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腾云驾雾,剑斗青蛟
至此,演武台上的沙漏已流失至一节手指长!
就在这最后关头,韩于天右手拇指一弹,“唰”的一声金戈利响,锐芒一闪,手中镂空精美无比的佩剑腾云应声出鞘!
只见寒芒一闪,利剑出鞘后直朝正空中飞射出去!
随即韩于天将手里雕龙镂蛟的青铜剑鞘往天上一扔,那剑鞘离了手顿时化作一条巨大的怒号青蛟,在泼天细雨中席卷驰骋!
众人见之一惊,然而已有刚才唐勉的诡异泥人惊吓作铺垫,这次才没有吓得抱头鼠窜。且说这青色蛟龙不管是真是假,总归是吉祥之物,哪有那黑漆漆的邪恶泥娃娃恐怖呢?
洛晓晓喜笑颜开,崇拜地看着韩于天,不过她很快就又担忧起来:一道耀眼寒光极速落下,那剑鞘所化的青色蛟龙见了,忽然张开了血喷大口,竟似见了仇人一般极快的缠绕扭转了过去!
正当青蛟嘴里锐利的獠牙将要衔咬住剑身之时,韩于天拔地而起,猿臂一伸,笔直坠落的利剑瞬间回到了他的手上!
那青蛟扑空后,愤怒咆哮了一声,见韩于天不为所动,沉着冷静,反而持剑以对,丝毫没有惧怕后之意。
韩于天持剑相向,如火上浇油一般,引起青色蛟龙狂怒,它一边发出震耳轰鸣的龙吟,一边在半空中盘桓着,不断对韩于天发起进攻!
原本这台上就只剩下韩于天与另一名契而不舍武子,那名武子数次尝试凝雨化形,无不以失败告终。此刻突见青色蛟龙便已在一边吓得呆愣,眼见人龙相斗越演越烈,他终于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跑下演武台,正式弃权!
人们这才意识到:原来韩于天是怕自己影响其余武子的发挥,这才故意等到演武台上没什么人了,最后的最后才肯拔剑!如此君子之风,不禁令众人油然而生出敬佩之情!
此时台上就只剩韩于天一人与剑鞘所化的狰狞巨蛟。只见青色蛟龙携着泼天细雨,几次飞扑向韩于天,速度每一次都比先前的一次快上一倍!好像它能在雨水中汲取一股庞大力量,这力量源源不断,使得韩于天招架起来越显困难。
韩于天的利剑名为腾云,正是前段时间在庆贺夜宴所得,削铁如泥的宝剑!这柄剑因为极为锋利,而使得韩于天一见则万分钟情!可没想到,剑尖几次刻划在蛟龙的青色鳞甲上,火光四射,发出一阵刺耳的切割之声!结果蛟龙青鳞上竟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众人心中无不震惊青蛟之威,他们不知鞘安于钝以护剑利,然鞘若不再安于钝,便是再厉害的宝剑也不能伤及分毫!
有好几次,蛟龙的利爪就要触及韩于天,都被他侥幸躲过!然而下一次,青蛟的速度就更快了!几番惊险缠斗,韩于天衣衫已有几次破烂撕毁,全是半空中这只青色蛟龙的杰作!
虽然狼狈,然台下诸人不禁对韩于天肃然起敬,只因为若换做是他们,与青蛟对上数招而不落下风尚未可知,只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面对如此庞然大物,这份镇定,这份勇气更是不得不令他们钦佩万分!
不过韩于天所要的可不仅仅是战胜青蛟!再一次,巨大的青蛟利爪朝他飞扑了过来,不知是韩于天已经筋疲力尽,还是蛟龙威不可挡,这次韩于天竟躲不过去!
众人惊呼之间,龙爪已狠狠落下,洛晓晓大喊一声:“于天哥哥”,却被韩笑很快捂住了眼睛。
“韩笑你做什么!快放开我!”洛晓晓大呼道,“于天哥哥怎么了,快让我看看”
韩笑也是好意,他怕晓晓见了韩于天受伤的样子,伤心悲痛,只想捂住她眼睛让她缓冲一下情绪。没想到,就在众人的一片欢呼声中,演武台上韩于天双手握着剑柄,长长的剑身正抵住青蛟的利爪!
没想到是这种情形!韩笑手一松,洛晓晓看到台上韩于天正运功抵御着青蛟不断施压的爪子,小脸一振,对着台上的韩于天大喝道:“于天哥哥加油!割了它的臭爪子!”
但与洛晓晓设想的不同,没等韩于天反应过来,青色的蛟尾就狠狠地一把甩了过来!直把韩于天打出十米,重重地摔到地上去!
然而韩于天坚毅无比,只见他不管骨头发出一种近乎要散架的声音,双手用剑指着地,很快站了起来!抬手狠狠一擦嘴角溢出的红色血迹!他毫无畏惧地看向半空中的青色蛟龙,俊颜一展,不屑笑道:“也不过如此!”
那剑鞘所化的青蛟似乎真有灵性,它听了韩于天的话越发狂躁起来,又一阵愤怒的龙吟从那血盆大口里咆哮而出!只见青蛟一副彻底被激怒的样子,不管不顾,亮出恐怖锐利的獠牙就朝着韩于天扑了过去!
它的速度极快,已经不是韩于天可以抵抗的了,只见韩于天不顾自身内伤,为避开青蛟恶口,一个飞扑,在幻术所化的草地上连翻带滚,一身破烂的公子华袍沾上泥浆,狼狈不已!
场下惊叫连连,只见愤怒的青蛟一口接着一口,牙齿磕在草地上,印下无数个深邃的泥洞!那泥洞又大又深,众人不敢想象,若是韩于天身上被戳出这样几个窟窿,还能不能活下去!
洛晓晓见此心痛如绞,她泪流满面,见韩于天几次险些命丧恶龙嘴下,情不自禁失声痛呼道:“不要了于天哥哥我们不争这武举魁首了!”
“晓晓”韩笑见洛晓晓这样,不知如何安慰,看着心中佳人为其余男子忧心至此,他心里的不好受可想而知。然他此刻并没有生出邪念,仍道:“大哥!加油啊!”
与洛晓晓不一样,为韩于天加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高声呐喊着,无论男女老少无不自发为韩于天打气助威,他们都希望这场人龙大战,韩于天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韩于天!韩于天!韩于天!”无数人的声音融汇到一起,这股信念,成为一种神奇的力量,竟冲破了伽罗圣盒所制造的幻术结界,传到了韩于天耳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苦战魔龙
骐霖郡王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外甥啊林公公见此蛟龙凶猛非凡,不由得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凑近墨阳雷问道:“陛下可要终止春立之试?”
铭王墨阳雷瞧了一眼就快要见底的沙漏,沉思低吟道:“时间也快到了,再等等看吧。”
“是”林公公退了下去,精于算计的老眼撇了眼:那沙漏虽即将见底,可也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足够出很多变数了骐霖郡王你自求多福吧!
“如此神剑,江湖名剑谱上竟从不见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师傅可了解这柄剑的来历?”韩月昙心想紫瑞狐犹见多识广,说不定认识此剑。
“遇雨而化蛟升天,遇血则万劫不复。缚龙魔剑,江湖名剑谱怎敢轻易记载?”
“缚龙魔剑?”韩月昙不解道:“这柄剑我记得于天哥哥曾说叫腾云来着”
紫瑞狐犹闻言一笑了之,只道:“缚龙魔剑也好,腾云也好,我只知道所有人一旦手持此剑,便断不肯再放手。即便代价是入魔,但能掌尽天下人的生杀大权,又有何人愿拒?”
看着紫瑞狐犹摇头叹息着,韩月昙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入魔?你是说这剑会影响人的心智?”
“据我所知,缚龙魔剑每一任主人都自以为能驾驭魔龙,可笑的是,到最后都被剑鞘内封印的上古魔龙控制,变成嗜血好战的疯狂之人,无一例外。”
韩月昙眉头紧皱,是谁故意将如此毒物送给于天大哥!韩月昙知道,韩于天对此剑珍之又珍,很难想象他知道真相后会愿意放手!
群情激昂,青蛟几次伏击不中,韩于天身上已见挂彩。不过幻术结界外的声音不断鼓舞着他,只见韩于天少年桀骜一笑,看着青色蛟龙放肆说道:“魔龙,你就这点本事了吗?看来你和一般的畜牲也没什么不同!”
青色蛟龙本就因韩于天东躲西逃,几次失手而大感耻辱,闻言更是怒不可遏,粗壮的鳞尾“啪啪啪”几声,砸向韩于天!
韩于天几个纵跃随即,蛟龙的金瞳一闪,忽然变成了水蓝色!只见巨大的蛟龙突然隐身起来,偶尔从朦胧的雨帘中露出一爪,一尾,皆是半透明的雾状形态。
众人不免为韩于天担心起来,这青蛟表明了要和韩于天玩阴的!饶是如此,韩于天脸上也不见一丝惧色!那青蛟虽可隐形,其夹带风雨却无法隐蔽。
韩于天索性闭眼以对,只凭感觉与青蛟对战起来。韩于天快速地将手中腾云一抛,剑指凝气,一阵暗风刮来,正是青蛟欲趁机偷袭!
韩于天心道:剑与剑鞘本是相生相克,腾云对付不了你,难道我就动不了你吗?
随即,他以腾云挡住青蛟利爪攻势,双脚猛然离地,高高跃至半空中,他闭着眼仅凭自身感觉,双手剑指连发几道醇厚剑气,正正打中龙背上的几处软穴!
只听几声龙吟惨叫,青色蛟龙吃痛,轰然坠落到草地上,再也隐藏不了形体,眼睛也慢慢变回了金黄色。
“好!”演武台外面,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声,都道骐霖郡王真是少年英雄!然而春立之试的结束时间将至,他们又只能暗自惋惜,韩于天不能进入下一场比赛。
这时,幻术结界里的雨水越下越大,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青蛟精神一抖擞,飞快从变大的雨水里汲取力量!只见它通体被晶莹的蓝光笼罩,金色的龙目也发出蓝澄澄的异光!
不一会儿,浑身散发着璀璨蓝光的青蛟就跃至半空之中,张牙舞爪地向地上的韩于天示威地咆哮了几声!庞大的龙身盘踞在半空中,似乎在凝聚集结力量,它周围形成一个搅风动雨的漩涡,令人未受其害便已胆战心惊。
韩于天见此毫无畏惧,反而略带惊喜之色,自信大喝道:“来得正好!”
青蛟大嘴一张,龙吟震耳,只见那青鳞龙形瞬间变化得几近透明,不断扭转乾坤,席卷风雨雷霆,一副意欲同归于尽之态!无数雨水被它吸收了过去,包裹缠绕在它透明的龙身周围,俨然已经成为一条比先前增大两倍的水龙!
它连吐数道强劲水柱,直喷韩于天而去!那水柱又快又大,韩于天连连跳闪,终是躲避不及,被水柱击中胸口,飞摔至地上后还滑出十米之远!
韩于天险些被这道水柱冲下台去,连忙把腾云插进幻术所化的草地里!昭光台附近的人无不惧怕其威势,纷纷后退,连内宫侍卫也不敢太过靠近,唯恐被蛟龙误伤。只剩下洛晓晓与韩笑还站在较近的地方。
此时韩于天几经青蛟摧残,已是精疲力竭,然他目光坚毅,仍是一副必胜骄傲之态。
水龙见底下的韩于天脸上仍不见一丝畏惧之色,它咆哮着,长长的身子扭动地更快了。水形龙身在半空中环绕了韩于天一圈,等他站立起来,突然从后面飞扑过来!
“于天哥哥!”洛晓晓大叫道,就想要冲上台去!却被韩笑紧紧抓住胳膊!
“韩笑!你放开我!”洛晓晓不满道,又冲着后面的侍卫喊道:“凝雨成形,水龙显灵,于天哥哥已经做到了!你们怎么还不宣布结果!”
“这”侍卫为难道:“林公公没发话,小的们岂有多嘴之理?”
“晓晓!别说你上去救不了大哥!就是中断武举殿试的罪名你也担当不起!”韩笑一心一意地为洛晓晓着想,便是大哥真不敌此恶龙,他也绝不能放洛晓晓上去!“你看,那里面的沙就要没有了,龙是大哥放出来的,若是大哥不能一人收服青蛟,他又有何颜面面对陛下与在场众人!”
洛晓晓看着演武台上的沙漏,果真还剩下一截小拇指的量!
再说韩笑与洛晓晓争执之时,韩于天双眼紧闭,背对着水龙。水龙窥得契机,狂暴而出,锋利的獠牙对准了韩于天的脖子!千钧一发间,腾云脱手而出!
只见韩于天手腕往后一抛,一道寒光朝着水龙的大嘴急急飞奔,瞬间没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收服魔龙
水龙吃痛大叫一声,前所未有的痛苦龙吟声充斥着整个昭光台!腾云虽然已刺进水龙巨大的嘴里,却因为惯性仍朝着韩于天的方向扑了过去!
眼见其可怕的獠牙就要嵌入韩于天的颈脖,众人无一不发出惊叹,昭光台上层的墨阳雪大叫一声:“天儿!”若不是李娘子捏住她手背上的穴位,吊住她的精神,墨阳雪必定即刻晕过去!
正当众人以为韩于天死定之时,只见韩于天施施然往前踏出一步,蓦然转身,伸出一手。电光火石间,冲到韩于天面前的水龙终于还是变回了剑鞘形态,与腾云合二为一,回到了韩于天的手中!
而演武台上的沙漏也刚好流尽最后一粒沙子!
“韩于天!过关!”墨阳雷朝林公公点了点头,林公公这才朗声宣布道。
现场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韩于天!韩于天!韩于天”
墨阳雪与洛晓晓高悬的心也终于能够放了下来,只见韩于天虽衣衫破损,发髻凌乱,也是过关武子中最为狼狈的一人,然其坚毅俊朗的风姿早已打动在场所有人!此战,韩于天赢之无愧!
两个时辰到了,伽罗圣盒的幻术在韩于天收服恶龙之时便已解除,众人迫不及待地涌了上去,将他高高抬起,往天上一下又一下地抛了起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盛海侄儿还不是赢在他前面!”刘玉容哭哭啼啼道,“这些人的眼睛都瞎了不成?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计!也值得为他这般庆贺!”
刘玉容还在为韩鼎天打她的那巴掌而难过得直掉眼泪,如今见韩于天胜了,便知道此刻韩鼎天与墨阳雪在包厢内是何等的你侬我侬,温情款款!
她越想越气,不禁骂道:“鼎天也是糊涂,但凡女子装得柔弱一点,他就心软偏帮着哪一边!对墨阳雪是这样,对赵灵溪也是如此,就是不偏帮我!”
韩淑芬早晓得刘姬刚才在那边包厢所受的委屈,她只道自己这个生母时而自以为聪明无比,时而又直来直往糊里糊涂的,蠢得都让韩淑芬不敢认娘,她知道无论怎么劝刘玉容也无法让其消气,只道:“阿娘,父亲只是一时气急,等过阵子你再哄哄,父亲还不是待你一如往日的好?要是你再怨怼哭闹,父亲只会觉得你不识大局,故意在外边丢韩府的脸面。”
刘玉容一听,连自己亲生的女儿也不肯向着她,愤懑地跳了起来,指着她骂道:“死丫头,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娘的吗?你不在乎我被人踩在头上,可以!可我告诉你,琉影阁那小贱种可快攀上高枝了!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高枝?哪来的什么高枝?她攀上谁了?”韩淑芬的目光微微一正,不屑道:“不就是那个空有其表的凰焰公子吗?一个浑身铜臭的下等商贾,有什么了不得的!”
没想到刘玉容听完后破涕为笑,她一边嘲笑着韩淑芬,一边往窗外一指:“你看看,这个小贱人下手多快啊!哪像你一番精心打扮却只肯窝在这里,左挑右选又有什么用?也没见有一个男人围着你打转!”
刘玉容嘲讽着目光深深刺进她的心里,韩淑芬不由得一手捂住脸上面纱,酷暑难耐,即便包厢里只有她和粟儿两个人,她也不肯解下来!只因为怕极了被外人瞧见她现在毁容的模样!
若是让任何一个外人知道她的脸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别说燕世子,就是一个低于丞相府门楣数层的世家子弟,也不愿意向一个毁容的女子提亲!
顺着刘玉容的手指,韩淑芬看向昭光台二层,只见韩月昙与那名样貌上等的璃冰使臣站至一处,二人绝世之姿,好不般配!
韩月昙莹白的小脸此刻因韩于天战胜魔龙,而兴奋不已!她为韩于天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拥有一个坚毅勇敢的哥哥而自豪!紫瑞狐犹看她如此高兴,嘴角也是微微噙着一缕难以察觉的笑意。
她的脸上浮起两片红云,生机勃勃,和下面为韩于天欢呼的小女儿家别无二样,落到韩淑芬眼中格外刺眼!韩淑芬的眼光怨毒极了,凭什么你一个小野种就能左拥右抱,而我就要带着面纱不见天日!凭什么你的日子能过得如此舒心,我就不得不低于你和韩鸣舞一筹!凭什么!
韩淑芬心有不平,深深诅咒着韩月昙,其恶毒无比的眼神令刘玉容心惊,她这才忘了对韩鼎天的不满,后悔刚才对韩淑芬的刺激,担忧道:“芬儿,阿娘不是故意说那番话的!那小贱人和她娘一样,都是水性杨花的臭胚子,一点也比不上你!”
“明摆的事实,阿娘何必多言?”韩淑芬冷冷一笑,此时人们已经将韩于天放了下来,而韩淑芬也终于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北郡燕世子。
只见燕南荣和耶律珂秋走到韩于天前面,坦然恭喜道:“郡王少年英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南荣自惭形秽!”
“燕世子,客气了。”韩于天微微抱拳,又有数多世家好友前来恭贺,人群拥挤不堪。燕南荣与耶律珂秋只得退到一旁去
韩淑芬见此,整理了一番衣裙钗环和面纱,带着粟儿优雅地往包厢外面走去。
“芬儿,你去哪里?”刘玉容连忙问道。“下面乱糟糟的,你小心别被人蹭掉了面纱。”
“大哥过关如此艰难,作妹妹的哪有不下去恭喜的道理?”韩淑芬回眸一笑,杏眼潋滟有神,半遮半掩的面纱反而给她增添一丝难言的神秘风情。
刘玉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又听韩淑芬自信道:“阿娘放心,女儿此去并不打算惹事。只是想与北郡的世子结交一番。”
韩淑芬说完也不等刘玉容答复,带着粟儿欲走出包厢。
“那燕世子和我们韩府刚发生一点小矛盾,你可别再给你父亲添乱”刘玉容在后面提醒到。韩淑芬面纱下刻薄的嘴唇不屑一勾,还不是因为韩月昙那厮把北狄宝弓给毁了?这事可传遍了昭光台,何人不知?
“粟儿,我和那位刁蛮任性的赫赫公主可真是有缘呢!”
粟儿不解韩淑芬其意,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与赫赫公主认识?”
“不认识。不过,我想赫赫公主一定对那个小贱种恨之入骨,这样她岂不是我韩淑芬的朋友?”
粟儿会晤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果真不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移形换影
沙漏流尽,伽罗圣盒的幻术已然全部消失,演武台上雨水骤停,更没了鲜花绿草,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而林公公抢在众人蜂拥之际,早一步踏上昭光台,将伽罗圣盒内的咒印纸条拿出,盒子盖上,重新封印起来。
随即,林公公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陛下圣谕!”
人群渐渐噤声,一片片跪了下来。簇拥着韩于天的人们也都不得不停止动作,与韩于天一同跪向铭王墨阳雷的方向。
只见墨阳雷挟着宓妃之手,从容优雅站了起来,走到昭光台的雕栏处,俯观全部跪在地上的臣民,朗朗开口:“华炎武举实行数百年,历来是为我朝选拔了不少惊世武将贤才,今日的比试也不例外!春,万物变化重生之时!今日春立之武试,旨在考验各位遇事应变之智!今日,本君看到了我华炎年轻武子们的无限智慧与潜力!深感欣慰!”
墨阳雷看向已然回到使臣专属座位的紫瑞狐犹,赞赏道:“此次武比过程中,偶然出现一些不在预料中的小骚动,多亏了紫瑞公子挺身而出,这才将损失降到最少。”
“陛下言重了,玉衡举手之劳,愧不敢当!”紫瑞狐犹鞠礼以回。
墨阳雷对紫瑞狐犹投以满意的眼神,微微一抬手,示意众人起身。而林公公也即刻宣布道:“春立之试,过关者董螓,燕南荣,刘盛海,唐勉,韩于天!请明日准时前来昭光台,参加夏争之试。其余未过关武子,陛下恩赏一千两黄金以资鼓励!”
“恭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宓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就在昭光台各层各人齐声恭送中,铭王牵着宓妃慢慢退离众人的视线,从昭光台的王家专用通道返回内宫
待铭王与宓妃离去后,余下之人无不欢呼雀跃,少男少女们各自簇拥着自己崇拜心仪的过关武子,将香包手绢塞着,挂到他们身上!别说表现最为精彩,险象环生,一身泥污的韩于天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就是风流倜傥的燕南荣也被华炎几近疯狂的少女们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韩淑芬站在外面如何也靠近不得!
与下面相反,紫瑞狐犹与罗响安安静静地坐在昭光台顶层,一人斟茶,一人默契地拿起新泡好的香茗,置于指尖细细品闻。
“哎,我说你是怎么引得那铭王对你求之若渴的,不如你说出来让我也学上两招!”罗响见紫瑞狐犹一如以前,没有丝毫犹豫就选了他斟好的第一杯茶,不由得扁了扁嘴,又道:“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能看破我的移形换影手?”
罗响的移形换影手与武功无关,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虚实交替间的骗人把戏,很久很久以前,他的这套不用一点内力的功夫就骗过许多武林高手,可没有一次能成功骗过紫瑞狐犹。比如刚才,他敛袍暗动玄机,几下子就将醒茶后第一杯最香醇的清茶换了五次,那紫瑞狐犹饶是头也未抬,就选中了罗响为自己准备的好茶!
只见紫瑞狐犹细细嗅着袅袅茶雾,眼里闪过一道怀念之光,温声道:“师弟的移形换影不仅快了许多,连茶道也精进不少。”
“那你还能看出来?还有,不要再对我用以前的称呼。你紫瑞狐犹的师弟,我担当不起。”罗响本与紫瑞狐犹的关系有所缓和,然一句不轻不重的“师弟”让这个易容成老人,实则只比紫瑞狐犹小上几岁的罗响瞬间炸毛!
紫瑞狐犹只是试探性地用以前的称呼,一见罗响反应如此之大,便知他仍对全身武脉被废耿耿于怀,留下心结。又见罗响一边轻轻抚摸着脸上的人皮面具,压着声音靠近紫瑞狐犹,道:“你以为我日日夜夜带着这人皮面具只是为了隐藏身份不让老头发现吗?实话告诉你,我是为了无时不刻警告自己,七杀谷的罗轩廷早就死了,如今的我是罗响,一个苟延残喘的废人!”
罗响目光逼人,盯着紫瑞狐犹一贯坦然淡泊的模样,声音又冷下几分:“所以,你别想再和我套近乎”
不料紫瑞狐犹果然十分听从罗响的话,二话不说,素手一扬,直直将另一杯搁在案上甚久的香茗,全数灌进旁边那张对旧事耿耿于怀,滔滔不绝的嘴里:“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只见紫瑞狐犹茶盏一递,两指微微运功,杯中的茶水顺着罗响张开的嘴巴,一股脑儿涌进喉管,他来不及阻止,便将紫瑞狐犹所敬之茶饮了个精光,一滴不剩!
“你!”罗响勃然大怒,可惜昭光台底下人群未散,周围不远处又站着伺候的宫女太监,否则紫瑞狐犹仗着他不会武功就敢如此欺辱,他一定当场掀了桌子和这只死狐狸拼命!
紫瑞狐犹好似料定了罗响不敢与他翻脸,只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移形换影从来骗不了我吗?”
“哼,要说快说。”这也是罗响搁在心中多年,气恼不解的一件事,每一次他问紫瑞狐犹,也得不到答案!没想到这一次,紫瑞狐犹竟然愿意告诉他了!
“你的移形换影,我从来也不看。”只见紫瑞狐犹信誓旦旦,一副没有撒谎的样子。
罗响心中隐隐知道紫瑞狐犹没有骗他,然而如此简单的答案无法令他信服满意,他不禁急切反驳道:“这不可能!如果仅凭感觉,你怎么可能每一次都猜对。”
“不,你错了。不是凭感觉,而是靠它。”紫瑞狐犹摸了摸鼻子。
“这就更不可能了,两杯茶,虽有先后,可香气扑鼻,几乎无差,且混在一处,就是狗鼻子也分辨不出哪个是刚出炉的肉包子!你又怎么可能分辨出来!”罗响嘲讽笑道,他拒不相信紫瑞狐犹这套说辞,只当紫瑞狐犹和他一样也耍起了骗人的把戏。
却见紫瑞狐犹笑吟吟地看着,好似他自己就说出了关键答案!罗响挂在假脸上的刺笑慢慢僵硬:“难道”
“正是一先一后。”紫瑞狐犹笑眯眯地,看着罗响郁闷收回那咧开嘴的白亮牙齿!
第一百四十章 地牢里的人
“两杯茶,其香虽大同小异,然第一杯清茶外层已然沉淀,则茶魂内敛幽然,而后来者居上,略过于燥热浮动,就算是浓郁扑鼻,喧宾夺主又有何滋味?两者看似同根同源,实则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自然,这第一杯,第二杯就很容易区分了。”
紫瑞狐犹看着案台上两只空荡荡不剩一滴茶水的杯盏,侃侃而论,好像就是对着两只空杯子,他也总能找到蛛丝马迹证明两者的高下。
罗响细细思索着紫瑞狐犹说的话,心道:先者内敛自收,后来者居上么?紫瑞狐犹,你这是在暗示我一直赢不了你是因为我浮躁吗?
罗响苍老面具下的脸又青又红,他以前就是一心气极高的人,自从被紫瑞狐犹废去武功后就变得越发刁钻古怪,阴晴不定起来,然而他再不服气,紫瑞狐犹也还是无一不把他玩了许多年的把戏看穿!
“好!就算你狗鼻子够灵,如何?睿智无双的璃冰玉衡君,可看出刚才台上的武子,哪个是我驹风安排的人手?”罗响冷笑着,心道:我就不信了!你还能用这狗鼻子分辨出人来!
罗响总算绕回正题来了,他此行不但要替驹风加强与华炎的关系,最重要的还是要趁机向紫瑞狐犹讨得玄黄矿的地图。
紫瑞狐犹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没想到,你为了满足洛太后的野心,竟选择与魔教余孽联手。可知与虎谋皮,自己也要付出代价?”
罗响就等着紫瑞狐犹这么说,只见他舒心畅然,哈哈笑道:“岂止魔教!就是联合一切邪恶,恐怖,与你们紫瑞家为敌的力量,我罗响也在所不惜。不单单是野心,还有”
“复仇?当年若不是你违反了规矩,师傅也不会要杀你灭口。”紫瑞狐犹打断罗响,也不管罗响是何反应,不留一丝情面掀开他的伤疤。
重提旧事,没想到罗响不怒反笑,道:“若不是违反了规矩,我怎么知道你们紫瑞家藏有这么多令人呕吐的龌蹉事情。紫瑞狐犹,别和我说,你不知道地牢里的那个人”
“住口。”一股缓慢而又迅猛的悲痛袭上紫瑞狐犹的心口,这股宛如梦魇一般令其疼痛难忍的感觉他早已不能再熟悉,饶是如此,突然听到罗响提起那个人,紫瑞狐犹的情绪还是瞬间崩溃了。
周围冷气骤降,罗响不敢再说话。又过了一会儿,紫瑞狐犹紧紧皱起的眉头突然放了下来,其神色也在慢慢趋向于平静。
待紫瑞狐犹平复心绪之时,罗响嘴上也不肯闲着,只道:“紫瑞狐犹,别以为你被人称为少神将军,你就没有弱点!若不是你,那老头子早将招魂御灵这门禁术传授给我了!哪轮得到你后面的威风?”
闻言紫瑞狐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原来,你一直记着这件事”
如何能不记得?罗响盯着紫瑞狐犹的脸心中恨意更盛:都是老头的徒弟!一个去了禁地,回来就被传授一门禁术!另一个呢?凭什么我去了禁地就要被灭口?凭什么老头就偏心至此!
罗响越想越气,只道:“茶你喝完了,人,你却猜错了!废话少说,你输了!快将玄黄矿的地图交出来!别和我说你没带来华炎!”紫瑞狐犹既事先猜到他此行的目的,又入了局,便不可能不将玄黄矿的地图带在身上!
“罗响,什么时候你才能不那么心急?”紫瑞狐犹悠悠然,没有一点输给曾经手下败将的羞愧感,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茶:“茶我还没喝够,话我也没说完。你先坐下,这会儿我们也出不去。”
罗响看了一眼昭光台下面,果然华炎多的是酒囊饭袋,走得慢极了,一群人堵在门口吵吵嚷嚷的。见此,罗响只好重新坐下,他倒要看看紫瑞狐犹还有什么高论!
只见紫瑞狐犹指了指下方被团团围住的燕南荣,又指着一旁的刘盛海,自信道:“除了唐勉,他,还有他都与你达成协议,对吗?”
他怎么会知道双手不禁紧紧抓住座椅扶手,罗响双瞳露出震惊之色,他很快回头望着紫瑞狐犹喝到:“你监视我?”
“非也非也。”紫瑞狐犹笑得狡猾,摇摇头道:“这几年你在驹风做的事情,我都略知一二。只是换位思考而已,碧海山庄虽在华炎地境,却更靠近驹风国都,其庄主刘一峰又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随便拉拢一下,他自个儿就要靠过来了。而且他竟要刘盛海将镇庄神剑也带来了!”
精于算计的狐眼将罗响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你说,若不是你许诺了什么,刘一峰又怎会如此心急,势在必得?”
罗响对紫瑞狐犹得意的模样分外不屑,鼻孔里哼出一口气道:“好,就算我驹风撇不开与碧海山庄的关系!那北郡呢?那离着我驹风可不止十万八千里了吧!这个你又是怎么猜到的?别和我说是燕南荣亲口告诉你的!”
罗响几乎要想破脑袋,他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也不知紫瑞狐犹是怎么知道他与燕南荣搭上线的!难道是燕南荣不忘“旧情”告诉他的?
闻言,紫瑞狐犹感慨万千,笑道:“罗响,你未免太小瞧燕南荣了。”
含笑的双目落到众美环绕的风流世子身上,又瞥了一眼被冷落在旁的赫赫公主,正色道:“若你以为他只是个流连花丛的无脑之辈,那就大错特错了。此人心思诡诈多变,以我对他的了解,此行好处若少于三个,他断不肯离开北郡!”
罗响听完后冷汗直下,看着紫瑞狐犹的冷峻的面孔再不敢戏谑不敬,只因为他对燕南荣的判断一字不差!想当初,他易容成另一副模样,前往北郡与之交涉。那荒诞顽劣的北郡世子果真在他说出三个大好处后,这才肯点头同意,应招华炎武举。
紫瑞狐犹笑着摇摇头,接着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费尽口舌,只要你和他说我紫瑞狐犹会来,他就是被埋进地下也要爬出来找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兄弟旧情
罗响无语道:“谁知道那个燕南荣是不是怕了你这死人将军,不然这些年北郡与北狄怎会如此安静!”
罗响不由得垂下头,好似一只斗败的公鸡,再没有先前的得意。
“虽然说各国联姻一向能稳固关系,然而北狄蛮民一向见风使舵,摇摆不定,让铭王迎娶赫赫公主也不过只有十分之三的机会。既然如此,燕南荣断不会把全部希望寄予北狄与华炎,与你驹风结盟也只是顺水推舟!”紫瑞狐犹目光清明,坦言相告,罗响这才醒悟,天下大势就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盘棋,别人如愿入了自己的棋盘,自己又何尝不是早入了别人的局?
紫瑞狐犹继续道:“只是我不确定,燕南荣知不知道铭王的真正心意”
闻言罗响赶紧回道:“三国签订的协议!我可没与他说过半个字”
“我想也是,若是他知道了”紫瑞狐犹往下看向被众人簇拥欢呼的燕南荣,两人眼神正好对上,紫瑞狐犹对他莞尔一笑,而燕南荣的表情瞬间变冷,目光不善。
见此紫瑞狐犹收回视线,转而对罗响说道:“我有些好奇,他答应来华炎的第三个好处是什么?”
罗响苍老的面孔瞬间变得讪讪起来,“当时看他身边围绕不少红粉知己,我只能用激将法,说他身边都是些庸脂俗粉,天下至美唯有华炎凤都”没想到,就这样一个无语的理由,真说动了慵懒在美人榻上的燕南荣!
“呵呵”紫瑞狐犹目光微妙,垂眼看着茶盏里浮现自己的倒影:“色字头上一把刀,总是有人记不住”
罗响一听便知紫瑞狐犹这是一箭双雕,嘴上说的是底下的燕南荣,实则就是连他罗响也数落进去了!想他还是罗轩廷的时候,少年风流,没少听紫瑞狐犹嗦,如今只是上了驹风洛太后的凤榻!他也早不是七杀谷的人了,难道还要听他一个“带发修行”的教训吗?
罗响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他的管教,和以前一样,只要是这只千年狐妖赢了!罗响就想脚上抹油快点开溜!只见他撇撇嘴,故作轻松地站了起来,刚想迈出一步,就见一物从侧面袭击飞来。
罗响身子本能一躲,右手一抬,瞬间接住紫瑞狐犹丢过来的茶杯!他回头,对上紫瑞狐犹言笑晏晏的嘴脸,微微怒而道:“紫瑞狐犹,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没品了!竟然搞偷袭”
紫瑞狐犹微笑着,拒绝接受罗响对他的评价:“我只是想知道,这些年你的身手有没有退步。”
“明知故问!我不早就是一个废人了”罗响怒火高涨,以为紫瑞狐犹是在故意调侃他,忽而他面上一震,手中这股缓缓流淌的感觉是我怎会突然感觉武脉发热,而且还多了几年的内力!这怎么可能?除非是服用过玄黄矿里独有的火麒麟,否则我这副被废武体怎么可能恢复!
“你!”罗响惊疑着自己的身体变化,他给紫瑞狐犹设下赌局,就是想拿到玄黄矿的地图,再去那里找到能帮他恢复武体的火麒麟!
罗响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紫瑞狐犹,“那杯茶,你放了火麒麟的粉末”虽是疑问,然罗响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嗯。我加了点料。玄黄矿带回来的特产,师弟死了这么久,做师兄的,总要送上一份祭品吧。”紫瑞狐犹说完,懒洋洋地站起来,也不看罗响面上变了几变的复杂神色,转身往另一边的楼梯走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来:“罗响,记得自己的承诺。”
不知为何,罗响看着那紫瑞狐犹那看似潇洒实则无比孤寂的背影,忽然鼻子有些酸楚起来,紧紧握在手里,那半满的一杯茶此刻也不知该不该放下。
紫瑞狐犹,他永远也看不透!罗响看着杯中倒影:他的易容惟妙惟肖,皱纹满布,半边秃子,丑态百出而又万般滑稽!唯有一双已然改变了轮廓的双眼去阴谋诡计,变得清澄明亮起来。
他看穿茶水里的倒影咧开嘴,自嘲一笑,而茶杯里的倒影也一眼看穿了他!罗响忽然想起小时候,经常随手将身边的东西丢向紫瑞狐犹,有时是一本书,有时是一个苹果,更有次他把不知从哪摸来的鸳鸯肚兜丢了过去:“师兄,接着!”
每一次胡闹,打断他练功,紫瑞狐犹都不曾发怒,就好像一块会说话的冰雕,永远只知道完成师傅的任务!如果他没有闯进禁地,如果他没有废了我的武功,现在他们应该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罗响仰起头,将杯里的茶水一干而尽!再也回不去了!
他最后看了紫瑞狐犹的背影一眼,蓦然转身,朝着与那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而昭光台一层,华炎的各个朝臣官眷也都陆续走了出去,要赶在太阳落山,宫门关闭前离开阳明皇宫。
走出皇宫的路上,洛老与韩鼎天等长辈走在前面,谈笑风生,而跟在后面的几个小辈不断说笑着:一如往常,洛熙泽跟在韩月昙旁边,洛晓晓则缠着韩于天。
洛晓晓对韩于天的心意,大家有目共睹,也都习惯了她这副模样。再者,洛父已是几次劝说,仍无法阻拦洛晓晓那颗飞去韩于天身边的春心!便由着她去了!
“大哥,你都不知道,别看晓晓现在欢天喜地的模样,刚才,她可是为你哭了几次鼻子呢!”韩鸣舞笑着戳穿洛晓晓的伪装,“你看,她眼睛是不是还红着?”
“哪有?”洛晓晓闻言紧张起来,不敢对上韩于天看过来的视线,生怕他瞧见她哭花的妆容,只道:“于天哥哥,你别信鸣舞姐姐的话,她胡说的。”
“哪是我胡说?”韩鸣舞眼波流转,落到韩笑身上,促狭一笑:“刚才笑弟可一直站在晓晓旁边,大哥若不信就问笑弟吧!”
“啊?”只见韩笑若有所思,走在洛晓晓后面,突然被韩鸣舞点名,数道视线突然汇聚一身!
第一百四十二章 众人心思
韩笑刚想开口,“咳咳!”一道故意的咳嗽声传来,韩笑看过去,果然见洛晓晓正目带警告地盯着他。
韩笑只得露出一个妥协的笑容,不得不屈服于洛晓晓的“淫威”之下:“晓晓可能是被风迷了眼睛,这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韩鸣舞银铃清脆的娇笑打断:“笑弟,你还真是不会撒谎,昭光台里面,哪来的风呀”
听了韩鸣舞的话,众人也都忍俊不禁,看着韩笑与洛晓晓笑了起来。
洛晓晓见此小脚往地上一跺,终于松了抱着韩于天撒娇的手,朝韩笑扑来:“让你出卖我,害我被鸣舞姐姐,月昙姐姐笑话”
洛晓晓所使就是韩笑最怕的一招:挠痒痒!
洛晓晓一边挠着韩笑腰间,一边偷偷看了几眼韩于天,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轻柔似水,默默含笑,因为害羞而浮起两片红云的小脸越发娇艳动人了!
殊不知韩鸣舞也正偷偷往后瞧着洛熙泽,只见洛熙泽虽是对着韩笑他们笑着,眼神却始终锁在旁边的一人身上!
脸上的灿烂笑颜只僵了一瞬,很快,韩鸣舞就恢复了往日的高贵淑雅。
明珠郡主仰起头,炙热的夕光洒在那明媚多娇的面孔上,却始终带不去她眼中的一丝失落,与心中难掩的阴霾。这一幕,正好被走在最后面的韩淑芬收进眼里!
韩淑芬面纱下的薄唇嘲讽一勾,心中无不得意道:韩鸣舞,这世上也有你得不到的人心么?又无比嫌弃上下打量了洛熙泽一番,也不知道一个半商半臣之子,至于让这么多人争破脑袋吗?
大家各有心思,唯有韩月昙发自内心感到高兴!此时,她一贯清冷的脸上挂着挥之不去的笑意,莹润的粉唇微张,弯成一个小月牙儿。不仅仅是因为韩于天通过春立之试,也因为她还是第一次,与韩府诸人距离如此之近!
忽然,后面一道极冰冷的目光落到韩月昙身上,韩月昙浑身一颤,洛熙泽连忙问道:“怎么了?”
韩月昙回头,顺着感觉看去,只见那道目光的主人虎目炯炯,不怒自威,无言震慑四方!正是陶娇娇的父亲陶兖淘将军!
见他身后并没有跟着陶娇娇,想来是影无双把她带回府医治,并没有前来昭光台。韩月昙被他那双虎目盯得背后发凉,心道:听说陶将军爱女如命,只怕我打伤了陶娇娇,他正恨不得拔了我的皮呢!
韩月昙加快了脚步,洛熙泽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如此紧张,只好凑过头去,小声问道:“月儿,你怎么了?”
韩月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本不欲搭理,又怕洛熙泽打破沙锅问到底,只压低声道:“你的风流债!陶娇娇要抢你给的发簪,被我打伤了。”
洛熙泽回头看了一眼陶将军,没看见陶娇娇,便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他不动声色地往右走了一步,正好挡住陶将军审视韩月昙的视线!
洛熙泽言语中愧疚难抑,“月儿,是我的错,给你添麻烦了。”
“可能,是我的命不好。”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惹上不该惹的人,躲都躲不开!韩月昙摇摇头,这事也不能全怪洛熙泽,毕竟韩月昙摸了摸头上的银月寒昙簪,“看来这发簪明日我是不能戴了。”
“不可。”洛熙泽急急道:“月儿,这发簪真的很适合你。”
“就算是为了我,戴着它,好吗?”韩月昙听着洛熙泽恳求的声音,脚步一顿,不知如何回答,心中几番考量,最终还是默许了洛熙泽的请求。
又听洛熙泽承诺道:“月儿,你放心,等武举殿试结束,我一定和陶小姐说明白。”
待走到皇宫门口,洛晓晓仍是兴高采烈,抱着韩于天一臂,舍不得撒手。
韩鸣舞见此又取笑道:“晓晓,你要是再不松手,明天大哥手臂一麻,参加不了夏争之试可怎么办?”
“人家只是舍不得于天哥哥”洛晓晓嘟哝着,还是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韩于天的胳膊。临别在际,洛晓晓看着韩于天挂彩的衣袍,鼻子一酸,千言万语只得化作一句:“于天哥哥,你要好好的,晓晓家里什么药材都有,你需要只管让人来取!不管多晚,晓晓都会等你的。”
“晓晓,你放心吧!这点小伤,无甚大碍。”韩于天说着,和往常一样,宽大的手掌落到洛晓晓头上揉了揉,就如大哥对小妹妹的亲昵。
然而眼尖的韩笑还是看出来了,韩于天看着洛晓晓,眼里饱含疼惜,不舍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般微妙变化,令韩笑如同头上被浇了一盆冰水!
韩笑一瞬间呆愣住了,脑子空荡荡的,魂游太虚,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跟着韩府众人的脚步越发沉重。
待到了皇宫外的马厩车棚,洛家与韩府只得分道扬镳,各自走向自家的马车。
夕阳西下,云彩瑰丽,正是归家好时景!韩月昙与韩淑芬几人正要上车,旁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耶律珂秋大发公主脾气,不停地挥着马鞭,打在软弱无力的小红马身上!不仅是小红马,其余北狄北郡带来的汗血宝马全都四蹄无力,站立不起,躺在满是污臭马粪的草地上!
再看旁边的燕南荣,面色铁青,赢了比赛的荣耀与高兴瞬间化为泡沫,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令人难以忍受的场面。
旁边华炎的公子小姐无不捂鼻而奔,无比嫌惹地瞧着赫赫公主与北郡世子,心中只道:不愧是北方蛮人,连养的畜牲也这般粗鄙不堪!
韩月昙心下一紧,想到刚才在昭光台里并没有看到紫瑞长生,不由得怀疑毒倒北狄北郡马匹的人就是他与曲青桐。
她紧张地往周围瞧了一眼,并没有见到长生与曲青桐,仍不能放心。
这时,查验马槽饲料的宫中宦官举着银针,向燕南荣禀明道:“燕世子,马匹所用的草料,清水并无任何问题。”
“怎么可能呢?”耶律珂秋大叫起来,举着马鞭冲过来,冲着检查的太监大喝:“分明是有人下毒了!否则我们的这些好马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一百四十三章 水土不服
这太监公公也是宫里极有资历的老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毒粉不知道?只不过紫瑞长生所用根本就不是毒药,又是长生精心研制的高级泻药,他这才怎么也查验不出来!更何况,有谁会想到在畜生身上下这么好的药呢?
因此,赫赫公主的狂妄态度引得这位刻板的太监十分不悦,越发不想与这胡搅蛮缠的北狄公主争辩。
太监公公额头上的皱纹褶子更深了,他垂首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只轻描淡写道:“公主有所不知,草原上的好马到了高处地段多是不能适应。依老奴之见,公主与世子的宝马也许是因为水土不服,这才拉稀”
“水土不服?”赫赫公主杏仁大眼怒然吊起,北狄蛮者的狠厉泼辣一展无遗,“我们千里迢迢从北边来到凤都,一路上都没事,怎么可能到了皇宫才水土不服!”
耶律珂秋咄咄逼人,目光犀利,太监公公只好道:“长途跋涉,积劳成疾,一朝松懈而病倒也是常有的。”
“你!”耶律珂秋怒不可遏,再不愿与眼前的老顽固争辩,看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群,马鞭狠狠往地上一打,高声道:“是哪个乌龟王八糕子!给我与和燕哥哥的马匹下药!有种你就站出来,堂堂正正地向我们挑战!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耶律珂秋喋喋不休地骂着,那边紫瑞长生偷偷从马车的帘缝里偷瞧外面的情况,见到耶律珂秋在那边撒泼,小声骂道:“呸!你才是王八羔子呢!你全家都是王八羔子!我们这叫行侠仗义不留名,臭木头,你说对不对?”
曲青桐坐在马车外面,一双凤眼冷飕飕地盯着北狄那伙人,闻言头也不回答道:“哼,乌龟王八都还有良心,他们就是一群强盗!畜生不如的东西!”
曲青桐眼中抑制不住的恨意令长生心惊,见此长生忍不住犹豫问道:“喂,你是不是和北狄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曲青桐蓦然回头,狠狠瞪了长生一眼,随即跳下马车,走得离紫瑞长生远远的。
“哎,小气。”曲青桐的态度让长生满不在乎地嘟了下嘴,心中却不免沉重道:“看来臭木头真是和北狄有不共戴天之仇啊,以后我说话可要当心点!”
想起回到璃冰后要跟曲青桐学轻功,长生的脸很快耷拉下来。
韩月昙看了一会儿情况后,正要上车,只见耶律珂秋眼尖正好瞧见她,拿着鞭子一边指着她一边走过来:“小贱人!是不是你!”
“珂秋”燕南荣连忙拉住已然愤怒到极致的耶律珂秋,“韩小姐与我们前后脚到的昭光台,怎么可能是她呢?你别胡闹了。”饶是这样说,燕南荣仍不免上下审视韩月昙几眼,可并不像他嘴上所说的那样毫无怀疑。
韩月昙心中冷笑,早看透了燕南荣虚伪的模样,若不是这个北郡世子有求于她的父亲,只怕早和耶律珂秋同仇敌忾了吧!
不过,燕南荣的目光在耶律珂秋眼里就不是这个味了!一把甩开燕南荣拉住她的手,耶律珂秋怒火中烧道:“燕哥哥,你不会到现在还被这个狐狸精迷惑吧!”
韩月昙闻言眼皮子忍不住翻了翻,心道:老说我是狐狸精,那我那狡猾无比的半个师傅算什么?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韩月昙吓得赶紧把脑子里这种奇怪的想法甩开,她不愿与耶律珂秋再纠缠,一脚踏上小矮凳,就要与桃杏登上马车。这马车本是韩鸣舞的,只因为韩月昙的马车早在路上被燕南荣等人推下山崖,这才把她的腾出来让给韩月昙,而她则去了韩鼎天与墨阳雪的那辆。
“你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耶律珂秋叫嚷着,往前一迈,伸出手就想把她抓下来!
“珂秋!”燕南荣也始料未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耶律珂秋伸出魔爪。
突然,一只娇嫩细腻的玉手挡住了耶律珂秋!燕南荣只见眼前晃过一袭粉色!一位粉裙艳丽,白纱蒙面的佳人,正裙袂飘飘地站在他与耶律珂秋的面前!
姣好的脸蛋儿被一片白纱遮蔽,只露出光洁细腻的额头与一双闪烁着的靓丽明瞳!
燕南荣心神一荡,刚想开口问佳人姓名,却没想到她已抢先自报家门:“小女子韩淑芬,见过赫赫公主,北郡世子。”
韩淑芬的声音比起往日更加矫揉造作,刻意捏出来的细嗓音令马车里的韩月昙眉头一皱,不知她的这个三妹又要做什么妖!
“小姐”桃杏坐在马车上,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些担忧地望着韩月昙。
韩月昙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倒要听听韩淑芬到底要干什么。
此时韩鼎天等人的马车早已上路,剩下韩月昙与韩淑芬的马车还在耽搁着。只见耶律珂秋并不吃韩淑芬低眉顺眼的这套,怒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拦着本公主!”
“珂秋,人家小姐不是说了,姓韩。”燕南荣赶紧迎上来,道:“小姐可是丞相大人的幺女,韩府的三小姐?”
“正是小女子。”韩淑芬微微一拂身,心中对燕南荣知道她是韩府三小姐十分高兴,心道:难道这名北郡世子早就留心于我?
韩淑芬喜不自胜,不过她并没有忘记此时自己的脸还是毁容状态,加上旁边还有一个不明底细的北狄公主,她这才不敢多加引诱,转而对耶律珂秋道:“赫赫公主,小妹听闻家姐多有得罪,心中着实惶恐,我愿真心实意地替二姐姐,替韩府向两位赔罪!”
说着韩淑芬又深深地弯下膝盖来,两只眼睛里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朦朦胧胧,好不可怜!听着韩淑芬的声音,坐在马车里的韩月昙嘴边冷笑不已,心道:又是这样!韩淑芬,这套苦肉把戏你还真是玩不够啊。
她不愿再听,对外面的马车吩咐道:“天黑了,还不赶路吗?”
车夫听了也不敢再耽误,马缰一扬,马蹄欢快地跑了起来,扬起一地的尘土。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拉拢
“咳咳咳”韩淑芬与耶律珂秋始料不及,就吃了一嘴的沙土!
“你回来!”耶律珂秋看着韩月昙的马车,若不是韩淑芬挡在这儿,她刚才就把韩月昙揪下来了!
耶律珂秋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这个被亲姐姐抛下,白纱蒙面的韩府三小姐:“你还杵在这里干嘛!本就不关你的事,本公主也不是针对韩府,要你冲做好人,你看看你那姐姐,有领你的情吗?”
耶律珂秋年纪小,又刁蛮任性,不过却不甚有心机。在她看来,眼前的韩淑芬就是一个傻乎乎的可怜虫,并没有什么威胁。高傲如赫赫公主耶律珂秋,从不将比自己弱小的人放在眼里,更不会有什么恶意!
韩淑芬哪里看不出耶律珂秋眼里一闪而过的同情?泪目越发闪烁不定,唯唯诺诺道:“公主,家姐从小被娇纵惯了,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她吧。”
又看了一眼那边仍站不起来的北狄骏马,“如若公主不嫌弃,小妹愿亲自护送公主回使馆,可好?”
“这怎么使得?”燕南荣道:“宫里的太监已经命人派马车过来了,怎敢再劳烦韩小姐你呢?”
“不劳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韩淑芬急切道,好似不答应她,她的良心一刻也不得安宁,又道:“不过我的马车恐怕只能容下赫赫公主,燕世子你就”非是韩淑芬不想与燕南荣多亲近,只是她如今的面容实在不敢让其相见!
“这”燕南荣还想推辞,却见耶律珂秋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直言道:“燕哥哥,那些死阉人根本看不起我们,要不然只是派几辆马车,怎会如此磨蹭!要等你就在这里慢慢等吧,本公主可是迫不及待离开这个鬼地方!”
耶律珂秋忍不住拿袖子捂住鼻子,她再也不想闻着那些汗血宝马在地上的“杰作”了!说完也不等燕南荣同意,径直越过韩淑芬跳上了她的马车。
燕南荣只能抱拳,身子微微一鞠:“如此,只能有劳韩三小姐了。”
“燕世子别担心,小女子一定将公主完整无损地送回使馆。”洁白的手递到燕南荣面前,将他扶了起来,燕南荣看着搭在他手上的玉手,眉毛一挑,对她露出一个极为英俊风流的笑容。
而韩淑芬好像对两人已然肌肤之亲的情况并不知道,只看着燕南荣的俊脸呆愣,直到那手指下的触感变热,发烫,她这才面露羞涩,慌慌张张地收回手!
“燕世子,淑芬告辞。”莹眸似小鹿乱撞,胡乱漂移再不敢直视眼前之人,韩淑芬说完看便急急走向马车!留给燕南荣一个迤逦神秘的背影。
白纱下,韩淑芬嘴角莫名得意勾起,拉开车帘,与粟儿一齐进了马车。
而她身后的燕南荣同时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那越行越远的马车,喃喃道:“这丞相府的小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趣,一个牡丹国色,一个清秋冷仙,还有一个”
“公子,还有一个怎么样?”燕南荣身后的一个心腹随从忍不住问道。
“呵呵”阅女无数的燕南荣怎不知韩淑芬是有意勾引?然而他却不说了,只笑笑看向巍峨的阳明皇宫,道:“凤都确实人杰地灵,不枉本世子此行!”
韩淑芬的马车上,耶律珂秋不改北狄公主本色,坐在了最柔软舒服的位置,正大摇大摆地吃着小桌上的果脯充饥,一点也不客气。
饶是粟儿这样粗手粗脚的下人也“自愧弗如”,瞧着这赫赫公主的眼神也带着一丝轻蔑,同时心中疑惑不解:小姐放着燕世子不要,带上这么个粗俗鄙陋的北狄蛮人做什么?莫不是被琉影阁那位气糊涂了?
再看韩淑芬,虽为马车主人,却坐在耶律珂秋旁边毕恭毕敬,宛如一个奴仆!时不时还伺候耶律珂秋用茶,这可不得不让粟儿大吃一惊!即便是要拉拢这位北狄公主,何至于此?
很快,耶律珂秋就被伺候得舒舒服服地,对言听计从的韩淑芬甚为满意!也如韩淑芬所料一般,拉近不少距离!
“没想到,你和你那两个讨厌的姐姐完全不一样!”耶律珂秋已经完全放下了对韩淑芬的警惕,敞开心扉道。
“公主似乎不喜欢韩鸣舞与韩月昙两位姐姐”
“岂止是不喜欢!她们惹人讨厌透了!”耶律珂秋心无城府,直将心中不满说与韩淑芬听:“她们两个,一个故作姿态,一个假装清高,就知道勾引我的燕哥哥!你说可恶不可恶!”
闻言韩淑芬心思一动,试探问道:“燕哥哥?是燕世子吗?”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耶律珂秋愤恨地咬下一块梨肉,娇嫩的腮帮子大口大口地嚼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嚼牦牛硬肉呢。
哼,韩鸣舞果然也把主意打到北郡世子身上了!敢情她劝我的那些话都是在骗我呢!韩淑芬面纱下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燕南荣,她势在必得!
耶律珂秋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吃得脸上全是飞溅的梨汁,韩淑芬见此拿着手帕就想为她擦去。忽然,耶律珂秋小脸猛抬,一双桃花杏眼盯着韩淑芬,一言不发。
“公主,你为何这样看我?我是看你吃得满头香汗,想给你擦擦”韩淑芬被耶律珂秋古怪而警惕的眼神盯得发毛,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讪讪收回手。
“你为什么问起我的燕哥哥?”耶律珂秋放下手里的梨,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眼神阴冷而犀利,仿佛刚才那小女儿家天真无邪的样子都只是幻觉!
此刻的耶律珂秋就像一只精神紧绷,蓄势待发的小豹子,只要她说错一个字,韩淑芬敢保证,耶律珂秋一定会即刻扑过来将她撕成碎片!
“只是随便问到了,公主要是不喜欢淑芬说话,淑芬便不再多言了。”韩淑芬立刻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宛若眼前的耶律珂秋就是胜利者,向胜者求饶,实属天经地义!
“随便问问?”耶律珂秋见她半遮的脸楚楚可怜,不免微微卸下武装,又道:“我燕哥哥英俊潇洒又才华横溢!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动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惺惺相惜
韩淑芬实不知耶律珂秋喜怒无常,和个火药桶一样说爆就爆,面对她又快又急的质问,一时无法应接,只能支吾道:“燕世子是很好,可是”
“可是什么?”耶律珂秋杏眼微微眯起,要是韩淑芬敢说燕哥哥半句不好的话,她一定要扑过去把韩淑芬的嘴打烂去!
在她凌厉的逼视下,韩淑芬目光微微闪躲,背后淌下一片冷汗,心中急如火锅上的蚂蚁,就在韩淑芬手足无措之时,粟儿急中生智,突然接上:“可是小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粟儿平地一语炸得韩淑芬愣住,耶律珂秋微微一顿,转头将视线投向一旁又瘦又黄的小丫头,她不相信道:“好个忠心为主的奴隶!你家主人喜欢谁?快说!”
说完,耶律珂秋一把抽出靴内的马鞭,狠狠打在地上,“你要是有半句假话,我现在就抽死你!”
耶律珂秋目中凶色袒露无遗,虽然燕南荣叮嘱过她不能再与丞相韩府的人结怨,可若只是一个小小的贱婢,她就是将人打死了,韩府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大不了她十倍,百倍的赔偿韩淑芬,不就好了?
只见粟儿在耶律珂秋的虎视眈眈下,脸不红心不跳,不慌不乱从容说道:“尊贵的赫赫公主,我家小姐脸皮子薄,又碍于身份不敢直说,这才让公主您误会了。”粟儿转而对韩淑芬说道:“小姐,不然,你还是将你与表少爷的事告诉赫赫公主吧。”
“表少爷?”耶律珂秋疑惑地看向韩淑芬,打量着她的半遮半掩的表情,好似想从中看出粟儿所说真伪。
“这”韩淑芬微微撇开眼,不敢对上耶律珂秋的视线,长长的睫毛扑簌不定,一会儿低下头,好像是因为想起了她的意中人,而变得害羞起来,然而她眼里的柔情流转,好似一汪不见底的深泉,藏都藏不住。
见此耶律珂秋怒气已消了一半,好奇心骤起,连忙问道:“表少爷是谁?是你喜欢的人吗?”
韩淑芬只管低着头,也不说话,粟儿一见便知晓她的意思,接着道:公主,您就别逼我们小姐了。让粟儿来告诉你吧!公主可还记得,燕世子之后,第三个过关的武子吗?”
“自然记得,好像姓刘”耶律珂秋困难地回忆着,只因刘盛海长得实在相貌平平,既没有韩于天阳刚俊美,又不像唐勉那般特别丑陋,让人印象深刻!
“是了,那位姓刘的公子就是我们小姐青梅竹马的表哥!而他,也早与小姐心心相印,情定终生。”粟儿说得朗朗上口,好似这番话在她心里翻来覆去滚了无数遍!
“淑芬,你喜欢你的表哥,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此时耶律珂秋已然信了粟儿编的鬼话,不由得对自己误解了韩淑芬而感到愧疚。“你要是早说出来,刚才本公主就不对你凶了!”
只因为耶律珂秋所爱慕的燕世子算起来也是自己的远房表哥,没想到韩淑芬喜欢的人也是她的表哥,不禁有些惺惺相惜起来,看向韩淑芬的眼光也更温和了。
韩淑芬心中窃笑道:若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只怕你还不相信!现在由粟儿来说,你可不就上当了?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三分钟就漏了馅!就你这样没有一点女人味的,燕世子怎么可能会喜欢!
韩淑芬这才抬起头,怯懦道:“我与公主不同,公主与燕世子郎才女貌,才是天生的一对。我与表哥虽互通心意,然而”
韩淑芬情不自禁摸了摸面纱下的脸,“总之华炎与北狄民风不同,我心悦表哥的事情,是万万不敢给外人知晓的。”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应该让身边所有的人知道吗?”耶律珂秋越发想不明白,“藏着掩着有什么好的?这样只会让其他人惦记着你的表哥!你们华炎的女子可真没有我们草原上的姑娘聪明!”
不想,听了耶律珂秋的话,韩淑芬瞬间双目微红,竟扑通扑通滚下几颗大泪珠来!
“你你这是怎么了?”耶律珂秋大惊失色,不知道韩淑芬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
只见韩淑芬连忙把手绢伸进面纱中,不停擦拭着滚落的泪珠子,她微微侧过一边脸,哽咽道:“只是被风沙迷了眼,公主不必担心。”
不知是泪水打湿了面纱的原因,还是受韩淑芬频繁擦泪的动作影响,耶律珂秋还想凑近帮她看看,就见面纱忽然飘然落下,露出里面丑陋的刀疤来!
“你的脸!”耶律珂秋忍不住大叫道,“你的脸上为何会有匕首划过的痕迹!”
韩淑芬慌慌张张地捡起掉落的面纱,重新系上。她低着头,不敢看耶律珂秋,含泪的眼中流露出无限自卑:“真不好意思,吓到公主了。”
“这个,是我不小心划到的。”韩淑芬躲避着耶律珂秋想要掀开她面纱而伸过来的手。
“就连我们草原女子都无比珍惜容颜,更何况你们文绉绉的华炎女子?你又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我才不相信,你会狠心划破自己的脸!”耶律珂秋对韩淑芬此刻的隐瞒极为恼火,韩淑芬脸上的伤疤虽已好了大半,然而仍可以看出当初下刀之人是有多狠心!又道:“喂,韩淑芬,我们聊了这么多,也算是朋友了吧!”
“能与赫赫公主做朋友,是淑芬的荣幸。”
“既然是朋友,就不可以互相欺骗!你快说,是谁毁了你的容?”耶律珂秋义愤填膺,她与韩淑芬交谈至此,只觉韩淑芬十分对她胃口,又肯借她马车,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
耶律珂秋料定韩淑芬性子柔弱,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还手,她愤愤道:“我们北狄人最讲义气了!今天你帮了我,就是本公主的朋友!只要你把害你的那人名字说出来,无论天涯海角,本公主定要替你讨回公道,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第一百四十六章 难结金兰
看着耶律珂秋娇俏玲珑的脸蛋又变狠戾,韩淑芬心中暗喜,只道鱼儿终于上钩,好不快哉!
不过此时韩淑芬还不能松懈,戏要演足了才能让耶律珂秋完全入套!
“这,我不能说”韩淑芬支支吾吾,犹豫不决,眼光却不经意地飘向粟儿!
粟儿即刻会晤,赶着替韩淑芬出头,说出心里话:“还不是韩月昙那个小野种!都是她害得小姐变成这样!”说完,粟儿也嘤嘤地哭了起来,边哭边加了把油:“她见不得我们小姐温柔可亲,受人欢迎,这才让人毁了小姐的容”
“岂有此理!”耶律珂秋一听是韩月昙这个仇人,火气更长,手掌往案上猛地一拍,“我就知道她是个装着清纯,其实一肚子坏水,就想勾引我的燕哥哥的贱人!”
“表哥对我甚好,可能月昙姐姐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才下此毒手。”韩淑芬吞吞吐吐道,她表面上是帮韩月昙作解释,实则是在引耶律珂秋往另一边想。
果然,耶律珂秋完全没有识破韩淑芬的诡计,越发愤怒,双目几欲喷出火来:“没想到,她打着你表哥的主意还不够,看见我燕哥哥就又动了歪念!好一个水性杨花的小浪蹄子!下次见了她,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耶律珂秋的愤怒大大出乎韩淑芬意料,她不知道耶律珂秋对燕南荣爱得真诚实意,不能容忍一丝瑕疵,更不能容忍像韩月昙这般“朝三暮四”的贱人纠缠她的燕哥哥!在耶律珂秋看来,这就是对燕南荣的一种侮辱!
不管怎么说,耶律珂秋的反应已大大超出韩淑芬想要的效果,她暗喜着接着道:“公主与燕世子如此般配,恐怕月昙姐姐早已是妒火中烧。”
“公主,你要小心啊。”韩淑芬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耶律珂秋娇艳自媚的小脸:“公主比淑芬美上万分,可一定不能变成我这个样子”
“她敢!”耶律珂秋秀眉一竖,打断韩淑芬的担忧之语,“她毁了我们北狄皇族至宝射日弓,我本就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她不送上门还好,要是敢送上门”
耶律珂秋发出一阵刺骨的冷笑:“本公主一定剥了她的脸皮!”
说完她看向韩淑芬,问道:“怕了?你不会觉得本公主心狠手辣吧?”
韩淑芬眼中哪有胆怯之色?她摇摇头道:“赫赫公主实乃性情中人,淑芬自愧不如,只恨自己天生软弱,在府里被两个姐姐压得抬不起头。”
耶律珂秋没想到韩淑芬这么了解欣赏她,她高兴极了,只道:“别叫她们姐姐了,你跟她们实在不像!她们也不配有你这个妹妹!北狄皇族里我是最小的,要不然,你来做我的妹妹吧,这样我就有妹妹了!”
“这”韩淑芬犹豫着,看着耶律珂秋双髻微垂的孩子气模样,左右为难。她可没想到耶律珂秋这般豪爽,竟想认她做自己干妹妹!要知道,她们两人虽长得一般高,然韩淑芬却比耶律珂秋大上二,三岁!又瞧不起她的戎狄民族身份,如何肯“纡尊降贵”去做耶律珂秋的妹妹!
“怎么,难道你瞧不起本公主?”耶律珂秋敏感道,要知道她在华炎皇宫受尽冷遇,还以为终于在凤都交到朋友了呢!见韩淑芬这般犹豫为难,顿时感觉自己被骗一般,又伤又怒!
“不是这样的!”韩淑芬一见赫赫公主即将暴走,赶紧道:“淑芬只是觉得自己身份卑微,不敢高攀了公主殿下。”
“我们北狄才不像华炎,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而且,你既是我耶律珂秋的妹妹,那就等同于半个公主!等你以后来北狄玩,我一定让父王封你做真正的公主!”耶律珂秋满不在乎道,“你就说吧,要不要当我的妹妹!”
谁稀罕当什么北狄公主!本小姐可是要做北郡王妃的人!
然而骑虎难下,韩淑芬只得摆出一副惊喜之态,回应道:“若公主不嫌弃!小妹我自欣然领受!”
闻言耶律珂秋高兴地站起来,握住韩淑芬的两只手:“我们说好了!以后我耶律珂秋就你的姐姐,你韩淑芬就是我的妹妹!”
“姐姐。”面纱下,韩淑芬咬着牙轻轻唤道。
“妹妹!”耶律珂秋笑逐颜开,承诺道:“以后,韩鸣舞和韩月昙要是还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本公主有的是办法折磨她们!”
“知道了,姐姐。”韩淑芬微微低下头,心道:韩鸣舞,韩月昙,你们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夜渐渐深了,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夜幕里。此时丞相府内早为韩于天庆祝了一番,而今只剩下一片宁静。
幽静曲折的庭院小道中,一人身着白衣,行迹匆匆,脚步敏捷轻盈,过叶而微露不沾,惜香而不惊红蕊。
其眼波皎洁,莹莹生辉。裙袂飘飘,好似月宫仙子,偷跑下到凡间嬉戏玩耍!正是丞相府的二小姐韩月昙!
只见她轻功绝妙,几次躲过府里夜间巡逻的侍卫,一步也不肯停歇,直到路过丞相府里极为偏僻的一个院子,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舞剑的声音!
韩月昙被院子里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附耳听去,果真有人在里面练剑!心道:这么晚了,是谁在里面?
出于好奇,她放轻了脚步,躲到一边,悄悄往里面瞥了一眼。
明亮的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韩月昙的视线里:韩于天正手握腾云,在花木草丛间嚯嚯起武。魔龙剑鞘则静静躺在一边的草地上,完全没有了白日时那凶猛可怕的龙形姿态!
韩月昙偷偷瞧着,暗自赞叹韩于天的剑法流畅俊逸,剑势多变,时而刚不可摧,时而又剑走偏锋,颇有出尘剑仙之风。
韩月昙又看了一会儿,心想:大哥既选了这么个偏僻的院子,就是不想别人打扰他练剑,我还是不要惊扰他了。
正打算悄悄溜走时,忽然听到韩于天说话了:“哦?不是这样?”
韩于天说完,剑招骤变,腾云明明在他手里紧紧握着,此刻竟好像不受控制一般,横冲直撞,又好像换了一个人在使剑!
第一百四十七章 缚龙魔剑
于天大哥这是在和谁说话?韩月昙大吃一惊后急忙回头,暗中察看着,只见幽幽庭院里除了韩于天一个,上下左右哪还有什么人影?
又听韩于天依旧自言自语,好像真有一人在与之对话!韩月昙目光不禁落到旁边,倚傍着树根斜立着的青铜蛟龙剑鞘。
剑鞘上面雕刻的青龙此时正在月光下折射着淡淡的青色光芒,龙睛桀桀有神,诡异极了。再看韩于天所练剑法,真是张牙舞爪,怪态百出!君子剑风越练越奇,越练越险!大有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模样,又似壮士断腕,万劫不复!
很快的,这套剑法就被改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变得霸道非常,凌厉逼人。韩月昙越看越是心惊,这架势就和今日在演武台上,剑鞘所化出的青龙别无二致!
韩月昙不禁皱起了眉头,看着那边忘我舞剑,挥洒淋漓的韩于天,心道:难道真像紫瑞狐犹说的那样,这把魔剑会影响人的心智,此刻正在引于天大哥入魔?不行,我得提醒一下于天大哥。
韩月昙下定决心,目光复杂地瞥向那边的魔龙剑鞘,吓得心跳停了一拍!
只因为上面的青蛟眼珠子竟好像转动了一下!原本微张的龙口此刻更是大张,好像在对暗中偷窥的韩月昙咧嘴挪揄,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这实在太诡异了!韩月昙心神一晃,还未出声就见寒光一闪,一把绝世好剑直擦着韩月昙的鼻尖飞过,“噔”的一声深深插进她身后的一棵树上!
“何方宵小,胆敢夜闯丞相府!”韩于天喝道,几步一跃,瞬间落到韩月昙面前!
随即未等韩月昙出声,韩于天就一掌拍了过去。
“大哥!”韩月昙叫道,同时双足挪转,一个“风塘卷莲”,曼妙轻盈间躲过了韩于天的掌功!
“二妹妹!怎么是你?”一听是熟悉的声音,韩于天赶紧住手,他上下打量着,见韩月昙并没有被其误伤,又才夸奖道:“看来二妹妹的武功长进不少,躲在这里连我也没能发现!”
一片浮云正好遮过天上放明的月亮,韩于天没能看到韩月昙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获得现在的这身武艺与内功,她可是经历了太多磨难,也不知幸也不幸。
“既然本来没能发现我,那后来又怎么发现了呢?”韩月昙试探着,目光不由得落到那边树根下的魔龙剑鞘。
韩于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很快挡住了韩月昙的视线,冷静回答道:“只是凑巧看到你的影子罢了!对了,月昙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呢?”
“今日见皇宫外面的奇花异草甚多,小妹见识孤陋,这才想去闻香楼查阅典籍。”闻香楼是丞相府里专门收藏古籍书册的地方,韩月昙今早无意中见到了嗜血曼陀罗,又采集了一些花粉,因而想去闻香楼找寻相关记载,研究一番。
“没想到路过此地,竟不小心打扰了大哥练剑。”
“原来是这样,月昙妹妹一直都是如此好学不倦,令人敬佩。”
“比不上大哥勤奋,已是深夜,还要在此苦练。”韩月昙犹豫着,只见韩于天走过去,将插进树里的腾云拔了出来,掏出一方干净的白帕擦了又擦,最后还把自己微微出汗的双手抹干,这才拿过魔龙剑鞘,将腾云放进去。
韩月昙见此便知道韩于天准备要走了,这一走不知何时还有机会相告!她赶紧叫道:“大哥,等等!”
“二妹妹还有何事?”韩于天紧了紧手里的宝剑。
“不知大哥刚才可是在和此剑说话?”韩月昙也不嗦,直奔主题。她清澈的双目对上韩于天英挺的面孔,不愿放过他一丝的表情变化。
韩于天见她如此认真,便怀疑她可能知道了什么。不过他不愿意承认,只道:“月昙妹妹多虑了,我练武一贯喜欢自言自语。夜已深,为兄明日还要参加夏争之试,就先回房休息了。”
说着,韩于天就要避开韩月昙,向庭院外走去。
“大哥,你手上的剑真名叫缚龙魔剑,你知道吗?”韩月昙回头一口气说完,却见韩于天只是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此剑封印着上古魔龙之魂,会影响持剑着的心智,历任剑主无不疯魔而亡。”韩月昙接着说道,然而韩于天还是没有回头,而且气息平缓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起一丝波澜!
韩月昙见此惊讶道:“难道大哥你早就知道了?”
月光下,韩于天看着手里的剑,一手抚过剑鞘上的雕花刻龙,目光坚定而沉稳:“知道,那又如何?”
“初得此剑时,我便去问了铸剑师朋友。这柄剑的来龙去脉,我全都了解。”
“那你还”韩月昙想起刚才韩于天擦拭魔剑的神态,珍之又珍,没想到他早就知道这是一把凶险的魔剑!一时不知要如何相劝!
韩于天蓦地转身,双手一使力,“嚓”的一声,剑身露出一截,寒光映眼!
“魔剑如何,神剑又如何?我韩于天苦练武艺十几载,师傅们无不说我意志坚定,与那些凡夫俗子截然不同!”韩于天看着半截魔剑所折射的冷冽萤辉,傲然挺立,“区区一把魔剑我若不能掌握,以后何以掌天下大事!”
闻言韩月昙一时目瞪口呆,她从不知道总是谦逊有礼,阳光和煦的韩于天心中竟有如此大志!掌天下大事?难道真像外面的人说的,铭王陛下早就暗中定下了韩于天,做为华炎国的王位继承人!
乌云过去,澄亮的月光投在韩于天脸上,韩月昙将他脸上自信得意之态瞧得清清楚楚!可是她却已然分不清,这时的韩于天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已然被魔剑控制了呢?
“嚓!”韩于天将剑收回,看向韩月昙道:“纵是魔剑,我韩于天也定能将其收服!月昙妹妹,今日在昭光台上,你不都看见了吗?”
“大哥,世上宝剑如天上繁星,你一定非此剑不可吗?”韩月昙不明白,韩于天为何要执着于一把凶名在外的魔剑,她回想起以前的韩于天,明明没有魔剑,活得更加潇洒。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心意已决
“这世上所有的名剑加起来,也比不上缚龙魔剑一把!你看!”韩于天指着高高悬挂在天上的明月,激动而又兴奋地说着:“跟月亮比起来,那些星星是何等渺小?它们可敢于明月争光?”
“月昙妹妹,不瞒你说,自从我拿到这柄剑,武艺日渐涨进。”韩于天轻轻抚摸过剑鞘,“虽然此剑恶名昭著,可对我来说,无异于良师益友,只有利无害!”
那看着缚龙魔剑的眼神,好似在看自己最爱的情人一般温柔!韩月昙自知是劝不了韩于天了,可她仍然不愿放弃,又道:“那为什么这么好的剑,人家不留着,偏要送给你呢?”
韩月昙所言不虚,在她看来,将此物送给韩于天的人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那是因为他们不识货。”韩于天毫不犹豫说道,“若他们真以为仅凭一把魔剑就能控制我韩于天,那未免太小看我了!”
韩于天冷冷一笑,是否别有用心他根本不在意!只要有此剑在手,何愁有朝一日不能驰骋疆场,壮大我华炎?如此,他还要多谢赠剑之人呢!
“大哥”韩月昙是无计可施了,她不想看到韩于天有一天因为此剑而变得疯魔!尽管,她现在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大哥!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韩于天打断她,双手负后,将缚龙魔剑藏在后面,好似担心韩月昙会抢走他的宝剑!“月昙,你看我,哪里像入了魔障的样子?”
韩月昙闻言走近几步,眼对眼,鼻对鼻,盯着韩于天检查,确实是一如往常。可是,她莫名伤感道:“你的心已经不一样了。”
韩于天没想到韩月昙会这样说,一下愣住,他知道韩月昙说的是什么。曾经俊逸阳光的双目瞥向一旁,躲开韩月昙质问的视线:“那是你们,从不曾真的了解我”
又道:“不管你从哪里知道的这柄剑,我都希望你不要和旁人提起,尤其是晓晓他们。”
韩于天嘱咐完,便踏着月色走出了庭院,这一次韩月昙没有阻拦他。
韩于天走后,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秀眉第一次皱得如此厉害,一向波澜无惊的冷清此刻被心中焦急所替代,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韩于天从来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偏偏爱武成痴!难免会陷入有心人的圈套中!韩月昙所担忧的正是这点,可她也知道韩于天一旦心意已决,事情就再难回转。
让他放手,可比登天还难!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到一个好计策,原本想问问洛熙泽,现在又已经被韩于天用话堵死!那就只剩下一途
韩月昙慢悠悠地走出庭院,脑海里闪过一张时而高深莫测,时而双眼又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紫瑞狐犹!
韩月昙连忙摇了摇头,可不能再找他!这个人心思如此深沉,被他救了一次就被他骗得了半个徒弟,这次还找他,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不成不成
一处宁静的紫竹别院里,紫瑞狐犹披着烟紫色的大氅袍,手中拿着一物,正一个人立于庭院中央,身边紫竹环绕,头顶月色怡人。
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水塘里偶尔传出的一两声蛙鸣,还有树上细微的蝉叫。
这时,紫瑞狐犹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不过很快,这片宁静就被紫瑞长生给搅乱了!
只见长生从紫瑞狐犹身后突然窜出来,朗声道:“大哥!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打喷嚏啊?”
“难道是着凉了?不会呀,你穿的这身都可以在璃冰国御寒的了”长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紫瑞狐犹的额头,体温正常。
因为晕血在马车上睡了一觉的紫瑞长生此刻精神大好,恢复了他喋喋不休的本色。
只见他瞧了瞧紫瑞狐犹身上厚重的衣袍,挪揄说道:“我的好大哥,这又不是在璃冰,你至于穿得这么保守吗?这可是大夏天啊,你不热吗?”
在璃冰国,只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资格穿上大氅华袍,而氅披间更是绣着家纹,或装饰着各种代表身份的象征徽扣。因为璃冰国地处北方,就连夏季也是气温偏低,又常年冰雪覆盖!所以,在那里这么穿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是,若来到这酷暑当值的华炎凤都,紫瑞狐犹这般打扮就等同如异类!尽管,他有内功护体,体温如常,并不会汗流浃背。
可紫瑞长生不这么想,他觉得紫瑞狐犹未免太拘谨了!哪怕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华炎凤都,也不肯将扣着家纹徽章的大氅卸下,着实累的慌!
长生盯着紫瑞狐犹的眼神十分热情,就好像登徒子看黄花闺女一般,只想把他的衣服扒了去!
紫瑞狐犹赶紧答道:“不热。”说着,他还紧了紧领口,见此长生再按耐不住,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他,嚷嚷道:“你不热,我看着都热!大哥,你快把衣服脱了我们好凉快凉快”
听了长生的话,紫瑞狐犹额上青筋微微一跳,这话听得怎么就这么怪呢?
长生也没有多想,他是真心在为紫瑞狐犹着想,不管他热不热,他只要他循规蹈矩的大哥此刻把紫瑞氏族抛去一边,好好放松一下!
不过紫瑞狐犹极不乐意,只见他与长生斗智斗勇,“长生,你别乱扯,这衣服我明日还要穿去华炎皇宫呢!快放手!”
“穿个屁!”长生和紫瑞狐犹较上劲了,“你不嫌热总不能碍着旁人的眼吧!你知不知道昭光台那群人出了皇宫是怎么说的?他们都说紫瑞玉衡君虽然模样俊俏,但是脑子不好!谁大热天穿个毛领大氅?你这不是存心找人骂你呢吗?”
紫瑞长生振振有词道,他今天可听说了紫瑞狐犹在昭光台御音救人的事情了,尽管如此,华炎国的那些大嘴巴们还是不肯放过紫瑞狐犹,这如何能让长生不生气?
“呆子!你快放开公子!”这时候,曲青桐远远走过来,见此一声高喝,瞬间飞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曲青桐怒了
后面突然传来曲青桐的声音,紫瑞长生猛然一回头,就见一道飒爽青影落至他身后。
而此时,长生的手还紧紧抓着紫瑞狐犹身上的大氅袍不肯放手!
见此情景,曲青桐一个箭步,上来就揪住紫瑞长生的耳朵道:“你松不松手?松不松手?”
“疼疼疼”长生耳朵被她揪着,连连唤疼,很快就撒了手,直道:“曲青桐,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我耳朵都快被你揪下来了!”
紫瑞长生赶紧退到一旁,双手不停揉搓着那只红通通的耳朵!
“公子你没事吧。”只见曲青桐一手拉扶起紫瑞狐犹,一只手托着托盘,上面盛放着一碗黑漆漆的东西。
紫瑞长生鼻尖耸动,不自觉往空气中嗅了嗅,“黄芪,人参,茯苓”
“大哥,你好端端的喝这么补的药干嘛?”以前的长生就是个药罐子,他什么药没尝过?早练出了一个能轻易分辨药味的好鼻子,这不他看着曲青桐手上的药碗,不免皱了皱眉头:“臭木头,你是想害得我大哥七窍流血而死吗?”
长生心知,能让曲青桐心甘情愿托盘盛碗的,整个院子里就只有紫瑞狐犹一人。
未等紫瑞狐犹说话,曲青桐凤目一瞪:“紫瑞长生,你眼瞎也就算了,能不能麻烦你的狗嘴吐出点象牙来?”
“你!”
紫瑞长生和曲青桐几乎一见面就要吵,紫瑞狐犹也早就习惯了。
他见怪不怪地说道:“长生,青桐也是为了我好。”
说着,紫瑞狐犹拿过曲青桐手里的药碗,矫首一仰,就将那碗黑漆漆的,气味浓郁的药汁全数饮完!
紫瑞狐犹喝得极为痛快,曲青桐站在他身边眼神担忧。
这一幕落到长生眼里竟格外刺眼,他忍不住冲过去把曲青桐挤到一旁,凑到紫瑞狐犹跟前道:“大哥,上次在碧海山庄伤的还没好吗?我来华炎前捎了爹爹的一颗定心丸,要不然我现在拿出来让你服下,可好?”
哼,不是只有你这块臭木头才关心大哥,本少爷可比你用心多了!紫瑞长生用眼角瞥了一眼他后面的曲青桐,十足的挑衅意味。
“那伤早就好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这药也就平日养生,吃来玩玩的。”紫瑞狐犹知道,长生表面看上去没心没肺,其实自他伤重而回,长生不知心里有多自责,只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不肯说罢了!毕竟紫瑞狐犹可是因为长生的请求才去的碧海山庄
没想到,紫瑞狐犹的有意隐瞒却让曲青桐心疼不已,不得不拆穿道:“公子!你太惯着他了!明明你现在不仅不能动武,而且连日常行动的幅度都不可过大!过急!怎还经得起这猢狲的胡搅蛮缠?”
“曲青桐,你骂谁猢狲呢?”
“谁接的口就骂谁。”
“臭木头”紫瑞长生刚要接了这场骂架,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等等!你前面说什么来着?”
紫瑞长生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再问一遍:“你说大哥他现在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公子现在可就凭着丹田一口气撑着!”曲青桐想到刚才紫瑞长生熊抱的那一幕,犹自心惊:“你居然还扑过去撞公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要是把公子撞伤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曲青桐这“巴掌”打得那叫响亮,紫瑞长生瞬间脸红。他不禁摸了摸双颊上的肉肉,心道:这些日子在华炎吃得太多,好像是变胖了些!可让我兜着走,这话未免也太伤人了
长生愣愣地看着紫瑞狐犹,见他毫无血色的脸确实比今早又白了些,起初他还以为是月光所致,他实在没想到,大哥竟只是凭着丹田的一口真气支撑到如今。
他越想越自责,一边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而后悔,一边又为自己帮不了紫瑞狐犹,无能为力而感到难过!
“长生,青桐只是在吓吓你。”长生的悔恨莫及落到紫瑞狐犹眼里,他目光淡淡,一如往昔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又更胜亲兄弟的义弟,温和笑道:“我哪有她说的那么严重,也就是之前的伤体还没恢复完全,今日又将真气几乎耗尽,所以才有点虚弱。刚刚喝了药,现在已经好了。”
那些只是补气血的寻常药物,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哪能好这么快?长生心知,紫瑞狐犹这是不想让他担心,且他知道这个大哥的性格,就是再追问,他也还是那套说辞。
既然他不想我担心,那我就不说些让他烦心的话了。
饶是如此境地,紫瑞狐犹仍不要任何人搀扶。他亭亭站在紫竹院中,身姿挺拔俊逸,不见一丝孱弱。
“大哥,不然你明天还是不要去昭光台了。”紫瑞长生一心为这个从小就爱逞强的哥哥着想,“今日你在昭光台出了好大一阵风头,都快遮过那些华炎武子们了,我看那燕南荣就是一睚眦必报的小人,新仇旧恨,指不定明日想着怎么整你呢。”
“真是这样,我就更要去了,否则我怎么知道他背着我做了多少小动作呢?”紫瑞狐犹坦然笑到,好似根本不把燕南荣放在眼里。又道:“不战而退,非我璃冰男儿本色。”
说着紫瑞狐犹手掌快速在长生面前一晃而过,一把题着“无为有才”四个大字的折扇刹时在他的葱葱玉指中打开,又蓦地收起。
“嗒”的一声,只见折扇对着紫瑞长生的额头就是轻轻一磕。
长生定睛一看,原来是他袖子里那把印有铭王墨阳雷半个印章的折扇被紫瑞狐犹“偷”了过去,不过说起来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长生讪讪道:“大哥,不好意思,我今天偷了你的扇子,狐假虎威了一把。”
“青桐都和我说了,这事是她的主意,赖不到你身上。”
长生一听,眼珠子活灵一转,看向旁边仍旧是傲目俯视着他的曲青桐,心中又惊又喜:这臭木头竟自己一人承担了全部责任,够义气哈!
长生对她使了几个感谢的眼色,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鼻孔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神胤始记
紫瑞长生早已喜出望外,面上乐不可支,正欲说:既然她都犯错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跟着她学轻功了?
没等他问出口,只见紫瑞狐犹抢先一步道:“七杀谷的规矩,有错当罚。不过你放心,这次你们也不算闯祸,所以青桐说了,回去之后愿意教你轻功,以此将功补过。”
“啊?”紫瑞长生大惊一声,这事情的发展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他连忙转头面向曲青桐,两人大眼瞪小眼,长生急道:“你答应了?”
回答他的,只有那惜字如金的小嘴吐出的一个字:“哼。”
这便是默认了!
紫瑞长生恨不得仰天长啸,捶胸顿足,他原来还想着,只要曲青桐不答应,大哥也不能勉强她来教他轻功!现在好了,两人一起闯祸,一起领罚,再没有比这更默契的了!
长生只觉得浑身力气被一抽而空,他看着紫瑞狐犹兀自扇着那把害得他不得不跟曲青桐学武功的“无为有才”,他闷闷不乐道:“大哥,你说铭王怎么就对你这么好。扇子给你,房子送你,像我们这种外籍来使,都不用去驿站住着,出入自由”
放眼整个华炎凤都,也就紫瑞狐犹一人有这种待遇吧!
“以利诱外,以情笼内。内外兼修,何事不可成?”紫瑞狐犹一手直起,将扇往上而立,正对当空。“紫竹斋是利,这柄扇子嘛大约是赏识之情。”
紫瑞狐犹嘴角微微勾起,好似眼前这柄御赐的折扇,并不是铭王的一片心意,而是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东西。
“哦”长生长长的感叹了一声,随即简洁明了道:“听不懂!”
大哥说话就是七拐八歪的,我才懒得管你什么利啊,情的呢!
长生只担心,燕南荣猜到是谁药倒了他的汗血宝马,正准备找他们撒气,索性躲上一天,风平浪静。再说了,二试二决,二决才是重点!前面两场,不看也罢!
他继续劝道:“既然铭王那么赏识你,不如你明天就休息一天,不要去昭光台了。”
紫瑞狐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月下眸光流转,忽而话题一转:“这些天,你可见到过哑奴?”
“哑奴?”长生微微一愣,不明白紫瑞狐犹为什么在这时候提起哑奴,他挠挠头想了一下,“说起来,好像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了。我还真挺想他的”
你想个锤子!曲青桐白眼对着长生猛的一翻!哑奴是跟着紫瑞长生出来的,如今人不见了长生也没见问过几句话,显然是在凤都玩得乐不思蜀,早不知把哑奴抛到哪个九霄云外去了!
“既然如此,何不与我一起去昭光台?也好解了你的相思之苦。”
“昭光台?”紫瑞长生瞪大了眼睛,“我都还没去过呢!他就一个人跑到那里玩了?这不公平!”
一想到他们一行人中,连哑奴都去过了昭光台,他紫瑞长生的好奇心,争强心瞬间提了上来,“不行!明天我也要去昭光台!”
豁出去了,到时若是燕南荣刁难,大不了他把哑奴推出去!反正哑奴的武功,摆平一个花花公子燕南荣,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喂!曲青桐!你去过昭光台没有?”长生十分后悔,今天晕血没能进到昭光台里面。这便想在曲青桐这个“同是天涯沦落人”身上,找到一丝慰藉。
“昭光台,我是没去过。”曲青桐万分痛快答道,长生微微舒了一口气,就见曲青桐两只凤目一弯,笑吟吟道:“不过我到华炎皇宫里面溜达过一圈,御膳房里的东西,那真是太好吃了”
“曲青桐!”紫瑞长生咬着牙,此仇不报,难以泄恨!你给我等着!回到璃冰以后,气不死你我就不叫紫瑞长生!
韩府的闻香楼内,一个白色身影偷偷摸了进去。
一片黑暗中,“嚓”的一声,韩月昙手中火折子顿时亮了起来。
韩月昙对这里十分熟悉,从小她为了逃避现实的冷落境遇,便常常扎进闻香楼的书堆里,不让任何人找到她。
一阵清风扑来,手中微光摇摆不定,韩月昙在黑暗中摸索着,没有一次行差踏错,很快就找到了楼里藏起来备用的蜡烛。
说起来,这蜡烛还是她自个儿偷偷藏起来的。丞相府里早有规定,过了酉时,府中诸人不能随意进入闻香楼。只因闻香楼地处偏僻,又多是容易着火的纸笔木器,因而才有此严令!
不过也多亏了这里偏僻,巡逻的侍卫队甚至不会走近这里,只远远地望上一眼就撤了。
所以韩月昙每每一人来此夜读,点烛闻香,从来都不曾被人发现过!
只见檀木桌上放着稀稀疏疏几物,她熟练地点燃一根蜡烛,吹灭火折子。又用蜡烛燃起一段茉莉玉兰熏香,这才拿着手里的烛台,在闻香楼里慢慢穿行起来。
她轻轻穿梭在一个又一个书架间,手指在摆放整齐的书册中一本,一本地划过,借着烛台幽微的光芒,和遥远的记忆,韩月昙终于在第五个书架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册神胤始记。
这本书正是记载着神胤远古时期的许多物种与神话故事。韩月昙赶紧将书拿出来,放在桌上,快速翻阅起来。
很快,她就找到了嗜血曼陀罗的记录。韩月昙再三对照,发现它与今日在阳明皇宫外围所见到的动植物简直一模一样!除了一些细微的变化,里面记载着关于嗜血曼陀罗的特性也与之无有差别。
韩月昙从腰封中摸出今日收集来的曼陀罗花粉,对照着书中图画上半紫半黄的花粉,心道:许是年代久远,嗜血曼陀罗进化至今,外貌也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可若是花粉的药性没有变韩月昙看着书上的记载:精炼其花粉有制幻**之效下面更附带着制作方法!
韩月昙在心中默默记下,随后便将《神胤始记》放回原来的位置。非是她不想带走,而是这闻香楼里的书册有一半是墨阳雪长公主的嫁妆!李娘子每隔一日就要来检查一次!
如此,韩月昙决定还是小心为妙,可不能被什么人借题发挥才好。放好《神胤始记》,韩月昙轻轻吹灭了手里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