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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胤风云之刹那昙华曲全文阅读

作者:禅笔     神胤风云之刹那昙华曲txt下载     神胤风云之刹那昙华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牵扯

    “字迹可以模仿!”韩鼎天抱拳,恳然面向墨阳雷跪下:“陛下,舞儿的性格您是知道的,她行事端庄有礼,从无逾矩,更与那洛家公子清清白白,毫无瓜葛。再说,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杀得了陶将军令爱呢?”

    “哼!你装什么装?”陶将军粗眉高高竖起,宛如两道冷剑射向韩鼎天:“仵作早已严明,我儿是没有提防,被人突然袭击,一刀直插心口而死!”

    “她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陶兖老泪纵横,滴落在怀中那毫无血色的脸上,引得朝上诸人连连惋惜。陶兖爱女之心有目共睹,否则也不会纵得陶娇娇任性刁蛮,无法无天,整个凤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惧。

    “陛下,韩鸣舞虽然是您的外甥女,可娇娇却是我唯一的孩子啊!”陶兖声嘶力竭,红肿的眼睛里迸发出两道决然的杀光,射向韩鼎天:“如此心狠手辣,不留一点生机!韩丞相,你把你的女儿教得可真好啊!”

    “你!”韩鼎天怒极,却又不得不按下怒火攻心,转而对墨阳雷朗声道:“陛下,陶将军丧女失智,胡言乱语!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还舞儿,还我们韩府一个清白!”

    “请陛下裁夺!”众位大臣皆俯首如是道。

    “哎事已至此”墨阳雷不禁一手抚额,示意林公公将韩鸣舞,韩月昙带来。今日本来是打算公布七日后的和亲议程,故而驹风,璃冰两国的使臣皆站在朝堂上。对此尴尬窘迫的情况,紫瑞狐犹疏眉微微一皱,只因旁边的罗响神色如常,更带有一缕莫名其妙的得意之色!

    韩月昙与韩鸣舞二人很快就被林公公带到了大殿上,只见她们镇定自如,神色如常,一并前来的还有绣宫的女官。随即,林公公掏出一物递给绣宫女官之首,问道:“此物应是出自绣宫,却被凶手遗留在案发现场,你可曾见过?”

    韩月昙见到此物,顿时脸上显现出一抹不可思议来,她不禁转头看向一旁脸色微微发白的韩鸣舞,却见韩鸣舞根本不理会她询问的视线,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只有韩鸣舞自己知道,此刻她心乱如麻,藏着袖子里的手指早就忍不住内心的慌张,微微打着颤,手心更是捏出一片冷汗。明明她什么事也没有做过,为何,为何她却如此紧张?就好像陶娇娇的死真是她造成的一样!

    不行!韩鸣舞,你要冷静!你已经失去了所爱之人,难道你连天生的名誉,地位也守不住吗?一番暗自鼓励,韩鸣舞缓缓抬起头,仿佛刚才的紧张与苍白都是韩月昙一瞬间的眼花!

    果不其然,绣宫女官很快就认出了这方绣艺平平的牡丹手绢:“回禀陛下,此物乃是昙华公主的作品。”

    此话一出,满堂再惊,没想到一桩命案竟牵扯到两位待嫁公主的身上,究竟是谁在策划这一切?难道与两国的友好联姻就要毁为一旦不成?

    “是你害了我的娇娇?”陶兖一听,顿时想起春立之试前,韩月昙与陶娇娇在街上打了一架!随即突然扑向韩月昙,想要当场拧断她的脖子。众人所料不及,陶兖又虎躯刚猛,如此豁命一扑,就是韩月昙也未来得及反应!

    正当大家以为韩月昙必会死于陶兖之手时,一道紫衣挡在她面前,生生架住已经失去理智的陶将军。

    “闪开!”陶兖一掌拍向紫瑞狐犹的胸膛,这时一个黑衣少年从天而降,一招定住狂乱的陶兖!韩月昙连忙扶住紫瑞狐犹,“没事吧?”

    紫瑞狐犹不失礼貌地微笑道:“多谢昙华公主关心。”

    “无名。”墨阳雷挥挥手,那个叫无名的少年顿时退下,临走时与韩月昙眼光相对,彼此都认出了对方。

    这个少年正是那夜在昭光台,与韩月昙交手的神秘少年。

    “昙华公主,你可有何要辩解的?”墨阳雷的声音点醒了韩月昙,韩月昙轻轻跪下,目光明亮,坦荡地望向墨阳雷:“陛下,陶小姐不是我杀的,至于这方手帕”

    韩鸣舞屏住呼吸,不敢看向韩月昙,只听到那清朗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早在昨日就被我弄丢了。我也不知此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说弄丢就弄丢了?”陶兖虽然全身不能动弹,却仍是怒气不减,骂道:“韩鼎天,你真是生了两个好女儿啊!一个两个都是害死我儿的凶手!我要让你们偿命”

    “放肆!”墨阳雷终于还是怒了:“事情还未查清楚,陶爱卿,你要慎言!”

    墨阳雷一个眼神过去,林公公仰头对外传唤道:“传人证,守夜人何二等人!”

    只见几个打更人哆哆嗦嗦地走进大殿,还未走近便吓得匍匐在地上,激动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陛下召见你们是为了朱雀桥血案,你们上前来。”林公公将他们几人引到韩鸣舞,韩月昙跟前,“说吧,那夜出现在朱雀桥上的女子是谁?”

    林公公老眼狠戾,紧紧盯着明珠,昙华两位公主,只见打更人何二微微伸出一只手指,在两位公主中移过来,又荡回去

    “何二,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公公刀刻一般的眉毛一挑:“有这么难辨认吗?”

    面对两位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打更人何二摇摆不定的手指最终还是放了下来:“公公,朱雀桥那边灯光昏暗,再加上那贼女子十分狡猾,逃跑时还用斗篷捂住了脸,我我实在辨认不了!”

    “你们呢?也都认不得?”林公公微怒,看向其他几个打更人,只见他们不争气地又是摇头又是否认,都说没瞧清楚那名凶手的面容。

    “带下去!”得铭王首肯,林公公将几个无用的打更人又赶又撵,轰出了大殿。

    这时一个小太监快速走到林公公身边耳语数句,不一会儿林公公便回到大殿上禀告道:“陛下,昨天夜里,陶小姐遇害之时,明珠,昙华两位公主皆不在丞相府内。”

    “什么?”韩鼎天不相信地望向两个女儿:“这绝对不可能!”

    “鸣舞,你说话呀!”望着深深低下头去的韩鸣舞,韩鼎天连声质问:“你没有杀陶小姐对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真假难辨

    “爹爹!我当然没有杀害陶娇娇,我”对于这点,韩鸣舞无比坦荡,可是她就是对自己的行踪无法说明,支支吾吾。

    “你说啊,人不是你杀的,那你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韩鼎天心急道,似乎只要韩鸣舞摆脱了杀人罪名,另一边的韩月昙清白与否也没有多重要了。

    韩月昙低着头,看韩鸣舞情况,恐怕是去过朱雀桥没错了。

    “昙华公主,昨夜你出丞相府了?”墨阳雷缓缓问道。

    “是的,陛下。小女见昨夜月色甚好,房内闷热,是而才出府透透气。”韩月昙不卑不亢,神情自若。

    “可有人证?”

    韩月昙犹豫了一会儿:“侍婢桃杏可作证。”还有洛熙泽可以证明,我可是和他背着一堆的毒草回来的,连陶娇娇的半个影子都没有见过。

    “陛下!”这时紫瑞狐犹鞠了一礼,插嘴道:“虽然此事乃华炎之事,我一个外人不便多言,然昨晚玉衡”

    “确实与昙华公主赏月谈天,期间并未遇见第三人。”紫瑞狐犹一字一句地说道,丝毫不顾及周围人惊讶:“又因昙华公主即将嫁进璃冰,是以对我璃冰风俗颇感兴趣,畅谈彻夜,直至天际微明才返回丞相府。我想,她应该没有时间去杀人。”

    众人议论纷纷,原来昙华公主昨晚是和璃冰的玉衡公子在一起!杀人嫌疑看似是解除了,可孤男寡女,这听着周围大臣议论丞相府家风不严,韩鼎天气得脸色发青,恨不得将韩月昙赶下去。韩月昙瞥过头,不愿面对他严厉的目光。

    “是这样吗?昙华。”

    “回禀陛下,确实如此。”想要摆脱嫌疑,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韩月昙清眉微皱,不得不承下紫瑞狐犹这个人情。

    “我华炎女子行事向来风风火火,无拘无束,如此倒也说得通。”

    “陛下!”陶兖痛吼出声,却见墨阳雷转而又问道:“明珠公主,那么你呢?你也是出府散心去了吗?”

    “我”韩鸣舞左思右想,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借口,刚想点头说是,一个人抢先站出来答道:“老夫也可以作证!明珠公主并没有杀人。”

    是谁给韩鸣舞作证?众人望去,只见罗响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众人顿时心中了悟,果然罗响腆着一张老脸,恭谨道:“昨夜明珠公主深夜约见老奴,是为了请教我驹风各地民情民俗之事,陛下不信可去驿馆查问。”昨晚唐勉回来报告,罗响威逼利诱,早买通了驿馆里伺候的奴仆,如此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假的!全都是假的!”陶兖怒目几欲脱眶而出,“韩鼎天!你的两个女儿没有一个好东西!陛下,娇娇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请陛下为她做主,将谋害她的凶手就地正法!否则娇娇死不瞑目啊陛下”

    底下吵成一片,墨阳雷揉了揉太阳穴,显然是被这档事搅得头疼。

    “肃静!朝堂之上怎可这般放肆!”林公公冷森森的喝声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静等待着墨阳雷的决策。

    只见墨阳雷面目严谨,缓缓从皇座上站起来:“事情还未查清楚以前,明珠,昙华公主不得离开翡翠宫。陶兖,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娇娇也要尽早入土为安的好。”

    “退朝!”林公公一语毕,便随墨阳雷离开了大殿,留下痛彻心扉的陶兖。一个不显眼的角落中,洛连城始终静静注视着殿上发生的一切,待众人渐渐散去,他朝着那抱着陶娇娇尸身,满眼仇恨与不甘的陶兖走去

    回到翡翠宫后,韩鸣舞主动前去偏殿,遣退诸人,与韩月昙开门见山:“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你把那方手帕送给了我?”

    “因为我相信,长姐没有杀害陶娇娇。”韩月昙自顾自地描着丹青,继续桌上未完成的画作,好像刚才殿上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你”一抹复杂的心情涌上韩鸣舞心头,论理她应该感谢韩月昙为她分摊了一些舆论压力,可不知为何,她对眼前这个曾经疼爱过的小妹心中充满了嫉妒:“昨天晚上,你是和熙泽哥哥在一起吧。”

    玉枝羊毫一顿,韩月昙抬起头:“长姐如何得知?”

    “看来我猜对了。”韩鸣舞苦笑道:“有时候我真羡慕妹妹,围绕在妹妹身旁的皆是人中龙凤”

    韩月昙知道,韩鸣舞所指为何,只好解释道:“我与紫瑞公子的关系并不是长姐所想的那样。”

    “当真?”韩鸣舞望向她的美目忽然变得锐利无比:“你既与紫瑞公子纠缠不清,又何必还要和熙泽哥哥在一起?”

    嫉妒的怒火几欲将韩鸣舞吞噬,或许她将牡丹手帕丢在朱雀桥上,不仅是为了摆脱嫌疑,更多的是为了发泄她心中压抑已久的不满与嫉妒。

    她多么期望,那天晚上,在朱雀桥上等着她的真的是洛熙泽!她多么希望,洛熙泽说要带走的人是她,而不是韩月昙同样是远嫁他国,凭什么韩月昙就可以选择与洛熙泽远走高飞,她就不行?这不公平!明明她比韩月昙更爱洛熙泽!

    很快的,韩鸣舞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微微移开眼,用香帕拭去已经湿润的眼角。

    见此韩月昙将玉质羊毫轻轻搭在笔架上,“喀”的一声,声音十分细微。落到韩鸣舞耳朵里,顿时脑子里昏昏沉沉的,陷入一片迷茫虚空。

    “你知道我的母亲赵姬在哪吗?”韩月昙空灵的声音从虚空降下,韩鸣舞晃神着,思索着,最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的母亲,墨阳雪,她可有告诉过你,关于赵姬的事情。”韩月昙再问。

    “娘说,她是一个很美,很温柔的女人。只可惜”

    “可惜什么?”韩月昙急切问道,就听韩鸣舞无神答道:“可惜她性子孤傲,不适合丞相府。”

    韩鸣舞说完再也没有下一句,见此韩月昙拿起羊毫,又轻轻一放,韩鸣舞才慢慢回过神来,一头雾水,似乎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又总觉得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五十八章 棋高一着

    只见韩月昙慢慢研着香墨,淡淡道:“不瞒长姐,我与凰焰早已私定终生。”

    韩鸣舞闻言一愣,心痛如绞,却也在意料当中:“是吗?那璃冰那边”

    “璃冰那边谁爱去谁去,我是不会嫁给曙王的。”韩月昙坦言道,“长姐,陶娇娇之事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你可知是谁想害你吗?”

    经韩月昙这一问,韩鸣舞思前想后,大概也猜出是韩淑芬所为。然而她不愿因为韩淑芬这颗老鼠屎连累整个丞相府,只道:“做这件事的人,恐怕并不想我们嫁去他国为后为妃。”

    韩月昙也隐隐猜到是韩淑芬,只是碍于没有证据,“真想谢谢那个人,被她这么一闹,长姐和我都不用出嫁了。”

    韩鸣舞摇摇头:“通婚文书已经盖上皇章,只怕此事不能如你我所愿。”

    三日后,不出众人意料,朱雀桥陶娇娇一案正式告破。凶手是一名华炎皇宫里的宫女,因在寿宴上被陶娇娇羞辱而怀恨在心,故而诱使陶娇娇,将其杀害在朱雀桥上。又因知道陶娇娇与韩氏两位公主素有矛盾,所以故意模仿明珠公主的笔迹,又偷走昙华公主的香帕栽赃嫁祸。最终阴谋败露,潜逃出宫时被禁卫军乱箭射死!

    至此,翡翠宫内两位公主终于洗刷了冤名,解去禁足,恢复自由之身。

    铭王御书房内,墨阳雷唤来紫瑞狐犹,递给他已经盖章,证明两国通婚的文书。

    “微臣代曙王谢过陛下。”

    “玉衡,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多礼。”墨阳雷扶起他,“真希望你能留下来,助本王一臂之力。你知道此事过后,我意属你”

    “陛下。”紫瑞狐犹微笑着打断他:“紫瑞是璃冰的紫瑞,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见此墨阳雷也不再多言,拍拍手,门口突然涌进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只见他们架着一个蓬头垢面,神情疯癫痴傻的人:“参见陛下。”

    两名皇宫侍卫一人一脚,踢向疯者膝盖,顿时那名疯癫之人扑通跪了下来,狼狈不堪。这时紫瑞狐犹才发现,此人竟没有手掌!

    “说起来,令弟在宫外被这些不长眼的奴才们折辱,我还没有给你们一个交代。”墨阳雷执起一盏香茶,轻轻吹开茶沫儿:“其余几人本王都已经杀了,唯有这一个装疯卖傻,整日神神叨叨的,本王不知该如何处理。”

    果然,蒋氏在御书房内一会儿挥舞着空荡荡的衣袖,大呼:“华炎乃天下之主,尔等还不俯首称臣”一会儿又用光秃秃的手臂支在地上,艰难地爬到墨阳雷脚边,涕泪纵横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誓死追随!”

    其状疯癫若狂,也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然而墨阳雷让人把他带上来,也不是为了给紫瑞狐犹辨真假。他幽幽道:“玉衡,这奴才,说他真疯吧,他嘴里又尽说着恭耀华炎的好话;说他假疯吧,他作出这副癫狂忘我的模样,屡次御前放肆。你说,本王应该怎么处置他才好?”

    铭王说这话的时候,御书房内忽然杀气大涨,不仅御书房周围布满了禁卫军,连梁上的无名也都屏气以待,紧紧盯着下面的紫瑞狐犹。

    墨阳雷和蔼可亲的脸也变得诡谲莫测起来,和谐的气氛为之一凝,却见紫瑞狐犹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墨阳雷此举何意,道:“不管真疯假疯,陛下都杀不得他。”

    “哦?还有本王杀不得的人?”墨阳雷眉头一挑,很不明白此刻紫瑞狐犹桀骜不驯的资本。要知道,紫瑞狐犹是一把利刃,在他手里还好,若不在他的掌握中,哪怕再舍不得,也必须毁去。如今,宓儿的药方以及火麒麟都已经到手,确认过没有任何问题。而紫瑞狐犹又坚决不愿意加入华炎,似乎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留下紫瑞狐犹的性命,放虎归山。

    所以,御书房才会上演这一出杀鸡儆猴,相信紫瑞狐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透墨阳雷野心的紫瑞狐犹从容地拿起手边的香茗,微微抿了一口,才道:“陛下觉得我若死在华炎,曙王会作何感想?”

    “和亲之事既成,曙王又视你们紫瑞为心头大患,你一死,曙王自然是喜不自胜。”墨阳雷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不会是以为,曙王会为了你这颗眼中钉而撕破和平协议吧。”

    “自然不会。”紫瑞狐犹低下头,自信微笑道:“不过,若是再加上驹风那边的罗响大人呢?”

    闻言墨阳雷脸色一变,又听到紫瑞狐犹缓缓言道:“两国使臣皆同一时间亡故于华炎帝都,陛下啊,你觉得驹风那边又会怎么想呢?”

    紫瑞狐犹一死,罗响也不能活着离开凤都,届时璃冰与驹风就会以华炎撕毁和平协议为借口,联合讨伐华炎!

    “原来进宫前,你就做好了准备”墨阳雷狠戾的眼光一沉,“本王真是小瞧了玉衡君。”

    “鄙人无时不刻不准备着。”紫瑞狐犹潇洒地站起来:“不管怎样,此次与陛下合作都是一件极开心的事情。陛下,玉衡还得早些回去,否则紫瑞家的死卫以为鄙人遇害,过早动手,到时候罗大人可死得太不值了。”

    第一次,紫瑞狐犹拿出那柄墨阳雷赐予的,上面写着“无为有才”四字的折扇,轻轻放到了茶案上:“宝扇赠知己,只可惜鄙人并不是陛下的知己。”

    望着紫瑞狐犹从容优雅的背影消失在御书房门口,墨阳雷转过头,目光落到那柄折扇上,微微叹了一口气:“好一个妙计无双的璃冰玉衡,棋高一着,是本王输了。”

    “输了!输了!哈哈哈哈”蒋氏疯疯癫癫,嘴里胡言乱语,一步一步,缓慢地爬向墨阳雷

    这时,孙不佞大步流星地走进御书房,一把按住痴傻的蒋氏:“陛下,此人如何处置?”

    “他”墨阳雷眉头一皱,看着脏兮兮的蒋氏嫌惹无比:“丢出皇城,别让这疯子脏了本王的凤都。”

    失去双手的乞丐,过不了多久也就饿死了。谁会去救一个乞丐呢?至少墨阳雷是这么想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软筋散

    明珠昙华两位公主无罪释放,按时出嫁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凤都上下,虽然众人都觉得朱雀桥血案并非如此简单,可碍于皇令面前,谁也不敢再多加议论。至此陶娇娇之死就算是轻轻揭过了。

    耶律珂秋与韩淑芬这两个始作俑者,也没有被任何人指责怀疑。而今日,正是耶律珂秋与燕南荣返回北狄北郡的日子。

    城门外,戎装高马,一队人浩浩荡荡,拉着一车铭王墨阳雷赏赐的礼物,正欲返回北方。

    “珂秋,我们该走了。”燕南荣骑着马儿来到耶律珂秋面前,不解道:“你在等谁?”

    “世子!公主!”一声娇喝,只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骑着一只快马赶到他们面前。

    “你是”看着这个眉眼清秀,红光满面的姑娘,燕南荣竟觉得有一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

    见此韩淑芬心中闪过一丝失望,没想到燕南荣并没有认出她解去面纱的样子,她羞答答垂下头:“世子,我是韩淑芬啊。我来送你和赫赫公主。”

    “淑芬你可终于来了!”耶律珂秋一把揽住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送我的!”

    “这是自然。我们可是结拜过的好姐妹呢。”韩淑芬勉强笑道,说心里话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燕南荣,今日她精心打扮一番,主要也是想给燕南荣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料耶律珂秋哪肯让燕南荣多瞧她几眼,他们二人还没说几句话,韩淑芬就被她拉到一旁。

    被耶律珂秋拉至一处的韩淑芬懊恼不已,却见耶律珂秋忽然面露凶色:“你不是说陶娇娇一死,你那两个姐姐绝对不能再去和亲吗?”

    “这”看着小脸满是愤怒光火的耶律珂秋,韩淑芬有些胆怯地回答道:“珂秋姐姐,我也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铭王还没有降罪他们。可见,铭王是铁了心要拿她们和亲”

    “我不管这些!”刁蛮任性的耶律珂秋揪了一把韩淑芬的手臂,压低声音喝到:“我没能进到墨阳雷的后宫父王顶多稍稍惩罚我一下,若是让他知道华炎与璃冰,驹风两国联姻,偏偏拒绝了送上门的北狄,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死了才好!你不死,我又怎么有机会接近燕南荣?韩淑芬阴测测地想着,向来只有她虐待别人的份,如今被耶律珂秋这一掐,直把长久以来韩淑芬对耶律珂秋的怨恨给掐出来了,一枚酥骨针暗暗捏在她的手指里。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扎死这穷乡僻壤的北狄公主,耶律珂秋率先从袖子里取出一物塞进她的手里。

    “这是什么?”韩淑芬看着手里的小瓷瓶。

    “这是我们北狄独有的软筋散。我知道韩月昙武功比你高,你不是她的对手。可有了这包软筋散,再厉害的对手在你面前都会变得像只待宰羔羊一样,全身无力,更使不出一身武功。”

    耶律珂秋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妹妹,那小贱人毁坏我的射日弓,你可一定要替我铲除了她呀!”又自言自语道:“希望父王知道以后,怒气能稍微平息一些”

    想起詹萨勒王那张冷酷无情的暴虐面孔,耶律珂秋不禁打了个冷颤,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留着华炎不回北狄了!

    还有这种好东西?酥骨针猛地一收,看来留着这蠢货的命还是很有用处的嘛。

    韩淑芬这样想着,这时燕南荣呼喊道:“珂秋,时候不早了,该上路了!”

    “来了!”耶律珂秋应了一声,最后叮嘱道:“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别忘了韩月昙是怎么对待你的!”

    好马飞奔,扬尘千里。目送着燕南荣与耶律珂秋很快就消失在远方的身影,韩淑芬嘴角高高勾起,“我可帮不了你啊,耶律珂秋。不过韩月昙,你注定在劫难逃!”

    回到芳彩楼内,韩淑芬来到一个僻静的院落,这里与芳彩楼其他地方的富丽堂皇不同,显得格外幽静荒芜。只见韩淑芬满怀期待地走进陈旧的屋子里,驼换皮悠悠坐在一张椅子上,一根烟管挂在嘴边,显然是等了一会儿。

    “驼师傅,您的大作可完成了?”韩淑芬笑着问道,“粟儿呢?让我瞧瞧她变成什么模样了。”

    “粟儿姑娘在楼上呢。”袅袅烟雾缓缓浮起,驼换皮半眯着眼睛:“哟,这就下来了。”

    只见一位清逸出尘的仙子出现在转角的楼梯处,面目极尽秀丽,如昙华初绽,自有神光笼罩!不过与这容貌不相符的是,女子身形萎缩,露出一副下人才会有的鄙陋怯懦,当真是浪费了这一身好皮囊。

    “小姐”粟儿弱弱地叫道。韩淑芬命令道:“直起你的腰板!收起你那副奴颜婢膝的模样!”

    闻言粟儿浑身一震,即刻挺直自己的腰板,面无表情地面向韩淑芬。

    “像!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韩淑芬围着粟儿打转道:“驼师傅的换皮手艺果真是江湖上第一人!”

    “小姐好说了。”烟袋杆子在桌子上敲了三下,“也亏得粟儿姑娘能忍,大大小小总共动了二十几次刀。说真的,如果不是小姐您说赶时间,我还能把她的脸骨再削薄一点,鼻子在垫高一点”那样就像了!

    驼换皮一边说一边对着粟儿的脸比划,粟儿不禁露出惊恐的表情,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刀子在脸上不停地划动的痛楚,手脚被绑住躺在台上,任人宰割,那是一种比死还要绝望的崩溃:“小姐,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脸整得像二小姐一样”

    “我不是说了吗?”韩淑芬摸着粟儿滑嫩似拨壳鸡蛋的脸:“这是给你的赏赐!”

    “赏赐”一想到刘盛海,粟儿心头一喜,然她心中仍有疑虑:“盛海少爷会喜欢这张脸吗?”

    “我改变主意了,你不需要他喜欢。”

    “磕!磕!磕!”驼换皮又敲了三下烟袋:“哎!这件作品可是小人平生最难也是最好的作品了,累死累活的”

    “驼师傅,这是给您的”韩淑芬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巧笑着走近他:“谢礼!”

第二百六十章 出逃(一)

    话音突变,只见韩淑芬另一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突然刺向驼换皮。不过驼换皮也不是吃素了,“当”的一声,匕首瞬间被烟杆打落,随即抢过银袋,纵身飞出门外。

    “可恶!被这老贼跑了!不过想这老贼碍于碧海山庄的威势,定不会到处乱说。也罢”

    “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出去,更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你的脸!”韩淑芬恶狠狠地盯着粟儿:“听到没有?”

    “是。”粟儿凄楚地垂下头,韩淑芬捏着她的脸啧啧道:“真是像极了韩月昙那个贱人!”

    距离朱雀桥血案已经过了五日,还有两日就是明珠,昙华两位公主的出嫁之日。是夜,洛熙泽穿过重重皇宫守卫,翻过翡翠宫的红墙,无声无息一溜烟就进入了韩月昙的寝殿中。而韩月昙似乎也早知道洛熙泽要来,正装等候已久。

    “月儿。”洛熙泽闪身进房间,飞快地关上房门,满脸都是浓浓的思念。

    “你来了。”韩月昙回头,还有两日她便要随紫瑞狐犹回璃冰,明日是她和韩鸣舞最后一次回丞相府,也是她和洛熙泽私奔最好的机会!

    只看洛熙泽激动的神情,韩月昙便知道他已准备好了一切。

    洛熙泽将手里的包裹放到桌子上:“月儿这里面是一些易容之物和出城通行令牌,明日黄昏,太阳落山前,我在北城门外那颗老树下等你。”

    “知道了。”韩月昙将包裹紧紧搂在怀里,长久以来离开丞相府的愿望终于就要达成了。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她清丽如玉的小脸露出一抹淡淡的光彩,可是很快又黯淡下来。

    “怎么了?”洛熙泽疑惑问道,月儿刚才不是还很开心吗?怎么一下子就晴天下雨,阴云密布了呢?

    韩月昙缓缓放下怀里的包裹,取下墨发间的银月寒昙簪。清幽的冷光在她手里似水一般冰冷,静静流淌着,“熙泽,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的亲生母亲,对吗?”

    “赵夫人”洛熙泽回忆道:“听说生下你之后便过世了。”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在凤都里流传,可洛熙泽不愿说出来,唯恐脏了韩月昙的耳。

    闻言韩月昙微微一笑:“还有另一种说法不是吗?都说我的生母出身卑微下贱,抛下刚出生的女儿与他人私奔”

    韩月昙落寞的走到窗前,忧伤地喃喃道:“这些年,我不止一次想走,最后都放弃了。只因为我是她的女儿,我不想因为自己行为再增添她的骂名。可现在,我却不得不走了。”

    洛熙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赵姬夫人一定不会怪你的,她一定能理解你。”

    “我想去找她。”韩月昙回头,期盼着望进洛熙泽的眼:“她可能还活着,在璃冰。”

    “这消息你从何得来?”俊眉微微皱起,洛熙泽有些不满:“不会是紫瑞狐犹那个骗子告诉你的吧。”

    “你好像对他很有意见?”韩月昙不解:“他帮我很多次”

    “月儿,此人心机深沉,目的不明!你万不能落入他设下的陷阱!”尽管洛熙泽知道七杀谷消息灵通,紫瑞家的探子更是遍布神胤,可能真的有赵姬夫人的消息。可,洛熙泽就是不想韩月昙太靠近紫瑞狐犹,更何况璃冰国还是紫瑞氏的老巢!

    “无论如何,华炎我们是待不下去了。”韩月昙转过身收拾起明日带回府里的东西,心志坚定,不可动摇:“璃冰,我非去不可。”

    另一边韩鸣舞的寝殿,桃夭带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来到韩鸣舞的房门前。

    “你最好真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不然打搅了公主的美梦,小心我”桃夭点着她的额头教训道。这时,韩鸣舞寝殿里的灯光亮起。

    “桃夭,让春分进来吧。”韩鸣舞的声音清楚无比地从房里传出来,见此桃夭只能撇了撇嘴打开门让春分进去。

    “公主。”春分走上前微微施了一礼,只见韩鸣舞红妆未卸,一件深红色单衣简单地披在身上,慵懒美艳。春分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公主这么晚了还没睡,反而好像一直坐在这里等她一样?

    “那边又来客人了?”昏黄的琉璃灯光下,韩鸣舞精致的脸美的像一朵有毒的罂粟,悄无声息地绽放着暗色芬芳。

    “是。”春分点点头凑到韩鸣舞耳边,将她刚才在韩月昙房门外的所见所闻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你回去吧,别漏出马脚让她们察觉到了异样。”

    春分离开后,韩鸣舞托起香腮,看着铜镜里自己美艳绝伦的面庞,露出一抹醉人又决绝的笑意:“我得不到的人,你也休想得到。”

    天亮之后,正午之时,明珠,昙华两位公主终于回到丞相府,韩鼎天与韩鸣舞为了给她们明日的出嫁践行,特地摆了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

    “好久没有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坐下来吃饭了,雪儿,这顿午宴你办的极好。”今日的韩鼎天和颜悦色,心情甚好。

    “这都是我这个主母应该做的。”墨阳雪施施然为韩鸣舞舀了一勺莲子汤,“舞儿,莲子解暑祛热,你多吃一点。”

    许是听了韩鼎天夸赞的话,刘玉容又嫉又恨,说出来的话也酸不溜秋:“莲子,怜子。想来鸣舞明日就要嫁去驹风,这千里迢迢的,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上一面!莫说大姐心碎,就连我也”

    刘玉容佯装出一副心痛难忍的模样,又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实则每一个字都是戳在独女远嫁的墨阳雪心口上。只见墨阳雪如花笑晏顿时一垮,泪眼婆娑起来。

    “娘,你不用为此忧伤。二娘娘家碧海山庄不是离驹风皇城很近吗?到时候您与二娘想我了,就去碧海山庄,我也可出宫和您在碧海山庄待上几天。”

    韩鸣舞言下之意是把刘玉容的娘家碧海山庄当成皇家别院了,也是,人家一人是华炎的嫡亲长公主,一人是驹风国皇后,碧海山庄非但没有理由拒绝,还得叩谢皇恩眷顾!尽管招待这对皇室母女所要花的钱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刘玉容当然知道这是韩鸣舞给她的下马威,小蹄子你还没成为皇后呢!刘玉容气得脸色发白,却找不到一句话反驳,一旁的韩淑芬生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连忙在桌子底下拽了拽她的衣服。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冷凝起来,这时候吴姬轻声问道:“月昙,平常伺候你的那个小丫头呢?她怎么没在你的身边?”

第二百六十一章 出逃(二)

    果然还是有人留意到她了吗?韩月昙没想到,最先发现桃杏不见踪影的竟是那个深藏不露,表里不一的吴姬。她平静的回答道:“明日之后,再想吃到家乡的糕点可不容易了。所以我让她去街上买多些糕点备着。”

    韩鸣舞美目一眨,忽然抬起头,泪眼朦胧道:“璃冰与驹风都比不得华炎富饶丰美,人杰地灵,若不是皇命难违,我实和你一样,不愿外嫁”

    “好端端,怎么哭起来了呢?”韩鼎天轻声安慰道,韩鸣舞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也是最听话懂事的长女,如今忽然这副模样韩鼎天只道是她和韩月昙这个逆女待久了,生了叛逆反复之心。

    他横眉一竖,朝着韩月昙冷言冷语道:“逆儿!你把你长姐惹哭了,居然还有心情吃饭?”

    无故遭受韩鼎天怒气的韩月昙执拗地撇开眼,放下筷子站起来:“我先回房了,你们慢用。”

    “二姐姐不会是以为自己被封了公主,翅膀硬了?连对父亲都敢如此放肆了。”韩淑芬幸灾乐祸道。

    “我说过,你不配叫我姐姐。”韩月昙冰冷的眸子射向她,韩淑芬顿感气温下降,再不敢继续挑拨离间。

    “混账东西!”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踏出门口,韩鼎天气得抓起她的饭碗砸过去。韩月昙面无表情,这场饯行宴,她虽坐在这里,却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看客,韩鼎天对韩鸣舞的关心就好像一顿珍稀佳肴摆在她面前,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永远也触碰不到。

    她心灰意冷,索性抽身离去,再不想掺合他们的是是非非。

    韩月昙走出门后,韩淑芬才敢继续点火道:“爹爹,二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她是觉得嫁进璃冰皇室就不用理会我们了吗?”

    此时韩鼎天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个逆子这般难控制,他就不该答应紫瑞狐犹将人送出去。

    韩鼎天露出懊恼的神情,这时韩鸣舞为韩月昙辩解道:“父亲千万别信三妹妹的话,也别怪月昙妹妹,她与洛公子两情相悦已久,这份情谊哪怕过了这十几日的光景也难以冷却,想来她是还没能接受和亲的事实才会如此冷漠。”

    听了韩鸣舞的话后,暴怒的韩鼎天果然冷静了下来,眼光凝聚幽深,好像在思考什么,半晌后才道:“他们的事我早看出来了,圣旨已下,嫁与不嫁,都轮不到她做主。”

    一个明明白白的眼神朝韩于天看了过来,望着神情严肃的父亲,韩于天叹了一口气,放下碗筷就走了出去。

    见此情景,韩淑芬不禁握紧了一直藏着袖子里的软筋散,暗生闹恨:有韩于天盯着韩月昙,我要怎么下手?

    “父亲,哥哥一向疼惜弟弟妹妹,恐怕”韩鸣舞担忧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韩鼎天挥挥手,招来两个人吩咐着什么。韩淑芬嘴角勾起一抹冷然嘲讽:爱情就是一把火,烧着烧着连自己也烧着了。亏得韩鸣舞之前千方百计地护着韩月昙,也不过如此。

    韩笑眼看着他们,有些难过的低下头,默默吃着自己碗里的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兄长姐姐都变了,不过他也变了不是吗?

    谁都不知道,他心里现在唯一想的便是,大哥这般孝顺,父亲的命令从未有过违抗。洛公子本就不喜欢于天大哥,如若大哥阻拦月昙姐姐和洛熙泽私奔,那洛熙泽一定恨死他,更不会同意将晓晓嫁给他!而晓晓也会因此与于天大哥生出芥蒂

    韩笑卑微地幻想着晓晓对他露出阳光一样明媚的笑颜,头压得更低了。

    宽敞明亮的房间此时紧紧关着房门,干净的书桌上放着一封书信,洛熙泽拿起早收拾好的包裹,最后再看一眼洛连城的书房,随即坦然踏出房门,欲往城外走去。

    “泽儿。”院子门口,洛连城负手而立,静静站在一棵桂花树下,随风而落的金桂层层叠叠,落在他的肩上,鞋面上,显然洛连城是站在这里等候已久。

    看到自己的父亲挡在面前,洛熙泽自嘲一笑:“不愧是暗部首领,连自己的儿子都要监视。”

    “知子莫若父,对你,我不需要监视。”洛连城转过身,对他和煦微笑,好像他还是那个简单而儒雅的商人,和蔼可亲,更没有听从墨阳雷的密令,几乎屠尽华炎皇族的血脉!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决心!”洛熙泽将包裹扔到地上。

    “你的决心,一文不值。”

    顿时花雨纷纷,一地飘零,金桂的芬芳因为周遭温度的升高而越发浓郁,父子两人皆是赤手空拳,在金桂雨中洋洋洒洒,难分上下。只见洛连城心平气和,拳实脚稳,立于原地几乎没有挪动,宛如一座大山挡在洛熙泽面前,严严实实的,没有一丝缝隙。举手投足间更无半点破绽。

    然而与洛连城比划的时间越长,洛熙泽的脸色就越是难看,在被洛连城一掌扫退后,他冷冷开口道:“原来以前的比划,您都隐藏了自己真正的实力。父亲,您这颗深不见底的心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小子,你不用激我。”洛连城负手而笑:“今天,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过去的。”

    “既然如此,请恕孩儿不孝!”说罢,洛熙泽广袖骤然扬起,一股磅礴而又炙热无比的烈气自洛熙泽体内爆发:“焱焚掌!”

    洛熙泽连放数掌,只见火焰一样的掌气瞬间爆发出至高的力量,好似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挥舞着熊熊燃烧着的翅膀,哪怕燃尽自己的生命,也要将对手击垮!

    “祁连老怪把你教得不错。只不过”面对扑面而来,声势浩大的焱焚掌,洛连城仍旧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倒是洛熙泽见他誓死如归,不退不躲,万分后悔使出此招,急忙呼唤道:“父亲!快躲开!”

    “只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千钧一发,洛连城双掌虚划,与洛熙泽一模一样的招式:“焱焚!碎!”

第二百六十二章 出逃(三)

    只见凤凰形态的焱焚掌受洛连城一掌,瞬间分崩离析,化作无数红色锐芒反向而回,如刀锋箭雨一般,在洛熙泽全身划出一道道血痕!

    “你师傅没有和你说过吗?就是因为我能反克他的焱焚掌,当年他才会败北,继承无天门之位。”

    发冠碎落在一边地上,墨发垂地,脸上的伤痕慢慢溢出鲜血,衬得艳丽的面孔越发妖异夺目,洛熙泽似笑非笑,欲哭非哭,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今日,我就是死也要带走月儿!”

    “她现在还不属于你。”洛连城淡淡叹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泽儿,过于执着并不是一件好事。”

    “难道要像你放弃娘亲一样吗?”洛熙泽大吼道,血管破裂的小腿一步一溅,义无反顾地朝着洛连城扑去

    然而面对祁连老怪都不是对手的洛连城,身为弟子的洛熙泽又如何能取胜?

    “盛凰霓天!”洛熙泽以血为祭,豁力一击!只见以他为界,身后的景色全被染成了火焰一样的红色,双臂宛如凤凰展翅,轻轻一挥便是摧山倒海之力。

    见此洛连城的脸色终于不再轻松:“你想把整个洛府都毁了吗?”

    “有何不可?”月儿还在等我,我绝不能失约!“此生,我绝不负她,更不会抛弃她!”

    “是啊,你是对的起她了。”洛连城露出疲惫的笑容,忽然泄尽全身的真气,**裸的没有半点抵御之态:“你动手吧,我绝不还手!就让我和你的母亲以死亡成就你的愿望吧。”

    “父亲!你为什么非得拦着我呢?我早做好了万全之策,书房里有我与您断绝父子关系的书信,我是绝对不会连累洛府的”

    “泽儿!”洛连城打断他,眼中伤痛之色甚巨:“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墨阳雷心狠手辣,心思多疑,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吗?若不是为了你,笙儿又怎么会离开我们,自愿入宫伺候他?”

    “为了我?”洛熙泽喃喃自语:“这么说果然是墨阳雷霸占了娘亲?”

    “君要臣死尚不可抗命,更何况臣妇”洛连城眼眶湿润,见洛熙泽有所动摇又接着劝道:“泽儿,眼下你还是放弃自己的执念吧。难道你真的要连累笙儿,连累你那在宫里小心翼翼的母亲吗?”

    “母亲”豌豆大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滚烫地划过绝美的脸庞,砸落到地上,洛熙泽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得四分五裂,痛不欲生:“母亲!啊!”

    充满强大力量的一拳轰然落地,在地上砸出一个塌陷的大坑!烟尘滚滚中,洛连城急忙奔过去,在乱石废墟堆中呼唤寻找:“泽儿!泽儿”

    无论洛连城如何呼喊,洛熙泽始终不肯回应。一会儿,洛连城终于在坑中最下方找到了他。只见洛熙泽平躺在地上,一只手臂挡住眼睛,全身难以抑制地颤抖着。见此洛连城心知,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泽儿”洛连城走到他身旁,语重心长道:“你想赢,就要学会隐忍,总有一天,我们洛氏一族会站在最高的山颠,大声告诉所有人,我们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这是洛熙泽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绝望!他好像被束缚在一张网上,想逃,逃不开;正面迎击,却发现敌人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是你的父亲母亲!他崩溃地大哭着,却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

    胜利者?洛熙泽嘲笑着,只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从今以后,洛熙泽一败涂地!抛弃她,他一无所有!

    洛熙泽缓缓站起来,拖着满身是伤又沉重无比的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外面

    “伤成这样,你还要去哪?”洛连城想要拉住他。

    “我会回来的。”只听见空洞的声音宛如死人发出一般,不带一丝情感,又清醒无比。洛连城见此也不再阻拦,待洛熙泽走后,他担忧的脸色一变,欣慰不已:“找人把我的书房翻修。”

    “老爷,您的书房被公子糟蹋成这样,你怎么还高兴呢?”管家看着变成一地残瓦碎屑的房子,十分疑惑不解。

    “别说一间房子,只要泽儿能够成长,就是整座洛府尽数毁去又何妨?”洛连城大笑道。管家心想:刚才看公子的眼神,确实变得冷沉阴郁。可这样,真的好吗?

    另一边韩月昙回房不久后,很快就把自己易容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换上简单的服饰,在丞相府里兜兜转转,一溜烟就翻出了墙外。

    不想一人比她速度更快,足尖一点就从墙上跃下,正正挡住韩月昙的前路。

    “月昙妹妹,回去吧。”韩于天开口,不过他也知道以韩月昙执拗的性子是劝不动的,于是亮出手上的缚龙魔剑:“你若抗旨不遵,陛下怪罪下来”

    “怪罪谁?你们吗?还是我的母族?”她机敏反驳道:“可惜除了我自己,这丞相府里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受牵连。”

    确实,以他们与墨阳雷的血亲关系,鸣舞又嫁去驹风为后,想来墨阳雷必不会拿丞相府怎么样,可韩于天并没有因此而动摇,只道:“这是父亲的命令,你我都必须听从。”

    “我偏不!”一声娇喝,只见一个雪烟球在韩于天脚下炸开,顿时周围一片白雾茫茫,令人难以分清东南西北。

    趁着这道烟雾,韩月昙飞快的越过韩于天,往北城门方向跑去。

    “快追!她往北边跑了!”魔龙尊兴奋非常,渺小人类看不见的,他却能看见!

    闻言韩于天脚步瞬动,紧追韩月昙而去。

    “砰!”“砰!”“砰!”白烟缭绕遮挡住视线,可人龙一体,韩于天肉眼看不见的,魔龙尊却透过韩于天的眼睛,让他得以看见。只见漫天白雾顿时泣血朦朦,眼前韩月昙身影晃动,渐渐清晰起来!

    见雪烟球对韩于天再也没有效用,韩月昙心思一动,转而往闹市跑去。

    闹市里熙熙攘攘,韩月昙身法灵巧,避开身边川流不息的行人,而身后的韩于天仍旧穷追不舍,待她穿过人群中最拥挤的地方,韩月昙将手里的最后一颗雪烟球往天上一扔!

    “砰!”白雾瞬间弥漫开来,整条街上的人都因为眼前莫名的白雾而惊慌失措,乱成一团!韩于天更是被涌过来的人群挤得动弹不得!

第二百六十三章 出逃(四)

    “韩月昙!”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人堆里,韩于天大叫出声,恼恨不已。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越来越挤的人群里,韩月昙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再见了,于天哥哥。随即义无反顾地往北城门而去

    等韩月昙赶到北城门外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半山腰处,天空被云霞浸染,偶尔飞过一两只乌鸦,声声泣血,好不哀哉,又好像是在对闯进此地的韩月昙表达自己的不满。

    与急奔过后热血沸腾的韩月昙不同,老树腰身低垂,无花无叶,孤伶伶地,没有一丝生气。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的萧瑟孤独,亦如韩月昙此刻。

    “桃杏?熙泽?”她呼唤着,“你们在哪?”

    又等一会儿,就在天空中最后一抹余晖都将消失之时,韩鼎天,韩于天带着一伙家丁气冲冲地赶了过来。两个熟悉的人影也夹杂里面,被几名家丁押送着。

    “桃杏!吴妈?”韩月昙惊叫出声,“您怎么会在这里?”

    “贱人!和你那不知好歹的母亲一样!”韩鼎天走到韩月昙面前,二话不说便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小姐!”吴妈惊叫出声,桃杏红了眼眶,是她拖累了小姐。

    韩月昙脸上火辣辣的,上面红色的手掌印清楚醒目,韩鼎天分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韩于天有些不忍,微微瞥过头去。

    “我的母亲”韩月昙缓缓将被打歪一边的脸蛋转正:“我的母亲在哪?您不知道吗”

    声音飘渺而空洞,韩月昙对上韩鼎天的眼,忽然双眸暗色红光大绽,就要使用一眼通心迷惑韩鼎天,只见韩鼎天神魂涣散,双眼无光,唇瓣一张一合:“她逃了,连自己的刚出生的孩子都可以不要。”

    闻言韩月昙秀眉轻蹙,这么说她的母亲确实还尚在人世?看来紫瑞狐犹并没有骗我。

    韩鼎天背对着众人,是而大家并没有看到他失神的模样,只奇怪着丞相大人的语气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平静。

    “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红光在韩鼎天眼底一闪而过,脸上显现出一抹痛苦与纠结,尽管如此韩鼎天却咬紧牙关,一句话都不肯说。

    “我韩月昙,真是你亲生的女儿吗?”犹豫?怀疑?愤怒?韩月昙看着他脸上一一浮现的情绪陷入沉思。就在他微微张着口,欲说出藏了十几年的答案时,韩于天不甚插嘴中断:“月昙妹妹你当然是父亲的孩子啊,为什么要这么问呢?”虽然父亲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妹妹,府里府外又风言风语,可韩于天一直相信,韩月昙就是韩鼎天的血统,否则父亲怎会一直容忍她的存在?

    不过有一人可不这么想,她听了韩月昙的话蓦地瞪大了眼睛,苍老的面孔上露出一丝挣扎之色。小姐小姐她终于还是怀疑了吗?

    韩月昙随即解除了韩鼎天的幻术,望向韩于天,眼底的红光再现:“那么你又知道什么呢?来吧,告诉我。”

    只见韩于天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眼睛,顿时脑海里一阵恍惚,好像有什么在他脑子不停旋转

    就在他即将丧失意识之时,魔龙尊及时在韩于天耳边喊道:“醒醒!傻子!她在使用控心术呢!别看她的眼睛!”

    魔龙尊的声音就像一堵墙暂时地将韩月昙一眼通心的力量隔离在外,韩于天回神间喃喃着:“控心术”

    韩月昙没有想到,这时候韩于天还有抵抗之力。只见他短暂回神间,忽然一掌打向韩月昙的胸口,登时韩月昙受伤飞出数米,重重撞在身后的老树上。

    “咳”为了摆脱韩月昙的催眠,韩于天此掌用了七成内力。事发突然,韩月昙没有丝毫抵御,刹时呕红倒地。她咳着血,似笑非笑地对韩于天问道:“若是鸣舞姐姐逃走,你也会下此狠手吗?”

    “鸣舞是鸣舞,你是你。”韩于天眼光冰冷似箭,望向地上的韩月昙,眼中没有半点怜悯的光芒。

    “懂了。”韩月昙挣扎着站起来,在他们眼里,她果然不配与鸣舞相提并论。

    此时韩鼎天也缓过神来,意识清醒,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就见韩于天打伤了韩月昙,连声怒喝道:“反了你,竟还和自己兄长动起手来!来人,把她给我抓回去!”

    “你不是我的父亲,凭什么带我走?”韩月昙宛如受伤的野兽,紧紧盯着包围过来的家丁与韩于天,任何人都不能带她走!她要和洛熙泽去璃冰,寻找她身世的真相!

    “你怎么胡说八道!”韩月昙的话一出,韩鼎天脸色当即瞬息万变,目光有一瞬间的闪躲,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那义正严辞,道貌岸然的本色:“二小姐神志不清,你们赶紧抓住她,带回府中医治。要是延误了病情,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闻言那十几个有些身手的家丁不再犹豫,一个接着一个朝韩月昙扑过去,只见他们身材魁拔有力,韩月昙娇小的身子就像被老鹰团团包围住的一只小雀儿,凭借着自身灵巧的身法与优势,只得与他们周旋着,却难以挣脱而出。

    凰焰你在哪里?尽管韩月昙方才受了韩于天的一掌,但她并没有把眼前这些人放在眼里,只不过有韩于天在这里,她想救走吴妈和桃杏两个人,那就是太难了!

    韩于天看着韩月昙与家丁们过招,眉头微微皱起,只因几日不见,他能看出韩月昙的功力又进步了许多,并且还使出了一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新招式!这样的成长速度,堪称天才。只怕用不了多久,连他也不是她的对手。

    “怕什么?一个小姑娘罢了!本尊才没有放在眼里呢!”话是这么说,可魔龙尊那几乎垂落到地上的口水,分明就是对韩月昙的灵魂无比渴望。

    “我才没有怕,只是觉得有些惋惜。”他们如此无情,拆散她与洛熙泽的姻缘,今日过后,只怕他们韩府就少了一名亲人,又多了一个强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出逃(五)

    不出韩于天所料,只一炷香的功夫,十几个身手不凡的家丁就全被韩月昙撂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的,难以起身。韩鼎天只觉颜面尽失,指着韩月昙怒骂道:“逆子,你以为你跟着魔殇灭境的妖女学了几招就了不得了?于天,你只当没有这个妹妹,不必和她客气!”

    “是。父亲。”韩于天一步一步走到韩月昙面前,最后一次劝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月昙妹妹,和我们回去吧。”

    “可以。”韩月昙突然改了口风,众人诧异间,只见她目光坚定地望进韩于天那曾经无比明亮,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眼睛里:“于天哥哥,只要你抛弃缚龙魔剑,我就乖乖跟你回去,你同意吗?”

    自武举殿试后,韩于天就变得很奇怪,时而和煦对人,时而又冷肃不让任何人靠近。唯一不变的是,只要有人对他提起缚龙魔剑,他的脸上就会瞬间布满阴云,暗藏万钧雷霆:“看来你是不会改变心意了,如此”

    韩于天将手里的缚龙魔剑放到地上:“我不会再用它伤害你,只不过,就算是赤手空拳,我也要把你带回去。”

    “兄长还是拿着缚龙魔剑吧,否则过一会儿你就要食言了。”

    “狂妄!”韩于天额上爆起一根青筋,韩月昙的话拨动了那根一直深埋在他心里的刺儿!只因为他千辛万苦地通过武举殿试,成为武魁,到最后凤都里不少人惧怕他,远离他,说他入了魔,更有甚者说没有缚龙魔剑,他韩于天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最后连他走在府里,众人也大多盯着他身上的缚龙魔剑瞧,似乎它才他的主人一样。

    韩于天观望了一圈家丁,今日我就让你们所有人都看着,没有缚龙魔剑的他,究竟有没有资格成为武魁!

    兄妹二人正式撕破脸皮,韩于天不再多言,纵身腾空就是一横腿,踢向韩月昙。他的腿功极快,好料中韩月昙不接,一击不中后一脚又紧接着逼面而来。韩月昙躲得了第一脚却躲不过第二脚,只得双臂交叉一挡,猛然一震,连退数步!

    不想这还不是韩于天的真正目的,只见他全身一个大侧翻,双腿并拢对着韩月昙的肺腑又是一蹬,至此半空中的三连踢才算完成。

    韩月昙反应不及肺腑再次受伤,一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洒落到地上。这一次老树依旧挡在她的身后,只是这次撞击更为猛烈,整棵树干直直断裂成两段,韩月昙狠狠摔到地上,白衣血迹斑斑,残破不堪。

    “小姐!”吴妈不顾家丁的捆绑,踉跄着想要跑去韩月昙身边,却被一个家丁飞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而桃杏已是满脸的泪水,只恨自己帮不了韩月昙。

    “吴妈,我没事咳!”尘埃飞扬中,韩月昙细弱蚊鸣的声音传了出来,她的膝盖颤抖着,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眼底闪烁着名为绝不放弃的光芒,令在场众人无一不为她的顽强而动容。这要是换成寻常女子,只怕早哭着喊着要回家了吧?难道这个美貌的二小姐是宁死也不愿意回去吗?与小姐私奔的情郎呢?他在哪?

    韩月昙扶着半截树干缓缓站了起来,忽然她的视线落到手边的树干上,这是什么?

    韩月昙手指微动,来回抚摸着黑漆漆的树干,呆愣住了!忽然,她皎洁如月的脸庞滚下两条璀璨星河,在半明半暗的夜色里盈盈生辉。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哭了起来,只见她双目失神,樱桃小口低声喃喃,一字字都是哀恸至极后的绝望:“经年只一梦,梦醒人断肠。聚散有时尽,相见无所期无所期!洛熙泽,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吗?”

    原来洛熙泽迟迟未出现,竟然早就来过了,还在老树干上刻下了这短短的诀别诗!只是因为韩月昙刚才心急并没有发现罢了!树干上的字深刻而细腻,韩月昙一看便知这是出自洛熙泽的摇光扇!起初她还不敢相信,反复摸索,直到摸到最后那个落款“凰”,只一字!她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抛弃的事实。

    “哈哈哈哈哈”韩月昙恍若无人大笑起来:“洛熙泽,你好!你好得很呐!说要带我走的是你,放弃我的也是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一个想扔就扔的玩具吗?”

    韩于天走上前,看到树干上的刻字,沉默许久才对着神色癫狂的韩月昙道:“洛熙泽的父亲风流成性,府中妻妾上百人,你以为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的洛熙泽,会是什么良人?别傻了,跟我们回去吧。妹妹。”

    韩于天伸出一只手,想要握住她的肩膀,却见韩月昙往后一缩,后退一步。

    “没有了洛熙泽,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嫁去璃冰?”韩于天质问着:“月昙,我记得你以前就是一个很懂事听话的小姑娘,为什么现在你会变得如此冥顽不灵?”

    “大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韩月昙的声音寂寥空灵,她抬起头,抬起那满是泪痕的玉脸,轻轻道:“我的理由就是我要过我想要的生活,我要去找我的母亲!”

    说罢韩月昙猛然发出四枚昙婆飞簪,将桃杏吴妈身上的麻绳割断!桃杏与吴妈赶紧挣脱出家丁的钳制,向韩月昙身边跑去!

    韩于天见此赶紧回头,大掌一伸就想抓住她的肩膀!只见韩月昙微微一躲,染血的莲裙摇曳,两枚飞簪登时飞速射向韩于天掌心。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四枚飞簪也正原路赶回。

    “小心!她在这东西上面抹了药,你可别中招了!”魔龙尊在韩于天耳边疾呼道,显然没忘记上次在韩月昙那里吃的暗亏!上一次,虽然魔龙尊不受药物影响,但韩于天终究凡胎**,就算是魔龙尊附体,也替他扛不了多久。所以魔龙尊才千叮咛万嘱咐:“数日不见,这女娃娃就浑身上下都是毒,你可得留神了!”

    前双后四,两面夹攻,韩于天不慌不忙地在心里回着:“不需要你告诉我!”

    飞簪逼临,韩于天当机立断一个一字下马,躲过昙婆飞簪,随即手掌一撑,他人便以倒立的形态飞踢过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隐瞒多年的真相

    昙婆飞簪还未回到韩月昙手上,韩于天的飞踢便已逼到她的面前,韩月昙见此不再犹豫,不退不避,直面对上韩于天:一掌毒影飘飘袭向韩于天胸口。

    韩于天收腿不及,又急于拿下韩月昙,顿时胸口中掌!与此同时,韩月昙也被他踢飞出数米,吴妈桃杏两人急忙跑过去扶起她。

    只见两败俱伤,不但韩月昙吐血不止,就连韩于天也吐出一口黑血,脸上浮起难以压制的森森毒气。他拉开胸前的衣襟,清冷的月光照得胸膛上那紫色掌印格外清晰,掌印上泛着诡异的蓝色光影,很快就形成一束妖异的昙花!

    看着胸口处的异花,韩于天渐渐感到心乱如麻,耳鸣目眩,不一会儿就再也坚持不住,跪倒在地上。

    “于天!”韩鼎天心急如焚,捡起地上的缚龙魔剑就朝一边的韩月昙冲过去:“赶紧为于天解毒!快!”

    冰冷的剑锋抵在她纤弱的脖颈处,韩月昙冷然抬起头,笑了,嘴角流出潺潺鲜红,宛如一朵在黑夜中绽放的恶之花:“看来父亲识得月下毒影掌,我的母亲也会此招么?她是谁?魔殇灭境的人么?”

    “还在犟嘴!”韩月昙屡屡提起赵灵溪,韩鼎天怒不可遏,将剑锋只向一旁的吴妈:“别以为我不能杀你,就治不了你。”

    “解毒!”剑锋更进一寸,韩鼎天瞪着她,“再固执,她们都活不了!”

    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似乎想要妥协,脖子却不甘示弱的微微仰起,那是抵抗至此只差一步的不甘心。

    桃杏看着为了救他们而血迹斑斑的韩月昙,湿了眼眶,她对她摇摇头,无声恳求道:小姐,你走吧,别管我们。

    韩月昙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无论如何她也没办法丢下她们自己一个人逃走!

    一场血战过后,韩府带来的人手都伤重过半,剩下了也都对韩月昙恐惧不已,毕竟连身为武魁的韩于天都不是她的对手,那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又怎能敌得过她?

    吴妈看着抵在她脖子上的剑,幽幽想到:若不是为了她们,小姐一定能走掉,哪怕是现在,也还来得及

    “月儿,璃冰曙王残暴不仁,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进这个火坑!”说罢,吴妈突然双手抓住缚龙魔剑的剑身,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流出。

    “嬷嬷!”眼前的一幕令韩月昙心碎,她飞快地握住缚龙魔剑,却仍旧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锋插进吴妈的心口!

    与韩月昙一脸的绝望相反,吴妈神情释然,似乎解脱了一般,身子缓缓往后倒下

    韩月昙宛如疯了一般,一把将缚龙魔剑扔了出去,哭着喊着抱住吴妈流血不止的身体:“嬷嬷!你为什么这么傻!月儿可以救你的!月儿一定会救你的”她将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吴妈的体内,虽然心知这只不过是暂时为吴妈吊着一口气罢了!

    心脉已断,药石无医!

    “月儿”吴妈颤抖地抬起一只手,抚过她被泪水浸透的脸颊,“别哭,笑着,好看”

    “嬷嬷,不要丢下月儿,月儿只有你了!”精神崩溃的韩月昙说着孩子气的话:“月儿不能没有您!别离开我!”

    “别难过,这是我应该做的。你说的对,你并不是丞相的孩子。”吴妈的意识渐渐模糊,缓了缓又说道:“当年夫人叫我抱着你藏进衣柜,是我贪生怕死,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夫人带走”

    “这是我欠她的,月儿,你会怪吴妈么?”意识开始涣散,吴妈气若柔丝,迟迟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目光带着一抹乞求与希翼,望着韩月昙。

    从懂事起,韩月昙不知问过吴妈多少次关于赵姬的事情,然而每一次她都闭口不谈,不肯吐露半字。吴妈把她当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疼爱,可她竟完全不知道,一直以来吴妈都背负了这天大的秘密与愧疚!

    “月儿,你会怪我吗?”吴妈再次问道。

    “当年是您保护了我!娘亲她一定没有怪过你,我更不会怪您!”韩月昙哽咽着,“是谁?是谁带走了她?”

    “是谁带走了她?”韩鼎天与韩月昙异口同声,只见韩鼎天听闻真相比韩月昙更激动,入了魔障一般,自言自语道:“她不是自己走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你都不说出实情?”

    吴妈并不理会韩鼎天的嘶吼,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至始至终,那望着韩月昙的目光轻柔似慈母一般,一如既往。忽然她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释怀的微笑,永远沉睡。

    “嬷嬷!”韩月昙痛哭出声,抱紧她的尸身不愿撒手,而韩鼎天神色崩溃,跪倒在地上,摇着吴妈尸身:“你说话!是谁带走了她?你快告诉我真相”

    “人都被你逼死了,你还想怎样!”强烈的恨意涌上韩月昙心头,她猛地一把推倒面前的韩鼎天,她将吴妈的尸身放道一旁,艰难地站起身来,眼神比万丈悬崖还要冰冷深邃,令人畏惧。

    她冷酷无情地环视了一周,声音里饱含渗入骨髓的寒意:“你们逼走我娘亲不够,还逼死我的乳母!”

    “月儿,我并不知道你的母亲是被人”眼前的韩月昙就好像变了一个人,韩鼎天赶紧出声解释道,一半是碍于她的变化,一半是因为他想起韩月昙这些年在丞相府遭受的委屈与冷遇,恍然大悟的韩鼎天对此愧疚不已。

    “不准叫这个名字!你!不配!”吴妈最喜欢叫她小月儿了,一想到是韩鼎天是那个把剑递向吴妈的人,韩月昙怒目几欲脱眶,不顾自身重伤也要一掌打向韩鼎天!

    “父亲!”跪在地上的韩于天看着韩鼎天被打飞出去,大吼道:“你疯了吗?竟然为了一名下仆就要杀了自己的父亲!”

    “他不是我的父亲!”韩月昙回以同样的声量:“你们不让我们走,好,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

    “保护丞相!”韩鼎天一声令下,所有家丁都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挡在韩月昙面前。

第二百六十六章 嗜血

    十几个家丁团团围住韩月昙,阻止她继续往前,却见韩月昙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莲手飘渺,弹指捉摸不定,不一会儿就有五六人中了她的毒功,吐血倒地,一命呜呼!

    “你们,全部都要给吴妈陪葬!”韩月昙脸上不带一丝情绪,波澜无惊的声音却让在场剩下的家丁面如死灰,恐惧不断在他们心里蔓延,甚至有人后退几步,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保护丞相者,赏黄金千两!”韩于天心急如焚,再这样下去父亲就真要死在韩月昙的手里了!可他中了月下毒影掌,勉强运功护住心脉,抵御毒素继续侵蚀已经是极限,哪里还站得起来阻止韩月昙呢?

    “小子,我说你离不开我吧。”这时候,魔龙尊的声音再次在他的心中响起:“说吧,需不需要本尊帮忙?”

    “眼下这种情况,你能怎么帮我?”逼命关头,韩于天也顾不得之前的保证了。

    “还能怎么办?一个字,杀!”声音透露出一抹残忍与嗜血,韩于天能够深深感受到来自魔龙尊意识,那股至尊霸道的强烈杀念!

    “不行!她死了,不但华炎与璃冰的联姻之举将会告终,更甚者曙王会以此为借口重启战事!”

    “这不是正好嘛?”魔龙尊无所谓道:“你不是一直想战场建功立业?来吧!韩于天!为了实现你的梦想,让她死在这里”

    魔龙尊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虚无起来,强烈的杀念一波又一波地袭向韩于天大脑,企图通过催眠来控制他的行动!

    “不行!我绝不再受你控制!”杀了韩月昙,杀了自己的妹妹,韩于天心中确实闪过一丝这样的想法。可很快,他就对魔龙尊企图控制他而感到十分厌恶!他是天之骄子韩于天,是华炎国的武魁!不是一只魔龙的容器!

    韩于天的自我令他极力排斥抵抗着魔龙尊的力量,他愤怒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拒绝听从魔龙尊指引的声音:“杀了她,你就能上战场,证明自己是当之无愧的武魁!杀了她吧,她与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闭嘴!”韩于天狠狠地一拳砸在地上,另一边韩月昙大开杀戒,愤怒与悲痛使她丧失了理智,对韩鼎天的走狗们不留一丝情面,没过多久与她周旋的人便只剩下寥寥三四人!

    “郡王!我等不是她的对手,还请郡王加以援手,否则”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突如其来的韩月昙一把掐住!她慢慢举起他,看着他脸色由青变紫,直到毒素蔓延至全身,通体发黑,面目因为痛苦而狰狞,最后死不瞑目!

    “忏悔吧,这样我会让你们死得痛快些。”韩月昙面无表情地松开手,恐怖的尸体倒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桃杏看着那具死状极其惨烈的尸体,目露惊恐,往后退了几步。小姐,小姐怎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她不知道,直到吴妈死去的那刻,长久以来积攒在韩月昙心中十几年的怨怒全部爆发,又因为洛熙泽的背叛而悲怒至极!重重打击之下,名为克制的那根弦早已崩断,此时的韩月昙早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与其说她是在为吴妈复仇,倒不如说是因为觉得是自己无能,害死了吴妈而自我惩罚罢了!

    城郊不远处,一青一紫站在一个小山坡上,观看着韩月昙那边的战斗已有一段时间。

    “公子,韩姑娘恐怕支撑不下去了”曲青桐眉心皱起,幽幽道,真不知道韩姑娘是怎么撑到现在的,韩于天那几脚踢得极狠,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认命,不要再站起来!可没想到每当曲青桐以为战斗结束之时,韩月昙还是站了起来,伤势也一次比一次加重直到现在,哪怕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一步一个血印,不要命地强催功力当真是不死,不休!

    不过紫瑞狐犹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韩月昙的身上,而是看着一旁苦苦挣扎,不停捶地,怒嚎不止的韩于天,微微皱起眉头:“看来我这伤是好不了了。”

    正当曲青桐疑惑不明,凉风骤起,她的眼前一花,韩于天身后,一道紫色身影飘然而至。

    此时魔龙尊的意识也刚好占据了韩于天的身体,他猛地回头望向紫瑞狐犹:“何方宵小,也想偷袭本”

    “尊”魔龙尊的话还未说完,只见紫瑞狐犹袖手一扬,食指正正点中他的额心,一缕真气直直探进韩于天的脑识里。

    眼前血雾朦朦之景逐渐消失,韩于天慢慢恢复清醒,只觉得头上一片清明凉意,他抬起头,刚想要道谢,却见紫瑞狐犹马不停蹄,朝韩月昙那边掠去。

    最后一个家丁也惨死在韩鼎天面前,他望着韩月昙的眼神早从之前的惊愕变得惊恐万状。韩月昙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宛如死神一般紧紧盯追着他不放。

    韩鼎天哆嗦着,站也站不起来,强忍心中恐惧不断往后挪动:“月昙,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可你在韩府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闻言韩月昙停住了脚步,发出一声来自深渊一般可怕的冷笑:“父亲啊,直到现在你想骗谁?骗你自己吗?”

    韩鼎天忽然老泪纵横,面上的惊慌化为一片哀痛:“为父没有骗你正是因为为父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对你娘的背叛痛恶至深,这些年迁怒于你,是为父错了。因为我一直以为灵溪只是利用我!若我知道是谁带走了她,我一定”

    “一定怎样?你会为了她而抛弃自己如今的地位吗?”她尖锐地冷笑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能让吴妈恐惧到至死才肯说出秘密的人,会是府里的哪位!”

    是谁?是谁带走了赵灵溪?韩月昙的话令韩鼎天一愣,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否定道:“不可能是她!她那么温柔,善解人意,怎么会”

    “看吧!韩丞相!就算你心里早猜到了那人的身份,也绝不会承认的。吴妈就是看透了你的自私与虚伪,所以才会将此事隐瞒至今!”

第二百六十七章 第六层 无情之境

    韩鼎天哑口无言,愣在原地。见此韩月昙不再停顿,走上前,一掌高高举起。

    就在韩鼎天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一抹黛紫轻轻落地,毅然决然地挡在韩月昙面前。

    见到来人,韩月昙眉头一皱,似乎有些纠结与犹豫,然而她的声音不见一丝示弱:“走开,不要挡我的路。”

    “你的路已经倾斜,需要有人帮你矫正。”紫瑞狐犹淡淡道,眼波如水平静而柔和,望进韩月昙眼中,企图安抚她狂乱的内心。

    感受到一眼通心的力量,韩月昙猛地摇了摇头,瞬间打断紫瑞狐犹的控心术,眼中红光大绽,愤怒道:“我不是你们玩弄股掌的傀儡!”

    一边说着,韩月昙不顾身上血流如注,骤然一跃,落到紫瑞狐犹面前就是一掌!然紫瑞狐犹反应更快,只见那如松笔直的身影站在原地,待毒掌逼至面门,上身微微倾斜,以更快的速度抓住她的手腕。

    见此韩月昙欲弹指飞毒,却发现自己的内关穴被紫瑞狐犹的拇指正正按住,根本没办法使出功力。无论她如何强拉硬拽,紫瑞狐犹始终紧紧抓着她的手腕,见挣脱不得,韩月昙随即暗中聚毒,另一掌打向他的胸口。

    不料又再次被紫瑞狐犹另一手抓住,同样是捏住了她手腕内侧的内关穴!

    至此,韩月昙怒焰更涨,冷若冰霜的面孔透出无尽杀意:“松手!否则我让你死在这里!”说着双手的功力又提升一倍,想要震开紫瑞狐犹。

    一缕血丝从紫瑞狐犹嘴角流出来,一向清逸洒脱的俊颜此刻竟显现出坚定与认真:“你已经走火入魔了,再强催功力,你必爆体而亡!”嘴角流下的鲜红越来越多,听了他的话韩月昙并没有收敛,反而源源不断地输出功力,极力突破极限。

    她谪仙一样的脸露出妖异的微笑:“那有如何?我就是死,也要让你们所有人为我陪葬!”

    强大的力量压得紫瑞狐犹后退两步,“突破这个瓶颈,你的武功就能更上一层楼。韩月昙,快点清醒过来吧!你忘了你学武的目的了吗?”就在韩月昙步步紧逼要至紫瑞狐犹于死地的时候,降星净世的内功正一点一点地从他手中释放,注进韩月昙的体内。

    紫瑞家的内功心法降星净世不但有自行修复内伤的效果,还能拨乱反正,循循指引,将走火入魔者引回正途。原来这时候,多重打击下的韩月昙无意间将炼情的心法提升至极限,乃至突破第六层无情之境!

    不想韩月昙情智失控之下,进入第六层无情之境时竟然走火入魔!如若不将其导回正途,用不了多久,韩月昙不是爆体而亡,就是心力衰竭而死的下场。

    很快,一股清凉之意在韩月昙全身经脉穴位流转不息,腾腾杀气不断减缓,那张剑拔弩张的小脸也渐渐松懈。韩月昙听着紫瑞狐犹的话慢慢陷入沉思:学武的目的

    逐渐冷静下来的韩月昙忽然回想起,自己习武初心。那是在她年龄很小的一个下午。那一天,她刚出琉影阁就被韩淑芬用麻袋套住带到后山。

    那一天,韩淑芬与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婢一边殴打她,一边说她是野孩子,以及各种侮辱她母亲的话,他们恨不得将她碾碎了埋进地里。而她呢?既不会武功又是没有帮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像一只无力飞翔的雏鸟,抱着头蹲在地上,任由无数拳脚落到她的背上,腿上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每一次挨打,韩月昙都会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没有关系,忍过去就好了。只要脸上没有伤,嬷嬷就不会知道,也不会伤心。”她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忍一忍,一切都会过去。只要她所珍视的人没有受伤便好!

    “啊!”“哎呀!”“谁扔的石子!”韩淑芬与几个小婢接连惨叫,只见每个欺负韩月昙的人头上都肿了一个大包,地上零零碎碎的凭空多出几颗石子。

    “谁在装神弄鬼?给本小姐出来!”韩淑芬奶声奶气地大叫道,只见又一枚棋子大的小石子从天而降,顿时韩淑芬的头顶又多了一个红彤彤的大包!

    “鬼啊!”不知是谁先叫喊起来,一伙人被吓得屁滚尿流,也不管还蹲在地上的韩月昙,撒开两只小脚丫就往山下跑去,好似身后真有恶鬼追赶。

    山上静悄悄的,连一声鸟叫都没有,只剩下韩月昙一个人蹲在原地。过了一会儿,韩月昙微微抬起头,睁开眼睛,一双黑靴率先映入眼帘。

    随着靴子往上瞧去,只见眼前的“鬼”老态龙钟,慈眉善目,笑得和蔼可亲:“小娃娃,你怎么不跑啊?”

    “夫子,谢谢你救了我。”看清楚来人的面貌,红扑扑的小脸一咧,露出一个孩子才有,纯真无邪的笑容:“我也是想跑的,可是脚实在太痛了,跑不过她们的。”索性就不跑了。

    “嗯?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丞相府里的教书先生?虽说老夫也是第一日来此授课,可我记得今日的学生里并没有你这个小娃娃。”夫子拉起她,眼中闪过一道饶有兴趣的光芒。

    “我”韩月昙有些不好意思道:“夫子上课的时候,我在窗外偷听来着”

    好像害怕惹夫子生气,韩月昙拼命摇着慌乱的小手:“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夫子,我也府里的孩子,我”

    “我知道。”夫子的声音十分温柔,他和蔼地摸了摸她的头,一股清凉之意瞬间舒缓她的四肢百骸,韩月昙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新旧交叠的瘀伤也没有那么痛了。

    “为什么不反抗呢?”

    “我打不过她们,她们人多,又都会武功。”韩月昙憋屈地嘟了嘟嘴。

    闻言夫子若有所思,忽然开口道:“这样吧,我教你几招。以后你就不用怕她们了。”

    “真的吗?我也可以学武?”弱弱的声音十分不自信,却隐隐透露出一份期待。

    “当然。只不过,你是为了什么而习武呢?韩月昙。”

第二百六十八章 转变

    “为了保护嬷嬷!”韩月昙兴奋不已,拍着小手高兴道:“等我变厉害了,一定要保护嬷嬷,不让任何人欺负她,还要在娘亲回来以前,保护好琉影阁!”

    “夫子,月儿说错什么了吗?”看见夫子有一瞬间愣住了,敏感的韩月昙连忙问道:“要是月儿哪里说错了,请夫子原谅月儿。”

    “你没有错。”半晌夫子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以守护为名吗?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情操。”

    此时韩月昙并不知道情操为何物,不过也知道夫子并没有怪她,高兴极了,又听到夫子继续道:“以后我的课你不必躲在外面偷听,直接进来就是了。”

    “那真是太好了!”

    后来那位夫子果然教了她几招拳脚上的功夫,让她不用再白白挨打,韩淑芬等人再不敢轻易欺负她很长一段时间,韩月昙就靠着夫子所教的几招勉强对抗韩淑芬她们,硬生生扛到胡妙心进入丞相府,收她为徒。

    说起来夫子也算是带她入武的第一个师傅。以守护为名,这就是她韩月昙习武的初心!

    “难道你的一身武艺就是为了复仇,创造杀戮吗?”紫瑞狐犹声声质问道:“如果真是这样,韩月昙,你太脆弱了!就算你杀了所有人,也挽回不了你所珍视的一切。”

    “我”通红的眼眶里缓缓涌出晶莹,她哽咽着,强忍的泪水终究还是滑落下来。她知道,吴妈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就算她再不愿意接受,杀再多的人,终究是无可挽回。

    “即便如此,你也要让你的兄长陪葬吗?”紫瑞狐犹看向后面就快抵御不住毒气攻心,脸上呈黑蓝色的韩于天:“月昙,若他们真的死了,你一定会后悔。”

    “月儿,千错万错都是为父的错,于天是无辜的。”此时韩鼎天悲情地注视着那与赵姬相似的面容,言语中充满了恳求。

    过了一会儿,韩月昙双手蓦然一松,全身功力尽退,头深深低下。紫瑞狐犹深知她已然想通,随即放开她的手。

    只见韩月昙沉默着,一步一步朝着韩于天走去。韩于天艰难地抬头,望向一脸冷漠的韩月昙,固执道:“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依旧会阻止你。”

    “我知道。”此番恶战,她早已筋疲力尽,她露出一个无比凄楚的笑容:“可你还是我的于天大哥。”

    韩于天胸前的诡异幽昙绽放已久,此刻正浮现慢慢凋零颓败之姿。待昙花一现之后,便是昙毒嗜心之时,再无生机。一掌落在韩于天胸前,只见蓝紫色的幽昙越来越淡,最后消失无踪。

    在解除月下独影掌的同时,韩于天只觉心口一松,就好像生长在心口的昙花被连根拔起一样,全身血液也变得顺畅起来。

    “有一就有二,以后此女必成心腹大患,杀了她!”魔龙尊的声音再此响起,韩于天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为韩于天解毒后,韩月昙冷漠转身,拖着满身的血污,朝吴妈的尸首艰难地走过去。

    “嬷嬷,月儿这就带你走。”她抱起吴妈的尸身,一瘸一拐,桃杏紧跟其后。韩鼎天望着她的侧脸,虽想出言挽留,却又深觉自己没有资格开口。

    这时候,韩于天突然一跃而起,落到韩月昙身后,一掌劈向她的后颈。

    “于天!”韩鼎天一声惊呼,很快跑向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韩月昙:“你怎么能”

    “父亲!”韩于天擦去嘴角的血迹:“让她走了,我们怎么和舅舅交代?”

    “可是”韩鼎天心疼地抱起韩月昙:“于天,为父已经错得太多,可你不该走我的错路啊”

    韩于天固执地扭过头,坦言道:“凤都所有人都说我们韩府天生贵胄,皇亲国戚。可谁又还记得当年父亲不过一介草寇,若非您纵横谋划,苦心积虑,华炎怎会有现在太平盛世的好日子?难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娘亲公主的身份吗?父亲,韩府的一切得来不易!父亲又怎么能在紧要关头,为了一个外人,不顾韩府的前程呢?”

    “她不是外人!是我韩鼎天与灵溪的女儿!”韩鼎天大吼道,他紧紧抱着韩月昙,似乎想弥补这错过了十几年的父爱:“于天,你怎会变得如此冷酷。”

    韩鼎天突如其来的转变令他措手不及,韩于天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总是严词厉色的父亲竟然深深爱了赵姬这么多年,爱屋及乌地连带她的孩子也疼爱万分!

    “父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您为榜样啊!”韩于天笑了,眼里涌出泪花,缚龙魔剑指向沉睡着的韩月昙:“我真怀疑,如果赵姬还在韩府,这个野种会不会就是您最疼爱的孩子!”

    “于天,为父绝不许你伤害她。”韩鼎天无比认真地说道:“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绝饶不了你!”

    韩鼎天信誓旦旦,苍老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决绝,韩于天相信倘若他真刺向韩月昙,韩鼎天一定会为了救她而以身挡剑!

    “咳咳。”就在父子俩僵持之际,紫瑞狐犹走来过来,轻声道:“玉衡无意打搅丞相和郡王,只不过若是再不救治,昙华公主恐怕就要香消玉殒。”

    “月儿!”闻言韩鼎天惊慌失措,抱起韩月昙走到紫瑞狐犹面前:“还请玉衡公子出手相救!大恩大德,韩某一定涌泉相报。”

    “好说了。丞相既然愿意相信玉衡,玉衡必当竭尽全力施救。”说罢紫瑞狐犹接过皱紧眉头,依旧昏迷不醒的韩月昙

    夜幕低垂,紫瑞狐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韩鼎天望着紫瑞狐犹离开的方向,迟迟不愿收回视线。

    见此韩于天将魔龙剑收回剑鞘,不发一言,独自一人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

    “于天!”不论韩鼎天在后面呼喊多少声,他都不愿回过头看一眼。

    黑夜中,韩于天冷眼似星,双颊紧绷,魔龙尊啧啧嘲讽道:“早让你听我的杀了她,现在好了吧!你老子不信任你,就是再想动手也没有机会了!”

    “谁说我想杀了她?”韩于天在心里反问道。

    “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魔龙尊嬉笑着:“被一个小姑娘打败,这感觉可真不好受!”

第二百六十九章 逆转

    “我想杀了她,不是因为我输不起。”韩于天在心里默默想到:“她身上流的不是韩氏一族的血,她是父亲的耻辱,我想杀她是为了维护韩府的荣耀,是为了母亲。”

    其实早在吴妈临死前说出赵姬失踪的情形时,韩于天已经隐隐猜到是他的母亲华炎的长公主墨阳雪。除了韩府的主母,谁又能有这么大的权力令忠心耿耿的吴妈恐惧至此呢?再看韩鼎天得知真相后转变,韩于天越发相信一向温柔和善的母亲一定也是为了父亲的名誉,才会偷偷把那个不知廉耻,红杏出墙的赵姬处理掉!

    想起紫瑞狐犹带走韩月昙的情景,韩于天俊眉微微舒展,看样子紫瑞狐犹并不在乎韩月昙的出身。想来也是,明珠公主,昙华公主又哪个是舅舅亲生的公主呢?也罢,只要这个野种乖乖嫁去璃冰,永远不回华炎,他可以放过她!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韩于天回到了府里,韩鼎天紧跟着进了门。

    “夫君,月昙人呢?为何没有带回来?”墨阳雪微微抓着韩鼎天的手臂,见他身后空空如也,连忙问道。却见韩鼎天脸上阴沉不定,双目紧紧锁住墨阳雪风韵犹存的容颜。

    “是呀哥哥,月昙妹妹呢?”韩鸣舞感觉气氛似乎很不对劲,父亲隐忍的怒气竟好像是冲着母亲来的。

    “鼎天,你为何这么看着我?啊!”只见韩鼎天猛然挣开墨阳雪扶着的手,养尊处优的华炎长公主顿时惨叫着摔倒在地上。

    “母亲!”韩于天与韩鸣舞一怒一惊,连忙扶起墨阳雪:“母亲你怎么样了?摔到哪了?疼吗?”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韩于天蓦地站起来,这是第一次他对韩鼎天说话这么大声:“娘亲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天儿!”墨阳雪拉住他的衣袖:“怎么和你父亲这么说话?实在是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也是你生出来的好儿子!”韩鼎天愤愤说道:“灵溪人呢?你把她弄哪去了?快告诉我!”

    韩鼎天抓住她的肩膀,只见墨阳雪一听到这么名字,瞬间宛若遭受雷劈一般,呆滞当场,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说话呀!你把灵溪怎么样了?告诉我,你把她怎么样了!”韩鼎天的怒火如火山爆发,一发而不可收拾。韩鸣舞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从来父亲对母亲都是极温柔的,怎么才出去几个时辰,一回来就全变了模样?

    与韩鸣舞不同,韩于天据理力争,抓住韩鼎天的手,不准他再进一步伤害墨阳雪:“父亲你清醒一点,母亲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难道您要为了一个出身微贱的妇人,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来指责伤害您的发妻吗?”

    “啪!”韩于天脸上挨了一巴掌,令人意外的是这一巴掌竟是墨阳雪打的。她的手掌通红,指节还在微微颤抖着,可想而知这一巴掌是有多用力!

    “母亲”韩于天捂着脸,不明白墨阳雪为什么要打他。就连韩鼎天也愣住了。

    “于天,我不许你这么说。月昙是韩府的人,是鼎天的孩子,你如此侮辱她就是在侮辱你的父亲!”

    “呵!说的好听!”韩鼎天冰冷的面上闪过一丝讥讽:“你连灵溪都容不下,又何必再装出这副贤惠的样子?”

    “鼎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不信你的话,我要听灵溪亲口说!”韩鼎天不依不挠,事隔十四年,墨阳雪到哪去找赵灵溪呢?

    “我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眼泪在眼眶里不停转动,墨阳雪在韩于天的搀扶下,颤抖着说道:“她是自愿离开丞相府的,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呵!我就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不过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身边的人张嘴!”

    “不,鼎天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加害过琉影阁的人”

    就在墨阳雪有口难辨之际,韩鸣舞带着李娘子走进来。原来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韩鸣舞悄悄退了出去,去找李娘子过来帮忙。她想李娘子是内宫出来的人,说不定能帮着墨阳雪辩解两句。

    “公主!”李娘子一进门就直奔向墨阳雪,扶住她不停颤抖的娇躯。随即李娘子仰着脖子,目光灼灼,抬头正视韩鼎天道:“赵姬的事情主君不必问公主,因为我才是将赵姬送走的人!”

    “是你?”韩鼎天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无比沉重,一步一步走到李娘子面前:“你把她送去哪了?”

    面对杀气冲冲的韩鼎天,李娘子没有丝毫畏惧,朗声道:“赵灵溪天生祸害,危害三国,她的真实身份丞相,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闻言韩鼎天后退一步,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

    “老奴如何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丞相觉得,陛下知道你藏着这么一个遗祸天下的妖人,他会怎么想?”

    “所以,你就擅作主张将我的爱妾送走?李娘子,你太放肆了!”

    “丞相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老奴只是觉得,赵灵溪要是再留在这里,只会陷整个丞相府于危难之中!”

    “危言耸听!”韩鼎天怒不可遏,一抬手就要下令打死这个胆大妄为的奴仆。

    这时候墨阳雪连忙制止道:“鼎天!李娘子是鸣舞的陪嫁嬷嬷,随从名单都已上报,你不能伤害她。当年,赵姬多次对我恳求,希望能离开丞相府,我我也是一时昏了头脑,所以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此事!你就权当李娘子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意思,要罚就罚我好了!”

    说着墨阳雪就想跪下来,却被李娘子拉住胳膊,扶了起来。

    “丞相,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长公主无关!赵姬虽然没有跟外人私奔,却也是自愿离开韩府。十数年过去了,老奴愿意承担罪责,只希望丞相能够惜取眼前人。”

    “放肆!”韩鼎天怒道:“李娘子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拉出去打三十个板子!”

第二百七十章 自残

    “鼎天,李娘子旧伤还未好全,她还要代替我去照顾远嫁璃冰的鸣舞啊!你不能打死她”眼看着几个家丁将李娘子带了出去,墨阳雪重重跪了下来,哭着给韩鼎天磕头:“算我求你了鼎天!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下人不善,是我嫉妒成性,你要罚就罚我,别打死她呀!”

    “娘”韩鸣舞哭了,看着卑微无比的墨阳雪,她泣不成声。只因为她知道,墨阳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啊!母亲把她托付给李娘子,不为别的,就因为李娘子是宫里的老人,身经百战又武艺不凡,最重要的是墨阳雪只信得过李娘子!

    都是因为琉影阁的人,为什么?为什么韩月昙一定要和她作对,为什么他们一定要闹得整个韩府鸡犬不宁?此时,韩鸣舞由悲转恨,巨大的黑暗不断侵蚀着她的内心。

    “爹!”韩鼎天也红了眼眶,“母亲是何等身份?她要不是爱着您,爱着这个家,又怎会放下公主的尊严,跪在地上,乞求您回心转意?”

    不想墨阳雪的卑微姿态并没有打动韩鼎天,韩于天的话更没有使他动容,只见韩鼎天冷冷着退开几步,说着令墨阳雪心碎的话:“长公主身份尊贵,郡王说的极对!草莽出身的韩某受不得如此大礼!”

    他一甩衣袍,不理会墨阳雪的哀求:“也许,我韩鼎天从一开始就不该攀你们墨阳氏的高枝!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好自为之!”

    “鼎天!”墨阳雪猛然站起来拉住韩鼎天的衣袖,不料竟因情绪激动,而当场晕了过去。

    “雪儿!”“娘!”

    与乱成一团的华炎丞相府相比,紫瑞狐犹的紫竹斋可安静多了。

    冰凉的竹席上,紫瑞狐犹盘膝而坐,双掌运功为韩月昙不断输送内力,温和的真气在她的体内循循流转,修复着周身损伤严重的经脉及各大穴位。

    只见柔弱的人儿热气蒸腾,不一会儿细密汗珠就布满了她光洁的额头,随后又滚落到床上。

    “嬷嬷不要走”神志不清的韩月昙时不时发出惊呼:“凰焰,你为什么骗我,明明说好了,绝不负我”

    “稳住心神,你现在还没有踏出鬼门关。”紫瑞狐犹的声音轻轻说着,不顾自己还未好全的身体,又再一次提升降星净世的功力

    就这样忙乎了一整夜,直到公鸡打鸣,黑夜褪去,天际显现出一抹红光,韩月昙才总算脱离了危险。

    浓密黑长的睫毛时不时轻轻颤抖着,清雅绝伦的面孔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无比,韩月昙躺在床上,身上的大小伤口曲青桐都已为她包扎过了,更为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公子,韩姑娘今天能醒过来吗?”今日可是华炎的两位公主出嫁之日啊!

    同样一脸苍白的紫瑞狐犹拿出银针,一一落到韩月昙几处大穴:“她没有那么脆弱,而且我的眼光一向不错。”

    还记得当年他在乱葬岗见到自己时就说过:“你会成为七杀谷的第一杀手。”时光流逝,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就好像昨日才发生的一般。

    曲青桐回忆着过往,心想:确实,公子的眼光向来不曾出错。

    又过了一段时间,就在即将正午的时候,前来接送新娘的花轿车队堵在了紫竹斋门口。门口的敲锣打鼓声一声还比一声高,吵闹不已。

    躺在床上的佳人随即幽幽转醒,她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神情没有一丝波澜。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想说。就这样静静地躺着,过了一会儿,就在曲青桐忍不住想要打破这片死一样的安静,韩月昙坐了起来。

    她环视了一圈,旁边韩于天连夜让人送过来的喜服,金银首饰,还有一群陪嫁丫头。最后对站在一边默默忍泪的桃杏开口道:“帮我换衣服吧。”

    桃杏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落在鲜红似血的喜服上。换好衣服的韩月昙坐在镜子前,任由侍女们七手八脚地为她上妆,绾发,安静又温顺。韩府的陪嫁侍女们无不惊讶,还以为二小姐仍旧拼死拼活地不肯嫁去璃冰呢!看来是认命了,亏得郡王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们看好二小姐,就怕她寻死觅活,白白操心一场

    所有人都以为韩月昙放弃了挣扎,唯有曲青桐一直紧盯着她,心道:不对!她眼里的火焰还没有熄灭!

    梳妆台上,银月寒昙簪流光溢彩,静静绽放着耀眼的光芒。只见韩月昙面无表情,猛然抓起银月寒昙簪,对着脸上就是狠狠一刺!

    “啊!”梳妆的侍女们顿时尖叫起来,曲青桐出手极快,一颗核桃瞬间飞射过去,打掉她手中的利器,只是韩月昙早算准了曲青桐会出手,因此下手又快又狠,发簪已然划破她一边脸颊。

    小姐!桃杏心跳一停,赶紧冲上来用手帕捂住她脸上血流不止的伤口!

    “哐啷。”银月寒昙簪掉落在地上,几滴鲜红陆续砸在上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人捡起了发簪,用干净的手帕将其包起来。他挥挥手,侍女们伏身一鞠,随即全部退下:“你可知道你的这张脸,有多少人梦寐以求?”

    韩月昙从铜镜中看到身后之人,面无表情道:“是吗?可我只恨自己生的这副容貌,尽入登徒浪子的眼。韩丞相,您也是因为这张脸,才喜欢我的母亲吧。”

    “月儿,你的母亲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是我辜负了她。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提起赵姬,韩鼎天瞬间就红了眼眶,一夜过去,韩月昙看着镜中两鬓平添许多白发的韩鼎天,无动于衷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今生今世你是不会原谅为我了。”韩鼎天本想自称为父,可转念一想,事到如今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呢?

    “月儿,不管你信不信,我曾经答应过你的母亲,要好好照顾你的。”韩鼎天将银月寒昙簪交到桃杏手上,只因他害怕韩月昙再一次自残:“就算是为了灵溪,你不要伤害自己,好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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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胤风云之刹那昙华曲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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