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吗,你的选择
循循善诱引着这少女坐下了,女人垫了一只脚挪着屁股坐在桌上,她生的高大纤细,这样坐倒也风情十足。
一点儿憋蹙都不显。
伸手拨了一下耳后垂下来的黑色卷发,女人勾唇一笑,低俯了身子,说:“能回去呀,但我们巫女做生意,往往都是明码标价的。”
“可我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去了…”
少女低着脑袋,眉头微微褶着,看起来顾虑许多。
女人乐了,伸手勾起食指敲了敲身旁骷髅头的头骨盖,语气神秘:“那又如何?知道我的称号吗?”
“嗯?”
她莞尔一笑,吐字缓慢:“亡灵巫女。”
接着施施然讲起了自己过往的故事:“我原先的世界比这里奇幻许多,人类?那是最低级的一阶层,我呢,是来自一个嗯…巫女大家庭,不过我叛逃了,因为我学习的是禁术,你,猜猜是什么?”
“这个…杀人?”
几乎是从喉咙眼儿里挤出来的二字,女人听了,弓起腰,一手撑桌子直笑,末了,才摇摇头:“那哪儿算什么禁术啊?小可爱,你真是太单纯了。”
“我学的,”女人目光里露出长远的神采,“是勾人魄,活人魂的术法,过去百年千年的时光里,我最得意的作品,便是我的亡灵军,复活他们,可比复活你一个难多了。”
室内冷了几分,因她这话增添了许些诡异感,不知哪儿吹来的风,让苏醒抬手搓了搓胳膊,她有些担心:“好,即使你复活了我,即使我回去了仍旧是活人,但…”
“放心,你不会成为活死人,也不会成什么黑户,你还是你,不过是另一个时间段的你,然后,也会失去这个世界的一切记忆。”
“什么意思?”
苏醒看着她,眼神紧紧的,不敢挪动一分一毫。
女人挑眉,脸上还是笑:“很明显的呀,把你复活到死亡前的一段时间,作为代价,这个世界与你死亡的记忆都归我了,这样也能保证你可以继续安安稳稳的在原来世界生活…很划算吧?”
“你要我的记忆?这又有什么用处?竟然还能换我一命?”
她惊讶的瞪着眼睛,满脸都是考虑,女人眯着眼睛笑的像猫儿,说:“这么跟你说吧,人,是记忆组成的,记忆里的能量可不比你想象中的小,有可能,我还可以用它来复活一个记忆全无且徘徊的灵魂,如此,便是等价了吧?”
“我不换。”
意料之外,苏醒拒绝了她。
这个看起来简单易懂好欺负的少女,脊背上倒生的是硬骨头,不是那么一哄,就能软下来的。
女人静静的看着她,直起身子坐端了,眨眨眼睛,面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雾,不悲不喜,很是看开:“就说啊,你和我认识的一个家伙很像,好吧,拒绝就拒绝了,我这里也不差你这一个交易。”
“…你为什么不回去呢?我能感觉到,你很厉害。”
抛出了心里自对方开口后就生出的疑惑,苏醒抬眼望过去,有些好奇。
却见女人颔首,发丝垂下来,晃了晃,唇畔的笑容消失了:“哪儿都一样,生生死死,避不开的,所以,倒不如各世界乱跑,小待一阵子,也不和谁靠太近,免得以后看着他死,而我却好端端的活着,死都死不成。”
话里话外全都是故事,谁也不知道她以前经历过什么。
静了片刻,也不知道女人从哪儿拿出些糖果,丢在她面前几颗,自己剥了一颗含着,笑起来:“再说说吧,我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容许我的存在,因为会给结构带来威胁,所以,我只能安分守己的待在地下,研究我的乐趣,你应该也知道?”
小说里都有写,以前还觉得不以为然,却不料从赛丽娜嘴里听到了一样的言论,苏醒有点儿脑洞大开。
该不会那些作者其实都穿越过吧?
她于是点点头:“我曾经看过一些,没想到是真的…那你说,这世界的生物会进化吗?”
仿佛遇到了同好一般,这话匣子打开了,就再也收不住了。
女人想了想,点点头:“大概会,我来的时候是二十年前,那时候开了占卜馆度日,也没想到在未来这世界竟会出现血族,所以说,进化的几率也是很大的。”
“还有系统,这种东西存在吗?”
苏醒眼睛闪亮闪亮的盯着她,露了一抹期待的笑。
“有的,但这世界没有。”女人咯嘣一声咬碎了糖果,“人类自以为站在金字塔顶端,掌控世界,却不知道,这世界只是其中一小角,三千世界,甚至更多,前路漫漫啊。”
点到为止,她不再多嘴。
二人又东西扯了好一阵,才肯跳出这奇奇怪怪的话题,转到现实。
想到一些事情,苏醒搓了搓手,眨眨眼,女人知道她要问,引了一句,她才说:“那…你知道南赫,就是外面那个人类少年,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从他手臂上的伤疤消失不见开始,苏醒就心中起了疑虑,忍不住的想去探寻,去观察他,却到了现在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女人点了点脚尖,指间摩挲着绒布,垂眸斜了门背一眼,有点儿漫不经心的调侃:“特别?大约是特别在意你?”
“什,什么啊…”
眼前的少女便立刻避开视线,面红耳赤起来,女人懒洋洋的笑声弄得她更不好意思,颇为局促的站起来,就要告别。
“你等等。”
为她戴上了一只蛇形白手镯,女人才松开手,点点头站直,重新戴上了兜帽,声音又变回沙哑的音色:“你不回去,更多的是因为舍不得吧…唉…苏醒,千万不要在人前说你是苏醒,还有,南赫值得信任,无论何时,跟着他。”
“嗯……好,谢谢你,赛丽娜,再会。”
拉开门走出去,阴霉潮湿的气息相继扑面而来。
墙边,是坐靠着的南赫,紧紧的闭着眼睛,眉头蹙的让人看着难受。
是在做噩梦?
苏醒转身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没动。
又锲而不舍的移上去摇了摇他的脸颊,也没醒。
对方依旧满脸愁容与痛苦,像是陷在了梦魇里。
噩梦
嘀嗒,嘀嗒
吊瓶里的液体缓慢的流着,从针管钻进他的肉里,血液里,与他融为一体。
地上冷冰冰的,男孩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工作台旁不修边幅的男人。
他穿着白大褂,下巴满是未经修剪的胡茬,头发也脏了许多,一双手在试管和仪器之间谨慎的穿梭着。
男孩儿张了张嘴,无声的喊了一句“爸爸”,又低下脑袋露出恐惧的表情。
“该死!又失败了!”
伴随着男人的一声怒吼,男孩儿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连带着吊瓶也一起晃。
他抱住膝盖埋着脑袋,紧紧咬住牙关,忍着即将流出的泪水,恨不得此时此刻就钻到柜子里,再也不出来。
但他逃不掉。
男人走过去当即给了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骂骂咧咧:“妈的,没用的东西!让你做个实验品,抖什么抖?孬种!”
“我错了,爸爸我错了,您别打我,我错了,我不害怕,对不起,爸爸我错了…”
倒在地上一瞬而已,男孩儿又立刻爬起来跪好,双手趴在地上,给男人一下一下的磕头。
响亮的磕头声似乎平息了男人的怒火,使他又洋洋得意,变得奇怪起来,咧嘴摸下巴,喃喃自语:“他们都说我是疯子,那又怎么样?呵呵,那批实验不带我一起,瞧不起我?好啊,好啊!看我不给你们一个惊喜!我会成功的,做出一个完美的超人…”
“爸爸我错了…饶了我,我错了…”
背景里,男孩儿仍旧磕着脑袋,一下又一下,砸在南赫的心里。
他仿佛是一个看客,站在暗处,站在犄角旮旯里,注视着这一切。
四周黑沉沉的,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氛。
他有些沉默,想伸伸手去触摸近在咫尺的孩子,倏的,场景却变换了。
那孩子长大了一些,脖子被铁环锁着,那一圈的肉都被磨烂了,淌着又臭又腥的粘稠物。
脸上是凶恶孤独的表情,抗拒着一切物体的接近。
南赫就站在他脚边,一位妇女端着饭走进来放在他面前,伸出手温柔的笑了笑:“乖乖,吃饭,啊,快吃呀,好不好…”
到最后,她却崩溃的捂住嘴巴无声痛哭,泪水沿着手背掉进饭碗里。
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妈妈害了你,是妈妈害你变成这样…对不起,南赫…”
可孩子不在意,自顾自的端起饭碗靠在墙边用手挖着塞进嘴里,满目的冷光。
“滚。”
他声音也冷酷极了,没半点儿情感。
妇女皱着眉苦涩的笑笑,边擦着眼泪,说了一句“是我活该,孩子,你恨我吧”,接着离开了。
砰的一声,很轻,门关上了,那孩子却丢了碗,埋着脑袋抽噎起来,极力忍着哭声。
南赫垂着眸子,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门。
无声无息的攥紧了拳头。
景像又变幻了。
那个妇女倒在血泊中,孩子已经长大了,看上去有十一二岁,他攥着一把刀,几近疯狂的朝男人砍去,力气大的下人,背后还插有各种管子,不过,全都变成了半截儿。
“去死!”
他叫嚣着,像一只怪物,杀红了眼。
男人的胳膊被他砍掉了,正往外冒着鲜红的血液,他惊慌失措的按下一个红色按钮,瞬间,那孩子就被一道道铁门格挡住了。
可惜没用,他徒手掰开那些看上去非常结实的钢筋,大喊着,男人一咬牙,骂了一句“狗东西”,转身逃离了这黑漆漆的屋子。
南赫跟着这个孩子出去,突然间就被阳光包裹住了,孩子冷静了下来,红了一圈的眼睛渐渐清明,他失力的跌坐在地上,盯着湛蓝色的天空,与柔软的白云。
这是不曾见过的美景。
他终于哭了出来,趴在地上攥紧了拳头。
下雨了。
“南赫?”
周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很温柔,也满是担忧。
南赫扭头到处看了一圈,试图找到声音来源,却无果。
这时候,场景又变了,那孩子跟着几个少年和男人坐在大车里,抱着一把枪,面无表情,整个人看起来阴沉沉的。
“喂,你一个小孩儿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用你管?”
“嘿,还挺傲!”
“闭嘴。”
他们一言一语,孩子虽然满是嫌弃,可眼里面是有笑的。
他很满足。
他那空洞的心竟然因此就满足了。
南赫有些怔然,心中是怅然,他陷入了黑暗,什么景象也看不见了。
他忽然就慌乱起来,多年累计的恐惧被勾了出来,猛地,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搂住了他,南赫浑身一僵,听见对方说:“孩子,妈妈好想你。”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可是…为什么杀了我?为什么啊!我是那么的,那么的爱着你…妈妈是那么的心疼你啊…”
“孩子,跟着妈妈走吧?离开这个冷漠的世界,以后,再也不会冷了…”
妇人的声音又温和下来,毒蛇吐信子一般婉转优雅。
南赫恍惚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点了点脑袋。
再也不会冷了,只要离开这里,就再也不会冷了。
过去的一切痛苦,就全都会消失了。
他也不用每日打打杀杀,居无定所。
好孤独,好孤独。
“所以,妈妈来接你了。”
那声音说着,就把他拉进黑暗里,从脊背开始,一点一点陷进去。
南赫眼神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了。
左手不知为何温暖了起来,格外的烫,他的眸子里亮了一下,渐渐的升起了温度。
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伸出双手拉住了他的左手,五官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南赫。”
“南赫?”
“你怎么了?”
她声音好温柔,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水光,倒着他的影子。
南赫举起右手伸出去,抓住了她,刹那间,黑暗褪尽了。
有光从前方射进他的眸里,点亮了一片汹涌的大海,波光粼粼。
他总算醒来了,苏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想,不枉我独自一人把你抱回来。
所以说,力气大可真是好。
抱着比自己高那么多的人回到卧室,一路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就是吓到了祭司还有遇见的女仆们。
同样,还有第一次表现出“见鬼了”的模样的亚门管家。
苏醒笑了笑,要松开手给他拿水,却反倒被少年用双手握住了她的双手。
怎么扯都扯不开。
她有点儿急,也慌乱起来,尽量保持微笑,哄道:“南赫,你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水,乖啊,先松开。
“不。”
南赫眼神灼灼的注视着她,给人一种要吃了她的错觉。
她觉得不对,自己力气明明那么大,怎么身为人类的南赫力气比她还大?
这没道理啊!
于是又狐疑的试着挣扎,罢了,还是不试了。
她颇为挫败无奈的端坐在椅子上,挺直脊背不露端倪,即使双手仍旧被人家紧紧握着。
不作为,无法去
“咳。”
苏醒装模作样的咳嗦了一声,实际上是在提醒对方。
然而白搭,少年垂下脑袋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
“咳咳。”
苏醒憋红了脸,故意咳的更大声了,她还努力的晃了晃手,嚯,纹丝不动。
人家还是不看她,自顾自的把玩着她的手指和手心,跟个小婴儿似的。
这感觉诡异又暧昧,苏醒只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他若再不松开,自己一定会白眼一翻,吐着泡泡晕死过去。
以前也不是没被小男孩儿握过手,怎么现在换了一个人就马上无法呼吸了呢?
好半晌,南赫才控诉道:“我刚才做噩梦了。”
“啊,那,那是什么样的噩梦呢?”
她却像个做贼的一样,悄悄瞥一眼少年的脸,见他没看自己,就安心了一些。
他说:“我梦见死去的人要带我走。”
“……”
这下子,苏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她觉得应该先给自己打一管强心针。
灵异事件,古往今来,都是许多人怕的东西之一。
她也不例外。
丧尸这种东西,能看见,摸得着,说被打死就死了,见得多了也就不怕了。
可鬼魂幽灵不一样啊!
她吞了一口口水,看向窗口,还好,是白天。
接着又听南赫道:“最后是你叫醒了我。”
“嗯…是这样啊。”
苏醒绻缩着手指,又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怔住了。
少年眼里是罕见的亮光,清晰又明显,跟蜡烛上的烛光一样,雀跃的。
完了。
不知怎么一回事,她心里默默的蹦出了这二字,下一秒心就软化成了一滩水,看着南赫说:“别怕,已经醒来了。那些都是假的,睁开眼后才是真的。”
“我知道。”
“那就好,饿吗?我去给你…”
“苏醒?”
“嗯?”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他松开了手,却忽然瞥见她手上的镯子。
苏醒注意力没在这里。
听见这句话后,她表情有点儿愣,是一种又迟疑又含着期待的模样,好久,才问:“南赫,为什么叫我…苏醒?”
“我认识的是苏醒,不是爱丽丝。”
“这样啊?”
“就是这样。”
还有好多话,苏醒没有问,她想,其实自己只要这一个回答就足够了。
站起来挪开椅子,苏醒弯腰给他掖好被角,嘱咐了一句,转身出门去找女仆们。
转角处,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撞了过来,苏醒连忙伸手扶住她,对方一愣,倏的抬起脑袋看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前辈!”
是薄荷没错了。
苏醒松了一口气,将她推起来站稳,疑惑的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说起这个,薄荷的脸色就变差了许多,身躯微颤,她攥起拳头,说:“刚得到消息,人类不少基地派遣以科研人员为首的军队,朝中央实验室遗址去了,虽然我对那里不清楚,但是听陆椿说,当年许多实验,包括血族实验的资料和备份全都埋在那一处的地下保险仓里。”
她又叹了一口气,显然是气急了:“祭司大人说,要是让人类拿到这些东西继续研究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得到血族的大部分信息,并且以此逐个针对,击溃血族也是非常有可能的…该死的蝼蚁们,简直太可恶了!”
这倒是一件重大事件了,苏醒不在局外,也无法选择旁观。
她心里跟着焦躁起来,陆甚那张扭曲诡笑的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直觉告诉她,这一切绝对是此人从中作梗。
他简直比血族还要可怕!
手被薄荷拉了起来,苏醒回过神儿,看着对方绿色的眸字,她说:“不过您放心,前辈,我们大家都会保护您的,绝不会让那两个卑鄙小人再靠近您半步!那么我先走了,再见,前辈!”
说完,这少女就踩着小皮鞋噔噔的跑远了,苏醒回头目送着她消失在转弯处,只能隐隐约约听见皮鞋踏在地上的微弱响声。
女仆们布置好餐桌后,恭敬的离开了。
苏醒坐在南赫对面,心不在焉的用勺子挖着一块血豆腐一般的食物,声音有点儿大,引的南赫停下来,脑袋微偏的看着她。
她并不自知,呆呆地盯着桌面的布,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跨下去,很是烦恼的模样。
哐的一声,她动作一停,推开身后的椅子站起来,双手撑在桌沿边儿,转身就要走。
“怎么了?”
“我要去见父亲。”
她抿着嘴,垂着脑袋,焦虑全写在眉心。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就算是再怎么着急,也无法帮上血族太多的忙。
可她现在不仅仅是“苏醒”。
她用了爱丽丝的身份,占了她的“位置”,那么就不可避免的要去承担她该承担的一切。
说什么“走自己的路”“一切重新开始”“我是我她是她”这之类的话。
着实可笑。
以前看一些小说还以为就是如此道理,只是,当她自己真正经历了,才发现,根本不可能做到那么轻松的无视。
是,她不像他们描述的那个爱丽丝那么厉害,那么强大。
她也不像她那么勇敢,不惧一切。
但是她问心无愧要是让她做逃兵?决计不可能。
她现在是“爱丽丝”,也是血族。
左右都抛不开,不如就此接受,大步往前走。
况且,等资料被人类那方拿走了,陆甚绝对会因此再找上门来,到时候,她又该如何?
那些同族能保护她一时,却无法保护她永生,苏醒深知这一点,所以,她此刻是无比的渴望着“变强”。
至少能有以前的爱丽丝一半儿的风采便足够了。
下定了决心,火焰在苏醒胸口激情的燃烧起来,她握住门把手拉开门,一边说:“南赫,人类…”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人类派遣科研人员前往中央实验室遗址,意图收集实验资料与备份,我…无法不作为。”
“你说什么?”
怎料南赫也站起来,身体一晃,一手握住了额头,表情有些苍白。
门堪堪开了一半,苏醒吓得送了手跑过去扶住他,担心的看着他:“你没事吧?南赫?”
过往的回忆如同潮水,一层一层的打在他的神经上,南赫咬着牙,啧了一声,说了一句“没事”。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了,一个沉静而稚嫩的声音响起:“爱丽丝小姐,请恕罪,从此刻开始,您哪儿也不能去。”
“小椿?”
两人看过去,门口赫然站着一脸严肃的陆椿。
请求
几个小时之前,四处巡视的低等血族从储备粮,也就是丧尸那里,得到了“人类发动军队前往中央实验室”的最新消息。
他们不敢怠慢,立刻返回汇报了此消息,一层一层递进基地里,由艾克伯爵汇报给隐先生。
之前,血族沉睡一隅被部分人类发现,中央实验室切断了流言与消息,秘密将这一批血族转移进中央地下实验室。
确定他们的身份后,实验室人员开始了“永生”研究,过程惨无人道。
这一批共有五十二个血族,以艾克伯爵、爱丽丝、爱德华为首,三位是重点监测对象,二十四小时都没有自由可言,而且到后期饱受折磨。
其中,艾克伯爵受创最多,有四次濒临死亡。
幸运的是,在实验有了一些头绪后,爱丽丝被投资人陆甚看中,独关一室,受难减少。
陆甚以爱为名,希望得到少女的初拥,三番四次被拒绝,便用爱德华作威胁,接着就此打住,原因不明。
但不久,爱德华主动向人类告知血族信息,主动配合实验,导致六名血族死亡,四名血族残疾,一名血族神志癫狂。
爱德华背叛血族,甚至意图囚禁爱丽丝,使她也加入人类,艾克伯爵大怒,失手杀死两名科研人员,又致五名血族死亡。
过了数日,中央实验室受到外来因素多方面攻击,因此内部崩溃,实验品逃出大肆破坏,活着的科研人员按下绝对防御保险,从紧急通道撤离,未能带走太多资料与成果。
最终,中央实验室迎来了败落,世界迈开了走向末日的第一步。
之后的五年内,这些科研人员散落世界各地,被不同的基地接纳,有的选择放弃科研身份,有的选择继续研究下去。
然而,那个实验室的遗址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再也没人光顾。
过去成堆的重要资料与备份,全都被地下埋没。
可现在人类那边却突然有所行动,让人不得不警惕重视。
隐先生闭着眼睛靠在床头,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被子,
今日屋内灯火通明,映照着他的脸也圣洁起来,穿的酒红色睡袍,衬得他皮肤白皙透亮,嘴唇的血色略淡。
亚门管家和艾克伯爵等人站在床边,等待着沉默许久的他张口吩咐。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一根烛火忽的晃动了一下,隐先生才说:“那就开始吧。”
其他血族都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颔首,双手叠在腹前。
第二排的薄荷双眼左右瞥了瞥,没看见陆椿的身影。
奇怪,以往这小孩儿不都站在自己附近嘛?干什么去了?
接着听隐先生道:“一切行动就由艾克伯爵安排,好了,您们先…”
笃笃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不少血族侧目看过去,隐先生微微蹙眉,半拍之后才舒展开来,抬手示意旁听的亚门管家开门,神情有些无奈。
万众瞩目下,门咔哒一声开了,门口露出少女美丽静谧的脸。
她眼珠动了动,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双手放在身前,紧张的握在一起。
亚门管家笑眯眯的行了半礼,一边为她让路,出声问道:“爱丽丝小姐,请问您有何事?”
“我找父亲大人,有事情。”
她抿了嘴,抬手将脸侧的头发绕到耳后,恢复刚才的姿势。
陆椿跟在她身后走进来,停在亚门管家身旁,脸上满是挫败和自责,哑声说了一句“抱歉”,亚门管家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无言。
那些血族为她让开了一条路,苏醒径自穿过去,被隐先生拉着坐下,他慈爱的问:“亲爱的,有什么问题吗?”
她内心挣扎了一下,忽的平静下来,很是坚定的慢声道:“父亲大人,听说人类去寻找实验室剩下的资料…我也想出一份力,而不是什么都不做的缩在被窝里。”
后边儿的血族们倒先激动起来了,一位丰腴的亚麻色发女人急忙说:“爱丽丝小姐,您现在的情况不宜外出,外面太危险了!还请您安心的待在家中,静候我等的凯旋。”
另一个带着眼罩的中年男人点点头,神色冷库:“人类太过残忍,我想,那该死的疯子是不会罢休的,他仍旧会找准时机来接近您。”
靠前的祭司垂眸沉默,薄荷怪异的瞪他一眼,很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不为前辈说话。
以前这种大事,他不都站在前辈一方,力压群雄吗?
如今怎么了?竟然这么久都不说话。
于是她道:“但是,前辈想去呢,她想和大家一起战斗,共同进退,有什么不好呢?您说是吧,祭司大人?”
“……”
一阵诡异而尴尬的沉静飘过,薄荷喉咙一噎,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内心喊着“你倒是说话啊”。
这会儿,大家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祭司与爱丽丝小姐关系看似不好,实则如胶似漆,这一点所有血族心知肚明。
往日里,祭司事事都离不开爱丽丝小姐,只要谁说了这个名字,他就立刻变了气场,让人害怕。
可现在,怎么回事?闹别扭了吗?
原本沉重的氛围变得活跃起来,八卦因子在这些血族身边跳动着,大家心各有思,眼里全是猜测和探究。
苏醒脊背有些僵硬,对啊,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一茬?
祭司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啊!
那么他有没有告诉别的同族呢?这里的血族,现在是不是全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手被拍了拍,她吓了一跳,颤了一下,抬眼望过去,隐先生笑容温和,并没有想象中的生疏表现。
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鼓起勇气与坚持:“父亲大人,请您同意我的请求吧。”
面前的少女与记忆里的小姑娘有些重叠不上了,现在的她温柔而沉稳,浑身的锋芒都软了下来,变成一朵朵沁人心脾的鲜花。
但是,依然这么有主见呢。
隐先生眨了眨眼,唇畔的温意依旧,他颔首叹了一声,带着无限的宠溺,微微点了点头。
少女笑起来,宛如春天的花朵。
“不过,你要带上那个人类少年。”
他这样补充道。
新的势力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辆辆不同型体的机甲车驰骋而来,扬起满天尘土。
头顶艳阳高照,然而就在前几日,这地上还堆积着厚厚一层白雪,冷的人直打颤。
打头的车子小而迅速,车身的钢反射着沉稳的光,经过特别锻造的挡风玻璃四周蒙着黄土,中间被雨刷画开了两片透明的扇子。
驾驶员是位老练的士兵,脸上的褶皱里满是是岁月的沉淀,他抬了抬嘴边的麦,自始至终目视前方,朝副驾驶的男人说:“聂大,情况有些不对,我们这一路未免太过平稳,一只丧尸竟然都没遇见。”
“嗯,的确不太对劲,别说丧尸,就连动物都没有。”
“聂大,不如先组织先锋去探路?这样总比咱们不明不白的踏入危险强些。”
就在老兵嘴巴刚闭上之际,前方忽然呲溜一声,轰然大响。
放眼望去,只见一条火“栅栏”拦在他们去往的路上,火舌卷着星子,噼里啪啦的扭动着。
吱所有的车辆猛地一刹,集体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老兵伸长了脖子,双手紧抓着方向盘,还没从刹车里缓过神儿来,又陷入了这火焰墙的震撼之中。
副驾驶的男人皱紧眉头,他扶了一下通讯器,对着耳麦说:“这里是聂沉,前方火焰拦路,请tg、白狮各派一组人员两侧巡查,寻找出路,完毕。”
回答他的除了两声收到,还有一个女人的调笑:“小甜心倒是很会命令人嘛。”
聂沉咬着牙齿,抿起嘴巴没有理她,抬头观察着火焰,往火根处探了一眼,发现是石油燃烧的痕迹。
“果然,是人为。”
“哦?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人为呢?说不定,是别的什么,呵呵。”
烦人的女人接了他一句话,就闭嘴了,接下来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让聂沉有点儿不习惯,却又松了一口气,他攥了一下拳头,正要开车门下车,通讯器里传来好几道惨叫,和断断续续的求救声:“救我…不…不要…啊!”
然后,是长久的空白。
为了方便,仪器联通的人数很多。
在这一声过后的死寂里,许多辆车中坐着的人都苍白了脸,生出对未知威胁的恐惧。
聂沉略微焦急的锤了一下侧壁,紧紧的攥着拳头,无力的闭了闭眼,他调整了状态,迅速筑起了心里防御。
深吸一口气,在老兵的劝阻声中拉开车门,拿了枪械和弹药下去,砰的一声甩门隔绝了里面驾驶员的呼喊。
他端起了武器,一副随时将要开枪的模样,小心的往右侧方走去,同时注意着背后,不给敌人偷袭的机会。
“小甜心,虽然你是曾经黑k组雷厉风行的老大,身经百战,但是,我不建议你再往过去了哦。”
“这世界,很神秘的,我可警告过你了,甜心。”
说完这两句话,女人低低的笑了笑,聂沉集中起注意力,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心里去。
“别再走了,停下。”
耳麦里的女声蓦然低沉下来,仿佛过去那种磁带里播放出的声音,缓慢而沙哑。
聂沉脚步一顿,忍不住回了句:“请您不要打扰我。”
“回车上去,聂沉。”
砰!
一声枪响,撕开了他的心神,聂沉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抓住片刻机会,侧身躲开了危险。
从地上翻滚一圈站起来摆好攻击的姿势后,他抬头一看,一个带着白色小丑面具的孩子拿着一把手枪,懒洋洋的掏了掏耳朵,两边的脸颊耸了起来。
他居然在笑?
聂沉心底没数,自己一不知道这孩子的来头,二又震惊于他的举动怪异。
可是,从外表看,他怎么都还小,先入为主的观念,让聂沉有点儿纠结,他暂时下不了手。
缓了缓,他刚要说话,就被孩子抢了先:“嘻嘻,劣种,好玩儿吗?”
奇怪的是,他的声音却犹如六旬老人,一张口就是磨刀那般的呲呲声音。
“你是谁?”
这声音让聂沉停了怜悯的心,他举起枪口对准孩子,目露冷冽。
“中央实验室,桀桀桀。”孩子敲了敲面具,做沉思状,一抬头,满身都是恶意,“至于名字,你记住了,是零九啊!”
话音未落,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聂沉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就感到后腿一痛,听见枪子儿落地的声音。
咔哒。
那桀桀的笑声在他背后响起,聂沉一动,腿上传来的痛立刻遍布全身神经,让他即刻冒出了一身冷汗。
“艹!”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没想到那小人又给他补了一枪,承受二次伤害的伤口火烧一样,如同被几张嘴疯狂的啃食。
痛的他龇牙咧嘴,汗如雨下。
然而耳麦里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只有被干扰后的滋滋声。
“那些混球给我的痛,我现在全都还给你们!如何?哈哈哈,好玩儿吗?嗯?好不好玩儿啊?劣种?!”
发疯的狂笑一阵,小人儿把枪在手心拍了拍,语气一变,阴沉起来:“你知道我逃出来后有多开心吗?虽然…丧尸这种东西有点儿烦人,但好歹伤害不到我,我以为从今往后,我自由了,再也不用面对无休止的折磨了…”
对方显得焦躁起来,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来回踱步,声音很低的抱怨咒骂:“可是你们这些劣种!不满足!总是不满足!说什么要找回实验室资料与备份?啊?啊?!疯了吧!你们脑子有病吧!贪婪,全都是一群贪婪的劣种猪!”
聂沉捏了捏抢,演算了一下行动方案,发现没法成功脱逃,只能暂时按兵不动,听着他口中的话。
倒也是一种消息来源,不过,还得他有命回去,不然听了也是白听。
“啊…说了这么多,有点儿累了。”
小人儿坐了下来,拨了拨头发,窝在怀里的手拿枪对准他的脸,继续说:“怎么没人来救你?无聊死了,我就不该来当先锋,无聊到死!”
静了一会儿,对方估计是在调整心态,聂沉左右瞥了一眼,想了想,决定不做被动那一方,便主动问道:“那么,请问您究竟是什么人物?”
这语气尊敬极了,把姿态放的很低很低,让小人儿很是受用,点点头,高傲道:“切,你们这些劣种,没见识!竟然连我都不知道。”
“听好了,我是中央实验室的零九实验品,怎么?这就惊讶了?你以为那里只是做药剂实验的吗?啊?哈,哈…哈哈哈哈,果然蠢笨如猪啊!劣种。”
罢了,小人儿伸手摘下了小丑面具,一张布满蜈蚣刺青的圆脸暴露在他视线中,嘴角有锐物割开的痕迹,缝合的黑色线歪歪扭扭的,惊悚极了。
怎么会……
聂沉呼吸一滞,如坠冰窟。
撤退
奇奇怪怪的眼神受多了,被他这么盯着,零九也不觉得难堪,反而因此洋洋得意,嘻嘻笑道:“喂,劣种,你知道吗?这世界很快就要翻天了,到时候,人类将会是最低级的种族。”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从震撼中回过神儿,对方却又给他丢了另一个重磅消息,聂沉心脏跳的快了,连腿上的伤都顾不上。
只听零九随口说:“总之,人类异想天开研究别的物种,最后却招来了覆灭,这种事不是太常见了嘛?啧,活该!”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时,他目光朝四周一扫,咧开嘴笑的欢喜,眼里闪着变态的光:“来了,来了!游戏开始…”
“游戏结束了啊,小混蛋。”
后颈一凉,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轻柔的声音,零九只觉动弹不得,中毒了一样,半边身子都冻住了。
太快了!他根本没察觉到这女人的靠近!
张了张口,他颇为忌惮的沉声问:“你是谁?”
制服他的女人想了想,勾唇一笑:“我?你可以叫我3-16基地主,不过,我更喜欢别人称呼我为厄里斯女士,明白了吗?”
“呃!是……是的…”
女人的名字吓得他脸色刷一下白了,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是零九因害怕而屈服的表现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众所周知,3-16基地主能力强大非常,是大多数人不敢与之相碰的存在。
支援小组围上来将受伤的聂沉抬到医疗车上,他挣扎着说要问零九一些事情,女人挡住了,背对着他,声音含笑:“小甜心,安心养伤吧,他死不了,最多就是空个位置,当俘虏养了。”
支援队伍本来要留十个人保护她,却被拒绝了。
这个优雅美丽的女人用手指卷了卷黑而滑的直发,被红色的风衣衬得如同一朵丽花,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车辆,松开了卡在零九脖子上的手。
背景是火势渐小的火墙,空气里满是灰尘与躁意,她双手抱臂,走到零九面前,一脚踩在他交叠起来的两个脚踝之上,扬着下巴,不悦的问:“怎么就你一个?小宝贝。”
“其他人都各自埋伏着,我,我是前锋,是来探情况的。”零九慌乱的捡起面具重新戴上,紧紧的攥着枪,止不住的发抖,“请您饶了我,厄里斯大人。”
“你错在哪儿了?”
零九很怂的回答:“我不该为了一时开心,冲动杀人。”
“这没什么,”女人眯起了眼睛,“你错在不该给刚才那人类两枪,那么好的血,全都浪费了,可惜。”
“请您责罚!”
他垂下脑袋瑟瑟发抖,女人却抬脚落在地上,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瞬间给了他一巴掌,将其打翻在地。
末了,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捏捏手,接着问:“你们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
零九爬起来跪好,低着头:“是,得到消息后他们就着手计划了,蛇女传来消息说,有个叫爱丽丝的贵族小姐也要亲上阵。”
“她?”
女人皱眉,一瞬息眼里闪过无数思绪,才松开眉头道:“那孩子被tg某高层盯得紧紧的,还敢出来…说起来,她的弟弟也是个白眼狼呢,可惜了这个好姐姐。”
她敲了敲耳麦,里面是电磁干扰音,转目扫了一圈,又问:“克洛伊也在?”
“是,他目前在后方支援,我身上就带有他的干扰器,请问您需要见他吗?”
“不必了,看见他我头疼,好了,小宝贝,你暂时跟着我做一名合格的俘虏吧,我还有一些事要问你,走了。”
他们上了一辆装甲车,女人坐在后座,中间是零九,右边是带着类似防毒面具的黑衣男人。
过了一会儿,车队找到了出路,从两侧各绕向前去,重新汇合在一路。
身体微微一晃,坐着的装甲车缓缓开动起来,女人翘起腿,胳膊搭在大腿上,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已经远离微弱的火墙。
零九还在紧张中,就被她随意一敲,问:“通讯器。”
“有。”
零九点点头从衣领内取出一块圆形黑夹子递过去,对方接过来熟练的按了一下,滴声一响,接通了。
“喂?”
“嗯?”
对面慵懒暗哑的男声与女人的询问声一同响起,两人的声音在一起就有一种缠绵感,如同两片对着的浪花碰撞在一起,激起朵朵白花。
默契的沉默了一下,女人等对方先说话,他犹豫了一会儿,慢吞吞的询问:“怎么是你?零九在哪儿?”
女人没搭理这问题,反问:“为什么要来掺合一脚?亲爱的,上次放你离开时,我警告过你,不要插手实验室与人类基地的事情,现在看来,你全当耳旁风了?”
“…不用你管。”
男人闷气了半晌,憋出这么一句,仔细听,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紧张与羞赫。
“好,这个我不管,总该可以了?但有一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顿了顿,她颇为不安的用手指搓了搓铺在腿上的黑色裙面,放轻声音,语气严肃:“立刻撤掉剩余的埋伏,如果不照做,你们将会被我的其他同类视作敌人一网打尽。”
“…知道了。”
“嗯,乖,呵。”
她笑了一声,通讯器就被对面挂断了,几秒后又重新接通,男人憋了一口气,闷声道:“你把零九送回来。”
“这是当然,亲爱的,你要相信我呢。”
女人的本意是好的,克洛伊与她曾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明白。
他合上面前的电脑和各种小仪器,全都放进一个箱子里,身旁的两个同伴对视一眼,问他出了什么事。
得到的回答却是斩钉截铁的“撤退”二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要这样子,但一向信任头领的他们仍旧遵从了命令,打开通讯器呼唤了其余队友一同撤退。
“对,老地方集合。”
背后是干枯的灌木与黄土,烈日当空。
三人背着各自的武器跨上一辆三座摩托绝尘而去。
这就是代价
去往中央实验室必经之路上的一座城市内,暗处埋伏着不少待命的丧尸与血仆。
作为指挥的血族及其下属们,藏匿于城中最高的新闻塔中,这里拥有完善的设备,很适合喊话敌人。
而它们之上铺着的一层厚灰尘,暂且忽略便是。
莉莉坐在转椅上伸着懒腰,喊了一声:“好热啊。”
“不是说要去烧了实验室吗?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设伏?我们根本不需要去跟他们产生纠纷,放火这种事,一瞬间就好了。”
浑身布满黑色蛇鳞的女人吐了吐猩红的信子,伸出手贴着落地窗,俯视着塔下空荡荡的街道,和萧条落寞的建筑。
这里被废弃五年,成了这般模样也是活该。
什么人类文明啊…不全都是建立在他们这些实验品的痛苦之上吗?
创造更好的世界?
做梦去吧。
他们所在的这一层是控制室,还挺大,各种仪器已经被柯洛和阿迟启动了,闪着红红绿绿的浅光。
“不愧是有天才儿童之称的柯洛,厉害厉害。”
莉莉一蹬腿,双手扒住转椅冲到黑发小孩身边儿笑着点点头,他腼腆的咬咬嘴唇,握着自己的手指。
然而问:“我刚刚,在那些血族里面没有看见爱丽丝姐姐呢…”
“啊,啊!好热啊,哈哈…”
听了开头,莉莉脸色变得干巴巴的,非常勉强的维持着假笑滑到那边的蛇女身边了。
因为不放心,又悄悄的回头看了柯洛一眼,叹了一口气瞥向身旁的蛇女:“真不明白,你们为何都这么在意爱丽丝小姐?”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讨厌她,那是个懦弱的女人,哪怕她再有才能,我也……”
哗的一声,莉莉冷漠的滑开了,转而来到正在另一面窗前眺望远方的零六七身旁,戳戳他:“他们都好奇怪,说起来六六与一三没在这里,她们跟着艾克老大走了对吧?”
“嗯,他们在主场。莉莉,你话好多啊。”
“…臭小子!信不信我揍你?”
在隔壁的会议室里,十个血族悠闲的坐在舒适位上,各玩儿各的,引领他们的是薄荷,她有点儿闷闷不乐的坐在桌前,一手撑着下巴,有血族问:“薄荷小姐怎么了?”
“我想去烧实验室,可伯爵不允许,薄荷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跟人类争执,那样没意思,而且,不是只要烧了实验室就好了嘛?为什么非要给人类一下啊?”
那血族笑笑,解释道:“实验室防御重重,当年我们离开后,就完全锁住了,所以打开还是需要时间的,毕竟我们血族也不是全能的啊,我的小姐。”
“也就是说,我们的任务是拖住人类咯?”
薄荷话音刚落,一室的血族瞬间齐齐看过来,眼睛骤然变成血红色,如同夜里的野兽,咧开嘴优雅而残忍的笑起来。
“怎么会这么简单呢?”
“这可不是实力相当的战争,而是我们单方面的碾压呀。”
“总之,还请尽情享乐吧这杀戮的主场。”
女人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着,额头上全是汗水,她眯着眼睛,紧咬牙关,对屏幕上显示的一切无比专注。
苏醒等人站在她身后安静等待着,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小时。
“防御系统第一层,成功解锁。”
“成了!”
伴随着一道温柔的合成音,女人握拳惊呼起来。
随之,众人面前的半圆建筑就缓缓打开了厚重的正门,这里便是中央实验室的地面外貌了。
此外,方圆百里一片黄土,周围分布着大小不一,科技先进的城市,之间并不是很近。
其实原本这附近是有活花草的,可在五年前实验室关闭后,气候变化不断之下,就逐渐消失了。
于是,才有了如今的景色,其他同样的地方也是一样的缘由。
“走吧,进去后要小心,可能会遇见一些当年没来得及逃跑的东西。”
艾克伯爵侧脸对身后的众人嘱咐一句,带着身后的两个双胞胎姐妹率先踏进了门内。
其余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跟上去,苏醒和南赫走在一起,她一进到里面去,顿感脚底生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熟悉的恐惧与情感从她心底蓦然升了起来,这是属于身体的记忆,哪怕不是她的,却也让她忍不住的战栗起来。
好疼。
好疼啊
为什么!人类?你们为什么还是
爱德华
别离开我,弟弟……
别离开我。
我好寂寞,爱德华。
支离破碎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一点一点放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原因,让这些记忆变得更加恐怖痛苦。
等苏醒回过神儿来,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站在原地已经好久了,正伸手扯着南赫的衣袖,闹得对方一脸无措。
她一惊,连忙松开手用袖子擦干眼泪,表情疲惫的苦笑了一下:“抱歉,吓到你了…”
“嗯,别怕。”
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他一边看向前方,一只手很是自然的拉住了苏醒的手:“我牵着你走。”
“但…这个…不…啊…”
她太过紧张,眼睛眨个不停。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牵手,可为什么现在就好紧张?
苏醒差点儿就要抬手给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冷静冷静。
不可以啊!他还是个孩子!
突然间,从前方传来一道视线,苏醒猛地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两个双胞胎的其中之一。
对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微黄反光,像猫头鹰一样炯炯有神。
“你真胆小,明明就喜欢他,说什么十七岁的孩子,可笑。”
“姐姐说的对极了。”
两道脆脆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来,苏醒眉头一拧,又惊又羞耻。
这是什么情况?
“真笨啊,果然是个白痴。”
“姐姐说的有道理。”
苏醒:“……”
没一会儿,这声音没有了,那个女孩也不再看她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摇摇头不理会了。
一行人在复杂的建筑内拐来拐去,不停的绕路,但凡见到纸张与资料就交给队伍里的一位深蓝色眼睛的老人,只是一瞬间,那些东西就在他手掌下化为乌有。
无法夜视的实验人打着手电筒,对着这一幕也并不惊奇,常见的交往中,他们早见过无数回了。
苏醒倒很惊奇,她觉得这就像是超能力,看起来好用又方便,还可以保护自己,战斗时也不在话下。
反正就是好极了。
然而,那脆脆的声音又响起来,说:“白痴啊白痴,你以为这不要代价吗?你觉得他看上去多大啦?”
大概有七八十了吧?
“事实上,他只有十五岁,这能力会让他加速老化,过不了三年必死无疑,懂了吗?”
这道声音停了,苏醒不敢相信的看过去,只见那名老者颤颤巍巍的扶住了旁边的实验人,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一些。
这就是,代价。
“姐姐的意思是,没有那个实验品是自愿的,就算最终获得的再多,也不及我们想要的人生一星半点。”
到底为啥要跑
实验室格局很大,若是方向感一般或者很弱的人,一定会在里面迷路。
他们沿途毁了许多资料,偶尔碰见有用的,就收入囊中,反正血族也是有“科研人员”的嘛。
比如看起来很神棍的祭司大人就是了。
他们将感兴趣的资料随意看看,随意的揣进或背或垮的包里,跟逛菜市场一样随心所欲。
在往里面走,气氛截然不同。
空气里漂浮着腐臭味儿,那是在阴暗中滋生许久的怨恨与癫狂所产之物这里有活物。
“都小心些。”
艾克伯爵伸手挡了一下身后的同伴们,眉间沉稳,身后的双胞胎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拿出保温杯递给他,低声说了一句“喝点吧,待会儿会有战斗”。
他这才不情愿的拧开杯子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周身的气势猛地一变,苏醒感到他似乎更强壮健康了。
杯子里装的是血,他喝了也难怪会变成这样。
跟随的几个同族下意识的沿着口水,寂静中格外清晰。
说起来这次来实验室探索的一共有十二个,其中七个血族,四个实验人,剩下的是南赫。
她也不是没想过,战斗中血族受伤失血过多的话,一定会失去理智攻击在场的“人”。
到时候,不论是实验人还是南赫,都会成为目标之一。
可现在看来,情况也相当不妙啊。
完全是自己吓自己一般,苏醒握紧了南赫的手,也跟着他们咽了一口口水,但不是馋,是担心。
“啊…啊”
前方的幽深长廊乍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声波,像是夜里原野上漫步的狮子,吼声穿透黑暗,直冲向血族们的心。
拿着手电筒的血族立刻将光线打过去,只见走廊空荡荡,纸屑玻璃满地飘零,墙上全是滑下去的血印。
在那最里面的天花板上,倒挂着一只铁锈色的庞然大物,身上往下滴着血。
嘀嗒、嘀嗒。
它渐渐动了,像裂开的核桃,慢慢张开了严重萎缩的翅膀。
所有人呼吸一滞,都后退了一步,最前方的艾克紧紧的盯着它,无法移开目光,不仅仅是他,在场的其他六名血族都僵住了。
苏醒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不是恐惧,而是因心底最强烈的愤怒。
“他们竟然敢造出这种丑陋的怪物…他们也敢…”
“这,这简直卑鄙又恶心!”
血族们压着嗓子骂起来,只是情势不在允许他们多话。
那只怪物落在了地上,身上满是伤疤,红色的眼睛黯淡无光,瞬间张开血盆大口冲着他们嘶吼起来,一股子腥臭味儿便染上了他们。
“臭死了!”
一开始解锁防御的女人捂住鼻子和嘴巴,她背好箱子,迅速点开手环,骂着“快点儿”,没多久,一道蓝色的激光线从手环射出,直直的朝一个方向指。
“路线已确认,请跟随指示前进。”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同时,轰的一声,怪物朝这里狂奔而来。
双胞胎齐声喊:“跑啊!”
一行人立刻随着蓝色激光线指的方向冲刺,身后怪物哐哐的奔跑撞墙声不绝于耳。
一扇扇门被前方的血族用力破开,凄惨的挂在墙上,这一切还得归功于防御系统的破解。
“哎呦……”
前面背着那名老者的年轻血族摔了一跤,两人翻滚在地,一时间并不能立即爬起来。
眼看怪物接近了,年轻血族看了老者一眼,无语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连忙站起来跑步去背他。
“我来吧。”
另一双手背起了老者,年轻血族来不及愣神,只得点点头转身冲向前。
“南赫,要不我……”
“走。”
少年眉宇含着坚持,苏醒闭上嘴,跟他带着老者向前跟去,怪物身上的臭味儿飘近了,她胃里犯恶心,差点儿就吐了。
一道道声波从后方铺开来,刺的血族们难以忍耐,一个努道:“该死!我要宰了这东西!”
“我们究竟为什么要跑?!”
又一个血族疑惑的奔跑着问道
“明明可是杀了它不是吗?”
此话一出,血族们都停下了,中间的艾克伯爵也回过神儿来了。
刚才双胞胎一喊跑,他们就下意识的被牵着思维走了,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是有反击能力的。
的确,虽然这怪物拥有血族的部分特征,可终究是残次品。
不足为惧。
这么一想,他们全都摩拳擦掌,一个个跃跃欲试的与逐渐停下的苏醒他们擦肩而过。
苏醒莫名其妙的跟着停下来,转身看过去。
他们中的一个举起手作刃,飞速冲向怪物的肚子,眨了一下眼睛,那怪物就被穿肠破肚了,大量的臭血哗啦一声,瀑布一样的浇了他满身。
众人:“……”
天啊,现在这个家伙成了移动的臭豆腐了!
自觉的,血族乃至实验人都远离了他,一个个低着脑袋掩住鼻子,尽量使表情冷静些。
南赫背着老者瞥了死去的怪物一眼,目光闪了闪,最终冷漠移开了视线,整个人显得很缄默。
“其实…”苏醒皱起眉头,脸上却不是同情,只是有些感慨,“它也很痛苦吧,明明是不能存在的东西,却被人创造出来……”
可能是刚才脑海里一番话的影响,以及来这个世界后的所见所闻,让此刻目睹此景的苏醒有些感怀。
叹了一口气,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儿白色的大片包扎布递给经过面前的血族,说:“拿着擦擦吧,至少把脸和手擦干净。”
血族呆呆地看她一眼,恍然大悟对啊,爱丽丝小姐失忆了,难怪变了一个人一样。
满心感动的接过白布,他点点头,开心的擦着脸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在这一片漆黑中,唯有手电筒是亮着的,苏醒看了一眼背着老者的少年,从背包侧兜里拔出一个手电打开,照着他的脚下,因环境原因,放低的声音:“南赫,累了可以换我来,我力气很大的。”
“还好,并不是很累。”
脚前的路途一片光明,是只属于他的光明。
这样想着的少年,意外的很单纯,他嘴角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这是喜欢哦。”
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道脆脆的女声,他步伐微顿,苏醒疑惑的看过来,他说了一句没事,继续往前走。
谁知那声音又响起来:“真好,两情相悦什么的,然而你们是笨蛋情侣。”
这是什么意思?
南赫蹙眉,对于突如其来的状况想不太通。
疯了吗?脑子里怎么会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嘛,我是爱神丘比特?特地来帮助你寻找真爱,提前声明,这可不是因为我无聊。”
……
你有什么目的?
南赫沉默着盯着前方,双眸如同夏夜空中跳跃的蓝色鬼火,诡谲而深邃。
“在无聊的日子里找一点儿有趣的事情做,我不会害你,放心就是了我十七岁的孩子啊。”
又调侃了一句,这声音消失了,南赫始终闭口不言,再怎么呼唤,也得不到回应了。
“十七岁的孩子?”
反复在心里嚼着这几个字,他不悦的啧了一声。
读心
“妈的!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丧尸?!”
城市街道上熙熙攘攘,放眼望去,全是皮肤发青的丧尸。
这些让人反胃的东西聚集在一处,怎么看怎么恐怖。
就算有再多枪械,打到最后也会因对面的人海战术而消亡殆尽的吧。
几个基地共和队伍停在城市入口内,只觉头皮发麻,不少人大声咒骂着,问候这些丧尸早已同化的祖宗十八辈。
现在,他们暂时坐在车里,一个个都端起了枪械,蓄势待发。
就在前不久,这些人还在路上兴致冲冲的讨论如何进入实验室,一睹这知名建筑的内部风采,又或者沿途击杀丧尸,比比看谁杀的多。
直到他们被迫停在此城市前,望着一众丧尸傻了眼。
比较奇怪的是,这些丧尸即并没有立刻扑过来,也没有发出低吼,他们安静沉默的站在一起,如同一堵堵肉墙,填满了大街小巷。
就像是被谁指挥了一样。
有些人提起上次tg基地外的丧尸聚集事件,同车的人便全都惊异起来,询问细况,这些人也就一五一十的说,更有甚者添油加醋。
一时间,通讯器里传来了许多人激烈的讨论声,厄里斯后背靠着,她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将耳麦关闭了,敲了敲扶手,问前方的司机:“还堵着呢?”
“大人,看这阵势,绝对是波奇毕一族的亲王艾克没错了,他恐怕是想拖住人类一方,争取销毁实验室的时间,毕竟那里面似乎还存在着一些危险与阻碍,并不好进。”
“唔,波奇毕…他们这一族如今也只剩下不到百来个血族了,”厄里斯歪着脑袋想了想,露出一抹事不关己的笑容,“不过比我好多了,要知道我们修里威家族只剩我们几个呢。”
末了,她又调侃的补了一句:“岁月真是无情的很啊。”
中间坐着的零九僵着脖子瞥了一眼挡风玻璃,有些不明白的问:“他们为何不攻击人类?”
回答他的是身旁另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对方嗡嗡的说:“每个不同家族的血族都有独一无二的能力,操纵这些奴隶也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对方是艾克格列波奇毕。
獠牙不仅含着剧烈的毒素,还能使被他们一脉血族咬过的所有奴隶听自己的指令。
没错,当初实验室破败后,愤怒中带着格列家族等血族报复人类的血族,正是艾克伯爵。
几个世纪前,他被同族戏称“护短犬”,不仅深深地爱着家族与同伴,还如狂犬一般嗜血狂暴。
而如今所得的情报,在加之今日所见,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家伙居然变得“温柔了”一些。
他竟不主动攻击人类?
真是太奇怪了。
然而
“各位,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呢?我已经让奴隶堵住了他们,还要做些什么呢?”
棕发少女眨着碧绿的大眼睛趴在会议桌上,她无聊的叹了一口气,左右瞅瞅跟来的同伴们。
空气骤然冷冽了起来,血族们露出了优雅迷人的微笑,全都站起来,推开门,最后一个离开的同班回过脑袋对她温柔的笑笑:“我的小姐,还请您再次等候我们的归来。”
“哈?”
门关上了,薄荷挺直脊背,一脸呆愣的望着门背。
接下来,是地狱之景的诞生啊!我们可爱的小姐。
血色蒙蔽了双眼,鲜红浸染了他们白色的肌肤,一点点笑意从这些红眼生物的骨头里向外散发着,扩散着。
其中的喜悦与疯狂,于杀戮之中放大了无数倍。
听着周围原本沾沾自喜,自以为能找到解决途径的人类的惨叫,厄里斯伸着脖子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全是是血的味道。
面具男人问了一句“不去找小甜心”,她摇摇头,说了一句“这种东西,谁都可以是”,然后,车内便是观客一般的寂静无声。
血族的血是冷的,和春天的小溪是一样的温度。
苏醒拿出纱布绷带给同行的血族包扎着,一边忧虑的眨着眼睛,她的手有些颤抖,显示了心里的害怕。
“我们甚至不知道攻击我们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关闭手环的女人焦躁的骂了一句,抓了抓头发,坐过去靠在墙边。
他们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攻击了,就算是血族也没能躲过,且伤口无法迅速愈合,还不停的滴血。
现在,毫无头绪的他们被困在一间密闭的小房间里,一边收拾伤口,一边思考对策。
进来后也不是没遇见过比这玩意儿更厉害的怪物,可没一个是像它这样“恶心”的。
老者靠在墙边,叹了好几次起,他很自来熟的拍了拍南赫的肩膀,问:“你看出来没?”
“没看清。”
南赫摇摇头,坠在肩上的黑色长发可爱的摆了摆。
那边苏醒给人包扎好后,刚一转身就被一人从身后拉住了,她回过头一看,是两个双胞胎。
拉着她的那个是异色瞳,一黑一红,她表情老成沉稳,探过脑袋勾勾手,示意苏醒弯腰,后者下意识的便照做了。
“我是一三,”对方开口却是悠闲的自我介绍,又指了指旁边的黑色眼睛女孩,“我妹妹六六,你好,苏醒。”
“你好,嗯?”
她点点头正要微笑,忽然顿停了,内心掀起波涛万丈。
没一会儿又全风平浪静了,而且自己头脑简直冷静的出奇。
一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顺手扫扫灰,压低声音安慰道:“我并不想隐瞒什么我是实验人,大概会读心,所以我知道你所有的想法,喂…别这么惊讶好吧。”
不惊讶不行啊,原来真的有读心术的存在?
苏醒好奇的蹲在她面前上下打量,正要询问一些,就被一三插话了:“不是啊,你知道精神吗?精神领域。”
“知道,”苏醒点点头,抬眼间眸子一亮,有些兴奋,“难道是精神力量很强大?所以才会有这种能力?”
六六学着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撇开了这个她们并不感兴趣的老话题,双胞胎互看一眼,一三悄悄的问:“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他?”
“…谁?”
苏醒脑子卡壳,没来的转过弯儿,对方便过山车一样的开口了:“十七岁小孩南赫啊。”
揭开
“刚才在我脑子里说话的是你吧?”
苏醒反应过来,问了回去,可惜对方不甚在意,继续重读发问。
“你到底是不是喜欢他啊?”
一三逐渐眯起了眸子,满眼都是兴趣与调笑,露出不符合她这十五六岁外表的气质来。
“啊呃…没有。”
苏醒手头顿了一下,心跳砰砰的加速,余光不小心捎到那少年的身影,生出了一种落荒而逃的羞感。
我一定是疯了,她这么想着,思想无从安放,结结巴巴的重复了一句:“没有。”
像是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有点儿尴尬了,余光里的少年似乎在跟老者说着话,两人相谈甚欢。
她咽了一口气,轻轻的吐出来,抬眼看一三,对方正怀疑的瞪着她,一口揭穿:“我说过了吧,读心术。”
“……咳。”
苏醒伸手扇了扇风,脸上飘起一抹绯红,像是热的。
她边想,边推道:“那,他还是十七岁,你们也差不了多少,我呢,我活了…嗯,百年,对…这,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况且我以前也有”
讲到这里她后知后觉的住口了,心里却没住口,各种活动乱飞乱撞的。
一三和六六面面相觑,都露出嫌弃而无语的表情,前者叉腰,一指戳戳苏醒的脸:“我都知道了啊,你的过去,一开始我就点明了吧?苏醒。”
“难不成你全都知道吗?”
她有些震惊,目光专注的盯着面前的少女,原本柳叶儿般的眼尾都圆润起来。
一三点点头,不以为然:“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这虽算是读心,却不全是读心,能听到你的想法和过去,也没什么。”
缓了缓,算是让有时间苏醒消化这个消息,才接着说:“别扯开话题啊,我们继续说啊你二十五岁而已,能大她多少岁?哼,还况且?要我说,你想的那些在这里都不足为惧,怕什么?”
“哈,你知道的还挺多诶……”
苏醒默默的站好,叹了一口气,抿着嘴笑了一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她们,说:“如果你真的全部都知道的了话,就应该明白啊。”
“因为太过温柔,从不会对所爱之人逆反,所以总是被人说抱歉,说虚伪,说像精雕细琢的假娃娃,”一直都比较安静的六六忽然抬起头望向她,黑色的眼睛里仿佛有漩涡,“他们希望你偶尔能撒撒娇,示示弱,偶尔能发些小脾气,哭一哭鼻子说无法做到,希望你能试着依靠一下他们,可你不能,因为一路不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苏醒,你很坚强,也很懦弱。”
六六眸子里冷冷清清的,如同十一二月的冷风过境,一片叶子都不留。
被她看着的苏醒心脏颤了一下,又颤了一下,她攥紧了手,没来得及伤感,就抿了抿嘴巴微笑起来:“我知道。”
一三皱眉瞥了一眼妹妹,伸手掐了她一把,附耳低声言道:“你过分了,六六,不是说好了不随意揭人伤疤的。”
然而六六只是看着苏醒,眼里蔓延出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来,眸子闪了闪。
又说:“看,我这么说,你心里也没有一点点的怨恨我,恨我自作主张将你的痛楚戳中,还拉到面上来说。”
“这样活着未免太痛苦了,如此的你,还是你吗?如果自己救不了自己,为何不尝试着打开一下心扉,去接纳那个想要过来温暖你的人呢?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对方的心意如何呢?”
“你也不必顾忌过往,这里是全新的世界,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死期何时,你是,我也是,他也是,所以,趁还活着,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关住自己了。”
她一口气说完,再也不言语,被身旁的一三暗怼了好几下。
苏醒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到南赫那边的,她刚和对方打了照面,就再次听见了那个无明怪物的咻咻声,如同看不见的箭朝他们飞过来。
她一不留神,被怪物咬中了手臂,下意识的一甩手,不慎击破了墙壁,将其裂开蛛网一般的缝隙。
艾克伯爵脸色很沉,喊了一句所有同伴,大家才回过目光迅速警戒起来,那个女人抱着箱子怒骂一声,被撞翻在地,有个血族捂着两颊叫起来:“该死!它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全封闭的啊!”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的天!他怎么能咬伤我们!”
黑漆漆的屋里,手电筒的光线乱扫,原本用来点亮的灯展也被怪物撞飞碎掉了。
苏醒捂着已经好了的伤口,却在此刻察觉到自己如今已经不会感知到太多疼痛了。
自从取掉了芯片开始,身体就一日复一日的变强,速度也好,力气也好,全都是前所未有突破。
我甚至能轻松的抱起南赫呢。
她愣愣的想了一秒,下刻就被人拉了过去,南赫举着手电筒,身后护着老者,左手拉着她,说:“你发什么呆!”
声音少有的带着怒气,苏醒顷刻间清醒了,露出歉意,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我会注意的”,这才抬头警惕的看着四周。
此时,站在黑暗中的一三和六六周身忽然发出一层淡淡的微光,众人只觉背上有压力,大脑有些眩晕。
艾克伯爵喊道:“开始执行!”
瞬间,此起彼伏的尖啸声响起,很是痛苦。
苏醒感觉挺惊悚,她扭头一看,目光停在双胞胎脸上,她们眉头紧锁,嘴巴紧紧的抿着,看样子不比这叫声的来源轻松。
须臾,结束了,地上逐渐显现出一个个鳗鱼一样的白色红眼生物来,它们扭曲成麻花状,嘴巴张的很大,在手电筒的晃动下,折射着许些银色的光。
怪不得能伤到刀枪不入的血族。
可同时又让人脊背发寒,这种怪物一看就是针对血族的生物,不用猜都能明白,这一定是实验室的杰作。
他们一边研究着血族永生的秘密,一边担心他们的力量,不断的创造能够克制这类强者的生物,并以此为乐。
“恶心透了!丑东西!”
血族们骂骂咧咧,愤怒冲上了他们的天灵盖,蒙蔽了他们的理智,使得他们风度全无。
是呀,被这样对待,谁会不愤怒呢?
重新上路后,苏醒显得有点少言寡语起来,南赫搀扶着老者朝前走,偶尔跟对方回几句话,又略带探究的深深看少女一眼。
不对劲。
南姓档案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抵达实验室地下电梯前,与上面不同的是,地下实验室有储存电力,如果输入对的指令,那么电源就会重启。
队伍里的女人开始拿出装备破解系统,跪爬在电梯的两盏灯中间,认真的敲着键盘。
南赫从老者口中知道,她其实原本是实验室的一员,不过并不对其忠诚,刺人钟爱电脑,喜爱解锁,曾经还散播过电脑病毒,以此为乐。
所以这个女人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天赋异禀,而不是通过实验得来的能力。
眼见周围的灯啪嗒啪嗒都亮了起来,艾克伯爵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同伴们,低声说:“成败在此一举,下去后要小心谨慎,以防不测,都知道吗?”
“遵命。”
血族们行了礼,恭恭敬敬的站直了,失去的风度回来了。
苏醒不停的咬着嘴唇里的肉,偶尔会传来一点刺痛,她慢慢的就清醒了,旁边的南赫碰了她一下,眼里满是询问。
她眼睛一眨,原本的雾霭散开去,清明了不少,嘴角弯了弯,说了句“没事的”,竖起信心后吐了一口气,说:“等会儿下去了,要跟紧哦。”
对方轻笑一声,扬起下巴,注视前方逐渐打开并露出白昼一样的光,嗯了一声,添了句:“你别总是走神就好。”
苏醒脸红,羞愧起来,原来南赫一直都注意着啊。
不过也的确,在这种环境走神很危险,她必须注意才是。
电梯空间很大,所有人站进去后还绰绰有余,艾克伯爵站在门口。
他几乎每次都冲在最前头。
地下实验室电力完全恢复,一切都如同往昔,好似什么也没变。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这些曾被迫关住的实验品,现在却自由的穿梭其中,准备着毁灭这一切罪恶的根源。
他们先去了负一层,这里主要是管理层,大多数数据资料都锁在其中,加了层层保险。
“地下实验室安保系统非常厉害,至今还无人攻进来过。”
女人抱着手环投影,手指灵巧的在主控室屏幕上操纵,忍不住提了一句,语气不是很在意。
她歪了歪脑袋,咯嘣一声响,显得得意:“它厉害就厉害在……安保系统是由我带人设置的。”
满脸的“没想到吧”让一众人眼角抽了抽,心想这实验室果然坏事做尽遭了报应这女人可不就是最大的报应嘛!
不过他们喜欢众人心曰。
各处传来啪嗒啪嗒的解锁声,还有电子音的通知声,大家各自散开,去销毁资料数据去了。
苏醒看了一眼南赫,他也动身翻找着资料,格外认真的查看,再销毁。
灯光的照耀下,他身上仿佛披了一层圣光衣,深邃的蓝色眸子滑过水一样的流光。
“好看吧?”
那个声音又在她脑海里响起来,苏醒无奈的扶额,没错,来源是一三。
这两个小孩儿怎么这么闲呀?
如此强大能力原来平时都是用来八卦的吗?
她一边拿起资料撕成细细的小碎片,一边瞅着上面可能会有用的信息,偶尔停一停,拿一两张塞进背包里。
“我觉得他好看,你不要可就亏大了。”
一三马甲掉了后,更加熟练的絮絮叨叨,六六一直不言语,如此看来,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姐姐的跳脱活泼。
“我稍稍透露一下,这小孩儿的来头可不小呢,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当然我也不会告诉他关于你到这世界的事情,那样太无趣了……”
少女喋喋不休,语气轻快又带些顽皮,苏醒拿着纸的手一顿,目光锁在其中的一张相片上,照片里的男人透着一种阴暗抑郁的气质。
这是一张档案表,记录上去的人名字叫“南前明”。
南姓?
再仔细看看,照片上的人戴着古朴的黑框眼镜,嘴角向下,看起来脾气不好,一双桃花儿眼下黑色很重,鼻梁高挺如山脊,眉毛稍稍杂乱,头发很长,绑在一起搭在背后。
只是并不影响他的帅气。
苏醒嘴巴微微张开,认真的浏览着他的几张档案表。
南前明,三十八岁,红城人,有一名妻子和一个儿子,还有一个从小被送走的妹妹,在科技领域中作为前沿者,曾获得不少国内外嘉奖提名,做出的贡献非常之多。
但本人不爱交际,少言寡语,偶尔会做出癫狂之事,私底下实验不断,多次警告无果。
因为一些极端实验害死过不少实验品。
经评估鉴定后,确认他为反社会人格,无共情能力,少时遭受过暴力与性q,父母离异等遭遇使他性格扭曲……纸上记录之详细,已经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苏醒瞪大了眼睛,眼球僵硬的动不了,瞳孔缩着。
大拇指自己跳了一下,被余光捕捉到后,她才恢复过来,眉头皱着,眼里有些同情却也复杂。
一三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来:“呜还真是精彩的过去呢,这家伙。”
吓!
苏醒眼球一颤,差点儿把档案表捏碎了自从恢复后,她经常无法良好的控制力度,稍有激动,就会造成一些损失。
唉,强大的能力有利也有弊啊。
真相知道以前的爱丽丝是如何运用自如的。
听到她这么想,一三摇摇头,叉着腰抓了一张档案表拿起来看:“都是慢慢练出来的,不过当然了,爱丽丝的确很厉害认识她的每个人都是这么评价她的,从心底真诚的评价着。”
“我知道的,而且她也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呢。”
苏醒瞥了她一眼,继续看档案。
一三打了一个哈欠,颇有点儿放纵自我的意思,随手一扬,手中的档案分崩离析,化成雪花落在地上:“爱丽丝这个血族很难搞……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实验室,那时候她可没一丝笑意,直到咬断了一个实验人员的脖子时,她才明晃晃的笑起来,但是她的心好坚固,冷冰冰的很少有想法呢,所以我从不看她,太无趣了。”
随手抄起一份档案继续看,一三眉头惊讶的挑了挑,举过去:“哦豁,居然有,你看,南明月。”
于是苏醒看过去,果然,照片上的女人长相温婉,就是有些书呆子气,但她和南前明长的挺像。
相像程度嘛,大概是随便谁看一眼就绝对会说:“这两人一家子的吧?”
大致浏览了一遍她的介绍详情后,她发现这经历和南前明差太多了
少时德智体美劳样样拿的出手,兴趣爱好一堆,一学就会,还学的非常好,靠着兴趣拿奖拿了大满贯,不过有一段时间当过施暴者,对象是同学。
反正看描述,这位女性非常的骄傲自负,可是很善于伪装成圣人。
曾经哄骗实验品让他们甘愿做极端的实验,结束后撕开虚伪面具将人打入谷底,造成不少实验品暴走癫狂,损失很多。
后来再加上一些其他的错综复杂的原因,于是她就被赶出去了。
看完了,苏醒倒抽一口冷气,心情瞬间降到冰点。
一三倒是看的很随便,随便将这档案塞进她背包里,老妈子一样的嘱咐:“拿着吧,无聊的时候看看,至少能让你产生‘我怎么这么单纯善良不做作’的正面感觉,是吧?”
苏醒无言以对。
自我
“是不是觉得这两个姓南的和十七岁的孩子有关联呢?”
见她将南前明的档案塞进包里,一三挑起眉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
对方的心理活动她听的清清楚楚,与其装作若无其事,不如先挑明比较好。
虽然和人对话挺无趣的,毕竟能感知到他们所有的情绪波动。
但是,不说话也挺无趣的。
拉好拉链,苏醒颠了颠背上的书包,撇撇嘴:“你既然都听到了,干嘛还要再问我一遍?”
这段时间她听着一三絮絮叨叨,算是了解了。
这女孩子因为实验得到的能力可以随意窥探别人心思,语气里眼里都是一股透彻又无聊的神色,说起人家的心思,也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哪怕本性不坏,可谁又能接受自己心里想法随时都在被别人监听着呢?
反正她眼下已经有些郁郁了,只是忍着不发作。
而一三哪能不知道?只是装作没听到罢了。
四周是脚步声与纸片哗啦声,苏醒抬头转视一圈,南赫就在离她不远的一个柜子前,半蹲在地上捡起一张张资料,眉头蹙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一三说:“你先忙吧。”
接着随意拉起几张资料捏在手中,头也不回的快步走过去弯腰站在南赫对面,看着他笑了一下,也蹲下来。
“你看的是什么?”
苏醒好奇的凑过去,瞅瞅他手上的白纸黑字,那上面是手绘图和演算,还标注了很多红色的小字。
“实验出来的怪物数据。”
南赫将看完的两张递给她,掀起眼皮,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那边双手抱臂跟妹妹说话的一三,低下脑袋一目十行。
他问苏醒:“你知道那对双胞胎的能力吗?”
“嗯…,她们类似精神操控这之类的,就像小说书上说的那种,具体我不清楚。”
她看着纸上的图画,眉头皱成一团,画的怪物长嘴狼耳,站立着,牙齿尖锐而大,毛发给人感觉很刺,爪子也长有锋利的勾。
这不是狼人吗?难道这世界还有狼人?
不过也不奇怪,血族都有,狼人肯定也可以有,只是不知道这一类种族如果还有的话,现在会是在哪里生存呢?
“南赫,狼人应该很厉害吧?旁边标注的数字和公式看起来很厉害。”
她指间在几个数字上滑过,抬眼询问南赫,完全没想起来对方年纪只有十七,可能很多事情比她还要不了解。
在她察觉到这一点儿后,南赫却点点头,将全部看完的有用资料递给她:“的确,可惜这类怪物纯种的已经全消亡了。”
“怎么会?”
“我父亲和姑姑是这里的科研人员,”对方湛蓝的眼睛颇为无奈的看向她,似乎是不解她的记性怎么会如此之差,“我说过的,你忘了?”
“…一瞬间没想起来……”
她羞愧难当的点点头,脸红了片刻,努力扭转了话题:“对了,我那两个双胞胎会读心之类的,要是你听见谁隔空对你说话,别理就好,尽量不要靠近她们,知道的吧?”
因为那两个女孩子说话都很直接啊。
她也总有一种预感,南赫的过去并不是太好,这股感觉在她鬼使神差的将那两个科研人员的资料装进包里后,就变得更强烈了。
心里蓦然升起一种惆怅,闹得胸口闷闷的。
苏醒几乎是悄咪咪的抬起头瞄了他一眼,对方似乎在回忆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
于是她脑子一抽,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串句子稀里哗啦的就吐了出来:“该不会她们对你这么做过了吧?”
“不然呢?”
南赫捏了捏手,这次出来他只拿了两把手枪,安全感直接降低了一大半,心理上更不太习惯如此两手空空的感觉。
若是此刻他手里有惯用的枪支,一定立刻转身狙了她们的脑袋。
少年脸上闪过一片凶戾,很快被一如既往的漠然盖住了,所以苏醒并没注意到。
她只是很头疼的长叹一口气,安抚了他片刻,两人站起来后,苏醒手劲儿没把握好,将柜子按凹下去了。
气氛有些尴尬灼热,她扇扇风,提议去别的地方看看,跟南赫走到玻璃柜前,这里面是各种标本,保存的很好。
有不知名生物的器官,还有眼珠子,已经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苏醒胃里犯恶心,她不太喜欢柜子打开后扑面而来的福尔马林味儿,这让她又想起了一些属于爱丽丝的回忆。
满脑子的清洗画面让她极度晃神,差点儿撞到柜子沿儿上,南赫伸手把她额头一揽,才让她从那些记忆里醒过来。
“你是不是饿了?”
谁知开口他却问的是这个,苏醒懵了,眼睛睁大盯着他,几乎是迟疑的缓慢摇头:“没有啊。”
她只是再画面里看见了一个男孩子,和爱丽丝很像,相比下更要温柔些,总是“姐姐”的喊着,可后来他就离开了,爱丽丝再也没听过这声“姐姐”了。
往后,也无法听到了。
伤感的情绪渐渐滋生着,苏醒惊觉自己被感染,连忙加快摇头,很是坚定洪亮的说:“真的不饿。”
这样的表现换来南赫奇怪的一瞥,随即拿起一个标本上下打量,外面的标签上写着
血族08号/三百年/纯种/左眼。
旁边的苏醒下意识的就跟他一样拿过一瓶子,盯着里面的肉片,眉头紧蹙,赶紧把它放回去:“这也太残忍了,不仅做实验,还要把他们身上的一部分割下来当做展示品,简直……”
剩下的话她吞进了肚子里,默不作声的转身看向那些忙碌的血族。
她想,此时他们心里一定不好受。
自己没有爱丽丝的全部记忆,也没有太多的血族共情力,虽然很努力的理解他们,可还是差很多,就像看见这些标本,她第一反应是恶心,第二才是不忍,却唯独少了悲凉与恨意。
她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我其实还是格格不入的,我身体是血族,灵魂是人类,如果到某一天,两族对峙,我做不到手刃人类,也无法背叛血族,那么我究竟该怎么做?”
“我能接受喝血,能接受这些族人,能接受血族的知识,可到底,我还是没有真真正正的接受这个身份。”
“我感谢上天给我重来的机会,同情爱丽丝的遭遇,也决心继承她的一些事情,我知道,这是必须的,我无法若无其事的抛开一切,只顾我自己,在这个世界,我已经不是一个独立体了。”
“但让我选,我肯定还是选择做人类啊,虽然很自私对吧,但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六六说得对,我很懦弱,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背负爱丽丝的一切,那太沉重了,那可是几百年积攒下来的情感与回忆,不是说代替就能代替的。”
“最后,我还是苏醒。”
“我是我自己。”
不是血族,不是爱丽丝,不是尊贵的小姐,只是一个普通的胆小的,名字叫做苏醒的平凡女孩儿。
你看,涂药
负一层的四处角落被扫荡一空,几乎所有的资料都被销毁,剩下的一些很重要也有用的,则是给他们装包拿走了。
接着是负二层,里面全是大型仪器和观察实验室,还有各种布置的大玻璃房,人在里面是看不见外面的,哪怕是血族也依旧如此。
女人敲了敲玻璃,随口说:“这材料是从某座山里挖出来的,经过提炼研究,制成了这玩意儿,别看跟普通玻璃一样,其实结实的过头,看看,上面满是撞击后留下的大血印,却一个都没碎。”
敲了敲玻璃,她唉了一声摇摇头,自顾自的带着老者去了一个方向,声音隐隐约约的传过来:“那边儿有很多难处理的东西,我记得当时开启保险后,那些东西貌似都没销毁完全。”
目送他们走远,回过神来时,苏醒发现身边儿只剩南赫了,他们站在电梯附近,身旁空荡荡的,地上是陈旧的血迹,滑出去好长,轨迹杂乱无章。
人的血脚印与其相间,很多,大都是前进了一段便断线了,让人瞬间就脑补了非常多的怪物吃人场景。
“他们肯定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亲手创造的怪物杀死。”
苏醒颇为感慨,扫了一圈周围地狱般令人窒息的景象,头皮发麻。
而没看见头顶的南赫脸上滑过一丝冷冽,眼里的安静缓缓裂开了一丝间隙,又一点一点儿的凝结着雪花,填补满了。
自从下来后,他很少再笑了,平常那种随心所欲的少年悠然气度也敛起来,浑身透着成熟稳重的气质。
二人步伐稍快,一直都是并肩而行。
艾克伯爵刚才说过,负一层下会危险很多,每组至少两人一起行动,确保安全。
那个女人还在电梯里给每人分发了通讯器,很小的一块,可以像胸针一样别在领口,一捏就启动了,作用很大。
不过此时还没遇见,苏醒警惕度没那么高,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要是在原本的世界,这可是她触不可及的地方。
于是一路都左顾右盼,有什么动静传出来,她就会吓了一跳,撞到了南赫好几次,连声抱歉。
“诶?前面有东西在接近我们…?”
晃神一瞬,苏醒感知到了危险,来自前方走廊的拐角处?
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心里还在疑惑中,旁边的南赫已经反应过来一把揽住她靠在墙上。
只听刷的一声,一条黑色的长影子蹿了过去。
那是什么?!
她懵了一瞬,被南赫拉着往前跑,通讯器里传来艾克伯爵低沉的声音:“实验品从房子逃里出来了,小心!”
响尾蛇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一股恶寒直接盖在苏醒脑壳上,她与南赫转过拐角,被对方松开后退了几步,抬眼只听砰的一声
南赫脸色厌烦的举着拳头砸在冲过来的影子身上,用了挺大力气,将它一勾,不留余力的甩在墙上,动静很大。
“南,南赫!”
跑过去后,她扫了一眼南赫垂下放在身侧的拳头,沾满了血液,好在没有伤痕,就是有些乌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于是看向那怪物。
目光一触及,她的牙齿便咬紧了往后小退一步,闭了闭眼,这才仔仔细细的好奇打量着对方。
怪物形似鱿鱼,不过只有两条剪刀刃一样的触手,浑身布满漆黑而光的鳞片,头部呈三角形,很圆润,长满了眼睛,然而全都被南赫徒手打爆了,此刻鲜血淋漓,流了一地。
喉咙有点儿涩涩,她不知怎么想起了烤鱿鱼,在南赫注意过来的目光中吞了一口口水,对方目光明显扭曲了一下,语气含着试探的意味儿:“…吃这个?”
“不不不,没有的事。”
苏醒连忙摆手摇头,动作一顿,连忙从包里掏出几片卫生纸递过去:“擦一下手吧,对了,你疼吗?我这儿带有药膏,莉莉说可以止痛,不过只能人类使用……”
盯着她熟练的翻包动作,南赫眨眨眼,心情总没那么沉了,他将满是血渍的纸巾丢到一旁,伸出余肿未消的手指:“你看。”
“虽然你恢复的的确很快,嗯…但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这样蛮干,导致自己受伤了,毕竟你才才大病愈合,对。”
“十七岁”这三个字在她嘴巴沿儿游了一圈,却吞回到肚子去了。
只能说一三与六六的话影响着实不小,现在搞得她都有些着道了。
十七岁的话,也快成年了,确实不算小孩了。
果然是自己太母爱泛滥了些,还总是用原世界的一些观念来衡量这个末世。
不应该,不应该的呀。
怪物被他们抛到脑后,苏醒观察了一下他手指关节的乌青,在说话期间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可以不用抹药。
然后她抬头看向南赫准备说明这事,哪知少年用一双氤氲的眸子视向她的眸子,里面蘸着点点碎光,小到看不见,可又很亮。
愣了一下,苏醒垂下脑袋一边扭开药膏盖子,一边将一点点药抹在自己指间,合上后将小盒子给他塞另一只手里:“拿好。”
接着一手扶住他打怪之手的手心,用沾有药膏的另一手指,又轻又慢的给他快要消失的淡淡乌青均匀涂抹:“记得你上次受伤了还拗的很,我明明看见你脖子流血了,你非说没有,好吧,就算伤口愈合的快,你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生命可贵,要珍惜才是。”
“我知道了。”
片刻,苏醒松了手。
这次倒不脸红,因为是在给人涂药,这样严肃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分神去纠结那些弯弯绕绕了。
把药膏拿回来只一瞬,苏醒想了想,又把它塞到南赫上衣口袋里,习惯的拍了拍:“我不信你不疼以后要是再有乌青,自己涂涂,就不疼了。”
嘱咐似的认真看他一眼,她整顿好心神建议两人加快进程,同时更要警惕,于是继续朝前走。
南赫蜷起手指,拇指摸了一下被涂过药的食指关节,抿了抿嘴,悄悄的掏出那药膏打量了一眼,莫名其妙的不爽,在心里啧了一声,随手丢掉了。
苏醒耳尖,以为是怪物来袭,欲要扭头:“什么东西!”
下一瞬间就被南赫扣住了后脑勺,一脸颊还被对方的手揽着,从前面看,表情真是好笑极了。
他咳嗽了一声,显得不自然,却理直气壮:“什么也没有。”
爆炸蛋
负二层怪物超前的多。
一路上光是打怪就浪费了他们不少时间,更别提销毁重要资料与图纸以及备份了,人手还没沾到,就被旁边儿蹿出来的怪物打断了。
如此反复,战斗不停。
让人比较奇怪的是,这些怪物似乎无穷尽,也不知它们是如何在这全封闭的五年内活下来的,就算是靠蚕食同伴们存活,也没道理还剩这么多啊。
晃神的间隙,一抹疾速奔驰的圆球张开血盆大口冲向了苏醒,南赫目光随过去,刚把手上的怪物折了,就见苏醒动作熟练的抬起手,稳稳的给了怪物一记手刀,将其分为两半。
绿色的血浆臭烘烘的冒着热气,洒在她的袖子上和地上,苏醒僵硬的举着手没动,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上的液体,喉咙一苦,抿紧了嘴巴。
最后还是南赫走过来拉开她的背包取了剪刀,将她袖子剪下来,用纸巾把她手心手背擦干净。
一边问:“你想起来了什么吗?”
她摇摇脑袋,半天挤出几个字:“大概是…肢体记忆。”
于是继续扫荡附近的屋室,期间,苏醒抱着试一试的积极心态,靠着肢体记忆与蛮劲儿干掉了不少想来攻击他们的怪物,被南赫轻轻夸一句,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没多久,整个二层似乎震了一下,他们挺住脚步若有所思的互视,几秒后更加警惕。
通讯器恰时发来了声音,仔细一听,是艾克伯爵:“十分中后在电梯口集合。”
接着是女人惊疑的声音:“什么?可是我们这里还有很多……”
伯爵在她沉默后回复了她:“不必要担心这些了,你们请放心,等集合我会说明原因。”
几个小组匆匆的返回了,他们在电梯门口面面相觑,等了一会儿,艾克伯爵与双胞胎才双双来迟。
刚一脚踩到跟前,电梯门应声而开,他沉眉点头示意所有伙伴进去,按下负三,待门合上了,才说:“刚才某一处发现了一群还在沉睡中的蛋,填满了整个玻璃房,根据里面的各种笔记资料得知,这些蛋具有很大的危险性,一但遇到外界危险就会自动爆炸。”
顿了顿,接着下了定论:“经过计算,这一玻璃房的蛋,威力足以毁掉整个地下实验室,包括上层。”
女人反问了一句,他耐心的回答说:“我们做了试验,的确会爆炸,仅一颗小儿脑袋那么大的蛋,差点儿将你说的那种玻璃都震碎了,查看时,发现玻璃上布满蛛网装裂痕,这样的威力,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电梯里的人,除了双胞胎,都寂静无声的转动着眼珠子,各有心思。
苏醒捏了手,心想这怪物果然种类繁多。
会爆炸的蛋?
还是第一次听说啊。
忽的,又想起那两份南姓档案,她眸光闪了闪,脑子里却没个所以然来,只能胡思乱想的瞥了南赫一眼,谁知越来越怀疑。
他说姑姑和爸爸都是这里的科研疯子,自己是逃出来的……
当时她觉得不妥,打了哈哈转移了话题,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如果当时问了,或许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猜想和脑补了。
谁让他们都姓南呢?这也未免太巧了,让人不得不去想这其中的关联。
咔哒一声,电梯停了,她捏捏胳膊,随着南赫往外走,时不时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如果就这么问,实在不太好,万一造成误会与沟壑就不好了。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向四周,冷极了,角落里甚至结了冰,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冰雪地下城呢。
艾克伯爵补充了一口血液,才说:“负三层很关键,不要露过每一个地方,还有”
女人接过话茬:“还有这里关的实验品最厉害,基本上都是人形,打不过就跑呗,实在不行那就记着提前不要去招惹人家,当然,或许这些实验品都死光了,五年期间可没人投食。”
有几个血族不满的瞪着她,窥一眼艾克伯爵,后者没生气,一如既往的绅士而淡然,他们这才不情愿的收回目光,忍了心火。
毕竟这是一位只有在花朵面前才笑的出来的伯爵呢。
苏醒如此吐槽到。
此时,艾克伯爵喊了她一声,她立刻抬头看过去,对方似乎是想了想,才极其认真的嘱咐道:“你就不要乱走了,这里比较危险。”
经过上一次的花园短暂相处,他对这个大小姐有了别样的认识,不同以往那样疏远漠视了他从来都很喜欢温柔干净的家伙,比如现在的爱丽丝就很好,至少比以前那个任性妄为的她好多了,再也不会给人添很多麻烦,惹出是非。
所以多嘴了一句,为她着想了一些。
余光瞥向她身旁寸步不离的少年,艾克的目光沉了沉,这个人类气息非常奇怪,虽然一直都很安分,可并不影响自己对他提高防备。
下一秒,他看见少年低头跟少女说了一句什么话,后者抬眼看过来,皱着眉头挣扎了一下,点点头:“好的,那我就站在这里等你们。”
“那么,我们先走了,再会。”
艾克伯爵带人分组四散探索去了,苏醒作为旁观者,忽然生出一个有趣的念头:这倒不像是来摧毁实验室的,反倒是像进鬼屋又玩儿似的。
那位父亲大人所说的毁掉吧,他们暂时也还没执行,估计要等到这一层扫完了,上去后,才会弄爆那些蛋来摧毁实验室吧。
留着这里的只有她和南赫,闲的不行,更是无聊透顶,他们聊了一些很悠闲的话题,时不时就听见哐哐当当的打斗撞击声。
好在这次所经历的一切给她壮了胆,苏醒现在并不怕,她靠在墙上,双手撑在白色简约长廊座椅上,将脚踢了踢:“我刚刚……看了好多资料,你有没有看见什么有趣的?”
“有,等着。”
南赫说着就从背包里取出几张黑色的卡片,在她面前停住,声音降低了几度,冷飕飕的:“实验失败死亡名单,看么?”
苏醒眼睛瞪的大大的,寒意从尾椎爬上脊背,露出一抹生硬的微笑:“……呃。”
对方坚持不懈的再拿出几张红色的大卡片:“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要看么?”
苏醒:“……”
怎么回事?
这小孩忽然变得可怕起来了。
茧子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女人面目恶寒的连退几步,呲起牙,抖着手指着加厚玻璃房里面一颗巨大无比的蛛丝茧,上面撒着红色的液体。
她身旁的老者用眯眯眼上下打量它一番,挠挠头:“你是这里的人,你难道不清楚?”
“我就是个管安全系统的!研究方向跟这些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见过?”
忍不住暴躁的骂了一声以前的同事们,女人收手握拳,咬紧槽牙盯着红白相间的茧子。
心里有不太妙的预感,这玩意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许还活着……靠!
真不明白那些狗东西一天到晚都在研究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儿!
这一路上就没让人安生过!
心里愈加暴躁,女人对着空气挥了一拳,吓老者一跳:“你干什么?我可是长辈!”
女人瞪他一眼:“你还挺逗。”
拌嘴的两人并没注意到,那茧子忽然颤动了一下,上面的红色液体慢慢的往里渗透去,变得越来越淡。
很快,茧子洁白如雪,在灯光下散发着微光。
“别闹了安姐,你快看!”
老者一甩老胳膊,指着玻璃房里的茧子目瞪口呆,女人没好气的看过去,差点儿心梗。
她捂着心口,张大嘴巴:“……卧槽。”
灯光忽然暗了一瞬,玻璃爆炸声清晰的传来。
跟在艾克伯爵身后的双胞胎姐妹脚步一停,齐齐抬眼斜着一个方向,心有灵犀的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凝重。
前方的伯爵停下来扭头看着她们,一三掐了一下手指,六六表情严肃:“六点钟方向,552室,距我们三个走廊,安黎和格斯在哪里这感觉是?他们有危险!”
话音刚落,一阵踢踏声从后面传过来,同时,一股强烈的威胁感朝过不留余地的压来。
三者猛地转身,见是女人和老者,他们互相搀扶往过跑,嘴角眼角都有血流下,表情相当疯狂:“快跑!跑啊!”
喊声里,他们已经来到三者面前,六六猛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尖叫起来,一三愣了一下,接着就跟她一样,她们看来痛苦极了。
“姐姐…快收回…精神窥探……”
六六刚说完,便倒在了地上晕过去,一三应声收回能力,才从痛苦中脱离,颓然趴在地上,浑身像是被水浇过了一样。
她大口喘着气,说话都很勉强:“…好强…她…跑…”
危险感疾速奔近,艾克伯爵在女人他们疯狂的奔跑声后,两胳膊各捞起一个,凝重着脸发力往往前跑。
就凭这股快要窒息的压迫感,他都不得不跑。
血族能力卓越,每一会儿艾克便朝过了女人他们,后者互相搀扶,跑的越来越慢,他没办法抽手帮忙,只能不间断的想解决办法。
“诶?伯爵……”
刚拐过一转角,就遇上了艾克伯爵的年轻血族有点儿惊喜,还没说什么,便被强烈的威压攥住了喉咙,瞪大眼睛完全呆住了。
艾克伯爵皱眉吩咐两个同族:“去接应安黎和格斯,动作迅速,电梯那里集合!快去!”
两个血族连忙答应,跑到后面分别抱起两个人类,脚下踏风的跟着艾克伯爵跑。
期间,所有人的通讯器都自动打开了,女人对着亮起的手环虚弱道:“有大麻烦…全部到电梯,集合,快…”
“为什么?”
苏醒刚问一句,通讯器就自动关了,无论怎么捏也没人应话,她摸不着头脑的扭头去看南赫,后者也看向她。
反正挺懵的。
不过好在回来的人速度都很快,没到五分钟人就齐了。
其他血族看着重伤的双胞胎与其他两人,满心满眼都是问号和震惊,有血族问怎么了,艾克伯爵眉心扭了一个结:“我们得赶快离开。”
电梯打开了,不知情的血族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交流着,边上了电梯。
苏醒和南赫是最后进去的,她转身站好,按了关门按钮,深深叹了一口气,表情也不好。
玻璃的大门慢慢的合起来,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窄。
忽然,惊天动地的玻璃爆炸声响彻负三层,电灯由远到近的依次破碎,一道戾气准确的冲过来,往他们刺来。
血族们头颅不自觉一低,双眼充血,死死地被压止住了,心也跟着颤动起来。
苏醒回头慌乱的看了一圈,急得说不出话,她也感觉到了那股气息!
该怎么办?
这感觉,好熟悉……咦?
目光看向缝隙外的正前方,漆黑的走廊里风声飒飒。
随着玻璃门的闭合,最后一盏灯也如火花般炸开了。
电梯黑黑的,安静的往上走,这里面只剩他们的呼吸声,又沉又缓,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
“南赫?”
“我在你旁边儿。”
手被人牵起来,苏醒混乱的脑子才蓦然平静如湖面,她觉得南赫好神奇,总是能让人放心。
或许是因为他特别强大可靠。
然她自己却没注意到,现在被南赫牵手对她来说仿佛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普通了,根本没什么不自然感。
缓冲了一阵,她继续出声:“艾克伯爵,请问出什么事情了?她们怎么了?”
背后是对方微哑的声音:“有一个很强的怪物,似乎…跟我们有奇异的关联,它的能力跟你以前差不了多少,也可能更甚。”
“关联?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我们合起来阻止不了它?”
“不确定,”艾克伯爵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幽绿的光,“但我不想拿所有同伴的性命冒险。”
离那股气息远了,血族们才回血了,重新获得了自由,他们低声讨论着,都很严肃担忧。
末了,有一个出声问:“伯爵,您感觉到了吗?”
艾克伯爵没回应,对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含着怒气与震惊,其威力在电梯这个小空间里如同炸药的引子:“刚才那气息,与隐先生和爱丽丝小姐同出一辙!这到底是……”
“一切未知,不要乱猜。”
伯爵低声回了这么一句,可心里显然也是同对方一样的心情。
没错,事实确实如这个血族所说,气息来自隐先生一脉。
不过,更像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