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三国之化龙TXT下载三国之化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三国之化龙全文阅读

作者:鹰狐     三国之化龙txt下载     三国之化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62章 火侯

    听到李易这明显带着言外之意的话,蒯良心中不由一紧,刚刚展露出来的笑容,立时僵硬,整个人也是局促的站在那里,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蒯良并不是蠢人,无论急智还是心性丝毫不比蒯越要差,只是性格不同,行事风格上有些差异罢了。

    今天这件事如果他面对的是旁人,蒯良会有许多种办法回应,反客为主也未必不能,奈何面前的却是李易,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蒯良之前脑补了太多,已经将李易放在了一个明显比自己要高出许多的位置上,一时间脑子转的不由自主就慢了许多,对于李易这可能是敲打,也可能是调侃的话,直接进退失据。

    李易看着蒯良的反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虽然因为蒯越的事情,李易就算真的说话带刺,也是情理之中,但他还不至于那么无聊。

    毕竟真要报仇,肯定是一巴掌抽回去,打嘴仗能有几个意思?

    刚才那一句,李易不过是试探一下蒯良的心态罢了,试探效果很不错,看蒯良的样子,明显是弱势,按照这种情形,不管之后说什么,李易都能在气势上占据很大的优势。

    “夜黑天寒,屋内温暖,先生且进来喝杯热酒驱驱身上寒气如何?”

    试探过了,李易自然就要客气一点,当即邀请蒯良入内,蒯良闻言也回过神来,赶忙躬身道:“多谢襄侯,良,却之不恭。”

    低头的瞬间,蒯良暗暗惭愧,自己果然是与对方相差甚大啊,只一个照面,自己就落了下风,这大把年纪真是白活了。

    当即,李易在前,引着蒯良往书房内走去,不过蒯良前脚刚刚踏进门槛,口中就轻咦了一声,却是一阵热风扑面而来,那暖烘烘的感觉,让已经在外许久的蒯良浑身极是舒畅。

    又往前走了两步,蒯良进入书房内,却又是一声轻咦,因为之前那股热风,他觉得李易的书房里起码得放上三个炭盆,然而走进一看,只见屋中清清爽爽的,莫说火星了,甚至连半点烟火味儿都闻不到。

    恰恰这时李易正回头向蒯良看来,蒯良便顺势问道:“敢问襄侯,这书房中为何这般温暖,却又不见炭火?”

    蒯良这么问,虽然的确是有些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想缓一下和气氛,拉进与李易只见的关系,为之后的正事做铺垫。

    李易没想到蒯良会问这个,当即笑道:“先生可知道火炕?”

    蒯良向李易一拱手道:“说起火炕,还需要多谢襄侯,良有腿疾,往年每每天寒,就酸痛难耐,但幸得襄侯让大公子传出去的火炕,良在家中也修了几处,今冬却是再也不曾受那病痛之苦。”

    李易不知蒯良的腿是真有病,还是为了拍马屁假有病,谦虚道:“些许小道罢了,先生不要笑我玩物丧志就好。”

    “岂敢岂敢。”

    蒯良赶忙说道:“那火炕一物,虽然简单,却是于民有利,如今襄阳城中,许多有些余钱的家户中都修了火炕,而且……”

    蒯良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道:“襄侯大概还不知道,因为火炕让人少受严寒之苦,百姓感激此物乃是襄侯所授,再加上火炕使用时需要引火,红红火火的,如今许多百姓私下里还尊称襄侯为‘火候’也有人管火炕叫做‘襄侯炕’、‘南阳炕’。”

    李易一怔,火炕只是当时顺手而为之事,扔给刘琦之后也就不再管了,想不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官与民之间的距离都是很远的,老百姓如果自发的给上位者起了正面的外号或者昵称,那绝对可以说明,百姓心中对那人的好感度已经是非常高了。

    想到此,李易脸上不由浮现喜色,再看面前的蒯良也顺眼了许多,不过旋即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感慨道:“百姓淳朴啊。”

    “襄侯仁厚。”

    蒯良轻声符合了一句,目光却是一直注意着李易脸上的表情变化,他发现李易听到百姓称呼他为“火候”的时候,那表露出来的欣喜绝对是做不得假的,而后面的一声感叹,虽然只有四个字,给蒯良的感觉更是异常复杂。

    这是一个心中确确实实装着百姓的人。

    片刻后,蒯良给出了一个这样的评价,虽然之前李易多有爱民之举,但蒯良一直觉得李易那很可能是故意为之,并非发自本心,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差了。

    感叹过后,李易伸脚在地砖上轻轻点了点,发出几声咚咚的闷响,然后对蒯良解释道:“屋中温暖,是因为下面是空的,就跟火炕差不多,一端连接火房,一端引到空处,只要燃火,热气在下流动,屋中自然温暖。”

    蒯良恍然大悟,暗道得李易还真会享受,同时觉得自己回去后有必要也弄一个,又问道:“此法大妙,而且更甚火炕,只是如此奇物为何不见襄侯传出?”

    李易轻轻摇头道:“如果只是一火炕,每日消耗干柴,一日一人背柴足矣,可如果是这等的暖室,消耗干柴最起码是火炕的四倍五倍,所以……”

    李易摊摊手道:“这只是自用也就罢了,虽然消耗一些人力,但也不妨事,可若是城中世家大户尽皆如此,家中积蓄薪柴必然不足,于是每日外出劈柴背柴人数恐怕要以千计,此举实在太过耗费人力,也太过辛苦,我心中不忍。”

    李易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最主要的还是他觉得用柴火烧火炕也就算了,弄地热的效率实在太低,浪费严重,暂时就不打算推广了,反正一个火炕就已经让人叫他“火候”了,地热这一套完全可以过些年改进改进再推广。

    蒯良并没有察觉到李易的隐藏意思,只当李易是真的爱惜民力,恭维道:“襄侯爱民之心,良早有听闻,之前还以为其中或有不实之处,今日一见,观襄侯言行方才体会襄侯情怀,唉,可笑良痴长那许多岁数,但此中德操,却是远远不如襄侯啊!”

    蒯良说的乃是诚心之语,古往今来,多少权贵显赫之人,一朝权柄在手,难免就会目空一些,开始挥霍无度,恣意妄为,然后断送掉大好局面,远的不说,之前凶威赫赫的董卓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可现在看到李易,这个在短短时间内,从一介白身走上太守高位的人,这起伏变化,换个寻常人,恐怕早就不能自已了,可李易的头脑却是异常冷静。

    李易很会享受,小妾纳了好几个了,一个书房每天光少柴火就得好些人忙活,但这些都是小节,李易的挥霍也就仅限于此了,反正蒯良是没听说过李易强抢民女,或者折腾出什么劳民伤财的事情。

    甚至,李易这种既会玩,而且自己还知道节制表现,才是最让蒯良欣赏的。

    严于律己虽然好,但也要张弛有度,卡的太紧太死,会让下面的人会失去追求的。

    “哈哈,先生过谦,也太过褒奖李某人了。”

    李易笑着请蒯良坐下,又给他满上了一碗微烫的酒浆,道:“请。”

    “多谢。”

    蒯良谢过,端起酒抿了一口,果然心怀温暖,然后长出一口气,整个人立时也精神了许多。

    李易再次将蒯良面前的酒水续满,然后将酒壶放下,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就好像是一个信号般,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沉默了下来,因为寒暄与试探已经过了,下面该谈正事了。

    “南郡路远,先生又是夜间造访,想来当是有要事与易商谈吧?”

    这次是李易先开的口,反正两人气势上,优势明显在他这边,李易也就不用端着了。

    李易问罢,等了一会,却不见蒯良说话,奇怪之余,定睛细看,却见蒯良肩膀微微颤动,登时,一个不好的想法就出现在了李易的心头。

    就在这时,蒯良抬起头来,那张儒雅的脸上已是多了两行泪水,看着李易颤声道:“襄侯,我蒯家对不住襄侯,良惭愧啊!”

    一声惭愧过后,蒯良侧身对着李易直接拜道,脑袋点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易嘴角直抽抽,好不容易一段时间没见人哭了,没想到这也是个说哭就哭的主啊。

    李易心中吐槽,不过情绪还是很平静的,毕竟就关系上来讲,他跟蒯家真没啥好亲近的,别说掉眼泪了,就算是蒯良一头撞死,他也就是眨眨眼罢了。

    当然,前提是蒯良别死在他的地盘上。

    只是心里想归想,表面上却是不能含糊的,李易赶忙上前扶住蒯良手臂,劝慰道:“先生这是何苦,唉,之前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我已经不放在心上,先生莫要自责了。”

    李易一张嘴,轻描淡写的就把蒯越刺杀的事情接过了,可这话别说蒯良不信,就连李易自己都不信啊!

    蒯良继续哭腔道:“蒯越之罪,乃是大过,州牧虽然去其官职,却远远不能抵其罪孽,一直以来,每每念及此事,良便心中难看,今日来到南阳,正是向襄侯请罪!”

    李易心里当即就是一声卧槽,你弟要杀我,你这个当哥哥的来请罪,你叫我拿你咋地?

    李易无奈,只能强笑道:“先生这说的是哪里话,我都说了,之前事情已经过去,而且当时也没有任何人损伤,所以此事不必再提。”

    虽然只是嘴上说说,可李易心里还是一阵不爽,毕竟他可惜玩虚伪,表示出自己不与对方计较,可如果是被别人架了起来,不得不说出这句话,哪怕一样是场面话,可对李易来说,完全是两种感觉了。

    蒯良顿时哽咽道:“襄侯仁厚,糜家惭愧,惭愧……”

    李易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这蒯良咋回事,自己客气,他竟然直接就应下了?

    正当李易准备在心里给蒯良记上一笔的时候,就见蒯良吸了口气道:“襄侯如此不计前嫌,蒯家无以为报,只能……”

    蒯良压低了声音,缓缓道:“襄侯若有意入主荆州,蒯家愿为前驱,大开城门以迎襄侯!”

    “什么!”

    最开始,李易还以为自己是耳朵出问题了,可轻轻晃晃脑袋,他发现自己没搞错,蒯良就是要卖刘表,且卖的无比干脆,直接就将襄阳城给送了!

    这也太那啥了,要知道,之前就算与李易亲近的蔡瑁,也没有这么干脆的表态支持李易啊。

    李易怔了片刻,强压下心中大喜之意,放开了蒯良的手臂,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摇头笑道:“先生说错话了,李某人只是南阳太守,荆州之主可是刘使君啊。”

    对于李易的这种姿态,蒯良似是早有准备,并不慌乱,只是再次俯首道:“襄侯,良所言皆是发自肺腑,没有半句虚假!”

    “呵呵……”

    李易笑了笑,没有做答,有些事情虽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只要还没到最后一刻,就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蒯良仿佛完全没察觉到李易的情绪一般,继续说道:“良此来,乃是真心愿奉襄侯为荆州之主,奈何碍于之前事情,襄侯心中见疑也是理所应当,良不敢有丝毫抱怨。”

    李易还是不说话,只看蒯良到底要做什么。

    蒯良虽然见李易的时候有点怂,但真要下定了决心,也是个干脆之人,当即就从怀中取出了几块布帛,打开后双手呈放到李易面前,道:“这乃是南郡,江夏郡,以及襄阳,三地兵马布防图册,以及所属将领名姓,有此图在手,荆南兵马便可了若指掌。”

    李易当即就是精神一震,以他的渠道,如今也就是大概知道襄阳城外有多少兵马,最上面几个将军的名姓,其他再具体的信息,就不好拿到了,不想蒯良却是忽然送上这么一份重礼,如果是真的话,说千金难求也是毫不过分。

    李易也没客气,当即拿起标注着襄阳城防的那一块看了起来,对着这自己所了解的信息,并未发现任何出入,也就是说,这图作假的了能已经很小了。

    沉吟片刻,李易一指图册,问道:“这……却是为何?”

    蒯良轻叹一声,目光闪过些许挣扎,因为这一刻开始,他就是叛臣了,原本他是不打算背这个污名的,奈何形势变化,他终究还是不得不走出这一步。

    片刻后,蒯良缓缓开口道:“因为刘使君,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刘使君了。”

第363章 蒯良之谋

    “哦?”

    蒯良的话让李易大为惊讶,直言刘表不是以前的刘表,这话说的……

    难道是两家起了什么矛盾?

    接触到李易满含探寻的目光,蒯良又是一声叹:“早先州牧宽容,心怀仁慈,世人皆为之称道,我蒯家,还有蔡家,也是因此倾慕,故而向州牧效力,希望能尽一分薄力,助州牧维持荆州安稳,可近来,州牧却是渐渐不见以往风采,甚至变得有些……”

    迟疑了一下,蒯良斟酌了用词,才说道:“有些偏执了。”

    李易心有所感,但一时间还不能完全确定,便问道:“这话当从何处说起?”

    蒯良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易一眼,这才解释道:“年前时候,州牧行事便隐隐有所表现,诸如襄阳内外一些官员变动,襄侯也应当有所耳闻,其中深意暂且不谈,只看那些事情本身,倒也都属于州牧当做之事,所以纵使涉及些许利益,但如我蒯家一样,荆州上下并无人会因此就心怀怨怼。”

    “然而,自从州牧夫人故去之后,看州牧行事,却是明显有些过了。”

    李易问道:“不知先生说的,具体都是哪些事?”

    蒯良答道:“数日前,州牧命江夏太守黄祖抽调西陵精锐,以练兵为由,向安陆调动,当时刘先等人以扬州袁术心怀叵测为由,认为江夏兵马防守襄阳门户,不可轻动,但州牧却不以为意,只道袁术初入扬州,必然以安定扬州人心为上,一两年内,江夏必不会有战事,执意要调兵往安陆,刘先等人再劝,州牧见众人与他意见相背,大怒,当场斥责,并罚数人俸禄。”

    “此后两日,州牧又力排众议,强行提拔黄祖部将苏飞为南郡中郎将,虽然具体事务还未落实,但看其中许多安排,必是有意让苏飞统管南郡兵马。”

    “之前南郡兵马多在巫县,荆门山一带驻扎,如今苏飞却是奉州牧命令在宜城新建大营,将来显然是要调兵往宜城方向。”

    李易双目微眯着,对于荆州的地图,他记得可是很清楚的,江夏的安陆,再往北一点就是南阳郡了,而宜城靠近襄阳,同样也是接近南阳,这翻动作无不表明,刘表已经将心中郁闷化为实际行动,准备要对南阳动武。

    显然,刘表是感觉到了,让李易在这么折腾下去,迟早会将他反噬,所以,刘表的反应倒也正常。

    不过,李易不解的是,如果刘表只是想对他动手,还不至于让蒯良亲自上门来见。

    李易看向蒯良,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蒯良明白李易疑问,也不隐瞒,直言道:“州牧刚刚还下令,让我以南郡太守身份,代州牧入长安,携礼进奉天子。”

    “蒯越之前告病,一直在南郡修养,之前守牧征召数次,有意再度启用,只是其心中有愧,只愿在家中修身养性,故而悉数回绝,不过今次州牧却是再度派人相请,而且不是请人回去为官,而是回襄阳养病!”

    听到这个消息,李易心中大喜。

    之前李易面对刘表的时候,在算计方面,大局上虽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李易并没有因此就轻视刘表,因为刘表怎么说也是掌握荆州小二十年的人,让荆州百姓在乱世中过了许久的太平日子,就算不什么雄主霸主,但也算是一个明主仁主。

    李易之前能占到便宜,不过是借助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借助刘表性格方面上的缺点,这才胜了刘表一筹。

    可现在看来,刘表虽然总算做出比较明智的决定,终于要跟李易撕破脸,但从蒯良的话中来看,不难发现,荆州其他官员并不赞同刘表的想法。

    原因很好理解,李易虽然居心叵测,用的却是软刀子,并没有和刘表动兵的打算,可刘表却是直接调兵遣将,一旦动手就是荆州内乱,到时候死伤无数,不管谁胜谁败,对荆州世家来说,都是一场毫无必要的争斗,只有损失,根本没有利益可图,自然就不愿意发生这样的战事。

    而一心要教训李易的刘表却是受不了他们的态度,一改往日的宽宏,反而开始对身边人严苛。

    想到这里,李易心中轻叹,刘表到底是年纪大,被气糊涂了,想法没错,却是用错了手段。

    李易思索的时候,蒯良还在继续说道:“此外,州牧有意立即新募士卒两万,良劝阻,州牧不允,最后又有其他同僚极力劝说,州牧方才勉强答应,此事待春耕之后再行运作。”

    蒯良说话的时候,脸上忧愁焦急之色很明显,李易却是想了另外一番算计。

    刘表如果是怒火上头,直接调动兵马来打南阳,李易虽然不认为自己挡不住刘表的攻势,却是要真正头疼一番的。

    倘若此事荆州发生内乱,且交战双方是李易与刘表这两个死仇,让李易站在袁术的角度上,肯定要选择坐收渔利,等两边都打得精疲力尽,然后在出兵扬州。

    别说之前李易和袁术详谈甚欢什么的,对这些能占据一方的大人物而言,哪怕再愚蠢,也都知道做渔翁的道理。

    那种情况如果真的发生,李易的确会很麻烦,反正他现在就没有任何好的应对之策,甚至,等到袁术出手之后,他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都会化作徒劳。

    万幸的是,刘表虽然决定要对李易动手了,性格上似乎也有了变化,可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优柔寡断的刘荆州啊。

    刘表招兵两万,且是在春耕之后再进行招募,也就是三月底,四月了,再算上训练的时间,让新募兵丁成为可战之士,种种安排下来,等真正能动手的时候,恐怕都夏天了。

    然而袁术可没那么好的性子,绝对等不了那么久,早前袁术跟李易交谈时就有透露,他打荆州,并不是死磕,而是要打刘表一个措手不及,虽然没有明说,但动手时间李易已经能够看到,必然会在刘表之前的。

    等到了那时,刘表之前针对李易的布置,全化作灰灰不说,还会平白露出莫大的破绽,特别是江夏那边,近乎于直接开门迎客,说不得那时不用李易动作,刘表自己都没脸在荆州呆了。

    想通这些弯弯绕绕,李易嘴角不禁浮现一抹微笑,而他这一笑,旁边看着的蒯良却是呆住了。

    刘表这回是打定主意,要和李易动真格的了,到时候能发动的兵马,保守估计不下四万,可李易怎么一点都不慌,反而还发笑呢?

    因为这许多事情都已经说了,蒯良只是稍一犹豫,便直言问道:“如此情形,襄侯难道就不惊慌?”

    李易微微一笑,他自己不慌,相反,蒯良是有些慌的。

    刘表将蒯良支去长安,不让他参与后后面的事情,摆明是不信任蒯家了,而让蒯越去襄阳“养病”,更是隐隐透着威胁之意。

    当然,从理智上来说,刘表对蒯越做什么的可能性不大,但真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那也是一道保证。

    李易没回答,而是问道:“蔡军师如今何在?”

    蒯良一怔,没想到李易问起蔡瑁,但还是如实答道:“蔡军师一切依旧,只是相比以往,稍显清闲了一些。”

    蒯良刚说罢,就听到门外有响动,很快一个下人走了进来,说是有襄阳方向的急信,下面人不敢耽搁,给李易送了过来。

    李易接过信,让下人退下,也不避讳了蒯良还在,打开信件一看,还真巧,这就是蔡瑁写的,匆匆扫过信件内容,与蒯良刚刚说的那些话差不多。

    而且,蔡瑁还在最后有补充,希望李易提前做好应对之策,最好是变被动为主动,其实也就是尽量避免这一次内乱,毕竟这里是荆州,他们又都是荆州人,除非心里有问题,才会希望自己的家乡上燃起战火。

    想了想,李易将信件放下,坦白道:“这是蔡军师的来信,内容与先生适才所说并无多少差别。”

    虽然没想到这封信是蔡瑁的,但蒯良对此不觉得太意外,如今蔡瑁对李易的倾向已经非常明显了,之前刘表征兵时间被拖延,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蔡瑁的功劳。

    蒯良拱手道:“如此,可证明良所言句句为真,也说明良今夜诚意。”

    李易轻轻点头,他已经相信蒯良是真心想站到他这一边了,至于卧底无间道什么的,别开玩笑了,蒯良都明显表露出了焦急之态,如果是心向刘表的话,应该直接撺掇刘表向南阳发兵,而不是跑来这边提醒。

    想了想,李易问道:“先生以为如此情况,易当如何行事?”

    虽然想明白了蒯家的意思,但李易在态度上也没有将自己放得太低。

    毕竟蒯越的事情还横在那呢,如果说蒯家一个卖好,李易立马就既往不咎,那他也未免抬不值钱了。

    蒯良是个聪明人,对于李易的态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很用心的说道:“州牧若要对襄侯动武,以两地底蕴,州牧必然势大,而襄侯必然力弱。”

    李易闻言笑道:“这么说,李某人是必败了?”

    说话都到了这地步,李易也就没必要在掩饰自己对荆州的觊觎之心了,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这句问话,却是将他的想法表露无疑。

    蒯良眼睛一亮,他知道,双方关系在此刻明显更近了一步,兴致自然也高了几分,继续道:“非也,良虽然不善兵事,却能看到两三分大势!”

    “哦,先生请讲!”

    李易甚至坐正了一些,他不光是要听蒯良的建议,更多的,还是想掂量掂量,蒯良这个人肚子里到底有多少货。

    蒯良今日过来,除去投诚,也的确有展示自己的想法,当即也不客气,直言道:“州牧虽然近来行事多有变化,但看其根本,用兵必然走的是堂堂正正之道,再看襄侯以往行事,多半是以诡道辅以奇谋,所以,纵然州牧势大,却难在襄侯面前讨得便宜,此番出战,多半是一波三折,中间或有僵持,然后州牧无奈退回襄阳。”

    李易轻轻点头,这点跟他想的差不多,至于说一口气将刘表的人全都吃下,李易可不是白起孙武,他还没那么天真。

    看了眼李易的表情,蒯良知道他赞同自己的发言,有些宽慰,让后脸色一肃,又道:“不过,以襄阳城防坚固,只要州牧固守,纵然襄侯有兵十万,也难轻易破城,想来襄侯也不会强行做那无谓之事,在考虑道如今荆南情况,州牧攻打襄阳受挫,荆州势力将会成为荆南,襄阳,南阳三处,荆州至此糜烂,数年之内,百姓再无太平!”

    “更有甚者,这时若是有外敌趁虚而入……恐怕无论是州牧之势,还是襄侯之谋,恐怕都将为他人嫁衣!”

    李易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承认,蒯良说的还真不错,按照他说的那种情况,最后肯定就是袁术得利的局面。

    轻咳一声,李易拱手又问:“既然如此,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蒯良先是很客气的还了一礼,这才脸色一正,道:“其实良最初就已经说过,原为襄侯大开襄阳城门,迎襄侯为荆州之主。”

    想了想,蒯良又补充道:“荆州世家,原本心向州牧之人,当以我蒯家,还有蔡家为首,如今看蔡家态度,只要襄侯有意,取襄阳城易如反掌!”

    李易笑着摇摇头,其实,在今天蒯良开口之后,襄阳城就已经不再是问题了,刘表更不是,但李易最在意的,也不是襄阳城与刘表本身啊。

    抿了口酒,李易看着蒯良的眼睛,笑问道:“易以为,以先生计策,我若是入襄阳为荆州之主,除去世家之助,另外说仰仗的,就是我这襄侯之名。”

    蒯良躬身道:“襄侯之名世人皆知,我等所为,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蒯良虽然觉得给李易送上襄阳城,乃是当之无愧的大功,但这种事只要心里清楚就好,明面上肯定还是要将最大的名声送给李易的。

    李易要乐于鳌头,意味深长道:“可是,夺了刘使君家业,等到此事传遍天下,我这所谓襄侯,还能留下几分名声?”

第364章 蒯越为质

    “这……”

    蒯良迟疑了,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真的有点不好回答。

    对以蒯良蔡瑁等人为首的荆州世家来说,看李易的所作所为绝对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而且李易身后也没太多的家族牵绊,跟他们的利益冲突很少,而且李易还年轻,潜力无限,一个这样的人做荆州之主,肯定比刘表要强,最起码在天下隐隐呈现乱局的时候,能保证荆州不吃亏。

    但是,这些人,哪怕是最为觉得李易厉害的蒯良,眼光也都有局限。

    虽然汉室风雨飘摇,但此时天下间铁了心造反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大多数人纵然心不向汉室,但下意识的也不会认为老刘家要倒,所以,即便是蒯良,目前对李易的期望非要说一个具体的话,大概也就是齐桓晋文那样的一方霸主。

    别笑话蒯良心小,这已经很厉害了,而且也很务实,倘若蒯良这时候跑来很李易说,觉得李易能当皇帝,要跟随他,李易肯定是表面笑嘻嘻,心里觉得这家伙的脑的脑子里有坑。

    就像李易身边那些亲近之人,在李易拿出传国玉玺之前,就算贾诩也不敢百分百判定李易的想法。

    所以,这些人虽然也看中名声,却不像李易本人那么在意,在他们看来,李易的名声差不多就好了,关键还是看真本事,所以,李易将荆州拿到手的具体过程并不重要,名声在这个过程中损失了一点也不是什么大碍,反正之后稳定下来,经营几年,让百姓衣食无忧,名声自然就又恢复了。

    那些人的这种想法并没有错,但李易可受不了,他目标可是全天下啊,名声是非常重要的,身上的污点能少一些就少一些,他可不想图一时痛快,在将来留下无数诟病。

    就像是曹操,如果早年就有造反的心思,或者知道自己最终的成就,还会在徐州杀的尸横遍野?

    李易这个早就见心明性的穿越者,自然不会选择以那么粗糙的方式入手荆州,他宁愿绕弯,宁愿付出代价,甚至承担风险,也要以一个高大上形象接下荆州大印。

    蒯良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回答,又对上李易那似笑非笑,后面仿佛掩藏着黑洞一样的笑容,让他感觉心中莫名焦躁,还有些难耐,就跟隔靴搔痒似的,那感觉真的很不好。

    纠结了好一阵子,蒯良这才欠身拱手,用带着几分歉意的语气说道:“是良思虑步骤,我等若是迎襄侯入襄阳,确实会对襄侯名声有所损害。”

    蒯良隐约察觉到李易似乎还有别的想法后,自然也没有死鸭子嘴硬,在名声方面辩解什么,不过,说完刚才的话后,他还是补充道:“良原本想法,是在此之后,联合荆州世家,联名上书,请天子任命襄侯为州牧。”

    李易轻轻点头,他知道,以朝廷的情况来看,事情到了哪一步,天子肯定会顺势承认他的州牧之位,所以,蒯良的想法虽然不好,但也不算太糟,差不多算是中上吧。

    李易没有对蒯良的话做出回应,只是伸出手指在几案上轻轻的点着,伴随着他的思考,不断得发出笃笃笃得声音,听得蒯良心中更乱。

    少卿,李易停下手中动作,似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我必取荆州,早在洛阳之时,我就打定主意,必定要入主荆州,若有阻拦,无论何人,必然将之斩于马下,即便尸山血海也在所不惜!”

    听着李易这声音虽然不大,但血腥味道浓郁的话语,蒯良也不知是被屋中热气熏的还是怎么着的,额头上的汗滴呼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蒯良知道,李易没有开玩笑,虽然李易手上任命不多,但他连董卓都弄死了,要说李易是个手软的人,谁信?

    想到此,蒯良果断放弃了自己那个向李易献城的打算,俯身一拜道:“良,以及蒯家,今后愿意襄侯马首是瞻!”

    李易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只是撩一句狠话,表表决心,效果竟然这么好,让蒯良纳头就拜,难道自己的王霸光环终于开了?

    李易伸手将蒯良扶了起来,嘴角也透着一抹温和的微笑,仿佛刚才那个放狠话的人是旁人一般,看得蒯良是暗暗佩服,换他这么大的时候,变脸功夫绝对没有这么炉火纯青。

    “不瞒先生,如何入主荆州,其实我早有谋划,只是之前只有七成把握,不过今日得见先生,此事虽然不能说全在掌握,但九成是肯定有了。”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李易肯定要对蒯良表露一些信息,相应的,他这一句话落在蒯良耳中,又是好一阵遐思。

    李易早有谋划,这在蒯良看来是理所当然之事,否则李易真的只在南阳蹦,时间长了就是取死之道。

    然而,根据李易之前的意思来看,李易不光要夺荆州,还要名声,这就很难了,最起码蒯良想不到妥当的方法,然而李易却说有七成把握,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按照这年头人们习惯性的自谦,蒯良感觉李易口中的七成,恐怕实际上有九成,剩下的一成乃是天意。

    这就很恐怖了。

    蒯良轻叹一声,道:“良愚钝,不能为襄侯谋,不过襄侯但有吩咐,良愿身先士卒。”

    “先生过谦了。”

    李易客气了一句,随后说道:“我这里正有一问,希望先生可以赐教。”

    蒯良赶忙应道:“不敢,襄侯有话但讲无妨。”

    李易问道:“倘若我取州牧代之,先生以为江夏黄祖可会心服?”

    “这个……”

    蒯良想了想,摇头道:“黄祖为人虽然不算桀骜,却也不合群,荆州之中,独与州牧交好,其余我等,只能说是泛泛,然而即便如此,州牧对黄祖有号令,黄祖虽然不曾违背,但州牧言语中其实多有婉转,所以,若是襄侯入主荆州,初时恐怕很难掌控黄祖。”

    蒯良说的全都是大实话,不过说完后,感觉有些不对,这样一来似乎是在说李易不如刘表,赶忙又道:“不过,襄侯若是有耐心,多多接触一番,收服黄祖也未必不能。”

    李易轻轻点头,原本在他的计划中,袁术打进江夏,黄祖就算不死也废了,可刘表在江夏调动兵马,虽然给袁术开了方便,却也给黄祖留了生路,所以,李易就得考虑一下黄祖了,而根据蒯良的话,再加上李易早先的印象,黄祖这个人的命运基本已经注定了。

    毕竟李易入荆州,除了名声,还要立威,杀刘表立威不合适,那么很显然,黄祖就是最好的目标了。

    看到李易嘴角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蒯良在心中微黄祖默哀了一声,但也就如此了,反正大家又不亲近。

    李易继续问道:“我若得襄阳,先生以为刘使君当如何安置?”

    蒯良心中一凛,这个问题有些尖锐,他有心迎合李易,奈何不熟悉李易的做事风格,考虑了一下,还是遵从本心说道:“州牧入荆州,虽然当初是借董卓之手,但州牧之后绝无半点害民之举,之后虽然荆南诸郡地远,不服管教,但使君也是尽力维持,使各方平衡,恕良坦言,若非州牧,荆州如今恐怕会是遍地硝烟。”

    李易点头道:“我还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虽然注定要与州牧争斗,但还不至于抹杀了他该有的功绩。”

    蒯良听了这话,心中大宽,继续道:“以良之意,襄侯可占荆州,却杀不得刘使君,最好是为城中为刘使君修一别院,供其颐养天年。”

    李易还是点头,他对刘表没杀心,甚至还有打算,真的天下大定之后,放刘表去做一地长官,以此来让世人看看他的心胸。

    李易正想的美,蒯良又道:“只是最近州牧行事,与襄侯明显有不死不休之势,所以,良担心,是到最后,刘使君恐怕会宁死不从……”

    “嗯?”

    李易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个情况倒是出乎意料了,在他感觉,刘表一家子都不像是有多少血性的人,可听了蒯良的判断,再想想刘表最近在襄阳的“乾纲独断”……

    兔子急了都咬人,刘表急了会做什么?

    设身处地的想想,换做李易是刘表,他是宁死也不会受那份窝囊的。

    李易叹了一声,没有就刘表的事情上再问,毕竟有些事情是很难把控的,不过,正当他要继续问其他事情的时候,蒯良忽然说道:“襄侯,刘表新任命的中郎将苏飞,襄侯若是有意,或可招揽一二。”

    “哦,具体说说?”

    李易听过苏飞这个名字,但苏飞不是名将,李易对他的了解就不多了。

    蒯良说道:“良与苏飞之前就有过数次会面,此人虽然性情内敛,但良听闻,江夏几次剿匪之中,唯有苏飞最为果决,很有大将之风,此黄祖向州牧举荐苏飞,除去州牧主动要人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苏飞在黄祖帐下,经常因直言劝谏,且言之有理,黄祖虽然不快,却也无可奈何。”

    “所以,苏飞虽是黄祖举荐,却并非全是善意,州牧对苏飞虽有提携信任,也不见太多重视,所以,襄侯若是有意,良愿为襄侯联系苏飞,当然,如果能让蔡军师也修书一封,良不敢保证苏飞立即投靠襄侯,但让其在关键时候按兵不动,绝非难事!”

    “好!”

    李易忍不住赞了一声,再看向蒯良的时候,目光也略微有些不同了。

    之前蒯良说要献城,这方法太过简单粗暴,根本不看大势,李易对他是有些失望的,可听了刚刚的几句讲述,李易不由得重新高看了蒯良几分。

    这人不是没有才能,只是眼光被局限罢了。

    想到这里,李易果断道:“明日我就书信一封,让人快马送到蔡军师处,先生以为如何?”

    “必然不让襄侯失望!”

    蒯良深深一礼,李易再次将他扶起,虽然还是同样的动作,但蒯良感觉的出,李易在态度上明显真诚了许多,这让蒯良松了口气,同时也有点唏嘘,看来自己的献城,人家是真没当回事啊。

    “此事尽量就好,纵然有些许差错,易也不怪先生。”

    李易的话比之前客气了许多,蒯良却不敢大意,说道:“襄侯宽厚,良不能及。”

    李易笑了笑,说道:“莫要故意吹嘘于我,我知道,蒯越之事,你心中必有包袱,唉,说实话,我心中也有不快,但今日见到先生,这桩恩怨已经过去了,真的。”

    这是李易第二次向蒯良表明自己对蒯家的态度,虽然两次的话差不多,但蒯良知道,这回多半是真的了,当即拜道:“多谢襄侯!”

    李易正要伸手相扶,不料蒯良又道:“不瞒襄侯,舍弟如今就在城中!”

    “什么?”

    李易有些被惊到了,蒯亮好大的胆子啊,兄弟俩都来南阳了,真不怕自己脑子一热,把他们给一锅烩了?

    似乎是早就料到李易会有此反应,蒯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舍弟有罪,只当当面向襄侯赔罪,只是我心中不忍,所以先行与襄侯相见。”

    “而且,襄侯欲取荆州,此事干系甚大,良虽然愿为襄侯效力,却知晓若不能得襄侯信任,良所为恐怕会事半功倍,甚至,成为拖累,所以,蒯越入城,虽然是向襄侯请罪,同时也是然他留在宛城为质,以此表明蒯家投效之心!”

    之前李易只是心里惊讶,可现在却直接被蒯良惊得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

    他实在没想到,蒯家会如此果断,山门投靠不说,甚至连人质都送来了。

    事到如今,李易心中对快良最后的那点疑心也彻底消散。

    李易一瞬间,很想说不用这样,人质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可他转念一想,这件事可是关系着他的根本,如果真是因为他的偶尔圣母心导致出了差错,恐怕得悔死。

    所以,李易没有就蒯越的事情说什么,只是拉住了蒯良的手,问道:“先生可愿听我这取荆州之法?”

    蒯良拱手一礼:“良,洗耳恭听!”

第365章 这是一个枭雄

    当蒯良从太守府后门悄悄离开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因为不想被有心人看到,蒯良依然围着披风,带着厚厚的兜帽,跟进门时一般的打扮,不过即便如此,也无法遮掩蒯良身上那股子压抑,憋屈,还有颓废的气息。

    没办法,谁也没想到,在李易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后,蒯良竟然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心理。

    原因很简单,李易告诉蒯良,袁术将反,而且会出兵荆州,所以,李易要先放袁术进江夏,然后借袁术兵锋威逼襄阳,等袁术将刘表打得损兵折将,已经没有颜面在立足荆州的时候,李易再绕到背后捅袁术一刀,力挽狂澜,成为为荆州祛除外敌的英雄,以此为契机,在众望所归的局面吓逼迫刘表让出州牧之位,名利双收!

    这个计划非常完美,袁术和刘表双方都会成为李易的垫脚石,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谋划有一个很大的弊端,不,说是代价更准确一点,那就是袁术大军所过之地,也就是江夏那边,绝对会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袁术自己都不爱护百姓,他麾下的军纪差也是出了名的,这次又是入侵荆州,不在自己的地盘上,袁术肯定不会有多少约束,可想而知,荆州老百姓会如何遭罪。

    蒯良是荆州人,而且颇为心善,他受不了这个,极力劝阻李易,不能如此行事,然而李易会答应他么?

    于是,双方就是一番争辩,最终,李易还是把蒯良说服了。

    毕竟像什么因小失大,成大事不拘小节等等之类的理由,全被李易拿了出来,虽然李易的观点很无耻,很不要脸,就跟道德绑架一样,但蒯良真的无法辩驳。

    最后李易更是为蒯良分析了一下其中的具体利弊。

    不管是李易直接和刘表操刀子厮杀,然后被袁术趁虚而入,还是说李易先行入主荆州之后,等待袁术大军来袭,这两种情况对荆州造成的直接损害,以及平定乱局需要耗费的时间,远远都大于李易的那翻计划。

    所以,从理智上,还有利益方面,蒯良都被李易给说服了,可这不代表蒯良的本心能够坦然接受这样的结果。

    就好像你远远的看到一个人不幸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死,虽然叹息,但也不至于太难受。

    可是,倘若你明明能够拉一把救人一命,却没有伸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去死,这种心灵冲击是能够让人天天做噩梦的。

    而李易就是让蒯良眼睁睁的看着江夏生灵涂炭,不管不顾,直到最有利的时候才会出手。

    蒯良发觉,自己之前对李易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这是一个枭雄啊,虽然还很年轻,但已经是十足十的枭雄。

    行事不拘一格,不限手段,世人都道他爱民如子,却不知他同样也会视人命如草芥……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性,蒯良知道,李易成就肯定不是自己之前的猜测所能表述,而蒯家只要紧紧靠在李易身边,保证忠心,能得到的好处,同样无法想象。

    只是,这样得来的基业,纵然太平繁华,却是建立在无数冤魂之上,蒯良纵然可以说服自己服从李易的决定,可他内心的煎熬却无法抹去。

    蒯良苦笑了一声,他怎么都没想到,来见李易,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虽然也不后悔就是了,就是心里实在太难受了。

    胡思乱想着,蒯良就到了他目前在宛城落脚的地方,是个距离太守府很近的院子,院子不大,蒯良只穿过两道拱门,就看到了坐在廊下,一边拷着火,一边自斟自饮的,还不时摇头晃脑的蒯越。

    一想想自己在李易那边纠结的要死,可事情源头的弟弟却在这悠哉悠哉的样子,蒯良就感觉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若是早些年,说不得就要以兄长之名,教训一下这个鲁莽的弟弟,可现在到底年纪大了,没那么冲动了,疾步走到蒯越跟前,也不过是一把夺过他手中酒壶,自己咕咚咚喝了几口,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蒯越的身边。

    见到自家兄长身上这明显与往日不大相同的表现,蒯越楞了楞,旋即想到什么,笑问道:“看来兄长是与襄侯相谈甚欢了?”

    蒯良握着酒壶的手顿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说道:“之前你的事情,襄侯应该是不会追究了。”

    对此,蒯越没感到太意外,虽然对李易那边的态度,他最初也有点慌,不过理智上的判断告诉他,李易那种人,为利益杀人多半不会眨眼,同样的,为了将来的荆州安稳,李易多半也愿意放他一马。

    不过,如此他也就越发的好奇蒯良的反应了。

    “既然这般,兄长为何还会闷闷不乐?”

    “唉!”

    蒯良叹了一声,又一口气将酒壶里的酒吞入腹中,这才将李易与他的谈话悠悠道来。

    与之前听李易讲述时,蒯良脸上的不忍、纠结不同,蒯越却是越听眼睛越亮,就连之前那略显慵懒的坐姿都下意识的收敛了起来。

    蒯良说完,老半天不见蒯越做出评价,好奇转头看过去,却见蒯越脸色涨红,握着拳头,似纠结,似兴奋,种种表情根本让人看不明白。

    最后当他忍不住想要发问,却见蒯越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随着笑声拉长,最后还隐隐有了哭声。

    心忧自家兄弟,蒯越伸手拉住了手臂问道:“你何故如此?”

    蒯越眼中带泪的说道:“如此人物,才是荆州之主,也当是蒯越之主,为何……为何当初来荆州的不是李襄侯!”

    蒯良闻言,沉默了。

    对于蒯越的了解,莫过于他。

    最早,蒯越是一心为刘表着想不假,但刘表真的让蒯越很失望,为刘表刺杀李易,蒯越就是想要为刘表一搏,事败后,蒯越虽然请辞承担罪责,虽然态度很坚决,但怎么说呢,当时蒯越心里未尝没有一种,让刘表不顾一切的将他留下,不在乎李易想法,为了他将这件事担了,也就是口是心非。

    结果刘表却怂了,果断选择了息事宁人,虽然这么做最当时最恰当的方法,但也彻底断了蒯越的念想。

    前些天,刘表甚至还想将蒯越弄去襄阳做人质,蒯越知道后,可是直接骂了人的,也正是借着这个契机,蒯越被蒯良带到了宛城。

    之前蒯良一直不是很赞同自家兄弟的行事风格,不管是刺杀李易,还是早先为刘表的谋划,都显得太过功利,可刚刚蒯良的那翻反应,却是让蒯良忽然顿悟,自家兄弟和李易在某些方面其实是同一类人啊,都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

    如果自家兄弟是到李易手下做事,相对于刘表,那绝对是臭味相……咳咳,那个如鱼得水,奈何因为之前为了帮刘表的那一把,李易纵然不与蒯家翻旧账,但有多大的心,才能重用蒯越?

    甚至就算李易重用,蒯家也不敢答应,这天天在眼前晃悠,说不定李易哪天就开始“念旧”了。

    蒯良还在感叹,蒯越却已经恢复了镇定,擦擦眼睛,对着蒯良郑重说道:“兄长,襄侯所言之事,关系重大,我蒯家不能一错再错,兄长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

    “唉,我知道了。”

    蒯良轻轻应了一声,虽然他在这方面并没有过犹豫,可听到蒯越反过来提醒他,那感觉还真是有些……荒诞。

    第二日一早,蒯良就趁着早上人少,悄悄离开宛城,回南阳去了,而在这之后,蒯越居住的那处院子,就被典韦安排的二十多号人给死死盯住了。

    这是李易的做事方法,虽然相信蒯良,也相信自己,但李易还会尽量的确保万无一失,将蒯越本身牢牢盯住。

    不过,李易并没有去见蒯越的打算,毕竟在大事成功之前,再怎么见面都是说废话,没意思。

    至于蒯良那边,李易也没有再管,虽然说刘表想将蒯良支去长安,但蒯家好歹是襄阳的地主,蒯良找借口拖延什么的,刘表也拿他没招,就好像蒯越没去襄阳,蒯良给刘表的解释就是,蒯越心情不好,外出散心去了。

    这大冷的天气,这扯淡的理由……

    李易在将郭嘉贾诩召来,简单说了一下蒯家的事情,让他们心里有底之后,就叫上典韦,又点了两百骑兵,浩浩荡荡的出城去了。

    因为今日糜家送亲的人要来了,相对蒯家,李易对糜家的重视更多,在应对上自然不能含糊,是以李易没有守在城门口等待,而是真正的去迎接。

    一行人驭马慢跑了小半个时辰,就有快马来报,说糜家人马就在前面,李易当即快马驰骋,很快就看到了前面那个足足数里长的车队,特别是看到一辆辆牛马车上鼓囊囊的样子,李易真的很想笑啊。

    就在这时,对面车队也发现了李易这行人,因为李易亮着旗号,倒也没人慌张,很快就见一人离开大队,单人乘马向李易这边靠近,遥遥的就向这边喊道:“敢问可是李襄侯亲至?”

    典韦一瞧,当即对李易小声道:“主公,来人正是糜家家族糜竺。”

    李易眼睛一亮,没想到糜竺一个人就过来见他了,当即拱手,朗声道:“正是李易。”

    这时糜竺已经靠近了许多,直接翻身下马,对着李易深揖一礼,道:“糜竺见过李襄侯。”

    “糜兄快快请起。”

    李易也不托大,翻身下马,将糜竺扶了起来,然后又唤了糜竺一礼,说道:“糜兄太过客气,今日之后,我见糜兄,也要称呼一声兄长呢。”

    “岂敢岂敢。”

    糜竺连连摆手,李易的便宜,他真不敢占。

    李易笑了笑,对回头对典韦招呼道:“恶来,你去护卫糜家车马,我与糜兄在前先行。”

    “喏!”

    典韦应了一声,当即带队离去,之声糜竺与李易同行,糜竺要上马,李易上前相扶,糜竺连连推辞,奈何李易执意如此,糜竺无奈,只能受了。

    等糜竺上马,李易这才自己驭马到了糜竺身边,开始细细打量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大舅哥的人。

    其实,糜竺不是很帅的那种人,最起码让李易来评价,在名人之中绝对排不上号,不过糜竺有一个特点,他的面部轮廓很柔和,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典型的人畜无害的那种,纵然不帅,也同样会让人心生好感。

    李易还在打量糜竺的时候,糜竺却没有直视李易,因为对李易的了解,对糜竺来说真的已经够多了。

    之前典韦传递的消息,还有前不久糜芳告诉他的那些话,每一次都让糜竺心中波澜起伏。

    不同糜芳那个傻弟弟,李易让糜芳来南阳做官,还要借用糜家的商路,其中背后用意,糜竺一眼就看了出来。

    李易所图甚大啊,而且,按照李易的设想与他的猜测,他们糜家也会成为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再加上两家马上就要建立的姻亲关系,如果李易成事,糜家能得到的好处绝对超乎想象。

    至于说名分啊,大义啊什么的,糜竺倒没想太多,毕竟他是商人,既然选择李易对糜家最为有利,其他的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甚至,糜竺还一度很是后悔,早知道如此,就不在徐州浪费那许多精力了。

    不过在来南阳的路途上,糜竺却是想通了,自己在徐州,或许会对李易别有帮助也说不定呢。

    一行人就这么敲锣打鼓的进了宛城,虽然糜家的声势比较大,人也多,但糜贞毕竟是妾室,所以直接就送到了太守府中,李易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也没上杆子去看糜贞的模样,一天的精力全都放在了糜竺的身上,直到入夜,李易才安排人送糜竺下去休息。

    然后嘛,李易就去后宅找糜贞去了,嗯,他不是想那啥,只是要通过糜贞来笼络糜家罢了。

    只是,等到风听雨歇,李易迷迷糊糊要闭眼的时候,这才隐约间想起,自己好像又欺负皇叔了。

第366章 我有一宝

    “子仲兄,请。”

    “多谢。”

    李易为糜竺斟了杯茶,糜竺谢了一声接下,不过表情却有些古怪,眼中余光不时的转向四周,因为今日一早,李易就拉他过来说话,只是选的地方不是书房,也不是正厅,反倒有几分密室的味道。

    之前进屋的时候,糜竺更是隐约瞧见,那些护卫侍女,全被清空,只有典韦在远处守着。

    糜竺有些不明白,李易就算请他谈正事,也不用来这么隐秘的地方吧?

    李易注意到了糜竺的疑惑,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问道:“以糜家的商路人脉,扬州那边多少也有些生意涉足吧?”

    糜竺收回心神,拱手答道:“之前糜家在扬州,确实是有不少生意,只是近来……唉!”

    叹息了一声,糜竺这才接道:“只是袁使君到扬州之后,这生意就有些不好做了。”

    李易轻轻点头,他是去过扬州的,对此多少有些了解。

    袁术这人眼高于顶,寻常百姓生死尚且不被他放在眼中,商人就更别说了,如果是扬州本地的商人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治下之民,袁术还会注意点吃相,至于说糜竺这样的外来商人,又没什么大背景大靠山,那真的就是肥羊了。

    李易又问道:“不知糜家可听到,最近扬州有什么异动?”

    “异动?”

    糜竺眨了下眼睛,又看看李易表情,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糜竺知道,既然李易这么问,肯定不会是问什么阿猫阿狗的小事情,当即皱眉思索起来。

    只是约莫盏茶时间过去,糜竺虽然想到了几件事,但感觉都不是李易想要听的,只能面带歉意的说道:“糜家在扬州虽然还有些消息人脉,只是其中多是市井中事,且太过繁杂,竺一时也看不清楚其中关键,恐怕不是襄侯所求。”

    “子仲兄无需如此客气。”

    李易笑着拍了拍糜竺的手臂,安慰道:“我有此一问,是因为扬州将有一件大事发生,我问子仲兄,也只是想要看看袁术行事是否周密,如今看来,袁术倒也小心谨慎。”

    糜竺闻言,微微皱眉,自觉告诉他,扬州可能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因为昨日两人相谈甚欢,李易已经成他妹夫了,所以糜竺与李易倒也没太见外,再加上这个话题本就是李易先提起的,想来不会隐瞒,于是糜竺便主动问道:“不知扬州是有何事发生,竟然让襄侯如此上心?”

    李易拿起茶勺,要为糜竺将茶碗盛满,糜竺也赶忙端着茶碗接着,李易一边倒茶,一边悠悠然的说道:“袁术啊,不甘只是扬州牧,他要做皇帝,要起兵造反,大概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

    “当”

    一声轻响,却是糜竺的手颤,将茶碗摔在了地上,茶水也沾湿了糜竺的衣衫下摆,然而糜竺却恍若不知,也不顾失礼,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李易,一脸的不可思议状。

    糜竺嘴巴颤了颤,虽然没发出声音,但李易感觉他应该是想问真假,便直接说道:“此事千真万确,绝无虚假。”

    听了李易的这一句补充,糜竺虽然脸上震惊之色依旧,但整个人倒是稍稍镇定了一些,脑子快速转着,他倒不是琢磨袁术,而是猜想李易干嘛告诉他这个。

    只是,不等糜竺琢磨明白,李易就追问道:“子仲兄对此事如何看待?”

    “额……”

    糜竺有些无语,这种事李易问他,他能怎么回答?

    糜竺虽然也有正治头脑,可他本质上却是个商人,现在让他对袁术的事情进行评价,真的有点为难人了。

    看着糜竺纠结的样子,李易也不急,自顾自的说道:“你也知道,我去过扬州,那时袁术正好得到了‘传国玉玺’,而且还是伴着飞火流星送到袁术手中的,当时传的沸沸扬扬,想来,你也应当有所耳闻。”

    “当”

    又是一声与之前类似的轻响,却是糜竺刚刚将茶碗捡起来的手又抖了一下。

    寿春城的飞火流星之事,糜竺的确听说过,传说袁术得到了一件重宝,之前糜竺一直怀疑此事真假,不想却是在李易这里得到了证实。

    传国玉玺啊,那可是国之重器,竟然到了袁术手里,这是实在是让人吃惊。

    自始皇帝之后,每隔些年就有人想造反做皇帝,可拿着传国玉玺造反的,真心没几个。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李易为何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连丁点的紧张都看不到?

    “竺,失态了。”

    糜竺歉意的拱了拱手,李易摆手示意无妨,继续道:“当时袁术对我展示玉玺,又极力拉拢,态度很是亲厚,甚至许诺将来只要成就大事,就许我九卿高位,对此,子仲兄怎么看?”

    闻言,糜竺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纠结了,而且,隐约中还透着几许茫然。

    虽然对袁术要造反的消息感到很吃惊,可糜竺知道,其实袁术那边给出的招揽,李易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肯定早就有了决定,根本轮不到向他问计,所以,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对其产生影响。

    那么,李易说这些话的用意就很明显了,是要考教他的眼光。

    只是,让糜竺不解的是,他已经表露出了愿意让糜家商路为李易所用的意思,这个考教还有必要么?

    见糜竺这胡思乱想的模样,李易笑道:“子仲兄尽管放心,有什么想法,直言就是,你我已经是一家人,不管你是希望我答应袁术招揽,还是向朝廷禀明情况,都可说来听听,我这般问询,也只是想要集思广益罢了。”

    闻言,糜竺心中稍安,虽然他不觉得李易是真的集思广益,但李易都强调一家人了,想来也不会因为几句话的原因,就对她产生什么太不好的看法。

    于是,糜竺拱手道:“那么,竺就斗胆说上几句,若有差错,还望襄侯海涵。”

    李易正坐,还礼道:“易,洗耳恭听。”

    糜竺点头,直接便道:“袁术说言,襄侯万万不可应允。”

    “为何?”

    “竺虽然不知传国玉玺这等重宝如何会落入袁术手中,但国之重器,必是有德者居之,然而袁术……恕竺直言,虽然其名声在外,世人畏之,世人敬之,然而这全赖袁家先辈余荫,当今世上究竟有几人愿真心赞其贤德?”

    李易轻轻点头,不提袁绍,单单就袁术而言,这家伙的确是仗着袁家底蕴在折腾,而且这还是群雄璀璨的三国,袁术注定只能撞个头破血流。

    糜竺继续道:“依竺所见,袁家四世三公,声名闻于天下,然而,袁家世受皇恩,与大汉江山早已是休戚与共,大汉兴,则袁家兴旺,大汉若……亡,袁家纵然不亡,必然也要被世人诟病,所以,袁术若反,无异于自掘坟墓,必然不能长久!”

    李易情不自禁的再次点头,他对糜竺的这番话很是赞赏,虽然糜竺是从大势上来说的,并不算准确,但就原本的三国历史来看,袁家可不就是落寞了么?

    糜竺见李易脸上那还不掩饰的赞许,心中安定了许多,继续道:“方才所说,略显笼统,竺还知道,自从袁术入主扬州之后,落脚未稳,就先无故发兵豫章,此举有失道义,而且战后袁术不思安定民心,反而大肆要征募民夫,为其新建府邸,后来因为年关将近,此事方才暂时搁置,如此,又失仁德!”

    “有袁术麾下士兵于乡间劫杀百姓,夺其财物,袁术闻之,不予约束,前些时日,听闻袁术大肆征募士兵,百姓几乎无人愿往,最后袁术直接强姓民间青壮进入行伍,此举何其不智!”

    “袁术不修己身,不体恤治下百姓,若他只为一州之主,碍于袁家威势,或许还能保全,可如果袁术一旦举起反旗,天下人必然厌之,届时袁术将寸步难行!”

    “所以,在竺看来,襄侯千万不可与袁术为伍,否则袁术起事,必然为其拖累,纵然襄侯能在南阳自保,名声也必然毁于一旦!”

    话音落,糜竺对着李易就是一拜,做出一副诚心谏言的模样。

    李易伸手将糜竺扶了起来,赞道:“子仲兄所言,字字珠玑,可惜,子仲兄若在南阳,我必请兄长为我臂膀!”

    糜竺谦虚道:“襄侯过誉了,竺所言,不过是些许商人浅见,而且襄侯身边有蔡中郎,贾诩,郭嘉这等智谋之士,竺之才不及其万一,而且……”

    顿了顿,糜竺游戏额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糜家在扬州的生意,如今已是做不下去了,这心中对袁术实在是有怨气。”

    李易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打趣道:“怪不得糜家能有这般大的家业,若是我做生意,有子仲兄在,绝对不会去寻旁人!”

    糜竺也笑呵呵的应道:“襄侯若是有意,竺欢迎之至。”

    李易又笑了一声,却是继续方才关于袁术的讨论,又问:“方才子仲兄所言,易深以为然,只是,易心中却是另有疑问。”

    “不知是和疑问?”

    “呵呵,假设啊,假设袁术并无四世三公之名,却有今日扬州之势,且袁术爱民如子,世人敬之,麾下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世人畏之,左右有贤才辅佐,能与萧何张良比肩,前后又有将帅不弱于秦之王翦蒙恬,汉之韩信彭越,如此,子仲兄以为袁术能否成事?”

    “这,这……”

    糜竺已经呆住了,原本他觉得李易就是考考他,而他的回答应该是已经过关了,没想到李易还会追问。

    而且,李易的这个假设也太没道理了。

    先不说袁术不可能爱民如此什么的,单单把张良萧何,王翦韩信这些人凑到一起就很荒诞好不好。

    糜竺苦笑着讷讷道:“襄侯,这也太……”

    李易不管糜竺表情,只是问道:“如此情形,能否成事。”

    糜竺算是被李易给整的有点无奈了,只能说道:“如果按照襄侯假设,莫说是袁术,认谁得了这些英才辅佐,恐怕都能”

    说道这里,糜竺的话音戛然而止,然而有些僵硬的转动脑袋,看着李易,露出了一种好似见鬼一般的表情。

    李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从身边取出一个木匣,放到两人中间,道:“我有一宝,还请子仲兄鉴赏。”

    糜竺额头有点冒汗,之前李易说出袁术的事情,他只是有些紧张,毕竟说到底那是袁术的事情,只要袁术不折腾到徐州,就跟糜竺没多少关系。

    可在糜竺听了李易的“假设”之后,糜竺就不得不重新考虑李易的问话了,这好像不是考教,而是在问他的态度看法啊。

    至于李易为何这么问,糜竺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干系太大,他心中也只是一个念头,根本不敢真正拿出来思考。

    现在看着李易取出的这个木匣,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可糜竺就感觉里面仿佛藏了什么洪荒猛兽一般,只要打开,就会发生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

    深吸了几口气,糜竺缓缓探出手去,拨开木匣机括,往上轻轻一抬,就看到一抹皎洁的玉色从其中透出,再将木匣完全打开,这才看清楚,原来其中的是一方印玺。

    糜竺下意识的感觉这个印玺不一般,他就没见过这么大个的印玺,心脏一时砰砰跳的厉害,想将印玺拿起来看看,但莫名有些畏惧,看向李易,见李易同意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伸手将印玺托起,然而还不等拿到近处,糜竺就发现印玺的一脚竟然是以黄金铸就的。

    顿时,糜竺就想起了王太守砸玉玺的故事,顿时一个激灵,赶忙将手中玉玺放下,然后疾退两步,向着李易拜倒,不敢言语。

    “呵呵。”

    李易笑了一声,伸手将传国玉玺拿到手中,目光炙热的看了一阵,这才用衣袖拭去糜竺留在上面的指纹,然后也不着急放回,就拿在手中把玩着,直到糜竺额头上的汗都快落到地上了,这才轻声道:“袁术的那一方玉玺,虽然乃是天授,不过,却是我让人造的伪玺。”

第367章 糜竺,见过主公!

    糜竺此时的内心,绝对是惊骇的。

    世人都道李易是为国出贼的功臣,将来必为国家栋梁,这样的人,肯定是汉室忠臣,然而,糜竺怎么都没想到,传国玉玺居然会出现在李易手中。

    这可是传国玉玺啊,除了天子,谁拿谁就是图谋不轨的逆臣。

    然而,传国玉玺就在李易手中把玩着。

    更让糜竺震惊的是,李易还说什么,袁术的那块天授的玉玺其实是李易做出来的赝品?

    这岂不是说,袁术被李易当侯耍了?

    别看之前糜竺一开口就是袁术的种种不是,但当今天下,袁术还是说话分量最重的几人之一,李易竟然敢给袁术下套,这……

    糜竺此时真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好了。

    眼瞅着糜竺被惊呆了,李易丝毫不觉得意外,换他他也呆,而且,他对糜竺有很大的信心,所以,李易也不着急让糜竺表态,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如今虽然只是一郡太守,但幸得诸多贤才相助,如贾诩、郭嘉、张辽、徐晃等等,虽然这些人名气暂时不能与诸多先贤比较,然而本事却未必比先贤差了。”

    “子仲兄应该知晓,我与刘表多有不睦,早晚必然相争,不客气的说,我虽然只有一郡之地,但当真动武,刘表不是我对手,而且荆州世家之中,最前头的那几个,已然心向于我,所以,荆州对我来说,已经是囊中之物!”

    “至于袁术,却是已经入我彀中,只等袁术举起造反,不仅会使天下人厌恶,也会让无数胸怀野心之人争相效仿,而我,却要做那为天子肃清天下之臣,杀贼,得名,占地,得利,只待天下安定,将再无人能与我争锋,纵然是天子也不能!”

    说到这里,李易将玉玺放下,看向糜竺,缓缓问道:“我如今不缺兵将,不缺谋臣,亦不缺钱财,只是根基浅薄,情报不畅,而糜家虽是商贾,却行走天下,消息灵通,能为我填补弊端,所以,易肯定子仲兄助我一臂之力,待将来成就大事,易必不相负!”

    李易说罢,就向糜竺拜了下去,态度很是郑重,这可不是李易装出来的,以李易如今聚拢的人才,寻常人他或许会眼热,但也不用太过巴结,但糜竺却是例外,糜家的商路消息对李易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使不得,襄侯,使不得。”

    糜竺已经从之前的震惊中稍稍缓过神来,看着李易向他拜请,再想想李易的野心,真心不敢受这个大礼。

    李易顺势起身,面带笑容的看着糜竺问道:“子仲兄,可是答应了?”

    糜竺苦笑道:“襄侯这……此等大事,竺只是一商人,平时是想都不敢想,忽然被襄侯寄予厚望,实在是惶恐之至。”

    李易哈哈一笑,他知道糜竺说的是实话,这年头商人地位低,糜竺被李易的话给敲晕再正常不过。

    李易拉着糜竺的手臂,认真道:“子仲兄,我知晓此事有风险,一旦事败,很可能就是身死族灭,所以你心中犹豫,然而,子仲兄可能想过,难道你不应我今日之请,就能过那太平日子了么?”

    糜竺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脸色煞白的看着李易,口中苦涩道:“襄侯这是要……”

    不等糜竺把话说完,李易就在他手背上重重拍了一下,然后很是无语的道:“子仲兄,想到哪里去了,我既然迎娶令妹,子仲兄已经是我兄长,纵然子仲兄与我想法相悖,我最多也只是多留子仲兄一月两月,等到荆州事情安定,自然会亲自赔礼,送子仲兄离去,断然不会行那不义之事。”

    见李易说话时候的表情语气不似作伪,糜竺这才松了口气,刚才他也是有些慌神了,还以为李易是要用性命威胁他,不答应就要杀了他如何如何,不过现在想想,李易既然所图甚大,自然不可能做那愚蠢的短视之事。

    糜竺有些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道:“竺惭愧……”

    李易呵呵的笑了笑,他确实对糜竺没什么太过邪恶的心思,倘若糜竺不答应,他也就是将糜竺留下,“不小心”的让糜竺的手上沾点血,或者找别的理由污染他一下,总之就是“逼上梁山”的那种套路,糜竺不跟他干都不行。

    李易笑了笑,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毕竟这种话说多了容易伤感情。

    借着之前的话,李易继续道:“自黄巾之后,董卓祸乱天下,如今董卓虽死,可天下却是越发的不安宁了。”

    “河北袁绍公孙瓒,两人厮杀征战,无论胜负,河北都是一片焦土,百姓无宁日。”

    “长安洛阳混乱,不说也罢,只看中原,曹操得兖州,兵锋血迹未干,又是乱世,曹操岂会止步不前,我所料不差,今年曹操必然会借口向外动兵,目标不是已经起兵的袁术,就是徐州陶谦。”

    “至于南方之地,扬州袁术,不必多言,而荆州……”

    李易笑了笑,道:“有我在,荆州也不会安宁,所以”

    李易忽的提高了声音,道:“这天下乱象越发明显,最近三五年中,天下州郡必然会被四方豪杰瓜分,三五年后,便是天下豪杰互相厮杀争斗,决出那唯一的一位英雄人物。”

    “有道是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子仲兄自然笑的,再加上糜家乃是商贾之家,徐州还是陶谦掌管,倒也无甚大碍,然而以当今天下乱势,纵然不计较陶谦个人才干,只是其年岁,便注定不能在乱世中求存,所以,徐州易主乃是早晚之事,届时以糜家巨富,能逃得过新主觊觎?”

    糜竺绷着脸摇了摇头,都说财帛动人心,其实最清楚这一点的,就是商人。

    之前糜竺一心在徐州谋求仕途发展,其中有相当原因就是感觉糜家继续经商,财富越来越多,恐怕将来难以保全,所以想用钱财铺路,要一个官身作为依仗,糜竺本以为自己想的已经算是长远了,然而听了李易的这番话方才知道,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这回糜竺心中已经颇为动摇,然而李易还在继续说道:“恕我直言,糜家虽然富贵,但到底只是商贾之家,世人多有轻慢,子仲兄请扪心自问,倘若糜家以全部身家投入他人麾下,不管是袁家也好,还是刘表,曹操也罢,纵然一时能被其视为亲近,然而,时间长久,糜家再无钱财可以用来供奉,届时糜家还能有几分风光?”

    糜竺苦笑着摇摇头,在那些世家权贵面前,他糜家除了钱恐怕就是一无是处。

    李易看着糜竺的表情,满意的笑了笑,他知道,此时再度抛出橄榄枝,糜竺必定会答应,不过他为了让糜竺真心跟随自己,他可是做了许多准备的,所以……

    对着情绪有些低落的糜竺,李易展开双手,让自己更好的展现在糜竺面前,问道:“子仲兄可知易出身如何?”

    糜竺轻轻点头道:“襄侯之前只是白身,如今位居一方太守,成就让人钦佩。”

    “呵呵……”

    李易笑道:“这天下千石以上官员,大约九成以上都会因为糜家商贾身份,于糜家有所轻视,然而,易却是不会!”

    “我生于市井,长于市井,平日里想的是柴米油盐,忧的衣食冷暖,我不是那些不知烟火的贵公子,我深知商人对百姓重要,将来大事若成,不要说打压商贾之人,我还要扶持各地商业,借商认手段,使得百姓富足,也让百姓不再困守于田亩之中,所以,我对子仲兄不会有丝毫轻慢,如今子仲兄助我网罗天下消息,将来子仲兄还要为我谋划,让商贾之事成为利民事事!”

    “子仲兄,易今日乃是诚心相请,还望子仲兄可以助我成就大事!”

    李易说罢,俯身再拜。

    与上次糜竺有些紧张的将李易扶了起来不同,这次糜竺的明显激动了许多,胸口起伏不停,一脸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上前,将李易扶起,然后又对着李易拜下,道:“竺只是一介商贾,文不能提笔,武不能上阵杀敌,时时自惭形秽,然而今日却蒙襄侯请来,再三相请,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襄侯如此,竺敢不以死相报?”

    说着,糜竺起身,然后再拜,道:“糜竺,见过主公!”

    “哈哈,快快请起,得子仲兄相助,大事可成!”

    虽然对结果早有预料,可真当糜竺喊他主公的时候,李易还是忍不住的打心里欢喜,且不说糜家在情报方面能发挥出来的作用,单单是有了糜竺,李易将来入手徐州就能省去许多的功夫。

    糜竺见李易的欢喜之色溢于言表,心中也是感慨,因为李易对他的看重,比他自己想的都要高出许多,糜竺是真的感到有些惭愧。

    最开始对于李易的劝说,听到李易要干造反的买卖,糜竺是很郁闷的,毕竟他一个商人,真心不想参合这些事情,然而,随着李易的劝说,糜竺越想越觉得李易有道理。

    天下越来越乱,糜家想要保全,必须找个好靠山才行,然而,靠山不是那么好选的,而糜家又富得流油,过三岔五被靠山刮下一层那是应有之事,等刮不下来后,糜家很可能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然而李易却是不同,李易的出身注定了李易对糜竺没太多成见,这让糜竺放心许多,而且,李易说了那么多,自始至终,却从未提及,让糜竺为李易拿出多少钱财,这让糜竺非常放心。

    倒不是说糜竺吝啬,其实糜竺心中已经隐约有了决定,如果李易大有可为,他将糜家那些黄白之物全数送与李易又何妨,倘若能以那些物什换得一个开国功臣,那绝对是糜家有史以来赚的最多的一笔生意。

    而促使糜竺做出这个决定的,正是李易的不贪财的表现,出身凡俗,却没有凡俗的贪婪,对他糜家亲近,更多的也只是糜家的商路消息,正是这样的人,才值得他糜家倾尽一切来追随。

    糜竺缓缓起身,郑重道:“竺不才,如今正是糜家家主,主公只要有所需要,糜家上下一切资源,全凭主公调配!”

    李易眼睛一亮,知道糜竺这是要在钱财上支援的意思,不过,李易更欣赏的是糜竺的这种态度,对于钱财本身,他倒是不着急,因为李易觉得,如果糜竺一来,他就拿着糜家的钱财挥霍,这事太不漂亮,容易被人诟病,再者就是,李易还希望糜家在徐州好好的为他打前站,如果这么早早的动了糜家的钱财,世人都知道了他和糜家的关系,陶谦必然警惕,反而会平添许多波折。

    确定这个想法后,李易摇摇头,道:“子重客气了,如今借用糜家的,只有糜家商路,须知消息及时与否,往往能够决定战事成败,我之前所讲并非虚言,情报一事,确实是重中之重!”

    糜竺重重点头记下,就听李易又道:“此中细节颇为复杂,稍后你可与郭嘉详谈,莫要看郭嘉年轻,确实当今世上少有的智谋之士,历练几年,必然是不弱于留侯那样的人物!”

    “喏,竺记下了,不知除此之外,糜家是否还有其他可为主公效力?”

    “唔……”

    李易沉吟了一下,旋即笑道:“还有一件事,关乎重大,只是恐怕压稍稍委屈子重兄一二。”

    糜竺虽然不解,却很干脆,直接道:“主公尽管吩咐!”

    李易说道:“子仲兄知我心中报复,我所求,绝非一州一地,而是这天下,如今荆州已经是脱手可得,扬州袁术,不过是代我守土,然后就是豫州,徐州,豫州之事暂且没有眉目,不过徐州早已在我谋划之中,只是需要子仲兄出力才好。”

    糜竺现在恢复了镇定,脑子转的也比较快,当即猜到了李易的几分意思,讶然道:“主公是想让我里应外合?”

    李易先是一笑,随后摇头道:“是,也不是。”

第368章 谋划徐州

    李易款款说道:“有子仲兄在徐州发展,经营人脉,拉拢官员,将来我若谋徐州,里应外合自然是轻而易举,然而如此作为,纵然得到徐州,被世人看在眼里,只会认为是你我用暗中手段,窃取徐州,不是正道,必然为人诟病。”

    “再加上如今子仲兄在徐州已有官身,将来更会被人认为是背主之臣,于子仲兄名声有害。”

    对糜竺而言,虽然顶着一个背主之臣的名声的确不好,但糜竺现在只是在徐州做官,并不是干脆认的陶谦为主,把命卖给了陶谦,再加上商人的名声本就不咋地,所以,糜竺只是稍微一沉吟,就果断道:“主公勿忧,竺不过商贾之人,本就为人诟病,若是能以些许名声为主公换来徐州之地,竺乐意之至!”

    李易哈哈一笑,对糜竺的这个态度很满意,摆手道:“子仲兄无需如此,我却是有更好的应对之策。”

    糜竺心中期待,便说道:“竺洗耳恭听。”

    李易点头道:“我将来要做之事,首要就是袁术进入荆州后,将其逼退,然后趁机取刘表代之,再胁威收服荆州南部诸郡,最后观察形势,取扬州,或者豫州,至于徐州,则在此之后。”

    “这其中时间动辄一两年,多则三五年都有可能,所以,徐州之事虽然重要,却不必急于一时,完全可以从容布置,不必行那冒险之事。”

    “我希望子仲兄做的,并非是要其他徐州官员直接背弃陶谦,那样难度太大,而且容易走路风声,一旦被陶谦察觉,不但会影响今后大事,糜家甚至还会有杀身之祸,我虽然势必要掌握徐州,然,若是以子仲兄以命相换,我宁愿直接以兵马攻打!”

    “主公仁慈!”

    糜竺拜谢了一声,虽然他感觉李易的话中有明显客套的成分,但不可否认,李易的态度还是很让他受用的。

    李易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子仲兄在之后结好徐州世家、官员,不求他们能够一声号令,就对陶谦倒戈相向,只要在徐州没有陶谦,亦或者是陶谦失势,不能守护徐州的情况下,倾向于我,愿意奉我为徐州之主就好。”

    糜竺心中一动,问道:“主公难道要直接将陶谦……”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糜竺却是眯着眼用右手比划了一个往下斩的动作,看得李易很是无语,暗道无商不奸果然不假,糜竺这个看起来的厚道君子,想起这暗杀手段竟然也一点都不迟疑。

    李易摇头道:“非也,我谋划天下,虽然私下里不乏诡道,但更多时候用的,还是堂堂正正的手段,陶谦若死,虽然对我有利,我却不屑为之,而且此举后患太大,容易被人怀疑,非是上策。”

    糜竺顿时尴尬,歉然道:“竺愚钝,请主公恕罪。”

    李易自然不会觉得糜竺是真的愚钝,耐心的为他解释道:“我有说过曹操既得兖州,之后必然会向外动兵,并非凭空妄言,因为曹操此人志在不小,根本不是一州之地所能容纳,向外动兵是必然之事,而豫州因为比邻荆、扬二州,位置敏感,变故太多,以曹操智慧,虽然有意,却不是首选,那么曹操兵锋所向,多半只有徐州。”

    糜竺听着李易的话,先是连连点头,不过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拱手问道:“主公,竺有一事不解,还请主公解惑。”

    “哦?子仲兄但讲无妨。”

    李易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说起来,他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特别喜欢给这些古代名人“答疑解惑”,那种满足感真不是寻常言语能够形容的,当然,如果被问问题李易却答不上来,那就另说了。

    糜竺可不知李易的恶趣味,很是恭敬的问道:“主公既然对曹操有赞誉,想来其非是不智之人,再加上曹操名声不差,如此,纵然曹操对徐州有所觊觎,一旦无故向徐州动兵,岂不是自坏名声,步了袁术的后尘?”

    李易考虑了一下,觉得曹操他老爹的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好,倒不是不信任糜竺,而是生怕因为他的话,糜竺将来表现异常,干扰了这件事情的发生,那就不好了。

    于是,李易说道:“此事你无需担心,曹操想要出兵,寻找名目绝非难事,不过你要记住,倘若之后徐州有关乎曹操,或者曹操家人之事,绝对不要干涉,无论陶谦有何决定,只要出言附和就好。”

    糜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主公是要曹操与陶谦相争,然后渔翁得利?”

    “差不多吧……”

    对于这点,李易也不是很确定,在他看来,完美的发展路线是自己取荆南,下扬州,最起码也是打下扬州的庐江和九江,最好再加上丹阳吴郡,同时曹操先斗吕布,再发兵徐州,陶谦不敌,然后李易挥师北上,以助战之名驱逐曹操入主徐州。

    这是李易最期望的局面,然而,天下局势瞬时万变,难以揣测,李易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这番计划中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一些变数,特别是吕布那边,虽然吕布勇猛,虽然李易对高顺千叮咛万嘱咐,但吕布能对曹操产生多大作用,李易心里真的是一点谱都没有。

    见李易忽然沉吟起来,糜竺轻声问道:“主公,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李易轻轻摇头,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是许多人的主心骨了,心里犹豫可以,但表面上必须坚定,所以,他只是叹息了一声,道:“无事,只是想到天下乱起,这一番征战,不知将会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遭受那刀兵之苦,唉,虽然我知此乃必然,然而心中依然不忍。”

    糜竺闻言,赶忙宽慰道:“主公此言差矣,竺所来之地,已经十数年不见战祸,然而百姓依然难以饱腹,一旦年景不好,更是一片凋敝,而南阳年前还被袁术肆虐,然而主公到后,南阳不见饥民,处处勃勃生机,可见主公仁爱,所以,将来只要主公能够成就大事,天下百姓必然欢欣鼓舞!”

    这马屁拍的,让李易都不好意思接话,不过他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问道:“对了,上次我与子方说过张昭之事,不知如今可有眉目了?”

    糜竺闻言,哎呀一声,拍了拍脑门,道:“主公不提,我险些忘记了。”

    “还请子仲兄道来。”

    “喏,上次得到舍弟传讯,主公让糜家多多照顾张昭,我便让人假借南阳客商之名赠与张昭家人钱财,张昭家人对此颇为感激,后又向陶谦劝说,如今张昭虽然依旧被陶谦禁锢,但处境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被安排在城中一处偏僻小院中禁足,而且,竺还意外发现,徐州别驾赵昱与张昭私下里乃是刎颈之交,察觉我为张昭开脱,因此也对我颇为亲近,我细细打听,这才知道,赵昱与陶谦在张昭之事上,多有争执,之前我能劝说陶谦宽待张昭,其实也有赵煜的缘故。”

    “还有这回事?”

    对于赵煜这个人,李易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根本没什么印象,不过既然糜竺都这么说了,而且赵煜身居徐州高位,李易略一沉吟,便道:“对赵煜此人,子仲兄要多多交好,将来或许能有大用!”

    “喏,竺几下了,只是,张昭之事接下来又当如何?”

    “嗯……”

    李易想了想,说道:“安排人将张昭救出徐州,连带家眷一起送到南阳,不留痕迹,糜家能否做到?”

    “啊!”

    糜竺吃了一惊,虽然早就从糜芳那里得知,知道李易对张昭此人很是上心,但糜竺也万万没想到,李易会如此重视张昭,竟然不惜采取这等手段。

    糜竺仔细想了好一会,确定没有问题,这才答道:“主公吩咐之事,糜家能够做到,只是张昭若到南阳,早晚必备陶谦知晓,只有陶谦定然会对主公心怀恨意,如此,岂不是对主公将来不利?”

    李易毫不在意的道:“无妨,等张昭安顿之后,我会往徐州去信一封,坦言我爱惜张昭才华,不忍其受那牢狱之灾,这才将其接到南阳,送上百金赔罪,还请陶使君见谅……”

    说着说着,李易的声音中就带上了笑意:“张昭本就无罪,陶谦却无故将其拘押,这是理亏之事,我派人将张昭救走,怎么看都是仗义之举,陶谦纵然再是气愤,也不能将我奈何,世人更是会嘲笑陶谦,然后赞我仁义爱才,至于说将来,呵呵,倘若徐州有朝一日危若累卵,我带兵前往,陶谦安敢拦我?”

    糜竺心中暗道一声厉害,自己刚认的这位主公的算计真是没的说了,诚心拜倒道:“主公英明!糜竺拜服!”

    “哈哈,哪里哪里,不过一些小小算计罢了,不值一提……”

    ……

    将糜竺收入麾下,补足了自身的最后一块短板,李易心情甚好,而且为表重视,一连数日,李易都是与糜竺同席而食,直到糜竺与郭嘉将情报一事沟妥当,并向李易确认无误,准备离开,这才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李易的授意下,李易的绝对心腹大将徐晃,继洛阳之后,再次与糜竺发生了一次冲突,具体过程外人不知,只是看到糜竺来时欢欢喜喜,但离开的时候却是颇为冷清,都不见李易现身先送,甚至还有人听闻,糜竺扬言要对徐晃施展报复。

    很明显,对于两人的这次冲突,李易是支持徐晃的。

    听闻此事的外人对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一边是商人,一边是被李易视作臂膀的爱将,偏向徐晃不是很正常的么?

    李易的这番安排,算是在明面上与糜家将关系稍稍撇开一些,方便糜竺在徐州的行事,为此,糜竺把原本要到糜芳手里的官位都给推掉了。

    糜竺离开宛城后,李易的工作重心就转到了军事上,风雨无阻,每日都要到军营中例行巡查,可以说,李易手下的兵,只要脑子没问题的,几乎每个人都能认出李易的相貌。

    李易不乐意学那些穿越者前辈一样,跟士兵们同吃同住,一同在泥坑里打滚训练,所以,多刷刷脸就显得非常必要了,而且,李易每次进入军营,都会带上一些野味,或者买上其他肉食,确保让每个士卒都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野菜骨头汤。

    别说李易小气,没有给每个士兵都来上半斤肉补充营养,且不说后世的寻常老百姓都不会天天半斤肉,单单是以东汉末年的生产力来衡量,李易敢那么干,不超三天,他的财政就会崩盘。

    再说了,这年头许多世家大户都不能天天吃肉,对于那些之前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士兵来说,能喝一碗飘着油花肉丝的野菜骨头汤,真的已经很有幸福感了,而且还补钙,补充维生素,反正李易觉得他麾下士兵的整体体格一点不比早先的飞熊军要差。

    在拉拢军心之余,刘表在荆州的调兵遣将,渐渐的也开始对南阳产生影响,进入三月中旬后,寻常百姓或许还未察觉,但许多南阳世家,已经开始不安,不时向李易问询这是何故。

    李易也不隐瞒,直言刘表要对他不利,至于原因嘛,李易只是叹息不错解释,但私下里却是已经传开了,刘使君连番刺杀李易不成,恼羞成怒,这回决定豁出脸面,要带着大军来把李易干掉。

    虽然很多人都感觉李易也对刘表暗藏歹意,奈何没有证据,刘表却是实实在在的要对付李易,所以,在这之后,南阳之内有人为李易鸣不平,有人选择低调保身,但为刘表说话的,真的是很少很少。

    对此,李易很是满意,而刘表那边似乎也知道了李易这边的动静,大概是很生气吧,虽然没有派人来和李易较量一下,却是断了每月应当给南阳的粮食接济。

    目前宛城囤粮许多,别说荆州将会生变,哪怕是跟刘表打持久战,李易也耗得起,但是,李易还是果断下令,适当的减少了对城外“安民镇”,也就是陆续汇聚来的那些百姓的粮食供应。

第369章 袁术使者

    宛城城外的那些百姓成分复杂,已经不是最开始因为袁术产生的南阳流民,陆续还有豫州,司州,甚至兖州这些地方避难来的百姓,毕竟相比较中原,还有北方,袁术离开之后,荆州绝对算是天下最安稳的地方之一。

    李易对那些投奔之人,是来者不拒,可以说,来荆州避难的人,特别是普通百姓,基本全都留在了南阳,而百姓们也感谢李易的收留,对他很是敬爱,李易后来募兵什么的,也是这些人对李易最为支持。

    然而,李易也知道,一昧的施恩,旁人的确会感激你,却不见得会为你卖命,就像华夏历史上的诸多战争,不管背后原因是野心,私仇,利益,但在明面上,必须有个高大上的理由,也就是师出有名,不让麾下兵马成为不义之师。

    之前刘表虽然与李易之间有许多龌龊,最近更是成针尖麦芒之势,但平心而论,刘表这个州牧当的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李易可以以自己遭受了不公平待遇向刘表发难,却实在找不到借口将整个南阳的百姓一起拉上。

    为此李易一直很头疼,还以为只能这么着了,却不想刘表自己在关键时刻把小辫子送了过来。

    以刘表不给南阳提供粮食为借口,李易缩减了百姓的救济口粮,百姓吃不饱饭,心中自然生怨,相比远在襄阳的刘表,李易又在第一时间声泪俱下的告诉众人,减少粮食,不是他所愿,实在是因为刘表这个州牧大人不想给南阳百姓粮食吃了,他这个小小的太守没办法,只能和大家一起吃糠喝稀,还望大家能够担待一二,众志成城,共渡难关。

    在李易的这番煽风点火之下,没几天功夫,南阳百姓,特别是宛城内外的百姓,心中对刘表的怨气一下就被推到了顶点,毫不客气的说,只要李易一声招呼马上就能有几万百姓跟着他去砸了刘表的老家。

    不过,虽然群雄汹汹,李易仍旧是以一副好心人的态度来安慰众人,让大家要忍耐,保持克制,要体谅州牧大人,要维持荆州大局……

    所以,刘表这次是因小失大了,借用粮食的事情,李易与刘表还未直接交手,但在舆论方面的竞争,李易已经处在了绝对的优势。

    不过,这并不是说,李易面对刘表,就完全占据上风,最起码有一点,而且是很要害的一点,李易就落后了许多。

    因为不再顾忌刘表的态度,李易这边几乎是敞开了招兵,因为百姓对李易有好感,募兵的效果也很不错,根据徐晃的汇报,南阳如今有新老兵员一共三万余人,这还是徐晃有所收敛,年老体弱的不要,否则人数还能更多。

    但与兵员的充足相对的,是南阳在武备方面的缺乏。

    因为南阳早先被袁术扫荡过一遍,南阳武备库中的装备基本是被清空了,李易当初向刘表让出南阳诸县官员任命,其中有一个条件,就是向刘表要了不少的兵甲,再加上后来李易的购买,以及自行打造,如今李易麾下兵马,能够“全副武装”的,只有不到两万五千人,剩下的近万人,平时训练只能拿木杆当做枪矛来使,说来真的有些寒酸。

    糜竺知道这个情况后,倒是一咬牙,表示要想办法从徐州给李易倒腾一批装备过来,李易对此很是赞许,但也没强求,还主动劝糜竺量力而行,毕竟徐州那么远,这些装备不比粮食,实在太过让人眼热,很容易出差错。

    当然,对于装备缺少的问题,李易也是有着应对手段的,只是目前还不到时候,只能先凑合着。

    很快,时间进入三月底,南阳与襄阳之间的形势越发紧张,而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下,南阳也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袁术使者,袁涣,袁曜卿!

    对于袁术会派遣使者过来,李易并不意外,特别是眼看就要到四月份了,袁术在动手之前,肯定会联络四方,约定时间,所以,派人来见李易是很正常的。

    只是考虑到影响问题,李易并没有摆出什么大场面接待袁涣,袁涣似乎也理解李易想法,进入太守府的过程很是低调,整个南阳除了李易以及心腹几人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袁涣来到。

    但在私下里,李易还是将面子给足了,这天中午,李易,以及贾诩、郭嘉、张辽,一同在太守府内摆小宴为袁涣接风,原本徐晃也是要来的,只是最近徐晃都在城外练兵,李易也就不喊他了。

    李易先为几人介绍认识,一番寒暄,酒过三巡,袁涣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送到李易面前,说道:“襄侯离开扬州虽然未久,使君却对襄侯极为挂念,平日与我等谈话,时常会提起襄侯,每每都是思念之情,唉,这般荣宠,袁某是当真羡慕啊。”

    李易接过信,一边拆一边唏嘘道:“李某同样如此,说来我与袁使君虽然只有两度相见,但袁使君风采我却早已铭记于心,不怕你笑话,我其实不善为官,平时说话做事,其实都是以袁使君为榜样,纵然我不善治民,不能使南阳富足,但百姓生活倒也安稳,这全赖袁使君功德。”

    之前袁涣的话明显有拍马屁嫌疑,因为袁术可能会惦记李易,但李易又不是美女,袁术绝对不会天天惦记他,只是花花轿子抬人嘛,袁涣说点好听的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李易的马屁就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说南阳的治理都是袁术的功劳,饶是袁涣早有心理准备,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一抽。

    再看旁边几个陪客,贾诩郭嘉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笑眯眯的,看上去很是友善,似乎完全无视了李易那不要脸的马屁带来的伤害,至于张辽,这位猛将兄却是捧碗灌酒,将整个脸都挡住了,也不知他是个什么表情。

    袁涣之前就与贾诩郭嘉有些接触,虽然没有具体试探,但只看这份镇定功夫,比之袁术麾下那些人是丝毫不差,至于张辽,袁涣不善武艺,不好分辨,但看李易对张辽的重视态度,显然也不是庸人。

    就这,还没算上没有露面的蔡邕,黄承彦,诸葛玄等人。

    暗暗佩服李易聚拢人才的本事,袁涣口中代着袁术谦虚道:“襄侯过于自谦了,要知道,说到襄侯才华,袁使君可是直言当今天下年轻人之中,当以襄侯为最呢!”

    “哎,惭愧惭愧。”

    李易随口客气了一声,就没有继续跟袁涣乱扯,而是打开信件认真看了起来。

    书信是袁术亲笔,李易先前后大略扫了一眼,洋洋洒洒大约上千言,不折不扣的一封长信,不管其中具体内容如何,单单看这点,可见袁术诚意满满。

    李易一脸严肃的对扬州方向拱了拱手,表示了自己对袁术的尊重,这才开始看袁术书信的具体内容。

    开头比较老套,对李易各种问候,诉说想念,然后又表示,等他得到荆州之后,希望李易可不不要退隐,继续留下来辅佐他,而且袁术还再次以九卿之位许诺,说完这些,袁术才转入重点,开始讲李易最关心的事情。

    袁术信中提到,他决定于四月十八,自封楚王,并通传天下,而在此之前,袁术会任命张勋为大将军,率大军潜伏江夏郡外,在袁术称楚王的同时出其不意杀入江夏,目标治所西陵。

    此外,还会有一支偏师,以纪灵为主,汇合豫州黄巾,从豫州杀入荆州,作为张勋策应。

    至于刘表本人,在寿春就任楚王之后,也会快马赶赴荆州,主持战事。

    信件中提及战事的只是有聊聊数语,但给李易带来的震动却是不小。

    袁术比李易想的要理智,或者话袁术的手下们比较理智,虽然得到了玉玺,而且还是天授玉玺,但袁术并没有称帝,而是自号楚王。

    这让李易感觉记忆有些混乱,他有些分不清原本历史上袁术到底是称帝,还是称王,只是记得打游戏的时候,袁术的旗号是“仲”,也不知那算不算是国号。

    李易最希望看到的是,袁术称帝,毕竟天无二日,这样子一来,大汉朝廷就算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也会跟袁术死磕,而且,袁术这样也能最大程度上的挑动天下人的野心。

    可现在袁术自号楚王,虽然依然是僭越,而且跟汉室别苗头的意思明显,但效果到底是比李易的预计差了一些。

    李易心里默默叹息,他已经尽力了,称王就称王吧,毕竟他总不能再去建议袁术称帝吧?

    此外,对于张勋出奇兵攻打江夏,李易不得不承认,袁术这一步安排得挺好的,原本李易猜想袁术为了立威,很可能会自己亲自领兵攻打江夏,现在把这个机会给了张勋,其中权衡,值得称赞。

    不过,李易对此倒是不甚在意,张勋打江夏,跟他关系真心不大,反倒是纪灵那边,让李易有些警惕。

    纪灵汇合豫州黄巾从豫州杀入荆州,他们会从哪里经过,直接进江夏也就算了,如果是要经过南阳,那对李易来说,不管怎么应对,都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情况。

    李易看信的时候,袁涣正在与郭嘉闲谈,好似不经意般得往李易那边看了一眼,见李易正在沉思,当即出声问道:“襄侯为何蹙眉,难道襄侯觉得袁使君所言中中有何不妥当之处?”

    李易这才察觉到自己走神了,不过他也不慌,只是摇头道:“不是,只是袁使君为何不再心中提及,让我在南阳如何策应?”

    这个疑问倒不是李易胡诌,袁术只在信中说了,希望李易帮助于他,却并没有具体说让李易具体如何帮助,所以李易有此一问也是正常。

    袁涣笑道:“使君本意是想让襄侯与纪灵将军会师,然后奔赴襄阳,对襄阳佯攻,给张勋将军腾出方便,好一举拿下江夏,不过,后来得知荆州变化,却是不用如此了。”

    “原来如此。”

    李易低声点头,如今刘表对南阳表现出的敌意是越来越明显了,袁术知道,并且在对策上做出相应改变,也是在情理之中。

    想了想,李易笑道:“如此,张勋将军在江夏是要趁虚而入了?”

    袁涣道:“正是如此,说来,这也是襄侯的功劳呢。”

    李易连连摇头,推辞道:“这也算功劳的话,却是实在叫李某人惭愧,如今刘表对握逼迫越来越甚,我是日夜东望,只盼元素均能早日发兵襄阳,解我如今之苦啊。”

    袁涣呵呵笑了笑,忽然问道:“如今南阳兵马几何?”

    李易叹了口气,语气低沉的说道:“兵马两万,然而兵刃甲胄缺少太多,若是野战厮杀,大约有一万两三千可以上阵,其余人马,只能安排守城之事。”

    袁涣闻言,对李易所说的南阳兵力并未表露出丝毫怀疑,反而很是贴心的问道:“襄侯既然有如此难处,为何不向使君诉说,使君若是知晓,又岂会让襄侯在此为难?”

    李易目光略显古怪的看了袁涣一眼,李易最早也想过找袁术要点军械,可是,且不说要了袁术的东西,将来很容易被人视作袁术同党,纵然李易要了,袁术也不一定肯给,而且就算给,也有很大的可能叫李易带领南阳兵马去做先锋,这样与李易的计划完全不符。

    所以呢,李易是宁愿自己想办法,也不情愿向袁术伸手的,没想到,袁涣却是主动说出了这件事。

    心中感觉哪里貌似不太对,但李易表面上还是尽量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听闻袁使君在扬州大肆招兵买马,军械难道还有宽裕?”

    袁术笑道:“军械方面,扬州也是吃紧,不过若是襄侯开口,使君必然不会让襄侯为难。”

    李易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了,就在他琢磨的时候,袁涣却好似完全不在意李易的答复,继续道:“其实使君有言,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届时襄侯应该如何应对,使君不好过早安排,襄侯只需有所决断之后,让我书信一封传与使君就好。”

    李易点点头,就听袁涣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袁某如今倒是觉得有一事颇为可行,不知襄侯是否愿意一听袁某愚见?”

第370章 不怕死的袁涣

    “哦?”

    李易当即装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说道:“先生高论,易洗耳恭听!”

    一旁的贾诩等人,也是满脸的期待,充分表达了对袁涣的关注,可事实上,此时在座人心中已经是警惕非常。

    袁涣来南阳,代表的可是袁术,相当于是钦差大臣,他给出的意见,也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袁术的想法,而李易现在在表面上的态度,是必须要以袁术马首是瞻的,那么,如果袁涣提出了什么比较为难的,或者和李易将来计划有冲突的事情,李易就必须要想办法给推掉,而且,还不能让袁术不快,不能让他起疑在,那样就很有难度了。

    所以,在场不管是谁,对袁涣后面的话都是非常的上心,毕竟都到这现在了,李易和他身边的人都是在蓄势待发做大事,谁都不想见到意外的发生。

    袁涣显然是早有腹稿,侃侃说道:“四月初时,南阳兵马最好要偃旗息鼓,千万不可有动作,使刘表警惕。”

    “这是为何?”

    出声问询的是郭嘉,因为这时候说错话很可能会影响大局,所以,李易就不好随便开口了,一些事情就让郭嘉他们代劳,纵然是有哪里说错了,还能让李易给圆回去。

    袁涣对着郭嘉拱了拱手,他也知道李易挑水劈柴请郭嘉出仕的事情,再加上李易也确实对郭嘉委以重任,所以,袁涣应对郭嘉这个年轻人的时候还是很客气的,并没有任何的轻视。

    “如今刘表虽然对襄侯步步紧逼,但说道底只是造势罢了,想要让襄侯自乱阵脚,还远远不到真正动手的时候,而如今恰恰又到了春耕,若是南阳兵马日夜操练,刘表必然心疑襄侯会率先出兵反击,自然会全神戒备,但倘若南阳安稳,没有异动,无论刘表是否愿意,都得让军中士卒回家耕种,这一去一返,就是月余时间,所以,南阳只要收敛锋芒,就可瓦解刘表麾下兵马,然后坐等张勋将军杀入江夏,等到刘表发觉不对,再重新召集士卒,恐怕不光西陵城易主,甚至张勋大军都已经杀到襄阳城下了。”

    李易几人闻言,尽皆轻轻点头,因为袁涣的说法确实是对李易有利了,郭嘉更是拱手附和道:“先生妙计,嘉佩服。”

    袁涣欠身,谦虚不受郭嘉这一礼,继续道:“而襄侯这边,只等江夏战事消息传开,襄侯就可直接出兵新野”

    几人正认真听着袁涣的话,却没想到袁涣说了新野二字后,却是忽然没音了,李易奇怪,下意识的微微皱眉,郭嘉见状,便“诚心”请教道:“出兵新野之后呢?”

    袁涣伸手捋了捋颚下美髯,目光转向李易,笑道:“这就要看,届时襄侯是如何决断了。”

    “嗯?”

    李易感觉袁涣的语气有些不大对,忍不住又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便出口问道:“届时自然是要助袁使君拿下襄阳,难道袁功曹还有其他看法不成?”

    袁涣笑道:“届时襄侯若助袁使君,可留下三五千人在新野城下,广扎营寨,再多准备木棍草人,作为疑兵,无需主动叫阵,只要使新野守军惊疑不定,不敢出城回援襄阳即可。”

    “然后襄侯自领主力,或是直接奔赴襄阳,或者是与纪灵将军回合,等袁使君与张勋将军大军到后,一举合围拿下襄阳,如此,襄侯便可记上一功。”

    李易眉头缓缓舒展,感觉袁涣说的还算是合他心意,因为李易的原计划就是要去新野一趟的,不过没等李易点头表态,就听另一边的贾诩忽然拍手大声道:“如此甚好,甚好!只是贾某觉得,我家襄侯若是能兵不血刃取得新野,是否更好?”

    李易一怔,不知道贾诩说取新野是个什么意思,袁涣也微微有些诧异,不过很快,袁涣不知想到了什么,也笑一声回应道:“襄侯若是想要大功,其实不必取新野,袁某这里还有一步妙棋。”

    李易面无表情的看着袁涣,这会他是越听越感觉袁涣语气不对了,再有刚才贾诩的突兀提问,更让他感觉不好。

    贾诩替李易问道:“袁功曹请名言。”

    袁涣自然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不过却是丝毫不在意,淡淡笑道:“襄侯到达新野之后,可与新野城中守将约好,襄侯只在城下佯攻,想来此事应该难不倒襄侯,而等袁使君领大军亲自襄阳城下之后,襄侯就请新野守将诈降,改换扬州旗帜,然后向袁使君送上捷报,并率大军向襄阳靠拢,以袁使君性情,再加上对襄侯重视,襄侯那时若是突然发难,只需一战,袁术可擒,扬州兵马必退,襄阳也将成为襄侯掌中之物,而襄侯先杀董卓,再擒袁术,有此二功,必将成为今汉室第一功臣!”

    随着袁涣话音落下,房间内顿时寂静一片,针落可闻。

    李易等人之前都防备着袁涣可能会借袁术的名头给李易挖坑让他跳,为此也做了许多的应对,但谁也没想到,袁涣冷不丁的竟然会说出让李易将袁术阴掉的话。

    要知道,那可是李易的计划,而袁涣是袁术的使者,无论如何都不该从袁涣的口中说出来才对啊!

    瞬间的功夫,房中个人想法不同,也都做出了自己的反应。

    张辽双手撑案,两眼微眯,虽然身形未动,更没有什么声息,但整个人就像准备捕食的猛虎一般,只待李易一声令下,随时都可将袁涣擒拿。

    郭嘉这厮反应也很快,不过却是猛的往后退开了几步,不知是怕袁涣挟持他,还是说要和袁涣保持距离。

    贾诩虽然反应最慢,却是最引人注目,只听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还用手背擦拭眼角,就像是在表示他已经因为袁涣的话笑得流下了眼泪一般。

    至于李易,却是一动未动,倒不是他淡定,实际上李易心里此刻已经是惊涛骇浪,他实在不愿意相信,也无法接受自己的谋划被袁术得知,那样的话,袁术如果不发兵襄阳,只在附近按兵不动,李易别说取荆州,搞不好就得先与刘表拼一场,然后被袁术抄了后路,最终一无所有。

    这种情况,李易实在是不好贸然表态,只能是静观其变。

    好在,李易并不是一个人,他手下还是有聪明人的。

    就听贾诩的笑声忽然打住,然后笑容一敛,拍案而起,指着袁涣大声呵斥道:“袁功曹,你代袁使君而来,我家襄侯不曾有半分失礼,对袁使君更是心怀敬畏,然而袁功曹却如此试探我家襄侯心意,难道就不觉得太过失礼,太过让人寒心了么!”

    这么久了,李易还是头一次见贾诩如此动怒,虽然说这个怒气是装出来的,但李易不得不承认,他是真没看出半点毛病。

    而且,随着贾诩的这一声呵斥,房间内的气氛还莫名缓和了许多。

    李易继续沉着脸,装出一副被人怀疑试探,非常不满的样子。

    袁涣被贾诩的这一声呵斥给震得楞了楞,但随后也大笑起来,无视了贾诩那愤怒且窝火的眼神,只是对着李易拱手道:“襄侯可知涣从何处而来?”

    李易下意识的就要说,你不是从扬州来的么,但转念一想,立时就知道不对,不过他没说,只是摇头。

    袁涣倒也干脆,直接说道:“涣奉袁使君之命,先去长安见的吕奉先,然后回来才见的襄侯。”

    李易一听,暗道果然,心里感觉却是更糟,就连其他几人也是脸上一沉,几乎全都猜到了,是吕布那边出了点问题。

    果然,就见袁涣继续说道:“袁使君起兵,吕布又在长安处境不佳,所以袁使君先前就遣使拉拢,但吕布态度暧昧不明,使者无可奈何,回报使君之后,使君让袁某再次前往长安劝服吕布。”

    “说来惭愧,袁某才智平平,纵然费尽口舌,说尽了其中利害,温侯始终是既不应允,也不拒绝,只是顾左右言它,一直不给袁某确切答复。”

    “然而,奇怪的是,有一天,袁某也没做什么,吕布却是主动请我吃酒,还说答应了袁使君所请,这让袁某感觉好生意外,因为当时长安城中并没有什么大的变故,然而吕奉先突然转变态度,让人不得不有所怀疑。”

    “所以,袁某稍加打听,就得到了一个消息,原来吕布心腹将领高顺日前刚从南阳折返,呵呵,考虑到吕布的态度变化,还有以往交情,不难猜到,吕布是自己拿不定主意,特意让高顺向襄侯问计了,而吕布的后来变化,显然就是襄侯授意了。”

    李易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虽然就吕布派高顺来襄阳这件事本身上来讲,不算是什么大的隐秘,被袁涣知道,在所难免。

    但是,吕布对袁涣的态度变化太快太突然了,而且高顺刚回去,只是第二天就被袁涣得到消息,可见吕布对其自身,以及对身边人管理上的粗糙。

    且不说袁涣从吕布那里弄到了多少的消息,单单是吕布自身的问题,就让李易感觉很不安。

    李易这边默默吐槽着吕布,袁涣那边也没停下,继续说道:“襄侯劝吕布投靠袁使君,此乃幸事,而且以襄侯与使君关系,也是理所应当,只是,涣思来想去,却是始终想不明白襄侯为何要让吕布去做那东郡太守,而不是直接奔赴扬州或者荆州,不知襄侯能否对此为涣解惑?”

    李易摸不准袁涣这是完全猜出来的消息,还是说从吕布那边诈出来的,但既然袁涣都明着向他提问了,李易只能硬撑着说道:“吕布之前虽然有意投靠袁使君,但又担心事情不成,使得手下将士没了前程,希望能留下一条后路,所以,我斟酌再三,就建议吕布先谋了那东郡太守之职,等待使君入荆州后,再行响应,勉强算是两全其美吧,我想,以袁使君雅量,应该不会计较这些小小心思吧?”

    虽然李易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可这个借口是否有用,他自己都不大相信。

    果然,就听见袁涣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原来如此啊,不过袁某却是更加好奇了,哎,在长安时,吕布应了使君之邀,但不迎走天子也就算了,好笑的是,涣又小住几日,吕布言谈中却少有谈及荆州之事,反倒是对兖州牧曹操颇为留意,哎呀,襄侯,你说吕布如此,是不是有些……不太寻常啊?”

    李易感觉有点脑袋疼,很想用力拍拍脑门,这吕布到底是怎么搞的啊,怎么也不知道掩饰一下,直接就被人家给看得透透的?

    贾诩见李易表情不对,本还想出言攻击一下袁涣,给李易争取优势,但余光却瞥见一直没出声的郭嘉不但不紧张,反而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略一沉吟,便想明白了此中要害,摇头轻笑,坐回原位端起酒杯,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张辽不明白这两位想的是什么,但他是武将,而且袁涣来意不明,却是没有懈怠,依旧注意着袁涣的一举一动。

    李易最开始倒是有些慌,有些紧张,毕竟这事被捅破的话,压的计划基本就完了,但看着贾诩郭嘉镇定非常,即便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一时间,场面再次陷入安静,片刻后,却是听见李易嘿嘿了两声,众人向他看去,却见李易一脸玩味的看着袁涣,笑道:“以前我只知袁使君麾下,勇猛无畏当以纪灵将军为最,今日方知,传言不可尽信。”

    郭嘉很是狗腿的接话道:“主公,这是为何?”

    李易一指袁涣说道:“纪灵将军之勇,乃是敢冲敢战,悍不畏死,而袁功曹虽然是文士之身,不能冲杀,但胆量却丝毫不比纪灵将军逊色,可以慨然赴死!”

    “原来如此……”

    郭嘉一副我懂了的样子,对着袁涣连连拱手表示佩服。

    袁涣很是无语,他没想到之前还风度翩翩的两人忽然就开始变得不要脸了。

    袁涣摇摇头,果然如同李易说的那般,胆子很大,被威胁也不见畏惧,语气如常的问道:“襄侯这是要以性命威胁袁某了?”

第371章 你让我很失望

    “不!”

    李易果断摇头,然后淡淡说道:“袁功曹从长安而来,路途遥远,其间山贼盗匪多不胜数,所以嘛,功曹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虽然让人扼腕,但世人闻之多半也觉得只是运气不好罢了,袁功曹以为然否?”

    李易这话说的很不要脸,明明都当着面威胁了,还要用“淡淡”的语气说出来,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换个脾气暴躁点的,恐怕立时就要骂李易无耻。

    但李易却不觉得自己这么做过分。

    既然袁涣之前都当面点明李易可能背着袁术另有所图,偏偏他还一直吞吞吐吐,故作高深,让李易不能确定袁涣是单纯的试探,还是说已经拿到了确凿的消息,那么,站在李易的立场角度,为了自身以及整个南阳势力考虑,李易就必须做出在最大程度上规避风选的应对杀人灭口!

    反正李易已经想开了,袁涣进城时并没有惊动多少人,李易接待他也只有几个心腹知道,只要将袁涣和他的那些随从悄悄杀了埋掉,不敢说消息绝对不会泄露一丝一毫,但隐瞒上一两个月绝对是毫无压力的。

    至于袁术那边,等他发现袁涣没了,最起码也是半个月往后了,以如今的交通、讯息条件,不用等他得到真实消息,李易估计都已经主动向他亮刀子了,到了那时候,袁涣的死亡真相也就无足轻重了。

    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李易才镇定了下来,变被动为主动,开始赤果果的威胁袁涣。

    之所以是威胁,而不是直接叫张辽把袁涣给砍了,只是因为李易心中还存着一个疑问。

    因为袁涣这人既不是蠢货,也不是中二,人家可是有才学的,就连袁术都对袁涣很是尊重,那么,袁涣在猜测到李易可能对袁术怀有很大恶意之后,只要智商不掉线,最佳的处理方式应当是先向袁术去信说明心中猜疑,然后找到李易,进行一些不着痕迹的试探,比如说建议李易只带少量兵马,到前线战场助战什么的,看看李易的反应。

    倘若李易心中有鬼,届时肯定会找借口百般推辞,再结合之前疑惑,袁涣很容易就能得出一个比较可信的结论。

    可事实上呢,袁涣却是用了一种最为愚蠢的手段,直接上门,还当着李易的面道出了李易潜藏的心思,这操作愚蠢至极,简直就是逼着李易不得不杀人灭口,不然李易之前也不会恶意打趣袁涣的胆量不比纪灵差。

    然而袁涣的智商真的是那么差劲么?

    李易不认为自己脑袋上面带有给别人降智的光环,那么,袁涣的举动就非常值得推敲了,所以,李易并没有直接叫人把袁涣拿下,而是先行威胁他,吓唬一下,看能不能从袁涣口中榨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袁涣胆子确实不错,被李易先是威胁,然后又不怀好意的盯着,一点都不慌,也不说话,甚至看都不看李易一眼,就那么自顾自的从面前的小鼎中切下一块肉,又端起酒杯,又吃又喝,脸上不时还露出享受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悠哉,完全无视了李易的威胁。

    见状,贾诩和郭嘉城府够深,还能保持平静,张辽可就有些忍不住了,目光频频看向李易,间或在袁涣的脖子上扫过一眼,意味很是不善。

    李易知道张辽的意思,而且他也很不爽,其实李易隐约感觉的到,袁涣应该是有些别的话想对他说,可是,古代好多的文人身上都有点臭毛病,不是拐弯抹角,就是装腔作势,就像袁涣这样,他有很大的可能是要先声夺人,让李易自乱阵脚,好在之后与李易谈到干货的时候占据优势。

    当然,也可以换个好听点的说法,这是袁涣给李易的考验,看李易能不能让他吐露真言。

    如果李易还是初出茅庐那会,遇到这一套,他的确会心情愉悦的乖乖受着,毕竟手底下没人,腰杆直不起来,有人愿意考教他,其实还是给他脸。

    但现在,瞧瞧李易身边的人,哪个也不比袁涣差啊,再加上又是在李易自己的地盘上,如果这样李易还被袁涣的几句话压住气势,然后一拜再拜,拿出请大能出山的态度让袁涣“赐教”,未免也太掉价了。

    李易心里越想越不爽,刚好张辽又看向他,当即说道:“张辽听令!”

    张辽早就等得不耐,立刻起身抱拳,朗声应道:“末将在!”

    李易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杀意却是丝毫不弱,听得袁涣背后不禁一寒,下意识的放下了酒杯,转头看向李易,然而李易却是看也不看袁涣,直接对张辽吩咐道:“今日城中,不曾有外人来过,更没有扬州之人来过,你这就去将此事料理了吧。”

    “喏,末将尊令!”

    张辽接令,然后怔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明白过来,又扫了袁涣一眼,就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袁涣能跑长安那么远的地方,自然不是一个人,随行侍卫书吏自然不少,而李易让张辽干的,就是先把那些人给杀了灭口。

    袁涣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他没想到李易这么狠,这么干脆,一言不合就杀人,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是好几十人啊。

    “张将军且慢!”

    袁涣急了,再也不敢装淡定,赶忙开口喊了张辽一声,但张辽根本不理会他,脚下都不带停的,几个跨步就出了大门。

    袁涣见状更慌,赶忙又转头急急向着李易拱手拜道:“还请襄侯开恩,让张将军回来!”

    李易嘴角笑了一下,却是不为所动,而且李易也开始吃肉喝酒,完全就是袁涣之前的样子。

    “襄侯!”

    袁涣的心乱了,再度拱手向李易深揖一礼,而且是长揖不起,奈何李易依然不为所动,等了几吸,袁涣按奈不住,就要上前去拉李易手臂,但没等他靠近,自己肩膀上就先是一沉,然后整个人都仿佛被铁索箍住了一般,根本挣扎不动。

    袁涣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的肩头被一个面貌凶恶的大汉给拿住了。

    这大汉正是典韦,张辽出去后,虽然不认为袁涣被逼急了就能伤害到李易,但考虑到李易的武力值飘忽不定,又不怎么会招式,为了保险,他还是将守在外头典韦给唤了进去,而典韦进门,恰好就看到袁涣想向李易靠近。

    袁涣不认得典韦,不过只看面相,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个读书人,再加上这厮给他的感觉非常危险,那眼神,那咧嘴露出的森森白牙,简直就像是一头凶手,随时要把他给活吞了一般。

    袁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到底没敢呵斥典韦无礼,也没敢继续与典韦对视,只能转向李易,叹息道:“襄侯,事情何以至此?”

    李易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又用清水漱了漱口,方对典韦摆摆手,典韦对着袁涣哼了一声,然后如同一座小铁塔一般,稳当当的站在了李易的身后。

    这时,袁涣才看清楚了典韦全部身形,哪怕是此时此景,也让他忍不住在心中暗赞,好一员猛将,一身气势竟然丝毫不弱于纪灵!

    李易倒了杯酒,递给典韦,这才笑着答道:“袁功曹不是明知故问么?之前你已经说了,我可在新野佯攻,然后再以奇兵击败袁使君,解襄阳之围,顺势入主荆州,最后名利双收,呵呵,多谢袁功曹妙计,易感激不尽。”

    李易说话时一脸的诚恳,还不忘对袁涣拱手致谢,直把袁涣气了个够呛,伸手就想指着李易,但李易此刻明显动了杀心,典韦也对他虎视眈眈,袁涣又不是真的来找死的,自然不敢拿再撩拨李易,甚至,他都已经后悔之前拿捏太过,让李易动怒。

    事关人命,袁涣只能压下心中憋屈,将态度再次放低,躬着身轻声道:“襄侯,适才都是涣的不是,与涣同行者皆是无辜之人,且路途上对涣多有照料,还望襄侯能高抬贵手,收回将令。”

    袁涣说罢,等了会,却见李易又不搭理他了,忍不住稍稍加重语气,问道:“襄侯美名天下皆知,今日难道要滥杀无辜不成!”

    李易轻轻摇头,叹道:“袁功曹,你让我很失望。”

    袁涣茫然,不知李易这又是说的哪一出。

    就在此时,打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砍杀惨叫之声,袁涣脸色顿时一白,他知道,这是张辽那边动上手了,下意识的还想再劝李易现在住手还来得及,但看看李易那一脸平静的样子,最终只是一叹,低头不再言语。

    李易目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幽幽说道:“既然袁功曹当着我的面说出了那番话,难道不是对此早有准备么?”

    “有道是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功曹既然劝我向袁术反戈一击,那么,为了李某人,也为了功曹自身安危,你说,那些袁术的人,还能留下么?”

    “哈”

    袁涣苦笑了一声,脸上苍白之色更甚,他原本还以为李易是因为被他给气到了,怒而杀人,可现在看来,在自己提及那件事的时候,那些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袁涣懊悔非常,他知道自己托大了,本以为拿住了李易短处,再借用自己名声,可以从中谋划一二,哪想到李易根本不跟他玩那些扯淡的,直接就掀了桌子。

    不过,袁涣到底也不是寻常愚夫,随着远处砍杀声的渐渐停歇,他反而迅速冷静了下来。

    李易现在给了下马威,却没有直接向他下手,明显还是想要他坦白,所以,袁涣知道自己的价值还在,只是气势弱了。

    袁涣有过赌气不理会李易的想法,继续等着李易来问他,但只是一瞬间,这个念头就被他放弃了,因为他觉得,这时候再端着架子,李易真会杀了他的。

    “唉。”

    袁涣长叹了一声,说道:“襄侯有所不知,进去长安之前,涣其实还见了兖州曹孟德。”

    “嗯?”

    李易眯眼看着袁涣,相比之前,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之色,如果袁涣和曹操扯到一起,那可就糟糕了。

    袁涣没有再挑战李易的耐心,不等他发问,就主动说道:“就身份而言,襄侯与袁术相差,可为天上地下。”

    “哼!”

    典韦见袁涣如此轻视李易,当即不满的哼了一声,打断了袁涣的话,不过这次李易倒是没生气,因为他的身份的确与袁术相差巨大,而且,袁涣还是直称袁术名字,明显是没把袁术当回事。

    李易对典韦摆摆手,示意袁涣继续。

    袁涣低着头向两人示意了一下,接着说道:“袁术占有扬州,麾下文臣武将,兵马粮草,数目全都是襄侯数倍,然而却被襄侯算计其中,为襄侯做那先锋之事,简直可笑,可悲。”

    “再看袁术在南阳,扬州行事,可谓肆无忌惮,毫不顾忌百姓疾苦,不过如今乱世,天下诸侯多是如此,奈何袁术还野心甚大,想要图谋天下,以其德才,经营扬州都略显不足,哪怕有众多贤能相助,也绝对难成大事。”

    “涣断言,即便没有襄侯的此番算计,即便袁术占据荆扬二州,一时风头无二,但早晚都会亡命于刀兵之下!”

    李易轻轻点头,袁涣的这番话说的一点都不差。

    袁涣继续道:“袁某虽然姓袁,却不是袁家之臣,袁术以我为扬州官吏,我为人下属,当直言不讳,故而屡屡对袁术有所劝谏,然而袁术虽然对我有所褒奖,却依然我行我素,丝毫不减改过,奈何?”

    “涣也是人,也有私心,如果袁术只是扬州州牧,涣在那里糊口度日也就算了,可其竟然想要称孤道寡,涣实在不敢背上那叛逆之名,使祖宗蒙羞。”

    “所以,袁术有意向长安再遣使者之时,涣就主动请缨,并请袁术联络兖州曹操,与之交好,此举虽是为袁术安定四方,其实涣也是想趁此机会,看看天下,究竟哪里还有安居之所。”

    李易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问道:“原来如此,易甚是好奇,不知袁功曹现在是否已经找到栖身之地啊?”

第372章 曹操胆子小

    被李易这么一打岔,原本正说话的袁涣顿时一滞,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唏嘘气氛也被打散了大半。

    对于李易的这个问题,袁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刚刚还被李易死亡威胁,现在要是说自己想留在南阳,肯定有人觉得他是被吓怕了,认为他怕死,那样子实在太没骨气,也太憋屈。

    可如果回答别的,比如曹操啊,或者要为袁术尽忠什么的,袁涣刻意肯定,李易立马就会把他给宰了,袁涣暂时还不想死,更不想死的那么没有意义。

    纠结了老半天,袁涣还是左右为难,最后只能讷讷道:“涣,暂时还未考虑好。”

    李易点点头,他其实是很想笑的,心想叫你给我装,现在不装了吧?

    不过李易也没有再追问施压,反正有了之前的敲打,袁涣身上文人的那股子劲儿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袁涣看了眼李易,见他不出声,想了想,就继续自己之前的话,说道:“如今长安司隶混乱不堪,且多是野心勃勃,又无智无德之辈,绝非容身之所,涣不敢留,不过在到南阳之前,涣却对兖州曹孟德有些意动,甚至一度还有过借口为袁术拉拢曹操,顺势留在兖州的想法。”

    李易心中稍稍有些惊讶,曹操虽然崛起挺快的,当上了兖州牧,但就曹操本身势力来看,不考虑那些还未在天下扬名的名将奇谋之士,只能说是势头比较足,但实力一般。

    可袁涣竟然这么早就能发现曹操的不凡,说明这人绝对是有着一双慧眼的。

    袁涣继续道:“兖州虽然刚刚经历战事,一片凋敝,民不聊生,如此情形之下,曹操所掌兵马钱粮自然远远不如扬州,但我见曹操时,意外发现其身边将帅之才比之袁术竟然丝毫不差,且其中多有曹操宗族亲眷,皆可信任并授予重任。”

    “酒酣之后,涣再与曹操左右谋士相谈,荀出身颍川名门,早年世人就赞其为王佐之才,涣不如他,乃是自然,亦不敢有丝毫不满,而曹操麾下,还有一人名曰程昱,虽然名声不显,酒宴中言谈不多,但涣略作试探,发现其眼光毒辣非常,每每开口必然直指要害,让涣惊叹连连,唉,我亦不如他。”

    袁涣叹了口气,露出一副很受打击的表情,说道:“程昱同样罢了,毕竟天下之大,不知多少人满腹经纶却名声不显,偶遇一位虽然意外,也不算太过意外。”

    “然而涣想不到的是,当时还有一人,名为戏忠,此人相貌平平,又是出身寒门,我本不以为意,然而在我与程昱相谈过后,戏忠找我说话,言语间多有拉拢,且不时将曹操与袁术互相比较,虽然没有明言,但涣听得出,戏忠心中对袁术很是不以为然。”

    “我当时很是惊异,虽然袁术多有不是,但袁家四世三公之名却是响彻四海,若非了解袁术底细,谁敢轻视于他?”

    “于是,我就想看看那戏忠到底是个轻言浮夸的冒失之人,还是确实有非凡见识,结果,涣连发十数问,从治军到治民,从乡野到庙堂,无论涣如何发问,甚至是刁难,戏忠悉数一一作答,虽然答案中规中矩,乍一看并没有太多出彩之处,但细想一二,不难知道,戏忠其实是因为留有余地,所以才能如此应对自如,唉,戏忠之才,涣……还是不如!”

    李易听着袁涣评价曹操的人,心里有些发酸,如果早让他穿过来几年,荀不敢说,但戏忠和程昱肯定要拐过来,现在听袁涣吹捧着他们,李易感觉就像是自家东西被抢走了一般,真心不是滋味。

    好在,李易忽悠到了贾诩郭嘉,不然他肯定要去兖州绑人的。

    “至于兖州主曹操……”

    袁涣不知李易心思,他继续往后说着,只是说起曹操,袁涣面露迟疑之色,想了好一阵子才道:“曹操此人,气度心胸胜过袁术,与袁绍仿佛,行事有雅量,却不失豪迈,很有昔日卢尚书之风,”

    卢尚书就是卢植,年前刚刚去世,但人家之前可是汉末有数的大佬,像曹操刘备他们,都是给人家当小弟的,而且卢植还是文武双全,名望也非常之高,要不是本人没有什么野心,弄个州牧顺便搞点事情,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袁涣将曹操比作卢植,可见对曹操的的欣赏,不仅仅是能力,还有人品。

    李易正要问袁涣是不是心属曹操了,却见袁涣话锋一转,却道:“以涣观之,曹操若与袁术相争,除非速战速决袁术能够胜算,否则袁术必然不是曹操对手,只是,曹操的胆子却小了一些。”

    原本正要吐槽的李易,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了,后世关于曹操的评价海了去了,黑的白的,正的反的,基本上什么花样李易都见过了,但李易唯独没见人有说曹操点子小的,当即摇头问道:“曹操胆子小?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李某可是不信。”

    袁涣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道:“戏忠想要拉拢我改仕曹操,我虽然不曾应允,也未有拒绝,只是戏忠一劝再劝,可曹操却是再三打断戏忠,不让他行那招揽之事,甚至还面有不愉,我能看出,曹操待我虽然礼重,却绝无拉拢之意,这是为何?”

    袁涣自问自答,道:“同为一州之主,曹操却畏惧袁术四世三公之名,这不是胆小是什么?”

    原本李易是想为曹老板说两句话的,可现在,他虽然不完全认同袁涣的话,但也不至于反驳。

    三国诸侯,袁家底子最厚,很可能是一开始就想造反当皇帝,但早期的曹操绝对不是,曹家后来的野心很大程度上是大环境推动的结果,毕竟掌握权柄久了,谁还能舍得放下,更何况放下就是个死。

    所以,袁涣说曹操胆子小,不敢得罪袁术,不全对,但也不算错。

    当然,李易觉得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曹操现在还没太大野心,对于一个没有野心的曹操来说,为了袁涣去得罪袁术,显然是不智之举,只是在外人来看,就有些胆小了。

    想到这里,李易心中又是一动,这个问题他能看到,戏忠难道就看不到么?

    可戏忠明知让曹操得罪袁术是不智之举,以袁涣的才华,也不值当,但戏忠还是宁肯曹操不高兴也要拉拢袁涣,进而让曹操与袁术产生裂痕,这就很有意思了。

    难道他是故意如此,逼着曹操与人摩擦,然后不得不壮大求存?

    李易想了想,也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虽然不一定完全正确,但他觉得与真相相差应该不算太远。

    李易嘴角露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是真的开心,因为一个佛系的曹操绝对远比一个已经觉醒枭雄之心的曹老板要好应付的多,甚至,如果李易的脚步够快,说不定曹操这辈子都要对大汉忠心耿耿了……

    袁涣感慨了两声,正要继续往下说,却见李易脸上露出的笑容,问道:“襄侯为何发笑,可是涣哪里说的不对?”

    李易摇头道:“这倒不是,我只是有些叹息,昔日曹操敢孤身一人以七星刀刺董,如今身为一州之主,却畏惧一个袁术……”

    这话只是李易随口说的,但在袁涣听来,其中味道就大不一样了。

    暗暗将李易与曹操对比,又颇为敬畏的看了李易一眼,袁涣语气复杂道:“天下间,有不喜袁家之人,有人似涣这般对袁家并不看好,也有如戏忠那般不惧袁家,但能够将袁家当做刀刃趋使的,恐怕唯有襄侯了。”

    李易哈哈大笑,并不否认这一点,问道:“既然如此,你是觉得我比曹操要强上一些,所以,有意投靠于我了?”

    袁涣抿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早在扬州的时候,袁涣就觉得李易不是池中之物,所以刻意与李易交好,表面上结下一个善缘,希望将来万一有用,但随着他去了长安,通过吕布发现了一些端倪之后,袁涣是真的被惊呆了,就连后来在长安的小住,更多的也只是心中太乱,想要安静分析分析李易这个人罢了。

    李易一手毁掉董卓,虽然世人都是赞赏,但也有人不以为然,特别是那些世家豪门中人,出于种种原因,他们觉得李易能成功,主要是董卓自己太过疏忽,李易只是运气够好罢了。

    早先袁涣同样也有几分这样的猜想,不过在见过李易本人之后就不剩下什么了,再加上通过吕布得到的判断,袁涣惊骇的发现,李易的这盘棋下的太大了。

    以半壁为江山为棋盘,以刘表为标靶,以袁术吕布这些风云人物为棋子,不管这些人如何厮杀争斗,但最后的胜利却只能是李易。

    袁耀不敢想象,李易还是一介草民的时候就把董卓算计了,现在是太守,又即将刘表袁术这两位一州之主踩在脚下,那么,等李易成为荆州之主,李易下一步会做什么?

    听说李易前些天砍了曹操的使者,还与徐州巨富糜家联姻……

    袁涣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只是,是个男儿就有野心,特别是机会放在面前时,但凡有几分血性,就会忍不住要搏上一把,所以,袁涣在确认李易前景之后,很快就决定趁早搭上李易这艘潜力无限的大船,好好的做一番事业出来。

    只是,虽然决定上船,但袁涣也想给自己谋一个好一些的位置。

    袁涣知道,以他的名声才华,李易肯定会接纳他,并且好好的用他,但对于如此,袁涣并不满足,特别是李易现在还在蛰伏,在这种低投入高回报的情况下,袁涣就想争取一下,争取成为李易的谋主,即便不成,也要成为左膀右臂那样的重要存在。

    所以,袁涣来见李易的时候,就存了心压一压李易,先表现出自己的见识智谋,等李易乱了阵脚之后,再表示自己的追随态度,这般欲扬先抑的手段拿出来,袁涣相信李易定然要对他另眼相看。

    只是袁涣没想到李易那么很,那么干脆,在袁涣刚刚表露出威胁之后,还不等他“扬”起来,直接就用出了杀伐手段,将袁涣的想法给打得七零八落。

    现在李易再次发问,这让袁涣怎么回答?

    直接答应,实在是不甘心啊!

    片刻后,袁涣一咬牙,觉得与其窝窝囊囊的,还不如搏一搏好了。

    忽然,袁涣向李易拱手拜下,沉声道:“襄侯,涣有罪,有罪之人,不敢轻言去留。”

    “哦?何罪之有?”

    李易一边问着,一边纳闷,难道袁涣还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

    只见袁涣脸色发苦,小声说道:“之前襄侯前往扬州,与袁术多番交谈,因为其中事情多有忤逆,涣不愿就此跟随袁术灭亡,所以,为求保全自身,就做了一件对不住襄侯的事情。”

    “什么事?”

    李易微微皱眉,经过刚才的谈话,他已经大概猜到袁涣的心思了,也而觉得这人能用,可如果袁涣真的做了什么坏他大事的举动,李易说不得真要杀了袁涣。

    袁涣感觉李易语气有些不善,心中一紧,但还是低声说道:“涣曾经修书一封给密友陆康,详细道出了袁术谋划,关于襄侯之事,自然也在其中。”

    “陆康?”

    李易一怔,他可没忘记,当初与陆康的那一次见面,虽然最后两人约定了一些事情,但陆康原本可是给他摆下了鸿门宴的,而起因就是一封密信,当时李易还纳闷写信的人是谁,现在知道了,竟然是当时对他最为亲热的袁涣。

    见李易只是提了一下陆康的名字,就不继续说话了,袁涣以为李易不满,赶忙解释道:“请襄侯放心,当时在书信中,我有说明,因为如今长安被李郭汜之流把控,朝堂之上漏洞重重,再加上袁家势大,贸然进言不但很难奏效,一个不慎,还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我请他不要大肆宣扬,只要暗中联络忠义之士即可,所以,其中关于襄侯之言,所知之人应当不多,襄侯若是不放心,我可立刻向陆康去信一封,说明襄侯乃是忠义之士,并未与袁术同流合污。”

    李易这时已经回过神来,摇头笑道:“无需那么麻烦,当时陆康虽然为我摆下鸿门宴,但最终却被我说服,等我向袁术正面发难之后,陆康就会相应,届时袁术将会首尾难顾。”

第373章 借曹操之名

    “什么,季宁兄竟然被襄侯说服!”

    袁涣一脸的不可置信,世人都清楚,陆康是个非常忠义的人,绝对是心向汉室的,否则袁涣也不会去信给陆康,因为他知道,有了那封信在,万一袁术这边出了差错,让他受了连累,只要陆康见他写的那封信拿出来,就可以为他正名。

    这就是陆康的分量。

    可李易呢?

    虽然李易没有打算跟着袁术造反,而且李易做的事情,暂时来看也是对朝廷有利的,毕竟是打击叛逆嘛,但事实上,只要是聪明人,不难看出,李易的动机明显不存,本心并不是为了大汉,而是想要自己渔利,说白了李易也不是个好鸟。

    结果,这样一个黑心的家伙,竟然说服了真正忠心耿耿的陆康,这在袁涣想来完全就是不可发生的事情。

    “自然。”

    李易笑道:“我虽然有私心不假,但为了天下大局,陆康愿意助我乃是理所应当,况且,此事也不是单单助我,毕竟大家都要对付袁术罢了,自然是要联合的,对了,袁功曹既然与陆康有书信往来,难道不知我与其联合之事么?”

    袁涣摇摇头道:“袁术虽然多有不是,但行事还是比较谨慎的,我向陆康去信之后,袁术就察觉到陆康似乎有些动作,奈何没有凭证,陆康又素有人望,袁术也不好苛责于他,只能对其所在多有监视,因此,为求安全,之后我与那边也就断了消息往来。”

    李易暗道原来如此,只是,袁涣的感觉就很不好了,他原本还想凭借主动坦白此事,然后以他的关系,找上陆康给李易带来方便,结果人家自己就摆平了,这就叫袁涣很尴尬了。

    李易看出了袁涣的心思,也知道他在为难,不过李易没管,毕竟袁涣想上船,还是想风风光光的上来,得他自己想办法吧,如果这也让李易给他操心,还要他何用?

    袁涣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现在真的是悔啊,早知道会这么为难,还不如一早就表明态度,多省事?

    不过,袁涣能通过吕布那边的蛛丝马迹看出李易的心思,自然也是有智谋的,纠结了一会之后,还真给他想到了一个门路。

    轻咳一声,袁涣拱手问道:“襄侯之前有说南阳似乎缺少兵甲,不知是否属实?”

    李易眼睛一亮,道:“确实不假,莫非袁功曹对此有什么办法,助我解此难题?”

    其实,虽然南阳这边缺少兵刃甲胄,但李易还是有法子解决的,只是,那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而且,一切计谋,哪怕谋划得再是精密,谁也不能保证,在施展的时候一定不会生出波折变化,所以,如果袁涣能帮助李易另外搞到些装备,李易自然是乐意之至。

    见李易明显意动,袁涣也是心中一松,当即说道:“以涣所见,袁术对襄侯重视乃是真心实意,而且因为襄侯与刘表仇怨世人皆知,袁术对襄侯态度也是深信不疑,所以,涣愿意向扬州去信,说明襄侯虽有士卒却缺少武器,恐怕不能与刘表硬撼,想来袁术不会拒绝,到时太大数目不敢说,但五六千兵甲想来是没太大问题的。”

    李易原本是很动心的,但等袁涣说罢,却是有些失望,摇头道:“我虽然去过扬州,也与袁术有过私下交谈,但那些都无伤大雅,毕竟我去扬州,为的乃是私事。”

    “可是,倘若我收了袁术所赠的甲兵,便会落下口实,旁人会认为我是早早就知道袁术有意起事,却并不通报朝廷知晓,甚至,还会觉得我与袁术有所勾结,这种情况下,纵然我出兵将袁术击退,赶出荆州,世人也不会尽皆认为我那是正义之举,或许袁术在时,没人会针对于我,但只要袁术威胁除去,我很可能就是下一个被针对之人。”

    “我如今虽然希望兵甲,可要是为此折了名声,得不偿失啊!”

    “这……”

    袁涣老脸涨红,本以为自己是出了个妙计,还想着李易会称赞他呢,却没想到在李易眼中,他的妙计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问题。

    其实,袁涣也是点背,他智谋并不差,只是到底不是李易的手下,并不清楚李易的做事风格,而且他的谋划本身也不是从李易的根本利益方面出发,所以,他想出的法子,不称李易的心意,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这时,贾诩对着李易拱手道:“主公,诩觉得袁功曹所言只要稍加改动,就绝对可行。”

    “哦,还请先生道来。”

    听到贾诩献计,李易很是高兴,虽然贾诩郭嘉都是智谋之士,但在李易看来,贾诩这个家伙虽然阴险,却不喜欢冒险,只要是他主动说出来的计谋,基本都是百分百没问题的。

    袁涣见贾诩给他解围,也不管贾诩水平如何,当即拱手道:“涣洗耳恭听。”

    “以主公名声,自然是不可与袁术那等叛逆之人有太多往来,兵器甲胄等物,也不好向他索取的,不过嘛……”

    贾诩嘿嘿一声,脸上露出了反派人物特有的那种奸笑,道:“但主公却可让旁人向袁术索取军械,然后主公就以正义之师剿贼辎重,这岂不是甚好?”

    李易听罢,脸上顿时就笑出了花,大声赞道:“好,妙计,当真是妙计啊!”

    贾诩笑着谦虚道:“主公过奖,诩不过动动嘴皮子罢了,具体能否成事,还要看袁功曹能否说动袁术啊。”

    这时,几人又看向袁涣,却见袁涣正瞅着贾诩发呆,接触到贾诩看过来的目光,袁涣这才回过神来。

    没办法,短短一会的时间,袁涣已经感觉自己心里头的做人底线被刷新了。

    就说袁术这人吧,人家虽然要造反,但脸上功夫还是比较不错的,平时与扬州官员们商谈此事也是颇为注意,言谈很是隐晦。

    可李易刚刚咋说的,丝毫不避讳那渔翁得利的打算,更是坦言,他不光要实惠,还得要名声,这简直就是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

    原本袁涣还以为只有李易是这样的,可贾诩刚刚的计策,还有旁人几人的反应,更是让袁涣彻底明白了,李易和他的心腹,都是一类人啊,阴险,狡诈,不择手段……

    不过,这也让袁涣在某些方面松了口气,原本他对于自己谋求离开袁术的事情是颇为担心的,担心李易会因此认为他是个不义之人,现在看来,李易应当是不会在意那些“小节”了。

    定了定神,袁涣说道:“贾兄妙计,涣甚是佩服,只是不知,当借何人名目行事?”

    袁涣所问,乃是关键,毕竟像贾诩说的栽赃嫁祸固然是妙计,但如果选人不当,在将来就可能成为一个灾祸隐患。

    李易与贾诩对视一眼,然后同声道:“曹操!”

    袁涣一怔,原本他以为李易会说吕布的,因为吕布现在与袁术有联系,借吕布的名义向袁术要东西方便的多,而且袁术也不会生出疑心,可曹操……这就有些不太合适了吧?

    见袁涣目露不解之色,李易也没给他解释,直接问道:“袁功曹以为如何,借亲善之名,像袁术借兵甲数千,袁术能否答应?”

    袁涣见李易发问,也不去想背后深意了,而是认真考虑起此事的可行性。

    片刻后袁涣蹙着眉说道:“此事可行,但有两处为难。”

    “有何难处,但讲无妨。”

    对于袁涣表示有难处,李易不以为许,在李易看来,有难处正常,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解决,如果明知事情不可为,还非要说自己能行,闷头硬上,那就是坑货了,也是李易最为讨厌的类型。

    见李易并没有因此表示不满,袁涣心中一宽,徐徐说道:“其一,涣若是此时发信于扬州,为求信任,不好催促太急,那么倘若袁术同意,将军械整备送出,大概算算日子,与江夏战事时间相差无几,那时间对襄侯是否合适?若是太晚,涣建议不如不多此一举,平白增加袁术疑心。”

    李易摩挲着下巴,一边想一边说道:“袁术兵临襄阳城下之日,才是我与其相争之时,袁术现今正在备战,护送军械想来不会动用太多人手,而且为求安全,很可能会借道南阳,我等要从中行事甚是方便,届时得了那批军械,刚好派上用场,所以时间上应当没问题。”

    说罢,李易还看向贾诩郭嘉,见他们全都点头,这才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呢?”

    袁涣说道:“第二点就是,曹操若是得知荆扬之变,兵马有所异动,而袁术闻讯后,那时襄侯却还未有所动作,岂不要引来袁术怀疑?”

    之前李易还道袁涣说的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他担心的却是这个,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袁涣见状,心中很是不解,又轻声唤道:“襄侯?”

    李易本来不想说兖州事情的,但见袁术想不明白,只能提醒道:“有吕布在东郡,曹操还能有余力南下?”

    之前袁涣对李易建议吕布去东郡,虽然能想到是晃点了袁术一把,但对兖州的局势还不能看清,现在有了李易这般提醒,方才彻底明白,李易让吕布去兖州的同意。

    再想想李易为何要让他借曹操之名跟袁术要东西,显然,算计袁术之后,曹操就是下一个目标了。

    想明白这些,袁涣叹息了一声,他叹的是,自己自以为聪明,能辅佐李易,为其心腹,然而只看李易这番谋划,根本就不是他能参与,这打击简直不要太大。

    不过很快,袁涣心中又热了起来,李易能有如此智谋,真的远不是袁术之流能比啊,自己要是追随李易,纵然不能做谋主,但继续做个功曹总没问题吧?

    袁涣可以肯定,在李易这边当功曹,前程绝对比袁术那边要好的多。

    将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与迷茫放下,袁涣退到李易面前丈余之处,先是拱手应道:“请襄侯放心,涣必定竭尽所能,让袁术为曹操送去五千套兵刃甲胄!”

    李易正要出言鼓励,却见袁涣又退后小半步,然后直接拜倒在地,道:“涣,虽然不才,但粗通笔墨,自荐请为襄侯账下一小吏,还望襄侯收留!”

    李易哈哈大笑了一声,上前将袁涣拉了起来,笑道:“先生愿意辅佐我成就一番事业,易欢喜之至,不瞒先生,在扬州与先生初见,易有有心拉拢一二,只是身在险地,不得不压下心中所念,今日,易总算是的颤所愿!”

    袁涣闻言,不由一脸感动,再拜道:“主公厚爱,涣必然以死相报!”

    李易又是一笑,再次将袁涣拉了起来,如此,李易身边文臣又多了一位,贾诩郭嘉见状,也纷纷上前恭贺,只有典韦一直盯着袁涣的手,看他有没有什么小动作,至于恭喜什么,还是算了。

    李易余光看到典韦对袁涣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只是笑笑,因为这件事李易心里比可典韦看的更加明白。

    袁涣今日认他为主,虽然究其根本,可以说袁涣是主动来投奔的,为的是辅佐李易,也借助李易功成名就,但袁涣与李易身边原有的那些谋士们相比,在本质上是有差别的。

    郭嘉贾诩等人是李易一手发掘提拔起来的,虽为主从,实则已经荣辱与共,如果真出了意外,莫说郭嘉徐庶这些被李易重用的寒门,哪怕是有着贪生怕死之名的贾诩都能为李易尽忠。

    但袁涣不同,他完全是因势因利而来,只要李易这个集团的势头够足,袁涣就是李易的能臣干臣,如果哪天李易失势,像袁涣的这种人很可能就会再度改换门庭。

    因此,一开始李易对袁涣是不喜欢的,但很快,李易就发现自己是钻进了死胡同。

    现在李易还是一方太守,将来等他得到荆州,占据扬州,这些地方的旧有官员,李易会接手相当一部分,同时还有其他人才主动上门投拜,届时那些人对李易能有多少忠诚?

    李易没系统辅助,想人人对自己的忠诚度一百只能等下半辈子,所以,李易悟了,与其要求别人的死心塌地,还不如让自己的威望更进一步,当天下再无敌手之时,目之所及,哪个敢对他阳奉阴违,哪个敢对他不忠?

第374章 狼烟起

    袁涣入宛城的事情,就像是一阵清风略过湖面,只是波澜轻动,但随着一封书信悄然送往扬州之后,一切就重新归于宁静,袁涣也“启程”前往兖州,准备再度与曹操进行深入交流。

    接下来,因为春耕的到来,天下间大多州郡,不管之前怎样,但暂时都呈现出了令人安心的平和与忙碌。

    荆州方面,一直对李易虎视眈眈,不断给他制造压力,希望李易慌乱的刘表,虽然不甘,但为了百姓生计与地方安定,也撤回了大部分兵马。

    至于南阳这边,李易也是难得的亲自下了一田地,因为这年头的春耕可是极为重要的,直接关系着百姓的生死,李易作为一地父母长官,是需要亲自下田耕种,为百姓们做出表率的。

    原本李易对此事还有些郁闷,倒不是他不想种地,或者说对农事有所轻贱,实在是他两辈子都没碰过农活,妥妥的一个萌新,生怕不小心出了什么低级错误,那可是大大有损李襄侯的光辉形象。

    好在事情的结果还是不错的。

    因为石韬负责屯田,本身也种过地,李易让石韬与几个侍卫教了他几把之后,感觉还行,等到了日子,找了一块百姓的田地作为示范田,就撸起袖子亲自下场了,然后,被召集而来瞻仰李襄侯种田风采的数千百姓,那些随行大小官员,以及受邀而来的南阳世家中人,一个个全都惊呆了。

    要种地,先犁地,正常来说,是用牛来拉犁,有些田地不好,甚至还需要双牛来拉犁。

    南阳牛少,不够百姓使用,李易就让军中士卒帮助百姓犁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伤,以及工作效率,李易安排的是十个军卒拉一头犁。

    但轮到李易耕地的时候,对给他牵牛而来的老农,李易却是笑着摆了摆手,更不呼唤士卒,直接把牵犁的绳套往手臂上一缠,脚下一用力,直接就拉着犁往前行去,只在身后留下一道整齐的沟壑,看的那老农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而且,李易的脚步还贼快,让在后面帮忙做样子扶着犁头的伏寿都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见李易神力如此,围观的百姓,官员,世家,纷纷惊叹下拜,连声大呼襄侯。

    那日之后,市井之中便有人言,李襄侯力胜牛虎,为百姓开田地,一日行走数十亩,仿若神人。

    又过数日,又有人言,李襄侯乃农神转世,但凡襄侯脚步所到之处,田垄自现,于是百姓家中陆续开始供奉李易画像,以求李易保佑他们风调雨顺,将来不再受那饥饿之苦。

    其实这段时间里,李易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刘表与袁术身上,在屯田全权交给石韬负责,且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对这方面就更加不在意了,但任谁都没想到,李易只是客串了一把老黄牛,后续带来的影响竟然会那么好,不光百姓越发的心向于他,就连世家之人也不例外。

    前些时间,因为刘表做出的一系列针对南阳的威胁动作,有不少世家虽然对李易没有恶感,但因为畏惧于刘表权势名声,很是担心李易不能抵挡刘表,刘表在干掉李易之后还会迁怒与他们,所以,对李易态度多少有了一些疏远,甚至,还有在李易之下任职的世家子弟找借口辞官。

    但在春耕之后,却是有不少世家重新开始向李易靠拢。

    在这年月,李易以一人之力扛犁,且健步如飞,说的简单点,是他力气大,但往细了说,那其中意义就复杂了。

    李易杀董卓,以区区两三千兵马控制皇城,这代表了李易的武功。

    与刘表交锋,早先看似软弱,处处相让,实则却一步步占据道义,反客为主,逼迫刘表不得不以撕破脸的方式针对李易,这是李易的谋略。

    再有李易为诸葛一家不辞辛苦,千里亲赴扬州,以身犯险,使诸葛一家团员,这是李易的仁义。

    现在李易又在春耕中表现惊艳,不同于之前的收拢流民,开仓放粮之举,那在世家看来是烂好心,世上烂好心的人海了去了,且烂好心往往没有好下场,所以,虽然众人表面上都是对李易的爱民之举交口称赞,但私下里也有不少人不以为然,认为李易其实不懂治民之术。

    但这次的春耕却是大大的改变了许多人在这方面对立的看法,李易的表现,虽然只是他个人的不同凡响,但碍于时代、见识,李易做所的,在很大程度上预兆了他能够好好治理地方,让所辖之地百姓安乐富足。

    对于一个这样各方各面都近乎完美的李襄侯,哪怕他面前有着一个身居州牧高位的敌人,也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投靠。

    对于那些重新靠拢过来的世家,李易向他们展露了自己宽阔的胸襟,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轻视与偏见,这倒不是李易故意装的,而是李易确实没对他们有太多的意见。

    人嘛,趋吉避凶理所应当,世家是人家自己的世家,并不是李易的下属,人家有自己的选择权,只要不想着在背后捅他刀子,李易完全可以接受他们的选择。

    但李易也不是圣母,对于前段时间找借口在他这里辞了官,现在又表示想回来的,李易虽然表面上表示既往不咎,甚至还出言安抚他们,但转身就把他们的名字,连带所在的家族全都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面了。

    那些人拿了李易给的俸禄,就要为李易办事,结果遇到有危险了,就卷铺盖走人,那可是赤果果的背叛了,李易忍不了!

    只是考虑到战事将起,为了大局稳定,李易暂时没有找他们麻烦,但李易已经给贾诩,以及负责官员考核的诸葛玄授意,这些人如果没有他的亲自开口,终生不予提拔,而且一旦犯错,就必须从重处置。

    不难想象,将来等李易功成名就,昔日门前小卒都能鸡犬升天,领兵一方,但有一部分官员,虽然早早就在李易手下为官,但终其一生,在仕途上都只能原地踏步踏,看着比他年轻的上司换了一茬又一茬,那感觉,恐怕比死了要难受……

    当然,这段时间的事情并不都是如意,也有让李易闹心的。

    有一天李易走访百姓家户,慰问百姓生活,无意中看到了一家百姓正堂中为他供奉的画像,当时李易连着张了好几次嘴,真是一言难尽。

    画工如何就不说了,李易这个文抄公根本不懂欣赏,单单是画像上那两撇极具文艺青年气质的小胡子就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李易穿越之后并没有随着时代浪潮,学着旁人蓄须,他的胡须每天都要清理,作为后世人,李易觉得那样很清爽,很精神,至于旁人觉得嘴巴没毛办事不牢什么的,李易完全不在乎,仅仅只是凭借他之前的成就,天下间谁能说他办事不牢?

    所以,贾诩等人建议李易蓄须,被他拒绝后,知他不喜,也就没人提这茬了。

    只是百姓们却不那么想,为了李襄侯的颜面威仪,某个不知名的民间画师愣是给他画上了胡子,虽然看上还算是美观,诸葛玄甚至称赞其画工了得,但李易自己却是怎么瞅怎么不和谐,偏偏此画还流传甚广,李易就算想更正都难了。

    就这样,在虽然紧张却又不太严肃的气氛中,时间终于到了四月十八,也就是袁术自立为楚王,并且向江夏动兵的日子。

    此时春耕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但尚未结束,南阳兵马,只有最为精锐的万人拱卫宛城以及周遭,其他士兵还在田亩之间,因为大力屯田的缘故,开垦了许多的荒地,春耕很是耗时耗力,再加上李易判断南阳一时还不会参战,暂时也就没有将他们召回。

    不过李易也在这时间下了严令,一切兵马不得远行,不得擅自与人争斗冲突,尽一切可能,避免在最后关头,与刘表产生不必要的摩擦。

    同时,李易也向襄阳以及江夏方向,派出了上百人,乔装打扮打探消息,争取第一时间得到江夏与襄阳情况。

    而这个时候,襄阳的刘表还被蒙在鼓里,刘表见到李易一心只为春耕,显然不可能与他起争斗,非常宽心,原本提前召回士兵的打算也被他搁置,毕竟刘表是个厚道人,并不想对下面的将士们太过苛责。

    当然,刘表也不是愚蠢之人,襄阳之地兵事虽有松懈,但对荆州防务中最为重要的江夏驻军,刘表特意有向黄祖去信,提醒他千万不可懈怠。

    只是,刘表却不知,其实在他让半数的西陵驻军调往安陆的时候,江夏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四月二十二这天,从早上开城门后,一直到月上中天,自襄阳东门,陆续有五六匹快马飞驰而入,一路冲撞行人无数,但无有一人停歇,而百姓见那些骑士中多有浑身浸血之人,根本不凡问责,反而惶惶不安,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而随着这一个个信使进入了刘表的议事厅,送上一封封的战报,最后又将黄祖的亲笔血书送到刘表面前,整个荆州,彻底震动。

    四天前,袁术自称得天授神物,奈何位卑不能自持,为了不顺应天命,不得已,只能在寿春自立为楚王,并通告天下,同时,又发檄文征讨荆州牧刘表。

    根据檄文所述,刘表有三大罪。

    其一,刘表攀附董卓,以董卓矫诏入主荆州,后更以花言巧语蒙骗天子,取得州牧之位,欺君罔上,罪大恶极,当诛三族!

    其二,刘表身为汉室宗亲,本应为天下人之表率,然而,董卓为祸之时,刘表却远庇襄阳,经营自家党羽,对天子危难视若不见,可见其人不忠不孝,且心怀险恶,论罪当诛!

    其三,刘表嫉贤妒能,无容人之量,竟然屡次谋害国家有功之臣,意图为董卓复仇,可谓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而袁术袁公路,既然天命楚王,自当代天行事,讨伐天下之贼。

    四月十八,也就是袁术自号楚王的当日,袁术麾下大将纪灵,率两万偏师,先走豫章,又绕道豫州,然后急行折返,趁着黎明昏暗,突袭江夏郡的县,因为事发突然,城池守军没有防备,纪灵先以轻骑冲杀,占据城门,然后入城斩杀县令以及守备军官,前后不到两个时辰,县易主。

    之后,纪灵又兵分两路,分取西阳县与县,两个县城都缺兵少将,西阳县不敌纪灵勇猛,率先告破,然后纪灵将之前所得官员首级掷入县城墙,县令见后惊恐万分,为活命,开门投降。

    不到一日功夫,三城陷落,江夏门户洞开。

    驻扎在安陆的黄祖得到三城失守的消息后,大为震惊,黄祖知道,袁术既然发兵江夏,定然会有大军直指西陵,当即决定舍弃西阳三城,回西陵汇合兵马,然后图谋收复三城,但被副将劝阻。

    因为袁术在檄文中说了,刘表的第三罪,可是迫害国家有功之臣,不用解释,大家都知道袁术说的是李易。

    那么,这不是表明,李易已经与袁术勾结在了一起,倘若纪灵离开安陆,被李易从背后趁虚而入,顺势南下,届时首尾难顾,大军岂不是随时都有覆灭之忧?

    黄祖听了副将的话,当即就迟疑了,想到前些天,他可是抓到过李易的探子,虽然拷打之后没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李易将探子送到他的地盘上,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消息,再结合如今形式,黄祖觉得副将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便下令传讯西陵加强守备,同时向刘表告急。

    然而,黄祖的信使还未送出,就有快马来报,却是西陵已经失守了。

    原来,纪灵攻打三处县城时,故意留下漏洞,让许多守城士卒逃离,这些人为求生路,下意识的就去了西陵,西陵守将惊慌失措,再加上自三城来的逃兵太过混乱,没有多加盘查便接纳了败军,不想却被袁术麾下大将军张勋以三百敢死之士混入其中,当夜在城中放火作乱,趁势夺取城门,同时,张勋大军在外出现,里应外合,连夜一举破城,西陵守将被张勋斩杀,守军或俘或降。

    至此,江夏兵马主力损失过半,彻底转入守势,再无反击可能。

第375章 韩嵩献计

    得知西陵陷落的消息,黄祖痛哭流涕,全军上下士气低迷,纵然黄祖再三劝慰将士,但成效甚微。

    见此,黄祖部将邓龙认为袁术势大,且兵锋太过凶猛,江夏连败,军中将士心生畏惧,已经不能与袁术抗衡,故而建议黄祖放弃安陆,也就是彻底放弃整个江夏,带精锐兵马从水路遁走,退往襄阳方向,暂且保全实力,等汇合刘表,重整兵马之后,再行发兵江夏复仇。

    黄祖起初很是意动,但想了想,却是拒绝了邓龙的提议。

    历史上的黄祖,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常败将军,除了射杀孙坚,其余战事几乎是打一场败一场,甚至即便孙坚那次,也有着许多的运气成分。

    但是,这可不是说黄祖就是个蠢货了。

    荆州有黄祖在时,江夏虽然有被东吴掳走过不少百姓,但土地方面却是一寸为失,这是很不容易的,要知道黄祖每次面对的,可是整个东吴乃至于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那一拨人,双方阵容对比差了差不多两个档次,黄祖能在江夏坚守那么多年才挂掉,其实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再加上黄祖上马治军,下马治民,虽然不说样样精通,但自身见识也比许多人都要强,如今袁术又是称王,又是檄文,如此来势汹汹,目的显然是要吞下整个荆州,考虑到襄阳兵马如今多还在忙着春耕,他如果此时一退,刘表根本没有召集兵马的机会,大家直接就要被困在襄阳城中等死了。

    而且,之前丢城失地黄祖能说是袁术有心算无心的缘故,可要是他现在主动弃成而走,那就是逃兵了,事后纵然刘表不杀他,荆州上下,从世家到平民,全都容不了他。

    想明白这些,黄祖一狠心,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刺破手掌,指天立誓,表示要与江夏共存亡,然后又召集大小军官,对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明此战的利害关系,总算是大略稳住军心,让兵马在安陆坚守。

    黄祖不求获胜,只要能拖延袁术大军脚步,为襄阳争取到半月的时间就好。

    然而,只凭黄祖自己,能守住安陆那么长的时间么?

    之前刘表让黄祖调兵安陆,目的是为了压制李易,只等刘表号令到来就发兵南阳,所以压根就未考虑过守备之事,于是乎,这仓促之间,安陆的守城之物很是缺少,等张勋所部先锋率兵杀到安陆城下,试探着进攻了两次,虽然没有像之前几战那样一举破城,但几个交锋之后黄祖麾下兵马已经是损失惨重,显然不能久守。

    黄祖心中悲凉,只能再次向襄阳发信求援,期望刘表速派兵马来援。

    然而,祸不单行,黄祖所面临的,却是比他想象的最坏局面还要糟糕。

    因为西陵陷落,江夏军中上到黄祖本人,下到最底层的军卒斥候,家中父老妻儿尽皆成为了张勋的俘虏,在第二日,张勋所部虽然没有继续攻城,却是将找到的黄祖军中将官亲眷上百余人袒缚于阵前,让黄祖立刻投降,否则,便要让这些人人头落地!

    ……

    襄阳城,刘表府邸,虽然已经夜深,但议事厅内依旧谁灯火通明。

    刘表与襄阳文武看了黄祖血书,又听那披头散发,浑身狼狈的报讯之人口口声声哭求刘表发兵相救,一个个尽皆无言,脸色难看,不知该如何应对。

    “咳咳咳……”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刘表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手帕上有斑斑血迹,刘表目光中闪过悲凉之色,但很快,刘表就将手帕握紧,收入袖中,并没有让旁人看到。

    “陈将军……”

    刘表对着趴伏在殿中,因为过于激动,身体还在轻轻颤抖的信使轻唤了一声,只是接下来,刘表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一天时间,安陆的告急信函就如同雪花般,一封连着一封传入襄阳,最后,黄祖更是将自己的部将都派来求援了。

    然而,形势危及至此,刘表纵然心急如焚,又能如何?

    陈就见刘表不出声,便额头撞地,怆然道:“还请使君发兵救援,之前张勋以军中将士家眷性命做要挟,将军他拒不投降,还呵斥袁术兴不义之兵,没想到张勋那狗贼恼羞成怒,竟然将数百老幼妇孺人尽数杀害,如今安陆城中,将士或是畏惧不敢再战,或是激愤要出城与张勋搏命,难以控制,末将启程之时,将军他已经以军纪惩处数十人!”

    陈就忽的抬起头来,流着眼泪喊道:“使君!若再不发援兵,数日后不用张勋强攻,安陆城……怕是就要自己乱了啊!”

    刘表一脸苦涩,擦拭了一下眼角,轻声道:“陈将军,江夏难处老夫已经知晓,你且退下用些饭食,包扎伤口,容老夫与诸位商议,再看如何应对怎样?”

    陈就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做催促,向刘表行了一个礼,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议事厅。

    等陈就走后,刘表看着屋中沉默不语的众人,问道:“诸君,袁术贼子欺人太甚,竟然再犯荆州,不知谁人能有退敌之策?”

    说话间,刘表已经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蔡瑁。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蔡家的小姐往南阳一去不回,渐渐的,许多人都明白过来了,刘表与蔡家的联姻算是告吹了,那位蔡家小姐,不是被李易给拐跑了,就是被蔡瑁给送了出去,至于瞧病什么的,呵呵,就算有病,那也是相思成疾……

    因为这个缘故,刘表与蔡瑁的关系就越发僵硬,寻常议事,刘表很少会主动叫上蔡瑁,而蔡瑁大概是感觉有点对不住刘表,或者因为蔡玉,觉得脸面上挂不住,所以,近来很少参合荆州政务。

    不过,今日却是不同,袁术大举进犯,连连破城,事情太过大条,蔡瑁自然得来,而刘表在第一时间,也是看向蔡瑁,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而蔡瑁却装作没看到刘表求助的目光,低头只顾饮茶,不过看他那发白的脸色,说明他其实根本没多少品茶的心思。

    刘表见状,轻叹一声,只道蔡瑁是跟他一样,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刘表却是不知,蔡瑁虽然对眼前的局面,确实没什么应对,但他更多的,却是心慌,比刘表都慌。

    前几日,他收到李易的传信,告诉他江夏将有大乱,甚是会波及襄阳,叮嘱蔡瑁千万留守襄阳,万万不可去江夏做战,否则性命不保。

    蔡瑁当时思来想去,也不觉得江夏能有什么大事,直到看到江夏战报,蔡瑁感觉脑袋就跟挨了一棒槌似的,顿时就懵了。

    等回过神后,蔡瑁都想骂娘了。

    他倒不是介意李易借用外来势力谋取荆州,关键现在来的是四世三公的袁术,甚至该称王了,蔡瑁真怕李易这把玩的太大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将自己玩死了啊!

    是以刚刚刘表问计,蔡瑁心里是一团浆糊,连刘表说的是什么都没能听清楚。

    眼看荆州军师不在状态,刘表又看向刘先,刘先心中暗叹,自他当上这个别驾,几乎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不过事以至此,他作为刘表以下,文官之首,不管如何,他现在必须得站出来表态了。

    “使君!”

    刘先应了一声,缓缓出列,拱手说道:“荆州当务之急,是赶快下令,连夜召集归家春耕的兵卒,然后择一强将,点齐兵马驰援安陆,千万不可使安陆有失,否则,安陆有失,袁术大军将直抵襄阳,真到了那时,使君号令恐怕就……不能出城了。”

    刘先说的有些隐晦,乍一听好像是单单表示襄阳会被围困,可在座的都明白,一旦刘表被困在襄阳城中,届时江夏丢失,南阳是跟刘表不对付的李易,前段时间刘表又与蒯家生出矛盾,如今蒯家两兄弟全都称病,至于荆南四郡原本就不大听刘表号令,现在更不用说。

    所以,一旦襄阳被围,就意味着荆州将有很大可能脱离刘表掌控,所谓的荆州牧自然也就有名无实,而刘表本人,纵然不死,也无颜立于斯人面前。

    刘表心中很是失望,刘先这人就会说些中规中矩的,这些道理他刘表难道就不知道么?

    于是,刘表又问道:“兵马全部召集,许多多少时日,又当派遣多少兵马驰援,谁人可为大军统帅?”

    三个问题一连砸下来,让刘先有些头大,但他还是定了定心神,暗暗盘算了一下,答道:“襄阳兵马全部召回各营,重归将领统帅,大约需要十日。”

    刘表当即摇头,道:“如今安陆形势吃紧,黄祖只有不到一万孤军镇守,而袁术那边,号称兵马三十万,虽然数目肯定有所夸大,可单单纪灵的一处偏师就有两万兵马,张勋中军所在,至少也有五六万之数,双方一旦合围,安陆破城就在旦夕之间。”

    刘先感觉自己很无力,只能说道:“若如此,不如一边征召士兵,一边往安陆调遣”

    “不可!”

    刘表心里正考虑这个法子的可行性,不想却是被王威出声打断了。

    刘表对王威很是信任,过年的时候还把王威往上提了一级,如今明面上跟黄忠一样,都是中郎将之职,不过相比黄忠,王威明显要被重用,而且身上没有黄忠的那许多束缚。

    “为何不可?”刘表向王威问道。

    王威心道刘先在军事上纯粹就是个门外汉,不过话不能这么说,他只能解释道:“袁术此来,目的乃是整个荆州,若末将是那张勋,便在安陆围点打援,消耗襄阳兵力,等到襄阳人力疲敝,再下安陆,然后以新胜之军攻击襄阳。”

    “故而安陆援军,要么不去,要么只能大军出动,否则,不但不能相助黄太守,反而如了张勋所愿,有去无回啊。”

    “这……”

    刘表嘴角抽抽,他本就有些慌神,一听王威这么一说,顿时更加为难了。

    刘先反问道:“那,以王将军之见,我等当如何应对,看安陆急报,若是没有援军,定然无法坚守啊。”

    这回却是轮到王威为难,他迟疑片刻,低下头,羞愧拱手道:“王威不知……”

    眼看场面就要尴尬的时候,座次略微靠后的韩嵩忽然开口道:“使君,嵩有话要说!”

    “哦,德高快快请讲!”

    刘表看着韩嵩,眼神很是期盼,其实他平日是不怎么喜欢这人的,但如今这种情况,刘表已经顾不得心中的那些许偏见了,现在谁能帮刘表度过难关,谁就是刘表的兄弟。

    “喏。”

    韩嵩应了一声,然后踱着四平八稳的方步,轻声道:“袁术大举进犯,西陵失陷,黄祖被困安陆,江夏兵马损失过半,荆襄已到危急关头,驰援安陆,召集兵卒,都是刻不容缓!”

    刘先闻言皱眉,因为韩嵩说的话还是他之前那一套,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韩嵩微微一笑,继续道:“袁术发奇兵进犯荆州,能节节胜利,是因为荆州春耕,暂时兵员不足,使君要召集马需要时日,有这些时间耽误,袁术刚好能趁机将江夏彻底拿下,然后进逼襄阳。”

    “所以,我等如今最需要的不止是兵员,同样也是时间,只要时间宽裕,襄阳可聚数万精兵,届时扬州军连战疲惫,我军以逸待劳,莫说守城,便是在郊野列阵硬撼,我荆州兵马又何惧于他?”

    刘表这时已经听出了点意思,虽然还完全明白,但看韩嵩的样子,似乎是胸有成竹,便上前拉住韩嵩的手,虚心请教道:“还请德高快快道出妙计,若解今次危难,荆州上下都会感念先生恩德。”

    “岂敢岂敢。”

    韩嵩谦虚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其实,使君如今就有万余精兵,正枕戈待旦,可随时驰援安陆,加上黄祖原有兵马,虽然不能将袁术击退,但只要不轻易出城接战,以安陆城池坚固,阻拦袁术月余绝非难事。”

    “而且,袁术自立称王,此举与谋逆无异,如果能将袁术拖在安陆,等朝廷知晓此事,必然会有正义之师,攻伐袁术,那时袁术腹背受敌,使君就可从容布置,无论是攻是守,全凭主公一言而决。”

    刘表以及在座都是连连点头,大家都知道,袁术这次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犯忌讳了,他们只要能顶住袁术的这一波攻势,袁术的身上的压力就会陡然增加,甚至荆州都可能直接转危为安。

    刘表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有些急切的问道:“德高言之有理,只是你口中那万余兵马应该从何而来?”

第376章 李易立身之本

    议事厅中的人都是挺奇怪的,一万多号的兵马可不是少数啊,襄阳现在倒是有这么多兵,但襄阳乃是荆州根本所在,如果在将其他兵马召集起来之前,把这些兵马派出去,襄阳就要成为一座空城了,刘表除非脑子坏掉了才会这么做。

    众人皆是面露疑惑之色,只有刘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猛的一变,惊愕的看向了韩嵩,下意识的张嘴要说什么,但刚刚起身,不由又想到了如今的荆州局势,却是暗暗叹息,有些话,自己说了大概也没用,那还不如直接闭嘴的好。

    韩嵩这时已经走到了屏风上的一张地图前,一脸自信的样子,伸出食指在两个地方轻轻点了点,道:“安陆援军,就在此处!”

    “哪里?”

    刘表以及其他官员,纷纷向韩嵩所指看去,与韩嵩脸上的骄傲自信不同,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忽然被掐了一把似的,脸色非常古怪。

    至于刘表,脸上血色更浓,不过这次不是激动的,而是被韩嵩给气的!

    因为韩嵩在地图上指出的位置,赫然正是新野和叶县!

    新野作为襄阳城北方门户,地理位置是相当重要的,上次与袁术在南阳冲突,新野就是刘表的屯兵之所,之后随着袁术退去,有李易在北边挡着,新野驻军也慢慢的撤了。

    但后来随着刘表与李易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新野这个战略要地也就再次派上了用场,刘表不断的往新野加派人手,以遏制李易发展,并防备李易有异动,如今新野城中兵力已经过万,哪怕是到了春耕,那些士兵也没撤下去多少。

    至于叶县,却是过年的时候,刘表以李易迟迟不能驻守为由,让他的外甥张允领兵五千进驻叶县,与新野一起将宛城夹在中间,一南一北遥遥呼应。

    这是刘表最为得意的手笔,因为李易只要敢出兵,不管是往哪个方向,都要担心宛城被夺,算是以少量的兵力对李易起到了最大的钳子效果。

    如今袁术大举进犯,李易却老老实实的蹲在宛城没有丝毫动作,刘表认为这就是他之前布置的成效,是他的先见之明将李易按在完成不能动弹。

    可刚刚韩嵩说了什么?

    竟然让他将叶县和新野的人撤了,调往江夏救援,呵呵,这岂不是近乎于主动迎李易入襄阳,而且还担李易走的不够舒坦,提前给人家清扫路面么?

    刘表今日看着那一道道催命般的告急文书,又怒又怕,身边却一直没人能为他出妙计解决难题,心中压力本来就大,也很是烦躁,只是一直都忍耐着罢了,现在听了韩嵩的这一番等同于“开门揖盗”的言论,心中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当即大声呵斥道:“韩嵩!刘某尚在,荆州之争胜负还未分明,你就迫不及待要向新主邀宠了么,要不要刘某将项上人头接你一用,让你送与李易讨赏!”

    刘表当了这么久的州牧,威势也是很重的,这积蓄的怒火忽然爆发,一点含蓄都部将,在场人全都感觉有些畏惧,就连蔡瑁也隐隐冒汗。

    反倒是直面刘表的韩嵩,虽然被刘表吼得有点蒙,但他在出言献计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一节,此时倒也不是很虚。

    只见韩嵩面色肃然,向刘表施了一礼,问道:“使君昔日以宽厚闻名,今日却为何容不得下臣忠义之言?”

    刘表被韩嵩这句话顶的差点背过气去,脸色变了又变,好几次都差点直接下令让武士将韩嵩拖出去,但最终刘表在几个深呼吸之后,决定还是暂时忍一忍,看看韩嵩还有什么话要讲。

    “好,你说!你说!不过你若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刘某不顾念往日情面!”

    这句话,刘表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喏!”

    韩嵩对着刘表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看向议事的众人,发现众人瞧他的目光全都颇为复杂,有震惊,有不可自信,有人眼中透着不解,也有人露出了一种关爱傻子一般的神色,可要说打心里对他怒目而视的,好像也就刘表本人和王威了。

    韩嵩心中暗笑,缓步从几案上拿起一块布帛,正是袁术讨伐的荆州的檄文。

    “诸位都已经知晓其中内容,韩某也就不再赘述,现在只问,今次江夏之祸,诸位觉得李易是否与那袁术有勾结?”

    刘表虽然很生气,但对韩嵩的话还是很在意的,本以为韩嵩会如何巧言令色,不料一开口就是最根本的问题,这让他不由皱眉,一时摸不准韩嵩的用意。

    在场官员表情与刘表差不多,因为在看到袁术檄文之后,所有人是下意识的,直接就将李易与袁术绑在了一起。

    袁术可是说了,刘表的三大罪有一条就是屡次祸害朝廷有功之臣,虽然没有点明李易,但大家心里门清。

    对比一下瞧瞧,袁术是打起旗号给李易打抱不平,刘表却是不断往南阳施压,磨刀霍霍,让双方关系落至冰点,在这种情况下,李易倒向袁术合情合理,甚至之前都没人就这个问题讨论过,因为这已经成为了荆州高层默认的事实,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

    现在韩嵩忽然提起这个问题,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还指望李易不计前嫌帮助刘表不成?

    一种官员皆是不解,不愿意轻易出声,唯有王威冷笑道:“难道李易与袁术没有勾结?”

    韩嵩一摊手,笑道:“请问将军,证据何在?”

    王威指着韩嵩手中的檄文,反问:“这还需要解释?”

    韩嵩点点头,然后又道:“再问王将军,既然如此,袁术已经在江夏连克数城,李易既然为其同谋之人,为何南阳至今不见有所动作?”

    王威想都不想便答道:“南阳同样春耕,李易如今也是兵少,再加上有张允领兵在后,李易一旦出兵,宛城恐怕难保。”

    韩嵩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王威只觉那笑声无比刺耳,便喝道:“为何发笑,难道王某说错了不成?”

    韩嵩点头道:“王将军的确是说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所以我笑将军虽然勇猛,却是不智!”

    “你!”

    被韩嵩当众说他愚蠢,王威大怒,当即就想挥拳打他,好在一旁的张虎赶忙将他拉住了,这才没上演武行。

    眼瞅着韩嵩这般阴阳怪气,刘表也没耐心了,冷冷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快快直言,否则,我等还要商议大事!”

    “喏。”

    韩嵩应了声,便不再与王威对眼,而是对着众人说道:“据嵩看来,原本李易的确是与袁术有所勾结,证据不仅仅是这道所谓的檄文,还有年前李易亲赴扬州之事,虽然名为迎回诸葛家儿女,但真正目的,怕是当时就在与袁术一起谋划荆州!”

    刘表眯起眼睛,他有些搞不懂韩嵩的目的了,不是要为李易辩解么,怎么转眼又开始针对他了?

    只见韩嵩继续道:“然而,那是当初,今时不同往日,几月时间过去,嵩敢以性命担保,李易现在绝对不会相助于袁术,将来更加不会!”

    见韩嵩说的信誓旦旦,在场许多人惊疑出声,众人看向刘表,见他在面沉如水,却没有开口的意思,文官中领头的刘先只能站出来说道:“德高若是没有凭据,不可妄言啊!”

    韩嵩摇头,问道:“倘若始宗为李易,且与袁术勾结,现今当如何行事?”

    “这……”

    刘先卡壳,这个问题实在不好说。

    不过韩嵩本就没指望刘先说,只见他马上自问自答道:“袁术不顾百姓耕作,抢在春耕时发动攻势,李易若是与袁术勾结,之前即便不说是完全效仿袁术,但也不至于在春耕事上那般卖力,如今袁术征战,李易埋头种地,难道他是要为袁术准备来年口粮,然后以此邀功?”

    虽然气氛严肃,可听了这话还是有人忍不住想要发笑,刘先倒是比较有涵养,只是点头,表示韩嵩的话有几分道理。

    韩嵩继续道:“退一步讲,即便李易如此,是因为吝惜百姓,但以南阳兵力,纵然要防备南北,但抽出七八千之众,还是能够做到的!”

    韩嵩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王威,拱手笑问道:“请问王将军,倘若李易亲自领兵八千,让你列阵阻挡,不知将军需要多少兵马?”

    王威脸色立即涨红,拳头握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韩嵩,若非今日商议之事太过重要,他真的要揍人了。

    旁人见到这一幕,很是无奈,有心为两人缓和一下,但考虑当今情形,最后俱是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没出声。

    韩嵩只是和王威不对付,故意刺他一下,也没逼迫太过,见他憋着不说话,便自行说道:“李易虽非当世名将,但其用兵却千万不能小觑。”

    “先有温酒斩华雄,计杀孙坚,连挫张绣之事,入荆州后,李易又让孙坚之子低头,使纪灵主动避战退出南阳,看李易之能,若当真领兵来犯,没有两倍兵力恐怕难保万全,王将军以为然否?”

    王威听韩嵩连连称赞李易,心中很是憋屈愤懑,但人的名树的影,他不得不承认韩嵩说的在理,叫他领着同样数目兵马对上李易,王威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见王威默认,韩嵩很是有成就感,又对众人问道:“若是李易有意相助袁术,无需大动干戈,只要亲帅七八千兵马,不走新野襄阳方向,而是从湖阳往章陵一线进发,敢问诸位,当如何阻拦?”

    在座都是荆州官员,自然清楚韩嵩说的地方在哪,只是在脑海中略微盘算了一下,便忍不住心中发寒,李易真去了章陵,前可汇合袁术,退能干扰襄阳,算是占了一个很要害的位置。

    韩嵩感叹道:“襄阳要阻拦李易那一路人马,少说也得一万人出去,那样一来,襄阳还能支援安陆?若是我等不派兵阻拦,李易说不得也学着纪灵,在靠近襄阳的地方占上一两个城池,危害更甚!”

    刘表在一旁听得脸都绿了,他一直盯着地图呢,发现按照韩嵩说的,李易如果这么干,他这边几乎就是死定了。

    见刘表脸色不好,韩嵩深深一拜,道:“使君,嵩刚才的话虽然不中听,确是实情,而且嵩自认智谋不如李易,这番道理,嵩知道,李易自然看的清楚,然而,李易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屯田种地,这是为何?”

    刘表这会已经没有最初那么生气了,声音低沉着问道:“你是说,这就是李易不会相助袁术的凭证?”

    韩嵩补充道:“只是凭证之一。”

    刘表轻轻摇头,道:“你虽然说得有理,但只是推算,老夫担负一州安危,行事不能草率,若是因此就将驻扎在南阳的兵马调往江夏,万一这是李易使诈,之后趁机发兵襄阳,悔之晚矣。”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刘表说的乃是老成持重直言,也是最稳妥的。

    见自己的想法被刘表一言否掉,韩嵩也不慌,反而露出微笑,问道:“使君以为,袁术自立为王,无视天子,能否长久?”

    刘表果断摇头,他虽然被袁术的攻势打得头昏脑涨,但刘表真不觉得袁术有多厉害。

    因为不管是地方富庶,还是百姓人口,荆州都要胜过扬州,但刘表走的是让百姓休养生息的路子,压根不想打仗,更不想对外用兵,所以荆州兵马一直都不算多,但荆州的潜力却是巨大的,只要能拖住袁术,腾给刘表时间,二十万不敢说,但刘表绝对有信心拉起十万士兵,到那时自然无惧袁术。

    可袁术走的是与刘表完全相反的路子,到扬州后就开始穷兵黩武,丝毫不知爱惜民力,甚至连春耕都不顾,打得是以战养战的想法,虽然一时确实战力彪悍,但长久下去,很容易生出乱子,再加上又是做的谋逆之事,袁家也就不再是被人敬仰的四世三公,反而会被天下人唾弃,甚至会如董卓一般被群起攻击。

    韩嵩又道:“以使君与李易接触,觉得李易能否看到这一点?”

    刘表答道:“以李易此子心机,想来是能……”

    正说着,刘表忽然想到了什么,讶然道:“你是想说……”

    韩嵩点头道:“正是,李易原本只是区区白身,现在能在南阳立足,所恃为何?是天子厚恩!是他的忠臣之名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949/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之化龙最新章节! 作者:鹰狐所写的《三国之化龙》为转载作品,三国之化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三国之化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三国之化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三国之化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三国之化龙介绍:
【不绿不送女】【无毒无郁闷】待天下英雄俯首,待世间红颜折腰,待万里江山如画,我便化身九天真龙,护我华夏万古长青!三国之化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化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化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