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初见大当家(为日光灯岁月打赏加更)
凌云寨的前厅基本上和梁俊前世电视剧里见到的梁山大寨差不多,只是门头上没有忠义堂或者聚义厅的牌匾。
大厅两边泾渭分明,左边是一帮子像是城乡结合部来的,有穿麻衣的,也有穿兽皮的,看来凌云寨果然像大牛所说,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盗窝。
你瞅瞅这帮子强盗穷的,简直就是给强盗这个行业抹黑啊。
眼瞅着都深秋的天了,最下首的一个壮汉还光着膀子,黑不溜秋的满身横肉,满脸络腮胡子,像是个没有进化完成的野人。
再看另外一边,妆容整洁,想来就是张角门下的信徒,打扮与凌云寨的人截然不同,两厢一对比,简直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差距。
这帮人统一着装,每个人额头之上用黄色绳索绑了个箍,个个仙风道骨,像是随时都能从裤裆里掏出来一把剑,飞升而去。
大厅中间坐着一名女子,身穿白衣,与苏柔一般打扮,脸上蒙着面纱,让梁俊看不清面貌。
只是看身材却比苏柔更加玲珑有致,这一眼瞧过去,梁俊心中像是打鼓一般,完美的御姐身材呀,万没想到,这大当家的居然也是个女子。
随即又想到刚刚安阳公主给自己说的话,没由来的一阵心猿意马,不说面像,就是这身材,只怕比那个妖精一样的皇后还要好,这样的身材的女子,脸就算长的像凤姐,那也是人间尤物。
更何况只从大当家的露出的额头眼睛来看,只怕面貌比苏柔丝毫不差,梁俊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当家的应比苏柔还要美上一分。
哎呀,说到底,还是自家妹子心疼自己啊。
站在大厅中的二当家一如既往的火爆脾气,怒气冲冲的又说了几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只不过对面好像也知道二当家的性子,丝毫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右边坐在首位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上下,留着山羊胡,手中拿着一柄诸葛羽扇,不慌不忙的摇着。
等到二当家的骂累了,那山羊胡子看着大当家的道:“大当家的,古来有刘皇叔三顾茅庐,如今在下已是第四次来贵寨,此番诚意,想来不需要在下多说,不说我教教主对大当家的爱慕之心,就是说教主与大当家的济世救民之心,咱们两家若是能结秦晋之好,岂不是雍州百姓之福?”
“哼,什么雍州百姓之福,你们家教主要是真有诚意,为何不亲自前来?”二当家的分毫不让:“反而派你这个阴不阴阳不阳的无名之辈前来,这大冷的天,扇什么扇子,你是烧糊涂了不成。”
山羊胡子也不生气,反而是爽朗一笑,道:“在下虽然不才,受教中兄弟抬举,博了个小诸葛的称号,与大当家的相比,那是万万比不上的,但是和二当家的比,还算是略有薄名。”
其他太平教众一听,也都跟着笑起来,有几个猥琐下流的,见二当家的美貌非凡,心中早就痒痒。
这帮子人原来也都是江湖上吃绿林劫道的买卖,被太平教收编了,虽然受教规限制,不能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但秉性难改,此时趁着机会,放肆道:“二当家的也是有美名的,江湖上的好汉们一说起二当家的,都叫金刚双绞腿,花霜花女侠。”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冲着二当家的两条修长结实的大腿瞅去。
梁俊在外面听着,寻思原来二当家的叫花霜。
“你,无耻!”花霜的终究是未出阁的姑娘,平日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对上这帮子老流氓,也是落了下风。
一旁的安阳公主满脸的好奇,这金刚双绞腿五个字,自己是能听懂的,但是为啥花姐姐要说无耻,安阳却是不懂了,她好奇心上来,脱口问道:“二姐姐,金刚双绞腿是什么意思啊。”
“小孩子别瞎问。”花霜满脸羞红,啐了一嘴。
对面的老流氓得寸进尺,一本正经的嬉笑着道:“小妹妹,这是夸你们家二当家的腿上功夫厉害,不管是哪路的英雄好汉,只要遇上你们二当家的这一双腿,全部都得甘拜下风,缴械投降。”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来了兴趣,插嘴道:“若是身子弱的,只怕就得口吐白沫,呜呼哀哉了,啊哈哈。”
“小妹妹,你猜,哪里的口吐白沫,是上面的口,还是下面的口。”那插话的男子獐眉鼠目,见安阳公主宛如瓷娃娃一般,心中色心大起,大着胆子调笑起来。
梁俊在门外听着真真的,顺着手就要往裤脚上摸,眼睛眯成一条线,整个人像是伺机而动的豹子,吓得一旁的守卫一愣,不由自主的将长枪对准梁俊。
“狗东西,先饶你一命,等你下山,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口吐白沫。”梁俊收回手,毕竟大当家的没有说话,这帮子人终究是客,自己只不过是凌云寨的阶下囚,若是贸然杀了,给凌云寨添麻烦不说,怕自己也难得脱身。
先等等,反正他们早晚也得下山,就算是下山时杀不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也要让他吃上这一刀。
“上官先生,您今日来,是专门羞辱我凌云寨的么?”大当家的忽而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却清脆动人,让梁俊一呆,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妙的声音。
大当家的这一开口,整个大厅安静下来。
手持羽扇被大当家的称作上官先生的山羊胡道:“大当家的误会,上官才是奉了我家教主之命,前来求亲的,绝无羞辱贵寨之意。”
说罢转头冲着那几人道:“还不赶紧向大当家的赔礼。”
那几人一听,一个个躬身冲着大当家的躬身道:“俺们都是粗鲁人,平日里打闹惯了,烦请大当家的不要见怪。”
“姐姐,将这人舌头砍下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花霜气不过,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眼露凶光,像是要择人而噬。
“来的都是客,既然他们已经赔礼道歉,这事就此揭过吧。”大当家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但是梁俊还是听出了其中隐忍的怒气。
花霜无奈,看着那几人,只得冷哼一声,坐了下来,把脸别到一边,正看到伸长脖子往里面瞅的梁俊,心情更加烦躁,直接把梁俊也划到了那帮子老流氓行列中。白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了另一边。
我他niang的招你惹你了,梁俊冷不丁的莫名吃了一个白眼,整个人郁闷无比。
上官才拍手道:“大当家的果然是女主豪杰,这容人之量便是当朝宰相也不如,与我家教主可以说是天作之合。”
他说完,顿了一顿,冲着门外道:“抬上来。”
这边一说完,梁俊才发现刚刚来的着急,没瞅见大厅外一旁还站着十几个人呢。
这帮子人穿着打扮和屋子里的太平教众一样,身边放着七八口大箱子。
里面上官才一说抬上来,外面的人赶紧两人一组,将这些大箱子抬起来就往大厅走。
大牛赶紧拉开梁俊,给他们让路。
那箱子抬到大厅中,依次放好,上官才站起身,走到旁边,羽扇一抬,那群教众赶紧将箱子打开。
只见七八个箱子里塞得满满的全是金银珠宝,凌云寨的人一个个全都看直了。
就连花霜都呆了,盯着箱子出神,咽了咽口水,胸口跟着一动,梁俊一看,呵,别说,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有本钱。
不过这七八箱子金银财宝唬一唬没见过世面的古代人还成,梁俊前世干的就是海盗走私的买卖,什么样的好玩意没见过,因此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箱子上,而是观察大当家和花霜的表情。
和花霜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相比,大当家的表现却是截然相反。
见了这满满几大箱子的财宝,大当家的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深色,一双美目中反而露出一丝不屑,端起一旁的茶水,轻轻半掀开面纱喝了一口。
“看来,这大当家的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能不把这样的钱财放在眼中,恐怕也是非富即贵的出身,而且还是那种豪门大族。”梁俊心中揣思:“若是豪门大族的千金小姐,又如何能够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落草为寇呢?”
梁俊心里慢慢有了眉目,看着端坐在前,没露面目就让人感觉娇美不可直视的大当家,喃喃道:“你的身体里究竟有没有藏着另一个灵魂,如果有的话,又是哪个朝代的奇女子。”
忽而,梁俊心底闪过一个极其让自己崩溃的念头:“亲娘来,可千万别是《太子妃升职记》那破电视的剧本啊。”
梁俊一想到这,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看那么多网络小说干嘛,弄的现在自己脑洞大开,看见啥都瞎想,这瞎想要是成真了,可真的是会死人的呀!
第二十五章 这世间竟有如此英武奇女子(为莫曦泽千币打赏加更)
不光大厅中凌云寨的喽们目瞪口呆,就连门口站岗的喽都看得手上的长枪掉了还不知。
梁俊好心的将长枪放回他手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喽木讷的抓紧了枪杆,头都不回,直瞅着大厅内满是金银财宝的箱子出神。
“让一让,好,哎,抱歉啊,让一让。”梁俊趁着这个当口,小心翼翼的挤进大厅中。
此时哪里还有人管他,只有大当家的发现了现场唯一还能有移动功能的梁俊。
见他脸生,有些疑惑。
梁俊走到花霜身后,伸出手去拉站在一旁的安阳公主,安阳公主转过脸来,一看到梁俊,喜笑颜开,伸出手踮起脚就要让梁俊抱着。
大当家的见安阳与梁俊亲近非常,心里有些纳闷,忽而想到昨日苏柔临走前,说到安阳还有一个兄长,来凉州的路上走失了,想来这人应该就是苏柔所说之人。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确定了梁俊算是自己人之后,大当家的将心思收回,看着得意洋洋的上官才,道:“上官先生,这是何意?”
上官才转过身,施礼道:“大当家的,这是我教主一番美意。”
“可是聘礼?”大当家的直截了当。
上官才微微一笑,道:“没错,这正是我家教主欲迎娶大当家的聘礼。”
所谓清酒红人脸,钱帛动人心,整个凌云寨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是周边州府的穷苦人家,不算大当家的,算上花霜,有一个算一个,往上数八辈,都没有一个人祖上出过当地主的祖宗的。
花霜心里忽然蹦出来一个想法“若是这教主把聘礼给我,我就嫁了。”随后又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跳完之后又觉得为啥不嫁,什么文渊什么长得好看的小哥哥,此时此刻全都被花霜抛到了脑后。
毕竟,眼瞅着到冬天了,山寨里过冬的粮食还没有着落,大大小小将近上千口子人还都等着张嘴吃饭呢。
上官才对凌云寨众人的表现很满意,羽扇轻摇,接着道:“教主得知贵寨近日缺粮,因此又派我等押了十车粮食,此时就在山下,只要大当家的收了这份聘礼,我们就将十车粮食送上来。”
粮食!
如果说金银珠宝是让众人目瞪口呆,那这十车粮食可就像是往滚烫的油锅里扔了一滴水。
整个大厅瞬间沸腾起来。
“粮食,十车粮食啊。”
“今年冬天再也不会有人饿死了。”
“亲娘啊,俺终于能吃顿饱饭了”
太平教的人见此情形,一个个露出鄙夷的目光,这帮子没见识的土鳖,这点粮食就乐成这样,如果他们见到凉州和登州城内,教主囤积如山一样的粮食,还不得疯了。
大厅上下闹闹哄哄过了好久,凌云寨的人才安静下来,各个瞪着眼睛,面带兴奋的看着端坐在正厅之上的大当家。
“姐姐。”花霜有些沉不住气,低声催促道。
大当家的冷眼看了看上官才,又看了看那帮子对着花霜流口水的老流氓们,轻动朱唇:“多谢贵教主错爱。“
“不嫁。”
“好。”上官才拍手叫好,兴冲冲道:“既然大当家的点头,那我马上派人将这件喜讯赶紧禀报教主。”
梁俊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自称小诸葛的上官才,这是耳朵瞎了还是眼睛聋了,听不懂人话么。
“大当家的说不嫁。”梁俊没憋住,幸灾乐祸的叫道。
梁俊刚刚心里还七上八下的,虽然和这大当家的还不认识,但总觉得这样一个美人嫁给张角那老小子,实在是鲜花插在粪坑里,此时听到大当家的说不嫁,整个人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说话中气十足,直接让上官才蒙了。
什么?不嫁?怎么可能?
上官才临走之前,在教主面前大包大揽,差点把胸脯拍碎,说一定把这门亲事定下来,毕竟这涉及到教中大事,若是办成了,上官才那是大功一件。
虽然几乎没人见过大当家的真面目,但是整个雍州道上都传,凌云寨的大当家的乃是雍州甚至大炎朝第一美女。
上官才明白,就算这大当家的是大炎朝第一美女也用不着太平教下这样的本迎娶,美女天下不多的事,教主想要美女,还能少了?
最重要的是,太平教起事在即,而凌云寨则是整个雍州乃至陇右道绿林中一等一的大寨。
只因为凌云寨大当家的做事公正,劫富济贫,在雍州境内百姓之中,绿林道上名声极好。
整个陇右道随便哪个山头一提凌云寨大当家的,不管是打没打过交道,没有一个不翘拇指称赞的。
这几年凌云寨隐隐有成为陇右道绿林老大的趋势。
太平教为了起事万无一失,必须收编雍州境内各大山寨,这两年不断的派去说客带着礼物游说,各个寨子的大当家见了这些人都很客气。
只是一聊到正题上,但凡是大一点的寨子,全都会问上一句,凌云寨的大当家有没有跟太平教走,一听没有,脸色马上就变了。
不少绿林大佬放出话来,凌云寨只要同意,我们就同意,凌云寨不同意我们就不同意。
因此纵然教主没见过凌云寨大当家的,不管她长的丑俊,为了教中大事,这大当家的是非娶不可的。
上官才来之前做足了功课,知道凌云寨虽然是大寨,但是因为留三送七的规矩,寨中粮草并不多,若是一个月内再没有大批粮草进寨,等到天一下雪,寨子中老弱病残能有多少熬过这个冬天还是一说呢。
再说,就算凌云寨里粮草充足,世上还能有哪个强盗面对这些金银财宝不动心的?有了这些金银财宝,还打什么家,劫什么舍,照着玩命的花,花一辈子都花不完。
上官才一时转不过头脑来,绕是机智如他,也闹不清这大当家的为何拒绝。
“大当家的,这八箱子还有外面十车粮食,可都是我教给大当家的聘礼。”上官才有些急了:“大当家的,您就是打家劫舍十辈子,也弄不来这些个财宝啊。”
“上官先生说的是,别说十辈子,就是再来十辈子,只怕我们也劫不来那么多金银珠宝。”大当家的不急不慢,缓缓说道:“这些粮食和财宝做聘礼,贵教教主的诚意只怕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拿出来了。”
梁俊一愣,斜眼看着大当家的,心道:“你这话说的,也忒没见识了,小瞧了天下有钱人了不是,这不还站着一个呢,咋说我也是炎朝太子,把东宫卖了,还凑不齐这几箱子玩意?”
上官才羽扇也不扇了,直接别在腰间,抓起距离自己最近的箱子里的珠宝道:“大当家的,您可看清楚了,这都是真金白银,没有一丁点的掺假,既然大当家的也知道我们教主诚意,为何大当家的还要拒绝呢?”
一旁的花霜也跟着着急,悄声道:“姐姐。”
大当家的装作没看到花霜着急火燎的样,站起身来。
呵,这一站,可是把梁俊的眼珠子都馋出来了。
“娘来,这家伙,知道大当家的有料,没成想那么有料,这身材,西方那帮子什么米奇开什么罗的雕刻大师,就是全凑一块也够呛能刻出来。”梁俊不自觉得伸出手抹了抹自己嘴角的口水。
“敢问上官先生,这些金银珠宝都是从何而来?”大当家的眼神如炬,盯着上官才问道。
“这,这自然是。”上官才寻思,我他niang的怎么知道这钱是怎么来的,被大当家的这样一问,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当家的缓缓的走到箱子跟前,气场之强,让周围人心中一凛,面对这样一个倾城女子,那帮子老流氓居然各个都不敢有丝毫的邪念,只觉得冷汗淋淋,像是被千万头猛虎死死的盯着。
“贵教教义,从来不收取百姓一分一毫,反而广施恩惠,这大炎朝万里疆土中,贵教主这份仁心,只怕没有几人能与之相比。”大当家的伸出纤纤玉手,拿起一串价值不菲的珠子,道:“只是贵教不务农不经商,这万贯财产从何而来?听闻雍州刺史常玉,乃是贵教教主门下大弟子,请问上官先生,雍州三年大旱,百姓饿死无数,世人都说,常玉对贵教教主言听计从,既然贵教教主如此心怀天下,这常玉为何不仅不向朝廷上报灾情,要粮赈灾,反而加重赋税,让雍州百姓先遇天灾,后遇**,生生被逼的家破人亡,易子而食。”
大当家的说的不急不燥,言语中也没有丝毫怒气,但是周围人听了,却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
“常玉这些年搜刮的钱财呢?我曾听说,常玉虽然贵为雍州刺史,但食不过清茶淡饭,穿不过粗布麻衣,那么,雍州百姓的钱财去哪里了呢?”大当家的将珠子放下来,又缓缓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哂笑道:“这些箱子,上官先生看它们是万贯金银,但是在我眼中,这却是雍州百姓累累白骨。”
说到这里,大当家的眼神如电,声音忽而高了起来:“我凌云寨兄弟姐妹,虽然被逼着落草为寇,但为人行事,从来不敢违背良心,处处将百姓放在第一位,愿为雍州百姓尽自己微薄之力。贵教用却用雍州百姓尸骨为聘礼,还来问我愿不愿意嫁,上官才,你们教主,觉得我凌云寨就是这般可欺辱么?”
大当家说完,整个大厅似乎静止了一般,梁俊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大当家的区区女流之辈,怒气之威压,竟然恐怖如斯!
上官才吓得扑通跪倒在地,目光呆滞,连话都说不出来。
“巧立名目,蛊惑人心,你们太平教口口声声说炎朝暴虐,欺压百姓,我看你们才是真正的敲骨吸髓的凶徒!”大当家的说到这,刷的一声,将面纱摘下来,娇斥道:“来人,将这帮残害百姓的卑劣小人给我拿下!”
凌云寨一众人听到大当家的下令,齐声喝道:“是!”
左边下首的黑汉子一马当先,人肉坦克一样冲了过去,瞬间就压晕过去两个太平教教徒。
整个大厅乱成一锅粥,梁俊呆呆的站在一旁,安阳发现他的异样,抬起头来看,顺着梁俊的目光看去,正落在了不远处大当家绝世容颜之上。
“这世间,竟有如此英武奇女子!”
梁俊的心脏仿佛停止了一般,口中喃喃道。
第二十六章 身骑白马
雍州境内,盗匪繁多,可以是处处有贼,山山有盗。
恨不得一个小土堆都能有一伙子人扯个破裤衩当旗子。
出了登州三十多里地,有一个山岗,这山岗上就有一伙子强盗,不多,二三十人,穷的连当旗子的破裤衩都没有。
这山岗上原来有个庙,后来雍州大灾,庙里面的和尚也饿死了,这伙子穷哥们逃荒到此,实在是走不动了,听说太平教收编雍州境内各山寨。
大寨金银无数,小寨也有一车粮食,这伙子人穷的没法子了,有个叫吴秀的念过几天书,是村里出了名的机灵鬼,左右里寻思,反正继续走下去也是饿死,不如就地当强盗吧,劫几个客商,等着太平教来收编,岂不是美事。
说干就干,谁知天无绝人之路,上午占了破庙当了强盗,下午岗上就来了一个去凉州的商人,呵,这下把这伙子人乐的,又是买猪又是杀羊,胡吃海塞快活了好几天。
又把那商人放了,让他回去替自己宣传宣传,这里有强盗,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那商人也是吓呆了,这帮人说吃人不吐骨头,看起来是吃啥都不带吐的。
于是吴秀带着兄弟们就等着太平教来收编,当然也没闲着,也是时来运转,这一当强盗,隔三差五就能遇到个过岗子的行商,慢慢的周边活不下去的地痞流氓听说这里的强盗生活水平不错,树皮都不吃,一个个哭嚎着要入伙。
吴秀也高兴,寻思当了大寨子,那收编的钱可就是海了去了,不管谁来,都是来者不拒,慢慢的还让他成了气候,不到三个月手底下还真聚集了一百多个喽兵。
这帮子喽兵全是原来村里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浪荡子弟,属于办事不着调,说不不靠谱的那种,一个个正事虽然干不好,但是吹牛皮拍马屁却一顶一的厉害。
闲着没事就吹吴秀,吴秀也是个没见识的,一天天的听着这帮子人夸自己,也膨胀了,不知道哪个喽从哪听来说,太平教收人,名声越大钱给的越多。
于是一帮子人也不打劫了,吃完饭就聚在一起给吴秀封官。
今天这个觉得骠骑将军官大,明天那个说大都督官大,反正吴秀的官是一天比一天大。
这一日,吴秀正在寨中和几个心腹商议今天给自己升什么官,这边有个喽来报,道:“启禀踏三山游五岳,恨天无把,恨地无环,代管登州及周边各县真正大将军,今日小的下山,劫了主仆三人,俺们见那主人貌美,想掳上山来献于将军,正欲下手,草丛中杀出一员白袍将军,将咱们一干兄弟全都杀了,还望踏三山游五岳,恨天无把,恨地无环,代管登州及周边各县真正大将军给众兄弟报仇。”
吴秀一听,大怒,点了亲卫御林军十人,个个身披草甲,雄赳赳气昂昂,吴秀骑着驴子,御林军腿着,一帮人抄小路追了小半时辰,将那四人拦住。
吴秀立于道路之间,御林军们东倒西歪,气喘吁吁,大声叫道:“你是何人,敢杀我部下兵卒,可识得我兵马大将军之名?”这个天下兵马大将军是吴秀今天给自己封的官。
只见那人停马笑道:“我也曾投身军中,只听闻有威武将军,镇国将军,何曾有什么天下兵马大将军。”
吴秀不耐烦,道:“废什么话,我乃登州城外五十里狼窝岗上天下兵马大将军吴秀是也,杀我士卒,拿命来!”
那人又笑:“贼人自封,有何威名?待我取了你首级,送到官府去换赏钱。”
吴秀大怒,拍驴来战,被那将挡了,吴秀心中大惊,自知不是对手,回马道:“你能挡我神枪绝非凡人,且报上名来,本将军不杀无名之辈。”
那将道:“我乃天阳县文渊。”
吴秀道:“可是斗杀阉患况让的文渊?”
文渊道:“正是。”
吴秀斗志全无,自知不是对手,也不搭话转身拍着驴子就走,文渊刚想去追,老钟头道:“文壮士莫要追赶,此处贼人众多,若是再有寇至,壮士不在,只恐伤了小姐。”
文渊听罢,收枪回马,护着马车继续前行。
原来自那日文渊斗杀了冯护法,救了苏柔,将事情说清楚了,文渊得知苏柔并非自己二哥殷诚的家眷,心中又欢喜起来。
苏柔冰雪聪明,既然梁俊不愿意告诉文渊真实身份,她也不想揭穿,只说与殷诚是远方的兄妹。
文渊一遇到苏柔,就成了愣头小子,哪里还管真假,乐呵的护着苏柔回到登州。
在登州等了一天,也不见梁俊的身影,文渊有些着急,唯恐梁俊出什么岔子,到了第二日,正要出城去找,李家店里来了个喽兵,说是找苏柔。
喽兵给了苏柔一封信,苏柔看了,见是梁俊的书信,信里只说自己要落草为寇,凉州自己就不去了,反正自己的印信什么的都在苏柔手中,到了凉州苏柔自己看着办吧。
苏柔被这个梁俊这一手甩手掌柜弄的无可奈何,寻思梁俊八成是见了自己那个大当家姐姐的面貌,起了色心,安阳又被自己安置在凌云寨,因此不愿意走了,落草为寇这说法鬼才信。
文渊得知梁俊没事,放下心来,也不说去找梁俊了,老老实实的待在苏柔身边。
没奈何,苏柔只能动身去凉州,寻思先查到常玉瞒灾不报的证据再说。
当下准备和文渊分别,问文渊去哪里,文渊寻思梁俊有事不回,自己也只能去凉州找大哥。
此时文渊袭击御船,斗杀况让之事已经传到了京师,刑部的海捕文书下来,州县全是逮捕文渊的画影图形。
苏柔怕他路上凶多吉少,便找了个理由让文渊护送自己去凉州。
文渊也知道自己被通缉的事,登州去凉州,处处有卡,关关有兵,自己再神勇只怕也难说能够顺利到达凉州。
但是一想到如今雍州境内匪患众多,苏柔一个姑娘家,带着一个丫头和一个半百的老头,只怕更加凶险,一听苏柔也去凉州,不等他自告奋勇要护送,苏柔反而先开口说请文渊护送。
文渊乐呵的点头答应,满心的欢喜,几人简单的收拾下就上路了。
刚出了登州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一帮子盗匪,文渊将那帮子盗匪赶跑,转身回来,见到吴秀的喽想要来抢马车,一怒之下,全都给杀了。
这一车一马四人行了半日,到得一关口,此关为胜尧关,乃陆路之上登州到凉州必经之地,如今匪盗猖獗,因此关口设了三道路障盘查,有巡逻兵士见了文渊,觉得面熟,赶忙看了近日海捕文书,认出来是文渊,慌忙回报守关将领。
这将领姓云名纹,乃是北安州人,自幼学艺,马上功夫了得,擅使一张弓刃,箭术无双,近战难有敌手。
云纹听闻小卒来报,心中大喜,寻思:“想我云纹一身武艺,只是屡遭排挤,平叛无份,杀贼无缘,只落得个关口守卫,何日能建功立业,今日这贼寇文渊既来此处,合该是我云纹时来运转。”
当下点起手下三十军士,四下里埋伏起来,又命关口盘查照旧,恐惊了文渊。
第二十七章 过五关
文渊到了关口,忽见关口两旁墙上张贴自己的海捕文书,心中大惊,云纹在暗处瞧见,知道文渊发觉,怒喝一声,冲了出来,手下士卒将文渊团团围住,云纹笑道:“造化,造化,贼寇文渊你胆大包天冲撞御船,如今刑部下了海捕文书,要捉你归案,生死不论,今日撞到我手中,正是造化。”
文渊一见,朗声一笑,道:“走狗鹰犬,想拿文渊,还要看你手段。”
云纹手持弓刃来战文渊,文渊不敢离开马车左右,又怕伤了苏柔,只想尽快了结云纹,因此一出手便是杀招,谁知竟被云纹挡住。
云纹大声叫好,挡开文渊长枪,手中弓刃向着文渊脖子划来,文渊转枪挡住,那弓刃又入跗骨之蛆,绕着文渊枪杆转了一圈,文渊不敢大意,暗中用力于长枪,将弓刃震开,云纹跳起接过弓刃站在地上道:“文渊,可敢下马与我较量。”
文渊自下山以来,难逢敌手,如今遇到云纹,武痴性子上来,接口道:“如何不敢。”纵身一跃,跳下马来,借着俯冲之力,长枪直奔云纹胸口,云纹艺高人胆大,也不闪躲,手中弓刃拉开,射出一箭,道:“着。”
文渊见那箭来势汹汹,连忙调转枪头将其打掉。
云纹快步上前,施展开身法与文渊缠斗,他这弓刃最擅贴身,因此一靠近文渊,这弓刃犹如游龙入海,耍的虎虎生风,文渊左挡右推,有心试探,因此故意卖了个破绽,云纹大喜乘胜追击,怎料文渊后退一步,挺立在前,左手背负,右手惦着枪尾,枪头在地,凝视云纹。
云纹不知有诈,舞着弓刃上前。
文渊大喝:“来的好。”右手猛然用力,紧握枪尾,舞动起来,云纹只觉得眼前长枪无数,似是一张大网扑向自己,心中大惊,不知如何破解,手中紧握弓刃,眼观四路,唯恐中了文渊的套路。
谁料文渊大喝一声,一杆长枪兀的出现在云纹面前,云纹赶忙用弓刃来挡,卡住了文渊枪头,再看时那枪头距离自己脸面只有五指之距,云纹自知,若是文渊用力,只怕自己便要头颅穿枪而死,双手用尽全力,卡得枪头不能再进一分。
文渊正要再用力,余光瞥见有兵卒靠近马车,想要劫持苏柔,心中大怒,手中长枪收回,蓄力推出,长枪将靠近马车士卒穿胸而死。云纹亦是恼怒,呵斥士卒,道:“我与这贼人争斗,你们缘何要劫持他人,便是胜了,又有何光彩!”
士卒听了,狼狈退下,云纹还欲再战,文渊道:“且慢,我观你身法不俗,绝非常人,也是个好男儿,可否告知姓名?”
云纹也是敬佩他武艺,自知不敌,回道:“北安州云纹便是我。”
文渊不曾听闻,只是点头不语,心道:“此人武艺不俗,观之也是一个豪杰,若是伤他性命,实在不是件美事,若是缠斗起来,只怕又连累了苏大家,如今只得暂且先退,另寻他计过关。”
却听马车之中苏柔道:“可是北安州云彰之子云纹?”
云纹大惊,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先考名讳?”
苏柔道:“前年我途径北安,见一妇人被驿马所惊,倒地不起,便护送妇人回家,在贵府之上见得令堂灵位,故知名讳,那妇人又言有一子名云纹,投身军伍,听将军说起名讳,因此才有一问。”
云纹听了,泣声而哭,道:“车驾之中可是琴音娘娘苏大家?”
老钟头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点头道:“正是我家小姐。”
云纹弃了弓刃,快步上前,扑倒在地,纳头便拜,道:“若非娘娘相救,老母安能存活,娘娘救母之恩,云纹纵然粉身碎骨难报,今日不知娘娘仙驾来此,冲撞了娘娘,云纹万死。”
只因苏柔多年来在雍州境内活人无数,百姓感其恩德,均在家中为她立长生牌匾,每日焚香,又因其擅抚琴生的貌美,愚夫愚妇口口相传都道苏柔是天上女仙下凡,因此称其为琴音娘娘。左右士卒也有不少家中受过苏柔恩泽,得知马车之内便是苏柔,当下也都纷纷跪拜,心诚之极,便是梁三爷亲至也不如。
苏柔忙命老钟头将云纹搀起,云纹泣不成声,苏柔将文渊之事简短说了,云纹道:“若非苏大家,云纹险些误杀忠良。”
当下恭请苏柔文渊入关,摆宴招待,文渊与云纹说了护送苏柔之事,云纹拍着胸脯也要跟着同行而往,被老钟头劝阻,只说自家小姐喜欢清静,不喜人多,又说文渊武艺非凡,能护得周全。
云纹无奈,只得作罢。留了一日,文渊要走,云纹不愿放行,还要招待,文渊只得请苏柔来说,云纹这才作罢,写了书信,交给文渊,道:“往前走,便是简梦关,守关将领乃是云纹好友,姓岳名庆,武艺不在我之下,进了关前,将书信给他,他也曾受过苏大家恩泽,又有我书信在此,必然放行。”
文渊得了书信,上了马,与云纹告辞,护着苏柔直奔简梦关而来。
行了半日,到了简梦关,依着云纹所言,递了书信,岳庆轻装便服而出,见了马车,纳头便拜,泣声道:“若无苏大家搭救,只怕一家老小均都饿死,今日遇得恩人,正是上天赐给岳庆报恩。”
恭敬的请了苏柔入关,简梦关乃大关,官兵众多,多有家眷在旁,岳庆命人寻了三五女眷前来伺候,均被苏柔婉拒。
岳庆听闻文渊护送苏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道:“文渊何德何能?如何能护送大家,不若与我换了,他来做这简梦关守将,我去护送大家去凉州。”
文渊低头不说话,只是喝酒,岳庆要计较文渊武艺,文渊无可奈何,只能客随主便。
两人比枪射箭,岳庆拜服,文渊也是心惊,寻思这岳庆武艺竟更省云纹,我若想从陆路到凉州,这关关有卡,路路有将,只是硬闯真个是千难万难。
此时文渊心中才回过神来,苏柔说是怕路上无人保护,想请自己护送,这一路走来,哪里是文渊护送苏柔,分明是苏柔护送文渊。
心念此处,只觉得苏柔千好万好,实乃世间最好的女子。
四人在简梦关中住了一夜,第二日便请辞离开,岳庆又留,文渊无奈,只得又请出苏柔,岳庆方才十分不情愿的放行。
文渊护着苏柔从简梦关走了三日,途径四五个隘口,隘口易守难攻,均有些许兵卒把守,守将军官虽武艺平常,却均是八尺男儿,听闻苏柔到了,不是纳头便拜,便是跪地泣哭,竟无人理会文渊。
这般又走了一日,再过一关口,便到了凉州境内,到了凉州境内,在走一日就到了凉州。
这关口名叫两界关,守关之将乃是世家子弟,姓姜名乐,此君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好女色,日常欺男霸女,乃是当地一霸,有个诨名叫姜破户,周边百姓谈及此人无不咬牙切齿。
姜乐听闻文渊护着苏柔前来,心如鼠挠,对左右道:“那文渊冲撞御船,乃是谋反的死罪,若是被我捉了送到京师,朝廷必然要提拔我做大官,人都说那苏柔是个绝了世的大美人,若是将她纳入房中,岂不是快活,只是听说文渊厉害,如何是好。”
左右为虎作伥的奴仆道:“此事也容易,只怕将军不敢。”
姜乐道:“如何不敢,便是有机缘,皇后也敢睡的。”
左右道:“可请他二人进了关中,摆上宴席,酒菜中下了迷药,莫说是文渊,便是猛虎也能作翻。”
姜乐听了大喜,令左右去安排,自己出关去迎文渊。
文渊临近两界关,有路人见文渊谦和面善,又见他身后马车似有女眷,好心提醒他,说姜乐荒淫无礼,若有女眷不可如此过关。
文渊谢了,计上心来,只道这几日全是靠得苏柔过关,自己寸功未立,听闻姜乐如此,心中大悦,有了分寸,一则有心在苏柔面前卖弄,二来又想顺手为周边百姓除了这一害。
还未到关口,姜乐携手下士卒前来迎接,文渊请了苏柔下车,苏柔虽蒙面纱,却让姜乐看得呆了,文渊大怒,却又不得发作。
姜乐请二人入关,摆了酒宴,苏柔单坐一席。
关中有士卒认出苏柔,感念其恩泽,又惧姜乐,只好在上酒菜之时以目暗示苏柔,苏柔冰雪聪慧,见姜乐不似好人模样,心中明亮,面前酒菜丝毫不动。
姜乐隔帘见了,心中着急,道:“苏大家为何不用膳食?可是不对口味?”
苏柔不答,姜乐又道:“便是饮些酒水,权当解乏。”
文渊怒而摔杯,道:“只怕这酒越喝越乏。”
姜乐见被识破,招呼左右来杀文渊,文渊一把将其拉到身旁,手中匕首直插其胸道:“贼子,这般武艺也敢图谋不轨!”
众兵卒见姜乐身死,纷纷叫好,多人上前将姜乐衣衫剥了,割其肉生食,泣声跪拜文渊,文渊问何故,众人皆道,姜乐残暴,士卒妻女姊妹但有姿色,均被其所辱,众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只是畏惧姜乐,不敢发作。
文渊听了,感慨良多,众人又重摆宴席,请文渊苏柔吃了。
宴罢,开了关口,连送二人出关十里方且回去。
第二十八章 改换素衣
文渊四人出了两界关,又行了半日,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眼瞅着就快到凉州了,文渊唯恐耽误苏柔行程,淋着雨赶路,正巧遇上一个集市,苏柔让投了家客栈,等雨停了再走。
安顿好了苏柔,文渊后后院去喂马,老钟头揣着葫芦喝着酒,晃晃悠悠走过来,站在一旁看着文渊。
两人这几天关系突飞猛进,可以说算的上是忘年交了。
老钟头前些日子和梁俊一块,是怎么都不舒服。
不说梁俊太子身份,就说那小子的嘴炮,绕是老钟头游历天下半生,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
但是和梁俊一扯淡,自己骚话说不过他,见识还比不上他,老钟头气不过,憋着法子想要用武力让这位太子爷知道,什么叫姜是老的辣。
毕竟自己好歹当年也算是天下有名的人物,还能被你这毛头太子压住?
可谁知两个人一单挑,梁俊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拳法,不是朝着自己要害命门,就是冲着自己下阴喉咙来,直接把老钟头打的求饶。
梁俊一走,文渊来了,老钟头咋看文渊咋顺眼。
尊老爱幼,对自己彬彬有礼,张嘴称钟伯,闭嘴叫前辈,哪里像那个土匪一样的太子,高兴叫老钟头,不高兴老东西,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
太子爷也不是瞎眼的人啊,难道就看不出老子深藏不露,是个大隐隐于朝的高人么?
“喂马呢。”老钟头将葫芦收好,文渊刚忙行礼道:“钟伯。”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老钟头倍受用,赶紧摆手,文渊笑道:“我怕店家粗心,怠慢了喂不好,眼瞅着过了高南就是凉州了,路上撂了蹶子,耽误了苏大家的大事,就不好了。”
“成,你小子有心,比你那个二哥强多了。”老钟头满意的点头道,又道:“二郎为何那么着急送我家小姐去凉州。”
文渊一愣,笑道:“唯恐耽搁了苏大家的大事。”
老钟头奥了一声,道:“雨中行车,就不怕让我家小姐受了风寒?”
他这边一说,文渊猛的一拍脑门,道:“哎呀,真是该死,没想起这事来。”
老钟头又道:“到了凉州,将军可是就要和我们分道扬镳了啊。”
文渊听到这话,心中有些失落,也不嫌地上脏,拿着草料坐在一旁,强颜欢笑道:“是啊,能陪大家走这一路,本就是文渊的福分。”而后又笑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这小子,看着挺机灵,咋就没太子爷半点骚痒。
俩人还是结拜兄弟,太子爷那人,一句三骚话,说个笑话就是屎尿屁,自己家小姐一和他说正事,他就开黄腔,梁俊身上也就这点优点,文渊咋就没学会呢。
这小子,还是太老实啊。
雨中行车,知道的是文渊怕耽误苏柔行程,不知道的还以为文渊送瘟神呢,早走早了事。
老钟头有心点他,道:“敢问三郎,可有家室?”文渊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其他兄弟,如今和梁俊魏都结拜,将二人当做亲生兄长,因此自称排行老三。
文渊赶紧正色,道:“孑然一身,无有家室。”
老钟头又问:“那三郎可有中意之人?”
文渊踌躇半响,脸色有些羞涩,不知道这老钟头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道:“没有。”
老钟头气的直想拿葫芦打他,没好气的又问:“可曾有中意三郎之人?”
文渊挺着胸脯,决然道:“自然没有。”
半响,老钟头叹了口气,道:“缘该如此。”心道,你小子真是个木头,这要是换作梁俊,自己问第一句话的时候,梁俊都不用自己问下去,肯定会说,咋了,老钟头现在改行当拉皮条的了?要把你们家小姐许配给我?
八成还会贫嘴说,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让她死了这份心。
哪里像文渊这样子,心里喜欢的都不行了,嘴上还嘴硬的不承认。
算了,小老弟,老哥哥,也就能帮你到这里了。
老钟头收起葫芦,转身就要走,道:“三郎,我家小姐有请。”
文渊一听,赶紧站起来,整肃衣装跟随老钟头去见苏柔。
到了房间,苏柔请文渊坐了,一旁的丫头环儿上了茶,文渊接过谢了,唯恐苏柔有事安排自己,开门见山道:“不知大家唤文渊来,有何吩咐。”
苏柔教丫头从一旁箱子里拿出一叠衣衫,放到文渊面前,道:“三郎一路辛苦,衣衫多有破损,那日在登州,我让钟伯买了布料,今日才将衣裳做好,还望将军切莫嫌弃。”
文渊欣喜若狂,脑子蒙了,嘴上道:“不嫌弃,不嫌弃。”手上接过来,只见是一件粗布麻衣,虽是麻衣,但却见针脚缜密,线路清晰,衣角之下绣了一朵牡丹,煞是传神。
老钟头见文渊一脸没出息的样,还不嫌弃,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道:“三郎可试穿,看是否合身。”
文渊一听,面色拘谨,道:“只怕,只怕唐突了大家。”
苏柔笑道:“无妨,我和环儿退避,若是不合身,钟伯拿来,我再修剪。”
说罢转身走进了内阁。
见苏柔进了内阁,文渊盯着衣服嘿嘿傻笑,老钟头憋不住了,踢了他一脚:“傻笑什么呢,还不赶紧换上。”
文渊点头称是,欣喜换上,只觉得这麻衣穿在身上无比舒适,再看大小,竟似贴身裁剪一般,
文渊乐道:“我多年来穿的衣裳,都没有一件能比的上这件舒适合身,虽然是麻布,却不比锦衣罗缎差。”
老钟头斜眼看他,道:“人合身,衣自然合身。”
说罢,请了苏柔来看,苏柔见了,急忙道:“这件衣裳不好,三郎脱了,苏柔再替三郎重做一身。”
文渊急道:“如何不好,我还从未穿过如此舒适的衣服,这件挺好,我就这样穿着,不劳大家费事。”
苏柔道:“三郎原本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穿了这衣衫却像是书童仆从,不好,不好,还是换了。”
也不顾忌男女之防,说着就要伸手去抓文渊身上的衣服。
文渊赶紧躲开,道:“英雄好汉如何,书童仆从又如何,均是我文渊,若是靠得衣裳华丽便能上阵杀敌,只怕谁人也不是京师金戈仪仗军的对手,再说,世间多少人想做大家的书童仆从还不可得呢。”
老钟头一听,人一愣,呵,难得啊,这小子总算说了句开窍的话,老头子没白浪费那么多口水,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苏柔见他不愿意,也不强求,坐在一旁,心里也是欢喜,低声笑道:“三郎说笑了。”
老钟头见文渊上了套,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三郎给老奴做个下手,也让三郎尝尝做仆从的乐趣,如何。”
文渊见苏柔笑了,也不知道为啥,自己也跟着乐呵,道:“如何不可,往后便由我来驾车,钟伯也来看下文渊的本事。”
“只怕三郎做了一日便烦了。”老钟头挑了挑眉毛,一脸不可置否的摇头道。
文渊一见老钟头拆自己的台,急道:“莫说一日,就是当苏家的仆从千日也不会烦。”
苏柔在一旁听了,心中又喜欢又羞涩,脸上涌上红晕,低头喝茶。
老钟头道:“我不信。”
“若是不信,文渊可与钟伯来个赌约。”
“如何作赌。”
文渊想了想,笑道:“今日起,我便做大家的马夫,钟伯说去南便向南,说北便向北,说停便听,说走便走。若有一句不从,便当我输了。”
“若是输了又如何?”
“若是赢了又如何?”文渊终究是心高气傲,艺高人胆大之辈,在苏柔面前虽然有所收敛,但被老钟头,这样一激,不服输的劲头上来。
第二十九章 遇兵乱
老钟头道:“若是三郎赢了,三郎但有吩咐,无所不从。”
文渊笑道:“若是钟伯赢了呢。”
“若是老头子赢了,只怕三郎不依得。”
文渊哈哈一笑,道:“如何不依得,钟伯但说无妨。”
钟伯道:“老头子膝下无子,只有一不成器的子侄,年十五,喜好舞枪弄棒,也曾练过枪法,也曾打熬身子,唤作钟秀,若是老奴赢了,只希望三郎能收了我那不争气的侄子,日后做个持枪副将也值得。”
梁俊乃是当朝太子,如今太子在朝堂上的地位什么样,老钟头十分清楚。
现在皇帝还正当年,但是过几年之后呢?
按照炎朝的尿性,还不来场夺嫡之战?而且从这一次凉州之行,只怕都等不到皇帝不行这天下就快不行了。
自己家老爷是个死忠太子党,哪怕梁俊是个智障,他也得扶着太子上位。
自己老爷是太子党,苏柔还用说么?除了坚定的支持梁俊,基本没有任何选择。
梁俊不为自己以后打算,苏柔和老钟头必须得为自己的前途着想。
文渊乃是梁俊结拜兄弟,看这架势,自己家小姐应是中意他的,以文渊的能力,以后在太子阵营中必然是独挡一面的大将。
自己已经发过誓誓死效忠苏家,那么日后自己侄子,也得是太子党的人,不如这个时候先接个善缘,有文渊这个靠山,以后自己侄子也不至于没有出头之日。
文渊哪知道老钟头的花花肠子,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文渊如今乃是刑部钦犯,尚且前途无门,如何敢应钟伯此等差事。”
拉倒吧,你那点罪,太子就是再是个废物,也能给你抹了,再说狂让是梁俊杀的,皇帝顶多骂一顿,还能废了他不成?
但老钟头又不能明说,只能继续激他,道:“那便是三郎不敢赌了?”
苏柔影片在一旁也跟着架火,道:“钟伯莫要相激,伤了和气。”
文渊笑道:“大家莫忧,我与钟伯忘年之交,如何能伤了和气,既然如此,我便与钟伯赌了。”
苏柔听了,含笑不语。
这边雨一停,文渊将所骑白马系于马车之后,与钟伯同坐马车之前做了马夫。
四人行了半日,文渊越想越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却又不知如何说起,老钟头见他欲言又止,笑道:“三郎有何话,但说无妨。”
文渊只得将心中疑惑说出,老钟头心中道,你小子还不算色迷了心窍,知道自己上套了,口中道:“小姐说三郎聪颖,当时不知,事后必然怀疑,果不其然。”
文渊挠了挠头,笑道:“只是觉得小姐赠衣,另有它意,却不知何意。”
老钟头叹了口气,喝了一口酒,道:“三郎可知,我家老爷为何身为御史中丞,却久不在京师。”
文渊面色凝重,思索一番,道:“朝廷之中均是豺狼宵小,苏中丞当世奇人,不愿与其同流合污,因此远遁京师。”
老钟头点了点头道:“此乃其一。”
文渊皱了皱眉,难道还有什么原因,自己想不到么?问道:“但闻其二。”
老钟头苦笑道:“自小姐及笄,上门提亲之人无数,上至左丞右相王孙贵胄,下至平民寒门俊杰子弟,老爷只有一女,自幼娇宠,但有说亲,便问小姐如何,问的多了,小姐只道,非盖世英豪不嫁,因此老爷为避媒人,方才就不在京师。”
文渊听了这话,着急急问:“如何当得上盖世英豪?”
老钟头一愣,对啊,怎么才能叫盖世英豪呢?忽而想到之前和梁俊半夜喝酒扯到这个话题,梁俊说的两句话,正色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方此称得上盖世英豪。”
文渊听闻,沉默不语,老钟头一见,也觉得说的有些高了,心中道,文渊啊文渊,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你二哥,当今太子爷所说,要怪你去怪他。
见文渊神情有些失落,赶紧转移话题,道:“小姐常游雍州之地,陇右道百姓多知小姐贤名,只是高南太守胡凤觊觎小姐多时,上次途径高南,若非老爷门生,镇西将军旗下冠军校尉厉锦及时赶到,只怕小姐已被掳去,如今途径高南,小姐怕胡凤得知又生歹意,因此才为三郎做了这身衣衫,又怕直说恐三郎误会,才有老头子与三郎对赌之事。“
文渊听了,心中感慨,又对那高南太守记下心来。
二人正说着,只听官道之上传来一阵马蹄,一队骑兵卷风而来。
见了文渊一行,停下马,道:“可曾见一个蒙头垢面的乞丐么?”
老钟头连连摆手,那骑兵上下看了,枪指马车道:“车内是何人?打开帘子,让我看看。”
文渊大怒,手按藏在马车一旁的长枪,老钟头连忙将他按住,下了车来,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走上前,道:“军爷,这是我家女眷,乞丐什么的,我们真个是没见到,还望军爷行个方便。”
那骑兵接过了银子,揣在了怀里,道:“既然如此,那边不看了。”
说着冲着马车施了一礼道:“多有得罪。”
言罢,转身而去。
文渊有些不快,道:“钟伯为何如此。”
钟伯心道,年轻人还是年轻啊,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遇到问题老是想要靠拳头说话,这怎么能行呢?口中道:“若不于他方便,他强要看马车,见了小姐只怕又起歹心,那时起了冲突,三郎杀他容易,惊了胡凤,引千百精兵而来,三郎纵然武艺高超,又如何能抵挡的住?”
文渊听罢,也是,心中颇有不甘,只得叹气不言。
二人催动马车,行了不到二里,文渊打小习武,耳目灵敏,听得路旁树林深处有人呻吟,示意老钟头。
老钟头停了车,文渊抽出长枪,摊开草丛,进了林中,只见一个蒙头垢面的女子倚在树后,手按腹部,显然是受了重伤。
文渊忙叫来老钟头,老钟头见了,道:“她必是刚刚军马追捕之人。”
苏柔听得外面动静,开了车帘,问发生何事。
文渊简单说了,苏柔急忙下车,见了那女子,也不顾她污秽,上前便将她扶住,环儿赶忙回马车去拿药箱。
“谁人如此狠心,居然对一弱女子这般凶残。”苏柔简单为她处理了伤口,微怒道。
文渊在旁看个清楚,那女子腹部中了一枪,伤口极深,却不像是新伤。
老钟头常年行走江湖,警惕心异于常人,忙道:“只怕那群兵卒去而又反,若是瞧见,必是大患。”
第三十章 文渊,枪利否?(为君本嚣张千币打赏加更)
苏柔赶忙让文渊将女子抬入马车之内,待一切处理完毕,走了不到一里地,那群骑兵果然去而又反。
文渊将长枪藏好,老钟头也不搭理这帮子士卒,催动马车就要赶紧走,被那骑兵拦住,道:“这方圆十余里,只有你一辆马车,我等奉了上差死令,若是寻不得逃犯,回去必然受罚,还望老丈行个方便,让我等检查下车内。”
老钟头赔笑道:“车内只有女眷,乃是我家夫人和随从小丫头,真个是没有逃犯。”老钟头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让一旁的文渊想起来自己的二哥,梁俊,那也是一个说瞎话都不带眨眼的主。
这一队士卒中有人不耐烦,道:“二哥与他嗦什么,我看这逃犯便在车中。”
老钟头赶紧摇手,道:“只恐惊吓了夫人,回去后老爷那里,老奴无法交代。”
这说着下了马车,又拿出一锭银子递上,道:“军爷,还望行个方便。”
那兵卒又收了钱,正色道:“不是我等不愿放行,只是上差死令,那逃犯乃一介女流,又有重伤在身,这周边我等都寻过了,唯有你这马车之内没查,若是没有,你撩开帘子让我看了,你我也都方便。”
这边正说着,只见马车帘子打开,露出面带轻纱的苏柔,众士卒见了,无一不愣住。
打头的骑兵心道:“真是运气,居然能遇到这等女子,观她模样,定然也是美貌非凡,若是这般放过,只怕要天打雷劈。”
苏柔美目坚定,看着骑兵道:“敢问军爷,逃犯所犯何罪?”
一旁的骑兵笑道:“你这小娘子,问这做甚,我看你这样子,倒像是那逃犯,不若跟我回了营,验明正身,也好放你们早日上路。”
苏柔不去搭理他,又问那打头的骑兵,道:“敢问军爷,逃犯所犯何罪?”
那群骑兵轰然大笑,有人道:“这般好运,竟然遇得了个这样的美人来。”
有人道:“我看着娘子,便是咱们要找的逃犯,你看那脸盘身段,啧啧,真个是一模一样。”
文渊听这帮人如此侮辱苏柔,整个人气的怒火如质,老钟头甚至自家小姐性子,强按住文渊,让他不可鲁莽。
苏柔丝毫不理会这些污言秽语,又问:“敢问军爷,逃犯所犯何罪?”
那打头的骑兵忽而哈哈笑道:“便是和娘子犯了一样的罪。”
众骑兵跟着大笑,道:“却是一般罪,都是生的太美。”
旁边一个骑兵道:“那个娘子犯的是轻罪,这个娘子却是犯的弥天大罪。”
众人跟着附和,眼中凶光看着苏柔,直似要把她吃了一般。
文渊怒极,却被老钟头死死的按住。
苏柔听了这番回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转脸看着文渊道“文渊。”
这是苏柔第一次直呼文渊姓名,文渊浑身一震,像是与苏柔心灵相通一般,直直的盯着苏柔的美目,朗声:“文渊在。”
苏柔盯着文渊的眼睛,仿佛天地间就只有她二人,道:“三郎,枪利否。”
文渊道:“斩虎屠龙,不在话下。“
苏柔摇头道:“妾身不信。”
文渊一听,抽枪下马,众士卒大惊,正要来杀文渊,哪知文渊步快,手上长枪更快,只是一下,手中的长枪便将为首的骑兵身子穿透。
众卒胆寒,一个个惊的不敢乱动。
文渊转头看着苏柔,道:“大家来看,长枪杀贼,如何不快?”
苏柔摇头道:“只是杀一鼠辈,称不得枪利。”
文渊听了,抽枪而出,快步上前,呼吸简,连杀三卒,转头道:“如此可称的枪利?”
苏柔又摇头,文渊又抽出枪来,其他士卒见了,也顾不上害怕,一个个抽刀挺枪来杀文渊。
文渊此时正在盛怒之中,出手之快,就连老钟头看得都惊叹不已,几乎一枪刺死一个,须臾间只剩一个士卒跌落马下,跪地求饶。
文渊回头看着苏柔,高声道:“连杀七鼠,枪锋依旧,可称的利?”
苏柔没有回话,下了马,文渊赶忙随身护卫,苏柔走到求饶士卒面前道:“你前面带路。”
士卒涕泗横流,哀嚎道:“不知夫人要去哪里。”
文渊长枪一扫,将那士卒左耳割了,道:“现在可知要去何处?”
那士卒抱头痛哭,惨声叫道:“知得,知得。”
文渊扶着苏柔上了马车,捡起地上士卒掉落的随身弓箭,冲那士卒道:“你且看。”
那士卒捂着耳朵看去,文渊怒喝一声,惊起周边树林里一群灰雀。
文渊举起弓箭,道:“你且看那群雀中头鸟左翅。”
说罢,箭如飞鸿而出,正中群雀头鸟,落在地上,士卒捡过来看了,文渊之箭正中灰雀左翅,慌的他又跪倒于地,口呼饶命。
文渊收了弓箭,道:“你上马在前,若敢逃跑,便如此雀。”
士卒连呼不敢,慌忙上马。
四人跟着士卒行了小半时辰,下了官道进了深山,不多时便见到一处营地出现在眼前,士卒下了马,道:“便是此处。”
苏柔隔窗问道:“这营地之中有多少守卫。”
士卒道:“连上我等,共三十人。”
苏柔又问:“有多少百姓。”
那士卒不敢答,文渊抬起长枪,唬的那士卒跪地道:“原有五千,现不足两千,夫人饶命,这都是太守的安排,我等只是遵从上命。”
苏柔沉默不语,许久,探出神来,看向营地,叹了口气,忽而柔声道:“三郎。”
文渊道:“文渊在。”
“弓箭可利?”
文渊笑而不答,拈弓搭箭,对准营地门口两个倚门而睡的守卫,道:“大家且看。”
说着,连射两箭,箭箭正中守卫胸口。
那士卒磕头如捣蒜,道:“夫人饶命啊,将百姓囚禁此地,杀良冒功的主意都是太守吩咐,和我等无关啊,我等也是奉命,夫人莫要杀我。”
苏柔怒道:“辱人妻女,虐杀其父,也是太守命你等所为?”
士卒满面血泪,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还望夫人饶恕。”
苏柔深叹一口气,道:“只恨苏柔生女身,不能杀尽天下欺民贼。”
文渊听得前因后果,又听了苏柔这般说,只觉得胸口一团怒火要喷涌而出,手中长枪颤颤发抖,道:“文渊愿为大家扫平这混沌世界,还世人一个朗朗乾坤。”
说罢,一枪将士卒杀了,提枪上马,冲入营中。
不到盏茶功夫,文渊单枪匹马而出,面色严肃,走到了马车之前,下马躬身施礼道:“营地之内,鼠患已清,还望大家暂避左右,余下之事,交付给文渊。”
苏柔下了马车,摘了面纱,看着恍若巨兽的营地,缓缓前行,忽而转身笑道:“前面便是无间地狱,三郎敢进,苏柔如何不敢?”说着,款动莲步,走入营中。
文渊见苏柔一身白衣,宛如救世仙子临尘,一时之间竟然看的呆了。
老钟头走上前,道:“若是有歹人,只怕会对小姐不利。”文渊听了,回过神来,慌忙赶上前。
第三十一章 人间地狱(为库笑笨千币打赏加更)
这营地真是个人间地狱,苏柔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曾在马车上听那女子说了营地之事。
但隔岸观火与身临其境终究还是有天壤之别。
营地之内,饿殍遍地,男女老幼,衣不附体,见到文渊护着苏柔前来,能动之人无不跪倒在地,跪谢救命之恩。
不能动的听说文渊杀了囚困自己的士卒,一个个哭号起来,声音嘶哑,让人动容。
苏柔一一将众人扶起,文渊把仓库之中米粮搬出,寻了三五个形若枯槁的汉子,简单造了饭煮了粥,分了给营地中百姓。
众百姓又感恩谢了,老钟头并着环儿扶着车中女子进了营地。
那女子见了亲属,父女二人抱头痛哭,哭了半天,其父上前跪在苏柔面前,磕头不止,有人认得苏柔,道这是琴音娘娘,老头哭的更是厉害,差点昏厥过去。
文渊赶紧将他搀起来,问其姓名,老头道:“小老儿本是北宁城人,姓张,俺们村子遭了灾,又闹了匪,俺们为避兵祸,举家来凉州投奔亲属,到了半路遇到了官差,说是奉命来杀贼救灾,解救俺们。”
张老汉摸着眼泪,提起伤心之处,抱着闺女又是一阵大哭,一旁有同村的乡亲接着道:“俺们跟着他们便来到了这里,谁知到了这里再也出不去了,他们抢了张老汉的闺女,俺们一家老少也都饿死了。”
说着想起活生生饿死在自己面前的家小,再也忍不住,也跟着嚎啕大哭,张老汉又跪在地上,接着道:“若不是恩人今日前来,只怕俺们都活不过明天了。”
张老丈痛哭流涕,转头看着女儿模样,哭声更大,他这一哭,周边众人均哭道:“俺们与他一般,均是被官兵哄骗到了此处,每日只给水喝,不给饭吃,隔些日子还要拉走一批。”
文渊道:“可知去做什么?”
一人哭道:“将军跟我来。”
那人引着文渊左拐右拐,到了营地后一大坑。
只见坑中均是无头之尸,恶臭扑鼻,那人道:“他们将人带到此处,活活将脑袋砍了,说是杀的造反贼寇,俺哥哥就是这般死的。”
那人说完放声大哭,声嘶力竭,竟然昏厥过去,文渊将他掐醒,只觉得肺都快要气炸开。
拿人又引着文渊来到了一个屋子,道:“将军,俺妹妹便是死在这里。”
文渊推门而入,只见屋子之中狼藉满地,十五六个年轻女子不着一物,蜷缩在一角,浑身上下遍体鳞伤,更有一女子被吊挂在屋梁之上,眼珠突兀,已然死了。
文渊咬牙切齿,攥紧拳头,眼中血红,嘶吼道:“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苏柔闻声而来,见得屋内场景,慌忙上前,文渊退出屋外,压住满腔子怒火,问众人道:“可知这是哪路兵马?”
一老丈上前道:“将军,小老儿会些医术,被他们召到身边伺候,听他们说话,像是高南州的官军。”
正说着,只听一人叫道:“不好了,割头的官军又来了。”
四下里众人听了无不胆寒,跪倒在地,道:“求将军救命。”
文渊咬牙切齿,安慰众人道:“诸位乡亲莫忧,待文渊为诸位报仇。”
说着走进屋内,避身转脸冲着门外道:“大家,有寇来袭,如何应对。”
苏柔将那女子收敛了,为她穿好衣物,冷声道:“三郎乃当世豪杰,不可因妾身瞻前顾后,妾身自会照顾好自己,将军莫要担忧。”
文渊听了,也不说话,转身而走。
出了营门,便见百余官军排列于前,为首一将见了文渊,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囚犯重地,还杀了我手下部众。”
文渊眯眼看他,握紧手中长枪,沉声道:“禽兽不如之人,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号!”
这边说完,催马向前,马快枪利,不等那将反应过来,便被文渊杀了,其他官军一见上官身死,吆喝着来战文渊,文渊使出浑身解数,将周身士卒全都斩杀。
其他兵卒胆寒,回马而逃,文渊怒极而笑,连追五里,将残兵尽数杀个干净。
只剩得一个吓破了胆的兵卒,慌张落马跪地求饶,文渊道:“你等来此做甚?”
士卒道:“巡视到此,冲撞好汉,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文渊面色如冰,冷哼一声,长枪挑断他的脚筋,道:“还敢骗我。”
那士卒哀嚎:“我等奉命前来杀贼。”
文渊哈哈大笑,笑声之中不尽悲凉,道:“好一个杀贼,好一个杀贼!”
那士卒跪地求饶,文渊又道:“你来此处,前后共有几回?”
士卒道:“小人初次来此,将军恕罪,小人真的是初次来此。”
文渊长枪一扫,将他另一脚筋挑断,厉声道:“贼兵,还敢欺我!”
那士卒痛不欲生,道:“每十天来一次,共来了四次。”
“好,好,好。”文渊伸出枪来,挑中士卒后背,用力一提,放在马上,道:“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太守,就说朝廷钦犯,反贼文渊在此,若想立功,让他亲自带兵前来。”
说罢枪头刺中马臀,马儿吃痛,全力奔跑。
营中百姓见文渊归来,欢呼来迎,均道:“将军真乃天兵下凡,神将重生,前来救我等性命。”
众人拥着文渊见了苏柔,苏柔将那些女子安排好了,左右有人将文渊一人斩杀官军之事告知苏柔,苏柔听了,一双眸子放在文渊身上,说不出的万般柔情。
文渊见她这般看自己,心中一横,抱拳道:“大家,只怕文渊不能再送大家了。”
苏柔美目看他,道:“将军来去自如,能送至此地已是妾身之福。”
文渊道:“非是文渊不愿,而是我放了一人回去通知那高南太守,想来最多半日,便有大军来袭,文渊死则罢已,只怕连累了大家。”
众人听有大军来袭,顿时鸦雀无声,张老丈忽而怒声道:“怕个球!今日有天神般的将军在此,又有琴音娘娘在,咱们雍州子弟,都是带种的汉子,如今家破人亡,便是反了他娘贼的,这样的狗皇帝,这样的朝廷,咱们跟着将军杀到长安,看了那些大人们的狗头,剥了他娘的皮,就算死又有何怕的。”
众人吃了喝了,也都有了精神,张老丈一说,有青壮汉子捡起周围的兵器,纷纷应和。
苏柔道:“妾身虽是女流,却也知大义,将军不怕,苏柔又怕什么?”
此时二人心意相同,好像对方所想,自己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一样。
苏柔这样说了,文渊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大家领着老弱,寻个小路下山,我带着青壮迎敌,等大家走得远了,我们再跟上。”
苏柔聪颖,本想拒绝,但见文渊坚定,知道他已抱着必死决心,只得点头答应。
人群中有人挤进来说了下山的小路,众人寻了马车,拉着一众老幼残弱并着粮草,出了营地顺着小路下山。
文渊送出营地,对老钟头道:“若文渊生还,便去寻钟伯,认赌服输。大家安危,只得寄托钟伯身上。”
老钟头抱拳道:“三郎大义,老汉诚服,若有歹人想对大家不利,须得问问老汉手中家伙答应不答应。”
老钟头说着,舞动手中的物件,文渊眼前一亮,道:“文渊有眼不识金镶玉,同行多日,竟不知先生深藏绝技。”
老钟头收了枪,笑道:“老夫年少时也曾寄身绿林,这柄长枪也饮过不少奸贼污血,自从老夫跟了我家老爷,已有二十多年,这神兵蒙尘二十载,委屈他了。”
说罢,抽开武器的裹布,现出一杆长枪来。
第三十二章 白龙云滚(为离鼎双玖千币打赏加更)
文渊细看去,只见这枪约有丈余长,不知是何物打造,通体雪白,枪头枪身浑然一体。
枪身上纹着一条五爪白龙,栩栩如生,龙尾为枪柄,龙口含着枪头,再看那枪头,寒光闪闪,左右血槽,尾有倒刺,端的是一把神兵利器。
文渊看了,连连赞叹,老钟头递枪给他,文渊不敢去接,老钟头道:“只望将军凭此枪,扫平这昏昏世道。”
文渊接过,只觉枪上白龙似乎活了一般,耳旁恍恍有龙吟低沉,道:“不知此枪可有名。”
老钟头道:“有名,曰白龙云滚。”
文渊手中握着长枪,心道:“白龙云滚枪,文渊必不负你。”
正说着,环儿走了过来,手捧一叠衣衫,道:“三郎,我家小姐命我给你。”
文渊慌忙放下手中枪接了过来,只见这衣衫乃是用上等绸缎缝制而成,做工精巧无双。
环儿道:“那日在登州,小姐专门让钟伯专门买了麻布和云锦,一路上缝制了两身衣衫,一身将军身上穿了,还有一身,本想到了凉州,拜别之时赠于三郎。”
文渊心中感动,道:“文渊一介武夫,如何当得起此等大礼。”
老钟头哈哈一笑,道:“将军若不当得,谁人又能当得?”
文渊又拜谢了,送了钟伯和环儿上了马车,苏柔坐在马车内,纹丝不动。
环儿拉上帘子,道:“小姐,如何不让三郎与我们一同走,大军前来,三郎纵然有三头六臂,却也好汉难敌四手。”
苏柔摇头道:“他心意已决,我又如何劝说?”
环儿道:“小姐若开口,三郎必然应允。”
苏柔叹了口气,道:“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他既然已决定在此杀贼,我若劝他,便是不懂他,我若是不懂他,强留他在身边,他也不开心,此行九死一生,我又何必这般让他遗憾?”
环儿摇头不语,便听到马车外钟伯忽而唱道:“爷爷生来不读书啊,只在雍州山里住哇,虽然生的泼皮身,杀贼原来,不杀人啊。”
歌声浑厚悠长,文渊身后站立一百多精壮,纷纷跟着和唱。
望着苏柔一众走远,文渊安心下来,朗声道:“雍州子弟何在?”
众人应:“雍州子弟在此!”
文渊道:“尚能战否?”
众人道:“可撕虎豹。”
文渊又道:“兵戈利否。”
众人不答。
文渊又道:“兵戈利否?”
众人中只有稀稀落落之声道:“利。”
文渊皱眉,又问一句:“兵戈利否。”
众人答道:“将军,我等并无兵刃。”
文渊转过身望去,果不其然,众人之中只有十余人手持兵戈,还是杀了那些守所获。
不由得气势一滞,只得安排四五十人去到前方挖陷马坑,又派剩下的人进了树林折了树枝,待到大军来,便让他们在树林中扬起尘土,当做疑兵。
又寻了三个机灵精壮去做哨卫,安排妥当,文渊进了营帐,寻了些吃食,饮了水,将营地烧了。
众人如此等了一个多时辰,那三名青壮跑了回来,道:“将军,有兵马来了,乌泱泱一群看不到头。”
文渊听了,浑身兴奋,道:“来的好!”
命众人藏入林中,自己一人一骑立在路中央。
不多时,大军前来,为首一群鲜衣怒马的将领拥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这人正是高南太守胡凤,胡凤见文渊立在营地之前,又见营地浓烟滚滚,树林两旁尘土飞扬,对左右笑道:“这狗贼真是好大胆,还真的在此等我,营地之内都是残弱,那树林之中必定是疑兵,还来唬我。”
众人皆道太守英明。
却有一人道:“太守,此人武艺高强,不可轻敌。”
高凤看去,正是昨日带着三百多喽前来头被自己的强盗头子吴秀。
吴秀自那日遇到文渊,唯恐文渊追上来,带着山寨的喽跋山涉水一路狂奔,不知怎么就到了高南境内,被高凤手下巡查兵发现,也是这吴秀命好,高凤见他带着这帮子人能从登州跑到这里,是个人才,就手在帐下,做了一个百长。
按理来说,他还够不上站在高凤身边,只不过吴秀深得手下人真传,马屁功夫登峰造极,让高凤十分受用,因此带他随身侍候。
胡凤一听,很是不开心,道:“哼,不能轻视?他这一人,能挡我一万精兵么?”
吴秀被文渊吓破了胆子,也是好心劝告高凤,见高凤这样说,慌忙告罪。
胡凤见他告罪,也不生气,有心炫耀,道:“吴百长新来,不知我高南军中多的是武艺高超的将军,不知者不怪。”众人听了纷纷应和,一顿马屁拍的高凤飘飘然。
文渊见一群人只是说话,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喝道:“前面贼军可是前来送死的高南太守胡凤?”
胡凤听了,怒道:“这逆贼这般辱我,谁去替我将这狗贼杀了,重重有赏。”
他一说完,手下有想出风头的,大喝一声,冲了出来,这将手持两柄开山斧,一边冲一边嚷嚷道:“待俺去为太守杀此叛贼。”
说罢,快马挥斧向着文渊奔去,胡凤喜面露微笑,点头道:“这是我高南猛将元合,自幼天神神力,一双大斧之下无人能挡。”
正说着,只见元合还未冲到文渊面前,便一头栽进了预先隐藏好的陷马坑中,被坑中树刺穿胸而死。
文渊哈哈大笑,道:“真个是猛将,若是眼神好些,只怕早已将文渊杀了。”
高凤气急,厉声道:“谁再去与我杀了此贼。”
阵营中又冲出一将,手持一副铜锤,呼啸着从路边冲着文渊而来,高凤又点头笑道:“这是我高南先锋大将朱泰,力大无穷,双锤一下,便是铁人也得化作肉泥。”
话音刚落,朱泰被文渊一枪杀了。
高凤见了,目瞪口呆,吴秀有心建功,道:“不如大军直接冲杀过去,量他文渊三头六臂也不能阻挡。”
高凤这人最好脸面,旁边众将早就有全军掩杀的心思,但是都深知高凤秉性,不敢多说,谁知来了个愣头青,一旁将领各个抱着看好戏看着吴秀。
“我高南军岂会这般下作,你这新降之人莫要将你们强盗土匪的陋习带来,若是传出去,便是杀了他,我高凤如何面对天下豪杰。”高凤高声呵斥,对吴秀破口大骂。
吴秀听了,低头不语,高凤骂的爽快了,转脸看着一群吃瓜的将领,道:“还有谁愿替我擒杀此贼。”
阵营中又出一少年将军,乃是高南本地豪杰,姓燕名荣,擅使一柄方天戟,英武非凡,道:“小将愿往。”
高凤见了燕荣,笑道:“这是我高南麒麟儿,燕府守的公子,来人啊,为燕将军擂鼓助威。”
话音一落,四下里鼓声震天,燕荣手持方天戟来战文渊,文渊见他仪表非凡,不似刚刚那两个酒囊饭袋,打起精神,拍马迎战。
两人枪戟一相撞,便知对方绝非凡人,不敢大意。
第三十三章 挡我者,死!(为Mg丶肮灬脏打赏万币加更第一更)
燕荣手中方天戟招招奔着文渊胸口而来,文渊见招拆招,手中长枪挪转回推,将燕荣招数全都化解,只觉得手中这柄白龙云滚枪像是与自己心脉相通一般,得心应手又锋利无比。
文渊与燕荣斗了三五十回合,燕荣只觉得文渊越战越勇,枪法越来越淋漓,又见文渊长枪刺来,侧身一躲,双腿加紧马腹,身子紧贴马尾,文渊使得顺手,他这枪又比普通枪长,用力一推,将燕荣逼到马下。
燕荣在地上一滚,朝着文渊道:“你可敢与我马下一较高下?”
文渊朗声笑道:“如何不敢?”
说罢,纵身下马,这二人又打斗起来,真个如困龙入海,饿虎归山,你来我往,将高凤等人看的呆了。
文渊又使出了常用招数,燕荣只觉得枪头无数,向着自己浑身要害刺来,心中叫好,手中方天戟护住周身,文渊竟找不出一丝破绽。
燕荣大喝一声,暗中用力,手中方天戟大开大合,文渊持枪来挡,震的手臂发麻,却听得他哈哈大笑:“爽快,爽快。”
说罢,借势后退一步,手中长枪往前一送,握住枪尾,枪头点地,看着燕荣道:“我见你身法必有名师点拨,可识得此枪法。”
说罢文渊手臂用力,抬起枪头,手臂时而画圆时而画方,速度之快,只见残影。
再看那枪头,定在空中一处,任文渊如何舞动枪尾,居然纹丝不动,似是钉在了一面透明的墙上。
燕荣见了,大惊,失声道:“蛟龙出渊!”
文渊笑道:“识得便好。”说罢舞枪来刺。
那枪头直直向着燕荣奔来,燕荣挥戟来挡,竟被枪头将戟杆一分为二。
高凤大惊,慌忙道:“谁去搭救燕荣。”
左右又出来两将,一持双枪,一持长刀,文渊见了,收回枪冲着燕荣道:“你换了兵刃再来和我相斗,看我斩杀来将。”
说着迎上二将,只是两枪,便将二人刺死。
高凤见了,咬牙切齿,正欲下令全军出击,吴秀寻思,这个时候自己估计能说的动高凤了,咬牙又上前道:“太守,这般让他杀,只怕众将一个个上也拿不下他,不如兵将齐出,将他擒下再说。”
高凤恼羞成怒,道:“你给我闭嘴,再有多言,我必杀你。”
燕荣换了兵刃,道:“太守,刚刚只是燕荣轻敌,此番上阵,必能生擒此贼。”
高凤道:“如此最好!”而后转头冲吴秀道:“这才是我高南军将,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文渊见燕荣又来出战,道:“你不请帮手,莫不是前来送死?”
燕荣哈哈一笑,道:“刚刚只是轻敌,我燕荣从未有请帮手一说。”
这边正要再战,高凤恐燕荣又失,又派了两员大将前来助阵,文渊笑道:“一起上来,文渊又有何惧。”
燕荣无奈,只得和二将一齐来杀。
四人混杀成一团,文渊连斗三人越战越精神。
这三人只觉得似与千万人作战,着眼之处均是枪头,一将不慎被文渊刺死,另外一将胆寒,手上一顿,又被文渊刺死。
高凤怒极,拔出刀来,一刀把旁边的吴秀砍死,随后吩咐左右将领全部出阵。
剩下的十二个战将得了命令一齐杀来。
文渊后退一步,道:“且慢。”
众人停马看他,只见文渊脱了身上麻衣,露出雪白如链的上身,仔细的将衣服叠好,放在了一旁。
背着文渊包袱的少年快步跑了过来,小心的接过,文渊道:“无论如何,不能丢了这身衣衫。”
那少年点头,快步退回树林中。
文渊此时全无牵挂,转过身来看着众将,手中枪杆一动,舞了个枪花,喝道:“高南宵小,尽皆一齐上吧。”
燕荣在内十三骑大怒,挥舞兵器一起上前,将他团团围住,如车轮般来战文渊。
文渊站在地上,手中长枪飞舞,只觉得畅快无比,连斗了几十回合,浑身冒着微微热汗,整个雪白的上身慢慢显露出一条血红狰狞活灵活现的龙纹,众人见了无不惊奇。
原来文渊学艺之时,偶遇一纹身大家,这大家见他英气非凡,便用猛禽异兽之血调制了秘方,又用特殊技法在文渊上身纹了一只金龙。
这纹身平日里不会显现,一旦饮酒或者打斗,血液上涌,便显现出来。
文渊身上那龙纹越斗越明显,待得像是要脱体而出之时,文渊大喝一声,连出十二枪,枪枪夺命,将除了燕荣之外的其他将领全部刺杀倒地,燕荣也被这一枪刺中下马,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高凤见自己手下大将全被文渊杀了,惊慌失措,挥起令旗,命令全军掩杀。
文渊眼中血红,着觉得浑身热血像是要沸腾一般,想起营地之中满坑的尸体,怒火中烧,身上的血红龙纹更像是要脱体而出,上了马,舞动长枪,直奔高凤而来。
高凤见文渊像是地狱里的修罗,所到之处,士卒像是狂风暴雨下的麦子,文渊长枪一挥,倒地一片。
竟没有一人能是他一枪之敌。
“撤!撤!”高凤吓破了胆子,顾不上什么里子面子,勒住马就要往回走。
这道路虽然宽敞,但是一万多士卒排成长龙,此时说撤,哪里那么容易。
文渊舞动着白龙云滚枪,将拦住自己去路的兵卒全都杀了。
高凤见他势不可挡,唯恐伤及自己性命,急道:“让开,让开!”
亲信士卒也跟着高声呼喊,让众士卒让开一条路来。
文渊在后面紧追,有不少不怕死的士卒还要来阻拦文渊,被一一杀了。
周围士卒,看着文渊身后满地的尸体,各个再无战意,再看文渊浑身浴血,龙纹之处的鲜血受到热气,竟腾起层层血雾,恍若一条血龙缠绕在文渊周身。
众士卒惊呼,以为天神下凡,不少人跪倒在地,直呼饶命。
文渊高声怒吼:“高凤纳命来!挡我者!死!”
声震寰宇,整个大道上的士卒听了,谁人敢拦他,纷纷跑到路边,竟给文渊让出一条宽敞的路来。
文渊马快,几个冲刺就到了高凤身后。
“死!”文渊长枪伸出,直透高凤胸口,高凤口吐鲜血,呜咽道:“悔不听吴秀之言。”脑袋一歪,死了。
文渊长枪一扫,削了贼首,用枪尖挑起来,高声道:“高凤已死,投降不杀!”
埋伏在树林中的青壮见了,一个个奔了出来,跟着高声喊:“高凤已死,投降不杀!”
长道之上,万余名士卒见主帅已死,将领俱败,又见文渊在众人之间,却丝毫没有惧色,纷纷倒戈弃旗,跪地投降。
顷刻之间,一条大道上,全是跪倒的士卒,只剩文渊一人一马,挑着高凤的头颅,傲然而立。
第一章 回归美好的山寨生活(为Mg丶肮灬脏打赏万币加更第二更)
“话说这张角一日到山中砍柴,遇到一仙人,你们猜这仙人什么模样?”梁俊抄着袖子,在一旁说的眉飞色舞
底下的围观群众黑压压一片,一个个抬着头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鸟,看着梁俊入神,大牛的口水流了半天都没有发觉,手上猪大骨被狗舔的油光锃亮。
“什么模样。”底下的听众都被梁俊培养出来了,各个都是优秀的职业捧哏的。
“这仙人,仙风道骨,穿着雪白的羽衣,在黑暗之中闪闪发亮。”梁俊说着,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
底下有人道:“仙人也打灯笼么?”
梁俊直摇头,道:“仙人不打灯笼。”
“那为啥闪闪发光?”
梁俊神秘的伸着头,低声道:“因为这个仙人是个光头,所以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照的像是白昼。”
低下的人哄堂大笑,道:“光头的不是仙人,是和尚。”
“你看你们就是没见识了,俗话说的好,热闹的官道不长草,聪明的脑袋头发少,仙人都是各个聪明绝顶的,所以才是光头,要不然为啥你们学不会仙法,仙人就能学会?”
梁俊一本正经的解答道:“这个仙人不一般,叫做南华仙人,这南华仙人又是谁,说出来你们都不信,这南华仙人在人间的时候,是个皇帝,乃是大汉朝的光武帝刘秀。”
“刘秀是谁啊。”
“刘秀是谁?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刘秀是《西游记》里的人物。”梁俊越说越兴奋。
“这西游记讲的是一个叫做孙悟空的猴子保着一个唐僧的和尚去西天取经的故事,在取经之前,这只猴子大闹天宫,打的十万天兵落花流水,最后太上老君把他关到八卦炉中,用六丁六甲三昧真火烧了**七十二天,为啥要烧九九八十一天呢?”
“为啥啊。”围观群众也不挑,更没人发现梁俊歪楼了,追问道。
“因为这猴子神通广大,有个神通叫做七十二变,这七十二变一变就是一条性命,这七十二变就是七十二条性命。”梁俊说的天花乱坠,想到哪说到哪,也不管记得对不对。
花霜也听入了迷,插嘴道:“是不是一天烧掉一条命,七十二天就把猴子烧死了。”
梁俊点了点头,手指指了指她道:“二当家的果然聪明,猜的一点也没错。”
花霜被梁俊一夸,满脸的得意。
“但是这孙悟空乃是天生地养,若是烧死了,又如何保护唐僧西天取经呢?”梁俊又喝了一碗酒,道:“所以在最后一天,这孙悟空大喝一声,从八卦炉中蹦了出来,不仅没把他烧死,还给他练出来火眼金睛,这家伙,猴子性子本来就野,又烧了那么多天,孙悟空一蹦出来,就把八卦炉踢翻了。”
“嚯。”众人听的惊讶,满脸的不可思议。
梁俊道:“这八卦炉中的炉砖掉在地上,一块成了火焰山,一块,巧了,帮了刘秀。”
“怎么帮的刘秀?”
众人反应过来,咋想都想不通如何能够帮到地上的刘秀。
“这刘秀江湖上有个外号,人人都称他叫大魔导师,那一日他正在和王莽打仗,被王莽几十万大军围在一座小城里,眼瞅着城就要破了,刘秀开坛祭法,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二营长意大利炮拉上来块显灵,反正大体是这个意思吧。”
“这边一念完,那边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的炉砖rou的一声,就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王莽的军中,这火烧了一夜,直接把几十万大军烧的一干二净,于是刘秀当了皇帝,等刘秀驾崩了之后。”
大牛木讷的舔了舔猪大骨,问道:“殷大哥,啥叫驾崩。”
“就是皇帝老子死了,挂了,蹬腿了。”梁俊没好气道:“别打岔,这正说道精彩的地方。”
“话说刘秀驾崩了上了天,遇到了太上老君,这哥俩一碰面,好嘛,说起这事来了,太上老君说,就缺这块炉砖,找了多少年了都,今天你给我送来,我让你当南华仙人。”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梁俊很满意自己编故事的效果,也跟着点头道:“没错,至于南华仙人教会张角呼风唤雨的法子,原本是让他匡扶汉室,救国救民的,但是谁知道张角居然背信弃义,转身就造了大汉的反,张角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如何变成了背信弃义的大坏蛋,这中间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咱们下回再说。”
“啪”梁俊抓起也不知道在山寨哪捡来的瓦片,啪一拍桌子,朗声叫道。
“别啊,殷大哥,这正说到兴头上呢,别不说了啊。”底下的听众不乐意了,纷纷要求继续说。
梁俊打了个哈欠,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明天不还有大事忙么,要学会细水长流,今个就先散了吧。”梁俊挥了挥手,众人无可奈何,只能一边叹气一边散了。
打白天大当家的黑吃黑把前来求亲的太平教众全都绑起来,带来的聘礼一股脑都收下之后。
梁俊就决定,要待在这不走了,去他niang的太子,太子还能有当强盗过瘾,更不要说还有一个这样对胃口的大当家的。
原以为大当家的还得顾及江湖上的道义,放他们离开,谁知一句,你们这都是民脂民膏,我要替天行道,就这样义正言辞的把送上门的打劫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职业道德,时时刻刻不忘记自己的身份,大当家的是什么身份?
强盗头子,自己之前干嘛的?海盗头子。
虽然一个在水上一个在陆地上,可干的不都是打劫的买卖么?
大当家的把这万贯聘礼连带着山下的十车粮食全都收下,留下了三成过冬,剩下的准备依次换成粮食全都送给山下周围穷苦百姓。
整个山寨从上到下个个高兴的像是过年一样,丝毫没有考虑到大当家的难处。
这样打劫了太平教的东西,不说名声不名声,看大当家的样子也不在乎这些。
问题是接下来如何面对太平教的报复。
梁俊本打算大当家的问起来自己身份的时候,再借机给出个主意。
谁知道将太平教的一干人等全都关进柴房里之后,二当家的只是简单的说这是安阳的哥哥,大当家的嗯了一声,完事就走了。
紧接着二当家的就过来宣布,以后梁俊就是凌云寨的一员了。
完全无视梁俊英俊的面孔和准备好的计策。
二当家的问梁俊有什么技能,梁俊拍着胸脯说:“打劫。”
二当家的不屑的一笑,拉着大牛说,这寨子里都是强盗,连管伙房的大牛都劫过道,只不过因为业绩太差,跟着抢狗大户的时候因为见识低,分不清首饰比粮食值钱,别人都是扛着大箱小箱的金首饰银戒指回来,他扛着两袋谷子,被大当家的认为没有打劫天赋,于是被分配到了伙房。
梁俊寻思自己分的清啊,自告奋勇要进入大当家打劫队,被花霜又是一顿嘲讽,说细皮嫩肉的连谷子估计都抬不动,跟着去伙房打下手吧。
一进山寨就受到了二号人物的排挤,这让梁俊很是失落。
好在自己还有一项说书的技能,这边一吃完饭,梁俊小书场就开播了。
里三层外三层,加上柴房后一个个绑的像是粽子的太平教教众,满满登登的一屋子人听梁俊扯淡。
梁俊寻思虽然暂时没得到大当家的慧眼,但是自己作为凌云寨一份子,就该为寨子出一份力。
现在寨子最大的敌人就是刚抢了的太平教,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得给这帮子文盲强盗普及一下太平教是个什么玩意。
于是抵制住群众呼声,没有继续讲水浒传,反而讲起了经过自己魔改的三国演义。
等到众人散去,整个柴房中,除了太平教的人外就只剩大牛和另外两个值班看着太平教教众的二驴和三猪。
“不应该啊。”梁俊拿起好不容易从花霜那以明天继续说水浒传的代价换来的铜镜端详着自己的脸,又看了看一旁:“大牛,过来。”
此时整个凌云寨底层对梁俊是无比尊重,大牛正啃自己的猪骨头,一听梁俊叫他,应了一声,随手将猪腿骨塞进裤裆里,漏半截在外面,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
梁俊板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又把一旁的二驴和三猪叫过来,三人一字排开。
“你瞅瞅你们仨长的这叫一个磕掺。”梁俊打着油灯端详着三人,直摇头,又把铜镜拿过来,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疑惑道:“不应该啊,我这长的本身就很帅,在这帮子长的像是妖魔鬼怪的人之中,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鹤立鸡群啊,咋的大当家的就没注意到呢?”
想了半晌,恍然大悟:“大当家的毕竟是女儿家,应该是不好意思。”
嗯,应该是这样。
梁俊给了自己一个安慰,展开笑颜,心里舒坦多了,从裤脚中抽出匕首,哼着小曲走到了那帮太平教教众面前,一把将白天污言秽语的大汉拉起来,满脸冷笑。
那汉子嘴巴被一团脏布堵住,惊恐的看着梁俊,想要挣扎,却发现不管自己用多大的力都挣扎不开。
梁俊冲着他忽而展露微笑,手中匕首冲着他的下身狠狠的扎了下去:“狗东西,我让你嘴欠。”
那大汉下身鲜血淋漓,梁俊转过头看着大牛道:“大牛。”
大牛愣住了,一听梁俊叫他,赶紧应声。
二驴和三猪也跟着走了过来,俩人有些不安道:“殷大哥,这会不会弄死他啊。”
“大牛,会骟猪么?”梁俊示意他俩稍安勿躁,大牛赶紧点头。
“那就好。”梁俊将匕首给他,道:“把这小子骟了,下半夜给你们开小灶,说一段封神演义。”
大当家的在大牛眼中,那就是天上的仙女,太平教想要娶自己心里的仙女,早就让单纯敦厚的大牛很是不爽,如今梁俊开了头,又有故事听,还有他大牛不敢干的?
应了一声,满脸兴奋的接过匕首冲着那教众走了过去。
“好,有潜力,来你们俩过来。”说着冲着二驴和三猪伸伸手,俩人赶紧走了过来,梁俊道:“这水浒传里为啥宋江被称作第一侠盗,除了有义气外,那就是有教养,别人侮辱他,挑衅他,得罪他的时候,他永远都不生气,也不气恼,永远都是一番风轻云淡,保持风度,不和别人一般见识,很豁达,很宽容,过后再让李逵剁了对方全家。”
两人一听梁俊说宋江,来了精神,大牛也一边忙活一边支着耳朵听,唯恐漏下重点。
“咱们大当家的,比宋江更是君子,别人得罪她,她也不杀人全家,最多就是关起来,对吧。”
二驴和三猪点头称是,梁俊道:“但是咱们都是靠大当家的养活,对吧。”
“嗯嗯。”两人齐齐点头。
“这帮子人,白天那样羞辱大当家和二当家,大当家的性子好,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孔圣人曾经说过:寨主辱喽死,既然圣人都这样说了,今天咱们寨主受辱了,你们当喽的是不是得听孔圣人的话。”
“俺愿意为大当家的死。”俩人拍着胸脯道。
“哎,这就对了,大当家的只说不能让他们死了,骟个蛋还能死人么?”梁俊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大牛道:“大牛,猪骟了能死么?”
大牛应道:“殷大哥,猪骟了不会死,还长的更膘。”
梁俊很满意大牛的配合,从怀里有掏出两把伙房里的刀递给二驴和三猪二人,道:“去,跟着大牛学学,拿旁边那俩下手。”
说着指了指旁边眼睛瞪的像铜铃白天也跟着污言秽语的太平教教众。
二驴和三猪听了,重重的点了点头,接过刀子,冲着那二人走去。
“用心学,明年开春咱们就养猪,到时候还得靠你们呢。”梁俊端起茶壶,细细的喝着:“弄干净点,去了越干净,这是非就越少。”
三人应声,声音中透着无比兴奋。
“大牛,以后你就叫铁牛,从今往后,你就是大当家的李逵了。”
“哎,听殷大哥的。”
第二章 贫穷又奢侈的凌云寨(为Mg丶肮灬脏打赏万币加更第三更)
第二日天一亮,梁俊起了个大早,开始巡视起自己的工作岗位了。
上戈山很大,勉强可以说是群山的统称,周边的百姓没什么文化,大字不认识几个,也没给这些个山头起什么名字。
反正不管站在山下哪边,就算是山北边和南边,相差也不管几十里地,别人一问这是啥山,用手随便一指,喏,这叫上戈山。
山路崎岖,凌云寨又在群山之中,易守难攻的好处,但是自己人下山也很困难。
寨子里就只有一头猪,昨天还被大当家的下令杀了。
梁俊抄着袖子,把伙房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日头上三竿了,已经被梁俊改了名字的铁牛才晃晃悠悠进了伙房。
“殷大哥,俺说咋哪也找不见你,你咋来这了。”铁牛一脸纳闷的看着正在磨刀的梁俊,蹭过来想打下手。
梁俊没好气的看着他,见裤裆里还别着那根大骨头,暗骂一声没出息,道:“不做早饭,你干嘛去了?”
大牛挠了挠头道:“俺去操练了。”
梁俊这才反应过来,凌云寨早上不管大小青壮,都要去操练,自己倒是忘了这事。
“殷大哥,你咋老想着造反呢,虽然说俺们都是强盗,但是俺们都不造反,你这刚来俺们这第三天,咋就天天就想着造反?”铁牛只觉得这个被二当家的绑到山上的老哥是个神秘的人物。
为啥神秘呢?
殷大哥看起来像是个白面书生,但是和以前村里的呆秀才不同,呆秀才是满嘴的之乎者也,不会和铁牛这种人说话。
但是殷大哥不同,他不仅识字,而且肚子里的故事还多,像是永远讲不完一样。
最重要的是,殷大哥一看家里就是风光过的,干净的脸,嫩白的手,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啊,可是不知为何,与殷大哥相处起来,总感觉这位老哥简直就是天生的强盗命,比自己还像是个强盗。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铁牛想不通,也不愿意想。
梁俊一愣:“造反?”
随后明白过来,没好气的道:“我他niang的说的是早饭。”随后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们一天吃几顿饭?”
铁牛瞪着眼看着梁俊,有些不可思议,道:“一顿啊,咋的了?昨天晚上那顿是大当家的赏的。”他一边说一边又从裤裆里掏出来大骨头,十分满足的舔起来。
猜的没错,真是可怜,一天只吃一顿饭,你瞅瞅把孩子给馋的。
铁牛这管伙头的都瘦的像是个鸡仔一样,更比说寨子里其他的人了。
就连大当家的,梁俊也看出来,除了胸和屁股是老天给的,那腰也饿的细的让人心疼。
这可不行,那必须得改善,再说,不为了大当家的腰着想,安阳还长身体呢。
哎?话说安阳呢?怎么也不来找自己。
梁俊这边正寻思呢,铁牛拿起一旁灰不溜秋的围裙套在自己身上,道:“殷大哥,你帮我把后面的菜摘了。”
“什么玩意?”梁俊一愣,铁牛看着梁俊的表情,也有些蒙:“殷大哥,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去摘,你给俺在一旁再说一段故事吧。”
梁俊不理会他,道:“不是,这伙房是谁当家。”
铁牛熟门熟路,从门口拿出一口袋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野菜,卷吧卷吧就往一旁盛满昨天洗猪肉的水里塞:“这伙房自然是俺当家,整个寨子的饭,都是俺自己一个人做。”
看不出来,还是个人才,这寨子没有一千口子也得有八百,这帮子人的伙食,铁牛这瘦竹竿能做出来?
“这么多人的饭,你得做到啥时候。”梁俊寻思自己既然是伙房的人了,也别闲着,帮忙做做吧。
铁牛道:“俺只给操练的兄弟们做,其他的都是自家做自家的,俺一个人哪做得来那么多。”
“我说也是,哎,你洗菜也别用这水,这是昨天洗猪肉的水。”梁俊上前一把就要抬起来将水倒掉,铁牛嗷唠一嗓子,一把把梁俊按住道:“殷大哥,你干嘛!”
匆忙之下,别在裤裆里的猪骨头顺着漏风的裤腿掉在地上也没有察觉。
“倒了啊。”梁俊看着一脸紧张的铁牛,咋的了这是,骨头都不要了。
铁牛带着哭腔道:“倒不得,倒不得,这是俺们今天的饭。”
梁俊一脸的纳闷,在仔细一看,那盆水浑的很,面上浮着一层猪油,心中了然,看着铁牛有些心疼。
真是苦日子过惯了,有点油星都不舍得扔,当下也不愿意和铁牛掰扯,站在一边也不说话,看铁牛做饭。
铁牛一见梁俊站在那不动,不准备倒掉自己的宝贝洗猪水,憨厚一笑,按部就班的做起饭来。
只见他将野菜和洗猪水混在一起,然后倒在了一旁一个大木桶里,又抱起来一旁装着杂面的袋子倒进了大木桶中。
接着走出伙房外,将昨天杀猪挂起来的猪下水拿进来,挥着双刀,就要去切。
“哎,这刀。”梁俊看着刀眼熟,想起来用这刀昨晚干啥了,连忙制止,但是铁牛根本不给他提醒的世间,嘁哩喀喳剁了起来。
“咋了?”铁牛一脸茫然,看着梁俊,梁俊挥挥手示意他继续:“没啥,你,你继续。”
心道:“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做的一口东西。”
铁牛点了点头,将切好的猪下水麻利的放进了大木桶中,然后像是搅和猪食一样拿起一杆长棍用力的搅拌。
等到搅拌匀称了,将野菜杂面猪下水洗猪水混合物揉成一团,做成了一个个窝头,接着就架起来一个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已经黑的不行的大蒸屉架放在锅上。
依次码好窝头,完事拉出一堆柴禾就开始烧火。
梁俊见铁牛烧火的木头,越看越觉得眼熟,忽而一拍手,快步走上去,拿过来仔细端详。
铁牛习惯了他一惊一乍的:“咋的了,殷大哥。”
梁俊见他还把木头往灶台里塞,大巴掌扇在了铁牛的头上:“亲娘来,你个败家子,穷的吃这种猪食,烧火还真是讲究,用的是他ning的上等的楠木。”
“楠木?什么楠木?”铁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满头黑人问号。
“算了,给你说,你也不懂,暴殄天物啊。”梁俊看着一堆被砍成劈柴用来烧火的上等楠木,心疼的滴血,这帮子败家玩意,说什么好呢?
“咋了,殷大哥,我给你讲,这劈柴烧火,煮出来的饭特别香。”铁牛邀功的举着一块楠木劈柴道。
“劈柴,劈柴!”梁俊气不打一处来,抓起那块楠木就打,铁牛抱头也不敢还手,梁俊道:“这玩意在哪砍的?”
“后山,后山,出了门往左边走,顺着小路下去,就能看到。”铁牛唯恐再被打,赶紧给了梁俊要的信息。
梁俊将楠木劈柴收好,铁牛在一旁委屈道:“殷大哥,我用啥烧火。”
“自己想办法。”梁俊捆好了放在一旁,道:“我出去一趟,不准动我这木头,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铁牛赶紧点头,梁俊出了门,铁牛追出来道:“殷大哥,你快去快回,我给你留俩窝头。”
梁俊暗骂这个憨货,心中却有些暖和,毕竟能让人关心,还是件挺开心的事。
但是那窝头,梁俊是一口也绝对不会吃的。
铁牛见梁俊走远,蹲在灶台旁盯着那堆楠木出神,探着头见梁俊没有回来,快速的伸出手抽出来一根楠木塞进了灶台中。
第三章 老子天下第二
上戈山上,树林茂密,秋日里的阳光照来,穿过茂密的叶子,在山间小道上投下点点斑驳。
梁俊站在高处,向着下面看去,风吹来,林涛汹涌,宛如回到了大海之上。
整个人的身心格外的舒坦,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压抑的心情第一这般放松。
没有了朝廷纷争,也没有了太子缚束,更没有了现实版三国杀那种见个人就要猜测他身份是不是穿越而来的无奈。
他冲着群山大吼一声,畅快淋漓。
“殷大哥!快去快回,俺等你回来吃窝头!”听到吼声的铁牛走出伙房,看着远处山崖上的梁俊,扯着脖子喊道。
梁俊一个踉跄,差点掉下悬崖,好好的心情被这憨货破坏的一干二净。
懒得搭理他,梁俊顺着小路快步走了下去。
夕阳西下
铁牛在伙房前怀里揣着俩窝头,身后蹲着一帮子衣衫褴褛按时来听故事的喽们。
“殷大哥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大牛,你下午去找,找到殷大哥了么?”
“俺叫铁牛,别叫俺大牛。”铁牛一脸的嫌弃,道:“这名字可是殷大哥给起的。”
“是是,铁牛,你下午去找,见到殷大哥了么?”
“见到了,他让俺先回来。”
“殷大哥不会是迷路了吧。”
“有可能,他刚来,哪都不熟悉,别是迷路了,
“别是跑了吧。”
“胡说,小安阳在这里,殷大哥怎么会跑。”
忽然一个眼尖的大声叫道:“看,那一坨是什么玩意。”
此时天开始有些黑,窄窄的山道上远远的走来一个人,背上连扛带拖满满一大包东西。
“是殷大哥!”铁牛看清来人面目,一马当先冲了下去,待到走到跟前,正是梁俊。
“帮我一把。”梁俊将树藤扔给铁牛,二驴和三猪也跟着跑了过来,一群人架起来梁俊身后捆绑的大包小包回到了伙房。
梁俊坐在凳子上,吨吨吨喝了一碗水,铁牛见他一身上好的衣服此时像是乞丐一样,心疼衣服又好奇道:“殷大哥,你干嘛去了。”
“我放这的楠木呢?”梁俊没有搭理他,指着灶台旁道。
“烧了。”二驴一脑门子纳闷,看了看铁牛,铁牛缩着脖子不说话,唯恐挨打。
“算了。”面对一帮子浑人,梁俊也没有发火的心情,扒拉开众人,将自己一天的战利品拉到面前。
众人看着梁俊傻子一样弄着平日里没人要的东西,不知道他要干嘛,梁俊忽而抬起头道:“对了,我在后山今天用布条绑了很多树,以后你们去砍柴,见到绑着的树不准砍,听到没有。”
铁牛连连点头,一帮子人探着脑袋,眼巴巴的盯着梁俊收拾好那些他视为珍宝的破烂。
半晌,有人从背后捅了捅铁牛,铁牛上前一步,道:“殷大哥。”
“咋了?”梁俊心情好,收拾着山菇,抄起匕首处理捉到的野山鸡,寻思明天给安阳做一顿小鸡炖蘑菇,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应了一声。
铁牛有些扭捏道:“咱们今天,今天的故事还没讲呢。”
梁俊抬起头,笑道:“一天天就是知道听故事。”说着放下手里的野鸡,拍了拍手,起身正要走,只听得门外花霜道:“殷诚人呢。”
众喽赶紧把路让开,花霜走了进来,看着梁俊道:“今天别说书了,跟我走。”
花霜一说完,众人满脸的失落,梁俊和她互相看不上眼,没好气的道:“这都准备开说了,啥事明天再说。”
“大当家的找你,赶紧滚出来。”花霜像是遇到烦心事,没耐烦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梁俊一听,喜笑颜开,也不管忠实的听众,连连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顺着山路走到了前寨。
前寨灯火通明,大寨的院子里十几辆马车,满院子人在忙活。
花霜带着梁俊穿过人群,来到了大厅。
大当家的依旧蒙着面,端坐于前,旁边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片和气和大当家的说着话。
中年男子下首坐着一个手拿一把小木棒之类的,在一旁的木桌上摆来摆去,不时的拿笔记录着什么。
大当家的身边也站着一个老头,满脸郁闷的看着那个玩弄木棒的小老头。
“见过大当家的。”梁俊安定心神,走到大当家的面前,一副不卑不亢风轻云淡的模样躬身行礼道。
梁俊俊美的相貌并没有引起大当家的注意,倒是这一身破破烂烂却让大当家的有些皱眉,美目看了一旁的二当家的一眼,道:“殷先生,请坐。”
殷先生?怎么突然这个称呼?梁俊压着心中的好奇,有些不解,为何大当家的这样称呼自己。
安阳公主见了梁俊,欢喜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梁俊扶好安阳,坐在了一旁,大当家的道:“听令妹说,殷先生擅长算术?”
听到这,再看一旁摆弄木棒的小老头,梁俊有了眉目。
“不是哥哥吹牛,老子数学吊打你们这个世界所有人。”梁俊心中得意非凡,口中却道:“不敢,不敢,略懂,略懂。”
梁俊一说完,旁边的玩弄木棒的小老头抬起脑袋看了看梁俊一眼,见是个毛头小子,脸上露出些许不以为意,低下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花霜在一旁没好气的小声道:“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略懂算个什么?”
安阳长在深宫,听多了宫女姐妹们谈论梁俊的事。
无非就是太子有多废柴,做事多么缺心眼,别人头里面是脑子,太子的头里面是浆糊。
但是不管谁说,再怎么吐槽,到最后,还得摸着良心说一句,太子对于算术之法倒是颇有独特之处。
在京城的人眼中,太子与傻子之间也许只有一个不同,那就是太子会算术,傻子不会。
因此安阳一听花霜这样说,虽然这个二姐姐对自己也很好,但关键时刻安阳还是分得清哪边远近的。
嘟着小嘴道:“我家五哥,算术最厉害。”
梁俊原本心里恨不得上去把嘴给花霜封上,但听安阳这样力挺自己,往日里无法无天的性子又上来了。
寻思难得见大当家的一面,有那个穿越像是带着唐诗宋词三百首的沈云在,自己也没办法在诗词歌赋上扮猪吃老虎,难得遇到一个自己擅长的,有心装个**,好引起大当家的注意。
思罢,梁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不才对算术一法颇有研究,虽不敢说天下第一吧,但天下第二还是有的。”
他说的很慢,当说到不敢说天下第一的时候,那玩木棒的老头抬起头来,十分诧异的看着他,等到他说完后面一句,老头脸上鄙夷之色,几乎就差化作巴掌扇在梁俊脸上。
“噗。”大当家的也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好在蒙着面纱,没有失态。
“咋了。”梁俊看着一帮子人不屑不信不服的表情,倔驴脾气就上来了,撸了撸袖子,瞅着那小老头道:“怎么的,你有意见?没听过莫欺少年穷么?”
什么玩意就莫欺少年穷,看他穿成这样,该不是个疯子吧。
“我招你惹你了我。”小老头心里直郁闷:“许你装逼,就不需我鄙视么?”
小老头冷哼一声,低下头不去理会梁俊。
第四章 你们不配合,让我咋装逼
“殷先生。”大当家的难得笑道:“莫要说笑。”
梁俊连连点头,笑而不语。
大当家的指着那中年男子道:“这位是霍家粮行的霍掌柜。”
“久仰,久仰。”见和自己心中猜测相同,梁俊赶紧换了面孔,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当家的估计是要把那批财宝换成粮食,自己万不可怠慢了贵客。
前世梁俊日常之一就是和各大买主做买卖,客套话还是有一套的。
“不敢当。”霍老板也是深知和气生财,尤其是在这种世道,梁俊虽然看着穿着破破烂烂,却透着股难以言说的精神头,让走南闯北,阅人无数的霍老板不敢小瞧。
“殷先生原是京师贵胄,只是祖上遭到奸臣妒嫉,因此流落于鄙寨。”大当家的早在昨晚就从安阳公主那将梁俊的底细问了个清楚。
只可惜大当家的聪明一世,万没想到遇到安阳公主这样一个人小鬼大的,出京师之前,梁俊就安排好安阳公主,他俩啥身份,千万不可说错走漏风声。
安阳公主谨记梁俊的安排,大当家的一问,她竹筒倒豆子就把梁俊安排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说到最后自己都信了,呜呜呜直哭,又让大当家的哄了半天。
梁俊一听大当家的这样说,配合着叹了一口气,抱着安阳的手暗暗的伸出,安阳公主欢喜的拍了一下。
这是她和梁俊独有的小秘密,小姑娘拍了哥哥的手,心里倍开心。
霍掌柜也是深有感触的跟着叹了口气,施礼道:“殷公子原来是长安人士,失敬失敬。”
梁俊连说客气,见他颇为重视这长安户口,试探道:“霍老板也是长安人士?”
“那倒不是。”霍掌柜脸上堆着笑,一旁的小老头得意的道:“咱们霍掌柜的族兄在京城里可是出了名的人物。”
“奥?”梁俊来了兴趣,笑道:“莫非也是榜上有名的人物?”
“什么榜?”小老头有些纳闷。
梁俊笑道:“就是长安十八好汉榜啊。”
这榜单是陈帆所排,梁定昌因为榜上有名,见到梁俊就得念叨念叨,导致梁俊以为这个榜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可是看这小老头的样子,好像是没听说过一样。
是陈帆这公子哥威信不够,还是小老头孤陋寡闻。
小老头刚想说话,霍掌柜道:“这个榜倒是听族兄提起过,族兄只是程军机的门下幕僚,还无缘此榜单。”
程军机?梁俊有些纳闷,朝廷有这个官职么?
“长安十八好汉榜,十八好汉榜。”小老头皱着眉琢磨,忽而恍然大悟,哂笑道:“原来是那个榜,陈少都排榜向来都是令众人信服的,只是这个榜却,有失水准啊。”
梁俊见着小老头侃侃而谈,好像是个人物,见大当家的也不说正事,坐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二人说话,笑道:“先生不在京城,倒是对京城的事挺有了解,这榜我听说长安城内谁人都说好,为何一出京城却成了有失水准了。”
安阳公主在一旁用小手悄悄的掐着梁俊腰上的肉,梁俊不明所以,以为她让自己揽着不舒服,赶紧将手放开。
“那是长安城内百姓敢怒不敢言。”小老头抬起手,抱拳向上,道:“说句无父无君的话,这十八好汉榜若是换了榜首,只怕人人信服。”
“榜首。”梁俊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接着听小老头道:“只是这榜首乃是当今太子,这榜如何不是有失水准。”
我他么的,我说梁定昌怎么有事没事就把那狗屁好汉榜挂在嘴上,梁俊心道果然,原来我在这个榜上挂着呢。
小老头说完这句话,场上诸人全都深以为然,就连大当家的也暗自点头。
梁俊纳闷,陈帆与自己没怎么打过交道,怎么就把自己排第一位了?日后见着陈帆得好好问问。
“咳咳。”梁俊挂不住脸,赶紧转移话题冲着大当家的道:“不知大当家的唤某来,有何差遣。”
大当家的道:“听令妹说,殷先生擅长算术,今日正好有一事相求。”
“在下承蒙大当家的收留,但有吩咐,岂敢不从,当不得大当家的相求一说。”梁俊赶紧客气道。
“也好。”大当家的也不客气,拿出一本账目,递给梁俊,道:“这是咱们寨子与霍掌柜之间的账目往来,因为数目巨大,粮食今晚就会到,所以希望殷先生能够帮忙核对一下。”
梁俊恭敬的接过来,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算账。
只见那账本上罗列着大当家黑吃黑得来的那几箱子财宝详细数目,霍掌柜也拿出一个账本,道:“这是今年各州府粮食的价格。”
梁俊也接了过来,只见上面果如霍掌柜所说,写着各地各种粮食的价格。
这有什么难处,直接加减乘除搞就是了。
梁俊看着大当家有些疑惑,这种事按理说,霍掌柜专业倒卖粮食的,手下账房先生不该那么废物吧,这点账都算不好?
“大当家的要的急,贵寨交换之物种类又比较繁多,我身边只有罗账房一人,因此还需要殷先生帮忙。”见梁俊面露异色,霍掌柜生意场上的人,如何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等大当家的说话,赶紧解释道。
梁俊一听,原来如此,也不矫情,道:“霍掌柜客气。”而后转过头来看着罗账房道:“罗先生,算盘借用一下。”
“算盘?”罗账房一愣,霍掌柜也是跟着疑惑道:“不知这算盘是何物?”
“算盘是...”梁俊刚想解释,随后想到这个世界莫非没有算盘,还是叫法不同,不应该啊,难不成是靠心算?
梁俊看着罗账房手里的木棒,若有所思,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就是那种这么长,这么宽,中间有珠子可以噼里啪啦。”
霍掌柜见他连说带比划,不懂梁俊想干嘛。
花霜一脸的嫌弃,净给山寨丢人,道:“你不会就不会,在这装什么神通。”
梁俊都懒得理她,见自己如此生动的描述,霍掌柜都一脸茫然,想必是没有算盘的,只得道:“你们都是用什么算账。”
“算筹。”罗账房已经把梁俊当成了不学无术,有心在大当家的面前卖弄的落魄子弟,没好气的举起手中的木棒道。
梁俊一拍大腿:“哎呀,想了半天,这就是算筹啊。”
刚一直在想这玩意叫啥,自己当年上小学学算盘的时候,老师还讲过算盘的发展史,说过算筹。
梁俊站起身来,稀奇的走过去,拿起一根木棒上下瞅了瞅。
“掌柜的,我看还是咱们辛苦一下,今晚不睡了,差不多可以算出来。”罗账房见梁俊连算筹都大惊小怪,更是坚定了这货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的。
梁俊见罗账房在桌子上摆出各种形状,乐道:“罗账房,这东西怎么用的。”
大当家的轻轻咳嗽一声,道:“殷先生,莫要打扰罗先生。”
花霜道:“就是,还不嫌丢人,今天咱们凌云寨的脸全让你丢光了。”
霍掌柜倒是个实在人,连忙道:“无妨,无妨,也是病急乱投医,今晚就得劳烦周先生最后核对一下总数了。”
一直坐在大当家身边不说话的老头赶紧起身,面露苦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梁俊稀罕完算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拿起两本账本,若无其事的笑道:“这点活还用得了一晚上?没算盘也就没算盘,顶多多耗费点纸墨。”
说着拍了拍安阳,道:“去,帮哥哥把纸墨拿来。”
安阳一见,原本有些低沉的脸蛋喜笑颜开,迈着小腿走到了罗账房身边,拿起纸墨笔砚递给了梁俊。
“哼。”罗账房不以为然,连搭理都不愿意搭理梁俊。
梁俊一看,咋的,这老小子那么沉住气,不按套路出牌。
按照前世网文的套路,此时不应该是这老小子不屑一顾,然后大骂自己口出狂言,然后和自己打赌,让自己大大的装个逼么?
见对面俩人都没有动静,连霍掌柜都开始摆弄起木棒,拿起笔在纸上记数。
梁俊有些忍不住,道:“罗账房。”
罗账房头也不抬,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要不,咱们打个赌吧。”梁俊寻思,你不主动挑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难得在大当家的面前露一次脸,可怪不得我啊。
罗账房一抬头,随后冲着他不屑的一笑,低下头继续自己手头的活,没好气的道:“我们来是做买卖的,不是来打赌的。”
嘿,这老小子,咋那么倔呢。
梁俊倔驴脾气上来了,今个我还非得让你开开眼不可。
心中思定,冲着大当家的拱手道:“大当家的,容某去去就来。”
大当家的不以为意,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袋算筹摆在桌上,头也没抬,道:“殷先生自便。”
这家伙,都瞧不上我是不,好,你们等着。
梁俊站起身来,转头奔出了大厅。
老子今晚就做个算盘,让你们这帮人开开眼,啥叫花明村小学珠算冠军。
第五章 您的主角光环已充值,请稍等片刻
梁俊出了大厅,火急火燎的回了伙房。
铁牛抱着猪骨头睡的正嗨,被梁俊一巴掌扇在屁股上。
“咋了,殷大哥?”铁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骨头,看清是梁俊,放下心来。
整个后山,也就自己的殷诚殷大哥是个实在人,不惦记自己的骨头。
“赶紧起来,今晚带你搞件大事。”梁俊一边扒开自己白天捡来的宝贝,一边催促道。
铁牛一听,来了精神,跳下床道:“是不是大当家的又准备下山,这一次又去抢谁?”
梁俊停下手,转头看着满脸期待的铁牛:“殷大哥,这一次带不带我,带不带我?”
“大当家的下山都是晚上?”梁俊问道。
铁牛点了点头,道:“对啊,大当家的说,下半夜是睡的最死的时候,这个时候去,最方便,大当家的还说,晚上去,他们不知道咱们来个多少兄弟,就不敢反抗,咱们兄弟也可以少伤几个。”
看不出来,大当家的还是懂兵法的人,知道夜袭,梁俊心中对大当家的更加好奇,又想到刚刚大当家的表情,自己表现**更加强烈。
“别扯淡了,去把这块木头,劈成这个样。”梁俊从劈柴堆里扒拉出来一块还算完整的楠木,扔给铁牛,又拿出一张纸来。
铁牛好奇的拿起那块木材,左右里打量一番,弱弱的问道:“殷大哥,确定今晚不下山么?”
梁俊拿起一段有弹性的树枝,又将树皮揉成绳,正准备做钻孔的钻子,听铁牛还沉迷打劫不可自拔,站起来一脚踹向他。
“今晚不下山,你赶紧去按我给你画的图纸去做。”梁俊弄好了推杆,催促铁牛去弄算盘架。
“不下山。”铁牛嘴上嘟囔,手上却不敢迟疑,打着油灯看着梁俊画给他的图纸。
半晌,铁牛大叫一声:“殷大哥,你这是要做棺材么?”
“去你丫的。”梁俊懒得理会他,一把将图纸抓过来,道:“你去,和泥,屋后的土堆上,捡红色的泥。”
铁牛哎了一声,出门伙房,一边走一边嘀咕:“好端端的做什么棺材,四四方方的,不是棺材是什么?”
梁俊弄好了手工钻头,又用锯子将选好的楠木按图纸做好算盘架子,耐着性子一个个的钻好孔,这边铁牛进来了。
“殷大哥,和好了,然后干嘛。”铁牛一边说一边随手抹自己的脸,怀里抱着一团泥,也不在意手上的泥,祸祸的一个脸像是要登台唱戏。
梁俊也不理会他,站起身走到灶台前,一把就将黑锅掀开。
这一掀,可把铁牛吓坏了:“殷大哥,你咋把吃饭的家伙事给掀了。”
梁俊叉着腰,看着黑乎乎的灶台,笑道:“今天咱们虽然不下山,但是依然要干大事,你小子,可是要名留史册了。”
......
凌云寨大厅。
安阳公主躺在二当家的怀里直打盹,大当家的一手拿着算筹,一手握着毛笔,时不时的秀眉微皱。
霍掌柜和罗账房紧锣密鼓的算着账,大
大厅灯火通明,大当家的贴身侍女谷子时不时的给厅内众人续茶水,整个大厅说不出的安静。
只有罗账房时不时的咳嗽声,提示厅外的喽和霍家粮行的伙计们,自己的头头们还都没有休息。
就在此时,梁俊迈着四方步,悄无声息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
霍掌柜和罗账房全都沉浸在算账的海洋,丝毫没有人理会到梁俊的到来。
只有大当家的贴身侍女谷子见到梁俊有些好奇,见梁俊示意她不要说话,也没有在意。
梁俊拿起刚刚被自己放在一旁的两本账本,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等到梁俊走出大厅,大当家的反应过来,看着谷子低声道:“刚刚是殷先生么?”
大当家的武艺不凡,打梁俊一进来就有所察觉,只因为谷子和门外的喽都没有反应,因此知道是自己人,自己人中能这个时辰到大厅中来的,也只有梁俊了。
她着急账目,毕竟这些从太平教手里黑吃黑来的财宝实在是太烫手了,必须赶紧换成粮食分出去。
困的了上官才一时,但是困不了他们一世,若是困的时间久了,只怕小仇变大仇,大仇变死仇。
凌云寨是陇右道第一大寨,太平教早就有起义的心,大当家的估摸着,不在今年年底就在明年年初,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心急收编陇右道的疙瘩山寨。
这个时候抢了他们的东西,只要不声张,只要不出人命,太平教就算是有心收拾自己,也决不敢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至于太平教起事之后又如何,大当家的压根就没有想过,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吧。
“他进来做什么?”大当家的口渴难耐,掀开面纱喝了一口水问道。
谷子机灵乖巧,刚刚梁俊进来的时候就一直观察他,如今大当家的问起来,自然是有啥说啥:“殷先生手里拿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然后进来把账本拿走了。”
大当家的有些诧异,梁俊拿账本做什么?难道他真的有能力一夜之间算清这些账目?
就在大当家的心中生疑,甚至有些期待的时候,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梁俊的声音。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大当家的听得这几句话,心中有些诧异,这是词么?只是这一句,就足见写这词的人的功底。
后面的话却听不清了,大当家的算账算的脑子疼,她本来就不擅长此道,今日赶鸭子上架,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账目实在是太大,霍家粮行虽然信誉很好,但是大当家的深知无奸不商,若是自己不算,只依着他们,恐怕被人卖了还帮人输钱。
因此这个账目凌云寨这边也是一定要过一遍的。
双方最后把结果一对,若是相差不大,这买卖就可以做,若是相差太大,只怕再着急出货,大当家的也得缓一缓再说。
“谷子,你去听一听,殷先生在做什么。”大当家的喝了一口茶,接着算起来。
谷子应声,快步走了出去。
只见大厅外面的场地上,山寨的喽和霍家粮行的伙计围成了一圈,圈中间是一辆粮车,梁俊就坐在粮车上,手舞足蹈的说着话。
“且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梁俊说完顿一顿,道:“汉朝末年,官府黑暗,皇帝昏庸,民不聊生,巨鹿县有个人,叫做张角,这张角原本是个砍柴的农夫,这一天他上山砍柴,就遇到了一个仙人,这个仙人。”
“是个光头,叫做南极仙人。”谷子长的漂亮,又是大当家身边人,深受山寨广大光棍们的喜爱。
有好事的喽从梁俊那听了故事,转过脸就学给谷子听,谷子听了几次,成为了梁俊忠实的粉丝,只盼着有一天能够亲自听梁俊说书。
此时忽然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事就在眼前,小姑娘欢喜的按耐不住,插嘴道。
梁俊一听有人打岔,正准备训斥,转头一看是刚刚大厅的那个小姑娘,脸上一乐,笑道:“谷子姐姐,你却是说错了,那是南华仙人,不是南极仙人,南极仙人是封神榜的人物。”
谷子见他众人面前如此说,脸上羞红,道:“我年纪比你小,怎么能叫我姐姐,羞也不羞。”
梁俊见小姑娘脸皮薄,知道刚刚突然插嘴肯定是自己铁杆粉丝,一时激动所致,因此也不继续逗她,笑道:“谷子妹妹,你不在屋子里侍候大当家的,出来干什么,外面挺冷的。”
谷子笑道:“大当家的让我来听一听,殷大哥刚刚说的什么诗。”
“什么诗?”梁俊一愣,随后反应道:“知道了,知道了,那是词,不是诗。”
梁俊说这递过来一张纸,道:“诺,在这里。”
这首临江仙,梁俊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顺了小半个月才顺下来的,因此唯恐忘记,就记在了纸上。
谷子一愣,有热心的听众赶紧从梁俊手上拿过来,递给谷子,谷子兴奋的接过来,看了看,笑道:“殷大哥,你等我一等,我去交给大当家的接着回来听你讲。”
“好来。”梁俊哈哈大笑,挥手道:“去吧,去吧。”
谷子听了欢喜的快步返回大厅,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脸问:“殷大哥,你今天说的故事,叫什么名字?”
“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谷子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转身进了大厅。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大当家的轻轻的将谷子递过来的纸上的词念了出来。
半晌,像是被词的意境感染到,呆呆的看着纸张出神。
谷子试探的叫了一声,大当家的反应过来,将纸张叠好,悠悠的道:“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哎。”
“怎么了?谷子轻声问道:“写的不好么?”
大当家的笑道:“词很好,字不好。”随后又道:“能写出这样的词来,殷先生果然是官宦之后,这等才学,非一般的读书人家可以有的。”
心中对梁俊有了些好奇,又问:“殷先生在做什么?”
“在给大家讲故事,今天说的是三国演义。”谷子赶紧道。
大当家的心中有些失落:“是嘛,哎。”
谷子服侍大当家的两年多,深知她的性格,从未见大当家的这样叹气,小姑娘试探的问道:“怎么了,小姐。”
“没事。”大当家的强颜欢笑,道:“只是累了,你去吧,去听殷先生说故事去吧,你这两日不是一直想去听么。”
谷子一听大当家的这般说,欢喜的轻轻鼓掌,而后轻手轻脚的小跑出去。
看着谷子欢快的背影,大当家的轻声叹息,随后又自嘲一笑,道:“是我想多了,能写出这样诗词的人,本就是大才,如何还能再精通算术之法?哎。”
梁俊的声音又从门外响起:“却说这南华仙人,是个光头,为啥是个光头呢,这事得从一只猴子说起,这只猴子,那可了不得...”
夜,更深了。
大当家的看着大厅外漆黑的天空,又想到了没有头绪的账目,梁俊抑扬顿挫的声音,隐隐约约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
大当家的只觉得,打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孤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