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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鹰狐     三国之化龙txt下载     三国之化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23章 算计豫州

    听到郭嘉那有些狠辣的建议,李易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因为他自己也是那般想的。

    不过,开会的目的是集思广益,尽量避免疏漏,李易倒也不着急表态,而是看向了其他几人。

    感觉到李易的视线,蒯越拱了拱手,却是问道:“属下以为,刘繇杀与不杀,本身并无甚紧要,关键在于主公如何打算,主公这次是要趁势一举拿下豫州与兖州两地,还是说,单单是以兖州为战场,对决曹操?”

    李易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对付曹操是必须的,可豫州也是他想要的,但是,这两块地方同时攻略难度做事不小,而且他都想不好该如何下手。

    蒯越似是明白李易的犹豫,慢慢分析道:“这次若是用兵,即便主公只是针对曹操,希望将战场放在兖州,但豫州很难没有反应,那么参与其中势力,便有吕布、曹操、孔融,以及代表着朝廷的刘繇。”

    “对主公而言,这些人单个来看,全都不足为虑,但压力之下,一旦朝廷、孔融、曹操三方合作,主公要将之击破,也非易事。”

    “其中曹操距离最远,单以兵力计算虽然不是最多,但其麾下兵将多是久战之士,战力却是最强,而豫州则是底蕴最深,也距离荆州最近,虽然战力稀松,潜力却是不可小觑,再加上朝廷也要借助豫州来做文章,所以属下觉得,只杀刘繇乃是治标不治本,为了避免将来与曹操交战之时豫州插手其中,让战局陷入僵持,主公首先应当全力拿下豫州,再不济也要将孔融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只要主公在豫州取得绝对优势,断了曹操与豫州联合的可能,那么曹操纵然是趁机在兖州取得一些战果,但兖州久战物资匮乏,主公哪怕是按兵不动,也能耗得曹操大军溃散。”

    听了蒯越的话语,李易很是心动,但他仍有顾忌,开口问道:“豫州,我的确有意以一偏师为吕布造势,拖延曹操兵力,然后以主力突袭豫州,可是,师出无名啊,打下豫州容易,但之后我应该如何对世人解释,如何安定人心?”

    蒯越心中暗叹了一声,他觉得自家这个主公眼光是极为厉害的,只可惜还是年轻,脸皮终究还是薄了一些,按照蒯越自己的想法,李易现在已经可以抛开一些矜持,甩开膀子干了。

    但是,蒯越也不能完全否认李易那些顾虑的合理性,而且也有不少人是与李易有着类似的想法,比如蒯良就是这样。

    不过,蒯越既然提出了建议,自然早就做好了应对李易提问的准备,当即说道:“这一点,属下有个想法,只是,还需要吕布出上一分力气。”

    “哦?”

    李易心中来了兴趣,便道:“先生快快讲来听听。”

    蒯越点头,然后说道:“这次吕布败于关羽之手,若是无碍也就罢了,一旦事大,无力抵挡曹操,属下断定,吕布必然会向主公求援,而且这天下能够帮助吕布的,也唯有主公一人!”

    李易微微颔首,在收到吕布负伤的消息之后,他就觉得吕布怕是要派使者了,虽然之前吕布打了赵大,让双方的关系出现了一些小裂痕,但在生死存亡面前,李易相信,吕布绝对会低头的。

    蒯越说道:“然后就可以向吕布提出要求了,首先,吕布让主公出兵,作为回报,必须首先将陈留让于主公,作为屯兵之所,并允诺在战后,将济阴、山阳两郡,以及任城,让于主公!”

    “先生这要求是否太过,吕布岂能答应?”

    李易忍不住打断了蒯越的话,实在是蒯越的胃口太大了,一张嘴就要了差不多兖州一半的地方,虽然李易本身的野心更大,是要吃下兖州全境的,但一开始就暴露胃口,李易感觉不妥。”

    对于李易的疑问,蒯越却是轻笑道:“主公尽管放心,其中只有陈留乃是必须,至于济阴、山阳等地,不过是安吕布的心罢了。”

    一旁的荀攸担心李易不明白,便补充解释道:“吕布固然向主公求援,但他又何尝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将来曹操败出兖州,那么对于吕布来说,主公就是另外一个曹操,而且主公威胁还要远远胜过曹操。”

    “所以,主公此去助战,若是索求太少,吕布必然疑心主公是要事后吞并整个兖州,固然合作,但必然对主公多处提防,甚至在关键时刻倒戈相向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如果主公向吕布要了济阴等地,虽然占地将近兖州一半,足够让吕布肉痛,但相比眼前局势而言,却是吕布能够勉强接受的,最起码可以保证吕布在前期必然不会生出别样想法,必然一心一意对付曹操。”

    “异度,可是这个道理?”

    蒯越笑道:“正是如此。”

    李易点点头,表示自己也理解了,他心里是很感慨的,到了他们这个位置,说话真的是一句都不能信。

    蒯越继续说道:“这一要求是为了让吕布安心,所以,真正谈起来的时候,即便稍稍有些退让也是无妨,不过,第二点,吕布却是非答应不可!”

    蒯越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地图上,道:“若要主公出兵,吕布必须先行出兵豫州,为主公拿下颍川!”

    之前蒯越献计众人都是倾听,神色没有多少意外,但是,让吕布出兵豫州的话出口之后,在场除了郭嘉,其余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咦,显然,蒯越的话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不过很快的,不少人的脸上就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李易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露出了信息的模样,因为蒯越貌似解决了他最头疼的问题。

    看到众人的反应,蒯良心中有些小小的自得,不过他表面上倒是依旧淡定,缓缓说道:“主公碍于名声,不好出兵豫州,其实,这其中问题不是主公不能出兵豫州,而是主公不能第一个出兵豫州!”

    “所以,这就需要一个人在主公之前动手,而吕布,便是最佳人选!”

    “吕布求主公出兵兖州,因为中间有颍川间隔,恰恰主公又与孔融关系不睦,所以,主公请吕布出兵颍川可谓顺理成章,而颍川一方兵力本就不多,即便之前对兖州方向有些防备,但在吕布负伤之后也必然大大降低,只要吕布妥当安排,一举拿下阳翟轻而易举,再不济主公还可提前让南阳兵马在北线集结,作为疑兵,牵制颍川兵力,若是这样吕布都下不下阳翟……呵呵。”

    “在这之后,事情就很简单了,只要吕布杀了颍川太守司马儁,颍川必定陷入混乱,孔融一个腐儒,反应必定缓慢,主公便可趁此时机,直接挥师北上,从吕布手中接管颍川,而吕布素来残暴,主公仁义天下皆知,颍川百姓在惊变之后,必然心中惶恐,渴望安定,主公入主颍川,正合颍川百姓所愿!”

    “至于孔融那边,事后即便他反应过来,但以豫州兵力,属下断定,在刘繇入豫州之前,孔融多半只能上书谴责主公,请朝廷为他做主,直接动兵,却是他不敢的,而且孔融在豫州并不得人心,对豫州掌控有限,即便他真要动手,豫州兵将多半也不愿与主公刀兵相见。”

    说道这里,蒯越忽然看向糜芳,问道:“刘繇之事可有准信?”

    糜芳正听得入神,见蒯越发问,赶忙答道:“没有,如今只是传言,不过……这个传言非常可靠。”

    郭嘉眯眯眼睛,插嘴说道:“现在想来,此事却是有些蹊跷,莫非朝廷是怕刘繇入豫州,会使得主公警惕,便准备等到刘繇进入豫州之后再颁圣旨,想要打主公一个措手不及,但因为长安势力太杂,耳目太多,所以,这才走露了风声?”

    荀攸符合道:“恐怕还真是这样。”

    众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没办法,现在的朝廷就跟筛子一样,泄露出一些机密再正常不过。

    “如果这样的话……”

    蒯越捋了捋胡子,说道:“若是朝廷当真委任刘繇为汝南太守,那么其必然途径颍川,那时颍川多半已经归入主公之手,直接截杀刘繇轻而易举,但主公若是想要取豫州全境,却是暂时杀他不得。”

    李易问道:“此话怎讲?”

    蒯越笑道:“刘繇到后,主公可以派兵马护送他过境,一路小心招待,礼数不可缺少,但是,私下里却要寻些个莽汉,对其队伍挑衅辱骂,制造一些冲突,等到刘繇即将离开颍川,便找个几个死囚杀了,然后就说是刘繇的人杀了主公将士,需得将其人马扣留,呵呵……”

    “那刘繇心中畏惧,直接逃入汝南,主公便可以追凶为由,大军直扑汝南,若是刘繇留下,也简单,随便放出点风声,就说主公要取其性命,不怕刘繇不跑,然后主公一样杀进汝南。”

    “至于在此之后嘛,主公大可以慢慢与孔融就此事讲讲道理,但是,下面人打出了火气,收不住手也是很正常的,等到主公接管了陈留,占据汝南全境,然后两路合击再取下陈国……嘿嘿,那时就委屈主公给孔融配合不是,让孔融看在百姓的份上,握手言和,当然,若是孔融心胸狭窄,放不下一城一地的得势,执意要与主公拼杀,那么为保豫州百姓平安,主公也只能迫不得已应战,然后驱逐孔融,接管豫州全境,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蒯越侃侃而言,将心中谋算道了出来,直叫众人听得无不侧目。

    荀攸与郭嘉也就罢了,蒯越刚开头的时候他们就猜了蒯越的意思,倒也不慎惊讶,可徐晃与典韦两人却是真的被蒯越的话给震惊到了,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阴险狡诈之人。

    李易同样是被蒯越的算计给刷新了三观,的确,蒯越的计策很不错,但其重点完全不在智谋方面,而是足够无耻,足够没下线,这套路说一声卑鄙小人都不过分。

    当然,虽然无耻,虽然没下限,但李易自己节操也不是太多,该用还是要用的。

    李易盯着蒯越看了一会,有心夸奖,但总觉得不好措辞,最终只能干巴巴的说道:“好!好!先生此计甚妙!”

    蒯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道:“主公称赞,属下受之有愧,只是此计太过阴损,还望主公,还有诸位同僚帮忙遮掩一二,不然蒯越今后出门怕是不好见人了。”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李易笑道:“先生放心,我麾下将士与刘繇部下冲突是真,有人死伤也是真,出兵找回场子也是理所应当,与先生名声何干?”

    蒯越拱了拱手,一脸的欣慰,平心而论,要不是他跟了李易,而是还在为刘表效力,他还真不敢出如此计谋,不然即便事成,他也难免要被人厌恶。

    蒯越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不过这还有个例外,那便是主公进入颍川之后,朝廷计划打乱,不敢再派刘繇,那么主公与豫州情况便又有不同,可和,可战。”

    “‘和’便是主公直接告诉孔融,占据颍川是为兖州战事,等到兖州战事结束,自会归还兖州,不过要约定孔融不能支援曹操粮草。”

    “若是‘战’,便只能在孔融派兵马驻防颍川辩解时故意与其冲突,以此为借口大举出兵,只是如此举动实在粗糙,意图太过明显,却是有些不美。”

    李易觉得蒯越口中的“不美”与前者以刘繇为借口出兵豫州本质上基本没区别,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刘繇,直接挑衅出兵,却是有些差劲,看上去就如同莽夫一般。

    蒯越继续说道:“属下认为,刘繇若来,主公当先取豫州,若是刘繇不来,主公在占据颍川之后当与孔融讲和,毕竟以孔融自身能力,很难对主公形成威胁,而且主公还可以让扬州,下邳两地兵马佯动,对其形成压力,如此一来,孔融兴兵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豫州当地势力,也不允许孔融参战,那么,主公就可以先行以主力兵马与曹操交战,等到击败曹操之后,可效仿假道伐虢,顺势取豫州则轻而易举,再往后……”

    蒯越的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些,道:“主公掌握荆州、扬州、豫州、兖州还有徐州半壁,不,大势之下,徐州极有可能不战而降,到那时,这天下……呵呵。”

    蒯越最后的话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众人不禁的全都转看向了李易,目光火热。

    之前李易虽然发展的和快,野心也很大,但是,即便李易出兵徐州,甚至是打下了扬州,取得了不少的成绩,可本质上,李易都是在按照朝廷的意思行事,是受着约束的。

    现在却是不同了,李易将不再顾忌臣子身份,真正的对外展露他自己的獠牙,这一步走出去,意义非凡。

第624章 谋定

    相对于众人的热情,李易自己倒是颇为冷静。

    这倒不是李易的心性成长了,而是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如何能不知道曹操的厉害?

    相对于刘备、孙权、袁绍这些同时代的风云人物,曹操虽然也不完美,但人家短板却是最少的一个,而且文武班底足够华丽,虽然赤壁一战曹操栽了一个大跟头,但李易却不觉得自己对上曹操能够取巧。

    想要战胜曹操,是真的要拼实力的。

    冲着众人笑了笑,李易说道:“豫州大抵战略便如军师所言,诸位可有补充?”

    郭嘉拱手道:“属下还有一言。”

    李易手一伸,道:“奉孝讲来。”

    郭嘉说道:“此次出战,人力粮草消耗多少、战事结束需要多少时间,虽然还未估算,但其中数目必然不小,以荆州富足,可支撑主公大军二到三年供应,但扬州大战刚刚结束,还未恢复元气,若是将此战负担压在扬州身上,于主公,于扬州百姓都是不利。”

    “所以,属下认为,一年之内,若非生死攸关,扬州兵马不可轻动,连同下邳广陵在内,当全力休养生息,安定百姓,顺便修整武备,囤积粮草,等到一年之后,若是曹操已经战败自然最好,但如果兖州战事还未结束,正好由扬州出一支精锐夹击曹操,曹操久战疲惫,定然难以抵挡,兖州可一战而下。”

    李易沉吟了一会,说道:“奉孝所言,甚合我意,虽然战事紧要,但也不能不顾惜百姓生死,不然非是人主所为,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之前蒯越讲的那些虽然没有涉及太过具体的细节,但在大层面上,对豫州算是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只要开打,肯定能让孔融喘不过气。

    而郭嘉的提议,虽然与豫州有关,但更多的,其实还是关于整个战局的。

    看到众人没了意见,李易便拍板道:“好,豫州便是如此,那么,兖州曹操呢,诸位有何想法?”

    一说起曹操,众人表情顿时都严肃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功夫,这才有人说道:“属下认为,主公应当走在曹操前面。”

    李易微微侧头,只见说话的是荀攸,李易问道:“此话怎讲?”

    荀攸答道:“吕布这一败,事后影响如何,我们看的清楚,曹操也能看的清楚,同样的,曹操怕是也能想到,吕布会向主公求援,所以,谁能先一步动手就非常重要了。”

    李易当即问道:“先生难道是说,曹操可能即刻对吕布发动攻势?”

    刚刚说罢,李易自己便摇头道:“不对,如今天气正寒,不适合大功干戈,即便曹操强行出兵,吕布不敌,只要拒城死守,战事也非短时间能够结束,稍稍拖延,今年兖州的春耕怕是就要耽误掉了,之后即便曹操得了兖州,兖州也必定饿殍遍地,这绝非曹操愿意看到。”

    李易话音刚落,蒯越就反驳道:“主公所言乃是按照常理揣度,可是曹操此人手段狠辣,在徐州便是杀了十数万无辜百姓,也不见丝毫手软,如今兖州争夺更是到了关键之处,一旦出现差池,兖州便与曹操无缘,形势之严峻远甚徐州,他又岂会妇人之仁?”

    李易当即无语,对于蒯越的话,他根本无法反驳。

    蒯越倒也不是要落李易面子,紧跟着便又道:“所以,此中关键就在于主公一定要快,必须在曹操大举用兵之前,做出应对,打乱曹操计划,然后趁着曹操举棋不定之时,拿下豫州。”

    李易蹙眉道:“快……我方用兵自然不是问题,但这第一步棋却是要吕布助我拿下颍川,我虽然能断定吕布必然求援,但却不敢保证吕布会即刻决定,他耽搁十天半月也就罢了,若是时间太久,岂不糟糕?”

    郭嘉试探道:“或许可以直接联系吕布,表示愿意出兵支援兖州?”

    李易摇头道:“不成,不成,吕布此人性情……他求着我办事还好说,若是让我先开口,怕是就难了。”

    “唔……”

    郭嘉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又道:“主公对陈宫这人如何看待?”

    李易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郭嘉的用意。

    郭嘉笑道:“属下之前为主公打理荆州政务,与陈宫有过两次书信往来,都是粮草方面的事情,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不过,属下对陈宫倒是有了些看法。”

    郭嘉神色中闪过一丝玩味,道:“如今吕布最为倚重之人,文便是陈宫,武则是高顺,不过因为上次吕布殴打赵大,高顺与吕布争执,两人关系一度恶化,甚至吕布都卸了高顺的兵权,直到最近兖州战事吃紧,吕布才再度启用高顺。”

    说道这里,郭嘉忍不住为高顺叹了口气,对于高顺这个人,郭嘉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但对其却是极为敬佩的,换做他是高顺,早就撂挑子投奔荆州了,哪还会跟着吕布,天天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想想都叫人心酸憋屈。

    轻轻晃了下脑袋,郭嘉继续道:“吕布虽然信任高顺,但因为高顺与荆州亲密,一旦事情涉及荆州,高顺言语很难动摇吕布,而且高顺为人忠义,这次主公又所图甚大,让他出卖吕布利益,同样非是易事,不过,陈宫却是不同,此人却是可以完全为主公所用!”

    李易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但其他人就有些糊涂了,吕布如今虽然形势不太好,但吕布对陈宫的倚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凭这一点来看,陈宫就不大可能出卖吕布的李易。

    郭嘉嘴角翘了翘,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道:“我等辅佐主公,或是为主公风采折服,或是为报答主公知遇之恩,于是便竭尽自身才学,为主公出谋划策、查漏补缺,期望主公将来成就万世之基业,我等也能跟随主公青史留名,便是不枉此生。”

    “这是为臣之道,也是我等本分。”

    郭嘉说话的时候,众人的神色多少都有些变化,特别是郭嘉本人与徐晃、典韦,李易对他们便是知遇之恩,这关系比蒯越荀攸他们明显要牢靠不少。

    郭嘉对着李易拱了拱手,然后继续说道:“可是,陈宫此人投奔吕布,虽然为吕布出谋划策,目的却非真正的辅佐吕布,要助吕布成事,其根本只是为了自家私仇罢了!”

    郭嘉这么一说,蒯越便想起了一些事情,问道:“奉孝可是说陈留名士边让?”

    郭嘉点头道:“正是边让,边让因为轻慢曹操,为曹操所杀,而陈宫作为边让挚友,便誓要杀死曹操为边让复仇,只是陈宫也知道,他自己势单力孤,不是曹操对手,便选择了吕布,鼓动吕布与曹操为敌。”

    “呵呵……”

    郭嘉轻笑了一声,道:“若只是如此,倒也无妨,毕竟谁还没个仇家,可是就之前兖州战事来看,曹操起初虽然兵少,但看其出兵调度,谋的乃是兖州全局,而吕布一方虽然最初占优,但盯的只是曹操本人,这才被曹操找到空档,避实击虚,一点点的搬回劣势,在嘉看来,这就是陈宫急于杀死曹操之故,要是陈宫能放眼大局,完全为吕布着想,以优势兵马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曹操早就应该退出兖州了。”

    李易眼中闪过一抹不喜之色,郭嘉说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李易之前没往这方便想,但现在被郭嘉挑明了之后,他立刻就对陈宫有了负面看法。

    蒯越轻咳一声,问道:“奉孝莫非是打算让人暗中接触陈宫,以诛杀曹操为由,让陈宫促成我主助战之事?”

    郭嘉笑道:“正是如此,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李易轻轻点头,他觉得这件事多半能成,不过,李易跟着又皱起眉头,问道:“此事干系甚大,只凭书信怕是不好说服陈宫,须有能言善辩之士方才保险,奉孝可有人选?”

    不待郭嘉答话,一旁荀攸便自荐道:“属下原为主公走这一遭!”

    李易几乎是想都不想,直接就摇头道:“不可,先生乃是大才,万万不可行险,此事当安排其他人去做。”

    荀攸看到李易这般态度,知道李易是重视自己,很是欣慰,但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李易对来访使者的不友善是出了名的,曹操、孔融、袁绍都在他这里吃了亏,这让李易吓住了不少人,但相应的,李易把他自己也给吓住了。

    李易很担心旁人有样学样,也对他的使者动什么卑鄙手段,所以,李易对外交涉的时候,一般都是派个无足轻重的信使过去,至于那些有分量的人却是从来都不往外送,生怕他们一出去就回不来了。

    蒯越郭嘉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纷纷暗笑,不过他们并没有表态,但荀攸就没什么顾忌了,再度说道:“请主公放心,属下去见陈宫,是为救援吕布,纵然吕布知晓,也绝对不敢动属下分毫,至于其他意外,即便属下不慎撞见了曹操的人马,性命也是无碍,再不济主公还曹操一个儿子,属下便可安然归来。”

    李易忍不住笑了一下,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伊籍能言善辩,让他前去见陈宫如何?”

    荀攸摇头道:“伊籍为人沉稳,智谋也不差,奈何缺少急智,不善随机应变,让他去见陈宫,主公安能放心?”

    李易无语,当时伊籍跟他打交道,都快被他给欺负哭了,而这次的陈宫,显然也不是个善茬。

    见李易似乎动摇,荀攸又道:“此事除属下之外,再无他人合适,而且这一战后,主公大业可期,属下若是在不抓紧时间搏些功劳,怕是就来不及了,主公就允了吧。”

    李易看看荀攸,又看看一旁沉默的两人,最终轻叹一声,道:“罢了,稍后我便手书一封,你明日启程,面见陈宫!”

    说罢,李易又忍不住再次叮嘱道:“我让典韦为你调派亲卫,若有意外,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先生务必保全自身!”

    荀攸神色一肃,对着李易行了一礼,郑重道:“属下必不让主公失望!”

    李易摆摆手,他不想对此说太多,不然他担心会插旗,便直接跳过了这件事,继续往后说道:“若是接触陈宫顺利,那么快则半月,慢着一月,颍川必有变故,奉孝,兵马调度,粮草供应,现在便要做好准备,既不能耽误战事,但也要消息分寸,尽量不要影响春耕。”

    郭嘉当即抱拳道:“请主公放心,现在可用之兵有三万,十日调度,可增兵二到三万,待得春耕之后,若是需要,可再添三万,甚至更多!”

    听到郭嘉毫不犹豫报出的数字,李易下意识的把腰板挺了挺,这就是荆州的底气,手里有兵,心中不慌。

    郭嘉紧跟着又道:“根据属下估算,曹操吕布麾下兵马应当都在三万上下,而且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杂兵,只论精锐的话,曹操那边要多出一些,所以,属下建议主公可集合大军之后,再行进入颍川,对外宣称十万大军,比如必定能够震慑曹操,让其不敢轻举妄动,若是能让曹操直接退回兖州东北最善,正好可以给出主公腾出时间收拾豫州。”

    李易颔首道:“如此甚好,我本就不愿与曹操速战,最好是等到兖州春耕之后,再开战事,如此百姓也能少受一些波折,不然兖州这一年怕是要饿死不少百姓。”

    “主公仁义!”

    众人纷纷送上称赞,虽然有个别人觉得李易在这时候还想着老百姓种地的事情,似乎有些婆婆妈妈,但是,李易的这种态度,倒也让他们安心。

    李易继续说道:“如此事情便按照这样定下了,不过,在真正动兵之前,我却是要给曹操找些麻烦才行。”

    李易看向郭嘉,道:“前几日我说的那件事情安排吧,让曹洪给曹操写封信,用关羽的人头换他的自由身,我看曹操如何应对。”

    郭嘉笑道:“主公放心,曹洪初时吵闹,现在倒是安分的很,此事他必然配合。”

    李易又对蒯越说道:“既然要出兵北上,其他事情也不能耽误了,我已经让张绣去劝说段煨,但我不放心,先生要催促一下,另外,徐州臧霸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对于徐州,我不想再动刀兵,最后就是益州刘璋……唉,这是个厚道人,纸张的生意便不赚他钱了,直接以我个人名义送他,让他欠个人情,希望将来能用得上。”

第625章 襄侯欺人太甚

    山阳,昌邑。

    陈宫自吕布的官署离开,走在回自己临时居所的路上,脸上满是愁容。

    最近的兖州情况实在是糟糕,先是曹操不断得势,陆续取了东平、济北、泰山等地,彻底打破了吕布的优势。

    再然后,便是袁绍那边有了举动。

    袁绍之前虽然支持曹操在兖州与吕布争斗,但只是支援曹操钱粮军械人力,一直没有直接派兵参战,但前些时间不知为何,袁绍忽然任命臧洪为东郡太守,让他领兵进入东郡,驻扎在黄河北岸的东武阳,吕布一方暂时不想直接与袁绍开战,也承受不起双线作战的压力,便将东郡兵马撤到了黄河以南,算是拱手让出了半个东郡。

    虽然臧洪之后并没有继续南下的意思,而且有黄河天险,南下也不容易,但臧洪对吕布一方压力却是不少,上到吕布,下至寻常士卒,无不担心袁绍会突然挥兵南下,与曹操联合形成包夹之势。

    这些问题本来就让陈宫头痛,苦苦思索一直没有对策,然而,雪上加霜的是,吕布自己竟然也出了问题。

    如今吕布与曹操的主要交战是在大野泽附近,张邈张超兄弟驻扎在东郡的范县与谷城一线,也就是大野泽北边,防备曹操兵马西进,曹操在这个方向上布置的兵力不多,而且张超与臧洪私交甚好,所以,北边的战事大体还算是稳定。

    大野泽南边,山阳、任城一带,这个位置就是双方交战的重点所在了,暂时山阳在吕布手中,不过巨野已经被曹操给占了过去,从巨野到任城,都是双方的战场,而且形式已经偏向曹操一方,曹操一直都是采取攻势,若非吕布带主力去了山阳,如今怕是昌邑也丢了。

    按照陈宫预计,如今虽然形式不好,但只要吕布本人在山阳,最起码能保证南线安稳,等到曹操师老兵惫,吕布未必不能反攻,哪曾想,偏偏就是他最放心的地方却是出了变故。

    陈宫亲眼所见,吕布左臂刀伤深可见骨,胸口也有一道划伤,虽然不会致命,但没有几个月时间,吕布是不能与人动手了,也就是说吕布不能带兵出阵,这对吕布一方的影响简直致命。

    而且更让陈宫生气的是,吕布的负伤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可是吕布虎牢关重伤伤愈之后本身气力不比以往,如此重要的事情固然应该保密,可吕布却是谁也没说,像是陈宫与高顺,包括吕布亲卫,全都不清楚此事,不然众人多加提防的话,吕布就算不敌关羽,也不至于被重伤。

    陈宫现在只要闭上眼,马上就能记起当时高顺脸上的表情,显然,高顺是没想到吕布竟然连他都瞒着。

    说到高顺,虽然两人关系不好,但陈宫是真的佩服高顺了,就在刚刚,高顺向吕布谏言,请李易出兵救援兖州,只可惜,那结果却是……

    陈宫摇摇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现在他都有些迷茫了,不知道当初自己选择吕布,到底是对还是错。

    无精打采的来到了自己的临时住所,陈宫正要进门,一旁门房却是说道:“老爷,之前有客来访,自称是边先生在洛阳的旧识,虽然没有通报姓名,但我看其谈吐不凡,不敢怠慢,便留其在厅堂用茶。”

    听到“边先生”三字,原本有些恍惚的陈宫一下就提起了精神,下意识的往前迈出了一步,但他马上就皱起眉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想了好一会这才说道:“带我去见客,另外,此事莫要外传。”

    很快,在家仆的带领下,陈宫就见到了一个中年人士,正是奉李易命令出使的荀攸。

    两人彼此打量着,陈宫在猜测着荀攸的来历,荀攸则是在对陈宫这人做着评价,很快的,荀攸就在心中暗道一声可惜,就感官上来说,陈宫这人他觉得还是很不错的,奈何因为兖州的事情,特别是有了郭嘉的那一番言语,陈宫将来就算投效李易,也很难被李易重用。

    两人的打量其实只是一两个呼吸的功夫,很快就彼此收回了目光,陈宫径直来到主位上坐下,然后示意荀攸也落座,不动声色的便表明了主客关系。

    因为方才的打量,陈宫虽然没能一眼看出荀攸来历,但也大概知道,面前的人绝非单纯是边让的朋友,恐怕不是南边,就是北边的人,那么对方肯定有所要求,既然如此,他当然就要摆一下姿态了。

    落座后,陈宫问道:“不知阁下从何而来,今日登门,又是所谓何事?”

    荀攸并不在意陈宫那故意摆明身份的举动,很是干脆的拱了下手,施施然道:“某乃是荆州牧李襄侯账下谋士,荀攸,今次特为化解公台心事而来。”

    陈宫的眉头挑了挑,对于荀攸的身份他是有些惊讶的。

    荀攸在李易那边虽然官位不高,似乎只是一个普通谋士,但李易自从得了荀攸之后,一直都是走到哪带到哪,足见李易对荀攸的重视。

    那么,李易派荀攸过来,所图必然不小,而李易素来与高顺关系亲近,李易应该先去联系高顺才是,找他却是有些没道理。

    稍稍定了定神,陈宫还礼笑道:“原来是名士到访,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

    荀攸倒也客气,指着旁边一个木匣说道:“我主知道公台乃是兖州智囊,仰慕公台才华,只是无缘相见,一直引为憾事,今荀某来到兖州,我主特备上一分薄礼,还望公台莫要推辞!”

    陈宫并没有去看礼物,以兖州如今的情况,即便给他送个金山银山,陈宫也难欢喜起来。

    客套着说了声谢谢,陈宫便命人送上酒水款待荀攸,荀攸从善如流,而且确实腹中有些饥饿,便用起了酒食,只是荀攸一边吃,一边还要对食物酒水评判一二,或是用盐多盐少,或是酒浓酒淡,甚至还要与荆州的吃食比较一番,然后对陈宫提出建议,听得陈宫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若非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这一幕换是旁人见了,多半要把荀攸当做隔壁开店砸场子的。

    陈宫看着荀攸的这幅姿态,脸色阴晴不定,好不容易等到酒宴撤下,打发了伺候的侍者,陈宫终于忍不住问道:“公达此来到底为何,莫非只是来挑剔饭食的不成?”

    荀攸似是没发觉陈宫语气中的不满,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吧,只是可惜,兖州饭食不如荆州来的香甜,一餐之后,便觉索然无味,不过荀某倒也无妨,不日就要返回荆州,只是公台如此大才,却是要始终与这些粗茶淡饭为伍,实在是叫人遗憾。”

    陈宫微微低着头,绷着脸,没说话,因为荀攸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招揽他。

    不等陈宫做出反应,荀攸又是长长一叹道:“可惜,再过些时日,公台多半要做曹操的刀下鬼,届时怕是连这粗茶淡饭也无福消受了,可惜,实在是可惜!”

    陈宫沉声道:“公达拜访,陈某以礼相待,然而却如此讥讽于我,莫非是要做那恶客?若是如此,还恕陈某无暇招待!”

    陈宫说罢,便站起来,做势要拂袖而去,然而陈宫走了两步,却不见荀攸有任何反应,回头一看,只见荀攸依旧是在品酒,似乎对他离去全然不在意一般。

    陈宫脸色变了便,最终,一咬牙,还是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

    荀攸见状,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微笑。

    两人刚一见面,陈宫就不大不小的摆了个架子,荀攸自然要把这个面子找回来,倒不是荀攸小心眼,而是他想要为李易寻求最大的利益,自然是从头到尾都压着陈宫最好。

    看到陈宫气呼呼的坐下,荀攸倒也没有逼迫太过,开口问道:“我主听闻数日前温侯被关羽所伤,兖州军心似是有所动荡,害怕不能抵挡曹操兵锋,此事不知公台是和看法?”

    陈宫深吸口气,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襄侯好快的消息啊。”

    荀攸笑了笑,陈宫这才答道:“日前温侯确实是与关羽有过一战,但并未负伤,如今正在调集兵马,只等时机恰当,随时都可领兵夺回巨野,杀入任城。”

    “原来如此。”

    荀攸一脸恍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公台素来都是在陈留,为温侯安定后方,调集粮草,极少来到前线,可这一次,公台在昌邑已经呆了有七八日了吧?这又是何故?”

    陈宫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因为他的行程确实反常,根本没有合适的理由来遮掩。

    荀攸又道:“当初温侯在虎牢关下就曾经被关羽重伤,险些丧命,那次正是我主以妙法为温侯施救,所以,温侯身体恢复的如何,我主最是清楚不过,而关羽武艺本就与温侯相差不大,这次两人再度交手,结果如何早就在我主预料之中。”

    荀攸这些话半真半假,但陈宫却是被骗到了,他只当李易是真的知道吕布武艺不比当初,于是心神一松,便忍不住轻叹了口气,算是承认了之前的话中有水分。

    荀攸笑了笑,然后认真道:“公台乃是智谋之士,温侯之前能与曹操相抗,根本都在温侯一人身上,但温侯意外负伤,恕某直言,今后怕是再难抗衡曹操,然后快则三月,慢则半年,温侯必为曹操所破,到那时温侯性命固然难保,公台也要刀斧加身啊。”

    “不过,我主知道公台腹有韬略,如今又是乱世,正是大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实不忍公台就此埋没,所以,特让荀某请公台出仕荆州,不知公台意下如何?”

    陈宫这次倒是没有生气,但也没答应,缓缓摇头,拒绝道:“襄侯好意,陈宫心领,不过,温侯与曹操决裂,虽有温侯自身原因,但也有陈某推波助澜,今温侯有难,却要陈宫弃温侯而去,此非是……”

    陈宫话说到一半,忽然打住,然后抬起头,再度看向荀攸,目光中满是狐疑。

    见状,荀攸不由暗道一声可惜,他没想到陈宫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陈宫此时却是有些暗怒,一开始,他确实以为李易是要招揽他,但说起吕布反水曹操,让他不由想起了最初李易的一些布置,然后马上就回过神来,李易的目的从来都是兖州,而不是他区区一个陈宫。

    那么,荀攸此来的目的,就很值得琢磨了。

    陈宫眯起眼睛,定定的看着荀攸,荀攸被看破的想法,也不觉得尴尬,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直接略过方才那一节,问道:“如今温侯形势危急,不知公台可有应对之法?”

    陈宫淡淡道:“此事温侯自有定夺,不敢劳烦襄侯费心!”

    荀攸轻笑一声,问道:“如此说来,公台便是有万全之策,为边兄复仇了?”

    陈宫无言以对,他很想说,自己能行,可是,早先吕布那么大的优势都被曹操给扳平了,现在他要是再说能轻易击败曹操,那实在是太过大言不惭了。

    荀攸轻笑一声,道:“所以,公台想要击败曹操,然后杀之为文礼复仇,除去求助我主之外,再无他法!”

    陈宫呼的吐出口浊气,有些嘲讽的反问道:“求助襄侯,但襄侯的胃口恐怕不止是一个曹操吧?”

    荀攸笑呵呵承认道:“不错,我主出兵兖州,长途跋涉,消耗许多人力物力,自然是需要一些回报的。”

    陈宫沉默不语,之前高顺劝吕布求助李易,吕布不允,除了有吕布自己心里闹别扭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原因就是现在的李易给人的感觉侵略性太强了,之前扬州就被李易给吞下了,要是让李易来兖州收拾了曹操,李易能放着兖州不要?

    那么这就是引狼入室了。

    别看吕布不时就要酸李易几句,说当年没有他李易就不能怎样怎样,但陈宫心里清楚的很,吕布对上曹操无论胜败,从无畏惧,可是李易,吕布是真的未战先怯。

    吕布害怕李易来到兖州。

    陈宫心中叹气,问道:“不知襄侯所求为何?”

    荀攸微笑道:“这倒是不急,关键是我主出兵兖州,却是需要温侯为我主打通道路。”

    陈宫一点就透,当即问道:“莫非是要温侯出兵颍川?”

    “正是颍川!”

    陈宫嘴巴动了动,他很想骂一声无耻,虽然他不知道李易拿到颍川之后的计划,但单单这一步就是让吕布担恶名,李易去拿好处,当真是无耻至极。

    陈宫耐着性子继续问道:“那然后呢?”

    荀攸悠悠说道:“让出陈留,由我主驻军。”

    陈宫脸色登时就起了变化,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荀攸这还没完,继续说道:“击败曹操之后,济阴,山阳两地,也要让于我主。”

    这一下陈宫终于是忍不住了,涨红着脸怒斥道:“襄侯如此欺人太甚,真当我兖州无人不成!”

第626章 各有算计

    这一刻陈宫是真的生气了,别说在他面前的只是荀攸,即便是李易亲至,他一样要骂。

    如今东郡的土地已经被袁绍给占去了一半,又是黄河以北的地方,不管是吕布还是陈宫,都不觉得他们能够拿回来,即便打败了曹操也是一样。

    可李易却是比袁绍还要贪婪,一张嘴,将剩下的兖州地盘又要去一半,而且留给吕布的还都是被战火洗礼之后的“敌占区”,无论是经济还是人口,根本不能与陈留等地相比!

    所以,荀攸这种像是强盗一般贪婪的要求,还有那将吕布与他当傻子看的态度,陈宫如何能忍?

    看到陈宫如此剧烈的反应,荀攸没有丝毫的意外,因为这事搁他身上他也得发飙。

    “公台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荀攸伸开双手轻轻下压,示意陈宫不要着急,不过陈宫却是不给面子,依旧神色不善的盯着荀攸,冷笑道:“好一个稍安勿躁,我也想问阁下,若是有人要取襄侯的荆北,看襄侯能否稍安勿躁!”

    荀攸倒也不恼,轻轻摇头道:“公台却是说笑了,以我主威势,呵呵,天下何人敢动荆北?袁绍李傕不能,曹操更加不能,还是说……公台觉得吕温侯有那个本事?”

    陈宫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谈判最为窝囊的不是对方手段有多高明,也不是话语中藏着多少陷阱圈套,而是两者之间绝对的实力差距!

    陈宫现在就是这样,他不怕荀攸算计他,但人家背后的力量太强大了,很多算计即便他看破了,也是无可奈何。

    荀攸继续说道:“公台莫要误会,我非是要以势欺人,实在是兖州形势危急啊,如今曹操兵锋越发凶猛,温侯却是屡屡受挫,战局形势已然明朗,而今更是连袁绍都开始插手其中,所以……”

    荀攸摇摇头,道:“恕我直言,若无强援相助,温侯败局已定!那么敢问公台,届时将如何自处?又让温侯如何自处?”

    陈宫沉默不语,虽然他对于荀攸的贪婪和无礼非常恼怒,但他也同样清楚,人家说的道理是没错的,吕布现在虽然还占着一半的兖州,兵力也跟曹操差不多,但精气神已经被曹操给打得差不多了,撑不了多久。

    至于未来出路……

    陈宫更是茫然不知,否则他已经叫人把荀攸给轰出去了。

    荀攸看了陈宫一眼,道:“温侯勇武,堪比昔年项羽,以常理来看,纵然战败,之后干脆低头投了袁绍也未尝不可,只可惜,温侯先是反了丁原,跟着又背董卓,于兖州,更是反客为主,一度将曹**入死地,唉,可惜啊,温侯名声已然叫人畏惧,兖州战败纵然侥幸逃得性命,但这天下之大,除我主或许还能顾念旧情,其他人谁敢容纳温侯?”

    陈宫握了握拳头,口中牙齿咬得咯咯响,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么,吕布的确多有反复,可三次中两次都跟李易脱不开关系,李易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只可惜,这些话陈宫却没法子说出口。

    董卓那次,吕布是反水背叛,可李易却是先在十八路诸侯面前露了个脸,表明了立场,人家自一开始就是假意侍奉董卓,是卧底,是舍弃个人生死的忠义之士。

    哪怕两人最终做了一样的事情,但一个平平无奇,另一个却是被世人称颂,可谓天差地别。

    后来吕布对曹操动手,虽然最初的局是李易布下的,奈何吕布认为他自己有了必胜的把握,再加上他察觉到了李易的用心,不想与李易分润战后利益,于是就撇开李易独个干了,起事前根本就没有联系李易,这件事自然也就跟李易没多少关系了。

    想到那些旧事,陈宫就觉得胸口发闷,恨不得呕血三升。

    撇了陈宫一眼,荀攸问道:“温侯如此,公台又能怎样?”

    陈宫深吸口气,道:“襄侯莫不是要招揽温侯?”

    荀攸呵呵一笑,然后语气悠悠转冷,道:“在今日之前,温侯若是走投无路,来到荆州,我主自然会以上宾相待,但是,若是今日所谈之事不成……呵呵。”

    荀攸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陈宫已经明白了,荀攸根本就是在威胁他,如果与李易合作的话,吕布现在可能会损失利益,但也有了翻盘的机会,还能得到李易的友谊,但是,如果吕布拒绝了李易的好意,那么双方就成为敌人了。

    荀攸看到陈宫那略微挣扎的表情,知道铺垫差不多了,再添一把火道:“公台辅佐温侯与曹操为敌,为的无非就是为边让复仇,然而,曹操本人文武皆备,手下不缺谋臣猛将,更与河北袁绍乃是至交,公台要假温侯之手杀曹操,已然不成,而当今天下,能杀曹操之人,唯有我主一人,所以,唉,公台难道还想不明白么!”

    随着荀攸话音落下,陈宫的肩膀忽然一松,脑袋低了下去,腰背也像是没了力气一般,连身形都有些佝偻。

    荀攸见状,心中微笑,他知道,事情成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陈宫重新直起身,问道:“襄侯究竟是如何打算?”

    此时陈宫虽然坐姿与之前一般无二,但不管是陈宫自己,还是荀攸,都知道他已经没了原本气势。

    荀攸心里笑了笑,不过并没有因此就放松心神,依旧按部就班的说道:“我主知道温侯性格刚硬,若是直接派人劝说,亦或者请高顺作为说客,事情必然难成,但战事却是拖延不得,所以,我便特来相见公台,希望公台能够劝说温侯,请我主出兵兖州。”

    陈宫默默点头,在吕布负伤之后,虽然高顺劝吕布请李易出兵被吕布拒绝了,但陈宫却是知道,吕布自己最终还是会请李易的,只是应该要等到吕布彻底走投无路才行,但真到了那个时候,即便请了李易怕是也没了作用。

    所以,陈宫自己也是准备请李易出兵的,只是他不像高顺那么直接,他想要再等一等,让吕布再小小的吃些亏,这样的话,让吕布同意要容易的多。

    只是陈宫没想到的是,李易那边却是比他还急,这就派了使者,让他很无奈,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李易的果断。

    陈宫没有就此表态,荀攸知道,他差不多已经答应了,便继续道:“届时由温侯派兵奇袭颍川,然后我主借道北上,暂且对曹操形成威慑,遏抑其兵马异动,若是曹操不惧,我主则继续进兵陈留,然后与曹操僵持,然后等候春耕,之后再寻机决战。”

    “至于战事结束之后嘛,便是方才说的,将陈留、济阴、山阳,让于我主。”

    荀攸说罢,便等着陈宫的回答,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陈宫并没有就兖州的事情扯皮,反而是问道:“襄侯打算如何应对豫州?”

    荀攸微微一怔,不由在心里高看了陈宫一眼,却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了李易的打算。

    不过,荀攸虽然不介意透露一些关于豫州的事情,奈何蒯越的建议虽然好用,却是没法在明面上说的,于是,荀攸想了想说道:“我主请温侯出兵颍川,只是为了方便北上,免得中途生出其他枝节,而且曹操残暴,滥杀士人,屠戮百姓,我主兴兵伐之乃是上应天意,下合民心之举。”

    “至于豫州,我主虽然与孔融有些不快,但对豫州本身并无觊觎之心,只要孔融不贸然兴兵来犯,或者相助于曹操,我主自是不会对豫州动兵的。”

    陈宫呵呵一声,荀攸的话他可是半句也不信。

    前些天他就听说李易在襄阳搞的什么修仙,据说还得了长生,在陈宫看来,李易修仙长生是假,愚弄百姓,为战争做准备才是真。

    而今日的面谈,更是将李易的野心暴露无遗

    荀攸提到的颍川,再加上陈留、济阴、山阳这些地方,连在一起就是一柄架在豫州脖子上的弯刀,随时都能砍了孔融的脑袋,孔融只能提前看到这一点,他就不会坐以待毙。

    就算孔融蠢了一些,后知后觉,但只要李易于兖州得手,对豫州形成包夹,那时孔融不反抗也得反抗,所以,李易与豫州交手,只是早晚问题罢了。

    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陈宫想过劝李易先行来兖州对付曹操,暂且不要与豫州发生冲突,只是很快的,陈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然陈宫知道,如今吕布的情况非常的糟糕,似乎随时都可能完蛋,但陈宫也不是一般人,尽管形势危急,他却也不断的在危机中寻找着机会,而现在,终于让他看到了一丝可能。

    倘若李易不向豫州伸手,而是直接派兵来兖州支援的话,即便李易有没有狮子大开口,陈宫也会觉得吕布要完,但李易如果陷入双线作战,那情况就大有不同了。

    虽然李易很强大,在陈宫眼中,吕布、曹操、孔融,任何一人都不是李易的对手,但李易要以一敌二,这就有些托大了,一旦李易与曹操、孔融陷入僵持,或者两败俱伤,那么,吕布这个原本最弱的一方,就有了渔翁得利的可能。

    若是吕布能把握好机会,让曹操败北,也让李易在兖州的损失足够惨重,那么吕布就能真正的独占兖州,然后以一两年时间恢复元气,未来将大有可为!

    想到此,陈宫的心中不由火热了起来,不过他表面依然是之前那副吃瘪受气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陈宫方才说道:“襄侯所求,陈宫虽然不满,但碍于形势,并无异议。”

    荀攸眼睛不由一亮,但紧跟着陈宫又道:“只是,此事做主之人非是陈某,而是温侯,襄侯曾与温侯共事,呵呵,襄侯觉得温侯能答应这些条件?”

    荀攸笑道:“生死存亡之际,除去身家性命,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陈宫摇头道:“在你我看来,兖州确实危急万分,可在温侯眼中,却是未必!”

    荀攸眨了眨眼睛,明白了陈宫话中的意思,却是差点就笑了出来。

    因为陈宫是在拐着弯的说吕布目光短浅,不够聪明,到现在还看不明白眼前的形势。

    陈宫装作没看到荀攸脸上的古怪神色,他现在也是没办法,这番交谈,荀攸能仗着李易的势,而他无势可仗,就只能拿吕布做挡箭牌了,为此稍稍给吕布泼点脏水,也是无奈之举。

    荀攸静静的看着陈宫,等他后面的话。

    陈宫轻咳一声,继续说道:“襄侯所求太多,陈留、济阴、山阳,这是兖州半数土地,莫说温侯不会答应,便是其他兖州同僚,比如张邈、张超,他们也不会答应!”

    荀攸依旧不语,这个要价本来就是狮子大开口,是要等着对方杀价的,甚至就连对方杀价多少他心里也不在意,反正李易的目标是整个兖州。

    陈宫看了看荀攸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便道:“让陈某劝说温侯请襄侯出兵,若只是让出陈留,陈某有六成把握,但襄侯欲求更多,非是陈宫不愿,而是陈宫不能!”

    荀攸摇头道:“公台这话就说笑了,我主这一次出兵兖州,兵力肯定不少于征讨扬州,只区区一个陈留,如何能抵偿荆州消耗?恕荀攸直言,我主与温侯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个份上!”

    见荀攸回绝的果断,陈宫眯了眯眼睛,忽然笑道:“襄侯想要三郡之地,也不是不能,只是,需得再答应几个条件!”

    荀攸问道:“什么条件?”

    陈宫缓缓说道:“黄河以北,东郡诸县,若襄侯能为兖州主讨回,温侯可在陈留之外,多让出一地。”

    荀攸轻轻摇头,虽然用半个东郡换一个山阳或者济阴,看上去非常的划算,但那可是袁绍占着的地方,而且还有黄河天险,说不定半个东郡打下来比打袁术都要费劲的多。

    荀攸心中权衡得失,口中却说道:“我主与袁家素来交好,无故兴兵,非是仁义之士所为,有无重利都是如此!”

    听到荀攸如此冠冕堂皇的决绝,陈宫暗骂一声无耻,虽然李易曾经与袁家关系不错,但在扬州之后,双方已然成为仇寇,只是彼此忌惮,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罢了。

    不过陈宫也没点破,而且他也知道,李易不可能出兵东郡,而他提这个要求,无非就是压一压李易的要价罢了。

    “襄侯果然仁义君子!”

    陈宫或是讽刺,或是恭维的称赞了李易一句,然后忽的露出一个笑容,道:“陈某听魏续将军提过,当初洛阳之时,襄侯与温侯两家多有往来,襄侯与温侯爱女更是关系亲密,相识甚至还要在温侯之前,缘分深厚,若非董卓从中作梗,两家已然成为姻亲,唉,便是现在,温侯爱女依旧时常念叨襄侯,所以,呵呵……”

第627章 卑鄙如斯

    听陈宫提到吕玲绮,荀攸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而且与之前的假笑不同,这次是真心的。

    还是在扬州的时候,李易摆庆功宴,在那种场合众人自然要谈一谈李易的峥嵘岁月,当时张辽喝的有点多,再加上几个智商九十五以上的家伙不断挖坑,一不小心就说了当初李易差点成为吕布女婿的事情。

    当时有人只当这是笑谈,但有人却是将此记在了心里,更看到了其中可能产生的巨大影响,荀攸便是其中之一,所以,荀攸回到荆州后就打算推动一下这件事的,只是蒯越玩的那一手让他猝不及防,也让李易动了火气,所以荀攸暂时就把这件事情放下了,即便是来到了兖州,也没有在这方面动心思。

    但是,现在是陈宫主动提了此事,这对荀攸来说,就完全可以接受了,毕竟人家要送吕布闺女,他没有拦着不让的道理。

    陈宫见荀攸心动,知道这事有门,便继续说道:“为襄侯与温侯爱女往日情谊,也为了两家今后交好,只要襄侯将温侯爱女扶为正妻,济阴,山阳,温侯皆可作为陪嫁相让!”

    荀攸原本正要点头答应,顿觉不对,收敛了笑容,问道:“公台说的是正妻?”

    “那是自然!”

    陈宫语气平淡,就仿佛他说的事情是理所当然一般。

    只是,荀攸此时却是直接冷笑了起来。

    在陈宫提出让吕布嫁女儿的时候,荀攸就明白了陈宫话语后面的意思,这是代表着吕布的示好,是希望可以用这层关系给李易上一套枷锁,吕布可以让利,但李易的吃相不要太难看。

    此外,则是给吕布的保险,万一今后双方真的发生了冲突,但彼此都要留上一线,不要赶尽杀绝。

    总的说来,这场联姻彼此都有利,但吕布占的便宜其实更多一些,不过考虑到李易的个人因素,以及今后吞并吕布所部的安抚问题,哪怕是现在稍稍吃亏,荀攸都是要代替李易答应下来的。

    可是,陈宫竟然提议要吕布女儿当李易的正妻,这就是荀攸无法接受的了。

    之前虽然荆州有了一波让李易更换正妻的言语,但事实上,除了李易没孩子之外,伏寿自身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人家不管是出身,还是为李易治家,做的都相当不错,虽然没有干预李易政事,却也与许多官员的妻女成为了私下好友,也为李易与那些官员的关系维系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可以说,伏寿的表现近乎完美,最起码荀攸想不到比伏寿更合适李易正妻的人选,而吕布的女儿,不是荀攸看不起她,而是李易如今的摊子这么大,真不是随便谁谁都能镇住场子的。

    而且还是李易的正妻,等李易成就大业,这位置别说一郡之地了,哪怕是一州之地都换不来。

    虽然荀攸不满陈宫的要求,但他也不能直接翻脸,斟酌了一下,荀攸沉声问道:“温侯名望比之蔡中郎如何?”

    陈宫脸色一僵,直接就没话说了。

    虽然吕布是一方诸侯,别说如今颓势,即便他最盛的时候,权势虽然不小,但比名望,还真没法跟蔡邕比,毕竟人家是文化人。

    见陈宫不言,荀攸却是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继续慢斯条理的道:“我主妾室之中,有会稽谢家之女,有袁术嫡女,还有荆州豪族蔡家、琅琊诸葛氏,剩下就不一一例举,所以,此虽是我主家事,但其中尺度格局,公台应当明白,不是谁都能上去的,必然勉强为之,恐怕是祸非福。”

    陈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荀攸竟然如此不给面子,最后只能强笑道:“此事最终还要温侯定夺,不过,既然公达不敢应允此事,那济阴与山阳,恕陈宫无能,实无把握劝说温侯应允。”

    见问题核心又兜了回来,荀攸虽然本身并不在乎两郡之地,但语气却是不见多少放缓,意味深长的道:“这两郡之地,乃是我主亲口索要,若是不得,断难出兵,除非……”

    陈宫急忙问道:“除非什么?”

    荀攸忽的笑道:“除非温侯女儿与我主为妾,然后陪嫁我主便不要了,反送山阳做聘礼,事后只取陈留与济阴两地,如何?”

    陈宫心里暗骂了一声,这拿着旁人的东西做聘礼的事情还是他头一遭见到,不过,陈宫沉吟良久,权衡其中利弊,或者说,计算将吕布的女儿送给李易的得与失,最终,陈宫心中叹了口气,然后对荀攸说道:“此事当由温侯定夺!”

    荀攸轻轻一笑,虽然陈宫话是这么说,但听其语气,荀攸他知道,这事情基本算是成了。

    今日荀攸找的若是高顺,就算达成协议,事后高顺也会与吕布谈崩,但陈宫不一样,这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借着如今形势,他有很大把握让吕布按照他们商议的来办事。

    陈宫也是个果决的人,既然说定,便不再犹豫,直接问道:“陈宫这就去面见温侯,公达与我同去,如何?”

    荀攸摆手推脱道:“荀某只是文弱之人,温侯却是万人敌,若见温侯,难免心中敬畏,届时战战兢兢失了礼数反而不美,所以,一切就全都劳烦公达了。”

    陈宫笑了笑,他可不相信荀攸会怕了吕布,上次吕布敢打人,那是当时吕布求不着李易,而且只是一个侍卫,打就打了,荀攸却是真个八经的使者,吕布纵然不快也不至于太过无礼。

    陈宫也没有再劝,因为他知道,荀攸也清楚,这件事情若是让荀攸去找吕布谈,吕布碍于面子,很多事情都是谈不成的,若是假借陈宫的口,有些事情换个说法,这中间就多出了许多的余地,吕布就容易答应了。

    于是,陈宫起身,对着荀攸一拱手说道:“如此就请公达暂且在此小憩,陈某午后便回!”

    说罢,陈宫便向外走去,荀攸目送陈宫的背影消失在了院子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良久之后,笑声停歇,然后荀攸转头看向了兖州北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他很此事想知道,对于李易出的损招,曹操会如何应对。

    ……

    东平,宁阳,一处被临时征用的大宅中,曹操看到面前争论不休的众人,感觉头痛得厉害。

    原本这些天曹操是非常开心的,毕竟在兖州战场上连连得势,没法子不高兴,而且如今吕布自己都负伤了,只要再加上一把力气,就能将兖州彻底收复,却不想,李易忽然给他捅了一件非常恶心的事情。

    李易叫人给他送来了曹洪的亲笔信,说是要用关羽的人头来换曹洪的性命。

    曹操当场就骂娘了,曹操后世能被称为奸雄,他如何看不出李易的那点小伎俩?

    然而,他虽然看出来了,也恼怒李易人品低劣,竟然用如此下作的办法来逼迫他,可他骂归骂,却也没什么太好的应对办法。

    想了想,曹操干脆决定将李易送信的人给杀了,把这件事暂且瞒下去。

    可不等曹操动手,夏侯渊与夏侯惇就找了过来,全都是来为曹洪说话的。

    这让曹操很是诧异,问询缘由之后,险些吐血。

    原来出曹洪那封信之外,李易还写了三封信,分别送给了夏侯渊,夏侯惇,以及曹仁,而且是在给曹操之前送的,其中说的也是用关羽换曹洪的事情,李易希望他们三人劝劝曹操,不要让曹操因为一个区区外人,而伤了自家人的性命。

    这糟心的事让曹操感觉就跟被人灌了马尿一般,心里的那个难受,简直无法言说。

    然后没等多大会,曹仁也来了,不过曹仁与夏侯兄弟看法不同,他是不建议曹操答应李易要求的。

    对于这些人之所以看法不同,曹操心里倒是非常清楚。

    夏侯渊对对曹洪有愧,徐州承县惨败,夏侯渊折损数千,他自己虽然安全脱身,可程昱与曹洪却全都被李易俘虏,虽然是因为败给了李易,并不算丢人,事后并没有人因此说他的不是,可作为一个武将来讲,夏侯渊心里是极为过意不去的。

    所以,现在听到有机会将曹洪换回来,这在夏侯渊看来根本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莫说一个关羽,便是将他自己换出去也无妨。

    夏侯惇虽然不像夏侯渊那般感情用事,但他不管是出于私人情谊的角度来考虑,还是以军中身份来讲,他是不能表露出拒绝态度的,否则无法向曹操的宗族将领们交代。

    而曹仁作为曹洪同族,虽然他也很想将曹洪赎回,但他比较冷静,知道这个问题对曹操来说是两难的,而且,能够劝曹操拒绝的人大概就只有他了,于是,曹洪就选择了与夏侯兄弟相左的态度。

    三人各执己见,曹操心里门清,但嘴上却说不清,于是,他便让人将戏忠与荀彧请来做参谋,只是这两位虽然足智多谋,一眼就知道曹操应当如何抉择,但他们也着实不好表态。

    就比如戏忠,他刚表露了一些要让曹操拒绝的意思,就被夏侯渊屡次怒目而视。

    于是,曹操账下文武齐聚,说了好半天,直叫曹操心烦意乱,却是谁也拿不出个准确的章程出来。

    听着下面人的争吵,曹操正揉脑袋,却见一个侍卫走了进来,报道:“主公,关羽在外求见!”

    听到关羽的名字,曹操脸上下意识的就露出的笑容,眉眼间甚至还有些眉飞色舞的模样,只是这些表情转瞬即逝,马上就被愤怒取代,叫道:“云长如何知道的,对了,定是那李易小儿,也给云长去了一封信,逼迫云长,李易!卑鄙如斯!小人!早知如此,当初便留他不得!”

    对于曹操的怒骂,众人都是沉默不语。

    而曹操骂过之后,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这话说的太大了,因为就算时间倒流,除非是一见面就对着李易砍,不然他根本就没有对付的李易的机会。

    好在荀彧算是较为贴心的,干咳一声提醒道:“主公,无论关羽是如何知道消息的,但主公都应当妥善安抚,不可使其生出疑心,更不可中了李易诡计。”

    荀彧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依他话中的意思,显然也是不赞成将关羽交出去的。

    曹操点了点头,深吸口气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后对侍卫说道:“请关将军!”

    侍卫退下,曹操也没有回座位,他就站在屋子中央等待着,不一会,关羽走了进来。

    相比厅堂内的其他人,关羽衣着可谓朴素至极,除一身粗布长袍之外,再无他物点缀,可即便是这些粗布衣裳,却丝毫不能掩盖关羽自身的光华。

    关羽本就是个很有气势的人,只要凤眼微微一眯,便是不怒自威,可叫世间九成九的人胆寒,而后来刘备亡故,关羽大悲大痛之后,无时无刻不想杀李易为刘备复仇,于是,关羽一身气势更胜,而且其中杀意极强,便是当初投奔曹操的时候,都将曹操吓了一跳,没能认出关羽来,还以为这是哪里跳出来的的杀神。

    夏侯惇与荀彧等人看到关羽,几乎下意识的,目光就开始往关羽的身上汇聚,但马上他们就将目光挪开,因为关羽给他们的感觉非常不自在,甚至是危险。

    其实,夏侯惇与夏侯渊会建议曹操用关羽去换曹洪,还有一个比较重要原因就是他们不喜欢关羽。

    或者说,曹操阵营的高级官员中,基本就没有与关羽关系好的,哪怕是不赞成交出的关羽的戏忠、曹仁等,亦是如此。

    这不是他们排外,实在是关羽太难打交道了。

    当初刘关张三人交手吕布,曹操麾下许多人都有幸一睹关羽风采,所以,后来关羽投奔曹操,他们也是非常高兴的,即便是在承县被刘备算计了一遭的夏侯渊也觉得曹操能得如此猛将效力,是值得庆贺的。

    甚至夏侯渊还特意宴请关羽,为的就是让彼此之间不要有芥蒂,应该将目标都放在李易的身上。

    那次夏侯渊与关羽谈成了,非常顺利,但夏侯渊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尽管他嘴上说关羽乃是忠义之士,却是再不与关羽打交道了。

第628章 “穷酸将军”

    不单单是夏侯渊,其他人在接触过关羽之后,很快的,也都如同夏侯渊一般,开始与关羽疏远,如非必要公务,基本都不再与关羽打交道。

    这不怪他们排外,而是关羽为人太冷了,关羽平日里除了板着一张脸,基本就不会露出第二种表情,尽管关羽从来没有去与人争什么,抢什么,没有主动的跟任何一个人发生利益冲突,可他这种生人勿进的态度,却是比到处嘲讽树敌的效果都要明显,直接就将他自己排挤在了群体之外。

    除了这一点,关羽在生活之中也是极为的无趣,滴酒不沾,不碰女色,战时厮杀,闲时点卯,就连曹操摆下的种种酒宴,除非特意点名,关羽也是能避开就避开,至于那些舞文弄墨,出游打猎的事情,关羽更是一次都没参与过,似乎只想回到他自己的小院里面呆着。

    而在家中的关羽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往往就是一锅米粥参合着野菜,发呆半日,再半日温习武艺,等到他精疲力尽,一天也就过去了。

    起初人们还算是比较理解关羽的,知道关羽这是为了刘备的事情伤神,虽然觉得他不好接触,但如此重情重义的汉子,人们心里都是有些敬佩的,不会有人故意针对关羽。

    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关羽依旧是这一副样子,不但没有从悲伤中走出,反而越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这就让旁人有些无法接受了,毕竟大家都是非亲非故,说也不欠谁的,即便对关羽的兄弟情有些敬佩,但天天看关羽绷着一张脸,谁都高兴不起来。

    若只是这样,还不至于让关羽的日子难过,真正让关羽被众人排斥的,却是曹操的态度!

    曹操虽然在虎牢关见过关羽一面,但也没太多交情,虽然很高兴关羽来投奔自己,但起初曹操还是非常的矜持的,甚至曹操故意刁难关羽,问关羽带着赤兔马来投奔,可是要将宝马送给他?

    然后关羽便回答,愿意将赤兔献给曹操,只是希望曹操可以在对决李易的时候,将赤兔马让与他骑乘,因为关羽要仗着马快,砍掉李易的头颅。

    曹操对宝马没什么执念,根本就没抢夺的心思,他就是想要看看关羽的应变与心性,结果让它非常满意,不但没有要关羽的赤兔马,反而对关羽大加称赞,送他锦袍,送他钱财、美婢。

    然而,关羽却是悉数拒绝了,他说身上布衣虽然粗糙,却是刘备所赠,而且刘备已经被李易所害,无福再享人间之乐,而他若是纵情声色,便是不义,将来无言再见他兄长。

    关羽的态度让曹操非常欣赏,直接就将关羽作为亲信培养,之后,曹操身边就有了一个打仗最拼,冲锋最猛,除了基本俸禄,其他赏赐一概不要的“穷酸将军”。

    曹操对关羽越发的喜爱,可曹操麾下的其他武将却是不自在了。

    打仗这种事情,受苦的主要是百姓,他们这些做武将的打仗时虽然担风险,战后却是能捞到许多的好处,有曹操赏赐的,也有他们私下打劫来的,这都是常态,大家都习惯了,可忽然间,同僚之中突然多了关羽这个苦行僧一般的存在,直接就坏了他们的规矩。

    虽然关羽没有针对过其他人,曹操也从未因为关羽,就降低其他人的待遇,更没有让其他人向关羽学习,但旁人却是不能不将自己与关羽比较,然后,莫说曹仁夏侯渊这些作风奔放的武将感觉不自在,便是荀彧这种稳重的人都觉得有压力。

    有点好笑的是,关羽虽然从来不要赏赐,但曹操却是不能不赏,于是曹操每次赏赐关羽,然后关羽再退回,这简直都成了惯例。

    而且曹操虽然非常欣赏关羽的这种忠义,但同时心里也是有点酸酸的,因为关羽虽然在给他效力,但人家的心是在刘备那边的。

    于是,关羽越是油盐不进,曹操就越是想方设法的对关羽好,想要将关羽真正的给争取过来,慢慢的,曹操给关羽的赏赐是越来越多,哪怕是关羽不要,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嫉妒。

    曹操自己也清楚,这样不太好,可是人都有执念,曹操也不能免俗,而且他还有些不服气,他不信自己争不过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于是,这种事情就被曹操给坚持了下去,结果就是关羽不但没有归心,反倒是与曹操其他部下们的隔阂越发明显。

    后来,在荀彧的劝说下,曹操好不容易准备改变一下态度,关羽却是恰恰立功了,连斩吕布麾下刘封与薛兰两员大将,成为了夺取巨野的首功!

    这下曹操便是想冷静也冷静不了了,又重重的奖励了关羽一番,欢喜之下甚至放言,关羽如此英勇,封侯指日可待,又给关羽拉了一大票仇恨。

    巨野战后,曹操对关羽的态度再次升华,因为之前他与吕布之间算是拉锯战,彼此互有得失,而在得到关羽之后,曹操基本就没再吃过亏,这让曹操不禁将关羽当做了自己的福将。

    于是,曹操对待关羽越发厚重,看不过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然后戏忠也来劝说曹操,说不可对关羽太好,不然其他将士不服,而且刘备虽亡,但关羽心中依然只有刘备,曹操要是对关羽寄托太多期望,恐最后得不偿失。

    戏忠的劝说比荀彧要严重与正式的多,然而,冥冥中似有天意,关羽再立大功,这次竟然把吕布砍伤了,给了曹操彻底战胜吕布的契机。

    这一下,曹操麾下文武俱是震动,之前关羽杀李封薛兰,还有人私下里觉得“我上我也行”,但现在关羽连吕布都击败了,谁还能说怪话?

    至于戏忠的进言,也就不了了之。

    而在这之后,曹操却是彻底认定关羽就是他的福将,甚至还莫名生出了一种,今后要杀李易,非关羽不可的念头,于是,关羽在曹操心中的地位彻底不可动摇,只是,关羽也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另类。

    做人太优秀,本就是要被旁人嫉妒的,而关羽既优秀,还不合群,曹操麾下将领只是排挤他,没有直接对他动什么阴暗手段,其实已经算是客气了。

    正是因为关羽的不讨喜,在李易提出要用关羽换曹洪之后,夏侯惇与夏侯渊这才能毫无压力的选择将关羽送出去,甚至是对此事持反对意见的人也是这般想的,而他们之所以反对,也跟关羽没有关系,只是为了曹操罢了。

    看到关羽进屋,也不等关羽行礼,曹操便迎了上去,紧紧的握住了关羽的手腕,一点含糊没有,直接说道:“云长放心,我曹操虽非圣贤,却绝对不会做那不义之事!”

    看到曹操对关羽如此坦诚,其他人无论态度如何,皆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而关羽本人,虽然脸上依旧没多少表情,可心中那根弦,还是轻轻颤动了几下。

    现在的关羽为人清冷,似乎除了复仇,其他事情在不关心,让人觉得他非常无情,可是,关羽若是真的无情之人,怕是早已对刘备的事情释怀,哪还会如此折磨自身?

    所以,曹操对他的好,关羽心中都是非常清楚的,只是,他真的不能接受,他不想欠曹操的,因为关羽早就做好打算,只等杀了李易之后,他便去祭拜刘备,然后兄弟团员,而对于曹操,他只能是尽量多立一些功勋,报答曹操的赏识与接纳,若是报答不完,他只能说一声抱歉。

    面对着曹操那热忱的目光,关羽稍稍低头,避让开来,这才缓缓说道:“多谢使君。”

    对于关羽如此冷淡的表现,夏侯渊等人俱是不满,在他们看来,关羽哪怕是做戏,也要表个态,说他愿意去换曹洪才行,然后让曹操阻拦一下。

    可关羽怎么做的?

    曹操一说,他就直接答应了,既不痛哭流涕,也不感恩戴德,曹操不在乎那面子,可他们在乎!

    只是曹操却与众人看法不动,尽管关羽只是回了短短的几个字,他却能感觉到其中分量远胜千言万语,所以,曹操并没有丝毫不满,依旧拉着关羽的手,一边走,一边叹息道:“我着实没想到,李易行事竟然如此阴险,这件事我本想隐瞒,不愿让云长知道,哪知李易却是书信数封,让众人皆知,云长也是收到了李易的信罢,唉,这李易当真是小人得志,手段好生可恨!”

    关羽的目光往旁边稍稍斜了一下,却是看向了夏侯渊,因为他并没有受到李易的书信,而是夏侯渊家里传出来的消息,被他家的看门老头知道了,这才传入关羽的耳中。

    不过,关羽并不打算皆是这件事,倒不是他想给李易扣黑锅,而是他不愿意让夏侯渊被曹操训斥。

    曹操将关羽拉到他身边坐下,然后才自己回了主位,目光扫过众人,一脸悲伤的道:“在座诸位皆是曹操肱骨,子廉亦然,今日李易若是以子廉为由,要操以妻子为质,操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哪怕是他要操自己的性命,便是舍了与他又能如何,可是,可是……”

    曹操顿了顿,嗓子已经开始变得哽咽,就连眼眶也是微微泛红,咬着牙说道:“可是,李易小儿却是要害诸位性命,今日是云长,明日便是妙才,后天便是子孝,你们说,叫我如何应对?”

    说罢,曹操便用衣袖擦拭脸颊,却是已然泪下。

    在座众人见曹操被逼到这份上,都是感同身受,一个个的握紧双拳,眼中怒火喷张,恨不得即刻杀了李易泄愤,然而,他们却是一言不发,因为恨归恨,却是无处发泄,甚是连安慰曹操都做不到。

    关羽闭目不语,本就泛红的脸上血色浓郁得几乎都要溢出,因为这里没人比他更恨李易了。

    眼看着曹操哭泣不止,旁人虽然各个愤恨,却拿不出妥善的主意,荀彧心里轻叹了一声,他知道,这时候必须要有个人来做恶人了,而戏忠出身不好,之后若是有了意外,怕是顶不住旁人责难,那么,这个恶人就只能他来做了。

    荀彧缓缓拱手,说道:“主公,彧忽有所悟,我等怕是全都中了李易的算计!”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齐齐看向荀彧,不明白都现在这样了,还能有什么算计。

    曹操同样不解,他擦了擦眼睛,眼红红的看向荀彧,哽咽道:“文若此话怎讲,难道李易还能有别的谋算?”

    荀彧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对关羽问道:“关将军,敢问在徐州之时,李易若是执意杀害将军,将军可能脱身?”

    一提起徐州的事情,关羽就感觉自己呼吸不畅,不过,如今的关羽虽然对人冷淡,但遇事却是相当能忍耐,平时即便有人出言不逊,关羽也不会动怒,再加上他本就是个磊落的人,所以,关羽略一思索,便坦然答到:“李易那时若下杀手,我兄弟三人,绝无活路。”

    荀彧又道:“这叫彧很是不解,今日李易之举,明显是恨不得杀将军而后快,可他当初明明有机会下手杀了将军,却是迟迟不动,让将军最终得以活命,即便如今,听闻关将军的三弟也是在新野安居,李易似乎也不曾为难于他。”

    正说着,荀彧忍不住摇了摇头,喃喃道:“看李易往日行事,无不是算计在前,然后动若雷霆,从未见有犹豫反复,可与云长兄弟相关之事,却是态度反复,能杀时不杀,不能杀了,却宁愿放了子廉,也要害关将军性命,这其中蹊跷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荀彧说罢,众人全都皱起了眉头,面露不解之色,哪怕是关羽自己也不例外。

    当初在徐州虽然是刘备骗了他们两个,让他们避开了最后那场必死的争斗,可关羽心里其实隐隐能感觉到,当时的李易应该是故意放了他们一马,不然他与张飞绝对不可能活命。

    只是后来刘备的死,对关羽刺激太大,也就让他没有去想那些弯弯绕绕,因为无论过程如何,刘备都是李易杀的,李易是他不死不休的仇敌。

    但现在荀彧提起了这件事,关羽便也认真思考了起来,然后很快的,心中便有一个答案,一个关羽能够猜到,却永远不会承认的答案。

    关羽自己如此,像是夏侯渊他们这些外人就更难理解其中缘由了,想了半天,谁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便是曹操也想不通,最后,众人只能再度看向荀彧,让荀彧给他们一个答案。

第629章 天佑我曹某人

    感受着众人的视线,荀彧微微一笑,然后一脸自信的说道:“荀某断言,李易此举看似要害云长,或者子廉性命,其实不然,李易所图,只是想让主公为难罢了。”

    “呵呵,此事乍一看十分麻烦,主公不应不是,应下更加不是,但一旦明白其中关窍,就很简单了,只要主公不去理会他便可,李易折腾一阵后没有收获,感觉无趣,自然也就不会再做纠缠了。”

    当即,在场许多人都是表情怪异,他们没想到让自己纠结,冥思苦想了半天的事情居然被荀彧这么轻描淡写的就给揭了过去,而且听上去好像确实很有道理的样子。

    短暂的呆愣之后,很快就有人回过神来,夏侯渊便道:“如此不妥,大大的不妥,我等也知道李易是要为难孟德,可是李易行事无状,而且子廉在他手中,若是孟德不作回应,李易一旦恼羞成怒,当真害了子廉性命,我等岂不是悔之晚矣?”

    荀彧轻轻摇头,问道:“子廉被李易俘虏之后,李易可有提出要求?让主公赎人?”

    夏侯渊不语,曹操则是说道:“我曾派人联系李易,想要以财物美人换子廉等人自由,但无论钱财多少,美人几何,李易皆是不允,问他有何要求,李易也从未回应。”

    荀攸手一摊,道:“这便是了,李易扣下子廉自然有所图谋,却绝非钱财可以衡量,比如云长,若是用子廉换了云长性命,李易便是乐意的,可是,李易也知道,以主公英明,绝对不可能当真应允此事,所以……”

    顿了顿,荀攸看着众人说道:“恕彧说的直接,子廉既然为李易阶下囚,那么只有子廉还活着,他才能做李易手中筹码,若是子廉身殒,主公固然痛心疾首,但对李易并无丁点好处。”

    “相反,李易要是当真杀了子廉,只能让我军上下同仇敌忾,欲杀李易为子廉复仇,对李易可谓是有害无益,所以,某断言,如非必要,比如主公杀了他麾下大将,否则李易绝对不会真的害了子廉性命!”

    对于荀彧后面解释,听进去的人就多了,最起码夏侯惇就叹了口气,明显不想再争什么了,不过,夏侯渊却是依旧有些不甘,再度问道:“难道我等当真就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眼看着子廉被李易羞辱?”

    这次荀彧没说话,而且紧跟着夏侯渊自己也沉默了,因为曹洪能有今日灾祸,夏侯渊难辞其咎。

    过了好一会,曹操忽然问道:“毛玠、程昱家人如何?”

    夏侯等人不知为曹操为何提他们,但荀彧与戏忠却是马上就猜到了一二,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戏忠答道:“暂时一切安好。”

    “唉!”

    曹操叹了口气,幽幽道:“安排一下,将他们送往荆州吧。”

    闻言,夏侯渊与曹仁脸色都是变了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戏忠则是对着曹操深深一拜,道:“主公仁厚!”

    曹操却是摇头,道:“程昱、毛玠,陆续被李易所擒,却非他二人本身过错,而且事后我无力救援,是对不起他们的。”

    “他二人于囹圄之中坚持半年,最终不得已答应为李易效力,得此消息之后,我心中五味杂陈,却从不曾怪他二人半分,只恨自己,当初不能与李易周旋。”

    曹操的话语中很是唏嘘,没有丝毫的作伪,因为每次与李易的交锋对他来说就像是割肉一样,除了自己作死的祢衡,其他每一次的损失都让他心痛得厉害。

    “当时有人进言,说程昱、毛玠背叛,当杀其家眷,以儆效尤,进言之人被我斥责,因为他二人无罪,我如何能害其家小?果然,数日之后李易遣人护送我儿曹植归来,是他二人卖身与李易,为我换来的。”

    说到这里,曹操抿着嘴,牙齿微微用力,口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宁肯不要那个儿子,也不愿意舍了程昱与毛玠。

    “呼——”

    吐出口浊气,曹操继续说道:“有此可见,李易对他二人看重,当时我便想过,若是李易遣人来要他二人家眷,我便赠与钱财,送他们到荆州团聚,然而,却是迟迟不见李易来人联系,我初时不解,后来却是明白,这定是他二人觉得心中有愧,不愿对我提起要求。”

    “不过,现在既然李易拿子廉做文章,干脆就趁此时机,将他们家眷送到荆州去吧,他们也该团员了,而且,这样李易也能多些顾虑,或许还能善待子廉。”

    随着曹操话音落下,这件事便算是有了定论,而且还算是凑合,没有对曹操一方的利益产生什么影响,可众人心中却是一点都不轻松,相反,他们都感觉很憋屈的慌。

    特别是荀彧,荀彧有注意到曹操中途看了他两次,眼中意味复杂,然后荀彧便知道,曹操这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

    荀彧之前与众人说李易不会杀曹洪,其实心里根本没有他嘴上讲的那么自信,毕竟曹洪只是一个俘虏,而且还是注定不可能归降李易的,李易可以为某些理由留着他,但李易真想杀他的话,膈应曹操,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而荀彧明知如此,却还要打包票说曹洪没事,主要是想为曹操挡刀,将这件事揽在他的身上,就算今后曹洪遭遇不测,也是他荀彧的判断失误,而不是曹操做错了。

    荀彧此举可谓是用心良苦,但曹操也不是没有良心,或许是不想荀彧承担风险,也可能是确实害怕曹洪遇到不测,便将程昱与毛玠的家眷当做人情送到荆州。

    此举乍一看没什么,外人还会觉得曹操厚道,可实际上,却是让曹操开了一个很糟糕的先例。

    之前程昱与毛玠降于李易,曹操虽然理解他们,但曹操心里怎么可能淡然处之?

    别看曹操说的随意,那时李易若是真的要他二人的家眷,曹操绝对会要求用曹洪来换,甚至,还会顺势提出让李易根本无法接受的价码。

    因为曹操必须要让外人知道,背叛他的代价是很大的,否则今后他手下的人被抓一个,就倒戈一个,然后还让他曹操为其赡养家人,真当他曹操是老实人了?

    只是李易似乎也猜到了曹操的心思,一直没有就两人的家眷提出要求,反而还拿曹洪说事,曹操实在没办法,只能选择放了他们的家人,让李易承个人情。

    慢慢的,曹仁与夏侯两兄弟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心中气愤难当,夏侯惇更是脱口道:“李易如此欺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夏侯惇说罢,曹仁也要接话,戏忠却是忽然叫道:“不好!”

    戏忠此言突兀,众人都看向了他,戏忠却不管旁人目光,直接向曹操说道:“主公,李易怕是不日就要出兵兖州,还请主公早做准备!”

    戏忠的话可谓是石破天惊,直接就让曹操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关羽则是缓缓的睁开了微眯的丹凤眼,杀机闪烁。

    其余曹仁夏侯等将皆是面色凝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别看他们之前义愤填膺,一个个恨不得马上就要与李易血拼的模样,但如果当真对上李易,哪怕只是想想,那种压力都叫他们有些不好承受,便是曹操越不例外,在场也就是关羽一人无所畏惧,心中除了杀掉李易之外,再无其他想法。

    见到因为戏忠一个猜测,屋内气氛就如此紧张,曹操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强作镇定,缓缓问道:“志才何出此言?”

    戏忠指着曹操面前的那封信,说道:“因为此事来的时间太过巧合了!”

    曹操低头看了看书信,眼皮当即就是一跳,心中暗道坏了。

    戏忠看到曹操反应,知他已经明白,不过其他人依旧不解,便解释道:“当初吕布偷袭兖州后方,主公不得不从徐州撤兵,当时形势可谓凶险至极,因为一旦李易以大军尾随妙才所部,不但妙才自身无法幸免,主公主力兵马更是要被李易与吕布前后夹击,以当时情形,根本不存胜算。然而,李易只是在得胜一阵之后,立刻收手,并未与吕布联合,这是为何?”

    曹仁接话道:“吕布那边有将领招供,吕布不愿联合李易,似是担心李易与他瓜分兖州。”

    戏忠点头道:“不错,确实有此缘故,却非是主因,真正关键是当时并非李易取兖州的时机,因为李易出兵兖州之后固然可以速胜主公,但之后还要面对吕布,甚至吕布若有远见,与主公休战也不是不能,李易很容易就会被留在兖州无法脱身,而袁术与李易又是死地,要是袁术再趁机出兵荆州,那时陷入两难的便是李易。”

    “所以,李易那时只是削弱主公兵力,让主公与吕布在兖州争斗,他自己则是趁此机会先行取了扬州。”

    说道这里,戏忠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的一变,倒吸一口冷气,脱口道:“李易难道连这也算得出来?”

    这句话有些没有么脑的,便是曹操也不明白,问道:“志才要说什么?”

    戏忠犹豫了一下,拱手道:“还请主公恕罪,属下后面的话,怕是有涨他人威风之嫌。”

    曹操皱了皱眉,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

    戏忠看了一眼关羽,然后问道:“若非关将军英勇,伤了吕布,那么敢问主公,还要多少时间才能彻底战胜吕布?”

    曹操略一沉吟,道:“若无意外,快则一年,多则两年。”

    “这便是了。”

    戏忠锤了一下掌心,说道:“这个时间,恰恰足够李易在扬州战后修整,于是李易便可伺机而动,在主公与吕布两败俱伤之时,强势出兵北上,主公与吕布兵马都是久战疲惫,面对李易,即便合力也是有所不及,那时主公想要保全自身,恐怕是能将兖州拱手相让了。”

    “这,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李易在徐州时就算计好的?”

    听着戏忠的猜测,曹操等人都感觉背后凉嗖嗖的,特别是曹操,更是觉得某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般,让他非常不自在。

    不过曹操毕竟是曹操,虽然心里糟糕的要命,但脸色马上就转为正常,不但不慌,反而哈哈大笑了一声,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用力拍了拍旁边的关羽,朗声说道:“志才言之有理,或许原本天意便是要李易轻与兖州,然而,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李易野心勃勃,忤逆朝廷,为上苍不喜,故而李易运势不再,反而是我曹某人被天意青睐,然后天赐副将,助我速胜吕布,直接坏了李易的算计!天佑我曹某人,哈哈哈!”

    戏忠眼睛忍不住睁大,完全没想到曹操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事情给转到了对他有利的方向,而且还再次坐实了关羽副将的身份,让戏忠虽然无语,却也佩服之至,而且如今情形,戏忠也乐得如此,当即拜道:“天佑主公!”

    见状,其他人也纷纷说道:“天佑主公!”

    关羽则是对着曹操重重的一抱拳,沉声道:“李易若来兖州,末将必取其头颅,将之碎尸万段!”

    “好,好!”

    曹操抬手往下压了压,他的自我暗示虽然让他自己都信了,可曹操智商依旧在线,知道李易绝对不可小觑,即便真的有副将相助也是如此。

    曹操用眼神示意戏忠,让他继续之前的话。

    戏忠会意,点头说道:“按照李易计划,现在本不会出兵兖州,但吕布负伤,兖州战事已然产生变数,李易若继续修整,那么之后主公击败吕布,占据兖州,届时李易再想动作,绝对要事倍功半。”

    说着,戏忠又看向那封书信,笑道:“原本忠还疑惑,李易为何忽然这般行事,现在却是已经明了,李易便是想以此来给主公制造麻烦,若是因此生出波折,便可拖延主公与吕布交战时间,只可惜,他却是太过自以为是,小觑了主公,此举不但未能建功,反而暴露了他自己的心思,主公,既然李易如此急切行事,属下断言,李易此时多半已经点齐兵马,而出兵兖州,恐怕就在旦夕之间了!”

    曹操点头,神色严肃的问道:“诸位,对志才所言,可有异议?”

    众人纷纷摇头,有了戏忠的对李易的分析,再加上这次的书信,他们都相信,李易要出兵兖州了。

    “如此……”

    曹操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李易若率大军进犯,谁有退敌良策?”

第630章 曹操的心思

    曹操问计,众人自然不敢怠慢,曹仁便当先说道:“应对有二,上策可直接倾全力与吕布决战,争取在李易入荆州之前,击败吕布,拿下陈留,然后在陈留布置重兵抵挡李易,同时,尽快稳定东郡,济阴等地,只要能在陈留抵挡李易三个月,那么李易知道取兖州不已,很可能就会主动退去,孟德也可不战而胜。”

    曹仁刚刚说晚,夏侯渊便道:“若是吕布拒绝决战,坚守不出,当如何是好?”

    曹仁表情一滞,旋即咬牙道:“强攻,破釜沉舟!不然李易与吕布夹击之下,这兖州再无我等立足之地!”

    夏侯渊没有再辩驳,而是看向曹操,想知道曹操的意思,曹操却没有给出评价,而是问道:“其二呢?”

    曹仁答道:“下策便是以现有之地固守,等候变化,因为李易虽然势大,但其所图更大,只要拖得一些时日,然后散播谣言,就说李易战后要杀吕布夺兖州,如此,吕布必然怀疑李易,纵然合作也会有所保留,一旦他们生出内乱,便有了我军取胜机会,只是这样安排,太过倚重运气,非是为将者首选。”

    曹操又看向旁人,然后就见荀彧站出来说道:“主公,既然吕布能求援李易,我等为何不能寻求外援?”

    “援兵?”

    曹操摸了摸胡子,犹豫道:“本初有意在今年一举拿下公孙瓒,他能出兵控制黄河北岸已是勉强为之,要是让他出兵兖州,而且还是对上李易,恐怕他也是力不从心啊。”

    荀彧摇头道:“主从此言差矣,属下说的是豫州孔融!”

    “孔融?”

    一说这个名字,曹操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对于孔融这人,他是一点都不喜欢。

    当初孔融能上任豫州刺史,曹操也是出了力气,在曹操看来这就是盟友了,结果孔融的脑回路与众不同,没几天就与他疏远了,甚至征战徐州的时候孔融还对他捅了刀子。

    只是好笑的是,孔融的刀子没能碰到曹操,反而是把孔融自己伤的不轻,这叫曹操在生气的同时,也很是看不起孔融,觉得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荀彧一提孔融,别说孔融是否愿意帮忙,就算愿意,曹操也觉得孔融靠不住。

    荀彧知道曹操不待见孔融,便笑着解释道:“主公无需因往事介怀,属下有十足把握,只要与他言明李易装神弄鬼,妄称天命,不臣之心确凿,如此便可说动孔融出兵,而虽然孔融不善战事,但也不甚紧要,主公也不用与孔融共同作战,只要请孔融出兵南阳,或者只是在南阳边界驻扎,不求他战胜李易,只要拖延李易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主公与吕布决出胜负就好。”

    “唔……”

    曹操想了想,觉得这事稳换不陪,不由心动,便看向了其他人,就见曹仁夏侯渊皆是纷纷点头,于是,曹操拍板道:“此计甚善!”

    荀彧也笑了起来,自告奋勇道:“主公,孔融行事好谋却不够果决,而兖州今后归属,谁能先走一步,便是多占了一步先机,所以属下自荐前往豫州,当面与孔融面谈此事。”

    荀彧的建议合情合理,因为孔融打仗确实墨迹的要命,而且还有点迂腐,不然当初他支援徐州的人马,也不会轻易的被曹操打掉。

    只是,曹操略一思索之后,心中却是莫名不安,摇头道:“不可,今后战事主要还是在兖州,文若乃我臂膀,不可轻离,我会亲笔书信一封,此事交给旁人去做便好。”

    荀彧闻言有些疑惑,他觉得自己去豫州,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不明白曹操为何这么干脆的就拒绝了他的提议,只是看到曹操态度坚决的模样,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如此一来,豫州的事情却是让他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见荀彧不再自荐,曹操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总觉得李易似乎对他身边的人格外感兴趣,特别是谋臣,被李易砍了一个,抓了俩,这叫曹操心里发虚,冥冥中似乎有声音在告诉他,要是让荀彧去了豫州,弄不好也得落李易的手里。

    所以,曹操才宁肯在豫州那边多担一些风险,也不愿让荀彧出远门。

    对豫州方面定下了基调,曹操便就之前曹仁的话问道:“现在就看是速战,还是固守了。”

    夏侯惇拱手道:“某赞成与吕布决战,若是固守,我方辎重不及荆州充足,而吕布又不善智谋,纵然离间,恐怕也会被李易玩弄于股掌之中,固守实乃下策!”

    紧跟着,夏侯渊也道:“附议!”

    曹仁倒是稳重,再次说道:“其实两者都非万全之策,只是为将来考虑,某愿意与吕布决战!”

    眼看形势就要一边倒,在这时,戏忠却是轻声说道:“忠却是觉得,固守为上!”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意外惊疑。

    曹操本就是个侵略性比较强的人,所以他自己也是偏向让孔融拖延,然后与吕布决战的,在曹操眼中,在场大概也就是荀彧可能会选择比较保守的固守战略,只是荀彧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他建议拉豫州下水,其实也算是支持决战了,可是,荀彧没有反对,反倒是素来在战略上比较激进的戏忠却选择了防守战术,这让曹操很是不解。

    戏忠轻叹一声,说道:“主公与吕布兵力相当,但我军连战连胜,吕布却是士气萎靡,再加上吕布负伤,有此优势,如能假以时日,让吕布不战自乱也不是难事,可是,现在就与吕布决战,吕布军心还未彻底散乱,即便吕布最终不敌,主公损失也必然不小,可然后呢,孔融能阻拦李易多久,李易又会有多少兵马进入兖州?”

    “当初李易远赴徐州,出兵三万,之后又攻扬州,算上后续征兵,动用兵力大约在五万到六万,而兖州距离南阳太近,李易出兵难度远小于扬州,尽管部分人马战后修整还未结束,但属下粗略估计,李易这次动用兵力至少也要在四五万人,甚至还会更多!”

    “若是李易与吕布合兵来犯,虽然虽然其兵力远胜主公,但李易吕布各有心思,即便不会内斗,却也不会全力与主公厮杀,那时主公看似凶险,但只要撑过初时艰难,之后便可游刃有余,然后静待时变。”

    “但如果现在就与吕布决战,主公看似得了先机,其实却是先折自身兵力,然后还要面对李易的数万精锐,那时的李易绝对不会留手,也无需留手,只要分兵三路,一路牵制我军主力,一路攻取其他郡县,再有一路截断后方补给,如此,我军还能剩下多少胜算?”

    说完,戏忠便退回座位,而其他人,则是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李易之所以叫人畏惧,其中有李易的个人因素,但更多的,还是荆州的家底太厚,因为战争很多时候就是在拼消耗,消耗人口,消耗钱粮,谁先顶不住,谁就输了,这方面除了偏安一隅的刘璋,天下谁也拼不过李易,更别说与吕布厮杀许久的曹操了。

    今日的这些人里面,不是王佐之才,就是当世名将,戏忠提到的这些问题他们不可能一点都没想到,但是,之前却一直没有人将之放到明面上来,这是明显不正常的。

    曹操目光复杂的看了戏忠一眼,其中似有不满,还有几分无奈。

    作为一代枭雄,曹操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易的优势,但是,他也是没办法,甚至曹操都想过比戏忠说的更糟糕的局面,比如李易不管不顾,直接带上七八万大军扑上兖州跟他拼命,那样固然会影响荆州的生产,但他曹操铁定是完了。

    所以,最坏的情况曹操可以自己在心里想,他却不能放到嘴上去说,说了就没法子再跟李易交手了。

    只是让曹操想不到的是,戏忠却是点出了这个问题,虽然还不是最糟糕的,但对众人的信心绝对是一个的打击。

    当然,曹操也知道,戏忠不是故意动摇军心,他只是不赞同冒进,想要采取更加稳妥的守势罢了,就其身份而言,戏忠做的不算错。

    可是,曹操心里却是还有着另外一份考量。

    曹操与袁绍关系很好,发小死党说的便是他们,曹操能在逆势之中一步步的与吕布争斗,最后甚至转为优势,这其中就离不开袁绍的支持,可见两人关系之深厚。

    兖州许多人都很感激袁绍,曹操自己也不例外,可是感激归感激,曹操却不太想让这种关系继续下去了。

    曹操最初虽有大志向,但野心却没多少,能为朝廷戍守一方,便是他平生心愿,若有机会能为大汉开疆拓土,便是死而无憾。

    奈何,不等他展开抱负,世道却是变了。

    堂堂天子,居然成了他人掌中玩物,甚至就连大汉本身,都已经岌岌可危。

    而那些曾经所谓的忠臣义士,现在还有几个是忠臣?

    曹操知道,袁绍支持他在兖州与吕布争斗,虽然有着私人情谊的缘故,但真正目的,却是要他为袁绍在中原占据一席之地,等到将来一统河北之后,袁绍便可渡过黄河,以兖州为踏板,征讨四方,成就他袁家的霸业!

    说简单点,就是袁绍要造反,让他曹操做帮凶!

    可曹操不想造反,特别还是跟着别人造反。

    在讨伐董卓之后,曹操始终都与袁绍站在同一战线上,彼此很是气密,但也因此,曹操却是渐渐的有些瞧不上袁绍了。

    曹操觉得,袁绍有心图谋天下,本身却优柔寡断,根本没有帝王之相,纵能风光一时,却难长久,届时覆巢之下无完卵,他曹操必然难以保全。

    而且,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袁绍已经没了年轻时候的豪气干云,虽然看上去依旧爽朗,但其心胸已经越发难以容人,而曹操虽然凡事以袁绍为首,却非是认袁绍为主,他麾下部将又多是自家宗族姻亲,将来即便他将手中兵权尽数交给袁绍,袁绍也很容易对他疑心猜忌,毕竟韩馥就是前车之鉴。

    还有,这段时间在兖州的征战,曹操是真的累,身心俱疲,几次险些都要死在吕布手中,曹操也是人,他也是惜命的,而他如此拼死拼活,最终却只是为袁绍铺路搭桥,曹操如何甘心?

    于是,慢慢的,曹操便生出了脱离袁绍的想法,而他要达成这个目的,首先就要有一个自己的地盘,能够自给自足,这才能摆脱对袁绍的依赖,所以,兖州对于曹操来说,是志在必得,同样也注定了曹操不能在兖州采取守势。

    因为一旦进入防守状态,那就是消耗战,曹操就必须继续依靠袁绍支持,但袁绍的东西岂是白拿的,现在曹操都不知道,他身边有多少人已经被袁绍给拉拢了过去。

    而且,他还要面对李易这个强敌,曹操一边给李易拼命,一边还要琢磨这袁绍那头可能的算计,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所以,戏忠的谏言虽然稳妥,但对于已经有了自己想法的曹操来说,他却是不会采纳的,他宁愿多承担一些风险,与李易拼上一场,赢了,他踩着李易的名声成为兖州之主。

    如果败了,败了的话另说,反正曹操是不愿意成为李易与袁绍拉锯战的牺牲品。

    再次确定心中想法之后,曹操深吸口气,缓缓说道:“李易,乱世之枭雄,董卓、刘表、袁术,多少风流人物都折在他手中,似乎无人能当,但是,操却是不信!”

    曹操忽然站起身来,虽然他身形并不魁梧,给人的压力却是极强,其他人也不由起身,然后就见曹操忽然抽出长剑,厉声道:“李易过去虽然无往不利,但凭借的乃是大义名分,今李易霸占扬州,还假借鬼神之说,妄称天命,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为天子所恶,再无仰仗,而操乃是天子任命的兖州牧,李易若是兴兵来犯,操便是为天子守疆土,为大汉诛国贼,纵然粉身碎骨,也断无退缩之理,今后再有言退者,定斩不饶!”

第631章 风云渐起

    曹操是个果断的人,在决心要与李易一较高下之后,马上就有了动作。

    首先,自然是派人联系孔融,邀孔融对李易出兵,至少也要牵制一下李易的脚步,然后就是散布谣言,说吕布重伤濒死,让吕布的部下们早日投降,尽量扰乱吕布的军心。

    与此同时,曹操又命夏侯惇以五千兵马驻扎寿张,防备张超张邈兄弟,而曹操自己,则是带了两万多人,开赴巨野,准备与吕布决战。

    曹操此举动静不小,自然瞒不住吕布的耳目,然后吕布就是大怒,但大怒之后就是无奈,终于点头同意了陈宫的献计。

    当日陈宫与荀攸交谈之后,虽然陈宫自信满满的去找吕布劝说,但事情并不是完全顺利,。

    一开始陈宫与吕布提出借李易之手对抗曹操,吕布是不愿意的。

    吕布并不在意帮李易取颍川,送陈留,毕竟现在都这样了,别说陈留,就算再多送个济北,吕布一样舍得。

    可问题是,李易的胃口真的是区区一个陈留就能喂饱的么?

    所以,吕布害怕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李易干掉曹操后连他也顺道收拾了,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还有陈宫说什么渔翁得利,让他把握时机,抽空算计李易一把,虽然陈宫讲的头头是道,可吕布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不是他小看陈宫,李易要是能被陈宫给算计了,李易还能走到今天?

    至于陈宫提出的将吕玲绮嫁给李易,为将来留一条退路,这一点吕布倒是没什么意见

    如果是最初的时候,让吕布送女儿给李易做妾,吕布自然不允,但现在李易的势力太大了,而吕布却将原本兖州的必胜之局搞成今天这般模样,就连他自己也被关羽打伤,种种打击之下,吕布或许嘴上依旧强硬,但心里已经傲不起来了。

    陈宫劝说了吕布两天,吕布开始还在纠结,然而又过两日,却是得到了曹操大举调动兵马的消息,甚是外面还有传言他重伤濒死,一时间人心惶惶。

    终于,在此压力之下,吕布不得不低头,于叹息中下令邀请李易出兵兖州。

    不过,吕布最终答应的,与荀攸与陈宫私下谈的稍微有些出入。

    荀攸的意思是,希望两家早结连理,但吕布虽然应允亲事,却是将事情退后了,要等到李易为他击退了曹操,这才能将女儿嫁给李易。

    对此,荀攸略一思索便代李易答应了,反正最需要这道关系的是吕布,而不是李易,现在吕布自己都不急,他还强求个什么?

    另外就是出兵颍川的事情了。

    因为曹操动作太快,吕布要做防守,最多只能派出四千的兵力去颍川,而为将之人,原本吕布定的是高顺与曹性,不过得知李易与司马家有仇之后,吕布便将领兵之人换做了魏续与宋宪。

    高顺虽然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但平时的正义感太强,杀人的事,高顺是做不好的。

    于是,这件事便定下了,然后快马送往襄阳,而与此同时,李易在荆州也是颇为忙碌。

    李易的初步计划,这次要先行出兵四万,其中除李易亲卫营外,那些参加过扬州之战的普通士卒,以及军侯以下军官,皆不再动员之中。

    虽然那些老兵战意高涨,也想参战,李易却不得不考量一下他们的心里承受能力,稳妥起见只能将他们暂且留下,等到春耕之后,再视情况,从这些老兵,或者其他地方继续抽调兵马,预计会在两万上下。

    这次动用兵马较多,不少都是没上过战场新兵,首批四万人之中,精锐只有半数,所以,动员鼓劲的事情就很重要了,近日李易基本每日都在各军大营中走动,与军中大大小小的军官接触,鼓舞士气。

    这些即将出征的将士,李易虽然不能认识每个人,可他们每个人却是基本都认识了李易。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李易还收到了两个意外的惊喜。

    这些天李易虽然没有对外宣扬用兵,但他大规模调动兵马,许多人都能看出来要动武了,或许有些老古董会唠叨什么好战必亡之类的话,但同样也会有人主动选择投身行伍,因为富贵险中求,乱世之中若是有些武艺见识,入军中搏取功名确实是一跳出路。

    这些天李易就陆续得到消息,知道不少人来投奔他,其中有些身份的,李易还与他们吃了一次酒。

    不过,其中有两个人却是让李易非常在意。

    其一是李严,原本的蜀汉忠臣,被刘备托孤,然后被诸葛亮给撸下去的那个李严。

    对于李严,无需多言,李易自然要重点培养,但另外一人名气虽然不如李严,但更加让李易在意。

    那便是江夏人李通,带着自家三千家丁食客来到襄阳,请求为李易效力。

    原本历史上,李通是曹操的大将,虽然貌似没有什么太耀眼的战绩,但也算是个名人。

    但李通给李易的印象,却是比李严要深刻的多,因为李通很早就进入了李易的视线,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触罢了。

    早在袁术攻打荆州的时候,当时纪灵经过了李通所在了平春县,城中守军没几个,县令都准备投降了,但李通却是站了出来,与当地几家大户联合,凑出了好几千人手接管了城防,纪灵叫人攻打了一阵,感觉李通他们战力不俗,强攻不易,再加上李通他们是当地大户,不是荆州官军,为的是自保,基本不会主动攻击袁术的人,于是纪灵便放弃了平春。

    在那之后,李通就有了名气,而荆州因为战事,也就没去管平春县的事情,结果几家大户手里有了兵马,县令老爷不顶事,纪灵又不打他们,他们闲的没事干,就开始内斗,最后李通胜出,将几个对手全给干掉了,并收编了他们的人马,俨然成了地方上的小诸侯,一时风头无二。

    等后来李易击败袁绍,接管荆州,自然不允许李通这种地方豪强的存在,于是蒯良去书信对其晓以利害,同时又有张辽兵马震慑,李通倒也识趣,将那些以各种手段收编来的人马都给散去了,但在李易招揽他的时候,李通大概是担心鸿门宴,以守孝为借口拒绝了。

    直到现在,李通应该是被李易的风采折服,终于忍不住,跑来主动要求为李易效力了。

    对李通的到来,李易非常高兴,将李通的人给收编了,同时也给了李通一个实职的校尉,而且接触之后,李易更是发现李通这人无论文武都很在行,而且做人很有干劲,稍稍培养,外放做一个交战边界太守都没问题。

    而在李通李严投奔之后,李易这次出征的人员配备,也基本定了下来。

    武官方面,高层依旧是以徐晃为主将,黄忠为副,典韦担任亲卫统领,然后便是意外被李易任命为先锋的张绣。

    除这四人之外,其他参战将领还有徐盛、霍峻、周仓、裴元绍、凌操、苏飞、李通、贺齐、徐琨、孙贲、张虎、陈生等等。

    其实,这次李易的主要对手虽然是曹操,而且曹操手下也有不少人才,但在曹操还没发展起来的前提下,李易这个阵容已经显得有些富裕了,似乎有些没必要。

    但李易却不那么想,如今天下各地军阀虽然不少,但真正能被李易在意的,也只有曹操与袁绍,而且在击败曹操之后,李易与袁绍便是随时都有可能开战的状态,所以,李易不仅要练兵,也要锻炼他麾下的将领,让他们在与袁绍碰面之前尽可能多的积累经验,所以,李易宁肯多带些人让他们到战场上历练,也不让他们在家里闲着发霉。

    至于文官方面,李易还是以蒯越与荀攸这对搭档为军中主谋,然后就是周瑜、鲁肃、虞翻、糜芳、蒋干,以及刚刚被任命的张纮、步骘等等。

    这些人里面有部分也是可以领兵的,特别是周瑜,虽然周瑜没有明说,但已经隐约透出了几分想当将军的想法,但李易却是觉得,周瑜虽然在地方上招募过一些人手,也精通兵法,玩过一些排兵布阵的东西,可那种事情跟真正的大战相比,也就比过家家强上一些,连演习都算不上,保险起见,李易宁愿周瑜晚一点“出道”,也不想让他成为马谡那样的悲剧。

    这些出征的人员定下之后,留守的人选也就很明显了,依旧是郭嘉,然后辅以蔡中、霍笃等人。

    没办法,郭嘉已经有经验了,而且除了郭嘉,旁人李易也不放心。

    就这样,在李易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便开始等待北边的动静,只是颍川还没动,兖州却是已经开打了。

    一月底,曹操大军围攻金乡县,守将高顺与曹性坚守十日,最终城破,高顺逃遁,曹性战死,吕布再遭败绩。

    收到这个消息,李易淡定非常,对于他来说,只要吕布和曹操在打仗就好,谁胜谁败却不重要,反正短时间内他们是无法恢复战力的,他们现在每打上一次,李易今后的对手就要弱上一分。

    就这样,李易又等了五天,颍川终于传来消息,魏续宋宪帅军潜入颍川,以重金收买城门吏,于夜间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而颍川太守司马儁在得知李易调兵遣将之后,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颍川南边,再加上前些时日吕布再度败于曹操,司马儁根本就没想活,吕布的人会突然杀至,根本没有地方,甚至,最后连一道命令都没发出,就被魏续给杀死在了府邸之中。

    而司马家其他人,除了担任京兆尹的司马防之外,无一幸免。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李易直接仰天大笑,然后便下令,大军北上,他要为颍川百姓驱赶乱军,维护豫州安定!

    在李易大军开动的时候,谯县的孔融也得到了消息,不过与李易的兴奋不同,孔融却是惊讶,震怒,不可置信,茫然,以及不知所措……

    孔融刚到豫州的时候,除了一个太史慈,然后就是要啥没啥,再加上豫州多宗室,孔融开展工作极为不顺利,后来又因为参合李易的事情,被李易给羞辱了一通,更是让他威信大降,甚至一度孔融都对自己生出了怀疑,差点就不想干了。

    不过孔融到底还是坚持了过来,而且毕竟是圣人之后,孔融还是有些面子的,慢慢的,也拉拢扶持了一些自己人,比如颍川太守司马儁、汝南太守徐璆、鲁郡太守刘馥,这些人都是与孔融一条心的。

    只是在武将方面,孔融一直没遇到特别顺眼的人,太史慈倒是为他举荐了两次人才,但都没有被孔融重用。

    第一次是汝南人陈到,太史慈认为陈到忠勇,武艺高强,又知晓兵法,且身家清白,是个不错的将才,但孔融见过之后,却认为陈到平平无奇,没有大将气度,不太感兴趣,只是给了太史慈面子,打发陈到去做了一个县令。

    另一个被太史慈举荐的,则是黄巾首领吴霸。

    在豫州黄巾分别被李易与袁术瓜分之后,当地还残余着一些零散的黄巾,他们慢慢的被一个叫做吴霸的黄巾首领给慢慢联合了起来,再度成为了一股势力,不过吴霸倒不是想凭借这些人作乱造反,而是他看到了刘辟龚都等人被李易招安后的飞黄腾达,他也想要效仿,脱去贼人身份。

    只是李易上升的实在太快,如今李易麾下已经是人才济济,与当初刘辟投靠时的情况完全不同,吴霸考虑了一番之后,便决定先投靠孔融。

    吴霸的判断倒也不算错,毕竟孔融乃是当世名士,轻易不会干招安后翻脸的事情,而且孔融手下正好缺兵少将,吴霸觉得自己若是投了孔融,应该能比跟随李易更受重用,于是,吴霸就托人找到太史慈的关系,然而结果却是却是砰了一鼻子灰,孔融回绝了,连见都不见,甚至连太史慈都受了训斥。

    孔融的情况就是这样,虽然有了一些人支持他,但那些基本都是文人,手下能打的就一个太史慈,但即便如此,孔融在收到曹操书信,邀他出兵对付李易的时候,孔融还是跃跃欲试,觉得教训李易的时候到了……

第632章 刘繇可与李易一战

    孔融决定与李易交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首先,就公理上来讲,李易霸占扬州,不臣之心已经非常明显,而孔融作为汉臣,他对于李易这种食汉禄,受国恩,却不思回报朝廷的举动非常气愤,自然就想要有所表示。

    其次,便是孔融的私心了,李易杀他使者,对他数次羞辱,甚至还堂而皇之的带着大军在豫州招摇过市,视他这个豫州刺史为无物,这对孔融权威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甚至让豫州的许多官员都看不起他,所以,孔融必须要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不然这辈子都可能会被人耻笑。

    只是孔融也清楚,李易不是那么好收拾的,不然当初李易经过豫州的时候,孔融也不至于两眼一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任由李易过境。

    直到收到曹操的来信,终于给了孔融动手的底气。

    曹操的要求很低,不用孔融与李易面对面的硬刚,只要他在南阳与江夏一代适当部署一些兵力,连佯攻都不用,只要不时的拉出来动一动,让李易生疑,让他不能放心北上就好了。

    然后等曹操在兖州干掉了吕布,曹操就可以携大胜之势,挥兵南下,那时孔融也同时出兵,两路夹击李易,必能叫李易首尾不能相顾。

    孔融觉得此法可行,于是便咨询了他的别驾王脩,王脩认为李易势大,且甚得民心,暂时不宜与之敌对,但在孔融的坚持之下,王脩最终还是同意了,但他也劝说孔融,曹操非是良善之人,在曹操南下之前,切不可真的与李易交锋。

    孔融很满意,觉得王脩说的在理,而且他原计划也的确是要等曹操动手他再动的。

    于是,孔融便唤来太史慈,准备安排事情了,结果太史慈一听孔融准备对李易动手,整个人脸都感觉不好了。

    李易每次经过豫州,孔融都是躲着李易的,所以孔融虽然知道李易厉害,比如兵多将广,军容严整之类的,却不知道李易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可太史慈是近距离接触过李易的,不说别的,单单人家行军时的那股子肃杀之气,就能把将豫州的兵马给压得死死的,如此差距之下,便是将帅再怎样英勇都是徒劳。

    在太史慈的心里,李易不来找豫州麻烦就已经是万幸了,哪曾想孔融居然要主动撩拨李易,这简直就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李易虽然野心有点大,甚至是有造反的嫌疑,但太史慈却不厌恶李易,因为天下豪杰多是如此,无非李易比他们更加强大罢了,而且李易还非常在意百姓疾苦,无论是荆州还是扬州,归入李易的治下之后,百姓的生活都比过去要安定的多,这点让太史慈颇为钦佩。

    相反,像是曹操,这人虽然是大汉的忠臣,可曹操居然在徐州屠戮百姓,数十万人身死或者流离失所,完全就是个十恶不赦之徒,所以,孔融要对付李易,还是联合曹操这个家伙,太史慈是一百个反对。

    太史慈就军事上与孔融讲了双方的厉害关系,直言豫州不是李易的对手,而且太史慈还认为用兵力牵制李易根本不现实,李易不是受气的人,多半会直接与豫州开战,届时将战火引到豫州,悔之晚矣。

    孔融是个好脾气,太史慈虽然跟他唱对台戏,也不恼火,只是他认为太史慈的看法有些过于片面,因为他这一方是占据大义的,届时两军对垒,只要一一陈述李易的罪行,必然可以让李易部下的忠义之士对李易弃暗投明,所以,真打起来,豫州应该不见得比李易差了。

    两人谈不拢,孔融无奈之下,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决定请颍川太守司马儁、汝南太守徐璆、鲁郡太守刘馥一同过来商量此事,大家集思广益,一起拿主意。

    然而,孔融不知道的是,他如此纠结来纠结去,各种商量,无形中就耽误了许多的时间,已经失去了主动权,就在他决定召司马儁问计的时候,魏续与宋宪的兵马已经进颍川了,于是,最终孔融没能等到司马儁来与他做参谋,反而是收到了颍川被吕布占去,司马儁身亡的噩耗。

    谯县刺史府中,孔融、王脩、太史慈、还有刚刚赶到的许谬、刘馥,几人相对而坐,看着平放在中央的地图,一个个脸色凝重,凝重中又透着几分茫然。

    没办法,颍川的骤变实在太让他们意外了,任谁也没想到,吕布会对颍川下手,这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连脑袋都有点蒙了。

    良久,见一直都没人说话,孔融叹了口气,沙哑着嗓子问道:“诸位,颍川之事当如何应对?”

    其余几人互相看了看,王脩先行说道:“属下以为,应对不外有三,上奏朝廷,言明吕布恶行,其二,派人问责吕布,问其缘由,并劝其速速退出颍川,其三,便是要小心吕布此举是因为与曹操交战不利,准备依靠李易,于是占据颍川,方便让李易为其后盾,若是这样的话,使君要收复颍川就只能凭借武力,而且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兵马,因为吕布即便不是因为李易去的颍川,但既然得手,恐怕就不会轻易退却。”

    孔融绷着脸点点头,然后看向太史慈,问道:“子义,若是收复颍川,你需要多少人手?”

    太史慈拱了拱手,一脸为难的道:“启禀使君,如今只是知道吕布部将杀入颍川,但其兵马数目多少,带兵之人为谁,皆是不知,而且……万一此事与李易有关,之后李易也出兵颍川,更是麻烦,所以,如今颍川消息太少,可能变数太多,末将……末将实不知该如何用兵。”

    太史慈说罢,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像是兖州、荆州那些地方,是随时都做好了打仗的准备,周遭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会被察觉,然后将消息送到其首脑处,能够很快的做出应对。

    可豫州就不行了,孔融奉行的是仁义礼教,根本就没有战争的准备,平时还好,这一出事,直接就抓瞎了。

    对于太史慈的回答,孔融有些郁闷,不过但他也知道,这还真不怪太史慈,所以并没有埋怨什么。

    刘馥忽然说道:“使君,馥以为,此事与李易关系不是‘万一’,而是‘必然’!”

    孔融心中一凛,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刘馥分析道:“吕布在兖州节节败退,败于曹操只是时间早晚罢了,然而吕布自身难保,却还要出兵颍川,与使君结仇,这明显不合道理,除非背后有人支持,而能够支持之人,除李易之外,还能有谁?”

    刘馥说罢,王脩与徐璆便齐声附和道:“言之有理!”

    同时,孔融脸色也越发难看了,几乎是咬牙切实的说道:“李易,果然是李易!”

    “砰!”

    孔融伸手在几案上用力一拍,怒道:“我决定尽起豫州之兵,惩罚恶徒,夺回颍川,为元异还有颍川受难百姓讨回公道,李易若是敢出兵,便对其迎头痛击,诸位以为如何!”

    孔融豪情万丈,王脩等人却满脸纠结。

    如今的情况,旁人把他们家门都给踹了,作为主人家不还手说不过去,可问题是,他们的拳头没人家的大,还手了再被打一顿怎么办?

    见众人不说话,孔融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站起来呵斥道:“尔等皆是汉臣,世受汉恩,读圣贤书,行忠义事,然今有逆贼作乱,尔等不思应敌之策,却如此瞻前顾后,惜命保身,如何对得起大汉,对得起天子,尔等心中可还有忠义!”

    众人羞愧莫名,低头不敢与孔融对视。

    现在孔融身边这几位,全都是被孔融给请来的,而能被孔融青睐的人,能力或许有高有低,但其他方面,比如名声、人品、节操,肯定是没问题的,所以,被孔融拿大义一压,顿时就有些承受不住。

    只是这些人中虽然才学都不错,却少有擅长军事的,一个个低头老半天,也没人能回应孔融的话。

    最终,还是太史慈轻声道:“使君,若只是吕布偏将,末将便是舍了性命,也要为使君拿回颍川,然而,一旦李易参战,末将身死是小,可之后,之后使君又当如何自处?”

    孔融脸上肌肉抽了抽,片刻后再度咬牙切齿道:“李易,还是李易!”

    眼看孔融被为难得快要不行了,徐璆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眼前一亮,问道:“使君可知刘正礼还有多少时日能到豫州?”

    孔融怔了一下,但还是答道:“具体时日不明,但应该不会太久,大约就在半月左右。”

    正说着,孔融忍不住轻咦一声,惊讶道:“孟玉莫非是要以正礼领兵,收复颍川?”

    徐璆点头道:“璆听闻,刘正礼知晓兵法,有领兵之能,且身边樊能、张英二将,又有万夫不当之勇,再加上正礼乃是汉室宗亲,若是以其为帅,当能与李易一战!”

    太史慈一听,眼中满是愕然。

    他倒不介意孔融用刘繇和刘繇的人,之后会夺了他的兵权,但关键问题是,战场胜负主要是要看双方兵力士气高低,兵力多寡,别说刘繇了,哪怕是孙武子复生,让他带着豫州的兵,不经磨合直接对上李易,一样要吃大亏。

    然而,孔融听了徐璆的建议,眼中却是大放光彩,赞道:“好,此法甚好,正礼此来本就是为了扬州之事,身负皇命,但颍川变故,先去颍川也未尝不可,而且,若是正礼能在颍川挫败李易,扬州那些许叛逆,还能兴起什么风浪!”

    太史慈眼皮一跳,当即就想规劝,可他张开嘴之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因为这件事孔融本身是没错的,奈何豫州力量太弱,怎么打都是个输,他要是说刘繇也不行,难道他自己就成了?亦或者,让孔融亲自领兵?

    左右都是个输,让他怎么劝,总不能让孔融坐视颍川被人占据不管不顾吧?

    呆愣半晌之后,太史慈心中黯然,轻轻叹了口气,同时也做了个决定,寻思着等孔融度过这次危机,他便请辞,在豫州带兵实在太煎熬了。

    孔融不知太史慈想法,他盘算了一阵之后,越发觉得让刘繇带兵靠谱,又道:“我即刻上书天子,暂以正礼为颍川太守,如此更是名正言顺,我就不信,李易还能公然抗拒朝廷任命不成!”

    徐璆当即赞同道:“使君所言甚善,不过正礼还需一些时日,在此之前,使君可暂且按兵不动,同时安抚吕布,甚至假意将颍川让与他也未尝不可,使其轻敌,然后等一切准备就绪,便可在李易有所反应之前,一举破敌!”

    孔融脸上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道:“罢了,为了大局,便暂且忍让一些时日,不过武备之事不可怠慢,子义,你便辛苦些,多多操练兵马,这一战,务必要打出朝廷的威风!”

    太史慈当即抱拳道:“末将领命!”

    之后孔融便要继续吩咐粮草的事情,却见一人砰的撞门而入,然后踉跄的冲到孔融等人面前,大呼道:“使君,大事不好了!”

    孔融一脸的不悦,也不着急问话,而是训斥道:“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平素的规矩都望了不成!一会自去前院领罚!”

    换做平时,这人肯定要告饶一二,但这次他却顾不得解释了,直接喊道:“使君,刚刚颍川传来消息,李易带兵进入颍川了!”

    “什么!”

    孔融等人不约而同的惊呼了一声,齐齐起身,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他们刚刚还在琢磨着让刘繇去对付李易,结果李易这就来了,这件事就是晴天霹雳,让他们猝不及防。

    “李易怎敢,他怎敢如此……”

    孔融喃喃了几句,忽然上前拉住报讯的人大声道:“李易怎敢如此行事,他眼中难道就没有朝廷法度了么!”

    李易心里怎么想的,传讯之人自然不知道,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孔融问题,便干脆照着情报说道:“李易大军进入颍川后,沿路宣扬有乱兵攻占阳翟,他是为了保护颍川百姓而来,还说不日就可驱出乱兵,叫百姓不要惊慌,对了,他还任命黄忠为颍川太守。”

    孔融的眼睛顿时瞪大,跟着脸色涨红,甚至连五官都开始扭曲,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再不见往日儒雅随和。

    太史慈见孔融神色不对,怕他气出并来,连忙蹲下去搀扶住了孔融的手臂,然后问道:“李易现在走到哪里了,兵马又有多少?”

    “消息传来时,李易刚到舞阳,至于兵力……”

    传讯那人小心的看了看孔融,又用力咽了口唾沫,这才磕磕绊绊的说道:“人马旗帜绵延数里,看不清多少,但据说……据说是不下十五万!”

第633章 求收留

    当孔融与他的一干好朋友还在风中凌乱,无所适从的时候,李易已经带着他的“十五万大军”来到了阳翟。

    所谓的十五万大军自然是虚张声势,其实李易的先头部队也就两万人,余下两万在后面,但李易将队伍拉长一点,旗帜打的多一点,没事再跺跺脚,多扬点灰,唬唬一般人也就足够了。

    因为李易名声够好,这次又是打着救援颍川的旗号,一路上走得非常顺利,等到了阳翟之后,李易只是摆了一下军阵,让士兵们喊了两嗓子,城中的“乱军”便为李易气势震慑,乖乖开城投降。

    然后便是徐晃带兵进城,接管城防,并向百姓宣告李易来保护他们了,等一切做完,李易才施施然的进城,入主了太守府。

    接下来李易要做的事情,便是传见魏续与宋宪二将。

    说来李易与这两人也都是老熟人了,甚至,李易化名李白进入洛阳,第一天就认识了魏续,后来的张辽高顺,还是因为魏续的引荐。

    只可惜,当初吕布失势,魏续就与吕布疏远了,与李易的接触也就更少了。

    宋宪李易同样认识,不过两人之间就没什么交情了。

    李易命令下去不久,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李易抬头望去,就看到魏续与宋宪两人快步往他这边走来,等走到门口的时候,两人停下脚步,将腰间佩剑交给了守门的侍卫。

    见状,李易眉头微微一皱,他只道是侍卫为难他们二人,李易可是特意交代过的,要对人家客气一点,不要仗着兵多就欺负人,更别真的把人家当成降兵了。

    不过很快,李易的眉头就舒展了,因为他发现,貌似不是他的侍卫要没收魏续与宋宪的兵器,而是他们自己主动交出来的。

    对此,李易只是摇头笑笑,并没多想,但跟在他旁边的荀攸却是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很快,两人便来到李易面前五步站定,然后就是一个大礼,以额触地,大声拜道:“末将见过襄侯!”

    李易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因为两人的礼数有些过了,赶忙上前,伸手将搀扶两人手臂,笑道:“魏将军,宋将军,怎地这般见外,且不说今次你们助我拿下颍川,是我应该谢谢你们才是,便是往日长安的交情,又何须如此虚礼?”

    李易对魏续与宋宪非常客气,正如他所言,两人这一次在颍川的表现很不错,让他非常高兴,没道理给人家冷脸,而且李易将来还准备吞并吕布的势力,那么他更是要对待吕布的部下们宽厚一些,积累好感,为将来做准备。

    至于魏续与宋宪本身,李易记得,他们最后好像都是背叛了吕布的,但李易并不在意,因为在他看来,忠诚与背叛都不是绝对的,不仅仅要看下面人的心性,更要看上位者的格局和手段。

    像是魏续宋宪他们,一直陪着吕布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吕布已经不能给他们未来和希望了,这才无奈反了吕布,虽然本质上依旧是背叛,但设身处地的想想,人家熬到那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换个人多半还不如他们。

    魏续与宋宪见李易态度如此温和,皆是暗暗松了口气,不过他们心中有事,并不想就此起身,还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岂料手臂上微微一紧,就被李易给拉了起来。

    两人眼中露出惊讶之色,然后魏续首先反应过来,赶忙赞叹道:“襄侯神力!”

    宋宪也对着李易拜了拜,一脸的佩服。

    李易笑着摆摆手,浑不在意的说道:“机缘巧合的来的蛮力,算不什么,算不得什么的。”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自是知道,李易在洛阳时候就有点神神叨叨的,与魏续更是玩过空手接白刃的把戏,当初他们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李易“异于常人”,直到前些天听说李易是有仙缘的,直接就与李易的神力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心中好奇得紧,但也明白这问题敏感,只能在心里想想,却是万万不敢发问的。

    李易又道:“易与两位将军许久不见,今日能于颍川再会,却是双喜临门,来,两位将军请坐,稍后待其他人处理完城中杂事之后,当大摆宴席,与两位将军一醉方休!”

    “襄侯盛情,末将感激之至!”

    两人谢了一声,在李易下首坐下,对视了一眼,然后魏续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裹放到面前几案上,说道:“启禀襄侯,末将之前已经安排城中官吏与徐将军交接,只是一些重要物事,末将担心有失,一直随身携带,只等当面上呈襄侯。”

    李易好奇道:“何物如此贵重?”

    魏续将包裹打开,说道:“颍川太守大印,颍川各县土地,丁口,赋税,几处府库账册,尽皆在此。”

    李易笑着点头,示意一旁的鲁肃将东西收下,因为这本来就是要交给他的,自然不用推辞。

    将东西递给鲁肃之后,魏续又说道:“末将深知襄侯仁义,素来爱惜百姓,所以末将入城之后,便严令约束麾下兵马,不敢使其扰民,只是当夜攻打太守府时太过混乱,依旧有三十余百姓误伤,不过末将已经妥善安置,并登名造册,准备抚恤钱财,只等襄侯首肯,便可以襄侯名义对其抚恤。”

    “嗯?”

    李易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诧异之色,要说魏续忌惮他,所以加强军纪,这点他倒是可以理解,但这家伙连抚恤的事情都准备好了,而且还是以他的名字,这明显过了,而且太过刻意。

    李易的确很爱惜百姓不假,但同样的事实是,他私心更重,真正放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他自己的利益,所以这次让吕布出兵颍川,李易除了给出一些基本建议之外,并没有对吕布的那边的人提出什么额外的要求,只要吕布别搞得太过分就行。

    所以,入城之前,李易是有着一定心理准备的,比如百姓四散奔逃,到处浓烟滚滚,哭喊遍地,甚至是其他什么更加糟糕的情况。

    可以说,李易已经做好了接手烂摊子的准备,然后顺势彰显一下他那虚伪的仁义,收一收民心,但入城之后,李易却发现城中虽然家家闭户,街道冷清,却并没有乱相,这对于一处刚刚被杀了太守的城池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

    如此情况,让李易在暗暗松了口气之余,自然也是有些好奇的。

    现在看来,显然是魏续下了不少的功夫。

    魏续观察了一下李易的神情,这才接着说道:“末将所率将士,因为日夜前行,所带粮草不多,入城后,便取了太守府的司马家的粮仓作为补给,但其他钱币仓储,包括城内的几处官仓,末将一直是以心腹日夜看守,不敢用去一分一毫,还请襄侯明察!”

    “这——”

    李易脸上的讶异更甚,打仗嘛,军纪好一点的,的确可以不抢老百姓,但对于别的,就没太多计较了,比如李易带兵,他也会挑一些方便下手的,分给将士们,作为劳军之用,然而魏续却是再一次给了他意外,竟然除了吃饭什么都不要,这都算得上是倒贴了。

    察觉到李易目光中的疑惑,魏续知道自己已经将火候铺垫的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席,快步来到李易面前,俯身拜道:“当初襄侯于洛阳举事,于谈笑间诛杀国贼,魏续佩服之至,只是当时糊涂,心中混沌,除去打打杀杀之外,浑然不知何为男儿抱负,直到后来襄侯在荆州立足,震惊天下,魏续方知世上唯有襄侯乃是大丈夫,也唯独襄侯才是当世明主,于是魏续念及当初之事,便时时悔恨,恨自己有眼无珠,没能早早的追随襄侯!”

    李易挑了挑眉毛,然后便故作镇定,没什么反映,一旁的荀攸脸上则是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显然,魏续刚刚进门的时候他便猜到了这个结果了。

    似是有些激动,擦了把眼泪,魏续继续说道:“今次得受军令,得知能为襄侯出力,末将喜不自胜,于是一路披星敢月,不敢有半点怠慢,就是为了能够为襄侯献上些许功劳,末将自知才能拙劣,不敢求襄侯称赞,只是希望襄侯收留,容魏续在襄侯账下做一牵马小卒,如此,便是死而无憾,还请襄侯应允!”

    说罢,魏续便重重叩首,跟着宋宪也跪在了李易身前,大声说道:“宋宪愿为襄侯效力,恳请襄侯收留!”

    看着面前这突然的一幕,李易伸手稍稍遮掩了一下嘴角那情不自禁露出来的笑容,但随着手放下,脸上就恢复了之前的严肃。

    李易任由两人跪在他面前,只等得两人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这才幽幽叹息了一声,问道:“唉,你二人这是何故,难道在温侯账下,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李易问罢,便低头看着两人,一眨不眨的观察他们的反应。

    在来的时候,李易就想过吕布麾下可能会有人主动往他这边站队,毕竟吕布现在的情况太过糟糕,明显是没什么前途了,于是人心思变,很正常。

    可李易没想到的是,这也实在太快了一些,他准备了好多的手段还没用呢,就有人开始求着当小弟了,而且还是如此直接,丝毫不掩饰,这反而让李易有些不适应了。

    原本李易对魏续是没什么不好的看法的,但现在却有些怀疑他的为人,甚至,疑心之下李易还觉得这可能吕布的安排,让他们故意为之,或是试探,或是作为今后暗子,虽然可能性不是太大,但李易作为上位者,却是不能不考虑这个可能。

    对于李易的问题,魏续纠结了一会,摇着头轻声道:“温侯并无对我们不起。”

    李易问道:“这就奇怪了,既然如此,你们如何要背离温侯?”

    “这……”

    魏续面露犹豫之色,他知道,李易这是在考验他,但魏续是真的很纠结,不知道该说吕布好,还是不好。

    眼看魏续不说话,一旁宋宪却是忽然道:“末将只是想求一个前程,因为现在实在是太窝囊了!”

    李易目光转向宋宪,宋宪咬牙说道:“自随温侯以来,温侯先是杀丁刺史,投奔董卓,为世人不耻,然后再被董卓轻视,又反董卓,后投靠朝廷,只是朝廷对温侯只是利用,为避杀身之祸,只能出走兖州,好不容易打下了一些基业,然而转眼间便又要化作泡影……”

    宋宪握着拳头,激动道:“末将本不愿做那背信弃义之人,然而温侯实在,实在……末将不愿继续如此蹉跎下去了,还请襄侯收留,只要能追随明主,末将生死无惧!”

    宋宪情绪很激动,但最终还是没把他对吕布的评价说出来,不过李易知道,无非就是干啥啥不行之类的话。

    李易眼帘低垂,不置可否,再度看向魏续。

    魏续苦笑道:“末将也是这般,而且……

    魏续小心翼翼的看了李易一眼,说道:“而且外面又传言,襄侯此来不仅仅只是助战,之后还会尽取兖州之地,所以,我兄弟二人被授予军令之后,便暗中商议,想要今早投靠襄侯。”

    李易微微蹙眉,问道:“那些传言那里来的?”

    魏续摇头道:“末将不知。”

    李易又问:“那温侯作何反应?”

    魏续答道:“先是抓了一些人,但后来便没有再动作,便是之前抓的那些人也都被放了出来。”

    “那便是曹操了。”

    李易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伸手虚扶,让两人起身,说道:“你二人都是将才,愿意助我成就大事,我甚是欢喜,然而……我却是不能接受。”

    魏续与宋宪都是一惊,赶忙再度下拜,不过在他们开口之前,李易却抢先说道:“温侯,的确有一些不是,也对我有些不满,就如当初,他不愿邀我共伐曹操,否则根本不会有今日局面。”

    魏续与宋宪连连点头,自从吕布对曹操失去优势之后,他麾下便有了一股声音,说吕布当初应该邀请李易的,不然早就把曹操给拿下了。

    李易继续说道:“然而,我也不曾忘记,当初在长安起事,若非温侯助我,我谋划再多,即便最后取了董卓性命,也难全身而退,所以,没有温侯,便没有今日的李易,这份情谊,我至今不敢忘怀。”

第634章 无间道

    “襄侯高义,末将佩服之至!”

    魏续与宋宪齐齐称赞,并且这句话中确实是含着几分真心。

    就李易与吕布的相处来看,虽然李易一直都在利用吕布,却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更没有挖坑算计吕布,最起码明面上之这样的。

    相反,李易却是救过吕布的性命,还帮吕布出谋划策,尽管李易在其中或许有着一些私心,但李易从无做出过任何直接损害吕布利益的举动,至于吕布落得今天这般困境,那也是吕布自己不及曹操,是怪不得李易的。

    所以,在魏续宋宪他们看来,李易对吕布是确实的很不错的。

    “唉。”

    李易唏嘘了一声,然后神色一肃,沉声道:“我也不瞒你们,我得过一些机缘,眼界还算是开阔,早在长安之时,我行事便不是为了寻常人所争夺的一州一郡之地,而是整个天下!”

    两人精神一振,顿时目光囧囧,再次表忠心道:“末将愿为襄侯披坚执锐,万死不辞!”

    “莫急,莫急。”

    李易轻轻摇头,问道:“我如今已经小有成就,掌握荆扬两州之地,那么在你们看来,这天下之大,还有谁能为我敌手?”

    这次魏续与宋宪犹豫了。

    若是旁人来问,他们肯定会说袁绍,毕竟天下诸侯也有袁绍与李易相当。

    可今时今日,此情此景,李易问出这番话,哪怕是他们这样的大老粗也能猜到,李易指的应该是吕布。

    只是任凭他们如何思索,却是始终想不明白,吕布凭什么能被李易称为敌手?

    看到两人那不解的模样,李易也不为难他们,主动说道:“董卓祸害社稷,使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便杀之,刘表,据有荆州却不能保境安民,故而我取而代之,袁术不仁,却妄称天命,于是我便亲率大军,踏破寿春,至于曹操,呵呵,残暴之徒,杀之理所应当,唉,这天下当杀之人何其多也,然而,温侯却不在其中!”

    魏续与宋宪心中微微有些紧张,因为李易似乎要表明对吕布的态度了,不管他们是投靠李易,还是继续跟随吕布,这点都是非常重要的。

    李易悠悠说道:“我欲成就一番霸业,兖州不能不取,但我却不能加害温侯,之前有人劝我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设鸿门宴,趁机害了温侯性命,我将其狠狠训斥,因为,我与温侯乃是旧识,我有今日,更是离不开温侯相助,然而,我若是连温侯都杀,残暴如斯,与畜生何异?”

    “所以……”

    李易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天下诸侯虽多,但能挡我者,唯有温侯,盖因我不愿与温侯为敌,所以,我也不能接受你二人好意,不然便是对不起温侯。”

    两人微微张着嘴巴,一脸的不知所措。

    如果李易是以别的理由拒绝他们的话,他们还可以继续表表忠心什么的,甚至是给李易交个投名状,可李易直接就他与吕布的关系上入手,这叫他们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李易伸手在他们两人肩膀上拍了拍,宽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忠义的好汉子,今日之举,完全是兖州形势所迫,不过你们放心,在我到来之后,必然可以驱逐曹操,还兖州安定。”

    “至于方才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温侯的,而且,等到曹操败北之后,温侯不见得不能给你们一份前程,不过你们今后却是不能再生出二心,若是叫我知道,你们之后再去投奔旁人,比如曹操袁绍,到那时便是温侯饶得你们,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末将谨记!”

    两人赶忙应声,心中五味杂陈。

    李易笑了笑,说道:“你们无需这般纠结,若是机会恰当,我会与温侯谈一谈的,只要温侯愿意……呵呵,我必然重用两位将军,而今日,非是我不愿接受两位将军,实是不能。”

    “好了,不说这些费神的事情了,我来时便叫人备了一些礼物,用作酬谢两位将军,另外,对外面那些将士们也莫要太过克扣了,稍后我会让徐晃去安排,这一次虽然没什么凶险,但将士们连夜奔波,其中辛劳我也是明白的,莫要让将士们生出怨言。”

    魏续语气复杂道:“末将代将士们谢过襄侯!”

    李易笑道:“行了,你们若是无事,便下去吧,晚些时候,我再摆宴为两位庆贺!”

    两人对视了一眼,抱拳道:“末将告退。”

    李易点了点头,两人便后退几步,这才转身慢慢离开了大厅,等稍稍走远了,魏续就忍不住苦恼道:“这可如何是好?”

    宋宪一手抓着脑袋,没有回答问题,只是喃喃道:“襄侯确实仁义啊。”

    魏续叹了口气,也跟着说道:“襄侯确实仁义,我本以为这次襄侯到来,多半要对温侯不利……唉,哪想到襄侯却是如此重情重义,叫人好生钦佩,可问题是……如此一来,你我前程怎么办?”

    魏续脸上满是纠结,以及不甘。

    就关系上来说,魏续与吕布是最近的,但是,他也是最不想跟随吕布的。

    当初在吕布帐下,张辽位置还不及他,可是,张辽跟随李易之后,却是一路扶摇直上,封侯拜将,现在几乎掌管整个扬州的兵马,这般威风,天下少有。

    可他呢?

    与人家根本就没法子比!

    魏续认为自己本身才华就算比张辽有些不如,但也不会差太多,而两人状况之所以差距悬殊,根本原因就是张辽遇到了明主,而他跟着的却是无能的吕布。

    因此,魏续老早就生了离开吕布,投靠李易的想法,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好不容易有了契机,却又被李易给拒绝了,而且李易回绝的理由还让他说不出丁点的不是,这着实叫他难受。

    忽的,宋宪抬起头道:“襄侯确实拒绝你我不假,但你莫要忘记,襄侯也说了,会尝试劝说温侯的,虽然不知道襄侯打算怎么做,但想来还是有转机的,而且襄侯志在天下,就算劝说不成……兖州形势应该也会有所变化,襄侯可是志在天下的人!”

    魏续顿时意动,但马上又摇头道:“襄侯太重情义,但温侯岂是能轻易打动的人?此事,难啊。”

    在魏续心里,吕布现在根本就是在困兽犹斗,与此如此,还不如干脆投奔李易算了,哪还需要如此劳心劳力?只可惜,吕布太要强。

    魏续兴致不高,说罢就与宋宪摆摆手离开了。

    宋宪看着魏续的背影,眼眸深处却是异常复杂,等魏续消失了,便低着头,回了自己的居所,屏退左右仆役,取出笔墨,思索良久,最终提笔:

    “宪假意与续投靠襄侯,襄侯不允,言曰此举不义,有负温侯,故而拒绝我二人投效,反叫我二人今后尽力侍奉温侯,宪以为,襄侯或许有所图谋,但绝无加害温侯之心,还请温侯宽心。”

    写完这些,宋宪放下笔,正要将纸张放入竹筒,但犹豫了片刻,却是又取出一张纸,继续写道:“襄侯坐拥两州之地,麾下带甲之士十数万,且精锐非常,远非兖州能比,而襄侯更是惩奸除恶,屡靖国难,被世人所敬仰,今襄侯预谋大事,温侯与其相争,何不助襄侯一臂之力,以襄侯为人,今后必然厚报,还望温侯三思。”

    落笔之后,宋宪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将两张纸塞进竹筒之中,小心用印尼封好,又呆坐了一会,这才将竹筒交给了门口的亲卫,让他连夜送往吕布所在。

    显然,魏续投靠李易是真,宋宪却是假的,不过,虽然宋宪乃是假意,但内心也有了动摇。

    在蒯越联系吕布之前,吕布就察觉到魏续似有了异心,但吕布却不好处理,因为他麾下都是人心惶惶,若是对魏续严惩,人心必然更散,于是趁着这次的事情,吕布就在陈宫的建议下,私下交代了对他较为忠诚的宋宪,让宋宪与魏续一齐来到颍川。

    如果李易接受了这两人的投靠,宋宪就是吕布的暗子,如果李易不接受,宋宪也可以作为试探,与李易拉进关系,万一有意外发生,能够及时把握形势。

    吕布的安排非常不错,只是他没有想的是,宋宪虽然没想背叛他,却也同样为兖州困局感到头痛,为将来迷茫,于是,在魏续的劝说下,他也产生了动摇,见到李易之后,动摇更甚,所以,宋宪这才甘愿冒着被吕布怀疑的风险,写下了劝吕布向李易低头的信,而这封信一出,宋宪在吕布那边的前途,基本也就交代出去了。

    ……

    太守府大厅,魏续与宋宪刚刚离开,李易便向蒯越问道:“先生,此二人所言可能相信?”

    蒯越笑着摇头道:“属下肉眼凡胎,却是看不清真伪的,不过,主公应对得当,却是无论真伪都是无妨的。”

    李易笑道:“我倒是没想太多,只是事情太过顺利,让我欢喜之余,又有些不安,所以不敢直接接纳他二人,便暂且拖着好了,而且我也留了余地,想来他们不会因为这些许碰壁,就转身投了曹操,那也未免太过不智。”

    “主公高明,属下万不能及。”

    蒯越拍了一句马屁,然后正色问道:“只是敢问主公,对于吕布,究竟打算如何处置,今日之事虽然可能是假,却足以证明,吕布已经无法约束部下人心,所以,主公要吞并吕布部署,并非难事。”

    “唔……”

    李易慢慢的踱了两步,摇头道:“之前那些话,我虽然是说与他二人听的,但也并非作伪,我与吕布不是针尖麦芒,若非必要,我不愿害他性命。”

    蒯越上前一步劝道:“丁原、董卓、曹操,皆为吕布所叛,可见吕布此人难以在他人之下,而且吕布非是思虑长远之辈,极易被他人言语所动,恕属下直言,主公虽然愿意以仁义对待吕布,吕布却不见得会感激主动,还请主公三思。”

    李易依旧摇头,他在大事上看的很清楚,处理也勉强算是果断,可事实上,他也有着心软的一面,除去那些他太讨厌,或者本身威胁太大的人,他都是很愿意给对方一个善终的。

    想了一会,李易也没能做出决断,便干脆转移话题道:“后续兵马,需要多少时日?”

    见李易不愿谈吕布,蒯越也无法强求,只能答道:“应当已经进入颍川,不出意外,五日可到阳翟。”

    “好!”

    李易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了陆逊一下,下令道:“明日,让徐盛先领兵五千,往东进驻许县,多多关注豫州动静,万不可因为孔融不善征战,就对其轻视,等后续大军到达,让魏续宋宪带路,徐晃与荀先生领兵一万五,北上陈留,暂驻济阳,只守不攻,若是吕布催促,便说此战非是一朝一夕可决胜败,而且不得我军令,无法出兵。”

    “另外,你写封信给孔融送去,就说我无意霸占颍川,此来只是为了保护颍川百姓,他日开拨北上,便会将颍川归还,让他担待一下。”

    鲁肃刷刷的将李易的命令记下,一旁蒯越却是在心中暗笑,李易虽然不想害吕布性命,但是,这办起事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吕布怕是要气的不轻,不过这样他也就放心了,蒯越在意的本就不是吕布的生死,而是担心李易手软,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他多虑了。”

    李易说罢,鲁肃便要下去传令,但就在这时,糜芳匆匆走了进来,拱手说道:“启禀主公,刚刚得到消息,朝廷虽然没有颁布任命,但刘繇已经于五日之前离开长安,看方向,正是向着豫州而来!”

    “这么快!”

    李易脸上顿时出现喜悦之色。

    他都把颍川给占了,与豫州撕破了脸皮,那些忽悠孔融的话只是延缓双方寸冲突罢了,之后必有一战。

    不过相比孔融,李易却是更加着急,因为北边还有个曹操呢,李易不能在豫州拖延太久,所以,若是刘繇不来,李易就只能去汝南那边碰瓷,但刘繇既然都在路上了,李易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于是,李易叫住了鲁肃,说道:“之前的事情改一改,留下两千人守阳翟,其余兵马借口支援兖州,尽数随我赶往许县,后续兵马也来许县汇合,只等刘繇一到,豫州……呵呵!”

第635章 刘繇

    李易这边的效率胜孔融十倍不止,虽然是临时决定要去许县的,却没有一个人与他扯皮,命令下去,当天下午就做好了转移的准备,然后第二日一大早,大军便开拔上路。

    魏续与宋宪自然同行,只是他们的人马与李易的大军一同行进,却是相当不自在。

    毕竟人都是要脸面的,李易的兵脚步齐整,走路挺胸抬头,可魏续他们手下的人,原本看上去还算是精锐,可跟李易的兵一比,气势一下就弱了。

    这让两人感觉很是羞臊,同时也对李易越发的佩服起来,也越发的想要投靠李易,毕竟掌握如此精锐士卒,又有荆州扬州作为支撑,谁能抵挡李易兵锋?

    如此行了数日,在二月十九的时候,李易进入了许县,理由是以许县作为屯粮之所,为征战兖州做准备,但实际上,却是在为进军豫州做最后的铺垫。

    经过了这些时日,李易对刘繇的情况也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

    刘繇这次来到豫州,原本只带了五百来人,还有几个领兵的将军,比如樊能、张英、于糜等,据说有些本事,但都是李易没听说过名字的人,李易虽然吩咐下面人要认真对待,其实心里并不以为然。

    不过,在刘繇离开长安后不久,中途却是又有一人加入其中,乃是大司农朱儁的长子,朱皓。

    此人却是叫李易颇为在意。

    朱皓本身才干暂且不论,关键是他爹太厉害了。

    朱儁在黄巾之乱时战功赫赫,被世人敬重,像是当初讨董的十八路诸侯,里面基本都是人家的后辈,甚至有不少当初都是跟着人家打仗的,就李易知道的,曹操与现任汝南太守徐璆,就是朱儁的老部下。

    那么朱皓的忽然加入,就显得非常有意思了,虽然曹操不是朱皓可以降服的,但是,若是朱皓借助其父亲威望,让豫州与兖州暂时拧成一股绳,却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于是,李易虽然不愿迫害忠良,但还是在朱皓的名字下轻轻划了一笔。

    李易移军许县的举动,自然瞒不过旁人。

    首先,吕布那边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段时间曹操实在是是太拼了,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李易到来,不管是否别有用心,终归是缓解了他的压力。

    于是,虽然吕布手头很紧,但还是在荀攸赶去与李易相见的时候,命令许汜同行,并准备不少的东西,作为劳军酬谢之用。

    相比吕布,曹操在得到李易的消息之后,他的脑袋直接就大了一圈,甚至还隔空将孔融全家给问候了一通。

    曹操自问他的计划是很不错的,让孔融拖一下李易,然后他趁机把吕布拿下,占据先手之后,剩下的事情怎么都好处理。

    可问题是,孔融实在太磨叽了。

    孔融回信里答应的非常干脆,说一起对付李易,可好些天过去,豫州的兵马却是一个都没动,孔融根本没有做出任何牵制李易的举动,而且不止如此,更叫曹操抓狂的是,孔融不进攻也就算了,居然连一点防守的准备都没有,被人家几千人就将颍川给占了。

    曹操都要疯了,他是真的不能理解孔融的脑回路,若非走不开,他都想亲过去一趟,扒开孔融的脑袋,看看他这些天都在瞎琢磨什么,愣是将先手让给了李易。

    不过,气恼归气恼,曹操还是得正视眼前的情况。

    李易大军号称十五万,曹操自然是不信的,但下面的普通士卒却是不清楚,不少人都对李易心生惶恐,甚至曹操自己也多少有些不安,因为吹牛皮也是要底气的,李易的兵马决计不会太少。

    于是,曹操就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尴尬情况。

    继续强攻吕布,万一昌邑还没打下来,先被李易来个里应外合,那就坏菜了。

    但就此转为防守的话,却是更加不能,因为那是真正的未战先怯了,个人面子问题是小,军心一旦散掉,曹操就可以直接去给袁绍当小弟了。

    于是,曹操左右为难之下,虽然依旧将兵马驻扎在昌邑城外,依旧保持着强势的姿态,却已经不怎么进攻了,双方进入了暂时的休战与观望。

    最后就是孔融了,如果最初孔融应对迟缓,还可以说是被李易阴了一手,那么之后孔融的反应,却是连李易也想不明白。

    李易给孔融送信之后,孔融并没有回复,而且孔融也没有派人来联络李易,表示一下谴责什么的,甚是就连调兵遣将都没有,根据情报来看,孔融一天天的就是跟那几个太守窝在家里,貌似是在憋大招,可这么多天了,什么也没憋出来,豫州的布防就跟筛子没什么两样。

    就孔融这反应,李易都有点庆幸刘繇来的及时,不然他就算想碰瓷都找不到人。

    ……

    时间又过去几天,这一日,颍川西边的阳城县来了一队人马,正是远道而来的刘繇一行。

    刘繇走出马车,举目张望,因为是中午的缘故,远远的就能看到城池方向炊烟袅袅,显然是家户正在做饭,刘繇见此,心中略感宽慰,但眼眸深处,也有着一抹担忧。

    数日之前,刘繇便已经得知了颍川的变故,先是所谓的叛军,然后又是李易,总之颍川已经被人占去了。

    这对刘繇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其实早在李易谋划荆州牧的时候,朝廷就想让刘繇来接替刘表,但李易那时势头太猛,朝廷不好压李易的功劳,而且李易掌握荆州兵马,不是州牧更胜州牧,刘繇不敢与李易争夺州牧之位,再加上李易那时还是天下忠良的楷模,刘繇也不愿与李易结仇,所以,他放弃了争夺荆州牧的机会。

    然而,刘繇没想到的是,他眼中的忠良却是有着与董卓一般的狼子野心,而且比董卓藏的要深的多,等朝廷明白之后,荆扬两地,已经尽在李易手中。

    于是,朝廷再次找到了刘繇,晓以大义,希望他可以临危受命,为朝廷谋划南方,不求他击败李易,但起码要让扬州回到朝廷手中。

    刘繇是个很有见识的人,他知道,这次的任务是有多困难,几乎不可能完成,一不小心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但是,相比上一次,这回刘繇没有多少犹豫接下了朝廷交付的重担。

    原因很简单,他姓刘,他是汉室宗亲,关键时候他不站出来,谁站出来?

    只是让刘繇想不到的是,情况比他预计的还要糟糕,不等他到地方,颍川便连遭变故,让他的前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不过,看到阳城的情况后,却是让刘繇的心情,又多了一些无法言说的滋味。

    静静的看了一会炊烟,刘繇跳下马车,对跟来朱皓说道:“文明,随我入城走走,如何?”

    朱皓眨眨眼睛,然后还不等他开口,一旁的张英便赶忙劝道:“主公不可,如今颍川已被李易霸占,里面说不得便有李易的人马,主公入城,万一李易心生歹意,当如何是好?”

    刘繇摇头笑道:“你也说了,颍川被李易占了,我现在便在颍川,李易若要害我,入城与否,并无差别,而且……”

    顿了顿,刘繇加重语气道:“颍川,还是大汉的颍川!”

    朱皓、张英,还有一旁的樊能和于糜,都是心神一阵,再看向刘繇的时候,眼中满是崇敬。

    朱皓微微一笑,对张英说道:“你带上一队人马,一起入城。”

    刘繇摆手笑道:“不用,三五人即可,李易若要害我性命,再多人也是徒劳,而且城中都是大汉百姓,只要我等无愧于百姓,百姓难道还会为难你我不成?”

    朱皓呼出口气,然后拱拱手道:“正礼胆识叫人钦佩,扬州之事,必能不负天子重托!”

    刘繇笑笑,没有接这个话,随手点了几人,说道:“走,一起入城看看,其余人马,除采买之外,莫要进城扰民。”

    很快,刘繇、朱皓、张英等人就进了城门,刘繇左右看了看,便奔着还算热闹的一处地方去了,他也不买什么东西,只是不断观察着经过百姓的神色,然后眉头就情不自禁的皱了起来。

    朱皓见状心中不解,便问道:“我看这里百姓生活还算安定,也不见饥民乞儿,远胜过长安情况,可正礼为何不见欢喜,反而忧心忡忡?”

    刘繇轻叹一声,没有回答朱皓的问题,而是走到了一个卖草鞋的老头身边,客客气气的作了一揖,然后笑道:“老丈,鄙人姓刘,东莱人士,路经此地,有一事不明,不知老丈可否为我解惑?”

    刘繇这一行人衣着谈吐皆不凡,早就被人注意到了,只是感觉他们不好惹,大家都装作无视罢了。

    现在老头被答话,不由有些惊慌,赶忙起身,赔笑道:“贵客有话尽管问便是,老朽只要是知道的,必然不会隐瞒。”

    “多谢老丈。”

    刘繇再次一揖,这才问道:“刘某日前听闻,颍川被乱军占据,就连太守也被歹人杀害,然后荆州州牧出兵颍川,最终收服颍川,所以,颍川几日之内两度易主,按说应该人心惶惶才对,可我却看到百姓生活安定,不像是有战事发生的样子,固然欣慰,却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老丈可否为我解惑?”

    老头见刘繇不是问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刁难他,不禁松了一口气,但跟着又一脸奇怪的看着刘繇,然后便理所当然的说道:“现在管着颍川的是襄侯,我们百姓自然是当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刘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刘某乃是外乡人,老丈可否与我详细说说?”

    “外乡人啊,这倒是难怪了。”

    老头脸上出现恍然之色,然后便兴致勃勃的笑道:“不满你说,襄侯对百姓是极好的,就说颍川,颍川与南阳比邻,往年年景好的时候,大家都是勉强果腹,稍稍差一些,就要饿肚子了,可襄侯到南阳头一年,南阳百姓家里就有了余粮,唉,着实叫人羡慕。”

    “那时候打仗,到处都是饥民,许多人都吃不上饭,阳城也是这样,但襄侯经过这里的时候,便在城外设了粥棚,老朽带着小孙儿吃了几碗,因为小孙儿太小,一位将军还特意多给了些,唉,襄侯那时只是路过罢了,便待我等如此,可当时城里头的县令呢,任上就没管过我等死活,后来城里不少后生都跟着襄侯去了南阳,老朽若不是年纪大了,也想跟过去的,唉。”

    刘繇虽然极力的想表现出自己和善的一面,可现在却是有些笑不出来了。

    一旁的朱皓等人也差不多,甚至朱皓本来还想说李易故意收买人心的,但看看老头的表情,他觉得还是不要这么说比较合适。

    老头不知他们所想,还在兀自说道:“不过老朽运气还是不差的,当初虽然没能追随襄侯,但襄侯却是来了颍川,我等都是很欢喜的,只可惜襄侯这次没有再到阳城来,不然我一定要带着小孙儿去拜一拜襄侯的,虽然当初只是一饭之恩,老朽年纪大了,不顶事了,但小孙儿将来却是能报答襄侯的,我得让他见见襄侯,记住襄侯才好。”

    老头年纪大了,一张嘴就有点刹不住,继续絮絮叨叨的说道:“有襄侯在,我们也就安心了,因为襄侯是绝不会让我们饿肚子的,你应该不知道,那时南阳遭了兵灾,百姓无法生活,襄侯心疼百姓,一个人不顾凶险的去了襄阳,这才求来了兵马,也求来了粮草,不然南阳要成什么样子,呵呵,现在好了,襄侯来了颍川,这是我们颍川百姓的福气啊!”

    刘繇感觉胸口有些闷,本来他已经不想问了,可这老头对李易似乎有些痴迷,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道:“今豫州刺史也是天下少有的仁义之士,当初在青州,对百姓也是极为爱惜,只是我为何只听老丈说起襄侯,却不提豫州使君?”

    老头似是没想到刘繇会问孔融,稍微怔了怔,之后才有些苦恼的说道:“孔使君不是不好,只是,只是……”

    老头纠结了一会,慢慢说道:“孔使君到任,每旬都召集百姓宣讲礼仪教化之事,这用心自是极好的,是让百姓遵守律法,不要作奸犯科,可像是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但凡还能吃饭过活,自然就没有人愿意为恶的,所以,孔使君……老朽觉得还是襄侯更实在一些。”

第636章 可能对豫州不利

    老头说完了,却不听刘繇出声,抬头一看,就见面前几位贵人脸色都不太好,略一思索,脸色忽然就白了起来。

    之前老头说得兴起,现在方才想起,这些人要是与那位孔使君是朋友,自己怕是就要惹上祸事了。

    朱皓碰了碰有些走神的刘繇,刘繇这才注意到老汉那有些惊恐的表情,连忙笑道:“老丈说的很有道理,刘某受益匪浅,还请受刘某一拜。”

    刘繇对着老头行了一礼,老头刚刚放下心却又紧张了起来,伸着手想扶,可看到刘繇一身光鲜,而自己手上皱巴巴,脏兮兮的,又不太敢触碰。

    好在这个过程很短,刘繇马上就重新起身,然后对着老头笑了笑,便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老头瞧着刘繇走远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便呵呵笑了起来,他感觉,刚刚说话的人还不错。

    刘繇一行人离开老头的摊子,张英便问道:“主公,这便是要回去了么?”

    刘繇目光萧索的道:“回去吧,我入城本就是想看看百姓对李易如何看待,却不想随便问询一个老翁,就听得如此言语,唉,虽然只是一人之言,但已经可窥豫州全貌了。”

    “唉!”

    重重的叹了一声,刘繇忧愁道:“若只是荆州也就算了,可颍川……颍川的民心居然也向着李易,这……”

    后面的话刘繇没有继续说下去,如今南边的世家,百姓,全都与李易站到了一条线上,这叫刘繇感觉非常的无力,都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

    而且刘繇对孔融也有了些怨言,若不是孔融上任后眼高手低,而是踏踏实实的为百姓做一些事情,李易如何能在豫州存有威望?

    总之,刘繇心里沉甸甸的,他为了大汉可以不计个人生死,但现在前路茫茫,莫说目标,他连下一步该往哪走都不知道。

    刘繇不愿说旁人不是,但朱皓就没太多顾忌了,直接讽刺道:“孔文举满腹经纶,世人皆知其才名,可谁想他只认经纶,不识五谷,原本以为他是不会用兵,这才被李易占了颍川,现在看来……呵呵,他屡屡与李易交恶,几次剑拔弩张,颍川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幸运了。”

    刘繇觉得朱皓这么讲不合适,有心劝劝他,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因为孔融的表现确实是叫人失望,但凡孔融稍稍有点准备,他们现在都不至于如此的被动。

    一行人心情不佳,之后都没有再说话,气氛很是沉闷。

    再度回到城门的时候,刘繇低头想着事情,没注意周遭,但作为护卫的张英却是眼尖,发现到城门口多了二十来个军卒,各个膀大腰圆,一看就是军中精锐,其中有一人更是分外显眼,虽然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却仿佛是个煞神一般,路过百姓全都是绕着他走的。

    武人的警觉让张英拉住了刘繇,提醒道:“主公,前面似乎有些不太对。”

    刘繇闻言便抬头向着城门望去,跟着眼角就是一跳,他的眼光可不比张英差,几乎是瞬间就断定,这些人肯定不属于这个小小县城。

    刘繇略一沉吟,然后便面色如常的往前走去,这时,城门口那凶恶大汉听到身边人耳语,也往刘繇这里看了一眼,然后便大步迎了上去。

    刘繇的脚步忍不住停顿了一下,没办法,面前那人给他的压力太大,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朱皓张英等,更是警惕非常,若是来人对他们不利,说不得就要拼一下了。

    好在,对方并没有动手,而是很客气的拱手问道:“敢问哪位是长安来的刘御史?”

    刘繇打量了对方一眼,距离近了,也越发觉得对方雄壮,绝对是万里挑一的猛将。

    压下心中羡慕,刘繇微笑着答道:“鄙人正是刘繇,敢问阁下是?”

    刘繇现在明面上的官职是侍御史,等到了豫州之后,他就是汝南太守,再往后,才是扬州牧。

    对方答道:“末将乃是襄侯账下,亲卫营统领典韦,襄侯听闻刘御史经过颍川,而颍川忽遭战乱,难免会有盗匪马贼出没,所以,为了御史安全考虑,襄侯特命典韦前来护送。”

    刘繇心里咯噔一声,他没想到自己刚到颍川,就被李易发现了行踪,而且还派了典韦过来,这可是李易的心腹爱将,难道说,李易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真的要对他不利,或者软禁于他?

    朱皓等人也是惊疑,同时不光不断的在典韦身上打量,现在典韦的知名度可是非常高的,哪怕天子都知道这一号人物,而李易将典韦派来,必然另有所图!

    刘繇心中揣度,同时还礼道:“原来是典韦将军,天下步战第一,久仰,久仰了。”

    典韦欠身,道:“那些都是我主厚爱,典韦只是一莽夫罢了,让刘御史见笑了。”

    刘繇呵呵笑了笑,或许典韦本来确实是个莽夫,但经过李易这么长时间调校,就是朽木也要发芽了。

    定定神,刘繇继续说道:“刘某只是路过颍川,不想却是惊动了襄侯,更遣典韦将军护送,却是让襄侯费心了,叫刘繇好生惭愧,只是不知典韦将军有何安排?”

    典韦反问道:“安排?”

    刘繇笑而不语,典韦这才恍然大悟道:“御史误会了,典韦来此只是护送,代我主略尽地主之谊,并不敢安排御史行程,要去那里,全凭御史说了算。”

    典韦的回答让刘繇稍稍松了口气,但也未完全放心,又试探问道:“不知襄侯如今何在,襄侯如此盛情,刘某若不登门拜访,实在说不过去。”

    典韦面露为难之色,摇头道:“我主如今正在许县备战,准备出兵兖州,具体出兵时日虽然还未定下,但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刘御史若是愿往,典韦自然护送,只是不一定能够见到我家主公。”

    “原来如此……”

    刘繇微微颔首,心中却是在思索着典韦话语中可能隐藏的意思。

    这时,一旁的朱皓忽然开口问道:“不知襄侯出兵兖州,是何名义,可有朝廷应允?”

    典韦瞥向朱皓,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不过依旧问道:“敢问尊驾哪位?”

    朱皓挺胸抬头,一字字说道:“某乃讨逆将军,朱皓!”

    典韦故作恍然的点点头,然后却道:“不认得,没听说过!”

    朱皓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朱皓虽然没什么耀眼的战绩,可他爹厉害啊,在寻常时候,哪怕李傕郭汜也会给他一点面子的,可这倒好,典韦一个草莽出身的家伙却给他来了一句不认识,这简直……

    朱皓一张脸憋的通红,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若非家教涵养,若非现在地方不对,不然他真想与典韦比划几下,教训教训这个狂妄之辈。

    典韦此时又斜睨了朱皓一眼,似有不屑之意,朱皓只觉得心里火苗蹭的往上窜了一下,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咬着牙,尽量不去看典韦。

    对此,典韦稍稍有些失望,他是故意挑衅朱皓的,因为李易要把朱皓给留在颍川,所以,典韦现在就要开始找对方麻烦,积攒一下仇恨,让之后的冲突合理一些,可是朱皓虽然是个二代,却不是没脑子的那种,并没有因为典韦的激怒就失态。

    再看了朱皓一眼,典韦回答道:“曹操于徐州滥杀百姓数十万,如此大奸大恶之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这理由还不够么?”

    朱皓一脸正色,摇头道:“曹操是否大奸大恶,此事当由朝廷定夺,然襄侯未得朝廷应允,就出兵兖州,却是确确实实的坏了朝廷规矩。”

    典韦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当时徐州陶使君上书求助朝廷,然而朝廷对曹操恶行却是不管不顾,直到现在也没个回应,呵呵,说句不客气的话,若非我主仗义出手,徐州怕是已经被曹操给杀光了,现在倒好,你们不想着为那些无辜百姓出头,却反问我主为何讨伐曹操,着实可笑!”

    “你!”

    朱皓大怒,但紧跟着典韦又道:“我家主公出兵讨伐之人,无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朝廷是如何看待的,典韦不清楚,但是,百姓心里都是明白的,至于朱将军,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还有,典某觉得,朱将军与其为曹操回护,还不如去河北看看,袁绍与公孙瓒争斗,也没有得到朝廷许可,甚至河北灾民有的都逃到荆州来了,那边上百万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将军有心,不妨过去调停一二,最后或许还能搏一个美名。”

    “你!”

    典韦话乍一听是在讲道理,可对当事人而言,其中每一句都仿佛是在挖苦一般,朱皓就算平素气量再好,但怎么说也是带兵的人,被典韦如此挤兑,脑袋一热就要拔剑,但刘繇却抢先一步按住了朱皓的手腕,然后对典韦说道:“之前只听闻典韦将军勇武,不想还有这般见识,虽然有些不合规矩,却足见将军心善,刘繇佩服。”

    典韦有些遗憾刘繇的阻拦,但李易也说了,叫他暂时不能直接针对刘繇,只能就坡下驴,答道:“不敢当。”

    刘繇又道:“我们正要回城外营地,典韦将军不如同行,如何?”

    典韦应道:“那是自然,而且典某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刘繇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便伸手示意典韦先行。

    典韦拱手,便带着亲卫营的人出了城门,稍稍走远,朱皓便咬牙道:“这厮欺人太甚!”

    刘繇此时已经没了之前的淡然,脸色很是凝重,说道:“典韦来者不善,方才就是故意在激怒文明,文明千万忍耐,不可入其圈套。”

    朱皓一怔,问道:“还有这等事?”

    “本以为最坏不过李易要害我等性命,但现在看来,李易所图绝非杀人这么简单。”

    刘繇深深的看了典韦一眼,道:“虽然不知对方到底为何而来,但我心中很是不安,回去后当千万约束随行之人,对方若有挑衅,莫要理会,跟不要争一时之气,切记,你我个人生死是小,可若是因此耽误了朝廷大事,万死难辞其咎。”

    朱皓虽然心中有气,但见刘繇把话事情的如此严重,也只能压下火气说道:“正礼放心,我不理他便是,不过,李易到底要做什么?”

    刘繇摇头,他确实想不出李易能在他身上得到什么,至于说出兵豫州,现在刘繇却是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因为李易明面上是针对曹操去的,正常人都不会觉得李易会在这时候分兵对付豫州动手。

    刘繇一行走到半路,便遇到了自家来报信的人,说的正是典韦带人驻扎在他们边上的事情。

    刘繇回到地方之后,果然看到自家营地边上多了一队人马,约莫两千出头的样子,不算太多,但刘繇靠近之后,却是发现这队人马全都是精锐,将他的几百号人给吞下肯定没问题。

    于是,刘繇越发的忧心忡忡。

    之后的几天里,典韦果如他自己所言,开始了对刘繇等人的护送,确确实实的护送,除了与朱皓张英几人接触时经常的表露一下不屑之外,并没有其他逾越之举,至于对刘繇本人,更是礼敬有加,叫人说不出半点毛病。

    但刘繇的却不轻松,一连几天,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直到刘繇与典韦来到了临颍,临颍是颍川最东面的几个县城之一,从这里再往前走,很快就能进入汝南地界。

    这天扎营之后,刘繇便将朱皓等人叫到身边,脸色严肃的吩咐道:“你们几个马上收拾行囊,不要惊动旁人,今晚入夜之后,立刻随我悄悄出营,连夜赶往汝南,不然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朱皓等人顿时吃了一惊,同时心中也是疑惑非常,朱皓问道:“这是何故,典韦虽然多次寻衅,但要害我等早就害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刘繇来回踱着步子,有些焦躁的说道:“今日白天,我问典韦,得知李易大将徐晃已经开向陈留,可李易本人却依旧安坐许县,你们说,他这是为何?”

    朱皓等人面面相觑,不明刘繇所指,刘繇继续道:“李易往日用兵,无不亲率主力,但这次却与以往明显不同,所以我担心……”

    刘繇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最终还是说道:“担心他可能会对豫州不利!”

第637章 将军乃忠义之士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兖州还有曹操,李易若是分兵,曹操岂能袖手旁观?”

    ……

    对于刘繇的判断,众人纷纷质疑,然而,刘繇只是一句话,就让他们安静了下来。

    只听刘繇问道:“豫州若是旁人坐镇,李易自然不敢如此行事,可是,现在做主的是孔融啊,颍川已经拱手相让,李易若是再对豫州动手,孔融能抵挡多久?”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但紧跟着,脸色就开始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刘繇叹气道:“前日收到孔融书信,看其中意思,孔融对李易固然是恨其入骨,但又担心豫州战力不济,不敢与李易正面交战,于是便将希望寄托在我等身上,希望我们到豫州之后,接管豫州军事,为他主持颍川局势……”

    刘繇脸颊上的肌肉这时抽了几下,他本是不愿意说旁人坏话的,可这一次却是实在忍不住了,一脸怒其不争的道:“孔融想法不错,可他却不该一昧等待,如今豫州兵马多集中在谯县,毫无用处,与颍川乡邻之地却是稀松平常,根本就没有征兵,他或许是担心贸然出兵会被李易吞并,却不想想,这般不作为根本就是开门揖盗,将大半个汝南拱手相让啊!”

    说到这里,刘繇忍不住挥拳用力的在几案上砸了一下,他也是怒极了,孔融好大的名声,却根本不懂军事,所用的人也没有在这方面擅长的,不然如何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些心情,刘繇继续说道:“按照豫州情形,再联系李易的反常举动,我实在不能不怀疑李易要正在布局,准备出兵豫州。”

    朱皓一脸严肃的说道:“正礼如此一说,我也觉得李易可能对豫州有所图谋,但是,我们又何必连夜逃走?这一路上典韦虽然多有寻衅,却并未拖延你我行程,万一本来无事,我们这一逃,不是反而让李易警惕?”

    “文明言之有理。”

    刘繇先是点头,然后又道:“前几日扎营,典韦都是与我们并排,可从昨夜开始,便将营地挡在我们前方,这是何意?”

    朱皓心里咯噔了一声,问道:“防备我等不告而别?”

    “恐怕是这样的。”

    刘繇眼中带着寒芒,低声说道:“李易出兵豫州,事先肯定需要布置一二,这需要时间,若是一开始就对你我下手,便是对孔融示警,孔融没了盼头,也只能奋力与李易一战,现在却是不同,李易的布置恐怕已经差不多了,若是现在将你我除去,不但免了后顾之忧,还能打豫州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他很可能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们离开豫州。”

    这时已经没人再怀疑刘繇的话了,认定李易要害他们性命,一个个又惊又怒,朱皓更是忍不住怒斥道:“这奸贼,他若当真如此行事,便是再也不将天子放在眼中了,他如何对得起……”

    朱皓本想骂李易如何对得起天子和朝廷的,可想想李易的起家过程,还真不怎么欠朝廷的,于是后面的话就有点不好骂了。

    刘繇叹息一声,说道:“好了,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必须今晚就走,不然——”

    正说着,忽然一个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对着刘繇等人行了一礼,说道:“主公,典韦派人请朱将军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谈。”

    众人闻言,心里都是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这些天里典韦和朱皓可是一点都不对付,要说典韦有事请刘繇还能讲的过去,但找朱皓,只能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皓面沉如水,张英,樊能等人更是有些躁动,但刘繇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问道:“典韦来了多少人,可说了具体什么事情?”

    那侍卫答道:“只来了一个人,具体事情没有讲,不过再三强调,说是襄侯传过来了什么消息,好像还关乎国家社稷,一定要请朱将军过去。”

    刘繇紧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朱皓问道:“典韦营地可安排妥当,人马可尽数入营,骑兵坐骑是收入围栏,还是在外面?”

    侍卫虽然见识不多,但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便一边努力回想,一边说道:“似乎许多人都在外面,骑兵……属下看到许多骑兵在外面,说是在戒备。”

    听到如此答案,朱皓脑袋里就是嗡的一声,他知道,事情坏了。

    张英看到两个主心骨不吭声,便忍不住抓着剑柄说道:“主公,朱将军,典韦若是执意要害我等,这便与他拼了罢!”

    余下的樊能、于糜二将也是一脸杀气,他们能跟着刘繇来豫州,自然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货色。

    刘繇与朱皓也不怕死,可他们却不能像张英他们,只凭一腔血气之勇行事。

    朱皓的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不过很快就转为坚定,低喝道:“都安静,事情还不到最坏的地步!”

    说罢,朱皓看向刘繇,一脸认真道:“典韦用心险恶自是无疑,只是他应该还忌惮你我身份,不敢明着做的太过,所以才没有直接动手,而是让我到其营中,然后很可能会以我性命为由,要挟正礼,所以……”

    朱皓再次看了刘繇一眼,又看看张英等人,然后沉声说道:“既然典韦请我,我便过去,然后我会借口让他摆酒,拖延时间,你们则趁此机会,速速逃离此地。”

    刘繇目光复杂的看了朱皓一眼,没有说话,但张英等将却是不愿了,张英大叫道:“这如何可以,如此岂不是害了将军性命?”

    朱皓摇头道:“你们若是留在这里,典韦为了让你们就范,我即便侥幸活命,也少不了挨些皮肉之苦,可你们若是离开了,典韦便是杀我也无多少用处,又何必动手?”

    “所以,此事就按照我说的来,我去拖延时间,你们准备连夜离开。”

    说罢,朱皓便对着刘繇躬身一礼,道:“朱皓无能,不能完成朝廷托付,之后一切,就拜托正礼了。”

    朱皓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去,樊能拉了他一把,也被朱皓扯开,然后脚步再不停留。

    见此,张英忍不住对刘繇叫道:“主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朱将军以身犯险不成!”

    刘繇的嘴唇发颤,直到现在,他才转头看向朱皓离开的方向,只是那里只剩下不断晃动的布帘子,却是已经没了朱皓的身影。

    “主公!”

    几个将领齐齐叫了一声,终于让刘繇回过神来,随后刘繇的神色渐渐恢复平静,甚至冷酷,然后缓缓说道:“此行豫州,我与朱将军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完成朝廷托付,死而无憾,所以……大家快快准备去吧,莫要让……”

    刘繇喉头动了动,后面的话却是说不下去了,只是摆摆手,让众人下去准备。

    张英樊能等人也从最初的义愤中冷静下来,想清楚了朱皓的牺牲与刘繇的苦心,于是,众人都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退离了营帐,准备晚上离开的事情。

    典韦那边,邀请来朱皓之后,典韦少有的没主动上去挑衅,只是让蒋干出来与朱皓东拉西扯,而朱皓有心拖延时间,便也乐得如此。

    等到天色渐暗,典韦又摆酒请朱皓饮宴,典韦话不多,主要依旧是让蒋干作陪。

    起初的时候,朱皓还算镇定,毕竟他就是来拖延时间的,可渐渐的,他感觉有点不对了,因为现在在拖延的人不是他,反倒像是典韦在磨蹭。

    这让朱皓感觉非常不安,有心试探,或者直接问问典韦,可他又有些犹豫,担心暴露自己这边的情况,进而连累了刘繇他们。

    这般又过了不知多久,有个亲卫低声对典韦说了句什么,典韦点头会意,放下了手中的酒碗,然后转头看向朱皓。

    朱皓很快就察觉到了典韦的视线,心神不由的紧了紧,而坐在一旁的蒋干更是松了口气,朱皓就跟个闷葫芦似的,他一个人东拉西扯这么久,也是很费神的。

    蒋干起身来到了典韦身边,朱皓眼睛一眯,知道要说正事了。

    果然,典韦打量了朱皓一会,便问道:“朱将军可曾参与黄巾平乱?”

    朱皓不明典韦用意,但还是答道:“自然是有参与的。”

    典韦又问:“那朱将军以为,自黄巾之后,直至现在,天下百姓过的如何?

    朱皓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典韦笑道:“无他,只是想问问朱将军,自黄巾开始,近十年来,各地战乱不休,民不聊生,其中无辜殒命的百姓,怕是要以百万计算,直至如今,形势丝毫不见好转,朱将军久居朝堂,见识非凡,不知朱将军有何办法,能够救百姓与水火之中?”

    朱皓看了典韦一眼,虽然他知道典韦的话多半别有用心,可他还是很认真的道:“办法自然是有的。”

    典韦当即抱拳,道:“还请朱将军赐教。”

    朱皓目光忽的有些飘忽,似是走神,过了一会才说道:“只要有忠义之士为朝廷除去李郭二贼,还政于天子,以天子英明,必可号召天下臣子,重建朗朗乾坤。”

    朱皓说罢,就听得典韦口中发出一声嗤笑,不由怒道:“难道典韦将军另有高见?”

    典韦摇头道:“某只是想起了一件事,当初有人说只要杀了董卓,天下就可以太平,于是我家主公便不顾个人安危,将董卓杀死,然后还请了吕布这等猛将护卫天子左右,结果还不是,呵呵,所以典某很是好奇,就算现在有人杀了李郭,之后朝廷是不是还会再出个姓王,或者姓杨的国贼,到时候又是需要忠义之士救驾,朱将军,你说呢?”

    朱皓脸色涨红,却是无力反驳。

    李易当初能得到那么高的赞誉,就是因为李易干掉董卓,给了大汉振兴的希望,但之后谁能没能想到,这希望来的突然,去的更是飞快。

    朱皓心里很清楚,董卓、李傕、郭汜虽然都是国贼,但如果不是朝廷自己先出了问题,他们根本就没有当国贼的机会。

    见朱皓不说话,典韦便道:“朱将军,如今朝廷已是病入膏肓,积重难返,而将军——”

    典韦正要继续说,朱皓却豁然起身,指着典韦怒喝道:“乱臣贼子住口!”

    朱皓这一骂,帐内武士当即纷纷亮出兵刃,寒光闪闪落在朱皓的身上,可朱皓却是丝毫不惧,只是一脸怒意的盯着典韦。

    若是两年前的典韦遇到这一幕,肯定二话不说先把朱皓收拾一顿,但陆续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典韦的见识眼界也增长了不少,自然不会轻易动怒。

    相反,别看典韦一路对朱皓冷嘲热讽,到处跟朱皓过不去,但受李易的影响,他还是挺敬佩这种忠臣义士的。

    摇摇头示意众人将兵刃收了起来,然后典韦也站了起来,说道:“将军不要着急动怒,等我将后面的话说完,如何?”

    朱皓没出声,典韦便继续说道:“能救天下百姓之人,不是朝廷,也不是天子,将期望寄托于长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否则当初如何会有黄巾之乱?董卓更不可能入主洛阳,所以,想要救黎民于水火,唯有真正的英雄豪杰方能做到。”

    “我主襄侯,以布衣之身,单枪匹马成就十八路诸侯所不能成就之事,为朝廷可谓是已经尽心尽力,然而朝廷自己不能把握机会,我主万般无奈,为天下百姓,只能披荆斩棘,自己开拓基业。”

    “朱将军或许没有到过荆州,但应该知道荆州百姓状况,只要是愿意劳作的,家中皆有余粮,这么大的天下,没有哪里的百姓能与荆州相,这还只是我主数年之功,只要我主最终成就大业,受益的就不再只是荆州百姓,而是所有天下人!”

    “我知道朱将军乃是忠义之士,但忠于天子相比忠于整个天下而言,孰轻孰重?若朱将军能够以天下百姓为先,助我主一臂之力,使天下恢复太平,让百姓早日脱离苦难,岂不大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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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化龙介绍:
【不绿不送女】【无毒无郁闷】待天下英雄俯首,待世间红颜折腰,待万里江山如画,我便化身九天真龙,护我华夏万古长青!三国之化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化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化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