愚蠢的决定,岂能会死那么多的人?
他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样认真的反思自己的言行。
夫子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给诸葛亮编的竹席已经完工。
席子十分的精美,夫子拿出锉刀在席子下面写了一行小字。
而后将席子卷好放在了一旁。
梁俊说到了洛阳之战,自己犯了哪些错误,又说了因为自己的莽撞导致被人刺杀,以至于东宫赢了长安之战,却陷入了内斗之中。
让梁羽这个死对头趁火打劫,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胜利果实。
一切的一切,梁俊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他的神情很低落。
虽然将心中的这些话说出来,舒服了很多。
但梁俊突然觉得,在炎朝做一个混吃等死的人,好像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啊。
甚至于他已经开始决定,和夫子说完,自己就回到莱州,当一个渔夫。
每日里日出而捕鱼,日落而烤鱼,岂不美哉?
等老了之后,写一本小说,叫做《老人与海》,留给后世,给自己的人生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说了很多,直到最后,以一声长叹结束了诉说。
夫子在这个时间也没有闲着,他被梁俊编了一个竹帽。
就像是农家人耕种时候戴着草帽。
“你要去莱州做一个渔夫么?”
“嗯。”梁俊点了点头。
夫子点了点头,道:“好,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既然你这样决定了,那就遵从自己的内心。”
说着,将手上的帽子递给梁俊道:“你我毕竟师徒一场,你既然决定要走,我也就不留你了,这顶帽子送给你,日后出海捕鱼,海上太阳毒,戴着也好有个遮挡。”
梁俊听了,虽然心里有些怪异,却又觉得夫子说的很对,走上前去。
夫子坐在阶梯上举着手,梁俊弯腰低头,把脑袋探过去,让夫子给他戴上。
“啪!”
梁俊的脑袋靠近了夫子,夫子忽而扬起手来,冲着梁俊的脸就是一巴掌。
梁俊一愣神,夫子又是一巴掌,给他打了个对称。
而后站起身来,怒目而视看着梁俊。
“老子自春秋以来活到现在,一共活了整整一千二百年,这一千二百年来,老子永生不死,一直追寻着让天下再无征战,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办法。”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老子的一个弟子临死之前握着我的手说的。”
“这一千二百多年,我每一次的尝试全都以失败告终。嬴政建立秦朝,我耗费十年,用礼义仁信教导扶苏,结果扶苏却因为一纸诏书自缢。”
“扶苏死后,我又传授张良一身本领,想要让他辅助明主,拯救天下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结果呢?若是张良听从我的意见辅佐景驹,这大汉百年基业又从何而来?”
“匈奴犯我边境,杀我百姓,我本想让李广创下千古之功,传授了他一身武艺。”
“可结果呢?若非有卫青和霍去病,只怕匈奴早就在扬州放马,杭州牧草了!”
“等到了西汉末年,王莽和我说了很多很多,他说能够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永久的结束战争,我让手下弟子全都跟他下山,助他登上皇位。”
“结果呢?短短几年,王莽不仅没有做到之前许诺给我的事,反而被刘秀杀了。”
“到了三国时期,我有周瑜、太史慈、贾诩、郭嘉、徐庶、孔明和庞统这些弟子,可又能如何呢?我三面押注,结果这天下还是让司马家占去?”
说到这,夫子的脸上露出悔恨而又愤怒的表情,甚至浑身颤抖。
他一把拉住梁俊的衣襟,眼中的怒火宛如实质。
“就是因为这一次,我失望了,我没有继续坚持自己的目的,我隐居起来,躲到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结果呢?结果呢?结果呢?”
夫子一连说了三声结果呢,震耳欲聋。
结果梁俊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夫子攥住他衣襟的手不断的颤抖着,喉头耸动,有些哽咽。
“上天让我不死,那么我的使命就已经注定。上天让你做了太子,那么你的使命也就早就注定了。”
“梁俊,这一千二百年来,我从没有赢过,这一次,我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你了身上,我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
看着夫子坚定的眼神,梁俊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仿佛,自打出生以来,身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了无比强烈的斗志。
“老师,弟子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也绝对不会让天下百姓失望的。”
夫子见梁俊展现出从未见过的劲头,不由得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去成都,杀霍让,让楚秋九将南楚归还东宫。”
“若是楚秋九不愿意呢?”
“那就杀之。”
“若是东宫不愿意呢?”
“那就杀之。”
“好!”
夫子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讲学去吧。”
说罢,拿起竹席转身就要走。
梁俊看着夫子的背影道:“老师,若是诸葛师兄不愿意辅佐太子呢?”
夫子停住了脚步,许久方才道:“那我就将这卷竹席铺在他的棺材里。”
第五十五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人是不能靠着激情活着的。
因此夫子给梁俊打的鸡血等到梁俊一出衙门,就消失了。
确切的说是梁俊反应了过来。
哎,凭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就白挨了夫子两巴掌?
而且梁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要给众人讲学,乃是夫子的主意。
自己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怎么就成了他梁俊去讲学了?
最主要的是梁俊回想起夫子说的话,心里有些没底。
刚刚他可是亲口听到夫子说了,这一千二百年来,夫子押注从来没成功过一次。
这是什么样的运气?
只怕前世里那些中五百万大奖彩票的人,都没有这种运气。
一想到这,梁俊的心有些凉了。
夫子看好谁,谁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夫子说了,要把这一世的赌注全都押在我身上。
........
梁俊踉踉跄跄的走上了演讲台,满头的冷汗。
按照夫子之前的赌运,他把所有的本都放在自己身上,那自己还不得成为有史以来最倒霉的人?
梁俊的心情大起大落。
但情况却容不得他多想。
五六百问讯赶来,早就在此等候多时的书生们全都围在了讲台下面。
满怀着希望,听一听夫子这位名声响彻整个炎朝的大佬是如何的传奇。
几百双眼睛盯着台上的梁俊。
其中就包括了夫子和刘备。
夫子和梁俊的对话,刘备听到了。
他当时就站在大门的门后,夫子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刘备站在了夫子身边,轻声道:“先生刚刚的那番话是说给我听的吧。”
夫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还算你没有蠢到家。”
“太子其实并没有归隐之心,刚刚他说那些话,想来是夫子对他使用了摄魂之术吧。”
刘备看着台上脸色有些古怪的梁俊,知道他是反应过来了。
这会梁俊应该在纳闷,自己为什么刚刚会说那些话。
夫子则道:“屁的摄魂术,只不过是最基本的催眠,再加上一些香料的作用。”
刘备摇头苦笑,道:“先生当真是用心良苦。”
夫子没有说话,则是怒哼一声。
刘备接着道:“先生打了太子两巴掌,这两巴掌原本应该是打玄德的吧。”
夫子道:“废话,梁俊现如今乃是我的亲传大弟子,我如何能够舍得打他?”
“既然如此,夫子对我心中有气,为何不将这两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夫子上下看了看刘备:“你?”
而后冷冷一笑,道:“你是我徒弟么?”
“你既然不是我的弟子,我为何要打你。我这叫做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杀鸡儆猴!梁俊乃是我亲传大弟子,我不打他打谁?”
言语之中对刘备的不争气十分的恼火。
刘备也知道夫子在生他的气,好在他已经习惯了,眼见得夫子的火气又起来了,刘备苦笑一声,闭口不言。
夫子也懒得再和刘备说这些已经说了无数次的话题。
两个人全都向着临时搭建的讲台上看去。
此时的梁俊已经回复了平静,他虽然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和夫子说那些话。
但走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了退路。
而梁俊这会也慢慢的整理这思绪,刚刚夫子虽然打了自己两巴掌,却还说了一句话。
那就是全力支持自己,而自己还是丘山八奇的大师兄。
丘山书院这一帮弟子,乃是夫子特意为他梁俊培养的。
这个消息对梁俊是十分有利的。
他看着台下伸长脖子等着自己说话的书生们,轻轻咳嗽了一声。
“夫子乃是本次科考的主考官,想必你们都听到这个消息了。”
梁俊早就习惯了面对这种场面训话,他这边一说,台下的读书人纷纷点头。
有的说道:“没错,咱们早就知道了。”
“夫子他老人家既然当了主考官,为什么咱们盐亭的考场还要取消呢?”
“敢问这位先生,为何夫子他老人家没有来?”
...
整个台下瞬间乱哄哄起来,高富站在了梁俊的身边,昂着胸脯。
一见这种场景,赶紧高声道:“安静!安静!”
整个看台下马上都安静下来。
经过上午的时候宣传夫子午时讲学的事,高富已经把自己乃是夫子亲传弟子,准丘山八奇的事情以极其委婉而又保证所有人都能听懂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
恨不得连盐亭县的狗都知道了他高富现在非比寻常,不是一般人了。
盐亭的这帮读书人,没有一个不羡慕的。
连楚阳都有些嫉妒。
因此高富的威望,在整个盐亭的读书人之中十分的高。
他这么一嗓子,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因为要避嫌。”
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梁俊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小胖子说道。
这个小胖子就是刚刚问梁俊,为什么是他上场,而不是夫子上场的。
“大家都是读书人,自从有科举以来,你们可曾听说过两处考场的先例?”
梁俊说完,台下众人面面相觑。
刚刚说话的小胖子摇头道:“没有,没有,自从太祖武皇帝开科取士以来,未曾听说过有一场科考两处考场的道理。”
见到周围人全都摇头,梁俊接着道:“既然如此,盐亭城内设置考场本身就不合规矩,因此撤去也在情理之中。”
“礼,乃是重中之重,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不礼则不宁,此乃荀子之言。”
李渊十分喜欢看书,因此这一路之上,梁俊也跟着他看了不少典籍。
这句话就是他从书中看到的,没成想这会就用到了。
刚刚那个发问的小胖子连连点头,看着周围人道:“没错,没错,这是荀夫子所说。“
“因此,镇南公收回盐亭的考场乃是维护礼制,而夫子身为主考官,你们身为考生,今日讲学他没有如期而至,也是因为礼制。”
底下的这帮读书人大多数人似懂非懂,没有绕过来这个弯子。
坐在第一排的楚阳却缓缓的点了点头,向着梁俊投去认可的目光。
“这位殷公子,果然不同凡响。”
高富告诉所有人,今日讲学乃是夫子亲自教授。
临到开始了,夫子又让梁俊顶替。
这种行为实际上已经是很严重的失信了,对于夫子的名誉来说算是不小的打击。
当然夫子和梁俊也都不在话。
可不在乎归不不在乎,毕竟也没有人嫌别人替自己挽回名声的。
刘备看着讲台上的梁俊微微点头,赞许道:“夫子,这位太子倒是有心了,三言两语,就挽回了您的声誉。”
夫子则哼了一声,道:“你就等着看吧,他不会白替我说这些话的。”
梁俊的一番理论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所有人都觉得梁俊说的很在理。
如今夫子乃是主考官了,若是再和自己讲学,传到了成都,只怕会引起非议。
“敢问这位先生,那今日可还讲学么?“
小胖子又自告奋勇的站了起来,向着梁俊问道。
梁俊微微一笑,道:“讲学自然是没有了...”
他还没说完,不少人的脸上瞬间变了。
从满脸期待变成了满脸失望。
“讲学虽然没了,但还有押题。”
“押题?”
台下的人一听这俩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俩字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毕竟有科举这一百年来,也没有人干过押题的事。
确切的说,不是没人干过,而是有人干过,之后就再也没人干了。
因为根本就押不中。
因此梁俊一说押题,他们全都有些稀罕。
连带着刘备和夫子也都跟着好奇起来。
在上来的时候,梁俊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夫子之前问过他的这个问题。
那就是如何东山再起。
一路之上,梁俊也想过很多,自己怎么才能够翻盘。
以王者归来的姿态重新回到长安,嘁哩喀喳就把所有的麻烦全都搞定。
各种各样的方案梁俊的脑子里都想过。
甚至和扎得还有阿伦、殷信三人也都商议了。
结合着李渊之前给自己说的话,还有刚刚夫子所说。
一个成熟的方案慢慢的浮现在了梁俊的脑海里。
如今,随着珍宝坊和珍宝斋的全面开花。
所有有野心的诸侯都跟着复制起珍宝坊来。
各种各样的作坊和工厂拨地而起。
这一路走来,梁俊见过不少像模像样的小工厂。
甚至连盐亭都有一个规模不大的皮革加工厂。
虽然这个皮革加工厂的效率很低,做工也很粗糙,但因为它的存在,让整个盐亭都充满了生机。
因此可以说,现在的炎朝已经进入了一个发展很畸形和古怪的时代。
不管这个时代多么的畸形和古怪,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这个时代需要大批量的工匠和新型人才。
工匠很好解决,只要有图纸和制造工艺还有制造原材料,之前的工匠不用培养拉过来就能用。
但新型人才却很难培养了。
比如说精通算学的会计。
这种就属于新型人才。
当然会计这个词语现在还没有普及开来。
只有东宫里和长安部分地方已经有了这种职业。
大部分诸侯听都没有听说过。
传统的账房先生虽然拉过来也能用,但和专业的会计比起来还是差的远。
王易和马如龙虽然精通好几百以内的加减乘除法,马如龙甚至还能用函数解题。
但对于专业的会计却一头雾水。
而梁俊因为上辈子因为要把自己打劫赚来的钱洗白。
最开始的时候,还找国际上专门的公司来干这种事。
时间一长,梁俊觉得这样不仅多花钱了,还没有安全感。
毕竟有的公司光佣金就能提到四成。
这简直就是抢劫他们这帮海盗的钱。
不蒸馒头争口气,梁俊自学成才,拿出平日里文的劲头研究如何才能白自己的钱洗白。
于是会计这块的知识顺带也都学了。
因此要说整个炎朝,谁才是最顶尖的会计师,非梁俊莫属。
第五十六章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因此,当梁俊看着台下这四五百读书人的时候。
前世里那个比海盗还要强盗的洗钱公司出现在了梁俊的脑海里。
既然现在全国都缺会计,而我又有一身的会计本事。
在加上现在整个炎朝最大书院的院长刚刚给我说,决定力挺我,我干什么都支持我。
我现在又没办法回到长安直接接管东宫。
为什么不成立一个类似于蓝翔那种综合性人才培养学院呢?
把眼前这四五百人,加上丘山上那群夫子给我准备的五百工具人,上千口子人不说多了。
但凡是能够把我的本事学走一半,我成立一个会计公司,还不得把梁羽他们的筋给抽了?
又一想到自己的交通银行,和之前为了打经济战预留的各种后手。
梁俊整个人瞬间兴奋起来。
他意气风发的看向了夫子,恨不得马上回答夫子刚刚询问自己的问题。
我如何东山再起?
我要靠着蓝翔飞上人生的巅峰。
梁俊虽然有很多的缺点,但是他却有一个很少有人能够相比的优点那就是超强的执行力。
只要心里做了决定,别管这决定多么难执行,梁俊都会在第一时间开始行动。
因此当他想好了该怎么调教台下这帮人的时候,所有的书生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连高富都浑身不自在的看者身边这位来历好像比夫子还要神秘的大师兄。
“没错,今日我上台来,就是给大家押题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相应的,一旦有了目标,人的整个精气神都会不一样。
梁俊的声音高昂而又饱满,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就想信任他的魔力。
“押题?难不成这位公子是准备押此次科考的题目么?”
虽然大家心里比较相信梁俊,毕竟他能上来,必然是得到了夫子的允许。
也就是说这人的能力得到了夫子的认可。
能够得到夫子认可的能是一般人么?
即便如此,众人还是有些疑惑。
梁俊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要押本次科考题目的。”
他说着完,满场哗然。
甚至有人觉得梁俊有些大言不惭,连连冷笑。
梁俊任由整个场面陷入混乱,让他们尽情议论。
连高富想要出声呵斥,都被梁俊抬手制止住了。
等他们说完说够,该嘲讽的嘲讽到了无词可说,该怀疑的怀疑到连自己都有些纳闷自己为什么要怀疑。
整个场面算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看着梁俊,见他面不改色,胸有成竹,心道:“难不成他当真有这样的本事?”
“怎么,都说完了么?该我说了吧。”
梁俊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一旁。
人群之中站出一人来,指着梁俊高声道:“夫子乃是本次科考的主考官,你今日上得台来,自然是夫子准许的,就算你能猜中本次科考的题目,那也不过是夫子提前说给你的罢了。”
这人心高气傲,早就对高富被夫子收为弟子十分的不满。
可不管怎么说高富现如今已经是夫子的亲传弟子,在这帮读书人里地位十分的高。
自己和他对着干,肯定得吃亏。
因此心里憋着一股气。
对于心胸狭窄的人来说,但凡一口气出不来,比杀了他还难受。
梁俊刚刚上来的时候,这人就怼梁俊十分看不顺眼。
年纪轻轻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他凭什么代替夫子上台给自己等人说话?
可心里也知道,既然梁俊能够得到夫子的认可,来头就算比不上高富,那也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只能把心里的这口气继续憋着。
谁知这气越憋越难受,越憋越憋不住。
等到梁俊说他能够押中本次科考题目的时候,这人是再也憋不住了。
不去管梁俊什么背景,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站起来就要刚梁俊。
谁知道自己一说完,台上那人还没说话,在场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这笑声显然是嘲笑自己。
书生的脸色瞬间通红,十分的尴尬。
“你们,你们笑什么?”
“都别笑了,别笑了。”
高富认得这人,知道这人有些才气就是心胸有些狭窄,算不得一个坏人。
当下高声道:“李兄,夫子他老人家虽然是主考官,可却不是本次科考出题官。出题官乃是镇南公,题目也早就定好,此时只怕连题卷都已经印好了。”
“没错,秋闱就在十五日之后,从咱们这到成都,紧赶慢赶也要十日的时间,夫子就算今日动身,到了成都之后,连夜出题,也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江题目告诉这位公子?”
“是啊是啊,李兄,就算本次科考的题目乃是夫子所出,你怎么敢怀疑夫子会将题目告诉他人呢?”
紧接着,后面的议论全都变成了声讨这位李书生对夫子不敬该如何处罚。
梁俊剪有人替自己摆平了此事。也懒得把这个李书生拉出来批斗。
毕竟惩罚一个人容易,原谅一个人难。
既然这个李书生愿意跳出来让自己给众人刷好感,如果不好好利用,岂不是浪费了人家的一番苦心。
当下抬手示意众人不要说话,看着李书生道:“李兄,想来你也是不了解情况,所谓不知者不罪,也是情有可原,大家也就不要再紧盯着不放了。”
说着示意李书生坐下。
果不其然,梁俊说完这话,台下的这帮书生再看梁俊的表情可就和刚刚有些不一样了。
夫子在一旁暗暗点头,捋着胡须,道:“玄德,没想到我这位大弟子也和一样,对于假仁假义收买人心可是别有手段。”
刘备苦笑摇头,知道夫子在生他的气,故意说这种气话。
梁俊见效果不错,更是对李书生投去善意的笑容,让李书生更加的无地自容。
“刚刚李兄的怀疑虽然是错的,但是出发点却是对的。”
梁俊掌握住了场面的节奏,笑着站起身来。
“我真的能够猜中今年的考题么?”
说着卖了个关子,接着道:“如果说考的是明经,就算给我一百年的时间,我也绝对不可能猜到镇南公会出什么题目。”
“但是!”
梁俊说着,看着看所有人,只见众人全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连刚刚捣乱的李书生也褪去了羞色,目不转睛的看着梁俊。
“今年考的乃是明算,算学,也许在座的各位对于算学都是一知半解,但如果有人研究过算学,又了解过现在朝廷和南楚的局势,基本上也能够猜到,今年科考题目的大概。”
可惜周围人没有任何的反应,毕竟算学在这些读书人眼里,乃是旁门左道。
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吏们糊口的本事,和他们这些读圣人书治理天下的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少人听到梁俊说的这些话,脑子更加的浆糊。
怎么猜个题目,还得结合着现在的时局来,这又不是考论策。
眼见得众人迷茫的眼神,梁俊耐下性子,将炎朝现在的局势说了一遍。
着重的讲述了,现在各地遇到的问题,和镇南公开科举为什么只考明算和明法的原因。
整整说了一个多时辰,说完之后,所有的人如梦初醒。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以后想要做大官,必须要会算账才行啊。
看着众人被梁俊洗脑,夫子一个眼睛挑着一个眼睛半闭着,怎么都感觉到别扭。
看不出来,梁俊这小子浓眉大眼的,忽悠人起来,比那帮邪教的教徒还要专业。
梁俊趁热打铁,当下就把乘法表讲了一遍。
因为珍宝斋的宣传,对于阿拉伯数字,众人算是比较熟悉了。
因此一结合乘法表,不少人有一种拨开浓雾见天明的感觉。
日落西山,众人听的如痴如醉。
梁俊指着临时制作的简易黑板上写的满满的数字,嘶哑着道:“还是那句话,现在镇南公府内需要的是算学人才,因此这次科考绝对不会出太难的题,加减法,最多是一千内的计算。乘除法,最多是一百以内的,只要记住了这一套公式,还有我教给你们的这些口诀。”
咳嗽了一声,高富赶紧给他端水,梁俊喝了一口,道:“当然,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只要记住这些办法啊,就算他出什么样的题,你都能够解出来!”
第五十七章 听说过股神,听说过股鬼么?
要说学习能力,在场的这些人里,绝对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夫子。
所以最先把梁俊教的知识融会贯通的就是夫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他当时和我比试的时候,计算的如此快。”
夫子恍然大悟,明白了梁俊教授的计算逻辑后,脑子里计算了几个题,果然是迅速无比。
等到梁俊讲完想要下去的时候,台下有人问明日还讲不讲学,是不是要讲明法了。
梁俊的嗓子喊的快冒烟了,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让高富告诉所有人,明法他也没有好办法。
那人还不死心,用着今天新学来的词汇问道:“殷先生,难道明法您连重点都没办法给我们画一下么?”
梁俊哭笑不得,只得再喝口水,嘶哑着嗓子告诉那人,重点可以划,不过没有必要,因为整本大炎律就是重点。
众人听了,失望至极,距离考试还有这些天,而且这两日就得动身去成都了。
大炎律那么厚,就算一天背十张,这半个月也背不完。
眼见得众人如此沮丧,梁俊想了想,道:“若说划重点,也能划。”
众人一听,精神一震,赶紧围了上来,问道:“哪里,哪里?”
当下梁俊就把他认为哪些要考的重点说了出来。
比如说大炎律中关于行商方面的可以多看一些。
闹闹哄哄又说了一会,整个天算是彻底的黑了。
五百多人半天没吃饭,正事一忙完,所有人都觉得饥肠辘辘,三五成群,相约一起吃饭。
瞬间整个广场就安静了下来。
梁俊坐在讲台旁的简易阶梯上,高富和楚阳已经先回衙门准备饭菜。
夫子在刘备的陪同下,走上前来。
“怎么样,为人师表的感觉怎么样么?”
梁俊捏着有些红肿的喉咙,看着夫子连连摆手,道:“不好,十分的不好。”
说罢干咳了两声又喝了一口凉茶。
夫子撩起衣衫坐在了梁俊的身边。
“你今天做的,让我很意外,也很满意。”
夫子的语气难得的问温柔起来,倒是让梁俊有些意外和不适应。
“行了老头,用不着给我来这一套,我现在反应过尽来,上午的时候,你是不是给我下什么药了?”
梁俊下午的时候,说着说着,感觉脑袋有些晕。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说额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喊缺氧了。
可愣了一会之后,梁俊才觉得不对劲。
若是太子梁俊的身体吧,说这些话可能会喊缺氧。
可现在自己的身体乃是原封的,常年的海里生活让梁俊的肺活量异于常人。
完全不可能因为这点话就感觉到缺氧。
这种感觉很像是一些致幻药物药劲过了之后的乏力感。
整个盐亭里,除了夫子之外,谁还有这种本事,能够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让自己中标?
夫子一见梁俊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定,而是十分自然的转移话题。
“其实你今日的分析还遗漏了一点。”
眼见得夫子不愿意接自己的话茬,梁俊也懒得追着问。
又听到夫子说自己今天的话有遗漏,不由的将自己说的重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没有遗漏了什么啊。
就算自己是出秋九,也会这样出题啊。
毕竟这场科考的目的就是为了选出可以马上走马上任,或者稍微培训一下就能应急的算学人才。
题目肯定大多以现实之中的账目简化而来。
自己哪里说遗漏了?
加减乘除,难道炎朝还有第五种运算法则么?
开平方?
谁家的账本上会开平方啊。
想了又想,梁俊还是没有想到夫子说的遗漏的点是什么。
“敢问老师,这遗漏的点,还请老师赐教。”
梁俊也不在意,身边有个百科全书,不用白不用,直接问道。
夫子道:“那就是楚秋九也很有可能在明算和明法之中夹杂策论的题目。”
“比如说呢?”
梁俊有些不解。
夫子道:“比如说让考生说一说,如果考生是官员,他们会制定什么样的律法,以保证南楚告诉发展的同时还能有律法的保护。”
“再或者说,以明算的名义,让考生说一说他们银行的理解。”
说到这,梁俊不由的暗暗点头,真心感慨道:“不得不说啊,老师,老奸巨猾,老奸巨猾,果然是没有错。”
夫子哈哈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小子,你还嫩的很呢。人不都说么,家有一宝,胜有一宝。“
梁俊多少也了解夫子的性格了,懒得和他在这些事上掰扯。
反而抽出一根烟点着了,道:“让考生分析银行,倒是还么有什么。”
说着狠狠的吸了一口,道:“我就怕她让考生分析股票。”
“股票?”
夫子一愣,股票倒是还真听说过,好像还没有传到南楚,长安城内,这股票进展的如火如荼一般。
“没错,这倒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一听夫子这般口气,梁俊乐呵了。
“怎么,夫子还懂股票?”
言语之中的嘲讽,再明显不过。
夫子微微一笑,看着有些得意的梁俊道:“股票?都是老子当年玩剩下的东西,有什么稀奇的?”
“哦,此话怎讲?”
一听夫子说这话,梁俊马上静了下来。
夫子玩剩下的东西,怎么可能呢?
见梁俊不相信,夫子道:“小子,你可曾听过债台高筑这个成语么?”
“听自然是听说过,债台高筑,也算是常用成语之一。”
梁俊点了点头,这个成语倒是常见,只不过每次见到这个成语,就一定有人要倒霉。
夫子接着问:“那你可知道这个成语的典故,乃是说的何人么?”
别说是梁俊这种对历史只知道大概,并不知道全面的现代人了。
就算是刘备诸葛亮这种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和夫子聊这些东西那也是自找苦吃。
梁俊只得苦笑道:“烦请老师赐教。”
夫子见梁俊服软,笑道:“既然如此,为师就让你长长见识。”
“这债台高筑说的乃是姬延,姬延乃是周朝最后一任君王。”
说到这,夫子有些感慨,看起来他和这位叫做姬延的关系还很不错。
“姬延也算是一代雄主,只是生不逢时,等到他接任皇位的时候,周王室已经日薄西山,再无复起之可能了。”
“但姬延却不认命,准备联合六国征讨秦国。军队是募集到了,但是打仗用的钱粮却不足。”
夫子说到这,微微苦笑。
梁俊虽然知道了结果,但还是很有兴趣,想要知道这位周朝的亡国之君是怎么做的。
“无奈之下,姬延就和王都内的富商们商议,让他们出钱凑齐军费,等到灭掉秦国,就归还他们的本钱和利息,还有相应的分红。”
夫子微笑着说完,看着梁俊道:“你发行的股票,乃是主动让人将钱交到你的手里,而姬延则是恳求别人将钱交给他,但是你们俩所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梁俊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都是要借别人的钱,打自己的仗。”
“如今长安和洛阳都在推行股票,虽然还未成规模,可一旦成功,你就算有天大的神通,也难以翻身了。”
夫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在梁俊没讲今天的话之前,夫子还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是当梁俊说完之后,夫子察觉到,好像梁俊的威胁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这些威胁有很多还都是他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梁俊笑了,很轻松。
“先生,德贤皇后应该没有给您说过炒股这个名词吧。”
“哎,我巴不得他们把摊子铺起来。老师,你当真以为,我教这帮书生算学乃是想让他们对付考试么?”
梁俊站起身来,道:“我可是打算把他们培养成操盘手的。”
“虽然我也不怎么精通,但我有一个手下,号称股鬼。”
说着,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扎得道:“这人跟着我好多年,却一分钱没存下来,全都用来炒股了,而且对于炒股的各种手段十分的精通。但越是精通却赔的越惨。”
“洛阳和长安若是敢把股市撑起来,只要咱们和我那个手下反着来,保证让股市里的人全都上天台。”
第五十八章 要想生活过得去
楚阳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高富就睡在他旁边。
盐亭的读书人实在是太多了。
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挤在一个屋子里。
“你怎么还没睡?”
楚阳突然说话了,屋子里只有他和高富。
“啊,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谁?”
高富也在想事情,听到楚阳突然问他,有些意外。
“因为我没有听到呼噜声。”
楚阳微微一笑,躺起来,倚靠着床边。
高富原本就没有睡意,他坐了起来,看着楚阳道:“楚兄,你说我这位殷师兄是什么来历?”
楚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高富又问道:“你说我这位大师兄押的题目当真是这次科考要考的么?”
他双手枕着脑袋,忧心忡忡道:“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担心。”
“担心什么?”
说好听点,高富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
说难听点,高富就是一个智商比较高,但是情商相对低些,做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
虽然和楚阳认识没多久,可在高富的心里,他却把楚阳当做了至交好友。
高富皱了皱眉,能让他这样一个乐天派如此苦恼的事,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犹豫再三,高富道:“我怕回到丘山之后,丘山的那些师兄们不服气。”
“毕竟,我这个夫子亲传弟子的名分,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楚阳笑了笑,这笑容之中带着一丝讥讽,但讥讽的对象绝对不是高富。
“名分就那么的重要么?”
高富听了连连摇头,叹了口气,道:“哎,你不懂的,楚兄弟,你虽然没有给我说过你的家世,但我高富能成为夫子的弟子也不是傻子。一猜就能猜到你必然是豪门权贵家的公子,是断然不理解我此时的心情的。”
他说着,摆了摆手,转过身去,道:“睡了,睡了。”
楚阳没有回话,看着高富,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高富的鼾声缓缓响起,随后变得十分有节奏。
楚阳喃喃自语:“难道名分当真那么重要的么?“
一夜无话,天光大亮。
梁俊既然有心将盐亭这四百多书生收到麾下,自然要采取手段。
天一亮,他就把高富叫起来,假托夫子的名义,让他和楚阳还有李渊带着殷信去通知所有的书生,夫子打算今日就前往成都,他们若是有想一起去的,道衙门口来报名。
高富听了这话,嘿嘿一笑,道:“大师兄,你这就是有些掩耳盗铃了。”
梁俊对高富还算是比较欣赏,这小子虽然有时候说话愣,但是没有坏心眼。
而且对自己还算是尊重,梁俊和他相处,总能从他身上看到铁牛等人的影子。
可以说高富就是加强版,有知识有文化的铁牛。
一想起铁牛,就想起了王保和刘三刀,梁俊心里不由的有些温暖,看着高富的眼神也变了。
“怎么说,我这怎么是掩耳盗铃了?”
高富哈哈大笑,看着周围和他关系好的书生道:”夫子他老人家要去成都,大家伙知道的话,谁不愿意跟着一起去?“
周围人听了,也都跟着大笑,道:“说的没错,咱们都愿意跟着夫子一起去成都。”
梁俊也跟着笑了笑,道:“是,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让大家伙知道今日夫子要动身去成都就行。”
高富应了一声,随后就要叫上楚阳一起去告诉大家。
却见楚阳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有些欲言又止。
高富愣了愣,问道:“怎么了楚兄?不舒服么?”
楚阳摇了摇头,看着梁俊道:“殷兄,成都之行,只怕在下是不能一同随行了。”
梁俊没有说话,高富却很是诧异,问道:“怎么着,楚兄不去成都了?还是说不愿意和咱们一起去?”
面对高富的质问,楚阳只能苦笑。
梁俊见他这个样子,知道楚阳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抬手示意高富,道:“高富,你先去告诉大家吧。”
高富的脸上挂着着急,毕竟和楚阳在一起睡了好几天了,多多少少也睡出了感情。
此时一听楚阳不去成都了,高富只想问一问到底为什么。
可梁俊这位大师兄发话了,高富也不能不听,只能咬牙跺脚,闷哼一声,转身带着人出了院子。
梁俊看着楚阳道:“楚兄,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么?”
对于楚阳,梁俊是十分欣赏的,从这几天的交往上来看。
梁俊发现这个楚阳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于经济学极其有天赋。
昨日里自己讲的那些东西,在这四五百人力,只有他一个人不仅听懂了,而且还能举一反三,指出自己的错误。
在梁俊的规划里,楚阳乃是他在南楚搭建的班底中必不可少的人物。
他说不跟着一起去成都,梁俊岂能不着急?
可着急归着急,面上梁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问完之后,楚阳犹豫再三,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殷兄乃是少有的大才,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又对我极好,我若能拜在夫子之下,为殷兄马首是瞻,必然能够光大我楚家门楣...只是...”
楚阳心中十分的纠结,这几天的接触里,他也能看出梁俊绝对不是一般人。
而且有些时候,梁俊给自己的压力甚至比楚秋九这位南楚的土皇帝还要大。
假以时日,这位殷先生一定会闯出不亚于镇南公楚秋九的名气。
只是楚阳愿意跟着梁俊的原因之一,但现在梁俊要去成都,楚阳却十分的为难了。
思索再三,楚阳决定还是给梁俊实话实说。
“殷兄,你与我萍水相逢,却相交甚欢,有些话我也不想瞒着你。这成都,我不是不愿意去,而是不能去。”
楚阳咬了咬牙,恨声道。
“哦?”
梁俊倒是有些奇怪,不知道楚阳为什么这么说。
微微一笑,见楚十分的紧张,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怎么,楚兄还在成都犯下了滔天大罪,乃是镇南公府发下海捕公文缉拿的要犯不成?”
梁俊这话半开玩笑,半当真,毕竟楚阳说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
右胳膊有腿,四肢健全,从生理上来说,楚阳是能去的。
既然说不能去,必然是从成都逃出来的。
楚阳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殷兄说的没错,我便是成都发下海捕公文缉拿的要犯。”
说着楚阳的眼圈居然慢慢的红了,一个大男人居然要哭起来。
梁俊反倒是有些慌了神。
他最怕人哭,以往但凡是遇到女孩哭,自己就六神无主。
如今一个大男人要当着自己的面掉眼泪,梁俊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楚兄,楚兄,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就算你是江洋大盗那又如何,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个身份,乃是洪门中人呢。”
楚阳抬起手,擦了擦微微红润的眼眶,哽咽道:“我早就猜到殷兄来历不凡,只是我在成都做的事,却比绿林中人做的事还要让镇南公府恼怒。镇南公下令,捉到绿林大盗可能还得关上几天,审了再说,若是捉到了我,便要斩立决。”
听到这话,梁俊放下心来,笑道:“楚兄,若是这样,你更不用担心,我这一次去成都,就是奔着楚秋九去的。她若是识相,便把国公之位让出来,若是不识相,就别怪我给她一个斩立决。”
若是在常人面前,打死梁俊也不会说这话。
可面对眼眶微红的楚阳,梁俊只能如实相告,宽慰他的心。
一般人听了梁俊这话,基本上是不会相信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梁俊的真实身份,都以为他只是一个有点本事的乡野隐士。
在南楚说要让楚秋九退位让贤,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只是楚阳经历过比这更疯狂的事情,因此并没有怀疑梁俊所说。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梁俊,而后又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殷兄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梁俊见楚阳居然相信自己说的了,惊讶的恨不得上去拍一拍他的脸,看一看楚阳是不是傻了。
随后心中暗思:“我这样的话,楚阳都能接受,看来他干的事更疯狂了。”
咽了咽喉头,梁俊低声问道:“楚兄,你到底在成都做了什么,居然能够让楚秋九如此恨你?”
楚阳凄然一笑,道:“殷兄,楚阳并非是我的真名。”
梁俊点了点头,小声道:“我之前也有所察觉,哎...”
后面一句话梁俊没说出来。
这句话就是,其实殷俊也不是我的真名,咱们假名对假名,谁也不吃亏。
可是看你这架势,是打算把真名字告诉我了。
我若是不把真名告诉你,倒显得我有些不地道。
哎,不地道就不地道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梁俊不由得想到了当初和魏都还有文渊二人结拜时候,自己用的假名。
“我叫楚秋凡,与镇南公楚秋九乃是同宗。”
梁俊点了点头,他早就觉得楚阳和楚秋九应该有点联系。
毕竟楚家乃是外来姓,山南在镇南公没来之前,基本上没有姓楚的。
楚家永镇山南,在南楚建府之后,山南方才有了楚姓。
虽然过了百年,但在南楚,姓楚的虽然比之前多了,但大多都是与镇南公府有关系。
“同宗?”
梁俊一愣,明白过来。、
也就是说楚秋凡也就是楚阳,和楚秋九还有楚秋游都是一辈的,但血缘关系并不是很近。
“如此说来,楚兄也算是南楚宗室,究竟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楚秋九。”
半天,楚秋凡红着脸憋出来一个让梁俊直接哎呦卧槽的消息。
简而言之,这个消息就是,楚秋凡睡了楚秋九的女人。
给楚秋九送了一顶绿帽子。
第五十九章 年轻人的想法呀
“你先让我缓一缓。”
在接受了信息量如此爆炸的消息后,梁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表情有些蒙。
和他一样震惊的还有一旁的夫子。
夫子满脸错愕的走了过来,看着楚秋凡问道:“你,你睡了楚秋九的女人?”
夫子的话虽然粗糙,但阐述的却是事实。
楚秋凡原本很尴尬,刚刚自己一把这件事说出来,心里就开始后悔了。
可见到梁俊和夫子如此的震惊,楚秋凡心里忽而又有些异样的感觉。
好像自己还挺厉害的嘛。
能让神秘的殷先生和神通广大的夫子他老人家都震惊说话都有些打颤。
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楚秋凡不由自主的叉了下腰。
梁俊则有些匪夷所思的看了看身边的夫子,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梁俊问道。
夫子则看着梁俊有些大惊小怪的说道:“你刚刚安排高富出去替我做主说今日就去成都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后面。”
梁俊说不出话来,偷听被发现了还理直气壮,也就只有夫子独一份了。
夫子并没有理会梁俊的质问,反而看着楚秋凡问道:“小子,问你话呢。”
楚秋凡从未见过这样的夫子,虽然有些尴尬,但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和优越感,让楚秋凡整个容光焕发,冲着夫子缓缓的点了点头。
“回夫子的话,确实如此。”
夫子唏嘘起来:“牛逼啊,我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合着楚秋九喜欢女人啊。”
梁俊听出来不对劲了,问道:“老师,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话啊。”
夫子哈哈一笑,脸上露出被人发现秘密的窘迫,还有些想要把秘密说出来,从而产生的呼之欲出的**,点头道:“没错,其实我也有秘密没有说。”
说着看向了楚秋凡,好像在说,小伙子,你不要得意,在场的有秘密的其实不止你一个人。
紧接着就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其实我派徐道下山辅助楚秋九,其实就是想让楚秋九赢取徐道。”
楚秋凡一听这话,马上明白过来。
他原本就很奇怪,兵马大统领身为丘山八奇之一,怎么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和霍让这位掌管南楚大权的二号人物比起来,同属丘山八奇,能力却有天壤之别。
合着徐道是因为长得帅方才让夫子收为亲传弟子的啊。
虽然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楚秋凡觉得有些荒唐。
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徐道的长相确实好看到了一定的程度,称之为奇也不为过。
毕竟徐道一直被称作南楚第一美男子,这是没有任何人反对的事情。
夫子长吁短叹道:“我原本以为徐道出手,就可以拿下楚秋九。哎,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楚秋凡也跟着感慨起来,俩人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梁俊在旁边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夫子这一出现,氛围好像往奇怪的方向开始发展。
感慨完了之后,夫子和楚秋凡不约而同的看向梁俊。
那意思显然是给梁俊说,我们俩都把各自的秘密说了,该你了。
梁俊气乐了,刚想把夫子赶走,自己和楚秋凡聊一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可一想,夫子这一出现插诨打岔,楚秋凡的状态好多了。
最起码不像刚刚两个眼睛红扑扑的,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哎,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爱恨情仇而已么,三个人之间的感情,哪怕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争夺另外一个女人,又能怎么着呢?连夫子看样子都已经接受了这种设定,自己还刨根问底干什么去?”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楚兄,依我看,你也没有必要害怕,咱们这一次去成都,就替你把这件事了了。”
梁俊想了又想,决定还是不要说太多,先把楚秋凡稳住了再说。
夫子也跟着点了点头,一脸正色的道:“没错,男儿在世,什么都可以欠,唯独这情债是万万欠不得的。”
其实夫子是想问一问,让自己的美男计失败,让楚秋九没有选择徐道的女人是谁。
只可惜,高富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还没等夫子铺垫完,把自己的问题抛出来。
高富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见到了夫子连忙行礼。
夫子嗯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
高富还以为夫子是因为知道了楚阳不愿意去成都参加科考而生气。
他又冲着梁俊行了一礼,有些责备的看着楚秋凡道:“楚兄,你看,你不去成都,连夫子都生你的气了。”
楚秋凡一愣,随后哭笑不得。
夫子可没有因为这事生气,你没来之前还好好的,谁知道你刚一出现,夫子他老人家的脸色就变成这样了。
梁俊赶紧上前制止高富接下来要说的话,道:“好了,好了,楚兄刚刚说了,愿意和咱们一同前往成都。”
“当真?”
高富一愣,满脸的开心。
“自然是真的,楚兄就在面前,我还能说谎不成?”
梁俊故意有些生气的说道。
高富却没有听出梁俊的生气,一脸兴奋的看着楚秋凡问道:“楚兄,大师兄说的是真的么?”
话已至此,夫子和梁俊把该说的都说了,楚秋凡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起回去。
楚秋凡冲着高富点了点头,有些强颜欢笑道:“没错,确实如此。”
高富听不出梁俊的气话,当然也看不出楚秋凡笑容背后的无奈。
他兴奋的不能自己,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楚秋凡,哈哈大笑。
梁俊赶紧轻轻咳嗽两声,高富方才将楚秋凡放下,面色有些尴尬,挠着头笑道:“哈哈,楚兄,我是实在,实在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哈哈。”
楚秋凡只能跟着在一旁更尴尬的笑着。
梁俊并没有让尴尬持续太久,吩咐高富带着人到门口等候,数一数有多少人,让他们在外面排好队等着,准备出发。
好在这帮书生大多都是富家子弟,来的时候都有坐骑。
最不济的也有个驴车,因此去成都的交通工具不需要梁俊费心。
忙活了一个上午,高富把愿意跟着一起去成都的人数统计出来了,殷信还用心的列了一个花名册。
册子上不仅标注着这帮人的籍贯,甚至连年纪都写的清清楚楚。
“嗯,很好。”
梁俊翻看着花名册,一共是四百八十人,年纪大约都在十七八岁。
偶尔有几个二十五六的,也就不到三十个。
嘴里正默念着年纪的时候,突然身边响起一个声音。
“妥了,这个年纪的人最容易忽悠。培养的话好,这就是五百敢死队,给他们个锄头都敢和骑兵干。”
夫子在一旁端着茶水伸着脑袋看着梁俊手里的花名册,忽而没有来的冒出一句来。
梁俊抬起头,见周围没人,没好气的看着夫子道:“我说老师,你这满嘴的骚话都是跟谁学的?”
夫子白了他一眼,站直了身子,道:“都是跟你们那个时代的人学的,还有更骚的没说呢。”
说着端着茶杯,迈着步子缓缓的走出了房门。
“我他么的,闲着没事来南楚干什么,给自己找一活祖宗。”
生气吧,梁俊还生不出来。
可要说不气吧,梁俊又觉得憋屈。
他算是明白之前一和刘文静聊他在丘山书院的事,刘文静为什么一脸想要骂人却又极力保持礼貌的微笑。
夫子正经起来,确实没的说,文武全才不说,任何事几乎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对于梁俊的规划有很大的帮助。
可问题是,夫子正经的时间很少,不正经的时间很多。
他不正经的时候,简直能折磨死个人。
不管梁俊干什么,他都有可能随时出现。
哪怕是在厕所了,梁俊都得提防着夫子突然也出现在旁边,冲他来一句:“哎呦,好徒儿,你也在出恭呢?”
最要命的是,梁俊还打不过他。
不光梁俊打不过他,梁俊觉得就算文渊加上吕布,可能也打不赢夫子。
没办法,自己认的师父,含着眼泪也得伺候下去。
坐在椅子上准备认命,可一想到,别人家的师徒,都是徒弟们把师父送走。
而自己和夫子,却是师父把弟子们挨个送走,梁俊就有些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将四百多人安排好,梁俊和夫子骑马在前,各种牲口组成的车队在后。
一行人出了盐亭,浩浩荡荡的奔着成都而去。
为了方便自己问话,夫子特意安排楚秋凡跟在自己身边。
刚一出盐亭,夫子就开门见山问道:“秋凡呢...”
楚秋凡赶紧在马上行礼,恭声道:“夫子。”
“我有一个疑惑,一直想不通,想要向你讨教。”
楚秋凡连说不敢。
一旁的梁俊听到夫子这样说话,知道老头又开始不正经了。
老头这是要套路楚秋凡啊,套路他什么呢?
夫子微微一笑,道:“秋凡啊,是这样,你既然不愿意回成都,可为什么还要来盐亭参加科考呢?以你的才能,参加科考,必定高中,那时还不是要到成都拜见镇南公么?”
一听夫子问这个问题,梁俊按捺下想要制止夫子的冲动。
老头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
楚秋凡一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对于回成都,楚秋凡心里并没有任何的抗拒。
毕竟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那里,而且因为自己的原因被限制了自由。
像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鸟儿,永生永世也不可能飞出囚禁她的笼子。
楚秋凡逃出成都之后,没有一天不在想着如何才能将她救出来。
只是镇南公府的守卫比皇宫还要森严,莫说是他,就算给他一支军队,只怕也攻不进去。
楚秋凡之所以化名来考科举,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进入镇南公府,见一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毕竟中了举,进出成都和镇南公府可是比普通人简单的多了。
楚秋凡把自己的理由说完。
夫子和梁俊对视一眼,年轻人啊,在爱情面前,就是特娘的没脑子呀。
第六十章 他乡遇渣女
镇南公府,夜。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悠远而又沉闷。
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花香,有些浓烈却又不让人觉得讨厌。
整个庭院很大,亭台水榭什么都有。
只是住在里面的人很少。
现在时节的天气虽然不像是前段时间那么闷热,但房间里没有冰的话还会很难入睡。
徐妙锦站在亭子里,她习惯了北方的天气,对于南楚的气候并不是很适应。
从来到镇南公府之后,徐妙锦基本上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
与其相反,徐妙锦的贴身丫鬟大壮却睡的很开心。
对于大壮来说,这半年多来过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般的日子。
每天吃喝不愁不说,还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不管走到哪,吃喝都管够。
在大壮的意识里,自己这就是和当皇帝一个待遇。
因此在大壮的心里,梁俊就是天下仅次于自家真人的好人。
毕竟自己的好日子是从认识太子之后才开始的。
因此当得知梁俊昏迷不醒,躺在东宫的时候,大壮很是伤心。
尤其是每当吃饱的时候,大壮对太子的思念更是强烈。
这一次跟着徐妙锦来南楚的,除了大壮之外,还有大壮收养的狗大强。
大壮是一个讲义气的人,她虽然在哪里都能睡着,但是自家小姐睡不着,她也跟着睡不踏实。
因此抱着大强在庭院里待着,说是要陪着徐妙锦。
可还没小半个时辰,一人一狗就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睡着了。
低沉而又有节奏的呼噜声,让徐妙锦一直莫名的有些安全感。
自从到了南楚境内,徐妙锦心里一直害怕。
害怕被楚秋九发现自己的真实目的,又害怕自己不能为太子报仇。
更害怕的是太子永远无法醒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无形的巨石压的徐妙锦喘不过来气。
好在有大壮的陪伴,让徐妙锦撑到现在。
“红烧排骨真好吃...”
伴随着大壮的呼噜声还有喃喃的梦呓。
“汪汪呜...”
因为长时间的相处,大强已经默契到在睡觉的时候,还能搭上大壮的话。
夏天的夜晚总是很漫长,徐妙锦没有丝毫的困意,她坐在了亭子里的长椅上,看着亭子下的池塘。
月光如银,照亮水面,鱼儿时动时静,最后缓缓沉入水底,慢慢消失。
一主一仆,从庭院的月亮门内走了进来。
见到亭子里的人时有些诧异,随即好像又明白了过来。
“夫子,那位就应该是长安的徐真人了。”
女仆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她的嗓门很大,便是压低了,在这寂静的夜晚也和在徐妙锦的耳边大声嚷嚷差不多。
“莫要说话,吵到了真人。”
主人皱了皱眉,轻声阻止道。
徐妙锦从半睡半醒之中惊醒,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门口站着俩人。
今日里的月亮很大很圆,再有一个月就是中秋节了。
因此虽然是晚上,但借着明亮的月光,徐妙锦还是看到来人大概的面貌。
女人很美。
虽然看不清五官,但来者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美。
徐妙锦站了起来,她不想在外面面前失了礼数。
那主人原本想制止住随身丫鬟,在徐妙锦没有发现自己的时候,转身离去。
只可惜徐妙锦已经发现了自己,而且还站起来转身向这边看来。
于情于理,都必须要上前去,
莲步款动,环佩玎,略施粉黛。淡香袭人。
宛如月宫嫦娥下凡尘,又似洛水之神踏浪来。
徐妙锦有些错愕,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一个这般美丽的女子。
对面那女子也很是诧异。
她只知道隔壁院子里住进来一个贵人,乃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妹子,徐妙锦徐真人。
却没有想到徐真人竟然是一个如此国色天香的女子。
“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
这是她进距离见到徐妙锦之后脑子里突然冒出的感慨。
美人美景美时,在这夏日的夜晚相遇,应该构成一幅十分美好的画卷。
只是可惜,大壮的呼噜声打破了这份美好。
大强则警觉的竖起耳朵,一双狗眼试探性的看着来的主仆二人。
在它的眼睛里可没有美女不美女之分别。
它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徐妙锦的安全。
“妾身楚晴,见过徐真人。”
呢喃细语,在这寂静的夜晚响起,说不出的好听。
徐妙锦不慌不忙的回了一礼,道:“方外之人,打扰夫人雅致,万望恕罪。”
来人一报自己的名号,说自己叫楚晴,徐妙锦马上就明白了她的身份。
从长安出发到南楚之前,上官瑞鹤曾亲自到自己的道观找自己。
上官瑞鹤说了很多,徐妙锦都没有记住或者说选择性的遗忘。
上官瑞鹤临走前留下来一个册子,这个册子上写的全都是南楚的资料。
其中在人物篇里,楚晴的名字就出现在第五位。
也是整个册子人物篇里除了楚秋九外,唯一的女人。
她的身份其实很简单,对外来说。乃是南楚楚家宗室里的普通女子。
但是对内谁都知道,她乃是镇南公楚秋九唯一的禁脔。
两人寒暄两句,楚晴身边的小丫头看着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大壮,有些不高兴了。
今日里自己家夫人难得想要出来转一转。
这后花园乃是镇南公为夫人亲自建造的。
如今你们住在专门安排的暖玉软床上还不满足,还得出来睡亭子,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喂,快醒醒!”
小丫头的性子如火,上前一步,一把就拍了大壮的腚上。
“快醒醒,别睡了,快醒醒。”
楚晴没有拦住,小丫头的巴掌已经随着说的话落在了大壮身上。
“什么?什么猪肉卷大饼?”
大壮睡眼迷离,流着哈喇子半睁着眼看着眼前的人小丫头。
小丫头气的恨不得再抽她一顿。
“什么猪肉卷大饼,我让你快醒醒。”
“天凉了么,啊哦!”
大壮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而后一股大蒜味冲着站在大壮面前的小丫头扑来。
小丫头猝不及防,被呛的直咳嗽。
“你,你这人,晚上吃的什么这是,怎么这么难闻!”
楚晴赶紧道:“落英,休要多言!”
徐妙锦也赶紧训斥大壮,让她注意仪表。
“你叫大壮?”
一听徐妙锦让大壮给自家夫人见礼,小丫头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
由大壮晚上吃了什么变成了大壮叫什么。
“对啊,安就叫大壮。”
大壮说着,走到了楚晴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下来,砰砰砰给楚晴磕了三个响头。
“给夫人见礼!”
大壮磕头磕的很快,根本不给徐妙锦阻拦的时间。
楚晴和小丫头也有些粗手不及。
俩人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就差在铁道上压过腿的人物。
什么阵势没见过?
可这种在自己家里,被人砰砰砰二话不说上来就磕头的架势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这...”
夫人有些蒙,徐妙锦只能报以歉意的微笑。
大壮不管这个,她磕完头之后,根本不管夫人什么表情,也不管夫人蒙还是不蒙,伸出粗壮的拳头,在楚晴的面前摊开。
“这,这是?”
楚晴还以为她要让自己看什么,下意识的伸着头想要看清楚这傻妞空空如也的手掌上是否像看到的那么干净。
“给赏钱啊,太子爷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见了你的面,给你磕了头,按理你应该给我见面礼了。”
大壮虽然平日里说话或者和人吵架嘴巴比较笨,但一涉及到这种场合,想起之前梁俊的谆谆教导,仿佛梁俊在半空之中给他加油。
“大壮去吧,只要脸皮厚,天天能吃肉。只要不要脸,到哪都有钱。”
对于大壮这种爹娘姐妹和邻居,甚至远方的亲戚全都饿死的人来说。
什么脸面和尊严都是狗屁。
在她眼里,这些玩意都不如大强的屎有用。
毕竟大壮知道,大强的屎是真的有饱腹作用的,可脸面和尊严呢?
还不如比喝西北风来的实在,毕竟西北风还能灌一肚子气。
所以梁俊给她说的这番话,成为了大壮的至理名言。
而梁俊也在潜意识里成为了大壮最崇拜和信任的人。
“啊,啊,见面礼。”
楚晴被大壮弄的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拿出一个香囊来。
而后又将自己的耳坠摘下里,放在了香囊之中。
“姑娘,今日出门着急,身上没带多少钱财,你看这些够么?不够的话。明日我再取给你。”
大壮看也不看,接过来揣在了兜里,又恭敬的给楚晴磕了一个响头,瓮声瓮气道:“谢夫人赏。”
而后看向了一旁的小丫头,站起身来道:“俺大壮,你叫什么?”
小丫头眼见得大壮与众不同,也不敢招惹他道:“俺叫,俺叫出落英。”
这一自报家门不得了,大壮瞪着眼睛看着楚落英。
“你,你就是楚落英?”
楚落英不知道大壮怎么那么大的反应,小心翼翼的道:“是,我就是楚落英?”
“和太子爷在登州酒楼是哪个喝酒的那个楚落英?”
楚落英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大壮一听,脸色突然一边,十分的狰狞,怒声道:“我打死你个始乱终弃,抬腿无情的渣女!”
说着伸着砂锅大的拳头就要往楚落英身上招呼。
大强见大壮要打楚落英,跟着跳起来要将楚落英扑倒。
第六十一章 堡垒从内部攻破
“啊!”
“住嘴!”
楚晴被大强吓了一跳,花容失色。
徐妙锦则高声呵斥道。
大强是十分通人性的,甚至通人性通到了之前梁俊都怀疑,是不是有人穿越不小心魂穿到了狗身上。
因此当徐妙锦让他住嘴的时候,大强马上就停了下来。
大强这边一停下来来,徐妙锦又赶紧道:“大壮,住手!”
大壮对于徐妙锦向来是言听计从,拳头在距离出落英的脸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楚晴有些不知所措,绝美的脸上挂着惊恐。
但豪门士族的底蕴让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强自镇定的面对徐妙锦主仆。
大壮气哼哼的收回了手,脸上的气愤宛如实质,好像与楚落英有杀父之仇,夺夫之恨。
徐妙锦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的心情原本就不好,别大壮这么一闹,更加的烦躁。
只是面对着楚晴,徐妙锦却不能将这种烦躁表现出来。
“大壮,你这是做什么?”
自从收留大壮以来,徐妙锦从没有用如此冷淡的语气和大壮说话。
若是一般的丫头,早就吓的魂不守舍,跪地求饶了。
可大壮却不是一般的丫头,她不仅没有跪下来,反而看着楚落英怒哼道:“真人,这个姓楚的不是个好女人!”
“你!”
楚落英的年纪不大,再加上她乃是楚家人,虽然和镇南公之间拐了十八个弯才能打到关系,但她从小在镇南公府里长大不说,又跟着走南闯北,非一般的丫鬟可相提并论的。
更何况她还跟着楚秋游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刚刚只是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自家的院子里还能让人欺负了。
此时反应过来,见大壮对自己依旧嘴里不干净,脸色十分的难看。
“你说什么?哪里来的山野丫头,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烂!”
后知后觉的楚落英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在镇南府里我楚落英还被人欺负,而且还是个外人,这要是传出去,我楚落英还在南楚混么?
说着伸手就要来抓大壮,大强见楚落英一脸的凶相,也不知道该不该上,疑惑的看了看徐妙锦一眼。
徐妙锦和楚晴哪里能让自己手下的俩丫鬟打起来。
纷纷出声呵斥。
好在俩人在各自丫鬟的心里的威信足够高,大壮和楚落都强忍住心中的怒火,退到了各自主子的身后。
徐妙锦赶紧上前一步,冲着楚晴躬身道:“贫道管束无方,让夫人受惊了。”
对于大壮的行为,徐妙锦是动了真怒。
进了南楚之后,徐妙锦比林黛玉进贾府还要小心。
处处不敢大意,事事思虑再三。
唯恐引起楚秋九的警戒。
如今好不容易在获得了楚秋九的表面信任,住进了镇南公府的腹地。
大壮却得罪了楚晴这个镇南公府里,旁人连话都不敢和她说的人。
楚晴惊魂稳定,不由得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人畜无害还有些委屈的大强,强颜欢笑道:“这中间必有误会,真人莫要自责。”
说着转头看向身后的楚落英问道:“落英,你与这位姑娘可曾认识?”
楚火影一肚子的委屈,对于大壮,别说认识了,她连见都没有见过。
自家夫人来问,又不好不回答,只能压着性子道:“回夫人的话,婢子从来没见过这个野丫头。”
大壮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很有自知之明。
对于楚落英称她野丫头,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努着鼻子看向楚落英,小声道:“你个坏女人!”
脸上挂着不屑,要不是一直翻白眼受不了,大壮都不愿意用黑眼珠子瞅她。
徐妙锦压着心中的怒火,手中拂尘一甩,啪的一生就打在了大壮的脸上。
她的拂尘乃是梁俊精挑细选,亲手用上等马尾毛制作而成的,打在脸上那叫一个疼。
饶是大壮皮糙肉厚,也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疼得她哎呦唏嘘直叫唤。
徐妙锦冷声道:“闭嘴!”
大壮赶紧闭上嘴巴,抬起手来揉着自己的面皮。
徐妙锦看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十分后悔带她来南楚。
“还不过来赶紧给夫人赔罪!”
徐妙锦的声音很冷,吓的大壮浑身一颤,赶紧走上前去,冲着楚晴磕头道:“夫人,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成一个屁放了吧!“
“你!”
徐妙锦一听这话,一张绝美的脸上尴尬无比,通红通红,像是在烈火旁烤着一般。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壮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晴和楚落英也十分的诧异,就连恨不得把大壮揍一顿的楚落英这时也是哭笑不得。
合着这还真是一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这种话也能说出口?
楚晴的脸色比徐妙锦也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于她都想转身走开,不去搭理这主仆二人。
徐妙锦的名声虽然不显,但作为大炎朝高层阶级的一份子。
楚晴对长安贵族们之间的那些事情还算是比较了解。
尤其是对于徐妙锦的事,她最是了解。
毕竟在楚晴的心里,这个曾被先皇帝垂涎觊觎的女子,命运与自己一样,只不过各有各的悲惨。
再加上徐妙锦也是出身豪门,父母早逝,因此楚晴虽然没见过徐妙锦,可心里却把她当成了未曾见面的好友。
将心比心的说,以徐妙锦这种地位和身份的人,旁边贴身侍候的丫鬟,怎么能如此的粗鄙?
就在楚晴疑惑的时候,徐妙锦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手中的拂尘啪的一生抽在了跪在地上的大壮后背。
刚刚打在脸上的那一下,徐妙锦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
更像是做个样子给楚晴看。
可这一下,却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就把大壮的眼泪打出来了。
大壮虽然是女孩,可却咬紧牙关,不让泪水流出,心里还给自己打气:“大壮,如今坑害你结义兄弟的女人就在眼前,你可不能让她瞧不起,便是被真人打死,也不能掉一滴眼泪!”
有了这份执念,大壮也不觉得疼了,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
楚晴见徐妙锦用力的打,也怕打出个好歹来,赶紧上前拦住。
“真人没要动怒,有什么话问清楚再说。”
南楚的女人和其他地方的女子不同,不管是贵族子弟还是普通百姓家里的女子,基本上都会几手功夫。
最不济也比普通女子的气力大些。
因此楚晴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以拉住徐妙锦的手,却让徐妙锦动弹不得。
“这个夫人,好大的力气。”
徐妙锦有些错愕,被她这么一拦,鼻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精神为之一振,停下了手。
这些日子以来徐妙锦的精神高度集中,因此有些焦躁,乱了心境。
此时拂尘被楚晴握住,又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徐妙锦心神不由得一晃。
“果然不愧是南楚第一美人。”
楚晴靠近了徐妙锦,心里也是一般的想法。
“难怪先皇帝当初宁愿得罪皇后也想将她纳入后宫,徐真人果然不愧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
楚落英见大壮挨了打,心里的气消了一般,朗声道:“夫人,你让这野丫头说一说,我哪里得罪她了,以至于一上来就要骂我!”
楚晴松开了拂尘,后退一步,看着徐妙锦微微一笑。
徐妙锦还笑以礼,对大壮一见面就要打要骂也十分的好奇。
“大壮,你站起来。”
大壮眼见得自家真人不帮着自己,心里有气,不说话也不起来。
只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徐妙锦见她这般,也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恨她不懂得自己的心意,想要打,却又不忍心。
正为难着,楚晴上前一步,躬身去扶大壮的手臂,笑着问道:“姑娘可是叫大壮?”
声音柔和,给人以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大壮抬起头来看了看楚晴,点头道:“回夫人的话,俺是叫做大壮。”
楚晴莞尔一笑,楚落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哪里有姑娘家叫这种名字的。”
“不要说话。”楚晴转过脸来,微微皱眉,看了楚落英一眼。
而后大壮她扶起来,道:“大壮姑娘,你和她认识么?“
大壮是个直愣性子,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在她的意识里,没有好人和坏人的分别。
她只在乎别人对她的态度。
楚晴和颜悦色,又亲自搀扶起她,这在大壮眼里,那就是好人,而且是绝对的好人。
因此楚晴一问,大壮摇头道:“不认识,从来都没有见过。”
徐妙锦气道:“既然没有见过,那你为何一听人家的名字就恶语相加?”
一提到这茬,大壮的火气马上就上来了,怒声道:“谁让她负了铁牛兄弟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全都愣住了。
铁牛兄弟?
楚落英更是一脸的纳闷,我什么辜负了铁牛?
铁牛又是谁?
眼见得楚落英疑惑纳闷不解的表情,大壮更加生气,只觉得满腔的愤怒无处释放。
徐妙锦却隐隐察觉到出了什么事。
自从皇帝梁老三死了之后,徐妙锦就留被皇后留在了皇宫之中。
而那段时间,皇后又隔三差五叫梁俊前来,俩人也不知道商议着什么。
每次梁俊来找皇后,身边总会跟着四个人。
这四个人就是以王保为首的东宫四大金刚。
他们四个原本就得太子的宠信,加上一贯无法无天。
梁俊本身就不是循规蹈矩重视礼节的人,更不可能给他们四个培训。
因此梁俊一和皇后深聊。
这四个人就十分的无聊,加上王保他们又都不是能坐得下的性子,所以就喜欢各个院子溜达。
溜达来溜达去,就跑到自己住的地方来了。
徐妙锦住的内院他们四个是不敢进的,毕竟再没有规矩,也不能说进女子的闺房。
而大壮和大强则在院子里,见到王保四人,算是王八碰上了绿豆,相逢恨晚。
见面第三天,五个人的关系就好的匪夷所思。
好到了铁牛主动提出结拜。
要不是王保还有点理智,他们恨不得把大强也给拜进去。
这些事都是大壮回来给徐妙锦说的,徐妙锦压根就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东宫四大金刚,那是长安城出了名的不靠谱的四个人。
而大壮又是个一根筋的蠢丫头,他们五个人能玩到一起,徐妙锦没有任何的奇怪。
反而还很愿意大壮跟他们一块玩。
毕竟自己平日里和大壮不怎么说话,大壮自己一个人虽然有大强陪着还是比较无聊。
想到此,徐妙锦差不多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大壮理直气壮的道:“当日这坏女人和铁牛兄弟在登州私定终身,可到了白虎山上,却又假装不认识铁牛兄弟,真人,你说她是不是坏女人!”
“呸!你这个欺骗铁牛兄弟感情,玷污铁牛兄弟清白的坏女人,还有脸问我什么事?”
大壮说着,气性又上来了,说着又要伸手。
徐妙锦眼睛一瞪,吓的大壮本能的又把手缩了回去。
楚落英听完大壮说的话,气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铁牛?
我什么时候和一个叫铁牛的男人私定终身了?
而且还是在登州!
“啊,铁牛,我,我想起来了。”
楚落英气急,想起来当初在登州第一次遇到太子的时候,和太子一起喝酒,他身边的那两个根本。
其中一个可不就是叫铁牛么。
没想到啊,没想到,那样一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镇南公说的果然没有错,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楚落英明白了前因后果,是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好。
“怎么着,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大壮见楚落英说不出话来,以为她哑口无言了。
心里十分的得意,却也更加的生气。
“哼,怎么,说不出话了了?“
楚落英冷哼一声,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铁牛,更不说什么私定终身,那更是无稽之谈!”
大壮呸了一声,道:“就知道你不会承认。”
“我又没做过,为何要承认!倒是你,你这个野丫头,和这个铁牛又是什么关系,这么为他说话,难不成他是你的情郎么?”
楚落英见大壮胡搅蛮缠,纯粹是污蔑自己,到现在了还执迷不悟,气的乐了起来。
“呸,我和铁牛兄弟,乃是八拜之交,哪里,哪里有什么私情!”
没了顾忌,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大壮岂是在国公府长大的楚落英的对手。
“没有私情,没有私情对他的事那么上心,哼哼,被人骗了还不知道,傻姑娘!”
楚落英还想说话,楚晴却伸手制止。
如今事情真相大白,也没有必要再让她们俩说下去。
楚晴笑道:“大壮姑娘,此事确实有些误会。”
说着又看向徐妙锦道:“徐真人,我这丫头虽然莽撞,却未曾做过这种事。”
徐妙锦多少知道四大金刚的不着调,这帮人喝点酒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大壮跟着他们,果然是没学好。
话已经说到这里,徐妙锦也只能给人道歉。
大壮见没凭没据,这事就过了不说,自家真人还得委曲求全,心里憋屈无比。
“哼,你们仗势欺人。”
“我们怎么仗势欺人了?”
楚落英针锋相对道。
“你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怎么,怎么证明你的清白!”
大壮急中生智,想起了往日里听到的戏文里的词。
楚落英笑道:“这么说,你有证据证明我和铁牛说过那样的话?”
“我,我,我...”
“我怎么,我们俩的事,他说有就是有,我说没有就不算数么?”
楚落英怼的大壮哑口无言。
“你,你,你们,反正你们南楚就没有好女人,你骗了铁牛。”
大壮被逼的没办法,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重复一句话。
徐妙锦皱了皱眉,想要制止这场无趣的争论,回房休息。
可俩人斗在兴头上,楚落英道:“证据呢,空口无凭,你拿出证据啊!”
“你,哼,你们南楚全都是坏女人!你们家国公害的太子昏迷在床,这可是有很多人见到的!”
大壮一说到这,拨动了徐妙锦心中的心弦。
“你!”楚落英脸色大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
大壮见了,乘胜追击道:“怎么不说话了,哼,被我说中了吧!”
楚落英气的直咬牙,看着大壮得意的样子,火冒三丈。
“你懂什么,刺杀太子的不是我家国公,乃是另有其人!”
楚晴听了,慌忙呵斥:“落英!”
徐妙锦却呆住了,另有其人?
难道导致太子殿下昏迷的人,不是镇南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