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山路奇遇(二)
那一群骑马的人盯着天空中的梵歌凤鸟,一连甩了几下马鞭,急匆匆地朝着韩月昙这边赶上来,逼得车夫不得不把马车停靠一边。他们人多势众,不一会儿就团团围住了韩月昙的马车。
梵歌凤鸟不知是不是被他们追赶已久,竟落到一棵树上再不愿飞起,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人们。
“脚受伤了还能飞那么远,看你这下子还往哪躲!”韩月昙这才发现,梵歌凤鸟的黑足上有一丝凝固的血迹。粉衣女子一边数落着,一边从马背上的箭筒里抽出一只利箭,把弓随意一拉,一放,那箭矢便直直射向梵歌凤鸟!
桃杏吓得捂住嘴巴,却见那箭矢离梵歌凤鸟就差一点距离,斜斜擦过,射在它后面的树干上。
“燕哥哥,你说这傻鸟怎么不躲呀!真扫兴!”女子说着,再次挽弓,连放几箭,都是故意把箭射歪,擦过梵歌凤鸟的羽毛。
只见那梵歌凤鸟一只脚在树枝上不安地微微跺着,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几根羽毛被人射落,悲愤的哀鸣声中带着誓死如归的反抗之意。
韩月昙秀眉蹙起,这小姑娘和晓晓一般大,圆脸粉腮,浓密卷翘的睫毛下扑朔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怎么看都是个单纯可爱,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偏偏行事如此霸道极端,非但霸着整条道不给他们的马车过去,而且连一只鸟儿也不愿轻易放过,一定要折磨至死才肯罢休!
“哼!让你不肯乖乖待在笼子里,今天本公本小姐就要把你的羽毛都射光,再丢到火上烤熟了吃!”粉衣女子说完狠话,又搭起一枚箭矢,这次瞄准了梵歌凤鸟的华丽凤尾。
这时男子制止道:“珂秋,我还想留着它的凤尾装饰毡帽呢!你要是让它的尾羽掉进这山崖下面,要拿什么赔给我呢?”
那名叫“珂秋”的美貌姑娘闻言笑若灿阳,回答道:“掉了就掉了呗,燕哥哥就不能让你的手下去捡回来么!”
“珂秋妹妹,这一来一去要花费多少时间?我还要去华炎皇宫的昭光台参加春立之试呢!你忘了吗?”
耶律珂秋想了想,“也是,可不能再浪费时间在这傻鸟身上了!”于是她又拿出两支箭矢,搭在弓上,三只寒光闪闪的箭头对准了梵歌凤鸟的头和双翼:“好吧好吧,为了方便我亲爱的燕南荣哥哥,就把你钉死在这棵树上好了!”
眼看凤鸟就要命丧箭下,桃杏捂住嘴,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不忍心看着这稀罕的凤鸟受辱而死,想出声阻止却又不敢,只能求助地看向韩月昙。
韩月昙不语,实则也是心中纠结犹豫万分,一来这些人身份不明,她只想尽快赶到昭光台,并不想旁生枝节;二是听他们的意思这梵歌凤鸟本就是他们之物,她一个外人就算于心不忍又凭什么插手呢?
只是无论她再怎样瞻前顾后,等那利箭放出之时,终究还是抵不过自己的良心!
耶律珂秋与燕南荣只觉眼前快速飞过四枚银白之物,三支箭矢瞬间全数折断,落到地上。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又见那四枚银白的利器从马车的窗子飞进去。
“刷”的一声,耶律珂秋身边的武士全都一齐半拔出佩剑来,而耶律珂秋也狠狠地把弓摔到地上,刚要开骂,却被燕南荣抢先一步:“不知马车内是何方高人,为何要毁了我们的箭矢?”
“缩头乌龟,竟敢毁了本小姐的箭,还不快点滚出来!”耶律珂秋怒不可遏,要知道在她的家乡,毁人箭矢就是践踏弓箭主人尊严,是下战书的意思!虽然车里的人未必是这个意思,可是今天她要是不与这人比一场!以后传回去非得叫人笑做缩头乌龟,笑掉大牙不可!
车内韩月昙暗自无语,今日真是不宜出门,没过多久就已经有两个人把她骂做缩头乌龟了!
“还不出来吗?信不信我让人把你的马车拆了!”耶律珂秋还在外面叫嚷着,韩月昙无奈看了一眼桃杏:“你在马车上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燕南荣与耶律珂秋趾高气扬地坐在马上,一只如玉白皙的手掀开车帘,燕南荣心中一跳,目光紧锁,只见马车里缓缓走出一位如皓雪华霜的冰山美人,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得眼皮子也不眨一下!那美人身骨轻盈纤细,眉眼流光溢彩,似画似仙,待她跳下马车,燕南荣等人的心也跟着扑腾落地,只嫌那马车太高生怕颠簸了眼前这位娴静高雅的绝世佳人。当然,这些为韩月昙遗世仙姿所倾倒的人里面并不包括耶律珂秋!
“你是谁!为什么要毁了我的箭矢?”耶律珂秋坐在马上俯视着韩月昙,眼神高傲而不屑。哼!最讨厌这种看起来柔柔弱弱风吹就倒的软脚鸡了!仗着自己一点三脚猫的功夫竟敢挑衅本公主!好极了,等下我非得让你哭花脸不可!
韩月昙并不马上回答她,看了一眼树上的梵歌凤鸟,梵歌凤鸟见她看过来“啾啾”两声,分明是在感谢韩月昙刚才的救命之恩!韩月昙心道:梵歌凤鸟如此灵性,今日老天既让我碰上,想必也是希望我救它一命吧。也罢!送佛送到西,救鸟救到底!
“喂!你哑巴呀!我问你话呢!刚才是不是你用暗器把我的箭折了?”耶律珂秋不满地瞪着韩月昙,竟敢无视本公主!罪加一等!
“梵歌凤鸟乃是濒危异鸟,相传更是凤凰血脉,如此珍贵的圣鸟不知阁下为何要虐杀?”
韩月昙甫开口,燕南荣只觉得她的声音轻扬悠悠,极其悦耳动听。饶是他阅美无数也不曾遇见过如此妙人儿!渐渐地,他看着韩月昙的眼光中烧起一簇贪婪的火星。
“再珍贵!也不过是一只供本小姐娱乐的鸟儿!我让它往东它就不能往西!我若想听它的歌声,它就要为我清嗓献唱!我若想要它的羽毛,它就要啄下它的彩羽凤尾!而现在,我就想看它凄惨死去!你又奈我何?”
闻言韩月昙眉心微蹙,这姑娘看着年纪虽小,心思却着实残暴霸凌。
第六十二章 山路奇遇(三)
燕南荣一向自诩多情风流怎能看着眼前的美人为难呢?他面带春风笑意,长袍潇洒一甩便滑下了马来,走到韩月昙跟前,微微拘礼道:“敢问小姐,尊姓大名?在下北郡世子燕南荣,这厢有礼了。”
“免尊,姓韩,表字昙华。”韩月昙将脸微微撇到一边,这位公子虽然长得风流倜傥,但是眼光未免太轻浮,笑得也太油腻了些。韩月昙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本想随便编个名字,可马车上分明挂着韩府的姓氏铭牌,这二人又是前往皇宫的方向,必不能糊弄过去。她索性当场给自己取了表字昙华,总之就是不想让眼前这个目光贪婪诡异的北郡世子知道她的本名。
北郡位于华炎国西北方,极靠近璃冰国,而在华炎与璃冰之间又存在着一个名号戎狄的北方蛮族部落。传言戎狄与华炎璃冰两国关系微妙,每代华炎国君都要拉拢这个看似弱小落后的北方蛮族。而北郡领土由华炎异姓王燕氏一族镇守,所以拉拢戎狄的任务也一直交给北郡燕氏,燕氏几乎世代都要与戎狄联姻。
韩月昙看着那名豆蔻年华的女子,只觉得她虽然身着中原服饰,举手投足间却与她们华炎女子大大不同,再加上她后面的侍卫婢女多数眼窝内陷,鹰钩鼻,毛发旺盛,都是戎狄一族的特征,想这少女也不是普通人,必与戎狄王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昙华,昙华,这字妙极了。”昙,花也。既然是花,岂有黑蜂寨主不叮的道理?燕南荣自小嗅觉灵敏,他忍不住靠近几步,闻着韩月昙自带的幽幽体香目光痴迷,丝毫不在意眼前之人冷淡警惕的态度。在他看来,美人嘛,自然有骄傲的资本!只是如公主贵妇之流的骄傲都不过是为了引诱他前来采撷罢了,到最后还不是要向他北郡世子低下高贵的头颅,哭着求着他怜爱?这世上还没有采花圣手,黑蜂寨主采不到的花呢!
“这是去华炎皇宫的路,不知昙华小姐可是要去观看昭光台的春立首试?如若不然,便由在下相伴同行如何?既可解了小姐独自行车的劳顿无趣,又全了今日遇见小姐的露水之缘。”
桃杏在车里听着气得半死,什么露水之缘?就连她一个没读几本书的小丫头都能听出来他的不怀好意!登徒子!竟敢占我们小姐便宜!也不怕折了舌头去!
韩月昙哪里不知燕南荣的花花肠子,只是这么明目张胆勾引良家女子的人她可是第一次见,她呵呵一笑,目光更冷了:“传言北郡王战功显赫,德高望重,没想到北郡世子却是这等轻浮之人!”
“闭嘴!燕伯伯的英名哪里是你这种无名小卒能提起的?”耶律珂秋再也按耐不住怒气,又瞪大了眼睛看向燕南荣:“燕哥哥!你还在那发什么花痴!快给我站过来!”那边耶律珂秋毫不留情地吼道,她是知道燕南荣常年醉死温柔乡的秉性的,可也从没见过燕南荣这般无视她。
燕南荣此刻还想纠缠着韩月昙,哪里肯搭理她?
耶律珂秋看着燕南荣被迷得丢了魂,气得抢过身边武士的弯弓,一箭射向韩月昙。
韩月昙也不闪躲,定定站在原地。果然不出她所料,不必她亲自出手也自有人愿当这个马前卒!
箭矢近在眼前,眼看就要射穿韩月昙的脸,只见燕南荣瞬间握住箭矢,不悦地看向耶律珂秋道:“珂秋,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难道你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吗?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敢带你出来?”
耶律珂秋看着燕南荣道:“燕哥哥你是瞎了吗?这个女人有什么好!”说着她跳下马冲过来一把推开燕南荣,指着韩月昙道:“我是北戎赫赫公主耶律珂秋!在我们北戎,折了别人的箭就是代表你要向对方下战书!”
耶律珂秋摆摆手,旁边的侍女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吩咐后面的人抬上一物。随即两个异族面孔的北狄武士单膝跪地,奉上一个精美的镶嵌着五彩宝石的银制大盒。
耶律珂秋手一挥,盒盖“砰”地一声打开,只见里面金光闪闪,盛放在一张雕花镀金的大弓,弓的两头装饰着无数细碎的彩色宝石,直到蔓延至中间的弓身。中间握弓处则镶嵌着一颗鸡蛋大的红宝石!然而这张弓最令人惊叹的不是它极尽奢侈的装饰,而是弓身竟有九根弓弦!这九根弦从弓身最里面开始依次由细到粗向外排列,最里面的弦细若发丝,最外面的则粗如婴儿小指,全都泛着刺目的金光。
另有一个侍女奉上同样精美奢华的小匣,里面放着十个同弓弦一样的金色材质所制成的指套。看着耶律珂秋玉指轻挪,一一带上指套,燕南荣面色一变,“射日弓?”他连忙拉住耶律珂秋,“珂秋,你这是要做什么?射日弓可不能拿来开玩笑,要是让詹萨勒王知道了,你回去一定要受重罚。”
“谁跟你开玩笑?”耶律珂秋甩开他,“你问我拿出射日弓做什么?自然是打败她,赢回我赫赫公主的面子咯!”耶律珂秋满不在乎地执起射日弓,一指轻轻一拨,弓内最细的那根弓弦突然射出一股锐似刀锋的利气,射在梵歌凤鸟所栖身的树枝上,凤鸟一惊差点摔下来,它连忙振动着翅膀,摇摇晃晃地飞起来,落到另一边树桠上。
射日弓构造特殊,与其说是弓倒更像一把异型琴!所发出的利气无影无踪,肉眼难以捕捉!刚刚耶律珂秋只是轻轻弹拨了最细的一根,一瞬间就把树枝无声无息地划断,速度之快连韩月昙与燕南荣都来不及反应,惊得后退几步。那细若头发丝的琴弦尚且有如此效果,就不知道其余几弦是何等骇人的威力。
因着射日弓正正对着韩月昙竖起,韩月昙也并未看出耶律珂秋是什么神奇的指法,便盯着她保护手指的金缕指套。
见此耶律珂秋呵呵一笑,又拨动第二根细弦,梵歌凤鸟紧张地“啾啾”直叫,一只脚在树干上面又蹦又跳,却见它丝毫未损,原来弦气的目标竟是另一边的韩月昙!
第六十三章 山路奇遇(四)
只闻一声细微的铮鸣声响起,韩月昙凌空一跃而起,她身后的地面下一秒就裂开了一条三十厘米深的裂缝。若是让这可怕的弦气打到身上,非把生生把人腰斩了不可!好在虽然韩月昙看不见那无形取命的弦气暗芒,却仍凭借周身敏锐的感官,及时躲开了耶律珂秋的攻击。
“珂秋!”燕南荣惊得跳过去按住她手上的射日弓,“你拿这射日弓出来是打算在皇宫外面,天子脚下杀了华炎子民吗?”
“别动我的弓!”耶律珂秋忿忿推开燕南荣用力按住射日弓的那只手,道:“北郡王世子,我最亲爱的燕表哥,就算是你也不能动射日弓!要是碰坏了一星半点让我父王知道了,哪怕母妃给你求情他也饶不了你!”
耶律珂秋洋洋得意地看着韩月昙与燕南荣二人,心道:只有我北狄的赫赫公主才拥有射日弓这样的珍宝神器!一个华炎国的贱民女子怎么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燕南荣瞧着她拿出射日弓后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模样,了然一笑,只当她是小孩子好胜心切,便顺着她的意思说道:“我自然知道这射日弓是你们戎狄的镇国之宝,詹萨勒王又珍爱异常,有道是弓在王在!只是珂秋,杀鸡焉能用牛刀?只是一个小女子而已,如今你拿出这神弓来,在场还有谁是你的对手?你看我们还要去昭光台呢,要不然你就放她一马!”
“放过她?她侮辱了我的骄傲,还想夺下本公主的梵歌凤鸟!你居然还替她说话!”耶律珂秋心中的怒火登时又燃烧了起来,“你是她的表哥还是我的表哥?别忘了出门前我母妃是怎么叮嘱你的!”
“是!你母妃让我好好照顾你,可是我记得她还说过,要我看好你不让你惹是生非!”耶律珂秋的生母是北狄领主詹萨勒王的宠妃,也是北郡燕氏一族为拉拢北狄献出的宗室下女。说起来耶律珂秋算是燕南荣的远得不能再远的远房表妹,若不是耶律珂秋的生母在献给詹萨勒王的燕氏众女中脱颖而出,又多年来宠爱不衰,只怕北郡王一族是绝计瞧不上耶律珂秋母女两人的!
燕南荣自认为对付女人别有一套,哄小孩的耐心他可一点也没有!因而突然语气变重,把耶律珂秋唬得目光一缩,在原地愣住,燕南荣以为恐吓有效,走上几步把韩月昙挡道后面,又道:“珂秋,你瞒着詹萨勒王把射日弓带出来已经是闯祸了,若还用神弓挑起两国纷争,岂不是要彻底惹恼你父王?”
见此耶律珂秋气得跺脚:“别搬父王母妃来压我!传闻铭王陛下为人宽厚仁慈,想必能谅解我这小小过失杀人。再者她一介平民,哪有那么重要足以挑起两国纷争?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护着这个侮辱本公主的女人!让我放过她!可以!”
耶律珂秋抬起脚,对韩月昙说道:“只要你跪下来求本公主,再擦干净我的靴子,向本公主臣服,那我就勉为其难饶过你。”说着耶律珂秋把射日弓立在地上,踮起一只脚尖晃了晃,后面一个北狄侍女立刻小跑过来,跪在耶律珂秋面前。那侍女一手熟练地捧起她的玉足,一手拿出香帕轻轻擦拭着耶律珂秋那缀着金铃铛玉珠的奢华马靴。
“瞧见没?只要你像我的婢女一样小心伺候,我就看在燕哥哥的面子上放你过去!”此时耶律珂秋抬起的脚故意一振,只听到那靴子上的金铃铛发出轻脆动听的声音,侍女顿时面露惶恐,耶律珂秋狠狠一踹,道:“没用的东西,擦个鞋都能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侍女被踹倒后也不敢起身,只把腰折到最低处,头颅埋在地上一动不动。耶律珂秋见状一脚踏在她背上,趾高气昂地对韩月昙说:“怎么还不过来,你是要本公主等到日曝中天吗?”
这时桃杏跳下马车来,急得口不择言道:“公主殿下,让我替你擦鞋吧!我擦鞋的功夫特别厉害”
“滚开!”梵歌凤鸟立即啼鸣一声示警韩月昙,果然耶律珂秋手指狠狠一拨动,一道弦气立刻飞向桃杏,意在一气封喉!好在韩月昙早已提前冲过去,抱住桃杏躲开。
“珂秋你不要胡闹了,擦鞋这样的事自有粗俗鄙陋的下人来做,再说昙华姑娘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能给你跪下?这不行,我不答应”
燕南荣话还没说完,只闻“铮铮!铮!”三声耶律珂秋连拨三下射日弓,三道弦气接连飞向韩月昙与燕南荣,燕南荣侧身以避开生怕被射日弓误伤,然一边鬓发仍被削下几根!这下子他便知道,若是韩月昙不低头,耶律珂秋必定要与她强杠到底。
韩月昙眼看两道弦气一左一右夹击而来,步如莲转,腾空回身间裙袂飞扬,如蝴蝶翩翩起舞,待第三道弦气逼面,只见她柳腰迅速往后一翻,如鱼跃龙门险险避过,垂直落下。白皙纤巧的手指在地上轻轻一点,随即飘然落地。
“好俊的轻功!”燕南荣忍不住赞叹,心道:刚才我只顾得自己躲开,还以为昙华姑娘一定来不及躲开,必香消玉殒不可!早知道她轻功这样好,我就应该抱着她一起躲开,也好来个英雄救美一亲芳泽。若不是我还要去昭光台参见春立之试,又何惧放手与射日弓一抗?
“一时运气罢了!”耶律珂秋不甘道,说罢又要拨动弓弦。
“等等。我说几句话。”韩月昙出声制止道。
“知道怕了?那就快点滚过来跪下,别耽搁了本公主去昭光台!”
韩月昙凑到桃杏耳边悄声说道:“你先到马车上面等我,等会我救下梵歌凤鸟就找机会上车,然后甩开他们。”
“小姐,这行得通吗?”
“就算他们一个是北郡世子,一个是北狄公主,难道还敢大闹皇宫不成?只要我们跑到皇宫门口就安全了。”
“喂!遗言说够没有!”耶律珂秋等得不耐烦了。
第六十四章 山路奇遇(五)
“珂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可太过为难昙华姑娘了。再说这里是皇宫附近,你要是真的大动干戈,势必会惊到铭王陛下!让陛下知道你拿着射日弓欺负一个弱女子,不止我北郡燕氏,就连你们北狄皇族也全都丢尽颜面!”燕南荣还想周旋,劝说完耶律珂秋后又凑到韩月昙跟前,小声说道:“昙华姑娘,珂秋小孩子不懂事,要不然你就让让她,与她赔罪几句,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好?”
韩月昙抬起眼看他,目光清澈,仿佛能洞察人心一般。
燕南荣被她纯净的双眼盯得浑身不自在,好像他心中一切龌蹉的想法已经全被看穿,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别这样看我,在下也是为了昙华姑娘你好。”
“为我好?如何为我好?”韩月昙心中冷冷一笑,到底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
“昙华姑娘有所不知,那射日弓乃是北狄部落詹萨勒王的神兵,九弦一张可敌千军万马!我虽不知昙华姑娘贵府所在,但是也知道你一定是金枝玉叶,万千宠爱长大的。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又何必以身试弓呢?你也瞧见了,珂秋只是随随便便拨弄两下最细的弓弦,便已经是气势凌人不可破解。”
“不可破解?我看未必呢。桃杏你说呢?”
“小姐天资聪颖,武功盖世!桃杏相信小姐!”桃杏说完立刻跑回马车上等候,她兴奋地看着韩月昙,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
韩月昙欣慰一笑,转而对燕南荣轻松说道:“世子心意昙华心领了。只是有几点世子可大错特错了!一昙华也不比赫赫公主大多少!二,我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三!”
“我韩昙华也绝对不是任人摆布的弱女子!”韩月昙高声宣誓着自己的决心,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委曲求全的韩府二小姐!想韩淑芬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设计迫害,她尚且能大难不死,逃出生天!今非昔比,如今她浴火重生,武功大进,不一飞冲天难道真要做那缩头乌龟不成?
燕南荣摇摇头退到远处,连连叹息,多美的一张脸,怎么就不长脑子呢?可惜了
“哼!装模作样的女人我见多了,就你一个上赶着不要命的!永别了!”耶律珂秋说完,“铮铮铮铮!”一口气拨动最细的四根弓弦,随后五根手指灵活错开,分别拈弹两根弦中上弦月,下弦月的位置。
只见四弦齐拨的威力威力巨大,弹指间炸得韩月昙的脚下凹陷一个大坑!无数褐土碎石被炸得蹦起,灰尘乱飞。韩月昙心道:这衣服等下还要穿进皇宫去呢!我又没有替换的衣服,可不能弄脏弄破了!轮不到她多想,又察觉四发弦气逼面而来,韩月昙感官敏锐瞬间寒毛竖起,本能往后飘移。
一旁梵歌凤鸟突然出声,“啾啾”,韩月昙后退之余看了它一眼。只见它目不转睛地盯着韩月昙宽大的衣袖,不断扑腾着翅膀。
韩月昙眼皮子“噔”地一跳,顿时心中不由得涌现出一个危险的想法。
再说这四发弦气中,“上弦月”与“下弦月”来势汹汹,分别攻向她的左右两臂,攻位旁偏,韩月昙耸动两肩便轻巧躲过,可是后面两道弦气速度极快,又是锁定韩月昙的两处大腿!两道弦气速度太快,韩月昙眼看着就要躲避不及!
“咦?这是怎么回事?”耶律珂秋手指一顿,只因为韩月昙并没有和她想象中一样,被割伤大腿!她与燕南荣皆睁大了眼睛看着韩月昙大腿,疑惑不解,那弦气明明就打中了呀!眼前之人怎么就和没事人一样?
耶律珂秋不信邪,又是“铮铮铮”几声,弦气一刀刀飞射出去,乱石飞溅,一片尘土霾霾中,韩月昙宽袖飞扬,步步生莲,不断躲避着。
见此耶律珂秋得意一笑:“口气如此狂妄,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也不过而而。”她转头看向燕南荣,见他脸上一片惜香怜玉之色,嘲弄道:“燕哥哥,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你懂什么?昙华姑娘年龄与你相仿,轻功可比你好太多了。”
“切,明明是你色令智昏。也罢,燕哥哥要是喜欢,等我狠狠收拾她一顿再丢给你玩吧。”
韩月昙对侮辱她的话充耳不闻,趁着耶律珂秋与燕南荣说话的间隙,展臂一跃,顿时把宽松的华衫褪了出来。耶律珂秋见她如此爱惜这件外套,暗暗捏指蓄力,猛地一拉弓弦,竟然想要毁掉这件衣服。
韩月昙只能高高跳起又是把衣服一抛,这件精美绝伦的广袖外衫在半空飞出一个弧度,眼见就要落到马车上,桃杏赶紧伸出双手把它接住。
只是衣服虽然得救了,却也让耶律珂秋抓住了这一瞬之机,找到了韩月昙的空门!
“一件破外套也值得你豁出性命?你们华炎国的女人都这么傻吗?”耶律珂秋嘲笑道,她话说得很慢目的是为了转移韩月昙的注意力,从而掩护手上飞快的动作:她的食指,中指,无名指连按拨三根弓弦,指势灵活繁复,快到射日弓的铮鸣之音还未发出!最后三指与拇指合力一拔,四弦合一同声!
刹时,一道暗含了五六道内劲的刚猛弦气弹射向还在半空中露出破绽的韩月昙。
耶律珂秋望着背对着她的韩月昙,这招百川归海可是花了她好几年的功夫才练得如此熟练呢!
百川归海看似与普通弦气一般无二,实则一旦中招,五六道内劲便会一同爆发,在其体内横冲直撞,摧残着中招之人的五脏六腑!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此招狠辣决绝,若施弓之人功夫到家,拨生几十道暗劲纳于弦气内,瞬间在中招者体内爆发,那便是震断全身骨骼经脉,遍体窟窿血液流尽的下场!
耶律珂秋兴奋不已,嘴角挂着必胜之笑,她已经等不及想要看韩月昙爆体而亡的凄惨模样了。
韩月昙蓦然一转身,玉指捻起,盘手如莲,赫见八柄晶莹剔透的冰魄之剑,如折扇一般展开!
此时,百川归海已经近在咫尺!
第六十五章 山路奇遇(六)冰盾墙
早先韩月昙只顾躲避并不出招,一是心有旁骛,二来也是在暗自观察射日弓弦的奥妙之处。她心知射日弓的无穷威力主要是来自那淡金色的九根弓弦,那耶律珂秋弹奏尚且要带上特殊的指套来保护手指,只怕弓弦既锐利又坚韧,难以摧折。再者这射日弓是北狄领主詹萨勒王的爱物,她并不打算用昙婆飞簪试探,便一早做好准备,手凝八柄冰剑一抗射日弓的弦气。
百川归海无形无色,韩月昙虽然看不见,却仍能感受到此招内里暗含着复杂纵横的凌厉弦气。她快速地变换着手势,忽做素手掬花之态,猛地双手兰指一对,八柄冰剑便一剑接着一剑飞掠出去!
头首的冰剑与百川归海相撞,只见冰剑瞬间被弦气轰碎,化作漫天冰晶缓缓飘落到地上。然而百川归海也讨不到便宜,原本完完整整,包含着纵横交错的弦气一分为二,紧接着又被第二,第三柄冰剑强硬对上,分散开的两小股弦气顿时招破气散,与破碎的冰晶霜花同归于尽,里面五六道暗劲弦气这才被迫分散,朝着周围溅射开来。
“凝冰成剑,好奇特的功法。珂秋,不可大意了。”燕南荣这才知道韩月昙深藏不露,面色闪过一丝讶异后,转而担心起耶律珂秋来。毕竟是北狄公主,又是跟着他出来的,就是把韩月昙格杀了,耶律珂秋也不能有一点损伤!否则他要怎么向北狄交代?向北郡交代?
“燕哥哥,你的眼睛是瞎了么!我可是占据上风的一方!”耶律珂秋不满道,“不过是多了点新鲜花样,有什么好担忧的!”
此时韩月昙一跃而起,随着剩余的五柄冰剑直往耶律珂秋的方向冲去。耶律珂秋见状,按弦声嘈嘈如急雨,连发三股百川归海抵挡。
那三股百川归海披靡之势,惊得周遭花叶摇摇欲坠,韩月昙面不改色,以凝冰融雪手操控着冰剑掠阵。五柄冰剑齐刷刷把她围在中间,保护着她。双掌往前凝冰变换,一画乾坤,只见一堵圆形冰墙赫然出现!
那盾牌似的冰墙不大不小,刚好把韩月昙整个人全部遮住,并随着韩月昙的奇异掌法不断转动着,墙上流动着螺旋一样的花纹,隐隐约约,好似无数的鳞片层层叠叠,由此堆砌成圆盾一样的冰墙!没错,这冰盾墙便是韩月昙参照刘盛海的鳞刃盾所创!早前耶律珂秋想要断了韩月昙大腿之时,她来不及躲避阴差阳错下便手凝两片冰鳞推了出去,没想到两片冰鳞一先一后竟能错开耶律珂秋的弦气,于是她灵机一动,又堪破了刘盛海施展鳞刃盾的规律,这才当场悟出这招与鳞刃盾异曲同工的冰盾墙!
三股百川归海即将临身,眼看着就要撞上韩月昙的冰墙,只见五柄冰剑齐出,以一种前二后三的排列方法,其中前面的两柄冰剑避开了百川归海,朝着耶律珂秋直直飞奔而去。后面的三柄冰剑则一抗百川归海,“轰隆轰隆”应声破碎。
“以气运剑,化冰为盾!原来这就是你刚才没有被弦气斩断双腿的原因!简单的弦气你挡得了,只是百川归海,川流不息,你又能抵挡多久呢?”耶律珂秋不屑地看着韩月昙,在她看来射日弓所向披靡,就算韩月昙有些小聪明能抵抗一时,过不了多久定要体力不支先败下阵来!
四散的冰渣纷纷砸在冰盾墙上,“砰砰砰”地,不断砸出一个个小坑,冰盾墙尚可抵抗还不是最要紧的!只是那百川归海所放的暗劲弦气又刚又利,纵使冰墙盾已为韩月昙化去不少,仍有一两簇弦气穿破冰墙盾,划破韩月昙的手臂。韩月昙眉头一皱,不顾手臂上慢慢溢出的细微血痕,双手一阵加大了功力,手转如莲,瞬如流星,冰盾墙这才得以修复,变得牢不可破,继续为韩月昙挡住前面十几道无形四射的暗劲弦气!
耶律珂秋看着两柄冰剑飞来连拨出两道弦气以应,虽然弦气利不可挡,径直从剑身中心穿过,把冰剑劈成两半!却见四只半剑略有偏差,仍旧不改方向朝着耶律珂秋与射日弓飞刺!
耶律珂秋当机立断,咬牙把射日弓一打横,对准了半空中的四柄冰剑,狠狠一拉射日弓的第五根弦!
四柄冰剑瞬间被轰成无数截,一截截地摔到地上!至此,四柄冰剑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为韩月昙争得这片刻时间!
这片刻时间,韩月昙已经落到眼律珂秋面前不远的地方。
“还想近本公主身?做梦!”耶律珂秋吼道,一手握弓一手疯狂弹出无数箭气。
那箭气一道接着一道攻击韩月昙,宛若金蛇狂舞,暴乱不已。不过韩月昙轻功极好,飞沙走石间全部都躲开了。
耶律珂秋见此又要使出百川归海,韩月昙之前默默看她施展,早就记住了她的指法,待她还差最后一指的功夫,飞快射出昙婆飞簪!
耶律珂秋就要发出百川归海,忽见两枚银白锐器射向她的双眼,手指一抖,连忙后退数步双手举起射日弓护住眼部。
“咔嚓。”一声,只见两枚昙婆飞簪打在射日弓身上硕大的红宝石,韩月昙手腕一震瞬间收回了昙婆飞簪。
耶律珂秋惊魂未定,握着射日弓还想反击,一旁的燕南荣惊得低呼一声!耶律珂秋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顿时身体如坠冰窟,冷汗直下。
射日弓中间所镶嵌的鸡蛋大的红宝石,被昙婆飞簪击中的位置,已然出现一条明显的裂缝!她拿起弓细看,没想到红宝石摇摇晃晃,直接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耶律珂秋吓得魂飞魄散:“我的弓!”
北狄的武士与侍女见此瞬间面色发白,全都跪在地上!王在,弓在!北狄哪个不知道射日弓是北狄王族世世代代的镇国之宝,是詹萨勒王的心中挚爱?这弓挂在北狄领主的寝殿墙上,詹萨勒王每日临睡了都要再欣赏擦拭一遍!若是让詹萨勒王知道,他爱不释手的射日弓被他人毁坏,只怕眼前跪在地上的这些人都要以死谢罪不可!
第六十六章 山路奇遇(七)毁坏射日弓
如今是夏日炎炎,烈日当头,可耶律珂秋却是面如白纸,冷汗淋淋。不光是她,就连燕南荣的手也忍不住握拳抓起!他暗道:“射日弓虽然是韩月昙与耶律珂秋弄坏的,可若不是我怂恿诱使,耶律珂秋也不会偷偷把射日弓带出来!詹萨勒王狂暴易怒,只怕这次不止严惩耶律珂秋,连我也要跟着被迁怒记恨了!
众人看着耶律珂秋手上的射日弓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连韩月昙悄悄走了也不知道。
看着地上碎成渣渣的红宝石,耶律珂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父王这次非打死我不可!父王一向爱惜射日弓,平日里我想摸一下还要请示他!上次未经过他的允许碰了一下射日弓,当场就被罚了十鞭!我就是气不过,再者燕哥哥说他还没见过射日弓,我才把射日弓偷偷带出来,顺带着想气气父王,可我真的没想毁了它逼急父王啊!
耶律珂秋越想越后怕,哪里还记得什么梵歌凤鸟?还有韩月昙毁了她箭矢的事情?她毕竟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虽被宠得刁蛮任性,却也不曾掀翻房顶闹破了天!如今闯下大祸顿时慌了心神,只得呜呜呀呀地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扑向燕南荣,用射日弓推搡着他的胸口:“都怪你!要不是燕哥哥说想见识一下射日弓,我才不会把它偷出来!现在好了!射日弓被我弄坏了!父王肯定要把我吊在他的踏雪身上,让踏雪拖着我满草原地跑!我不被拖得剩下最后一口气,他都不肯放我下来!”
踏雪是詹萨勒王的坐骑,是一匹雪白色的漂亮母马!只不过现在的耶律珂秋一点也不喜欢它了,她十分清楚詹萨勒王的脾气,爱则极爱,恨则极狠!耶律珂秋一点也不怀疑,便是将他最宠爱的女儿吊在马上,拖纵折磨,凌虐致死,他也能眼睁睁看着,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耶律珂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燕南荣看着她因为激动而红扑扑的小脸,心道:让你不听我的话!非要拿射日弓出来耍威风,这下子好了,把我也一起连累了!看在你哭得楚楚可怜终于有点女孩子的模样,我就帮帮你吧!他一手夺过她的射日弓,一手把耶律珂秋抱住,安慰道:“你先别慌!不是有燕哥哥我吗?别怕,我不会让詹萨勒王把你吊在马上的。”
耶律珂秋四处找不到人,气得拿跪在地上的北狄侍女武士出气,发狠地把他们踢到在地,“你们这群废物!那么多人竟眼睁睁看着她走掉吗?气死我了!”
“珂秋,责怪他们于事无补。我想她们坐着马车肯定走不了多远!我们骑马现在追上去,肯定还能追到!”
“好!我先去把那个狡猾的贱人拦下!燕哥哥你们快点跟上来!”说完耶律珂秋夺过射日弓,跑过去牵起一匹马就往皇宫方向追去!
北狄众人见此也纷纷上马,势要把韩月昙抓了献给詹萨勒王好将功补过!
一行人拼了命地在山道上策马奔腾,谁也没有留心梵歌凤鸟,只是如果他们往树桠上一看,便会发现梵歌凤鸟早就不知所踪!
另一边韩月昙的车夫也在不停地挥鞭,就怕他们追上来,想要快点赶往华炎皇宫躲避!
马车内桃杏帮韩月昙处理着手臂上的伤口,道:“小姐,我发现你真是好倒霉,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幸好桃杏我聪明,知道小姐麻烦不断所有随身带着金创药!”
“哪里是我倒霉,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桃杏叹气道:“小姐,有时候我还真是佩服你,那个赫赫公主那么凶,他们还有一大群人你都不怕的吗?
“害怕有用吗?已经决定了要救梵歌凤鸟,那便只能放手一搏!再说了,那个赫赫公主一看就是功力有限,不能完全发挥出射日弓的威力。你没瞧见吗,当她拨动第五根弓弦已经是极限了!哎呀,好疼!”
马车赶得太快,颠簸的弧度也大,颠得那伤口流血不止,刚才行过一个大坑,桃杏的手不小心磕在了韩月昙的伤口上,痛得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对不起小姐!已经上好药了!我帮你把衣服穿上吧。”桃杏拿过方才帮韩月昙收着的华袍,小心伺候她穿上,“可惜小姐白忙活一场,也不知道后面他们会怎么对待那只可怜的凤鸟呢!”
韩月昙狡黠一笑,对着桃杏眨眨眼道:“桃杏,你知道小姐我会变戏法吗?”
桃杏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小姐是和谁学的戏法?”
韩月昙淡笑不语,她从绣着精美刺绣的宽袖中伸出手,只见一只彩羽红冠,凤尾垂地的小鸟站在韩月昙的手心,一对红色的眼珠子正好奇地盯着桃杏,可不是梵歌凤鸟?
“梵歌凤鸟!”桃杏惊喜地叫道。梵歌凤鸟灵性十足,见她喜不自胜的模样,附和地“啾啾”两声,好像在说,没错,就是我!
“小姐!你什么时候把她带上马车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贪生怕死把它丢在那里吗?”韩月昙把梵歌凤鸟放到桃杏肩膀上,伸手一刮她的鼻子道:“这小家伙可比你这只小笨猪聪明多了。当时,我故意在赫赫公主面前脱掉衣服,再趁机露出破绽吸引他们所有人的注意,为的就是掩护梵歌凤鸟。而后我把衣服抛给你,这个小家伙就是那时候溜进马车,藏到我的外套里,无声无息连你也被它瞒过了。”
“原来是这样啊!”梵歌凤鸟一只脚跳着,落到桃杏手心,歪着脑袋看着对它说话的桃杏,“梵歌凤鸟,你好聪明啊。你和小姐配合无间,我都有点嫉妒你了。不过,小姐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了你,你以后可要乖乖听话,和我一起陪着小姐哦!”
桃杏一脸认真又天真烂漫,她对着梵歌凤鸟自言自语,惹得韩月昙只想笑她是个傻丫头,没想到梵歌凤鸟竟真的“啾啾啾啾”地回应她。
第六十七章 冷血无情的北狄
“太好啦!小姐你看到没有,梵歌凤鸟这是答应了!”桃杏高兴地像个孩子拍起着手。梵歌凤鸟又唱又跳,扑腾着翅膀好像也十分开心,韩月昙受他们两个的情绪感染,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
“小姐,它腿受伤了呢。我能不能给它上点药啊。”桃杏指着梵歌凤鸟脚上的伤口问道,只见它一只脚踝处伤口微微愈合,应该是不久前被耶律珂秋的箭矢所伤。
“这个”人用的外伤药能给鸟用吗?韩月昙不敢冒险,再看梵歌凤鸟并无生命危险的样子,便道:“要不,先找块干净的纱布给它包扎伤口,等回去后我们再带它去找个大夫看看吧。”
“嗯嗯,也只能先这样了!”桃杏按照韩月昙所说给梵歌凤鸟包扎完伤口后,有点忧虑地问道:“小姐,皇宫里的侍卫会让我们把它带进去吗?”
“他们自然是不肯的,不过我想只要把它贴身藏在衣袖里面,那些侍卫总不能让我脱了衣服检查吧!”
梵歌凤鸟听了也赞同地点点头,作势就要飞进韩月昙的衣袖里。
“也是,昭光台那么多人,想来大家都睁大着眼睛盯着演武台,哪会注意到我们带着一只鸟呢?”桃杏看了眼已经藏好的梵歌凤鸟,“小姐,你说它真的听得懂人话吗?”
“此前我也没有亲眼见过梵歌凤鸟,只知道它在上古时期便已经存在,如今看它如此灵性,应该是能听懂的吧。”韩月昙抬起梵歌凤鸟窝着的那只衣袖,往里一看,只见它眼珠半张半合上,似经历一番凶险后终于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放松下来,便想就此小睡一阵。
桃杏低着头凑近了问它:“你要睡了吗?”
“啾啾。”梵歌凤鸟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闻言仍礼貌地回应两声,作为肯定答复。
“等下我们还要进华炎皇宫,你好好睡觉可千万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来,知道吗?”
那艳若珊瑚的珠冠轻轻一抖,梵歌凤鸟颔首以应不再发声,好似在对韩月昙桃杏二人的作出承诺,好让她们知道自己有多聪明乖巧,绝不会给她们带来一丝麻烦。
韩月昙见它如此听话,满意地点点头任由梵歌凤鸟在她宽敞的衣袖中睡去。她把梵歌凤鸟搁在腿上,掀开车帘问道:“还有多久能到皇宫?”
车夫仍旧不停地用鞭子驱赶着马儿,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小姐放心,照这样的速度肯定能在春立之试开始前赶到昭光台!”
“不行,还要再快一点,后面那伙人骑的都是草原上极好的骏马,再这样下去恐怕很快就会被他们追上来!”韩月昙刚说完,只听到后面不远处传来一阵怒气冲冲的马蹄声。
韩月昙紧张地回头一看,只见后面的山道尘飞土扬的,耶律珂秋他们尚未能赶上来!只是也快了!
“驾!”车夫豁出性命一样赶着马儿,韩府的马都是寻常马匹,再如何鞭笞又怎么比得上北狄的汗血宝马呢?可是若不拼上一拼,被耶律珂秋等人追上来,只怕车上无论是鸟还是人全都要横尸山道了!
“小姐,怎么办啊?他们他们是不是要追上来了!”桃杏紧张地直冒汗,被马车颠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别怕!你调整调整呼吸,别没等他们追上来你自个就先吓死了。”饶是嘴上这样说,韩月昙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风格!怎么办?怎么办?
有了!韩月昙灵机一动,连忙探出车窗,她双手运功,洋洋洒洒地在马车行驶过的山道上制造危险:无数的寒冰掌气落到地上砸出一簇簇冰花来,那冰锥一样锐利的冰花不一会儿就铺满了大片山道。
韩月昙沿路左一掌右一掌,不断给即将到来的耶律珂秋他们准备“大礼”!那冰花锐刺看似没多大危险,阳光下闪闪发光十分明显,寻常人看到只要小心踮起脚越过便是,无甚大碍。
桃杏看得一头雾水:“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韩月昙朝着后面耶律珂秋等人方向侧着耳朵:“你听!”
韩月昙话刚说完,后面不远处就响起一阵阵骏马嘶鸣的声音,伴随着不少人从马背上跌下来的惨叫声。
“怎么会这样?”桃杏如临大赦,惊喜地看着韩月昙。
原来后面北狄一伙人眼看就要追上韩月昙他们,全部心急立功,都没有留意马蹄下的冰花,可是马儿们不同。它们或是看到了脚下的危险突然嘶鸣示警止步,或是幸运地跃过蹄下的冰刺,却仍不小心踏上已然被炎日融化了棱角的冰疙瘩,顿时摔得个人仰马翻,头破血流!
耶律珂秋看着不少北狄武士摔下马背,剩下的人因为马儿受惊全都止步不前,勃然大怒道:“废物,不过几块冰渣罢了,怎么你们的马都是老鼠不成,这么胆小!”
“起开!一群废物!我要你们有何用!”耶律珂秋毫不畏惧,一马当先,一拉马缨,不顾马蹄下北狄伤员的死活,就要跃踏过去,朝着前方大喊:“韩昙华,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给我等着!”
“啊!”
“公主饶命啊!”
“脚下留情啊公主!”
马蹄下惨叫声连绵不绝,一声还比一声高,韩月昙哪里能听到耶律珂秋的吼叫谩骂?
后面的北狄武士见耶律珂秋已经走远唯恐被迁怒,连忙驾马跟上。那些北狄伤员被群马乱脚踢得吐血濒死,一边惨叫一边挣扎着爬起来想要拼得一线生机。
“世子,这”燕南荣身边一个侍者犹豫地看向他的主子,地上北狄之人的惨状让他们于心不忍。
“北狄之人冷血残忍,就连他们都不在乎自己同胞兄弟的死活,我们又何必理会呢?”燕南荣无情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们要还是我北郡骁勇的战士,就赶紧跟上我!”
说完燕南荣一策马,急追耶律珂秋而去!那些北郡世子的侍从闻言毫不犹豫,挥舞马鞭紧紧跟上,铁马金戈之下又是一片惨叫哀嚎,脑浆迸裂,血染黄土!
第六十八章 再遇玉衡君
“珂秋,你慢一点,小心前面路滑!”燕南荣追上耶律珂秋,彼时耶律珂秋还在气头上,双髻摇曳,回头喝道:“燕哥哥你这么慢,是不是还想放过那个小狐狸精!”
燕南荣刚想反驳却见耶律珂秋前面的道上有一块冰疙瘩,再往前一步就要踏上。他赶紧一挥马鞭,登然跳起,往耶律珂秋那边一扑。
而这时候耶律珂秋的马蹄也正正踩中了冰块,马蹄子滑了一个大步,就要把耶律珂秋狠狠摔到地上去!
耶律珂秋被马儿一摔,腰肢摇摆间失去平衡,尖叫着摔落马下!她一向自认骑术高超,小小年纪已比北狄同龄人甚至好些马术师傅厉害,可是此时此刻竟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吓得闭上眼睛,心想:完了,我非得让这匹死马摔断腰不可!早知道,就不跟燕哥哥出来了!
她双眼一闭,却没有等到想象中从马背摔到地上的剧痛,只觉天旋地转,被人抓着腰间的衣服放到一处!她睁开眼,只见燕南荣目光风流带笑,“你不是胆子很大吗?怎么危险来临反而闭上眼睛了呢?”
原来刚才燕南荣往前一扑就抓住了摔下马背的耶律珂秋,他提起她,往失足的马背上一蹬,便回到了自己的马上。
耶律珂秋呆愣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燕南荣的怀里,又听了燕南荣的逗笑,又气又羞,脸红得像熟透的螃蟹。
她推搡着燕南荣,“谁说我被吓着了!我是我那是闭目养神!”
燕南荣驾着马,一会儿跃跳过几簇成群硕大的冰花冰锥,一会儿手上马缨一扭,微微调整方向避过旁边的半融化的冰疙瘩,他的骑术精妙绝伦,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误偏差,甚至比得上以游牧发家的北狄人最精湛的骑术!
耶律珂秋看得目瞪口呆,心道:小时候父王有次就是这样一边抱着我,一边策马扬弓射杀敌人。我还以为父王骑术天下第一,没想到燕哥哥这么厉害,都可以和父王一比高下了!
燕南荣低头看着耶律珂秋眼中不禁露出的崇拜之色,自豪道:“怎么样,你燕哥哥我厉害吧。”
耶律珂秋把头一撇嘴硬道:“也没什么厉害的!刚才我只是不小心”
“是没什么厉害的,你看,这些冰花冰块曲曲折折分布在道上,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
“什么规律?”耶律珂秋好奇问道。
“三,一,五数成群,你数数看是不是?”
耶律珂秋伸出手指点数,果然如此:“这是为何?”
“这是兵家的排布列阵之法,没想到昙华姑娘一个闺中女子连兵书也有所涉及。”燕南荣并不打算与耶律珂秋细说中原兵法,就算他说了耶律珂秋这样头脑简单的小孩子也未必能懂,只是他那半是赞叹半是欣赏的语气让耶律珂秋极为不爽。
耶律珂秋道:“燕哥哥,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特别不好!”
“哪里不好?”燕南荣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红彤彤的脸庞,心道:真是个小美人胚子,连生气也那么好看,再过些年恐怕草原上的汉子都要为她痴迷疯狂不可。
“见色忘义,色令智昏!”
燕南荣哈哈大笑:“你个小姑娘懂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边“牡丹”韩月昙大费功力,许久没听到逼近的马蹄声,微微松了一口气,问道:“还有多久到皇宫?”
“快了小姐,等拐过前面这个大弯就能看到皇宫西大门了。小姐,前面有辆马车。”
韩月昙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辆装潢讲究的紫蓬马车。
“无论是谁的马车,你只管超过去。”
“知道了,小姐。”车夫不停地摔打着缰绳,马儿吃痛疯狂地撒开腿奔驰,眼看就要追上前面的马车。
此时,“哒哒哒哒”的马蹄声追了上来,越来越近,韩月昙心中警铃大响:“不好!有人追上来了!”
“小姐!怎么办?”桃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站立起来。
韩月昙看了一眼旁边与他们并驾齐驱的紫蓬马车,赶车的是一个面容平平无奇的小姑娘,她梳着简单的马尾,一身格格不入冷冽之气。
那小姑娘面色从容淡定,被韩月昙他们追上来也不慌不忙。她平静地转过头,见韩月昙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本来波澜无惊的面孔有一丝动容:“你”
韩月昙当机立断道:“桃杏抱紧我!”
闻言桃杏紧紧搂住韩月昙的腰肢,韩月昙抱着她纵身一跃,便跳到了旁边的马车上面!
“得罪了!”韩月昙一把掀开缀着不少水晶珍珠的车帘,抱着桃杏滚了进去!
马车内紫瑞长生只觉得一阵摇晃,刚想训斥驾驶马车的曲青桐,就看到两个人伴随着一阵扑鼻幽香滚进马车!
他被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趴在地上的一人突然跳起来扑倒紫瑞狐犹,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唇:“别说话,否则我杀了他!”
曲青桐赶车的手一顿,又听韩月昙说道:“我知道你们也是去皇宫的,我没有恶意,只要到了皇宫门口,我立刻下车!”
曲青桐心道:看来她是遇到麻烦了,只是居然没认出他们来。也罢!
“驾!”曲青桐继续赶着马车,一点也不担心韩月昙会伤害他们。再说了,天底下有几个人是紫瑞狐犹的对手呢?
马车里紫瑞长生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桃杏,又看向坐在他大哥身上背对着他的女子,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韩月昙慌忙间捂着紫瑞狐犹的嘴,等马车继续行驶之后她才松懈下来看向身下之人。
只见身下之人面冠如玉,一双淡漠的星眸无波无澜,好似一潭清清泉水,缓缓流淌进韩月昙心中。
这个人,好像是玉衡公子!韩月昙面色一惊,刚想松开手就听见马车外面传来耶律珂秋的声音:“人呢!怎么不在马车里面!”
原来就在韩月昙他们躲进紫瑞狐犹的马车后,下一秒钟燕南荣就抱着耶律珂秋飞上韩月昙的马车,车夫也被耶律珂秋一脚踢到地上去!
“小贱人!你给我出来!你毁了我的射日弓,就要把命赔给我!你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吗?”耶律珂秋环顾四周山谷,不停地骂道:“像老鼠一样躲起来,是怕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吗?”
第六十九章 折磨
此时燕南荣的人马也都赶了上来,团团围住韩月昙的马车,燕南荣手一挥,几个人马顿时会意连带把紫瑞狐犹一行人也包围起来。曲青桐面若冰霜地盯着他们,目光冷冽得好像在看死人一般,她一声不吭等待着紫瑞狐犹的指令。
耶律珂秋狠狠地用鞭子抽打着韩府车夫,逼问道:“快说!你家主子跑去哪了!”
那车夫也是忠心老实之人,他一边用手挡住耶律珂秋凌厉的鞭子,一边咬紧牙关道:“小姐她们,早跳马车跑了!你就是把我打死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呀”
“不知道?那我就慢慢折磨死你,再送你到下面阎罗殿为你家主子效忠!”
“唰”的一声,耶律珂秋抽出身边护卫的一把弯刀,寒光烁烁地走到车夫面前。
韩月昙听到耶律珂秋要杀人心中大急,她本以为耶律珂秋他们一旦发现马车内没有她的踪影,便会马不停蹄继续往皇宫方向追赶而去,却没想到耶律珂秋会迁怒他人,连无辜的车夫都不肯放过!
“那个狐狸精到底躲去哪里了?你说是不说?”耶律珂秋拿着弯刀,在跪坐在地上的车夫脸上比划着,“她既不顾你的死活留你在此为饵,你又何必替她遮掩行踪?”
车夫无所畏惧道:“我们小姐金枝玉叶,岂是我这等卑贱奴才的性命可能比的!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说完他誓死如归地闭上眼睛。
“哈哈哈,有点意思。我就不信了,还真的有人为了那个狐狸精连死都不怕!”耶律珂秋哈哈大笑,弯刀高高举起。
她连忙松开捂着紫瑞狐犹的手,檀口微张刚想制止耶律珂秋的暴行,只见紫瑞狐犹突然起身,动作轻柔而迅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举把韩月昙反压在榻!
韩月昙全部的精神都放在外面,分神间没有一丝防备,等她回过神来二人的位置已经互换。
她刚要开口,就被他捂住了口鼻,冰凉的手心触碰到韩月昙的嘴唇,她身体一个激灵就想挣扎起来,却被紫瑞狐犹一手按住肩膀,手脚被他压住,动弹不得一丁点!
她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撞开紫瑞狐犹,然而紫瑞狐犹只是轻轻一掌就把她抵在榻上,而她竟一点也使不出力气来!
“月昙姐姐?”紫瑞长生终于看到了那名让他觉得熟悉的女子正面。他刚想欢呼雀跃外面就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
“啊!”的一声,车夫的惨叫在山间徐徐回荡,余音许久未散,听得众人心头一紧!
韩月昙一阵阵心慌,只听到外面车夫不停地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月昙心中着急,不停地想要挣扎顶开紫瑞狐犹,又听见耶律珂秋说道:“你不是很有骨气吗?刚才马鞭打得你皮开肉绽的,也没见你叫啊!怎么,被砍掉一只手臂很痛嘛?”
闻言,马车里紫瑞长生与桃杏的身子同时一抖。而韩月昙更是瞳孔瞬间放大,若不是被紫瑞狐犹捂住了嘴,此时她必定破口大骂,骂耶律珂秋手段恶毒,还要骂阻止她出去的紫瑞狐犹!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紫瑞狐犹,那俊美绝尘的平静面孔上此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情。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无声指控着。
这时,马车外面又传来车夫的惨叫声!
韩月昙顿时心头一凉!
“呀!两只手都没有了呢!你说,你没有了手臂还怎么驱赶马车呢?”耶律珂秋自言自语道,她拖着染血的弯刀,绕着地上失去双臂痛苦不堪的车夫缓缓而行,“下一刀要夺去你哪里好呢?”
桃杏眼睛瞪得极大,她眼泪汪汪地捂着嘴,生怕惊惧交加之下没忍住尖叫出声来,让外面的耶律珂秋听到!
她本能求助地看向韩月昙,只见韩月昙依旧被紫瑞狐犹紧紧压在身下,被压制住的双手紧紧握拳,白晰的手上青筋暴起,好像在诉说着这双手的主人有多么地愤怒不甘。
“大哥要不然你还是先把月昙姐姐放开一下?”紫瑞长生从没见过韩月昙如此愤怒的脸,有些担忧,于是小声提议道。
紫瑞狐犹一直看着下面的韩月昙,他看了一眼那张怒气蒸腾,红白交加的小脸,随后微微侧过头,没有一丝异样情绪地对紫瑞长生说道:“放开她,让她跑出去送死吗?”
“呃”紫瑞长生犹豫不决。
“啊!!!”车夫第三次惨叫出声,一条腿又被耶律珂秋砍断,血流如注,他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慢慢地等待着死亡来临。
那刀不但砍去了车夫的一脚双臂,也是在韩月昙心上剜了三下,每一下都让她恨不自已,悲愤难平!这股恨意更被紫瑞狐犹堵着抒发不得,紫瑞狐犹见她目露凶光,捂住她嘴巴的手掌微微松了松。
机会来之不易,只见韩月昙突然狠狠地一口咬住他的手心肉,牙齿深深陷没到肉里,她嘴里涌出几缕浓浓的铁锈味,嫣红的鲜血流了出来,落在她娇嫩的唇瓣上,艳丽不可方物。
她咬得如此狠,心想玉衡公子这下子怎么也该放开她了!没想到紫瑞狐犹身形一动不动,韩月昙咬住他的手不肯松嘴,她努力抬起眼,却只见到紫瑞狐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疼痛之感。
紫瑞狐犹对上她探究的目光,那双仿佛包含着星辰大海,深不可测又美得令人窒息的双眼深深把她吸了进去,韩月昙神魂昏眩,突然想起来,这双眼睛她曾在夜晚的长宁街上见过!
他就是那个给她算命的面具男!韩月昙震惊不已,咬着他的口也松了下来。见此,紫瑞狐犹慢慢低下头来在她惊慌的目光中凑到她小巧玲珑的耳垂旁边,小声说道:“咬得不累吗?你就是出去了又能如何,他们同样不会放过你的车夫。”
韩月昙目光一冷,心一下子跌到谷底,她又何尝不知道?可是,让她躲在马车里苟且偷生,看着无辜的人被她连累,这种感觉让她痛苦羞耻,还不如杀了她要来得痛快!
第七十章 毁尸灭迹
马车里韩月昙与紫瑞狐犹眼光对视,无声正进行着冰火交战,而外面艳阳高照,酷刑也还在继续着。
“还不说吗?也是,都这副模样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耶律珂秋看向一旁的燕南荣:“燕哥哥,你说我要不要把他最后一条腿也给砍了?”
只见燕南荣一直看着前面一点的紫蓬马车若有所思,见耶律珂秋问到,这才回过头敷衍道:“你开心就好。”
那车夫长得平平无奇,却十分有骨气,已经被折磨至此,嘴里扔不肯放软求饶!他躺在血泊中忍受着莫大痛苦,气息减弱道:“来吧!把我最后一条腿也砍掉!哈哈哈哈”
耶律珂秋握着弯刀本来就要补上一刀砍掉车夫最后一脚,却听到此人无所畏惧地笑起来,疑惑道:“你笑什么?”
那车夫却不理会耶律珂秋,暗自伤神,眼神飘向远方:“赵姬夫人,小人这便是报答了您当年的救命之恩了!若有来世,小人还要做牛做马,追随于您”
韩月昙听到他细弱蚊鸣的话,顿时身体一僵,随即全身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原来,原来他是因为她的母亲,才豁出性命来保护她!
她红着眼眶,盯着紫瑞狐犹那张高高在上的玉脸泫然欲泣,所有冷硬的伪装在这一瞬间瓦解,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之色。
“赵姬?夫人?你在说什么?”耶律珂秋二丈摸不着头脑,那车夫越说越小声,她忍不住往前走近几步,想要听清楚眼前之人的遗言。
那车夫喃喃自语,眼神涣散,眼看生命就要流逝至尽头耶律珂秋不疑有诈,只见地上的血人突然一蹦而起,面色凶狠张大了嘴,露出牙齿猛地朝着她扑过来!
原来那车夫临死之前,回光返照,对着心如蛇蝎,手段歹毒的耶律珂秋恨不得一口咬死!
“啊!”耶律珂秋吓得抱头鼠窜,“尸变了!燕哥哥救我!”
她话还没说完,燕南荣早已出手,一枚黑蜂王针从他的衣袖中射出。
车夫临死之际暴躁如雷,力大无穷,豁出最后所有的气力钳住耶律珂秋的双臂,把她紧紧捆在怀里。耶律珂秋一边挣扎一边用手里的弯刀劈砍他的后背,却丝毫不敌车夫的满腔悲愤!
耶律珂秋被他抓得手臂生疼,哭喊着躲避,挣扎间衣领处露出一片洁白娇嫩的脖颈!车夫对着那白白嫩嫩的纤细脖子就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危急关头,就当耶律珂秋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之时,黑蜂王针及时赶到,一针封喉!
只见车夫咽喉中针,一个黑色的眼状图案浮现在伤口处,冉冉黑气不断从车夫口里升起,伴随着滋滋声飘至空中。
车夫这才毙命,一脚独立的尸首轰然倒地,壮烈牺牲在燕南荣的毒针之下!
眼见“僵尸倒地”,再无一丝战斗能力,耶律珂秋这才恢复原来嚣张的气焰,对着车夫的头颅连踩数脚,仍不解气,又用手中的弯刀不断凌虐着尸体:“让你吓唬我!让你咬我脖子!”
“你不是很能抗吗?起来啊!”耶律珂秋用刀把车夫的剩余一腿砍掉,再把他其余身体全部大卸八块,场面血腥残忍至极,燕南荣的手下皆不忍再看,纷纷撇开头去,只道北狄的公主与她父王一样,都是残忍至极之人!
而另一边北狄之人好像早已见怪不怪,全都面不改色地看着赫赫公主施刑!
燕南荣依旧盯着紫瑞狐犹的马车,他打量着曲青桐,曲青桐同样上下打量着他。
曲青桐心道:虽然在碧海山庄我与这个北郡世子有见过一面,不过我现在的脸也不是我自己的,他应该看不出什么花样来!
的确,燕南荣打量曲青桐并不是因为认出来她就是当日与“千面狐君”大闹碧海山庄的那名令他惊艳赞叹的女子,而是出于他风流浪子的本能习惯是个女的都要多瞧上几眼!
燕南荣又看了看紫蓬马车,从始至终那马车的主人都未曾出面询问一二,好似对他们拦住他的路也毫不关心。
紫瑞狐犹感受到燕南荣欲透过帘子看穿内里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屑冷淡的微笑。见此情景,韩月昙已顾不得为车夫无辜丧命之事而伤心,也顾不得对紫瑞狐犹的冷酷无情感到愤怒,她与桃杏,紫瑞长生全都屏住呼吸,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来。
车里车外都是一片沉默不语,只有耶律珂秋还在拿着韩月昙的车夫尸首泄愤!又过了一会儿,燕南荣才将视线从车帘子移开,他走过去,一把拉住耶律珂秋还在挥舞弯刀的手,“珂秋,离他的血泥远一点,你知道我的黑蜂王针溶于血,你千万别被溅到一星半点!”
耶律珂秋闻言赶紧把手里占满了鲜血的弯刀丢在地上道:“我差点给忘了,燕哥哥的黑蜂王针果然厉害!不过你放心,我才不会让那下贱东西的血溅到本公主身上来呢!不信,你瞧!”
耶律珂秋对着燕南荣翩翩起舞起来,此刻她心中极为高兴,原因无二,便是燕哥哥又一次救了她。她也不知为何,就是心里好像突然开了一朵花,豁然开朗,好像突然长大了一样!
耶律珂秋笑得明媚美丽,阳光下她踮起脚尖,小心避过脚下血肉模糊,血流成河的黄土,扭动着纤细修长的腰肢,双腿或蹦或跃,蝶袖翻飞,美丽不可方物!好似一双玉手刚才从未拿起刀杀人,从未做出让人可怕到颤抖的事情,她还是一个纯洁多情的豆蔻少女!
燕南荣脸上同样挂着明朗的笑容,心道:“我怎么不知道北狄还有这种风俗习惯!把人碎尸万段后还要开心得跳起舞蹈!也罢,随她去吧!”
燕南荣又看了几眼仍旧围着他团团舞蹈的耶律珂秋,这才一把将她揽到身后:“我要清理一下这里,你小心别碰到了药粉!”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包药粉撒在地到地上的血泥上。
第七十一章 腐骨化尸粉
此时韩月昙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车夫已死,且死相极惨,她瞪着紫瑞狐犹放大的瞳孔瞬间涣散,她看着马车顶上让人眼花缭乱的紫色绣花蓬帘,悔恨万分:我到底为什么要耍小聪明,逃到这辆马车上?是了,我是想着就算自己不敌被抓,只要桃杏能逃脱就好!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连累了无辜之人。
饶是炎炎夏日,马车又气流不畅人员拥挤,韩月昙还是浑身冰冷,迷迷糊糊间流下两行清泪,热泪滚烫打湿了紫瑞狐犹的手。紫瑞狐犹好不动容,眼睁睁看着她落泪,捂住她嘴唇的手又紧了紧:“要是咬我能让你好受些,多咬几下也无妨。”
桃杏捂着嘴泪流满面,她为那个勇敢壮烈的车夫而哭,也为韩月昙而哭,她心道:小姐平日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心肠比谁都善良柔软,重情重义,为何老天如此不公,总要她目睹人世险恶,经历生离死别?
紫瑞长生虽然不认识韩月昙的车夫却深深被他英勇无畏的精神,慷慨赴死的气概所打动,不自觉为这个未曾谋面的人湿润了眼眶。他瞧着紫瑞狐犹面不改色也不禁有一些责怪,叹了一口气:大哥就是大哥,泰山崩于前尚且不乱于色,我又怎么能指望他为了一个无名小卒而动摇心神?想来他的心真是铁打的,和我那位亲生父亲是一模一样!
外面又有动静,“滋滋”声越演越烈,月昙立刻止住眼泪,神情一秉,紫瑞狐犹见此便知她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于是松开了捂住她口鼻的手,慢慢起身坐到榻上一边,检查手上的咬伤。
韩月昙凑到紫瑞长生车窗那边,紫瑞长生刚想开口便见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微微掀起窗帘的一条缝隙,偷偷往后面燕南荣的位置看去,手掌突然握拳,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桃杏刚想凑过去一看,就被韩月昙一把捂住眼睛,“别看,你会做噩梦的。”
桃杏虽被她蒙着眼睛,鼻子仍闻到一股夹杂着浓郁血腥且令人作恶的奇怪味道,她点点头退了回去。紫瑞长生闻到这股冲鼻的味道甚有自知之明,连忙拿出手帕捂住口鼻不去偷看,哑奴不在他要是晕在车上还好,要是到了皇宫还没醒,大哥一定会叫曲青桐背他去昭光台!如此一来那臭木头必定恨死他。紫瑞长生想到上次倒霉的意外之吻,身子忍不住一抖,新仇加旧恨,他敢肯定,那臭木头不揍得他哭爹喊娘,跪地求饶以后她都不姓曲!
韩月昙的指甲嵌到马车窗框里,又长又深的指痕刻在马车窗框边上,她咬着牙看着外面极尽得意快活之态的耶律珂秋与燕南荣两人,目光就要喷出火来!
只见燕南荣不停地挥洒,黄色的粉末落到被耶律珂秋几近剁成肉泥的尸骨身上,瞬间冒起一股浓浓的白烟,地上流淌的鲜血与药粉一接触就像烧开了热水一般,滚烫着“吱吱”冒泡,不一会儿都变成了半透明的黄水,腐蚀着剩余的骨渣肉沫!
“这是什么?”耶律珂秋停下欢悦的舞步,好奇地凑过来,挨着燕南荣问道。
“这是我们燕家的腐骨化尸粉,一旦与血液相融就会变成能腐蚀筋骨血肉的王水,你看!这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吗?”耶律珂秋顺着燕南荣的手指看去,只见地上早就被清理地干干净净,没有刚才血铺黄土,肉泥乱飞之象,只剩下一滩小小的黄色液体还在滋滋作响,不断缩小最终一滴不剩!
只有旁边那不幸被腐骨化尸粉所化的王水溅到,被摧残成枯枝渣叶的几株小草,证明着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韩月昙气恨难平,冷若冰刺的目光紧紧锁住手段非人几近变态的耶律珂秋与燕南荣,对着他们脸暗自发誓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燕哥哥”耶律珂秋抓住燕南荣的衣袖,眼神充满渴望又有些犹豫不定。
燕南荣最懂女人心思,见她一副欲语还休的卖乖模样,便知道她是对他们燕氏一族独家的腐骨化尸粉垂涎欲滴。
他眉毛轻浮一挑,欣赏着北狄最骄傲的赫赫公主耶律珂秋向他谄媚讨好的模样,娇躯紧紧贴着他的手臂。
燕南荣不说话,耶律珂秋顿时放开了手伸到他的衣袖中,不停地左右摸动,看似挑逗实则是想趁机摸得腐尸化骨粉,越多越好!可是衣袖中空空如也,耶律珂秋急躁起来,把燕南荣的衣袖都翻了过来,依旧什么也没有找到。
“燕哥哥”耶律珂秋不甘心地偎着他。
终于享受完耶律珂秋的一番苦心“伺候”,燕南荣这才回应道:“嗯?珂秋若有何事直说便是了。”
耶律珂秋见他明知故问,便靠近燕南荣耳边小声发嗲道:“燕哥哥真坏,当初你说想见识射日弓我二话不说就为你偷了来,现在你有腐骨化尸粉这么好的东西,干嘛藏着掖着不分我一点”
“珂秋,腐骨化尸粉可是我们燕家的独门秘方轻易不可外传!你要它做什么?”
“自然是要来”耶律珂秋呵呵一笑,嫣红的樱桃小口一字一句地吐出最恶毒的话来:“自然是想把这个厉害的东西抹在匕首上,然后用这把匕首一刀一刀地划在韩昙华的脸上!再撒上一些在我的箭头上,最后射穿她的四肢,让她像被斩去四只蹄子的羊羔一样,在地上惨叫扭动,全身化成血水,哀嚎至死!”
“这”燕南荣犹豫道:“昙华姑娘不是要交给詹萨勒王处置吗?”
“交给父王?是要交给他!”耶律珂秋笑得更开心了,“落到父王手里只怕她要死得更难看!我记得以前一个伺候我父王有些年月的蠢女人恃宠生矫,故意将马奶酒泼到射日弓上面,你猜怎么着?”
“詹萨勒王应该很生气吧!”
第七十二章 北郡世子妃?
“岂止是生气!父王直接把她赏给几十个熊奴,那些熊奴带着刺脖的项圈,从来没有接触过女人!我亲眼见到的,他们一个个蜂拥而上”耶律珂秋见燕南荣饶有深意地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眼里的兴奋之色收起,顿了顿继续道:“等他们终于玩残玩腻了,那蠢货也还就剩下最后一口气,那些熊奴就把她生生撕吃了去!那场面啧啧!”
紫瑞狐犹听了耶律珂秋的话,微不可视地皱了一下眉,紫瑞长生和桃杏更是惊恐之余内心升起一股怒气,纵观如今神胤天下,就算是极恶之犯,紫麒华炎驹风三国都多是给个痛快,当众斩首了之,甚少有如此骇人听闻的极刑!北狄王族都如此野蛮血腥更不必说其管治下的民风民情了!
紫瑞狐犹低着头给手上的伤口上完药后系上纱布,他抬头看了一眼韩月昙,只见她面若冰霜,便道:“北狄之人性情暴躁,喜怒无常,睚眦必报。你如今与他们结仇,可想过以后要如何躲避他们的天罗地网式的追杀?”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韩月昙头也不回地轻声回到,她虽然压着声音,言简句短,语气从未有过如此坚定,不可质疑。
又听耶律珂秋央求道:“燕哥哥你就给我腐骨化尸粉吧!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留着防身,绝对不会乱用的!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你就给我吧”
“真的什么都听我的?”燕南荣看着她的双眼,心想:配出腐骨化尸粉的药材缺一不可,其中最至关重要的东西只有他们燕氏一族拥有,就是给她一包她也研究不出什么!
“真的真的!我什么都听燕哥哥的!”
细微的嘤嘤娇哝声不断传进马车里,紫瑞长生往车窗的缝隙外一看,见那耶律珂秋此时一副小女儿姿态不停地摇晃着燕南荣的手臂,心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曲青桐喜怒无常,心理变态的人!
曲青桐何等敏锐,很快就感觉到马车里紫瑞长生正以一种挪揄的眼光看向她,便知道他在拿耶律珂秋与她相比较,握着马缰的手一紧。
“这样,那你现在就亲我一下!”燕南荣弯下腰,把头凑到耶律珂秋唇边。
“燕哥哥!你真是太坏了!”耶律珂秋羞得如花似玉的脸涨红:“这里这里还有外人呢!”
“这有什么的,你们,全都转过身去!”燕南荣吩咐道,北狄之人看了一眼羞红脸的赫赫公主,得到她的默许也都背过身去!
燕南荣得意地笑着,慢慢靠近耶律珂秋,将她一把抱在怀里,压着她柔软的腰肢紧紧靠在他的身上!耶律珂秋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得小手握拳连捶了他几下,见他脸上的坏笑依旧,一双饱含风流韵事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她的娇唇!
耶律珂秋心道:燕南荣哥哥虽然风流了些,但天底下的男人有几个是不风流的?就父王这样的大英雄也有九百多个妃子!燕哥哥长相武功家世全都与我匹配,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只要一把韩昙华抓住,我就立刻回北狄,请父王把我嫁给燕哥哥做北郡世子妃!
这样想着,耶律珂秋美滋滋地将香唇送到他的脸颊旁边,微微闭上眼想要亲上去,却从眼角的余光中看见,远处的马车上,曲青桐嘴巴嚼动不停好像在吃着什么东西,并且正以一种极其嫌惹的眼神看着他们。
耶律珂秋顿时暴跳如雷,一把推开燕南荣,冲到曲青桐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喝到:“你看什么!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挖掉!”
曲青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耶律珂秋,目光不屑,她五指并拢,把手心里的核桃紧紧攥住,等她再打开手掌心之时,只见那个核桃以然尽数化灰,随风飘散。
随后又从挂在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颗,两指轻轻一捏,那核桃壳顿时一分为二,弹射出去,完整的核桃仁便落到了她的手心之中。
其中一枚核桃壳朝着耶律珂秋的脸侧下方射了过去,那是曲青桐的警告。耶律珂秋一惊连忙后退几步,心道:这女子看起来比我还小上一岁,怎么内功如此厉害!这马车装潢华丽讲究,连个车夫也这么厉害,做在里面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燕南荣同样是心有疑虑,这驾马车非是华炎国的装饰,更像是紫麒的特色,他之前让燕卫们拦下马车,又任由耶律珂秋随意施虐凌辱韩月昙的车夫,就是想逼马车里面的人现身。没想到,车内之人尤其沉得住气,竟一丝不坑忍到至今!
现在耶律珂秋主动惹上他们,也好,就让我去会上一会!燕南荣抖了抖衣袍上的尘土,走过去将耶律珂秋拉到身后。
他正对着那挂满白水晶珍珠碧玉流苏的华丽车帘,微微弯下腰一拘,“在下北郡世子燕南荣,这位是北狄公主耶律珂秋,刚刚在此惩治恶奴,不晓得竟无意间拦住了阁下前路,实在是满心愧疚。不知阁下尊府何处,在下改日一定登门拜访,负荆请罪!”
燕南荣说完等了一会儿,见马车里面毫无动静,曲青桐恍若无人不停地嗑着核桃,燕南荣表情尴尬,再次说道:“在下知道,赫赫公主在此管教下奴耽误了阁下不少时间,阁下心中暗怒不语,实数正常。只是,有怒气就要发泄出来,我猜阁下也是要去昭光台,不如与我们结伴同行,再骂在下几句出气可好?”
“燕哥哥!你干嘛要搭理他们!”耶律珂秋跳上前道:“他们根本就看不上我们,依我看,不如”
耶律珂秋眼神闪过一丝狠辣之色,燕哥哥说韩月昙的车夫是他们的下奴,先不管他们信与不信,总之是目睹了他们杀人的经过,倒不如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燕南荣就知道耶律珂秋会这样说,他快速打断她的话,“珂秋,我们不小心挡了别人的道本就是我们的不对!”
燕南荣面上一副诚恳之色,再次对马车一拘,道:“若阁下心有不满,我燕南荣必洗耳恭听,还请阁下不吝赐教,下车一见。”
第七十三章 伶牙俐齿
燕南荣表面上看起来谦逊有礼,诚恳待人,实则每一句话都是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想法设法地迫使马车里的人出来与他一见!
马车内紫瑞狐犹一手支与榻上,宛若没有听到燕南荣在外面的请求,一手轻轻拿起白玉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优雅地抿着嘴,细细品尝着。他又倒了三杯,抬手示意长生与韩月昙他们享用。
紫瑞长生拿起茶杯就是一口饮完,从韩月昙跳上他们的马车开始他便一直绷着神经,流了许多汗,又逢炎夏如今正急需补水。
真爽!紫瑞长生又连倒几杯狂饮,等他不顾形象解了渴才发现小桌上的两杯清茶没有一丝挪动。他以为韩月昙与桃杏是不好意思便拿起两杯茶水递给她们。
桃杏看着眼前的这一小盏茶犹豫不决,她咽了咽唾沫,刚才大哭一场早就口干舌燥,可是没经过韩月昙的同意,她万万不敢接紫瑞长生的茶盏。桃杏心道:而且,小姐好像很不开心,不愿意喝这位公子倒的茶呢
桃杏看向韩月昙,无声问道,眼神却出卖了她,满满的全是对水的渴望!
韩月昙低下头,这才接过紫瑞长生手里的两杯茶,两杯都递给了桃杏,似乎她更留心外面的动静,并不想喝茶。对此紫瑞狐犹看着韩月昙嘴角轻勾,一副看穿她所有心思的模样。
燕南荣又等了一会儿,马车内依旧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见此情景,曲青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嘲弄道:“唉,这位公子,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识趣,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我家主子一向瞧不起那些虚以委蛇的客套,他是不想见你更不想在这里跟你浪费口舌!北郡世子,我要是你就赶紧叫手下放路让我们过去,别太阳底下点灯笼,自讨没趣!”
“你你”耶律珂秋还从没遇到过这么气焰嚣张又口齿伶俐的下人,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贱人分明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她从燕南荣背后跳出来,指着曲青桐:“主子讲话哪轮得到你这个卑贱的丑婢说话!”
曲青桐听了她的话也不生气,甚至不屑多看她一眼,只一边捏碎了核桃放到嘴里:“贱不贱,丑不丑的小人可不知道,只不过我家主子金口玉言,他的话从来是由小人代传。小人自知人微言轻,却也是沾了主子的光,总好过有些人说话和放屁一样,放了就放了,偏偏还要端着捧着装样子。真够恶心的!”
听了曲青桐的一席话,燕南荣与耶律珂秋面上又羞又燥,这是拐弯抹角地在骂他们虚伪呢!
马车里紫瑞长生差点儿笑出声来,恨不得站起来给她鼓掌,暗道:这耳光打得响亮!打得漂亮!臭木头牙尖嘴利的,打娘胎里出来就自带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只要是斗嘴她就没输过!
韩月昙自认出紫瑞狐犹与紫瑞长生二人,便猜测外面赶车的女子是曲青桐,如今听她讲话深刻锐利,更证实了她的猜测。刚才的情况由不得她多想,如今燕南荣执意要见他们,韩月昙不由得困惑起来:昭光台的殿试选拔虽然历年来对外公开,可是也只有朝中三品以上的权贵重臣,侯门世家才有资格进入昭光台。玉衡君,长生二人都是一表人材,万里无一的天之骄子,可她从未在凤都听过他们的名字!难道他们根本就不是华炎国的人?
外面燕南荣面带愠怒,言语已不再“客气”:“阁下的婢女真是好口才!如此人物,燕某岂能不结交认识一番?还请阁下下车一会!”
“你说见就见?既无相识交情,又没有相邀拜帖,世子不会是当这里是你的北郡,一声令下谁都要出来下跪恭迎,拍马溜须?”曲青桐丝毫不让,一点情面也不给燕南荣,更完全不惧怕耶律珂秋那双瞪着她好像要吃人的眼睛。
“好一条牙尖嘴利的狗!”耶律珂秋最终还是耐不住火气,怒极反笑,对着这个来历不明又低调奢华的马车破口大骂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狗奴才!我们一个世子一个公主,纡尊降贵来与你说话,邀你同行,你一个不知道是妖是鬼缩在马车里的玩意儿竟也敢拂我们的面子?什么东西”
她还没骂完,只见一枚呈三角形的破碎核桃壳快速射向耶律珂秋嘴里,燕南荣眼疾手快袍袖一挥,一掌便将那核桃壳打落在地,道:“姑娘小小年纪,口舌尖刻也就罢了,怎么心肠这样歹毒,一言不合就要割人舌头!”
“谁说不是呀!不过比起赫赫公主刚才的所作所为,小人自知是班门弄斧,自愧弗如!所以只能拿出点好料,也好配得上暴虐无道的北方狄戎!”说完,曲青桐又拿出一颗核桃磕了起来,丝毫没有把燕南荣他们放在眼里。
耶律珂秋刚才被她那手瞬间弹指的功夫吓得呆住,刚回过神又听到她大放厥词,喝到:“放肆!北狄的威名由不得你这张贱嘴玷污!”
一而再再而三被一个卑贱的无名小卒挑衅尊严,耶律珂秋愤怒到了极点,她气得失去理智,再也不顾忌曲青桐展刚才露出比她高上许多的武艺,举着手扑上去就想一巴掌打烂曲青桐的嘴!
“呵!君子动口不动手,怎么堂堂北狄公主,竟要和我一个赶马车的粗鄙小人计较?北狄皇族的修养,风度果然是令人刮目相看!”曲青桐一见耶律珂秋举起手,便立即把手里的核桃往天上一丢,待那狠戾饱含耶律珂秋内力的巴掌落下,她动作轻柔,一掌接下。
两掌相交,耶律珂秋感觉自己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一点威力都没有,她刚要抽手,却被曲青桐突然打出的内力所震,一股真力猛的冲击她的手掌心!
曲青桐刻意保留,只想略施小惩把她逼退,并不打算真的要她性命!再者,她也不想真伤了北狄的赫赫公主,给紫瑞狐犹增添麻烦。
第七十四章 蓝颜祸水
只是没想到耶律珂秋早从一开始就被曲青桐狠辣的性子,高深的功夫所震慑多时,如今被那真气一推,竟吓得想连忙收回手,偏她下盘又没立稳,摇摇晃晃的后退几步,自己摔到了地上!
只见耶律珂秋一屁股重重坐到地上,震得钗环散落,双髻微散,狼狈不已!
“公主!”一声尖叫,站在最近的反应最快的北狄侍女跑了过来,跪在耶律珂秋身旁。
“公主你没事吧!”
“公主你怎么样了!”所有北狄侍女都围了过来,想要搀扶耶律珂秋起来。
北狄武士们“唰”的一声,全都抽出弯刀来!只要耶律珂秋一声令下,他们会立刻冲上去把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乱刀砍死,剁成肉泥!
耶律珂秋不顾屁股上的疼痛一把推开她们,第一反应竟是慌忙看向燕南荣,见他有些尴尬地撇开眼,耶律珂秋差点流出眼泪来!只因她刚与燕南荣有所进展,便在他面前丢了好大一个脸面!耶律珂秋自尊心极高,一向以公主之姿高人一等,不想这样竟在心爱的燕哥哥面前如此丢脸!她又羞又怒,心头之火尚未平熄,又被浇上一把热油!原来精致可爱的脸蛋瞬间变得扭曲狰狞,红通通地好像被火烧着了一般!
耶律珂秋急需发泄怒气,目光闪过一丝狠毒!她一把捡起掉在地上的发簪捅进刚才最先尖叫的北狄侍女腹部,压着怒火道:“叫什么!吵得本公主耳朵疼!你们是以为本公主要死了,在哭丧吗?”
那被刺的侍女惨叫一声捂着肚子滚到一边,渐渐没有了气息。她忠心护主,不想竟是这样无辜丧命的下场!所有北狄侍女都跪在地上,低下头瑟瑟发抖着,再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耶律珂秋迁怒,被当场捅死!
曲青桐收回掌正好接住半空中落下的核桃,捏碎了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对刚才旁边的吵闹充耳不闻,一个眼神也没有飘过去!待吃完嘴里的核桃仁,她又从布袋里拿出两颗,还想再吃,耶律珂秋突然站起来大吼道:“贱婢!我灭你全族!”
“我灭你全族!”此话一出,曲青桐好像深受刺激,狭长的凤眸突然撑大,眼中慢慢涌现出一种复杂难明又冰冷到极致的危险波澜,就好像青羽暗刺上反射出来寒光一样,见者无不胆战心惊!若是七杀谷里面的人看到,便知道第一杀手曲青桐又要大开杀戒!
周遭气温骤然下降,燕南荣一直只关注马车里面到动静,他本能感觉到身旁曲青桐的感情变化,转过头一看,心中一动:这种死寂又充满危险的气息,只有杀手才会有!难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是一名顶尖杀手?说起来,七杀谷的第一杀手曲青桐也是一个差不多大的小美人坯子呢!
就连马车之内也能感受到曲青桐所散发出来的冷煞之气!紫瑞长生心道:“糟糕!曲青桐是要杀人吗?”
连桃杏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也忍不住发起抖来,不自觉地挨到韩月昙身边取暖。韩月昙一手揽住她,眼神又偷偷往紫瑞狐犹与紫瑞长生身边转了一圈,心头疑惑更重了:小曲姑娘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杀气?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进皇宫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想谋害铭王陛下吗?
紫瑞狐犹把韩月昙脸上的惊疑揣测之色尽收眼底,两人视线触碰间,他对着她轻轻一笑,好似已然看穿韩月昙心里的想法,无声嘲笑着她!偏偏他笑得极好看,就和那夜在面具摊子上所见无二,再多看一眼就会让人自愿被吸到无尽的漩涡里去!
韩月昙连忙移开眼睛,不愿再看,心道:师傅说的不错,人无完人!但凡长得太好的人,其背地里多的是肮脏不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玉衡公子虽比许多人都长得好看,却是一个冷心冷血的人!我切不可与他有什么瓜葛!
燕南荣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灼热探究,他定定盯着曲青桐的脖颈处看,想要找到她易容术的痕迹!察觉到燕南荣不停游走的视线,曲青桐敛下眼皮自收锋芒,磕着核桃的手一顿,后又一握!手里的核桃顿时化为一片粉末,她一改七杀谷第一杀手的冷傲本色,朝着燕南荣轻轻一吹,暧昧笑道:“北郡世子这么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是娇花采多了,腻了口味想要换个狗尾巴草啃啃?”
“你住嘴!燕哥哥能看得上你?别做梦了!”
“那可不一定!都说北郡世子风流倜傥,来者不拒,不然你说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瞧?”曲青桐捋了一缕耳鬓处的细碎头发,绕着手指,眼波流转,半是妩媚半是挑逗地看着燕南荣!
“把你的狗眼珠子移开!不准你看我的燕哥哥!”耶律珂秋浑身颤抖不已,恨不得当场就把曲青桐的眼珠子剜下来丢到地上踩个稀巴烂!她本是不相信曲青桐的话的,燕哥哥是何等风流人物,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眼光何止之高,如何能看上这样一个身份卑贱又尖酸刻薄的黄毛丫头!可是她又知道,燕南荣确确实实一直看着这个相貌平平的丑丫头,她从没见过燕南荣看一个女人这样久!还看得目不转睛!
燕南荣瞧了许久,并未发现易容的痕迹,又见曲青桐言行举止浅薄轻佻,便以为她与七杀谷的第一杀手不是一个人。他把视线转回马车上,朗声道:“阁下的婢女十分无礼,既然阁下不愿意下车,那便由我们来替阁下管教一番了!”
耶律珂秋不知何时手里拿着一把弯刀,她一边骂道一边冲过去举起弯刀,对着曲青桐刚才推倒她的那只手,狠狠砍下!
却见曲青桐坐在马上不惊不慌,手指一弹,一枚核桃壳迅速飞了出去,撞在耶律珂秋的刀口处,那弯刀瞬间被震开。
曲青桐娇笑道:“北郡世子可真是个蓝颜祸水,恐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女子为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了吧!”
“是又如何?与你有关系吗?”燕南荣问道。
“贱人!还敢勾引我燕哥哥!”耶律珂秋眼里冒出火来,对着言笑晏晏的曲青桐又是连砍数刀!
第七十五章 点穴封音
曲青桐几次躲开耶律珂秋的攻击,趁她收刀之时玉足一点,翩然落地,道:“是与我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北郡世子不顾惜自身名声也要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小人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燕南荣心想我还不知道马车里所坐何人,若真与耶律珂秋一起动手,以后传出去还不知道外面的人要怎么笑话我呢!于是,燕南荣负于身后的手慢慢卸去内力。
曲青桐眼角瞧见燕南荣的动作,微微一笑:只要黑蜂寨主燕南荣不出手,我不用七杀谷杀手的功夫也能摆平耶律珂秋!
“你还有胆量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耶律珂秋步步紧逼,所使的弯刀非常灵活,那微微向上的刀头劈向曲青桐的颈上动脉,曲青桐轻功极好,脚下位置分毫没有移动,一脚运气抓地,身子微微一斜侧,如春风拂柳,便躲开了刀刃。
见此耶律珂秋手腕一转,向上的刀尖瞬间往下,由下往上就要削下曲青桐的耳朵!曲青桐另一脚蓄力一蹬,人已蹬到半空中,连横着几个飞转!
“贱人!哪里逃!”耶律珂秋喝道,一招渊龙冲天,裙袂骤然飞起,蝶袖飒飒作响,她紧紧跟着曲青桐,弯刀使得极快,或劈或刺,挖眼削鼻,恨不得把曲青桐杀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虽然曲青桐年龄与耶律珂秋差不多大,但武功造诣实在耶律珂秋之上,只见她气定神闲,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功十分绝妙,掌法刁钻古怪。腾起时迅猛如鸟禽,连落数掌打得耶律珂秋防不胜防,双脚落地时又几乎是全身都粘在耶律珂秋的身上一样,寸步不离,如胶似漆,偏偏那弯刀还碰不着她一根汗毛!
燕南荣心道:虽然耶律珂秋不是这名女子的对手,但其武功路数与我那日在碧海山庄所见到的曲青桐完全不同,确实不是同一个人!不知道马车里到底坐着什么人,怎么连一个赶车婢女的功夫也如此了得!
燕南荣心中所想不差,不一会儿,曲青桐就一掌架住她握着弯刀的手,双指一点,正中耶律珂秋的腰间穴位!
耶律珂秋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眼见耶律珂秋不是曲青桐的对手就要摔到在地,燕南荣一跃而起,抱住她:“珂秋!你有没有事!”
耶律珂秋躺在他的怀里痛得说不出话来,既恨又忧:可恨!射日弓极耗费功力,要不是先前经历了与韩月昙的那一战,我也不至于会败得如此快!燕哥哥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吧!
燕南荣眼中的心疼关切之意并不能平熄她的怒火,耶律珂秋转头瞪着曲青桐,想要破口大骂,却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原来她刚刚被曲青桐点了哑穴,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要她一张口,肺里吸进空气,就像是溺水的人在水里呼救,胸口痛得喘不过气来,几乎要窒息而死。
“珂秋你怎么不说话啊?哪受伤了?快点告诉我。”燕南荣紧张地问道,却见耶律珂秋竭尽全力地稳住气息,气短长出,死死地瞪着眼睛看向曲青桐。
曲青桐被燕南荣吵得挖了挖耳朵,不耐烦道:“别问了!我点了她两个穴位,现在她可说不了话,连呼吸都要缓着,否则气冲胸肋,那滋味叫一个好受!嘿嘿”
燕南荣从没听说过这样的点穴手法,他震惊地看着耶律珂秋因吸气而吃痛,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而耶律珂秋也求助地看着燕南荣,希望他能帮她解开穴位!
“不好意思珂秋,这招我不会解。”燕南荣束手无策只能看向罪魁祸首:“大胆!你一个小小贱婢怎敢伤害北狄詹萨勒王最宠爱的赫赫公主!速速过来为珂秋解开穴位!否则北狄与华炎两国必不会放过你等!”
曲青桐两手一摊,无所谓道:“哎呀,难道我解开她的穴位,她就能放过我吗?瞧把北郡世子急得,我也没伤到她哪里呀!”又笑嘻嘻地看向耶律珂秋:“再说,这不是挺好的嘛,你看她现在一句难听的话都说不出来,心平气和,口不能言,去除了市井泼妇的凶悍,可不是一国公主该有的模样?我这可都是为了维护北狄的脸面!岂能轻易解开?”
你!耶律珂秋气得一只手指颤抖不已,她指着曲青桐,张着嘴刚想说话便吸进一大口空气,便立刻捂住胸口,疼得冷汗直冒,不能自已!
“冥顽不灵!”燕南荣对着马车,严肃道:“贱婢无知,难道阁下也不知轻重吗?你今日纵容手下侮辱北狄公主,就不怕影响两国交情,惹怒詹萨勒王与铭王陛下吗?”
韩月昙看着紫瑞狐犹兀自品着茶,面不改色,可见燕南荣的话一点作用都没有,心有判断,恐怕他们真的不是华炎国的人!
燕南荣说完也没想马车里的人会有反应,轻轻放下耶律珂秋,朝着曲青桐猛地掠去,与她交起手来!
“一怒冲冠为红颜!传出去世子的风流韵事又要多上一件了!”曲青桐躲开一记扫堂腿,仍不忘嘲弄一番燕南荣。
“哼!你的手段如此卑鄙,珂秋哪里会是你的对手!早知这样,刚才我就该先动手了结你!”燕南荣知她轻功甚好,不再犹豫登然拔出身后佩剑。他倒要看看,这个赶车的婢子被斩杀于剑下,马车里面的人到底出不出来!
燕南荣此人阴险狡诈,虽说剑乃正气自然之兵刃,却被他使得奇诡莫测,狠辣无比!曲青桐被他逼得一脚轻移,疾疾后退,只见他一招美人红盖,剑势作上挑之态,递到曲青桐小巧的下巴处,突然往上一掀好像在掀开新嫁娘的盖头一般!
曲青桐一仰避开,眼睛半眯着,眼光往下落到燕南荣正对着她鼻尖的剑上,又见他手腕快速抖动,呈左右摆动,宛若灵蛇扭曲向前,直划刺向她的脸!
曲青桐一惊,纤腰瞬间折下,同时手指一弹,射出一颗核桃打在燕南荣的剑尖上,这才把剑震开!险险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