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张允为将
此言一出,不单是刘表,其他在场之人皆是心中隐隐有种豁然开朗之感,明白了韩嵩所指,不禁对这位平时存在感并不算高的韩德高刮目相看,显然没想到韩嵩还会有这种智谋。
韩嵩见众人对他侧目,不由微微有些得意,不过也没忘记正事,轻咳一声,说道:“如果韩某所料不差,李易之前虽然有意勾结袁术,对使君不利,然而,当时李易应当不知袁术竟然野心如斯,胆敢自立称王,所以,李易虽然与使君不睦,却没有糊涂,他还是知道轻重的,明白一旦依附于袁术麾下,他便会从国家有功之臣沦为叛臣逆贼,自坏根本,以他那无根之木,一旦将来袁术倾覆,也是他毙命之时,正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李易明明有机会威胁襄阳,但迟迟没有动作,反倒一直忙于农事。”
刘表深以为然的点头,在收到战报后,除了关注袁术本身,另外最让刘表在意的就是李易了,生怕李易会趁此机会在背后捅他一刀,为此还接连派了好几名信使分别往新野与叶县传讯,让两地的警戒提到最高,但始终都不见李易动作。
之前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对南阳的震慑,现在看来,却是另有其他缘故。
见刘表认可了自己话,韩嵩再接再厉,继续说道:“所以,李易既然不敢依附袁术,使君此时纵然抽调新野,叶县兵马,李易也同样不敢公然枉顾大义,挑衅使君,否则,莫说荆州,天下人都不容他!”
“唔……让刘某斟酌斟酌……”
刘表动心了,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支精锐,阻拦袁术一些时日,临时召士兵集结,时间上有些赶不上,可如果能把防备李易的那些兵马派上去顶一顶,即便是不能完全将袁术兵马挡在安陆一线,最起码也能解了黄祖难处,让黄祖多坚守许多时日,之后他就能召集兵马反攻了。
只是刘表本就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虽然韩嵩给他说的百般好,甚至他自己也觉得挺好,可心中还是有些虚,毕竟韩嵩说的虽然听起来很安全,却是将主动权完全交给了李易,刘表生怕李易会一个想不开,不管不顾坑他一把,毕竟他之前已经亮出獠牙了,李易即便不敢明着帮袁术,但暗中下绊子怎么办?
尽管刘表一时想不到李易能用怎样的手段,但他真是挺忌惮李易的。
这般想着,刘表在厅中来来回回走了老半天,也没能做出决断,最后只能问道:“诸位以为德高计策如何,是否可行?”
刘先等人面面相觑,没人出声,就连最为忠诚于刘表的王威也不例外。
这事刘表迟疑,他们又如何不迟疑,而且这时候谁要开了口,万一将来出了事,那肯定是要让他来定罪的,所以,虽然个人心中都有想法,但真的不太好开口。
刘表看着一众人不出声,如何猜不到他们的心思,又是气,又是无奈,但他心中一动,看向蔡瑁问道:“军师以为德高谋划如何,李易是否会趁机对老夫不利?”
众人更是不敢出声了,现在都知道蔡瑁跟李易关系非同一般,刘表这么问,是想让蔡瑁给他个准话啊。
蔡瑁明白刘表的意思,心中很是不满,这么当众一问,简直就是直说他与外人勾结在了一起,让他颜面何存?
本来嘛,荆州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再加上心中有愧,蔡瑁是打算给刘表点面子的,但刘表当众落自己面子,蔡瑁也不客气了,直接了当的说道:“蔡某粗鄙武夫,于钻营之道不甚了解,此事还得州牧自己拿主意才好!”
刘表心里那个气啊,这话说的,好像他就善于钻营一样。
不过片刻之后,刘表就不气了,嘴角反而露出了一抹冷笑。
以蔡瑁的智谋,刘表觉得他如果是玩欲擒故纵的话,自己很容易能够看出端倪,然而,蔡瑁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细细观察,并不像是作假,那么,也就是说李易没有给蔡瑁通气,蔡瑁是真的并不清楚,那么韩嵩的建议也就颇为可信了。
现在的荆州官员中,蒯家,蔡家都有了明显向李易靠拢的意思,刘表做事是相当小心,生怕不小心就被李易的“卧底”给阴了。
心中隐隐有了决断,但刘表还需要一些支持,便顺着蔡瑁看向刘先。
刘先暗道自己果然还是躲不过这一遭,轻叹一声,起身答道:“使君,德高所言的确有可取之处,只是如果尽数调取两地兵马,虽然可缓解江夏之危,却也是将襄阳以北,尽数交于李易掌握,李易不用攻伐,只要派人接管这两座空城,即便将来让袁术退兵,襄阳恐怕还要再经一场风雨。”
刘表稍稍松了些的心,被刘先一番话又给吊了起来,但这时,就听韩嵩说道:“始宗言之有理,不过,韩某却是觉得,此事倒也不是不能应付。”
“哦,德高还有妙计?”
刘表有些期待的问道,之前韩嵩的那一番话,已经让他对韩嵩高看了许多。
韩嵩先是谦虚的一拱手,然后说道:“妙计不敢,只是有些浅见,若是说错了,还需使君海涵。”
“但讲无妨!”
“喏!”
又是一礼,韩嵩这才讲道:“嵩以为,只要使君未动,李易碍于大义名分,绝对不敢主动挑衅使君,但是,倘若新野变作空城,难保李易不会将之占了去,而且,还是合情合理,纵然使君也无可指摘。”
刘表点头,道:“德高莫非是要老夫在两城之中留下一些兵马?”
韩嵩摇头笑道:“使君只要在新野城中留下三两千兵马即可,虽然人少,不能守城,然而李易却是不敢攻城,所以三两千足矣,至于叶县……”
韩嵩顿了顿,有些唏嘘的说道:“当前大敌乃是袁术,叶县路远,并不靠近襄阳,只要留住新野,使君便是将叶县舍给了李易又有何妨?”
刘表轻轻点头,虽然不甘心,但他觉得,韩嵩说的已经是当前最合适的法子了。
心中有了决断,刘表也就不在犹豫了,当即衣袖一甩,朗声对众人说道:“老夫决定,让叶县张允,尽起叶县兵马,新野陈生发兵八千,星夜兼程,合兵随县,然后沿水而下,支援安陆,诸位意下如何?”
对于刘表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自然是没人反对的,不过刘先心思比较细,虽然没反对,但还是说道:“袁术不难想到使君会派兵支援安陆,在襄阳方面必然有伏兵,至于安陆以北,也是难说,所以,为保完全,使君还需得派遣一名大将领兵才好。”
刘表微微皱眉,下意识的就想反问,让张允为其主将,难道不可。
但没等话说出口,刘表就感觉脑壳又痛了。
早先张允以十倍之兵战孙策,结果被孙策反杀,还被活捉,给折腾了个半死,要不是李易,张允就完蛋了。
后来刘表与李易关系僵化,刘表就寻思着让他的这个大外甥去襄阳领兵,毕竟张允是他最信任的人,用着放心,结果张允却是死活不肯。
原因嘛,很简单,对阵孙策的那一仗,让张允的脸面在荆州军卒面前丢的干干净净,现在刘表对他不降反升,让他带领万人兵马,张允虽然没太多智谋,但也知道,他自己绝对不能让人心服。去了新野,怕是要天天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
于是新野守将换成了陈生,又过断时间,让张允去了叶县,毕竟叶县偏远,见人少……
想起这些,刘表知道,刘先其实就是在隐晦的表示,张允不能当那支援军主将。
刘表自己也知道,张允差了点,但是,张允对他百分百忠心,用着放心啊!
轻咳一声,刘表只能问道:“始宗觉得哪位将军可以胜任这领军之职?”
刘先还没答话,但在场荆州官员已经分别看向了蔡瑁,还有坐在最末位,始终未发一言的黄忠。
至于看王威和张虎的,几乎是没有。
蔡瑁在荆州素来就有威望,自然是主将人选之一,至于黄忠,人家虽然已经年逾四旬,却是勇冠三军,且为人义气,做事光明磊落,将士无不佩服,毫不客气的说,黄忠是比蔡瑁更加合适的人选。
刘先目光在两人身上掠过,说道:“蔡军师担负襄阳防卫之责,不可轻动,所以,黄汉升将军可为援军主将。”
黄忠闻言,原本还有若木雕的他,忍不住抬起头来,先刘先报以感激之色,然后出列对着刘表一抱拳,朗声道:“使君若托付重任,黄某愿立军令状,宁死也要将袁术挡在安陆之外!”
黄忠这是请战了,这段时间,刘表用他,却又提防他,让黄忠相当压抑,现在有机会离开襄阳,黄忠自然求之不得,而且,他也想通过这一战,让刘表知道,他黄忠是个忠义之人,虽然儿子在李易那边被照顾的不错,他也的确对李易有所感激,但并不会因此就做出那悖逆之事。
刘表盯着黄忠看了片刻,旋即笑道:“黄将军忠勇之心可嘉,只是襄阳虽然有蔡军师在,但还需一员猛将才能安稳,所以,黄将军还是在襄阳吧。”
黄忠一听这话,感觉就像是被人当面泼了一脸的冰水,心里登时就凉了,纵然是以他的心性,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怨气,再次请战的想法也没了,拱了拱手,一甩袖子,直接坐回原位。
一众官员见此,不少人都面露同情之色,但刘表就是不真个用黄忠,奈何?
刘表见黄忠无礼,更加不满,不过他也明白黄忠怨气所在,是以并没有发作,而是对继续说道:“那万余援军,就让张允暂领吧,毕竟到了安陆之后,兵马也会由黄祖统管,始宗觉得呢?”
刘先有心和刘表分辨一番,问问他,万一张允路上撞到了纪灵怎么办,张允能行?
但刘表明显不愿意用黄忠,蔡瑁更是压根不想上阵,那么,刘先就算反驳了刘表,他还能举荐谁?
刘先心中叹息连连,拱手表示认同刘表决议。
于是,对于袁术的进犯,荆州的初步应对之策就这么定下了,众人又商讨了一番细节,刘表也就让人散了,而众人刚刚离开,刘表就剧烈咳嗽了起来,等好不容易停下来,拿起手帕一看,又是血丝……
“唉。”
刘表叹了口气,将手帕丢到一旁的火盆里,看着猛的跳动起来的火苗,目光渐渐开始变得浑浊。
原本刘表身子是很硬朗的,但之前诸事不顺,与李易争斗竟然在道义上落了下风,让刘表耗费了许多心力,身体就已经隐隐有些不好。
今日看到袁术的那一道檄文,虽然檄文只是给出兵找的借口,但不可否认,檄文所述,却是句句插到了刘表的软肋上,当时刘表就呕了一口血,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刚刚与众人的商议,虽然最终有了一个对策,但刘表又如何看不出,文武十数人,其中多数都在在做那木胎泥塑,根本不愿出力。
否则以襄阳世家之能,凑出两三万青壮,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难道,今次袁术来犯,真的就是刘某死局……”
心中悲凉,刘表忍不住说了一句丧气话,这时,刚好有一青年文士进入,听到了刘表之语,顿了顿,缓步上前行了一礼,轻声唤道道:“使君。”
刘表忽的听见人声,下意识的就要握剑,但看来人面容后,却是松了口气,坐直了身子问道:“原来是机伯啊,这么晚了,莫非又有什么急事?”
这青年文士是伊籍,表字机伯,是刘表同乡,只是之前刘表觉得他才干一般,并没有给予太多重视,但在过年时,刘表开始提拔亲信可靠之人,便将伊籍放在主簿之下,帮他处理一些日常日常文书之事,职位虽然不高,却是亲信近臣。
伊籍答道:“启禀使君,曹操使者在外求见,之前因为使君正在商讨要事,所以不曾通报,现在是否唤他进来?”
第378章 何不请李易助战
“曹操使者,可还是那毛?”
“正是。”
“且莫着急唤他……”
刘表轻轻的捋着胡须,曹操的使者来荆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表面上只是说来交好的,但单纯交好,怎么会在荆州常住?
所以,结合过年时祢衡的事情,又略微试探之后,虽然毛没有直接承认,但刘表已经猜到,曹操有很大可能是奔着李易去的,想要与他一起联手将李易做掉。
不过虽然猜到了这个,且对刘表有利,但刘表却没有点破,
因为刘表觉得自己和李易的争斗,是荆州的家务事,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让外人参合进来的,不然他这个荆州之主就显得太无能了。
而且,刘表行事素来小心谨慎,曹操虽然与李易有些小摩擦,但也不是生死大仇,现在竟然要帮助他灭掉李易,虽然这步棋走的很妙,但怎么看都有点心术不正的样子,是以刘表虽然对毛这位使者颇为欣赏,但对曹操的好感真心不多。
沉吟片刻,刘表尽管没完全想明白,但心神已经安定了许多,便对伊籍说道:“传他进来吧。”
“喏!”
伊籍应声,往外走了两步,然后停下,转身对着刘表轻声道:“使君,如今荆州形势尽管不太好,却还不到生死关头,有使君在,有襄阳在,进退皆有余地,还望使君千万宽心,以身体为重。”
刘表怔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宽慰之色,对着伊籍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老夫晓得的,你且唤他去吧。”
“是!”
看着伊籍离去,刘表心中舒畅了一些,也决定再找机会把伊籍往上提一提,因为关键时刻,只有伊籍张允,还有王威这些自己人最是贴心,蔡瑁蒯良之流,虽有才学,奈何皆不堪信任!
伊籍出去不多时,便带着一个约莫三十许的文士入内,那文士一身寻常布衣,分毫不见富贵,体格也不算是健硕,但脚步平稳,脸颊棱角分明,眉宇之间隐隐有庄严,让人丝毫不敢轻视。
这人正是毛,早在刘表第一次见到时,就看上他了,很是想拉拢毛,让他彻底留在荆州为自己所用,奈何毛没那个意思,让刘表甚是遗憾,但刘表也是豁达之人,并没有因此就冷落毛,始终都对他很是客气。
“毛,见过刘使君!”
毛上前,向刘表躬身行礼,刘表没有托大,也起身认认真真的回了毛一个全礼,请他坐下,又亲自给毛满上一杯热酒暖身,这才进入正题,问道:“孝先深夜造访,不知是有何急事啊?”
毛进屋后,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过,此时刘表问起正事,下意识皱得更深。
对着刘表微一欠身,毛答道:“白天收到曹使君传信,本是打算明日告知刘使君,却不想惊闻江夏有变,心中担忧,所以,不得不连夜前来拜会。”
“哦,到底何事?”
见毛如此郑重,刘表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毛说道:“今早曹使君传信,温侯吕布,奉圣旨入兖州,为东郡太守,吕布入濮阳之后,并未按例拜访曹使君,也不整顿民治,只是大肆收拢流民,挑选青壮编入军中,所以,就此迹象来看,吕布入兖州,恐怕来意不善。”
刘表听罢,一开始心里并没有太多感觉,就算吕布对兖州有什么想法,那也是曹操头疼的事,而且吕布一介莽夫罢了,就算是将曹操赶出兖州,难道还能来找他的麻烦。
至于对荆州的影响,不过是不能夹击李易了,但以刘表如今的情况,本来就没了空闲对付李易,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刘表心神大定,就想开口宽慰毛一二,但一抬头就对上了毛那似乎带着类似怜悯之类的目光……
刘表讶然,不明毛为何这么看他,心里又琢磨了一番,忽的微微睁大眼睛,问道:“难不成你是想说,这与袁术有所关联?”
毛叹息道:“这……并不能断定,不过涣在书信中知道,月余之前,袁术使者袁涣,曾经到兖州拜访曹使君,然后入长安与吕布接触良久,最后离开长安,并未原路返回,走的好像是南阳方向,应当是奔着李易去的……”
毛的语速比较慢,平日肯定会让人感觉很舒服,但刘表却是听得背后直冒凉气,一直等毛的话都停下好一会了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难道,吕布当真要依附袁术,行那叛逆之事!”
刘表的脑壳又疼了,原本袁术的事情他虽然慌,却没有彻底乱了阵脚,是因为他觉得,只要等事情的消息传出去,袁术肯定会被天下人共击之,而所谓“天下人”,准确的说就是刘表自己,兖州曹操以及徐州陶谦。
特别是曹操,不同于陶谦那个老货,刘表对曹操虽然没什么好感,但期待却是很高,因为这是个敢战之人,讨伐董卓的时候曹操就身先士卒,忠义之名仅仅稍逊李易两三分,现在袁术造反,曹操岂会袖手旁观?
结果现在听说吕布可能会是袁术的人,还是在如此要害的时候去了兖州,在这种前提下,不管曹操与吕布是不是会打起来,曹操将来都绝对不敢对袁术动兵。
陶谦老弱,豫州刺史周昕虽然也算是忠义,却是袁家旧臣,跟着袁术造反不可能,但让他出兵打袁术,更加不可能。
这么一番衡量下来,刘表无奈的发现,他要只凭荆州之力独自对抗袁术许久时间,而是还是在失了先手的情况下,这……这还能顶得住么!
刘表忽的看向毛,拉住了毛的手腕,满是希冀的问道:“孝先既然来此,想来是有妙计道于刘某了?”
毛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不由浮现一丝尴尬,随后欠身道:“让刘使君失望,只是觉得此事重要,理当报于使君知晓,至于其他,请恕愚钝……”
说罢,毛看了眼刘表那张已经僵住了脸,再次欠身,道:“夜已经深了,不敢耽误使君休息,这就告退,使君勿送。”
刘表愣愣的看着毛离开,忍不住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伊籍赶忙上来给刘表轻抚后背,有心说些宽慰的话,奈何完全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刘表气息稍缓,拉着伊籍的手,凄然道:“机伯,你说说,老夫自问没有做过愧疚之事,怎地上苍却如此折磨老夫啊!”
伊籍是刘表老乡,一直都是跟着刘表讨生活,虽然没当上什么大官,但刘表也没亏待过他,所以伊籍对刘表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现在见刘表落寞如斯,纠结了一下,低声说道:“之前使君与诸多贤达商谈大事,籍心中有一疑惑,只是碍于人多眼杂,不敢贸然开口。”
刘表强笑了一下,道:“机伯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伊籍微微低头,就连声音也又低了几分:“既然情形如此险峻,使君为何不请……请李易前来助战?”
“李易”
刘表的声**不自禁的提高了许多,连眼睛都瞪大了,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伊籍,他肯定要怀疑对方别有用心了。
伊籍听出了刘表的不快,但既然都开口了,他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继续道:“使君乃是汉皇贵胄,李易虽然有诸多不是,但也算是忠义之臣,即便不是忠义之臣,也有忠义之名,现在袁术已经称王,吕布似有异动,李易明明与他们关系不差,却安居南阳,可见,李易暂时的确不愿与这些人同流合污。”
“如此,只要使君与他说明,之前恩怨一笔勾销,想来李易作为荆州之臣,也不会是那不顾大局之人,坐视荆州被袁术所占,而荆州若是易主,李易之前不曾相助袁术,之后他又如何自处?”
“籍猜测,李易可能也有意对袁术出兵,只是心有忌惮,再加上因为与使君的关系,也可能拉不下那个面子,所以,使君大度一些,主动诚心相请,想来李易一定会从善如流”
“好了,此言休要再提,老夫就算是战死,也不会去向那竖子小儿求救!”
伊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表的呵斥给打断了。
伊籍的建议的确有几分可行性,但那却是要刘表向李易低头的,这刘表如何能忍?
不过,性子一向温和的伊籍却是少有的露出了几分倔强,低着头,不去看刘表的眼睛,温吞吞的继续说道:“只是袁术自己作乱,因其早晚必亡,李易自然不会从之,可大汉江山在董卓之后,已经是越发的风雨飘摇,一旦吕布依附于袁术,让袁术一时间成了气候,天下间难保不会有人投靠,甚至效仿,而李易是个聪明人,真到那时,为身家性命计,李易恐怕就不会继续安坐南阳,而是真的要与使君为敌了,”
“你”
刘表被伊籍的这番话给刺激的嘴角直抽抽的,盯着伊籍看了半晌,最后一巴掌拍在几案上,发出了老大的动静,但直到伊籍告退,始终一言未发。
一晃又是数日过去,袁术自立为王,然后攻伐荆州之事,虽然还没有传遍天下,但在荆州已经是老幼妇孺皆知了,特别是江夏战场的失利,更是让荆州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只是几天时间,襄阳城中就涌入了许多人丁,百姓们生怕耽搁在城外,遭了袁术的毒手,全都往襄阳里面挤,一时间让襄阳这座雄城都失去了本身的威严,反而多了许多焦躁。
南郡那边虽然较为遥远,但情形却更为夸张,甚至已经有各别百姓开始往巴蜀那边逃了。
如此情况之下,南阳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影响,最初百姓跟襄阳那边差不多,也很慌乱,因为他们是被袁术祸害过的,自然更加害怕。
但很快,宛城周边地方的百姓就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的太守李襄侯,以及太守府的诸多官员实在是太镇定了。
江夏战事对这位李襄侯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生一般,每日仍旧是处理公务,剩余有时间就是去军营巡查,然后到田野间瞧瞧农事。
百姓见李易这般作态,受他感染,自然安心了许多,不过还是有百姓推举长者,向李易请教江夏战事,南阳当如何自处。
李易没有给百姓们明确回答,只是笑着说了,他连董卓尚且能杀,如今只是刘表与袁术相争,他如何不能保一地百姓周全?
于是,百姓被李易的自信感染,虽然还有个别人慌的不行,但大多数百姓算是基本恢复了正常作息。
这日,宛城的太守府中,郭嘉正为李易讲述着近日得来了消息。
“蒯良按照主公定计,指派韩嵩成功怂恿刘表调走驻扎在南阳的大部兵马,算算时间,新野守军已经动了,张允在叶县,稍远,应当也在准备之中,随时都会动身。”
“安陆黄祖还在坚守,消息虽然不够详尽,但以嘉看来,张勋是想速下安陆,然后直逼襄阳,只是张勋杀城中将士家眷,此举太过失德,黄祖亦非庸才,如今虽然城中守军越战越少,却是似乎被激起了必死之心,张勋要拿下安陆,怕是要付出些代价才行。”
“纪灵所率兵马踪迹不明,但嘉猜测其多半是游走在安陆不愿,防备刘表援军,嘿,那张允这次多半是要吃苦头了。”
原本双眼半睁半闭,好似假寐般的李易忽然笑了一声,道:“只是吃苦头可不够,张允黄祖二人皆不能留,希望袁术不要让我失望,能将这两人留在安陆,特别是张允,他可是刘表外甥,刘表不用黄忠而用张允,结果惨败,必然大大影响刘表威望。”
郭嘉轻声问道:“主公,要不要我等在背后悄悄推上一把?”
李易想了想,摇头道:“罢了,还是不要了,这种事情一旦走漏,影响太坏,为一个张允还不值当。”
郭嘉只是一说,见李易否定,也不在意,继续道:“袁术现在应当正在赶往安陆大营的路上,暂时还未有消息传给主公,不过张勋今早倒是来信一封,希望主公能发兵新野,想来是要主公牵制刘表,不让刘表太快召集兵马。”
李易沉吟了一下,说道:“送信之人我就不见了,你去告诉他,就说让百姓不顾耕种,李某人心中不忍,而且南阳武备缺口太大,正在加紧筹备之中,还请张将军见谅。”
郭嘉点头记下,合上了手中的小册子,又道:“之前袁涣传讯让袁术送一批军械给曹操,虽然因为袁涣对袁术隐藏了行踪,无法得知具体回复如何,但根据哨探传回消息,张勋攻下西陵之后,似乎收集了不少缴获军械,之后另存他处,应该是要将那些送给曹操。”
“呵,倒也知道精打细算。”
李易调笑了一句,便吩咐道:“注意那批军械,只等离开南阳,我们就动手,你和文远说一下,得知对方路线后,提前选好地形,务必要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喏!”
郭嘉应下,这时消息也说完了,郭嘉伸了个懒腰,然后眨了眨眼睛,笑着看向太守府大门方向,问道:“主公,嘉来时看到那人又在门外求见,今日是否见他?”
第379章 终见文聘
“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李易咕哝了一声,然后看向郭嘉,古怪道:“今日你怎么帮他说起话来了?”
郭嘉笑着一抬袖子,掏了掏,摸出一块玉佩,给李易晃了晃,又收回袖子,道:“之前嘉被他拦下,唉,嘉是厚道人,这得人钱财,就得为人说话啊。”
李易大大的白了郭嘉一眼,他也是无语了,当着他这个老板的面坦言受贿,真不怕被穿小鞋么?
郭嘉又拱了拱手,收起笑容,道:“主公,嘉觉得晾得差不多了,若还是不见,恐怕过犹不及,万一文聘等得不耐,直接去了襄阳,虽然不大可能会被刘表所用,但日后再想将其收心,也会难上许多了。”
“而且,嘉听说,文聘已经将文家那些春耕之后的农户青壮召集了起来,似乎是有自行前往江夏之一,若如此,对主公名声影响怕是不小。”
李易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见一见吧,反正当初温和登门三次,他推辞不见,我两度相请,还是不见,现在反过来晾了他五天,倒也扯平了。”
“喏!”
郭嘉笑了笑,便起身出去迎人了,其实郭嘉知道,李易是很看好文聘的,之前不见文聘,还真不是小家子气的缘故,因为文聘来意明显是要李易出兵相助刘表,而对于李易来说,暂时根本不能答应文聘,与其见了面两边都不愉快,还不如不见的好。
不过现在不同了,李易虽然还不会答应,却可以谋划一些东西,否则的话,郭嘉也不会收下文聘的玉佩了。
很快,郭嘉就施施然的走到了府门外,当即就看到一个汉子正处在门外对着里面翘首以盼,不是文聘还是谁?
文聘见到郭嘉出来,心中一喜,下意识的就要上前,但府门前的侍卫当即横跨一步,挡住了文聘,文聘不能再进,只能隔着老远向郭嘉拱手喊道:“郭主簿,襄侯可是愿意见文某了?”
郭嘉对着侍卫摆摆手,让他们给文聘让路,然后面带微笑的说道:“正是,我家主公近日忙碌非常啊,也就是今天才能挤出空闲,特意请文将军相见。”
文聘心中酸涩,虽然他也知道李易确实挺忙碌的,一天基本不闲,不是处理公务,就是在军营与农田转头,但李易好像并没有做什么急事,见他的时间绝对是有大把的,说到底只是不想见他罢了。
文聘心里虽然明知如此,也无法抱怨,谁叫他当初不见贾诩,也不见李易呢,现在轮到他吃闭门羹,只能当做是风水轮流转了。
心中感慨着,文聘先对着门口侍卫拱拱手,这才大步入内,只是郭嘉似乎很悠闲,走的很慢,文聘无奈,只能放慢脚步跟着郭嘉。
路上,文聘说道:“文某如今只是一闲人罢了,实在当不得将军之称,郭主簿若是不弃,以表字相称即可。”
“好,那嘉就不客气了,仲业,呵呵,这边请。”
“多谢。”
文聘点头小步跟在郭嘉身旁,但想到稍后的见面,他心中吃紧,于是只是走了几步,便红着脸拉起了郭嘉的手,衣袖一晃,就在郭嘉手心里塞了点东西,郭嘉握了握,知道又是一块美玉,当即摇头晃脑的推辞道:“仲业这是何故,使不得,使不得……”
文聘却是仗着力气大,将郭嘉的手合拢住,然后小声道:“一些小玩意,不成敬意,只是聘此来所图,奉孝必然清楚,还望奉孝能教我一二。”
说罢,文聘收回手对着郭嘉拜了拜,看上去非常的诚恳。
“哎呀,这……”
郭嘉做为难状,但最终还是在文聘的坚持中败下阵来,叹道:“罢了,既然如此,我也就和仲业说说,其实我家主公爱民之心,世人皆知,对袁术贸然进犯江夏,更是痛心疾首,以至于夜不能寐,都快气出病了,所以,主公他早就有意出兵,只是……”
“只是什么?”
“主公他心里太委屈啊!”
“委屈……”
文聘口中喃喃,略一琢磨后,脸上却是只剩苦笑……
不多时,郭嘉与文聘便到了李易的书房,这时李易已经迎了出来,而且典韦也来了,不过后者显然是为了防备等会一言不合,文聘脑子一热对李易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出来。
“哎呀,文将军啊,数月前那一别之后,你我虽然同居一城,却是相邻却不想见,李某人心中对将军很是想念啊。”
李易笑着迎了上去,拉住了文聘的手,态度很是亲热,然而文聘却是面颊僵硬,原本想好的开场白也卡在了嗓子里,怔了半晌,苦笑一声,对李易拜道:“文聘见过襄侯,之前多有无礼之处,还望襄侯海涵。”
在文聘看来,李易这些话是在向他表露不满,而且文聘自己都理解,换了谁连着多次请他请不到,心中肯定是要有气的,只是当时文聘心灰意冷,没考虑太多,后来也因为某些原因,不想接触李易,却是压根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求上李易的时候,所以,对于李易可能是挤兑的话他完全接受,甚至,如果能让李易消气的话,文聘愿意任凭打骂。
只是文聘不知道的是,李易虽然吃过闭门羹,但对文聘还真没多少怨气,反而很是欣赏,至于那句调侃,只能说李易私下里惦记文聘太久,虽然没怎么见面,但心里却是早已经将他当做熟人了。
李易哈哈一笑,没有接文聘的话,拉着他往屋里走,同时也不忘给他介绍道:“这位是典韦,虽然统军领兵不如将军,却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猛将,比之吕布也不差,仲业日后可多与他亲近亲近。”
典韦当即对着文聘一拱手,道:“典韦见过文将军!”
文聘老早就知道典韦名号了,但真人还是头一次见,略微一番打量,感慨道:“久闻典韦将军之名,之前还有说怀疑,不过今日亲见将军风采,方知步战第一之名非是吹嘘,文某佩服。”
恭维典韦的时候,文聘心中有些奇怪,李易让他和典韦多亲近,这话听上去,怎么有种将他纳入麾下的意思?
几人落座之后,李易便让人为文聘送上了酒水招待,之后并没有出现文聘所担心的,只是劝酒,避而不谈正事的情况,事实上,李易只是沾了沾唇,就放下酒杯,目光开始在文聘身上打量,看的文聘是好生的不自在。
不得已,文聘也放下酒杯,问道:“不知襄侯为何一直看着文某?”
李易笑道:“我只是感慨,将军乃是荆州上将,却闲坐家中,实在叫人为之惋惜,也叫人好生不解。”
文聘苦笑道:“襄侯谬赞,聘不过一寻常武夫,不堪大用。”
原本文聘是想循序渐进的,但他心中焦急,这一张嘴就有些忍不住,只听文聘又道:“聘这数月虽然不曾离开家门,但也听闻襄侯练兵之事,虽然不成亲眼目睹,但聘敢断言,论令行禁止,天下兵马恐怕要以襄侯麾下‘忠易军’为最!”
“只是,为官为将,当保卫一方家园,此乃分内之事,如今袁术兴不义之兵,进犯荆州,江夏已经是生灵涂炭,而襄侯既然掌握如此精锐兵马,却为何按兵不动,坐视袁术胡作非为,难道就不怕辜负了襄侯仁义之名!”
一开始文聘说话声音比较平稳,姿态也比较低,但说着说着,他自己就有些忍不住,情不自禁的太高了嗓门。
典韦见状,当即将肉脯往桌子上一拍,怒道:“安敢对我家主公无礼!”
典韦声音很大,吼得文聘一怔,旋即苦笑着拱手道:“聘一时情难自已,失态了,请襄侯恕罪。”
“无妨。”
李易摆摆手,很大度的示意文聘免礼,然后说道:“仲业有仁心,很好,见江夏遭难,激愤也是难免,我很理解。”
文聘暗暗松了口气,他一直觉得李易对他有很大意见,很是担心刚才说话太直接,判惹恼了李易,现在见李易没有动怒的样子,大为放心,便恭维道:“襄侯大量,聘佩服之至。”
李易摇摇头,叹道:“其实,仲业第一次登门,李某虽然没有与你相见,但也知道你来意为何,之后几次,我虽然的确有事忙碌,不便相见,但同时也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将军啊!”
文聘感觉不太妙,小心问道:“此话怎讲?”
李易解释道:“袁术兴不义之兵,使江夏百姓苦难,天下有德之士皆当击之,李某人虽然不敢妄言德行,但见袁术如此,也时刻都想提三尺剑,杀尽那些叛逆之人,可是……”
李易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李某人心中有几分正气,但也有有些私心,叫易此时此刻出兵江夏,为某人做那马前卒,甚至是挡灾,李某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文聘脸色纠结,对于李易跟刘表之间的事情,他自然是有些了解的。
虽然说事情的过程有些诡异,两人莫名其妙就成了对头,但就结果来看,李易是受了委屈的,也占了道义,所以李易有怨言,不想给刘表出力,文聘自己都觉得情有可原。
可是,想到如今荆州的焦急局面,文聘还是忍不住,说道:“难道襄侯就要因些许私利而忘公义?”
李易还没答话,一旁的典韦就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私利,好一个公义。”
典韦的声音很嚣张,听得文聘有些恼火,当即出声问道:“典韦将军为何发笑?”
典韦冷哼道:“我家主公忠义之名,世人皆知,而且有大功劳,要不是我家主公甘冒奇险,深入虎狼之地,董卓恐怕早就做了皇帝,现在别说荆州,整个天下都乱了,这是多大的功劳?”
“再看看刘表那厮,除了姓刘,其他一无是处,扬州袁术称王虽然不对,可人家檄文里说的哪一点是瞎编的?嘿嘿,文将军既然一心为公,不如这样,你去劝劝那刘表,让他将州牧之位让于我家主公,我家主公立刻提兵解了江夏之围,如何?”
文聘被典韦这番话给说得目瞪口呆,虽然现在许多人都感觉到李易对荆州牧有所觊觎,文聘也不例外,却没想到他竟然说的如此赤果果。
看着文聘被挤兑得满脸通红,李易给典韦递了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笑呵呵的给文聘满上一杯酒,道:“文将军不要与这个莽夫置气,他那些话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
文聘无语,心说你这表现也太假了,还有你看典韦时的眼神里那高兴劲儿都不能掩饰一下么?
不过,被典韦这么一闹腾,文聘也不是没收回,他大约算是看出来了,虽然李易名声很好,又是忠义,又是爱民,可实际上却更像个商人,想用大义名分压他做事,很难很难,除非能拿出点让他动心的实惠来。
可文聘现在连个官都不是,即便是他当官的时候,也没李易的品阶高,他能给李易什么?
不过,文聘马上又想到,既然李易见了他,就说明今日肯定是有东西可谈的,不然见他干嘛?
文聘深吸一口气,直接问道:“不知襄侯如何才愿意出兵?”
李易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最新的消息,刘表调遣新野,叶县兵马,一共万余人驰援安陆,刘先举荐黄忠为此军主将,但刘表不用,而用张允,唉,你说,张允能否成事?”
文聘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之前他和张允同为荆州将领,且都在襄阳新野一带统兵,张允有多少本事,文聘最是清楚不过,现在面对强敌,刘表不用强将,反而用了一个庸才……
“刘景生,糊涂啊!”
文聘忍不住握紧拳头,狠狠的在大腿上砸了一下,他不不在乎张允死活,却在意那些兵马,特别是新野的,很多都是他带过的兵。
几乎是下意识的,文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做势就要往外走。
李易见状,喊道:“文将军要往哪里去?”
文聘身形一顿,道:“文某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上万荆襄子弟被庸才害了性命!”
李易轻笑一声,道:“那好,文将军慢走,李某就不送了。”
李易声音中带着很明显的嘲讽意味,文聘听得很是不舒服,回头看瞪向李易,不满之色显而易见。
李易看了文聘一眼,轻笑道:“我在想,文将军是打算在半路上凭借自身威望夺了张允的兵权,还是说,你去襄阳找刘表死谏,让他出尔反尔,成为荆州的笑话?”
第380章 征南将軍?
“我……”
文聘身形微晃,李易这一问,却是给了他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的确,文聘有那个自信,凭借他的威望,完全有把握抢了张允的兵权,可事情不能那么干,文聘也不是那种人,更何况,这可是在打仗啊,太犯忌讳的事情不能做,不然他前脚抢了张允的兵权,估计第二天就能收到“嘉奖”袁术给的。
至于说找刘表死谏,呵呵……
之前与刘表闹得不愉快,文聘辞官,刘表几度相请,文聘都是闭门不出,让刘表对文聘很是有意见,甚至都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文聘的名字。
但在江夏事情发生之后,文聘就有些坐不住了,这时候如果刘表再次征召他,文聘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这么做不是为了刘表,他为的是荆州,之前那些小恩怨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
然而刘表并没有邀请文聘,这说明刘表心里还记得当初的事情,这时候文聘要是主动上门,表示愿意听刘表调遣,以刘表的心胸,肯定会接纳他,但如果是按照李易说的,文聘在这个时间点上过去,让刘表朝令夕改,临阵换将,还是换的刘表的亲信将领,想想都不可能,非要较真的话,最后的结果多半又是一次的不欢而散。
“仲业,来来,莫急莫急,有话坐下来慢慢说嘛……”
郭嘉这时笑呵呵的起身拉住了文聘,文聘略一纠结,便顺势被郭嘉给按到了座位上,然后也不顾什么虚礼了,暴起小酒坛,咕咚咚的连灌了好几口,他心里实在是郁闷啊。
李易和郭嘉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说道:“当日李某闻讯之后,一时情难自已,便有意发兵,然而文和先生却谏言,我若去江夏迎击袁术,很难与黄祖互为支援,而且在我麾下兵马死伤殆尽之前,刘表绝对不会往江夏派遣一兵一卒,同时,也多半不会有粮草供应,那么,在交战之余,我很可能还要分派兵马‘自行筹粮’。”
文聘是个带兵将军,自然明白所谓‘自行筹粮’是什么意思,说白就是抢百姓的粮食。
“真到了那种境地,李某人之前种种辛苦,全都将烟消云散,重回一介白身,纵然一时留得性命,但事后得胜之人无论是刘表还是袁术,都绝难容我性命,文将军是个聪明人,你说我讲的是也不是?”
文聘低着头,虽然没说话,却是默认了这个意思。
李易微微一笑,继续道:“文将军家住宛城,想必也知道,刘表已经拒绝再给南阳补贴粮草,而年前我去了扬州一趟,当时就察觉袁术大肆招兵买马,磨刀霍霍,似有征战之兆,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所以不敢妄言,更无法与刘表诉说,只能也尽量的多征召一些兵马,以防万一,奈何武器甲胄匮乏,无法成军,又不得已厚颜向刘表祈求,结果我那使者却是被刘表给轰了出来,唉,李某人的颜面算是丢尽了!”
文聘没有接话,其实在他看来,李易跟刘表这俩人都没表面上那么良善,非要比较的话,除了刘表刺杀李易这件事太过不对之外,其他方面俩人差不多是半斤八两。
一个心不够宽,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年轻人都容不下,另一个也不得了,不踏踏实实做事,天天琢磨着往上爬,这样的俩人要是能合得来才见鬼呢。
李易不知文聘正在心里编排他,继续往下说道;“文将军乃是光明磊落之人,我也就不做糊弄了,实不相瞒,,我麾下兵卒有三万,虽然士气上佳,然而其中三成多的人平时用的都是木盾木枪,根本不能上阵。”
“所以,以李某如今情况,只在南阳自保也就算了,想要出兵江夏……文将军,真的强人所难了。”
“唉。”
文聘叹了一声,道:“文某知道襄侯为难,但是……只要襄侯愿意出兵,聘家中还有两千余副甲胄兵器,愿意全数送与襄侯,分文不取!”
李易有些诧异的看了文聘一眼,他是知道的,这年头许多世家大族家中都藏有数目很大的武器甲胄,一旦有事,家主一声令下就能迅速组成私兵,一些私兵的精锐程度甚至还要胜过官军,这也是世家的底蕴之一。
然而李易却没想到,文聘为了荆州,竟然愿意将家中那些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换做李易,他是如何都不会那么大方的。
对于文聘这样的人,李易不管嘴上怎么说,心里都会对他抱着敬意,是以,李易也就不再卖关子,说道:“文将军拳拳之心,李某敬佩,那么,就直说了吧,只要做到以下几点,李某就能立刻出兵江夏,而且保证必胜!”
文聘见李易语气坚决,心中不由一震,赶忙坐直了身子,做洗耳恭听状。
“第一,此战是为江夏,也是为荆州,而李某作为南阳太守,若要参战,其中所需武器铠甲,以及粮草补充,当全部由刘使君补齐,且战后襄阳兵马必须尽数退出南阳!”
“第二,易与刘表之间恩怨不多赘述,让某助他,实在不甘,所以,让李易出兵,必须刘表亲自相请!”
文聘轻轻点头,他感觉两点都不算难,如今刘表的期望全都寄托在安陆那边,希望将扬州军的兵锋挡在那里,但文聘知道,安陆城池高大不及西陵,粮草储存也不及西陵,就算张允那万余兵马全数顺利入城,顶多也只能帮助黄祖坚守月余时间,这还是只有张勋正常围城的情况,倘若袁术到来,张旭为了表功或者鼓舞士气,一旦开始不惜代价的攻城,安陆顶多也就是坚持那么两三天的功夫。
而安陆一下,襄阳东边再无屏障,倘若朝廷也无兵马来援,不管刘表是否乐意,他都得向李易求援,因为那不是脸面的问题,而是整个荆州的生死的问题,甚至刘表不请李易,别人也会逼着他去请李易。
文聘以为李易说的就是这两点,正想点头,他在襄阳还是有不少朋友的,发动一下关系,完全可以做中人促成此事,不想李易又比出三根手指,接着说道:“还有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李某出兵,必须要得到朝廷旨意,若无圣旨,纵然襄阳城破,李易也绝对不会动一兵一卒!”
“朝廷圣旨,这如何会……”
文聘愣住了,他没想到李易还要圣旨,这个真的有点过分了,圣旨这东西岂是说要就要的?而且,就算朝廷有圣旨下来,督促地方官员应对袁术,于情于理也都是要给刘表的啊。
在文聘看来,李易的这个要求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已经忍不住开始怀疑,李易是不是以此为借口,拒不出兵。
李易文聘脸色不好,心中暗笑,他自然不会告诉文聘,在江夏的消息传到南阳之前,他就已经把王璨那倒霉孩子打发回长安当使者去了。
李易给王璨准备了许多的财物,让王璨进入长安后暂且安顿,等荆州战报传入长安,而且在所有人都知道刘表连连战败,根本不能阻挡袁术的时候,将那些财物送到李府上,设法说动李保举李易为征南将军!让李易主导荆州战事,征讨袁术,平定荆州之乱!
李易现在的封号是左将军,刘表是镇南将军,单纯就级别上来讲,刘表高些,但差别不大,如果两人都是在朝中为官,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在地方上来说,李易的左将军一下就被刘表给甩出了老远。
四征四镇,这样的将军名号,一般都是授予那些在地方上掌握军政大权的人。
比如刘表,出任荆州牧,朝廷封他为镇南将军,镇守荆州。
刚刚过年的时候,陶谦派人进贡天子,被天子嘉奖,加封陶谦为安东将军,意义与刘表无差。
这都是针对不同地域有着实质性意义的将军封号,可李易的左将军呢,虽然也尊贵,却是少了一层这样的意思,特别是在战时,档次更是一下就被拉开了。
这次如果李易运作顺利,拿到了征南将军的名号,又是在这种关键时候,可以说,朝廷就是让李易总管荆州战事,再加上四征还在四镇之上,李易就算是以此直接强行夺了刘表的军权在道理上都能说得过去。
试想一下,李易要是连刘表的军权都拿下了,还赶走了袁术,这州牧之位,不用李易去抢,刘表自己都做不下去,换别人来也没法做,只能是李易的。
因为现在的天下局势,朝廷求的是平稳,千万别再有人造反,那么只要李易牢牢掌握着荆州兵马,朝廷根本不会,也不敢过河拆桥,顶多了也就是将来往他这边塞点官员,添点堵罢了。
至于说李易这次得到征南将军封号的可能性有多少,李易与身边几个谋士几次探讨之后,认为至少有七成的成功把握。
首先是李那边,李易送他财物虽然贵重,但根本不在于财物本身,而是以财物来表示李易的交好之心。
李如今在长安势大,对百官的震慑丝毫不亚于董卓,但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因为李易把董卓干掉,李只是西凉势力残余的代表,威势根本不能跟全胜时的董卓相比,所以,在李易表示出交好之意后,李多半不会拒绝,反正他要做的只是推动一下,用朝廷的封赏来换自己的人情,简直不要太划算。
至于说朝堂上的官员们会不会反对,肯定是会有人反对的,但对更多的人来说,李易不李易的无所谓,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将袁术搞的这场祸乱给平息下去的人,然而扬州附近的那些地方势力,不是打不过、不敢打就是没法子打,很少有能派上用场的。
此外,还有一个解决思路,就是重新启用皇甫嵩、朱这样的老将军,让他们领军平叛。
只是这两位老将军可能是因为半辈子的厮杀耗尽了心气,面对董卓和李郭汜之流他们都没有硬刚,而是留在朝中养老,现在四世三公的袁术造反,看上去比董卓还要靠谱那么一点点,那么他们再度出山的几率能有多大?
纵然他们愿意出马,可兵从何来,将从何来?
曾经的马仔们现在已经是经营一方,纵然心里念着旧日恩情,但让他们掉回头继续伏低做小,实在太难,而且就算他们肯,他们的那些部下也不肯。
所以,结合诸多因素,只要有李举荐,而且朝廷也没有合适的可用之将的情况下,朝廷死马当活马医,就像是当初无人能斩杀华雄,结果让李易找到机会出场一样,李易这次真的有很大的可能登上征南将军的位置。
倘若有人从中阻挠,或者想让李易给某人当苦力,不好意思,李易绝对不介意当一回二五仔,他就不信,在刘表或者其他势力兵马对阵袁术连连败北的情况下,朝廷会怎么做选择。
李易可是给王璨说了,如果李举荐没成功,就让他继续留在长安,等荆州战局再次变得糟糕的时候,去拜访一下李易的老丈人伏完,请伏完出面,再度举荐李易。
这次为了征南将军之位,李易是豁出去了,不顾之前的不愉快,叫上伏寿,两人一起给伏完写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让他看在翁婿的面子上帮一把,你好我好大家好,当然,李易也隐晦的表示了,你要是不帮,以后我就带着你闺女远遁避难,其实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李易相信伏完对他在南阳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李易现在明显前途很不错,这种情况下伏完要是还不下注,那就真的没救了。
想到可能到手的征南将军,李易嘴角不禁露出笑容,直把文聘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襄侯因何发笑?”
“咳咳”
李易知道自己失态了,干咳一声,强行转移话题道:“没什么,那个……为了应对将来战事,我其实也是早有准备,等时机恰当,就可出兵,只是如今前军,后军皆有统领,唯有中军尚缺一员大将,不知文将军将来可愿与我一同坐镇中军?”
第381章 伊籍入宛城
“这……”
文聘当即陷入迟疑。
早在第一次求见李易的时候,文聘就想过李易可能会趁机招揽于他,心中对于这种情况也就有了一些准备。
说起来,早在李易还在襄阳的时候,贾诩屡次想见文聘,当时文聘就有些许察觉,后来李易回到宛城后,文聘就彻底确定,李易想招揽他。
但是,文聘当时虽然跟刘表闹出了不愉快,但说到底并没什么真的仇怨,可他如果跟了李易,刘表在面子上就彻底挂不住了,所以,文聘就回避了这件事。
现在荆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刘表还在那死撑,还是任人唯亲,文聘对刘表彻底失望,之前的顾虑自然也就不在乎了。
可是,如果让文聘跟着李易,那也是有前提的,就是李易出兵江夏,阻拦袁术,否则的话,文聘跟着李易干嘛,难不成去打襄阳?
所以,李易现在提出招揽,就让文聘很为难了,答应,有些不愿。
不答应,岂不是开罪了李易?
正当文聘犹豫的时候,李易很是贴心的为他补充道:“文将军不必着急,李某只是仰慕将军才华,所以才忍不住有此一问,并非是要为难将军,让将军立刻屈就于李某之下。”
文聘见李易说话客气,不似有为难的意思,便欠身拱了拱手,等着李易的下文。
李易继续道:“李某今日只是想得将军一个承诺,他日我发兵江夏,与袁术争斗之时,再入我麾下如何?至于在这之前,李某保证,绝对不会要求将军做半点为难之事。”
李易这是明显退了一步,而且,恰恰符合文聘原本的心里预期,文聘松了口气,只是略一沉吟,便郑重应道:“只要襄侯能为荆州驱赶外贼,文某将性命交付襄侯又如何?”
“哈哈哈!”
李易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用力的拍了拍文聘肩膀,欢喜道:“他日有仲业相助,袁术鲁莽之辈,何愁不能反手破之?”
“哎,襄侯过誉,文某愧不敢当。”
文聘觉得李易称赞太过,连连摆手谦虚,李易却是眯着眼睛,他是真的非常高兴。
在了解了文聘这人的做事与为人之后,李易感觉平白让他投入自己麾下有点小难度,而刘表那边,随着战事的变化,一旦张允的兵马不给力,刘表很可能会征召文聘,想来以文聘这种将整个荆州放在首位的观念,很可能会答应刘表的邀请。
那种情况对李易来说,不单单是错过一个将才,甚至,将来文聘还会站在刘表的立场上与李易针锋相对。
因为文聘这个人在荆州士卒当中是很有威望的,李易如果得到文聘相助,大概就像是刘备得严颜,可以让李易在完全掌控荆州的过程中便利许多,反之,就是麻烦多多。
现在李易虽然没有直接将文聘纳入麾下,但得了文聘的许诺,算是下了定金,只要之后李易的表现别让文聘太失望,文聘便在他手里没跑了。
李易心里高兴,中午自然要让文聘留下,一起好好吃喝一番,文聘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顺势就答应了。
而就在李易这边开始胡吃海喝的时候,后面不远的一个小房间里,贾诩正好一脸笑眯眯的将从襄阳过来的伊籍给安排了下来,虽然贾诩很贴心的给伊籍准备了上好的酒菜,甚至亲自做陪,然而伊籍的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
这件事说来有点巧,文聘前脚被郭嘉迎进了太守府,伊籍后脚就跟来了,两人差一点就照了面。
之前郭嘉对外传了话,说李易有要事,寻常不许打搅,所以守门侍卫得知伊籍是襄阳使者,便没有通知李易,而是报给了贾诩。
贾诩是什么人啊,三国里名列前茅的老狐狸,一听是襄阳来人,眨眨眼就把伊籍此来所求,背后缘由,还有刘表的心态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贾诩写了个条子让人送给李易,然后就亲自去见了伊籍,跟他谈了起来。
伊籍与贾诩说江夏战事,贾诩就跟他说河北袁绍好厉害,伊籍又说刘表如何如何,贾诩就拱手对着长安来一句天子圣明。
贾诩的话看似东拉西扯,转移话题,却又好似蕴含深意,还隐隐透着几分危机,听得伊籍是心中坠坠,忍不住各种脑补。
不一会伊籍就熬不住了,直言想见李易,贾诩却说李易有要事,脱不开身,不能见外客,伊籍没辙,也只能等着。
等到中午,伊籍跟着贾诩去了吃饭的地方,隐约听到隔墙传来的谈笑之声,然后伊籍就食不下咽了,因为他听得出来,那声音中一个正是李易,还有一个,却是文聘!
那夜刘表虽然定下了初步应对之策,但刘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后来伊籍进言,让刘表向李易求助,当时刘表虽然是果断拒绝了,但伊籍的话就像是一颗种子,很快就在刘表心里发芽了。
于是第二天,刘表就转头找到伊籍,让伊籍悄悄往南阳走一趟,任务有二,第一是让李易不计前嫌,救援江夏,第二就是让伊籍去找文聘,请文聘重新掌军。
虽然与文聘有些小矛盾,但相对于蔡瑁黄忠,刘表却更加相信文聘,再加上荆州形势严峻,刘表征召文聘是可以预见的,只是早晚罢了。
对于邀请李易出兵,刘表的心思就复杂的多了。
现在整个荆州,乃至天下人都知道刘表跟李易不对付,就差撕破脸了,对于刘表这种好面子的人来说,叫他拉下颜面求李易出兵,真的太难了,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刘表却是自己把自己给说通了。
如果李易去江夏阻挡袁术,那是什么,是狗咬狗啊,在刘表想来,李易的南阳兵马应当不弱于黄祖,如果李易过去了,再加上张允,黄祖,三路人马,不说阻挡袁术三个月,小心一些,借助城郭,两个月总可以吧?
有了那么多的时间,莫说荆州能准备妥当,就连朝廷那边的应对之策都能拿出来,到时襄阳自然就安稳了。
而刘表损失的,不过就是一些面子罢了。
再说了,等到袁术退去之后,李易纵然没有被袁术给打残,也绝对是疲惫治军,如何能对他构成威胁,还不是任凭他拿捏?
再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考虑,只要李易能早早的和袁术对上一阵,结下仇怨,哪怕李易是一败即走,刘表最起码也能在南阳方面彻底安心,不用害怕李易会突然倒向袁术。
伊籍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刘表授命来到宛城,然而,伊籍还没见到正主呢,就听到李易与他的另外一个任务目标谈笑风生,伊籍不得不去的猜想,李易与文聘之间是不是已经建立了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
这让伊籍很是懊恼,他之前打听了,文聘在宛城的时候,与李易并无交集,所以,他今次拜访,考虑到李易是南阳太守,就先行来拜访李易,至于文聘,等见过李易之后再做打算。
可现在既然李易与文聘搭上了线,他在短时间内就不好再见文聘了。
倘若李易压根不想出兵也就算了,如果李易有意出兵,他再贸然去接触文聘,很可能会因此触怒李易,让原本有些希望的事情彻底泡汤。
吃饭的时候,伊籍忍不住询问贾诩,说是隔壁声音耳熟,可是李易与文聘,奈何贾诩是个谦谦守礼之人,一个代表了食不言寝不语的温和笑容,就将伊籍的疑问给堵了回去。
不过伊籍也是个心态比较不错的人,虽说中午的意外发现,给他心里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但伊籍并没有气馁,强行定下心神,然后该吃吃,该喝喝,准备等当面见到李易的时候再行试探,反正自己这边不能先落了气势。
贾诩将伊籍的表现看在眼中,暗暗点头,觉得伊籍心性不错,有点欣赏他,于是,用饭之后,还没等伊籍想好怎么和李易开场白呢,贾诩就先行告诉伊籍,不好意思,太守大人勤勉,已经批阅文书去了,你看你是在这里继续等待,还是咳咳,找地方睡一觉,睡醒了再看李易有没有时间?
伊籍当时就是一阵胃疼,他能怎么办,继续等呗。
然而,两个时辰过去后,伊籍再次问起李易有没有时间的时候,却是被告知,太守大人心忧城外百姓,已经出城巡视去了,要不你看再等等?
伊籍闻言差点把中午饭给吐出来,盏茶之前他问的时候,还说李易正在办公呢,结果这一眨眼就跑城外去了,难道他会飞不成?
这时候伊籍要是再看不出来事情有问题,他就是傻了。
但是,作为刘表使者,伊籍在确认李易是单纯的想为难自己,落刘表面子,还是说压根不想见自己之前,他还是安按捺住了心中的不满,向太守府的人表示,他有急事,能否请为他准备马车,让他到城外去见见李襄侯。
对于这方面,太守府中倒是没有人为难伊籍,很快就有人给他准备了马车,车夫,以及几个侍卫载着伊籍出城,往西北方向的安民镇行去。
伊籍虽然很想快些见到李易,但他的脑子倒也没乱,一路上都在透过窗帘,观察着沿路遇到的百姓,看看宛城百姓面貌如何,可这一看,却是让伊籍大为惊异。
之前伊籍入城走的是南门,南门外百姓稀少,所以看不出什么,可现在自西门而出,伊籍目力所及,百姓无论老幼,尽皆各行其事,表情从容,丝毫不见惊慌之色。
伊籍见此不由得想起了襄阳。
江夏战事的消息传开后,襄阳城外的百姓就惶惶不可终日,一窝蜂的往城里挤,好像袁术已经杀来了一般。
这两地对比,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伊籍心中啧啧称奇,饶是他是刘表的人,也不得不佩服李易的厉害,百姓能够安定如此,自然全是李易的缘故。
此外,还有一个情况让伊籍非常在意,刘表出行的时候,道路四周,百姓都会主动退后,然后站在远处行礼,生怕不小心冒犯了刘表威严,引来责罚。
这不是刘表对百姓苛刻,而是百姓心中对官员身份的畏惧。
可伊籍却发现,自打马车出城后,附近百姓看到马车,纷纷会停下手中的事情,主动走过来,隔着一段不算近,但也不太远的距离对着马车行礼。
伊籍心中好奇,寻思左右也不差那点时间,便招呼车夫停车,自己走了下去,迎向一个正要对着马车行礼的老汉,笑道:“老丈,后生伊籍,初到宛城,有一事不解,能否请老丈为我解惑?”
那老汉没想到马车会在自己面前停下,又见有人下来,起先激动得胡子都抖了起来,但看到下车的是个陌生的面孔后,心中不由有些失望,但既然是这辆车下来的人,老头同样也是打心里尊敬的,赶忙躬身道:“尊驾有话尽管说就是,只是老汉不曾读书识字,怕是不知道什么,要是说错了话,还望尊驾勿怪。”
伊籍笑呵呵的,显得很是亲热,拉着老汉的手臂,问道:“敢问老丈,如今春耕之事多半都已经了了,可这路上忙碌之人为何还是这般多啊?”
“啊,这个啊,这是我等在为李襄侯修建书院,这些人都是今日完工,准备回去休息的,老汉我也是。”
伊籍点头,又问:“我看老丈年岁不小,颇为辛苦吧?”
老汉连连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老汉我虽然老迈,襄侯却不嫌弃,只是做些清闲的事,便能管我一天饱饭,而且还能带回去一些,”
老汉说着,拉开身侧的箩筐让伊籍看了看,里面装着一些吃食,伊籍估计了一下分量,大约能让一人吃饱,只是保命的话,倒也够三口之家分食了。
“原来如此。”
附和了一声,伊籍小心的给老汉将箩筐盖好,继续问道:“只是老汉可有听说,江夏如今正在打仗,宛城百姓不帮助城池守备,反倒是操持书院之事,万一袁术兴兵来攻,宛城岂不是要大坏?”
第382章 伊籍的见闻
老汉闻言,脸上的表情明显怔了一下,伊籍见状,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他觉得是自己说起江夏战事,把老汉给吓到了,但马上,伊籍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头。
因为那老汉看伊籍的眼神开始变了,倒不是恶意,只是单纯有点不屑,还有点同情,就好像伊籍自以为很高大上的问了对方一个很愚蠢的,类似你为什么晚上睡觉,白天做工,这样简单的问题一般。
伊籍是个温和君子,见状心里固然纳闷,却也不恼火,只是被老汉看得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躬身对着老汉一礼,很是虚心的问道:“老丈,可是伊某哪里说错了?”
老汉知道自己有些无礼了,赶忙收回目光,然后做恍然大悟状道:“是了,是了,尊驾是外头来的,不知道也是正常。”
伊籍好奇道:“此话怎讲?”
老汉理所当然的说道:“袁术虽然占过南阳,而且不顾百姓死活,让我等遭罪不少,但他这次是与刘使君打仗,与南阳有什么关系?”
伊籍忍不住笑道:“老丈大概还不知道吧,袁术这次可是自立称王了,等同于谋逆,可见他的野心大的很呐,而且这次出兵,更是尽起扬州精锐,是非要拿下整个荆州不可,到时候南阳自然不能幸免。”
伊籍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很直白,很严重了,不料老汉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态度,摇摇头说道:“那又何妨,只要李襄侯还在,纵然袁术真的来了,我等照样不会畏惧。”
伊籍理解不了这老汉是哪里来的自信,便问道:“老丈难道觉得襄侯能挡袁术兵锋?”
老汉这时与伊籍交谈了一会,胆子也大了不少,闻言忍不住又白了伊籍一眼,反问道:“昔日董卓之强,天下英雄不能奈何,然而因为襄侯,董卓旦夕间灰飞烟灭,今日袁术还远不如董卓,难道还会是襄侯对手?”
伊籍无奈的笑了笑,强弱之分,相克之道,根本不能用老汉的说法来做判断,倘若跟他说这话的是个官员,他能找许多的道理看来批判对方,可面对的是个种田老汉,他只能哑口无言,除非伊籍愿意豁出几个时辰来跟老汉较真。
老汉见伊籍被自己“说服”了,老怀甚慰,又补上一句:“这道理,在我们这里,即便是三岁孩童也都晓得呢。”
伊籍不喜欢抬杠,不想就这个问题与老汉争辩,干脆感叹道:“听老丈教诲,伊某也就心安了,有襄侯在,荆州无忧矣。”
老汉觉得这话中听,先是一个劲点头,但马上头摇头道:“李襄侯是我们南阳的,可管不了整个荆州的事。”
伊籍笑道:“这次老丈的话可就不对了,襄侯是荆州官员,荆州有事,襄侯又如何能够置身度外?”
老汉之前态度一直都算恭敬,就算翻白眼也是偷摸的,但这次却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板着面孔哼了一声,道:“荆州是刘使君的荆州,与我们襄侯可没有多少的关系。”
伊籍心中一动,又道:“这是为何,南阳不是归于荆州么?”
老汉呵呵了一声,道:“南阳是荆州的不错,可刘使君原本说好要给南阳粮食的,为何忽然就给我等断了?”
伊籍自然听出了老汉语气中对刘表的不敬,而且这件事背后的原因也没法给老汉解释,只能说道:“州牧心怀一州之地,日理万机,需要顾及方方面面,许多安排,自然都是有道理的,只是我等凡俗一时不能理解其中深意罢了。”
老汉撇撇嘴,道:“你休要蒙骗老夫,老夫知道,当初袁术在南阳横行无忌,我等百姓生活无望,只能期望刘使君活命,但刘使君却迟迟未有动作,坐视百姓被人戕害,最后还是襄侯到来,见我等悲惨,便不顾风险,单人匹马去了襄阳,这才为我等百姓请来援军,只可惜当时带兵的不是襄侯,没能打出什么胜仗,但我等百姓,却是有良心的,无论如何都不敢忘了襄侯的恩德!”
伊籍心中苦笑,最开始刘表没及时出兵,确实是做的不太好,但后来可没含糊,是真的出了力,一个军师一个大将都差点玩完,虽然是连战连败,但没功劳也有苦劳啊,结果倒好,坏事全落刘表头上,人情却被李易给收了。
老汉话还没说完呢,只见他对着宛城城池方向一拱手,又道:“当时襄侯知道我等在袁术退去后日子照样难捱,就只选了宛城一地安身,其他城池全都交由刘使君托管,外人或许笑话襄侯,我等南阳百姓却是知道,襄侯是以此给我等换来了救命的口粮,要是没有襄侯,我等早就不知饿死在哪里了。”
伊籍沉默,当初不少人都觉得李易面对刘表步步退让,太过软弱,也太过愚蠢,就连伊籍也有过类似想法,可现在看着老汉说起李易时那激动的样子,伊籍知道,李易那步棋走的太划算了,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尽得百姓之心啊!
这时老汉脸上多了一些不满,有些愤愤的说道:“襄侯这般的仁义,可那刘使君竟然出尔反尔,原本答应给南阳的粮食却是说断就断了,襄侯如今为了给我等糊口,只能往不辞辛苦,从徐州买粮!”
“咳,你知道么,襄侯上次纳妾,正是徐州来的,为的就是能给南阳百姓促成此事,唉,我等能够活命,全赖襄侯恩德啊!”
看着老汉那满脸的唏嘘,仿佛李易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伊籍的嘴角就忍不住一阵抽搐。
整个荆州上层人物都知道,这位李襄侯或许千好万好,但有一点绝对不会错,那就是好色。
王司徒的干女儿,蔡中郎的亲闺女,诸葛家的那一对,黄承彦的宝贝蛋,还有最近被人拿来做谈资的蔡瑁他妹子……
和糜家的联姻,李易心里要是有半点委屈,伊籍就敢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当夜壶。
原本,伊籍还想和老汉说说,那些粮食不管怎么讲,都是刘表拿出来的,你们怎么能够不对刘表感激如何如何,但现在,他却是觉得很无力,感觉自己说再多,也很难改变老汉的想法。
甚至,伊籍都很怀疑,他如果告诉老汉,他其实是刘表派来的使者,老汉以及其他那些正对着马车行礼的百姓,绝对会掉头就走,根本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也可能会有回头的,回头唾他一口。
和老汉又客套了两句,伊籍回到了马车上,只是相比下车时的昂首挺胸,风度翩翩,回来的时候,伊籍浑身的精神气好像都散了,整个人看起来都蔫巴巴的,一点劲儿都没有。
伊籍可不是闲的没事干,去拉个老汉聊天,他是有目的的,想要通过老汉的话来判断李易在南阳的威望如何。
结果却是远远出乎预料,李易在这里的威望,比他和刘表想像的要高的多,至于说一直在为南阳百姓提供粮草的刘表,就因为最近断粮,已经彻底成了小人模样。
伊籍对此很忧心,刘表虽然是一州之主,李易尽管只是太守,但世家对李易推崇,百姓对李易爱戴,而心向刘表的人却是越来越少,就算撑过了袁术这一遭,刘表将来还能压得住李易么?
正胡思乱想间,赶车的车夫将马车帘子掀起一角,轻声道:“先生,已经到了安民镇,不过也得到消息,太守已经离开,转去了新军大营,先生是要在安民镇歇息片刻,还是再往他处?”
伊籍稍稍回神,透过帘子往外看去,眼前的安民镇说是一处镇子,实际上除了没有高墙,已经跟一座小城差不多了,根据伊籍打听到的,里面可是住了好几万人。
原本伊籍是想进去看一看的,但想起与那个老汉对话,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进去了如何?无非是换一些人,说李易的好,说刘表的不好罢了,能有什么用处?
想了想,伊籍对车夫说道:“若是可以,继续去寻襄侯吧。”
伊籍的声音有些沙哑,今次刘表给他的任务本就艰难,现在看了百姓的反应,可见李易绝对不是那些短视之人,所图甚至长远,这样的一个人,难道会看不破刘表那二虎相争之计,能答应刘表的请求?
伴随着伊籍的忐忑,马车晃晃悠悠的,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到达了车夫所说的军营,随行侍卫上前通报,伊籍很顺利的就进去了,并没有被刁难。
此时军营里正是用饭的时候,甚至走在道上都能闻到阵阵饭香,伊籍一路晃悠的也有些饿了,忍不住狠狠的嗅了几下,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这上面了,因为伊籍发现,军营中虽然人数颇多,也有正端着瓦盆的士卒低声交谈,但相对于整个军营来说,就显得很安静了,根本不像他在襄阳军营中见到的那种,一到吃饭时就跟市集似的,乱哄哄的景象。
这种场景让伊籍感到了一些压力,走路的脚步也轻了许多,而且莫名的,伊籍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些兵马很可能比襄阳的兵马要厉害。
伊籍又看了旁边一个士兵的瓦盆中物,盛的是汤饼,分量挺多的,足够一个男子吃饱,而且,其中竟然还透着肉香,只是伊籍又凑近细细看了两眼,其中却不见肉糜。
伊籍心中好奇,一指不远处给士兵盛饭的大锅,对侍卫问道:“伊某可否上前一观?”
“别驾大人之前就有交代,先生一切都可自便,我等只护卫先生安全。”
侍卫应了一声,伊籍也就不再客气,顺着香味快步上前看了看,发现一口锅里炖着一只全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骨头,肉都已经烂掉了,只剩下骨头,四周还飘着一圈的野菜叶子。
那些盛好汤饼的士兵走过这里,伙头都会给加上两勺肉汤,汤饼也就有了肉味。
伊籍暗暗点头,虽然这锅东西看着不太好看,对他来说有些倒胃口,但不可否认的是,味道真心不错,这点看那些盛饭时几乎各个脸上都带笑的士卒就能够明白。
了解之后,伊籍便不再耽搁,由侍卫将他领到靠近中军营帐的一处矮桌附近,那里,李易正和几个将官打扮的人围在一起扒饭,似乎吃的太入神,对于伊籍的到来并没有任何反应。
站在李易身后做保镖的典韦倒是瞅了伊籍一眼,但马上又收回了目光。
伊籍用余光往身边看了看,发现侍卫并没有为他通报的意思,便只好自行上前一步,拱手拜道:“襄阳伊籍,见过襄侯。”
伊籍虽然是个文人,但并不文弱,说话时中气很足,周遭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除却李易未动,其他人纷纷侧头看向伊籍。
这时和李易一起吃饭的,除了徐晃之外,剩下的就是新晋提拔的几个校尉军侯,以及徐盛,周仓,刘辟等几个有名有姓的家伙。
不同李易去过襄阳,这些人没有一个认识伊籍,自然是要打量他的,看看刘表派来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对于众人的注视,伊籍微微一笑,轻展袖袍,既不倨傲,也不露怯,看上去非常得当,可实际上,伊籍内心深处,却是颇为惊讶,甚至还有几分惊慌。
伊籍并没有逆天的相人之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才华多少,但最基本的参照对比,这等眼力伊籍还是有的。
此刻伊籍就把李易身边的这些人与刘表麾下的将领们做对比,发现刚被刘表委以重任的张允,在李易这里也就是个中流水准,像张虎陈生二将更是直接垫底,大概也就是把黄忠亮出来,方能得一个不弱于人的评价。
这让伊籍很是不安,要知道,这里还只是李易的新军军营,李易真正的嫡系部队,是他的忠易军,那里面还有多少人才?
双方正打量的时候,李易也吃完了,不过他又在碗底刮了刮,这才放下,但依旧没看向伊籍,只是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空碗,有些唏嘘的说道:“食不饱,当如何?”
第383章 刘表什么都答应
伊籍之前虽然作出从容姿态面对徐盛等人,其实他的主要注意力还是在李易身上,李易的那句话自然也就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伊籍心里很不安,“食不饱”,李易明显就是在抱怨刘表扣下南阳粮草的事情。
伊籍知道,自己此来面见李易,李易肯定会说起这件事情,但同样的事情,怎么谈,什么时候谈,其中的态度区别是很大的。
现在李易见了他,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点出了这件事,可见李易心里的怨念有多大。
这让伊籍不得不小心万分,生怕自己接下来一句话不对,被李易给轰了出去。
可是,还不等伊籍想好怎么缓和,就见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开口说道:“主公,某有解决之法!”
说话的乃是刘辟,李易看向他,笑道:“那你道来听听,若是说得好,我府中美酒,任你取上三坛!”
“那多谢主公!”
刘辟道了声谢,然后脑袋往伊籍这边歪了歪,张嘴露出一口黄牙,道:“某是粗人,不知什么妙计,只是听人说过,襄阳城中存粮,论数目乃是南方之首,起码也要以百万计,主公若是有意,何不,嘿嘿嘿……”
伊籍是个好脾气,但听了这话也是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太过分了,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的说这种算计襄阳的话,完全是不把刘表当一回事啊!
尽管伊籍也知道,这种馊主意被采纳的可能性近乎为灵,但这却是说明了李易的态度,还有他的部下对襄阳的态度!
伊籍压忍下了出口呵斥的冲动,他忍了,他告诉自己要以大局为重,这次是来求人的,他必须要以大局为重……
李易眯眼看着刘辟,刚刚刘辟的发言完全就是出自他的授意,这家伙果然不不过当过土匪的,没让李易失望,本色出演,真情流露,一下就把伊籍给气到了。
李易做出沉吟状,想了一会,摇头道:“襄阳城高水深,不是那么好惦记的,你这话虽然有点道理,却是下下之策,只给你一坛酒。”
“多谢主公!”
刘辟赶忙拱手致谢,他是真的高兴,一句狠话换一坛好酒,更能得自家主公的好感,简直不要太划算。
似乎是不甘落后,徐盛侧了侧身,也说话了。
“主公,之前袁使君,不,楚王来信,对主公是那般的褒奖,只要主公点头,我等绝对无需再为区区粮草之事发愁。”
“嗯……”
李易轻轻点头,正要答话,一旁的伊籍却有点受不了了,进前两步,道:“大胆,你要谋逆不成!”
伊籍的声音不大,并不是吼出来的,却像是闷锤,有力且坚定。
之前刘辟的话可以说是胡扯,但徐盛的话就有些要命了,而且是真的可行,让伊籍分不清他是胡扯还是说真的,特别是还喊了楚王,直接涉及到了原则问题,这种时候伊籍要是再不出声,那就不是忍,而是要做王八了。
呵斥了一声,伊籍不敢瞪李易,但对徐盛却不客气,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然后就发现这家伙浓眉大眼的,真的不像是个小人,而且看其淡定的模样,年纪轻轻养气功夫已经很是不错,远远胜过张允陈生之辈。
李易原本要说的话被打断,顿了顿,没有生气,但也没有管伊籍,而是对徐盛说道:“此言不错,算是中策,回头你也去取上两坛。”
“多谢主公!”
徐盛起身谢过,然后稳稳坐下,整个过程根本没看伊籍,就仿佛没听到伊籍的指着一般。
李易没有再等其他人给他推荐上策,而是转头看向伊籍,笑道:“机伯忽然造访宛城,让李易好生意外,也好生欢喜,莫非机伯是得知李易难处,特来贡献良策?”
李易问的很随意,显然是无视了伊籍的那句谋逆。
伊籍深吸一口气,对着李易一躬身,说道:“不敢,伊籍只是奉刘使君之令,前来来拜会襄侯。”
李易没还礼,只是抬抬手,又往旁边一指,伊籍想了想,在那里坐下,抬眼看向李易,想要开口,却听李易说道:“再送上一份汤饼,不管有什么话都应当让机伯吃完再谈,不然岂不是叫人觉得我怠慢了客人?”
伊籍见状,张张嘴,最后只能拱手致谢。
很快,就有人给伊籍送来吃食,闻着味道不错,而且可能是对他有所照顾,里面还加了一些肉片,然而伊籍明明腹中饥饿,但夹起一块汤饼放入口中,感觉却是如同嚼蜡,根本品不出什么味道。
这也难怪,伊籍一开始进入太守府,就因为文聘乱了心神,然后又被李易遛了一大圈,跟着连番言语挤兑,现在还被一圈彪形大汉不怀好意的盯着,伊籍能吃得下去才怪呢。
“襄侯……”
伊籍食不下咽,放下手中之物,轻唤了一声,然而李易却是敲着手指,悠悠哼道:“我之前做过一首诗,比较平实,意思也不深,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但我自己却是非常喜欢,所以,今日就想与诸位共勉。”
几个武将纷纷拱手,齐声道:“我等洗耳恭听!”
李易又瞟了伊籍一眼,说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诗好诗!”
“主公才华,我等佩服万分!”
……
今天李易身边的小弟普遍文化水平不高,但这首诗太简单,大家还是都听懂了,当即纷纷给李易拍起马屁,至于徐晃徐盛这些读过书的,就是真心佩服了。
诗虽然简单,但其中意味深远啊。
伊籍也在品着这首诗,虽然李易如今与刘表敌对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李襄侯的确是文武全才,世间少有,就算没有袁术这个意外,刘表恐怕也不会是李易的对手。
“机伯,这饭食味道如何,可还入得了口?”
伊籍正浮想联翩,忽然听见李易发问,赶忙答道:“甚……甚好!”
伊籍心中很无力,他现在除了吃东西,根本没有勇气跟李易掰扯事情。
甚至伊籍自己都有些恍惚了,早在襄阳的时候,他虽然与李易交集很少,但也知道李易是个谦谦君子,为人很是客气谦逊,却不想今日见面,李易竟然已是如此强势,还没开始说正事,已经让他感觉喘气都有些费力了。
默默的将碗中的东西吃完,伊籍对着李易一躬身,轻声道:“多谢襄侯款待。”
李易点点头,表情淡然,心里却是啧啧称赞,他刚才故意让伊籍难看,并非是真要折辱伊籍这个人,他并不讨厌伊籍,或者说,刘备的那些老部下,其中大多数人,李易都挺喜欢的。
李易之所以那么做,不过是想借此向伊籍施压罢了,因为伊籍的来意,用脚丫子想想都清楚,那么,李易就要给自己争取优势的,索性就让伊籍提前感受到一些东西,这要比李易亲口在谈判桌上告诉伊籍的效果要好得多。
但伊籍的反应,却比李易预想的要好一些,换个人来,被李易这么对待,恐怕不是梗着脖子炸毛,就是浑浑噩噩,进退失措,伊籍虽然挺纠结的,但最根本的方寸还没乱。
要不是了解到伊籍和刘表是老乡,关系铁的很,李易真的很想问问他远不远换个地方上班。
“好了,吃完了,大家也都散了吧。”
李易对众人摆摆手,徐晃便领着那些将校对李易行礼,然后退下各行其事,原本吃饭的地方,只剩下了李易,典韦,还有伊籍。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黑下来,李易抬头看了看,一指天边,对于伊籍问道:“你看,这颜色,像不像是现在的荆州?”
伊籍顺着望去,只见天边虽有一线红霞,但更多却是昏昏沉沉一片死寂,感觉李易比喻不差,还真相是如今的荆州情况。
不过心里虽然认同李易的话,伊籍嘴上却道:“南阳不是也属荆州么?”
李易一时无语,没想打伊籍这家伙不顶人还好,一顶竟然这么噎得慌。
不过这里是李易的主场,李易只是稍稍一怔就回过神来,索性不和伊籍打机锋,直接说道:“机伯所来为何,说说吧。”
察觉到李易要谈正事了,伊籍心里着实松了口气,端正坐好,沉声道:“籍此来,乃是特意为保襄侯性命!”
李易古怪的看了伊籍一眼,问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襄阳如果不存,南阳亦是不保,而且李某人纵然投了袁术,以袁术狼子野心,不是他不容我,就是这天下人不容我,李某早晚必有杀身之祸,所以,叫我明智的去给州牧卖命?”
伊籍两眼一瞪,心中好生震惊。
对于李易猜到他的来意,伊籍觉得这没什么,很正常,可李易为什么连他的劝说步骤都知道了?
李易自然不会告诉他,电视剧看多了你就明白了,许多谈判往往都是先危言耸听吓唬人,成功之后再抛出一个下了药的香饵,钓人上钩,就这一个套路,百试不爽。
见伊籍一副被掐住脖子的模样,李易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他这一笑,伊籍反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
低头想了想,伊籍躬身问道:“襄侯所言,正是伊籍所想,既然襄侯自然已经知晓,是不是说襄侯已经有所决断了?”
李易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想好了。”
“那请问……”
“自然就是坐山观虎斗!”
伊籍沉默,他只在摸不透李易这坐山观虎斗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李易貌似是怕伊籍不信,又补充道:“若刘使君能反败为胜,逼退袁术,想来损失也必然惨重,李某人说不得要挥师南下,顺便取了襄阳,然后向朝廷自荐为荆州牧。”
伊籍大概是太生气了,颤声道:“襄侯乃忠义之人,怎可这般趁人之危!”
“呵呵……”
李易冷笑了一声说道:“那道檄文上的事情我就不提了,只是过年到现在,我向襄阳求些兵刃他不给也就罢了,还不顾当初许诺,断了原本说好的粮食,而苏飞,黄忠,张允,黄祖,这些人的兵马调动,哪一点不是冲着李某而来?”
“不瞒你说,得知袁术杀入江夏,我真的是欢喜非常,因为没有袁术的话,恐怕过不了多久,到时候的南阳就是今日的江夏,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伊籍默然,早在刘表要对付李易的时候,伊籍建议过,如此岂不是会让李易心生警惕,早做防备,然而刘表却是告诉他,大军压境,不宣不战,只以堂皇正气震慑,而李易不过一城之地,难以固守,届时必定人心惶惶,或许可以不战而胜,此乃上上之策……
李易继续说道:“不过在我看来,刘表要胜过袁术,难之又难,袁术有九成把握,可杀到襄阳城下,若如此……”
李易停顿片刻,直到把伊籍吊得汗都要冒出来了,这才说道:“若如此,荆扬二州必定连坐一片,而司隶之地混乱,中原多是无能之辈,北方袁绍势大,却同为袁家子,到时候李某说不得就要挥兵拿下新野,然后到襄阳向袁术表示一番了。”
伊籍一开始听着的时候,心中还有愤怒,但到了最后,就只剩下叹息。
李易把事情说的如此透彻,让他原本准备的话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无奈,伊籍只能趴伏在地上,恳求声道:“之前是刘使君对不住襄侯,只是如今荆州危及,还望襄侯以大局为重,倘若襄侯能施以援手,荆州上下定然对襄侯感恩戴德,刘使君也绝对不会再对襄侯有所……提防!”
李易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顺便鄙视的看了伊籍一眼,显然压根不信他说的话。
伊籍也知道李易不可能被那空口白牙的许诺打动,只能继续说道:“当然,只要襄侯肯伸出援手,不管有何为难,刘使君都可为襄侯解决。”
“哦?”
李易眼睛一亮,笑问道:“当真任何事,刘使君都能答应?”
第384章 狮子大开口
伊籍嘴角直抽抽,他那不过是客气话啊,对方只要是个明白事的,自然不会提那些没有商榷余地的事情,可听李易这口气,怎么像是当真了?
伊籍看了看李易,只见李易的神色无比认真,眼睛闪闪发亮,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无奈,伊籍只能低头道:“寻常事情籍可代州牧应下,但如果太过为难,还需要上报州牧才能最后做下决断。”
李易笑了笑,刚才伊籍要是直接点头,他都敢说让刘表把州牧让给他,然后看看伊籍怎么应对,现在伊籍先怂了,却是让他好生遗憾。
沉吟片刻,李易说道:“行,既然机伯如此诚意,李某人也愿意与州牧尽释前嫌,一同应对袁术。”
“当真!”
伊籍闻言脸上不由浮现激动之色,然后就见李易摆摆手,示意他先冷静,跟着笑眯眯的说道:“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伊籍呼出口气,他来时就有准备,不怕李易拒绝,就怕李易不提条件,当即问道:“襄侯请讲。”
李易笑了,笑得无比纯良。
“南阳缺粮,百姓不能饱腹,李某无能,还望刘使君可以给予援手。”
“不知襄侯缺多少粮食?”
李易会提出要粮食,这是在刘表与伊籍的意料之中的。
虽然李易一直都有通过各种渠道购买粮食,但奈何李易对此事极为上心,是当做军事机密来做的,这几个月中,暗中已经宰掉了十来个想要探查宛城存粮的人,甚至连那些人家中的男丁也被“消失”,于是,探查李易存粮就成为了风险极高的一项工作,刘表在几次折了人之后,也就没有再做试探,这就导致了,刘表他们根本摸不准宛城的粮食多少。
李易淡淡笑道:“不多,五十万石就好!”
“什么!”
霎时间,什么淡定,什么君子风度,伊籍全都不要了,豁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不光音调提的老高,甚至,李易感觉他的发冠冕都往上突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怒发冲冠了。
伊籍看着李易,一脸严肃的说道:“襄侯,籍此来是诚心向襄侯求助,对于襄侯要求,自当尽力满足,此事襄侯若是应允,籍自然不胜感激,若是不允,籍虽然失望,却也不会怨恨襄侯,只能是回到襄阳后再做其他打算!”
“但襄侯明明已经答应商谈,却提出我等根本无法允诺之事,如此……难道就不怕折损襄侯名声?”
伊籍是真的很生气,李易要的不是五万,而是整整五十万石粮草啊!
这么说罢,在寻常的时候,不考虑其他损耗,一万兵马一个月差不多要消耗五千石粮草,这还是让士兵吃饱的情况,那么李易开口要的五十万石粮食,稍微省省就足够他养十万大军了!
荆州有粮不假,但那些粮食或是原本就有安排,或是以防万一,不得不保留的储备,抛开这些,真正可以让刘表随意支配的粮食并不算多,否则刘表平时也不用缩手缩脚的,以至于袁术打过来还要临时征召兵马。
所以,李易的这个要求太过分了,甚至是让人找不到讨价还价的**。
条件是李易开出来的,对伊籍的过度反应自然早有准备,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而是一脸淡定的给伊籍解释道:“南阳兵马两万,早先收拢南阳流民近十万,中途陆续收拢外地流民十万,年后收纳豫州黄巾旧部又是十万,这三十万人每月消耗就十万石粮食,所以,李某向刘使君要粮五十万,不过是半年之用罢了,一点都不算多。”
伊籍沉着脸,他虽然不知道李易现在存有多少粮食,但对李易在城外的安民镇的人口却是大概有些了解,根本没李易说的那么多,再考虑到其中青壮比例比较低,而老人小孩女人吃的又少,怎么算一个月三万石粮食就够了。
伊籍心里算了这笔账,但他并没有和李易争辩,他已经看出来了,李易这人的脸皮奇厚无比,就算他拿出证据说李易这边有多少认定,李易也会死不承认,甚至还会倒打一耙,质问他为何暗中打探消息,是不是有敌意什么的。
不得不说,伊籍也是个聪明人,一番接触下来,已经对李易的无耻有了非常深刻的了解。
“襄侯!”
伊籍再次坐了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说道:“襄侯所求,太过为难,如今江夏半数之地已经易主,原本囤积在西陵的粮草也被袁术占去,今后荆州之战,粮草之事几乎全凭襄阳供应,恕籍直言,若是此时将五十万粮草赠与襄侯,三月之内,纵然袁术兵锋未到襄阳,荆州也会不战自乱!”
“所以,五十万石粮草,襄阳实难承受,而且,以襄侯兵马数目,要这许多粮草,恐怕也会被人诟病,怀疑襄侯另有其他想法!”
“总之……还请襄侯三思”
李易点头,表示完全李易伊籍的想法,但嘴上却道:“机伯所言,李某明白,只是机伯却为何不考虑我南阳难处?”
“襄侯请讲。”
“之前刘使君有意对南阳用兵,此事众人皆知,如今因袁术来犯,不得不暂且搁置,现在我相助刘使君,刘使君自然会承诺,将来不再针对李某人,可是,李某却是怕了,因为李某信不过刘使君,更不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旁人手中,所以,李某为求自保,手中必须要有粮草,万一刘使君将来出尔反尔,有那五十万石粮草在,李某也不至于束手待毙!”
对于李易如此质疑刘表的信用,伊籍无法辩驳,因为自打传出刘表叫人刺杀李易,刘表的信用已经有些崩了,反正以伊籍的口才,在李易面前是没办法强行为刘表圆回来的。
无奈,伊籍只能继续以之前的借口说道:“襄侯心中有所顾虑,也是……可以理解,但襄侯可否退让几分,否则,纵然籍有心应下,将来刘使君也断难应允啊!”
李易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叹道:“好吧,我与刘使君之间虽然有些摩擦,但对机伯才学却很是欣赏,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让他三分吧。”
“当真?”
伊籍顿时面露喜色,虽然感觉李易想达成条件,迟早都会松口,但听李易说是因为欣赏自己,哪怕客套成分居多,但伊籍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李易笑着点点头道:“当然,李某口中从无虚言!”
伊籍赶忙问道:“那不知襄侯是……”
李易摆摆手,打断了伊籍的问话,说道:“既然因为战事,刘使君余粮不多,那就这样,李某只要三十万石粮草,其余二十万,便换成五万副兵器铠甲好了。”
说罢,李易不顾伊籍那再次僵硬的笑容,很自恋的露出了一种我是好人,我很善解人意的表情。
伊籍深吸了好几口气,要不是有典韦这个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大汉在一旁盯着,他绝对要对着李易开骂了。
自董卓祸乱之后,天下粮价便开始飞涨,二十万粮食是很大一笔财富,但粮食到底只是寻常之物,挤一挤,总是能弄到手的。
但军械就不一样了,这是凶器,很多时候是有钱都搞不到的,就像李易,他能到处买粮食,却没办法到处买兵器。
所以,就价值上来说,五万副兵器铠甲,可比二十万石粮草要贵重的多,也就是说,李易不但没让步,反而是变本加利的向襄阳伸手了!
伊籍气得胡子有些抖,过了好大一会,才颤声道:“襄侯已经说了,南阳兵马不过两万之数,可襄侯却开口就是五万副兵甲,要来何用?”
李易笑道:“自然是防备刘使君事后,再起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伊籍下意识的揉了揉脑门,然后一咬牙,说道:“对不住了,襄侯,襄阳储备有限,恐怕至多只能给襄侯五万粮草,然后每月原定粮草照旧……”
顿了顿,伊籍看了李易一眼,又道:“至于武器铠甲,襄阳可拿出五千之数!”
李易眼睛不由得微微睁大,虽然他知道自己是漫天要价,知道伊籍会杀价,可这杀的也太狠了吧?
一刀下去就是九成,这换谁都受不了啊。
李易摇头笑了一声,旋即吩咐道:“恶来。”
“在!”
典韦正看伊籍不顺眼呢,居然敢砍这么狠,实在是不给他主公面子,又听李易呼唤,应答的同时,右手也猛的握住刀柄,虽然不得李易命令,长刀没有出鞘,但隐约中却是有金铁之声,仿佛随时都能叫伊籍人头落地。
伊籍也有些被典韦给吓到了,但他虽然脸色发白,但依旧坐得直挺挺的,根本没有退缩之意。
李易自然不会杀了伊籍,相反心里还比较认可他的表现。
对着伊籍点点头,然后李易对典韦招呼道:“奔走一日,我已经疲乏,这就回去吧。”
说罢,李易也不理会伊籍,直接起身就往外走,典韦见状楞了一下,他还以为要砍伊籍呢,不过他也没多嘴,当即快步跟上李易。
伊籍怔怔的看着李易的背影,忽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忙起身喊道:“襄侯!襄侯请留步!”
伊籍慌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只是还了个价,尽管杀的有点很,但李易也不应该掉头就走啊,毕竟李易要价可是更狠。
不见李易回头,伊籍当即就要追赶,但这可是李易的大本营,多的是给李易捧臭脚的家伙,只见伊籍没走几步,刘辟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拦在伊籍面前,一脸严肃的说道:“先生,请勿在营中大声喧哗,否则,纵然先生是襄阳来客,我等也只能对先生军法从事了。”
伊籍下意识的就想跟刘辟辩驳,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刘辟还真不算是为难他,因为不管是伊籍刚进来,还是说现在,这处军营里都是比较安静的,而伊籍刚才的那一声呼喊明显非常刺耳,以至于附近许多人都在盯着他看。
没辙,伊籍只能躬身道:“是籍冒犯了,只是籍现在还有要事要与襄侯商谈,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这个啊……”
刘辟哼哼了两声,拖延了一下时间,眼看着李易已经走出营门了,这才侧身给伊籍让出了一条路。
“多谢。”
伊籍向刘辟拱了下手,便提着衣摆往李易方向追去,但没等他到门口,就看到李易的马车已经缓缓向前驶去,伊籍也不敢大声叫喊,只能上了自己来时的马车,对车夫道:“快,追上襄侯。”
车夫当即催动马儿前行,但伊籍一看,这慢悠悠的,与李易的距离怕是会越拉越大,又催促道:“劳烦快一些。”
车夫侧身对着伊籍拱手,道:“劣马无法疾驰,还请先生见谅。”
“你”
伊籍气的脸都红了,他来时马车走的可比现在快多了,结果一转眼就变成劣马了?
伊籍知道,这多半是有人吩咐车夫了,无奈,伊籍一咬牙,道:“停车!”
车夫下意识的拉了下缰绳,然后就见伊籍跃下马车,直接发足向前大步奔走,口中喊道:“襄侯,请留步!”
这年头的文人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酸腐书生,君子六艺都是要学的,所以伊籍身体不差,再加上心里着急,这撒丫子跑起来,速度也是相当可观,不一会就追到了李易的马车后面,但眼看就要追上的时候,李易的马车却是忽然快了几分,让还在发足追赶的伊籍好险就岔了气。
见状,伊籍只能一边跑,一边喘着气喊道:“襄侯,请停一停,一切还可以商量啊!”
“襄侯……”
随着伊籍的呼喊,李易将马车后面的小窗拉开,伸出一个脑袋,瞅了眼伊籍那有点跑歪的发冠,忍着笑说道:“唉,机伯,之前所谈之事,你我所想相差实在太大,再谈下去也是徒劳,反倒是伤了你我情分,我于心不忍,所以,你还是回襄阳去吧,刘使君若是为此责怪与你,你只管将缘由全推到李某身上便好,绝对不让你受丁点委屈。”
第385章 张允要封侯|
伊籍脚下一歪,差点趴到地上去。刚刚李易说什么?居然说不让他受委屈……真的不想让他委屈,最起码先停一停让他上车啊!这一踉跄之后,伊籍抬头,发现李易很贴心的让马车的车速慢了下来,但没停,就那么晃悠悠的与他维持着三五丈远的距离,跟逗猫似的。伊籍真想骂人,但最终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因为面对李易这号人,他现在敢骂李易一句,鬼知道接下里李易还会整出多少幺蛾子。“唉!”伊籍叹了一声,他知道,这谈判是没得切磋的机会了,直接开口叫道:“十万石粮草,一万副兵甲,襄侯觉得如何!”李易趴在车窗上,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虽然李易之前要价很高,其实他的要求是很低的,底线只要一万副武器铠甲就足够了,粮草只是顺带的,毕竟李易这次与刘表交涉的根本目的是让他手下的兵卒人人都有装备,至于粮食什么的,等李易接手襄阳之后,城中屯粮还不全是李易的?但让李易没想到的是,伊籍可能是短时间内受刺激太多,脑子有点不冷静,第二次开价不是循序渐进,而是直接让价码往上翻了一倍!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价格是伊籍下意识想出来的,说明刘表不差钱,说明价码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于是李易笑了,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车夫会意,一扬马鞭,叭的一声,马车再次加速。后面伊籍已经稍稍缓过神,正后悔自己是不是提价太快了,哪想到李易听了之后不但没让停下,反而再次让马车加速,至于李易本人,更是歪头不再看他,这让伊籍心中一乱,刚刚冒出的丁点后悔念头顿时烟消云散,再次在后面喊道:“襄侯若是觉得不满意,不妨说说大约还差多少?”伊籍的阵脚已经彻底乱了,说话也根本没了谈判的姿态,反倒是偏向市井买卖居多,可即便这样,李易也不停车,甚至,为了刺激伊籍,李易还把马车的车帘给放了下来。见状,伊籍心中大急,脑子一热,往前追了几步,大声喊道:“二十万粮草,两……一万五千兵甲,襄侯,籍已经尽力,这真的不能再多了啊!”伊籍喊罢,整个人的身子就仿佛脱力了一般,双手撑着膝盖,腰背弯曲,脑袋往上仰着,口中用力的喘着粗气。伊籍不光是身体累,心更累!李易透过车帘缝隙,见伊籍不跑了,知道应该基本就是伊籍底线了,再逼迫下去,真将伊籍给逼走了,对他名声也不好,便招呼马车减速掉头,然后缓缓行驶到了伊籍的身侧,伸出手温声说道:“机伯,可还愿意与李某同乘一车?”伊籍抬头,看着一脸春风的李易,连连苦笑,道:“襄侯所请,籍,自然荣幸之至。”……当夜,李易带着伊籍回到太守府,又喊来贾诩郭嘉,三人一同与伊籍就驰援刘表的细节商讨一番过后,第二天一早,伊籍就在李易与一干南阳文武官员的热烈欢送之下匆匆踏上了归程。跟李易他们的一脸欢笑不同,伊籍离开时候脸上的笑容却是比哭都难看。因为,刘表给伊籍划定的底线是十五万石粮草,相应的,要求李易必须即刻出兵驰援江夏,且兵马不得少于一万五千。而兵器铠甲方面,却是刘表没有考虑过的,倒不是刘表疏忽,而是他知道李易接纳了刘辟这些黄巾旧部,那些人也是有兵马的,所以,刘表觉得军械方面李易应该不缺。但作为后世人,李易固有的理念再加上穿越后的军事接触,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一群青壮汉子拿着木棍锄头走上战场,于是,李易就淘汰掉了许多不适合作为正规军的“异类”装备,以及次品装备,不然李易的武器缺口也不至于那么大。总而言之,伊籍在南阳豁出脸面得了李易的许诺,回头还得同样去求刘表,让刘表答应多拿出五万石粮食和一万五千副兵甲,不然伊籍这一趟就算白跑了。其实伊籍知道,他这么做,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很容易两边不讨好,特别是刘表,最起码也会责怪他办事无能,但伊籍认为,刘表如今的最大敌人是袁术,李易虽然有点不是东西,做事很不要脸,但李易这人要名声,只要有这个顾虑在,短时间内,在刘表不主动招惹李易的前提下,李易没有借口,哪怕他野心再大,也只能对着荆州干瞪眼,并不能真的做什么。相反刘表作为荆州之主,占据大义,只要时间足够,从容布置,必然能压得李易乖乖低头。至于说伊籍的另外一项任务,请文聘入襄阳领兵,在李易暗示文聘要入他麾下后,伊籍就没有再去试探,毕竟文聘只是一个人,李易手下战将不弱于刘表,同时还有几万人马,两者孰轻孰重,伊籍自然分得清楚。因为战事紧急,容不得耽搁,所以伊籍离开宛城后便与随行之人一路打马疾驰,途径驿站县城,换马不换人,不管掉队的随从,也不管跑死的战马,终于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回到了襄阳城。伊籍身子虽然不差,但这一番急行军也让他累的够呛,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但他入城后不顾歇息,直接就去拜见刘表,但进入刘表府邸之后,隔着老远就听见正厅方向传来歌女舞姬的吟唱之声,还有纷乱嘈杂的酒令,略作对比,竟然比刘表往日的酒宴还要热闹许多。伊籍赶路,为了节省时间,在马背上吃的是干粮,喝得是凉水,此时满身灰尘,头发飘散,嘴唇崩裂,当真是辛苦万分,所以,一回到襄阳,还没见刘表,就先听到这般歌舞饮宴的动静,心中自然有些堵,不过伊籍是个好性子,再加上已经有人通传,刘表正在等他,所以也没打听这是怎么回事,直接快步走进了正厅。伊籍进去第一眼没看刘表,而是看了正厅中的景象。大厅当中十几名歌女舞姬正在摇摆助兴,两侧坐的都是荆州文武官员,不过与前些天议事时的场面不同,今日参与饮宴的,竟然有足足五十多人,许多平日排不上号的官员也参加了进来。伊籍将这些看在眼中,但动作上却没耽误,上前一步,便要向刘表行礼,但刘表见到伊籍这副模样,跟个难民似的,当真是吓了一跳,也不管那些繁文缛节,匆忙上前,一把拉住伊籍,关切道:“机伯为何如此狼狈,难道是李易那小儿故意羞辱于你不成!”伊籍此时的造型确实拉风,不光刘表,在场官员与那些舞姬也都停了下来,看着伊籍,想知道他这是咋回事。那些舞姬也就罢了,官员们却是注意到刘表刚才说出了李易的名字,羞辱什么的暂且不考虑,这可是表示了,伊籍奉命去南阳见了李易,其中意味很值得人琢磨。刘表虽然年纪大了,但感觉还是很敏锐的,马上就知道自己不慎失言了,但他转而一想,嘴角就露出微笑,显然是并不在意旁人想法。“见过使君。”虽然被刘表拉了起来,但伊籍依然恪守本分,低头向刘表行礼,然后方才说道:“让使君挂心,籍这般模样,倒是与襄侯无关,只是赶路匆忙,入城后又直接来见使君,所以才这般狼狈,有失礼之处,还请使君责罚。”“唉,你这路上,辛苦了。”刘表点点头,这时他也开始计算伊籍来往时间,知道伊籍很是不容易,哪还舍得责罚他,用力拍了拍伊籍的肩膀,荡起灰尘,刘表也是毫不介意,反而拉着伊籍回了座位,让伊籍紧挨着他坐下,又给伊籍倒了杯温酒,这才继续道:“那你是见到李易了,与他说的如何?”众人顿时全都将耳朵竖起,现在他们已经想明白,刘表肯定是派伊籍请李易发兵攻打袁术。对于此事,众人也很关心,因为李易若是相助刘表,可为刘表争取喘息之机,但李易要是选择帮助袁术,荆州的形势一下就会变得非常糟糕,彻底陷入被动。伊籍此时也在分析着面前的情况,他已经发现,与他离开襄阳时候不同,今日的刘表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沮丧,反而很是有些得意,以至于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许多。伊籍跟随刘表多年,很少见刘表会有这般高兴的时候,当即便猜测到,很可能是江夏那边战事有了好的变化,所以才让刘表如此开心,进而大摆酒宴。想清楚这些,伊籍便拱手道:“籍奉使君之命,前往南阳,督促襄侯出兵江夏,襄侯已经领命,只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襄侯军中粮草军械皆有不足,一时难以成军,所以,出兵之前,还需使君下令往南阳调派物资支援。”刘表摸了摸胡子,脸上露出笑容,眼中更是满满的赞许之色。刘表高兴的不是李易答应出兵,而是伊籍会说话。明明是刘表求着李易出兵,但伊籍却说是他督促李易出兵。明明是李易那边开口提条件,但伊籍却说是刘表支援李易。几个词语变化,立时就让主客颠倒,大大的给刘表长了颜面。“好!”刘表脸上满是赞许,原本他就想往上提拔伊籍了,现在伊籍将这件事办好,给伊籍升官自然也就更加理所应当了。不过,相对于刘表脸上的喜色,伊籍心里却是有些虚,他在跟刘表说过之后,便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送到刘表面前。刘表接过,只是大略扫了一眼,眼睛顿时睁大,脸上的表情迅速的由晴转阴,深吸一口气,尽量压低声音问道:“二十万石粮草,一万五千副兵甲,这就是你与李易谈下的出兵条件?”刘表声音不大,但其中怒意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伊籍感觉头皮有点紧,赶忙躬身说道:“李易胃口太大,籍也知道这些条件有些过分,但籍才学有限,只能与他谈到这般了。”刘表用力握了握拳,看着伊籍,有些恨其不争的说道:“既然你也知道过分,却为何还要应下!”伊籍面露苦色,轻声说道:“籍曾入李易新军军营,虽然兵甲并不齐整,但其营盘却极为有序,将官军法言明,军卒意气风发,绝对能称得上精锐,若是此军杀入江夏,必然可对袁术形成牵制,甚至是重创袁术!”“所以,如今荆州形势不明,籍以为从大局考虑,为保万全,尽管这些粮食军械数目巨大,但能让李易出兵,就是物有所值。”伊籍说的是心腹之言,不待丝毫私心,但刘表却是脸色越来越不好,甚至都不顾压低声音了,直接怒道:“难道你就不怕李易得了这些东西,然后出尔反尔么!”伊籍轻声辩解道:“李易重名,之前碍于与使君关系不睦,对荆州变化坐视不管,旁人不好指责于他,可李易若是收了东西,还不出兵,岂不是会让天下人耻笑?”“你”刘表怒极,指责伊籍道:“与竖子小儿妄谈信义,糊涂!”伊籍还是头一次被刘表当众训斥,脸色有些发白,但为刘表考虑,伊籍却是没有认怂,而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若不让李易出兵,江夏援军当如何安排?”见伊籍这么问,刘表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好转,甚至还露出了微笑,有些骄傲的说道:“对了,你刚刚回来,应该还不知道,今日江夏传回战报,张允先以疑兵之计,迷惑敌军,然后又出其不意,以奇兵攻击纪灵所部,一战而下,斩杀上千,得辎重无数,纪灵败而远遁!”“呵呵,张允英勇可胜纪灵,黄祖固守安陆,张勋也未能上城头一步,可见之前江夏战事失利不过袁术偷袭所致,如今我荆州精兵强将皆已准备妥当,如何还能让小人猖狂!”“而且,为彰显我荆州军威,鼓舞将士士气,老夫已经表奏天子,请封张允为亭侯!”
第386章 居然是曹操!
张允大胜纪灵,斩首过千……
忽然被刘表告知这个消息,伊籍竟然有些失神,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张允这人只能说是中人之资,虽然日常统兵,读兵书,知晓军事,但除去对付山贼匪盗之外,却没多少历练机会,唯一一次大阵仗的疆场对决,还是碰上了孙策这个硬茬,名声败尽不说,连小命都差点丢了,一度沦为笑柄。
而纪灵呢,早年就有悍勇之名,自从跟随袁术之后,无论是剿灭黄巾,还是征讨董卓,皆是表现不凡,说他是名将或许有些过分,但绝对是天底下有名的悍将之一。
前些天刘表固执的让张允统帅从南阳抽调出的那支援军,别说没人看好张允,就连刘表自己心里都虚,所以,刘表压根就没想过让张允去阻拦纪灵,和纪灵打ye战,命令中是要张允汇合黄祖,借助城池固守。
结果张允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才几天功夫,就大胜的纪灵。张允居然大胜了纪灵……
伊籍回过神后,便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尽管还不知道张允那一战的具体过程,但战报肯定是不会有错的。
伊籍心中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平日里轻视了张允的才干,人家虽然武艺寻常,但善于谋划,所以才能胜了有勇无谋的纪灵。
至于刘表今日大摆宴席的举动更是完全可以理解了,原本荆州形势危急,人心惶惶,有了张允这一胜仗,正好可以用来安抚人心,鼓舞士气,更可以叫某些心思动摇的官员安下心来,老老实实的跟在刘表身边做事。
只是伊籍心中的欢喜只持续了不到三个呼吸的功夫,当他听到刘表已经上奏天子,要给张允请功封侯,伊籍差点直接喊出一声不可。
伊籍认为,虽然张允这一战挫败了纪灵,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荆州将士的士气,在这些方面的起到了作用,甚至还胜过了战事本身,但按照表面上的功劳而言,给张允请功封侯,实在是有些牵强。
倒不是说朝廷不给刘表面子,关键是张允封侯了,让荆州其他将领们怎么想?
伊籍已经想明白了刘表的用意,是想趁着这一次胜利给张允造势,将张允扶起来,让张允在名声上压过蔡瑁,黄忠,黄祖,以及文聘那些人,最终方便刘表彻底掌握荆州军权。
当然,肯定还有一部分因素,是刘表想要给荆州的将军们树立一个榜样。
刘表想的很好,却是忽略了两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首先,张允是他外甥,在功劳不足,平日威望也不足的情况下,让他封侯,固然是给张允打响了名声,却也会给人一个任人唯亲的印象,根本起不到鼓舞人心的作用,反而会让那些将军们对张允心怀不满,产生隔阂。
这种情况在平时也就算了,可现在荆州挣扎打仗,本就内部不稳,又有了这一出,伊籍总感觉刘表会因小失大。
伊籍当即就要劝谏,但他心中忽的一凛,刘表当局者迷,没想明白这个道理也就罢了,可荆州这么多官员,特别是最上面的那几位,哪个智谋都不比他差,他能看到的隐患,难道旁人就看不明白么?
想到这里,伊籍下意识的看向刘先,巧的是,刘先也刚好看向伊籍,两人目光触碰,刘先脸上略显苦笑,轻轻摇头,然后缓缓挪开目光,尽管没有直接说什么,但伊籍却是已经了解,定然已经有人劝过了,只是刘表没听进去罢了。
对于刘表近来越发刚愎的表现,伊籍也只能在心中徒呼奈何了。
轻叹一声,伊籍也没有开口劝,因为他知道,说了没用,特别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这时刘表见伊籍发愣,便问道:“机伯为何不见欢喜?”
伊籍回过神来,露出笑容道:“籍实在是没料,张允将军竟然会有如此将才,一时想的入神,还望使君见谅。”
刘表哈哈一笑,道:“所以,你也知道了,张允已挫袁术锐气,只等之后与黄祖回合,两人合兵,以黄祖稳重,定然能够将袁术拦在安陆之外。”
“如此假以时日,袁术兵马必然疲惫,而襄阳兵马以逸待劳,找时机与黄祖里应外合,共同击之,何愁不能将袁术授受!”
“如此,那李易既然不顾大义,不愿出兵,便由他去吧!”
刘表摆了摆手,算是彻底表态,不让李易出兵参合了,其实,刘表心里还想说,赶走袁术之后,就掉过头找李易算账的,但想想这里人多口杂,便没说出来。
伊籍虽然觉得刘表的话有些不妥,但事到如此,而且,他也对张允多了几分希望,便没有再发表什么意见。
伊籍没有反驳,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更累了。
刘表将伊籍送来的那块布帛放到了一边,忽然想到了什么,侧身问道:“对了,你可见到文聘?”
伊籍表情一滞,低头轻声说道:“籍先见的襄侯,得知文聘已答应到李易麾下为将,所以,为保李易答应出兵,属下就不曾再去联系文聘。”
“什么!”
刘表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顿时被羞怒取代,咬牙切齿道:“好一个李易,好一个文仲业,算是老夫看错人了!”
这种情况下,伊籍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才好,便躬身一礼,表示自己没能完成任务,感觉惭愧,然后就想以疲劳为借口退场,但在这时,一个侍卫忽然大步飞奔而入,对着刘表拜道:“启禀使君,张将军送来急报!”
“嗯?”
顿时,刘表也顾不得生气了,转头看着侍卫,眨了眨眼睛,心中惊疑不定,之前已经送了一次战报,怎么又来?
难道……
刘表心里莫名生出一个非常糟糕的念头。
不光刘表,其他人也脸色不太对,没办法,众人对张允的信心真的是非常有限,虽然嘴上没说,但十个中有九个都认为那一场胜仗是张允凭运气打下来的。
刘先轻咳一声,起身向刘表拱了拱手,然后上前从侍卫手中拿过战报,打开看了看,很快便两眼瞪大,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随后又不着痕迹的往对面的一个人身上瞄了瞄,最后转身对着刘表露出笑容,大声贺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张允将军一日之内两战纪灵,两战皆胜,主公眼光,先拜服!”
在场之人顿时哗然,纷纷深长脖子往刘先手中的战报看去。
刚刚刘先的话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不真实了,张允连胜纪灵,这事情怎么看怎么都有点飘忽。
刘表感觉也差不多,别看他之前说的豪迈,可战报来了,心里那叫一个虚啊,甚至紧张的连胡子都揪掉了好几根,现在听到竟然又是获胜的消息,忍不住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起身,快步走到刘先身边,拿过战报,亲自看了起来。
刘表看了两眼,笑容收敛,眼睛眯了眯,同样往某个位置扫了一眼,然后再次露出笑容,对众人说道:“张允之前先胜纪灵一阵,后从俘虏口中,得知其还有一部兵马隐藏附近,于是顺藤摸瓜,设下埋伏,将其围而歼之,斩首,俘虏,过千!”
“恭喜使君,贺喜使君!”
在场官员纷纷向刘表道贺,不管他们原本心思如何,但这次毕竟是荆州胜了,怎么说都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值得庆贺,就连原本一直心情郁郁的黄忠也是面露激动之色,甚至还带上些许敬佩,因为让他对上纪灵,虽然不惧,但也不敢打包票两战连胜。
刘表哈哈笑道:“诸位同喜,张允前线得胜,固然有功,却非他一人之功,离不开诸位在后方维持大局,如今荆州形势虽然好转,但依然严峻,我等万不可因小胜而懈怠,想要彻底将袁术赶出荆州,还需诸位继续同心协力才行。”
刘表说罢,向众人俯身一礼,众人对这话很是受用,也纷纷还礼。
然而,刘表起身之后,脸上的笑容却是消失不见,变的异常严肃。
众人见状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刚刚还很高兴的刘使君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刘表扬了扬手中战报,对众人说道:“张允战胜之地,是在南阳随县一带,第一战,得兵甲约三千副。”
众人脸上并没有太多表示,这是他们已经知道的消息,虽然武器装备多了点,但也算是正常。
刘表慢慢踱步,往旁边走了走,继续道:“然第二战,斩杀之数暂且不论,仅仅是武器铠甲,便是缴获将近两万!”
“什么!”
“这怎么可能……”
“纪灵一共才多少兵马?”
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刚刚刘表说了,张允连杀带俘,也只是千人数目罢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弄出两万多的装备,除非张允是虚报数目,但整的这么虚,只能是张允的脑子坏掉了。
刘表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为何如此,老夫也是不能理解,不过,在场皆为智谋之士,当有人能为老夫解惑,是也不是?”
众人脸上疑惑之色更浓,虽然隐隐感觉不妙,但着实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因此,虽然有人开始在心中猜测,甚至几乎是断定袁术的那批军械出现在南阳,多半是送给李易的,但这么要命的话题,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
刘表又走了几步,却是走到了毛身边,问道:“此事,孝先怎么看?”
毛比较有才华,刘表一直对他很是客气,再加上曹操有意针对李易,虽然计划多半告吹,但刘表依然愿意对毛表示亲近,今日张允大胜,饮宴庆功,刘表也把毛给一起拉上了,算是给曹操展示一下荆州的肌肉。
毛此时已是一脸的懵逼,他根本没想到刘表会问他,特别是刘表虽然笑呵呵的,但是个人都能看到刘表笑容背后散发着的怒意。
毛皱眉,脑袋里快速盘算着,但事发突然,他所了解的信息又实在太少,为了避免话多有失,只能歉然道:“驽钝,无法揣度其中缘由。”
刘表呵呵一声,又道:“无妨,你尽管猜猜便是。”
真要猜的话,毛觉得此事很可能与李易有关,但以刘表的态度来看,若是跟李易有关系,怕是立马就要大骂李易小人了,又何必来问他?
难不成是自家主公?
毛心中不安,但又觉得没道理,只能说道:“不敢妄言是非。”
“好一个不敢妄言,呵呵,那你就自己看看罢!”
刘表冷哼一声,将战报丢在了毛面前,毛捡起来一看,立时就瞧见曹操的名字正在其中,是那么的醒目,那么的刺眼,刺的他脑袋都有点晕。
这时,刘表也再次对众人说道:“张允审问俘虏,得知兖州曹操与袁术关系暧昧,那两万军械便是袁术从西陵的得来,然后特意送去拉拢曹操的!”
众人再次哗然,刚刚众人心里已经默认是李易了,哪想到居然会把曹操给牵涉进来。
很快,众人就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因为曹操现在可是一州之主,若是当真投向袁术,这天下恐怕就要乱了。
刘先作为别驾,当人不让的上前一步,对刘表说道:“主公,此事非同小可,还请遣人与张允将军进行查证,若是无误,还需主公尽快将此事上奏天子,以防兖州有变!”
“嗯,张允那边已经审问了数十人,皆是……”
刘表正与刘先说这话,毛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起身上前想与刘表说话,王威与韩嵩两人见状,先后挡在了刘表面前,不让毛与刘表靠近。
见状,毛脸色纠结,对着刘表拱手道:“兖州曹使君绝对不曾与袁术有所勾连,对于袁术会称王起兵,更是不知晓半点消息,此事之中必然有着蹊跷,还望刘使君明察,千万莫要中了小人离间之计,最后亲者痛,仇者快啊!”
刘表还未答话,韩嵩已经抢先冷笑道:“小人?何为小人,难道是李易不成?”
毛感觉韩嵩声音刺耳,皱眉说道:“虽然并无确凿证据,但此事显然是有人设下圈套故意为之,至于李易……嫌疑确实不小,只是具体定论,还需刘使君查证!”
韩嵩大笑了一声,道:“李易好大的面子,竟然能从袁术手里要来两万副兵甲,再加上那几千军卒性命作饵……啧啧,曹操当真是厉害,前途无量啊!”
“你”
韩嵩几乎都句句都带着讥讽,让毛很是恼火,但没等他辩驳,就听刘表喝道:“够了!”
第387章 请天子决断
韩嵩听到刘表的声音,恭顺的后退一步,但还是拦在毛与刘表之间,摆出了一副怕毛狗急跳墙伤害刘表模样。
刘表看着韩嵩的表现,轻轻颔首,目光中的赞许之意几乎是丝毫不做掩饰。
最近刘表是越瞅韩嵩越顺眼了,至于那一声呵斥,显然是对着毛吼出来的。
毛见此情形,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缓缓退后几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刘表盯着毛看了一会,缓缓问道:“此事证据确凿,若说袁术动了这么大手笔就为构陷曹操……呵呵,你信么?”
这个问题没法直接回答,因为毛自己都不信,但让他承认又是万万不能的,因为这件事坐实的话,对曹操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曹操能够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立足兖州,除去曹操本身才能与身边诸多谋臣猛将相助,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曹操的名声威望,可以让百姓敬仰,让世家信服。
但是,如果曹操现在跟那个干造反买卖的袁术搅合到一起,这完全就是走了与之前相反的道路,曹操的名声一下就坏掉了。
特别曹操只是刚刚当上兖州牧,根基不稳,又有吕布入东郡,来着不善,这时候名声一倒,自董卓之后曹操的种种努力,绝对会转眼化作泡影!
毛定了定神,道:“曹使君虽然与袁家交厚,但亲密之人是袁绍,而非袁术,且世人皆知,二袁虽然名为兄弟,其实关系不睦,曹使君岂会与袁术贼子谋划?”
“而且,自董卓时起,曹使君不忿董卓祸乱朝纲,于是不惜以身犯险,行那刺杀之事,虽然事不成,但曹使君并未罢休,又散尽家财,招募青壮义士,编练义军,与天下英雄汇聚,共同讨贼,然后曹使君每战必然身先士卒,击杀董卓叛军千万,身负创伤数十处,甚至数次危及性命!”
“今日这里都是荆州人杰,见识非凡,敢问诸位,如此英雄人物,岂能与袁术之流相提并论!”
毛说的慷慨激昂,脸上都泛起了潮红,最后对着刘表深深一拜,道:“还请使君明察,千万不可轻易下了定论,否则,必然会让天下忠义之士寒心啊!”
作为三国时候有名的反腐斗士,毛现在虽然还年轻,可爆发的时候还是很有感染力的,且不说那些荆州官员们作何感想,就刘表而言,却是有些动摇了。
因为毛说的在情在理,曹操如今可是天下有名的忠臣,他勾结袁术,到底有多少可能?
一旁韩嵩见状,顿时暗道不好。
早年蒯良对韩嵩有恩,所以,韩嵩平日表面上虽然与蒯家交往平平,其实私下里的关系是非常铁的,过年时蒯良回到襄阳,韩嵩便找到蒯良,要为蒯家鸣不平,韩嵩觉得刺杀李易的事情,应该刘表承担,不能推蒯越去顶雷,认为刘表这事干的不仗义,最后还是蒯良安抚住了他。
后来蒯良与李易私下有了约定之后,便代替李易给韩嵩抛出了橄榄枝,双方一个有情,一个有意,,韩嵩果断上船,之后在荆州议事的时候就再也不与刘表顶牛,反而对刘表多有维护,可事实上,却是悄无声息的将某些事情向对李易有益的方向推动。
今日曹操的事情韩嵩也是一脑门的问号,根本分不清跟袁术勾结的到底是李易还是曹操,不过,韩嵩马上就想明白了,这件事的真相无关紧张,重要的是必须将这口锅甩给曹操!
所以,见刘表似乎要被毛的言语给忽悠住,韩嵩顿时就不能忍了。
眼珠子转了转,韩嵩侧身对刘表问道:“敢问使君,李易此人可算是忠义?”
“嗯?”
刘表轻哼一声,眼神古怪的看了韩嵩一眼,没有回答。
在刘表心里,李易是个野心勃勃,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耻小人,但李易的名声实在是太好了,而且做的许多事情更是没的说,纵然是刘表,也不好公然否认李易曾经做出的功绩。
韩嵩笑了笑,他没有等刘表给出答案,便自己说道:“曹操虽有行刺董卓,但董卓最终却是被李易所杀,如果以此事论忠义,这二人孰优孰劣?”
刘表立时面露恍然之色,毛却是暗道一声不好,想驳斥韩嵩,但匆忙之间,很难快速找到切入点。
韩嵩继续道:“当初盟军讨董,曹操身先士卒,确实有功,然而,莫要忘了,盟军之主是何人?袁绍,袁本初!袁绍之功,同样胜于曹操,是也不是?”
韩嵩躬身道:“恕嵩大胆妄言,如今袁术在扬州自立称王,不臣之心已现,而袁绍在河北,虽然不像袁术这般举旗称王,却是恣意攻伐,擅杀朝廷官员,然后以自己亲信取而代之,此举可谓事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其名虽然不似袁术,但其行更甚于袁术三分!”
“主公,有二袁与李易之事在前,主公千万不可被曹操往日虚名蒙蔽啊!”
“你,你,巧言令色!”
毛被韩嵩说的又气又急,眼珠子都红了。
毛看得清楚,韩嵩又是举例又是对比,生生的通过二袁与李易将曹操的忠心拉到了不如他们的档次,乍一听有点道理,可实际上呢,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袁术李易他们干什么,跟曹操有丁点关系?
韩嵩冷哼一声,道:“韩嵩人微言轻,些许话语不足为虑,更不敢左右使君想法,孝先若是觉得有所不妥,大可说明战报中所言之事乃是伪造,然后请刘使君为你做主!”
“你”
毛喉头一阵滚动,他现在看着韩嵩,感觉就像是瞧见了大个的黑苍蝇一般让他不适。
那话讲得轻巧,叫他说明,毛好久都没见过曹操了,往来也只有书信,让他如何说明?
注意到刘表看自己的目光越发的不善,毛心里火大,他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如今又是年轻,还没有将来做尚书的沉稳,一时间怒从心头起,忍无可忍,口中嘿了一声,挥拳便向韩嵩打去。
韩嵩见状,当即就是一惊,没想到毛脾气这么暴,下意识的要往旁边闪避,但再一想,身后就是刘表,这一躲,恐怕会坏了大事,于是一咬牙,韩嵩张开手,一边主动迎上,一边大声喊道:“王将军保护使君!”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毛拳头就打在了韩嵩的胸口上,韩嵩哎呦一声应声倒地,毛还想再打他,但王威已经反应了过来,大喝一声“敢尔”,便抢上一步,抓住毛手臂,手腕一翻,便将毛给按在了地上。
这突然上演的武行,因为毛的迅速被擒,倒没有引起多少混乱,除去几人迅速向刘表靠拢,保护刘表安全之外,其余人多数都是站在原地,对毛予以斥责。
这时毛也冷静了下来,同时额头也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自己坏事了,因为曹操可能与袁术存在的勾结,他本就为人不喜了,但以刘表行事,只要他说自己不知道,也不见得会将他如何,可是,他现在动手打人,惹了众人不喜,刘表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想到这里毛抬头看去,正好就对上了刘表那有些厌恶的目光,而察觉到毛向自己看来,刘表甚至连说话的**都没有了,直接轻轻摆手,几个闻讯进来的护卫便将毛给押了下去。
刘表分开众人,走到刚刚被众人扶起来的韩嵩身边,关切道:“德高如何,可有受伤。”
韩嵩咧咧嘴,道:“多谢使君关系,无妨,那毛虽然动手,却不是真的要伤我,不碍事的。”
刘表一脸赞许的拍了拍肩膀,说道:“德高心怀宽广,可为荆州表率,很好,很好!”
“使君过誉,嵩惭愧!”
韩嵩低头致谢,其实却是把毛恨死了,那一拳打得他是真的疼,至于刚才为什么说的轻描淡写,只是因为韩嵩知道刘表这人的性格罢了。
果然,安抚韩嵩之后,就见刘表拉下脸来,冷声道:“子重!”
王威上前一步,抱拳道:“末将在!”
“着你即刻前往毛住所,将其所有随行之人拘押,然后查其一切往来书信,老夫倒要看看,那曹操到底是忠是奸!”
“喏!”
王威当即就要离去,但刘先出列说道:“且慢!”
王威一顿,看向刘表,刘表问道:“始宗难道有异议?”
刘先摇头道:“非也,只是先认为,不论曹操是否与袁术之间有龌龊,毛很可能并不知情。”
见刘表面露思索,刘先解释道:“毛来见使君,为得是李易,考虑早先祢衡之事,应该不会有假,至于袁术那边,曹操当时应该并不知晓,否则,毛此行完全就是徒劳。”
刘表做恍然大悟状,道:“你是要说,袁术是起事之后,或者之前几天刚刚知会的曹操?”
“正是如此!”
刘先说道:“所以,短短时间内,曹操心中或许有所倾向,但不一定当真决定投靠袁术,否则在袁术发兵江夏之时,应该起兵响应才对,至于那匹军械,应该袁术还在竭力拉拢曹操,不然也不会动用这般大的手笔。”
刘表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始宗言之有理!”
刘先继续道:“所以,此时曹操尚未倒向袁术,还能以忠义相劝,但主公若是行事太过……直接,甚至上奏天子,很可能会逼迫曹操不得不投向袁术!”
刘表再次点头,他是越听越觉得刘先说的有道理了,而且不止刘表,在场系他人也纷纷对刘先的话表示出了或钦佩,或赞许的神色。
不过韩嵩的感觉就很不好了,按照刘先这么说下去,他刚才那一拳不就是白挨了?
但此时众人似乎全都倾向刘先,韩嵩也不能直接提出反对意见,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焦急,等着后面变化。
“那依始宗来看,此事当如何处置?”
这时刘表发问了,而且从语气上来看,已经颇为平和。
刘先看了一下刘表脸色,这才说道:“主公暂且不要知会朝廷,可自行遣使者去兖州与曹操相见,将这封战报送上,先行告知江夏最近战况,让曹操明白袁术兵马被阻江夏,其势必不长久,然后再旁敲侧击,晓之以大义,想来曹操只要心中尚存三两分忠义,必然不会投向袁术,而且将来还会感激主公提点之恩!”
刘表捋了捋胡子,没说话,不过看他眼角笑意,显然颇为意动。
韩嵩感觉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了,不能让事情按照刘先的计划进行,但这时,担任东曹掾的傅巽忽然出声问道:“别驾难道忘记了吕布?”
“吕布?”
刘先一愣,下意识道:“你是说……”
傅巽轻声道:“吕布主动请命入东郡,当时与袁术有所往来,而曹操,亦与袁术往来,之前我等接以为二者将会相争,可现在看来,有袁术牵线,两人未必不能联合啊。”
不少人脸色已经不复之前潇洒,虽然吕布在虎牢关下虽然被刘关张重伤,但那并不能掩盖吕布本身勇武,让若以吕布之勇,曹操之谋,这两人都和袁术勾结在了一起,谁能挡?
刘先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也是假设,并不能当真吧?”
“是,的确是假设。”
傅巽点头,然后叹道:“其实巽想说的是,今次袁术之事,虽暂时战事只在荆扬二州之间,但考虑到兖州曹操吕布,河北袁绍,烽火随时都能席卷天下大半州郡,而且,一旦祸起,恐怕要远胜当年黄巾,更远非董卓能比!”
刘表脸色微微发白,头脑中甚至有些恍惚,他之前在意的只有袁术一方,纵然一些事情涉及到了兖州,刘表也没想太深,可现在被傅巽一提醒,才恍然察觉,自己好像一直都把这次的事情想的简单了。
刘表拱手,问道:“公悌何以教我?”
傅巽摇头道:“不敢,巽学识浅薄,不敢指点大事,只是巽认为,如今势态犹如水漫长堤,已非一人一言,一州一地能够处置,所以,巽建议将所有消息送往长安,使君无需推测谏言,一切全凭天子决断!”
第388章 四方反应
在傅巽道出如今局势严重,让刘表将问题甩给朝廷的时候,袁术折腾出来的大动作,也终于传遍了天下。
先说最北边的公孙瓒,听到这消息,当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那位袁公路竟然是这么得有种,紧跟着公孙瓒就是大喜过望,喊来几个文士,略一琢磨,隔天就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将袁术的个人行为扩大到了整个袁家,对袁家进行了毫不留情的赤果果的批判,最后更是以大汉江山绝对拥护者的身份表示要与袁家这个造反派战斗到底,不死不休!
与邻居的幸灾乐祸不同,据说袁绍收到袁术称王的消息后,当晚就隔空对着南方大骂了袁术足足一个时辰,差点都吐血了。
如今袁绍在河北形势可是大好,与公孙瓒之间战事明显占据上风,恰恰公孙瓒过年的时候又与刘虞生出矛盾,袁绍只要妥善利用这个关系,完全有希望在今年秋收前将公孙瓒彻底击垮,然后回军青州,打掉田楷,进而完全拿下北方四州。
到了那时袁绍别说是称王了,哪怕是那啥……也都有了资本,可是袁绍万万没想到,自家那个愚蠢的弟弟竟然在这时候造反了,直接让袁家陷入众矢之的!
为此袁绍不得不忍痛对冀州部署做出改变,暂时搁置了攻略幽州的计划,开始平安联络各地世家望族,他必须让世人相信,袁术的胡闹仅仅代表他个人,袁家绝对没有反叛之心。
还有就是徐州陶谦了,这位老先生很有意思,得知袁术消息后,先是震惊万分,随后就是松了口气,无比庆幸袁术的第一个下手的目标是刘表,而不是他陶谦。
赵昱曹豹等官员知道情况后,曾经联名建议陶谦,请陶谦趁机发兵扬州,抄袁术后路,纵然不能取胜,但也可以给袁术施压,缓解荆州困局,让袁不能成势,给朝廷争取时间,当然,之后他们这些人也能捞上一大笔功劳。
但陶谦却是拒绝了这个非常不错的提议。
徐州兵力不济是个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陶谦非常畏惧袁术,生怕救了荆州之后,袁术会转过头来打徐州,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人帮他,陶谦可不想待人受过。
于是,在荆州最需要支援的时候,陶谦这个最方便伸出援手的一方大员,却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过着他自己的小日子。
豫州,作为刘表和袁术两家共同的邻居,刺史周昕的反应相比陶谦更让人大跌眼镜,因为周昕竟然在这时候向朝廷递了辞呈,要撂挑子走人。
周昕这是明显的不作为,甚至还有些好笑,但仔细想想周昕与袁家的关系,周昕所为,其实也是无奈。
再然后就是曹操了。
最初吕布的突然到来让曹操有些警惕,但曹操新得兖州,文臣武将上下一心,士气正宏,所以并不畏惧吕布,只要吕布敢龇牙,曹操就敢带人杀过去。
但袁术称王的消息传来后,曹操也开始紧张了,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吕布与袁术有勾结,虽然曹操不认为有袁术相助,吕布就能比自己强,只是那样一来变数就多了,难免会出差错。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曹操却是渐渐放下心来,因为吕布那边虽然天天都在整军,可曹操几番试探之后,却发现以吕布军中储备,别说远征,就连在兖州本地长期作战都消耗不起,这也就说明,吕布纵然对他有所想法,但也不会将袁术牵连进来,那就好办了。
但曹操的心情是注定无法平静的,没过两天,又有消息从南阳传来,说是曹操的使者毛被刘表给拘押了,原因是曹操与袁术有勾结,而且还是人证物证都有!
曹操起初对此很不屑,认为是无稽之谈,但稍加打探之后,整个人脑袋都大了一圈,因为这事儿竟然是真的,而且,刘表还把这消息送去了长安,曹操当时气得都想给刘表扎小人了。
不过,这天下之中,比曹操头大的人却是还有不少,在袁术称王的消息传入长安后,本就很糟糕的朝堂彻底成了一锅烂粥。
最先有朝臣建议调遣兖州,徐州,豫州三路兵马合力围剿袁术,但众人稍一讨论,就发现哪家兖州,徐州兵马都不好动,就豫州最为清闲,或许可以围魏救赵,结果不能朝廷下令,周昕的辞呈就送来了……
然后又有人说请皇甫嵩朱两位老将军出马,两位老将军也不含糊,表示完全没问题,只是手里没兵啊,这得大家想想办法,于是所有人都看向李郭汜等人,结果人家笑而不语,要兵权,没门!
这两个法子虽然没能安排下去,但也算是靠谱,可之后朝堂上的讨论,就乱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都有,有请袁绍南下去对付袁术的,有让李挂帅的,最后甚至还有人说要不就认了袁术的楚王,暂时安抚……
几天讨论下来,小皇帝最后是流着眼泪对满朝文武发问,泱泱大汉难道无人?
群臣羞愧俯首,无颜面对帝王。
就在这时,李却是站了出来,出乎意料的保举李易为征南将军,让李易调度南方兵马,负责征缴袁术之事!
此言一出,小皇帝顿时意动,觉得李易能够担此重任,因为当初就是李易将他从董卓的魔抓中救出来的,小皇帝对李易很有信心,但不等小皇帝答应,满朝文武就异口同声的表示了反对。
群臣的理由很充分,比如李易的年纪,资历,出身等等,甚至就连李易曾经在董卓身边“潜伏”的事情,也被当做黑历史给拎了出来。
小皇帝听的是满心凄楚,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知道满朝文武口中的理由不过是借口罢了,真正的关键在于,让李易这样一个毫无根底的年轻人挂帅,战事不顺也就罢了,若是李易打败了袁术,岂不是要羞煞他们这些名臣将帅?
当然,造成这种情况的,也是因为李并没有真正的为李易出力,不然以性命要挟群臣,非要李易当那个征南将军,想来朝堂上那些老家伙在颜面与性命之间,肯定会选择后者。
不过因为李的这个建议,李易与刘表之间的那些龌龊也不可避免的放到了朝堂上进行讨论,这次倒是没什么人再针对李易,毕竟人家被刘表刺杀了好几次,到现在还忍着,真的挺不容易了。
最后,朝堂上虽然没有针对袁术拿出什么妥当的章程,倒是准备先下一道圣旨,对刘表进行训斥,然后让他全力抵抗袁术,将功补过。
但就在这道圣旨要发出的时候,荆州的最新消息送到了,好坏参半。
张允大胜纪灵,刘表为张允请功。
袁术赠曹操两万兵甲,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
于是,朝廷对刘表的斥责收回,改为嘉奖,勉励,对于张允的封侯,也毫不吝啬,允了。
不过对于曹操那边,朝堂上各种说法都有,始终没有定论,就那么拖了下去……
天下风起云涌,而作为这一情况的主要推动者李易,此时正在太守府中唏嘘着人算不如天算。
张允大胜纪灵,而且连战连胜,得到这个消息,李易心里的震惊可是比荆州那些人要强烈的多。
李易是个穿越者,虽然对正经历史中的张允没多少印象,可同人作品看太多了,张允同志一辈子貌似就没打过胜仗,不是做小丑就是给主角当经验值,这回连着车翻了纪灵两次,堪称逆天,李易能不惊讶么?
直到李易拿到了前线传来了情报,还有文聘从军中得来的小道消息,两相印证,李易只能感慨一声这也行!
其实,在张允得到刘表命令,让他带兵驰援江夏的时候,张允直接就虚了。
别误会,张允是虚不是怂,因为他有自知之明。
近有纪灵拦路,远有张勋大军围城,叫张允带着一万多人去救援安陆,张允真没那个信心。
奈何军令不可违,而且下令的还是他舅舅,张允也大概猜到了刘表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毅然决然的上路了。
因为一开始有存了“打不过”的想法,张允路上行军格外谨慎,又害怕遭到不知在何处的纪灵阻拦,张允便从军中选了三千关系比较疏远的人马,让他们从水路先行,吸引可能潜在的敌人,自己则是带着大部队沿着陆路,小心翼翼的往南走。
然后很巧的,张允的斥候发现了正往北行进的一支扬州兵马,正是给曹操送东西的队伍,也是纪灵下辖兵马。
这支扬州军之前收到消息,南阳方向的援军已经走水路到了他们身后,认为前方不会有危险,所以行军时候很是大意,不想突然撞上了张允大军,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意,于是扬州军将领决定断尾求生,留下千人与少量辎重阻拦张允,大部队便开始逃遁。
白捡了一个胜仗,张允胆子也大了,得知逃走的那些人还有更多军械,自然不会放过,于是领军再追,而扬州军方面,纪灵闻讯赶来增援,但匆忙之间纪灵没带太多人,张允的兵马却是刚打胜仗,士气正高,又是以多欺少,于是第二次交锋,张允再胜,纪灵不敌逃遁。
张允的两连胜就是这样的打出来的,李易了解之后除了感慨张允的好运气,同时也是提醒自己,战场中的决胜因素实在有太多太多,并不是谁拳头大谁就赢定了,将来自己挂帅,千万不能因为对方不是名将就有所轻视,不然天知道会不会被类似曲阿小将之类的人物给翻盘。
李易还在感慨,却忽听身边有笑声传来,抬头一看,是郭嘉在乐,不由问道:“奉孝因何事发笑?”
郭嘉答道:“嘉是笑天不佑刘表,原本嘉估算江夏或可支撑月余,但如今却是,嘿嘿……”
李易不是很明白郭嘉的意思,便盯着他看,郭嘉干咳一声,不再卖关子,为李易解释道:“纪灵之所以败于张允,固然是有运气的缘故,但归根结底,却是张允处处小心谨慎,纪灵轻敌大意所致,纵然没有那批军械拖累,两人交锋纪灵也很难讨好。”
李易恍然,暗想当初纪灵驰援的时候,若是能冷静点,别小看张允,带着大军一起去,纵然张允再胜一阵,将那些军械吃下,但纪灵转眼就能带着大军将场子找回来,甚至是一口气将张允的那支援军吃下,这么看来,纪灵确实是错了。
郭嘉继续说道:“此战确实可以鼓舞荆州士气,将之宣扬也是理所应当,但刘表却不该为张允请功封侯,一来如此会让荆州其他将官心生不满,二来也让张允成为了袁术的眼中钉,肉中刺,所料不差的话,袁术恐怕宁愿放缓围困安陆,也势必要集合精锐,将张允这支兵马拿下!”
李易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看着郭嘉的目光满是赞赏,第一个问题,他虽然一时没想到,但心里多少有些感觉,但后面这点,却是压根没想到的。
郭嘉摇头道:“刘表对张允褒奖太过,仿佛荆州安危已经系于张允一身……呵呵,若是张允有廉颇,李牧之才,自然可以成为荆州柱石,但张允不过中人之资,刘表却让他担负如此重任,无异于直接将张允送去了鬼门关啊!”
“嘉断言,张允十日之内必败,而张允一败,刘表之前种种鼓舞之言,不但不能让荆州士卒振奋,反而会越发颓丧,而安陆更是首当其冲,袁术只要猛攻,一战可下!”
李易听着郭嘉的分析,不由得想到了原本历史中郭嘉给曹操说的“十胜十败”,对郭嘉的眼光预判,当真是欣赏之极,心中一动,问道:“奉孝眼光,着实厉害,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
郭嘉笑着拱手道:“主公请讲。”
李易笑道:“倘若张允十日之内败了,今次南下,你便担任军师,而且事成之后,也给你一个侯爵之位,如何?”
郭嘉当即对着李易拜道:“主公慷慨,嘉也就不客气了……”
李易哈哈一笑,便要将郭嘉扶起来,这时贾诩自门外匆匆而入,有些疑惑的看了郭嘉一眼,然后对李易说道:“主公,刚刚从江夏传来消息,张允行军途中被纪灵设伏,张允不敌,全军覆没!”
李易闻言微微张开嘴巴,虽然知道郭嘉的推论必然不差,却也没想到张允的兵败会来的这么快!
郭嘉对此倒是丝毫不意外,摸了摸两撇胡子,有点小得意。
李易深吸一口气,问道:“既然战败,那张允呢?”
贾诩答道:“张允被纪灵生擒,纪灵将其带到了安陆,然后又让扬州兵马换上荆州士卒衣衫,借张允身份诈开了安陆城门,我方哨探传出消息时候,安陆四门已经失其二,城陷已成定局!”
第389章 岂不美哉
如果说,袁术称王,派兵攻入江夏是一道惊雷。
那么,张允的被俘,安陆城池陷落,黄祖的败亡,就是惊雷后的倾盆暴雨,让人们原本惊惧的心彻底冰凉。
正如郭嘉说的那样,江夏最新的消息传开之后,襄阳城中原本因为张允被鼓舞起来的士气,直接被打回原形,不,应该说比原本更为糟糕,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刘表征召青壮的效率比刚开始时降低了许多。
而且不单是寻常百姓与士卒,就连那些官员,此时也都慌了神,再也不能维持往日的淡定从容,甚至都有人准备去益州避难……
在这种情况下,找人为前线战败负责也成为了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有人推断,张允之前的胜仗很可能是纪灵故意让他胜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张允轻敌大意,然后好将张允所部一口吃下,结果张允果然乖乖的中计。
不得不说,无论在什么时候,人们都喜欢以成败论英雄,张允之前的功劳被抹杀了不说,转眼就成为了所有荆州人眼中的蠢货与罪人。
不过相对于生死不知的张允,襄阳城中此时收到打击最大的,绝对要数刘表。
当初是刘表坚持要张允领兵的,一开始得胜后更是将张允高高捧起,结果现在张允重重跌落,刘表自然也跟鸡蛋一般摔了个稀烂,丢尽了面子。
甚至,刘表都不可控制的在心里怨恨起了张允。
你败就败了,那就一死保全忠义,为什么还要被生擒,否则安陆也不至于这么快陷落。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刺激的太狠,还是说刘表的身体扛不住了,在张允的消息传开之后,刘表就闭门谢客了,任谁也不见,直到天子使者到来,刘表才不得不打开大门迎接,只是听着圣旨上的嘉奖,刘表感觉圣旨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巴掌抽在脸上一般,简直是生不如此。
对面的天子使者也是尴尬非常,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嘉奖刚送到,张允那边就完蛋了,这丢的不光是刘表的面子,还有天子的颜面啊!
于是,在天使的一番督促后,刘表也不能再称病了,强行打起精神,召集众人商议对策,然后让张虎领兵四千驻守宜城,黄忠领兵八千驻守黎丘,让他们务必拖延袁术脚步。
同时,刘表也拉下脸,开始向四方求援,特别是对于朝廷方面,刘表直言袁贼势大,荆州独木难支,还请朝廷调遣援兵,但天使却是隐晦表示了,朝廷很难,求他州郡,也很难,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荆州局势恐怕还是要靠刘表自己来维持……
天使的意思让刘表很绝望,不过让刘表庆幸的是,大概是因为在安陆城下有所损伤,张勋大军在袁术到达前线之后,并没有一鼓作气进军,而是开始原地修整,同时派出小股兵马,肃清江夏其他地方,为将来攻打襄阳排除后顾之忧。
就这样,荆州暂时进入了一种极为紧张的平静,而李易所在的南阳,却仿佛完全不被局势影响,依旧是我行我素,优哉游哉,只有太守府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那就是李襄侯也学着刘表前些天的模样,开始闭门谢客了。
至于原因嘛,却是因为刘表的使者又来了,还是伊籍,还是请李易发兵。
上次伊籍来的时候,李易虽然将伊籍好一阵刁难,但双方最终也算达成了共识,奈何刘表却是不认,让两人的努力全都白费。
所以,这次伊籍再次登门,李易没有再为难伊籍,而是直接摆明态度,不见!
伊籍这个使者也是辛苦,见不到李易,只能求爷爷告奶奶一般,去求贾诩张辽他们,这些人倒是见到面了,但没有一个给伊籍好脸色的,更别提帮忙说好话了,伊籍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谁让刘表上次不给面子呢?
就这样,伊籍在宛城耗了两天,急的满嘴火泡,愣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不过今日,伊籍忽然听到一个消息,让他再也无法安心等待,一咬牙不管不顾,硬闯了李易的太守府,然后就被太守府的侍卫给拿下关了起来。
原来今天袁术的使者到了宛城,李易还出城相迎,这态度代表了什么,伊籍不敢想,他只知道,现在袁术拿下江夏,形势大好,李易投向袁术的可能也大了很多,而一旦李易从宛城发兵相助袁术,那刘表就真的完蛋了。
伊籍被侍卫们关在小黑屋里,不饮不食,只是不断呼喊,说些让李易不要忘记自己是个汉臣,不要自误之类的话,但整整一天过去,没人来搭理他,渐渐的,伊籍自己都绝望了,直到夜深,有人拿着灯台走了进来,伊籍还以为是过来送饭食的,并没有理会,等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这才知道不对,转头一看,虽然灯光昏暗,但看来人容貌,不是李易还是谁?
“襄侯!”
伊籍顿时又惊又喜,本以为事情已经完蛋了,没想李易忽然主动来见自己,这岂不是说还有转机?
李易微微点了下脑袋,没出声,伊籍却是匆忙起身道:“襄侯,入境荆州已经是危在旦夕,还望襄侯可以以大局为重,不计前嫌,即刻出兵啊,襄侯为何要离去?”
伊籍正对着李易慷慨激昂,却没想到,话刚说两句,就见李易起身,竟然又往外走去,这让伊籍感觉就跟岔气了一般,也顾不得劝说,赶忙伸手拉住了李易的衣袖,不管怎么说,得先把人留下。
也是直到这时,伊籍才发现,李易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喜事,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很高兴。
“襄侯……”
伊籍可怜巴巴的喊了一声,他已经稍微冷静了下来,知道李易此来肯定不是单纯听他唠叨那些话的。
李易笑了笑,问道:“机伯可知,李某平生最恨什么人么?”
伊籍一愣,心中有所猜想,但嘴上却道:“以襄侯忠义之名,自然是恨那些奸佞国贼……”
李易听了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奸佞国贼虽然与国为恶,但对于李某个人而言,却未必不能为善。”
放在平时,伊籍绝对能把说这话的人给喷死,现在他却是不敢,只能低头等着李易的后文。
李易继续道:“所以啊,李某最恨的人,善恶无关重要,而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与那种人打交道,稍微不慎,就要被其坑害,甚至赔上身家性命,机伯你说,是也不是?”
伊籍苦笑,他自然清楚,李易是说上次求援的事情,只是伊籍也很无辜啊,伊籍是很想促成此事的,奈何当时张允打了胜仗,刘表果断终止了原本的计划,之后也没给李易一个说法,就那么直接撂下了。
这次刘表被逼到了绝路上,没办法,又让伊籍来找李易,说心里话,伊籍是真的不想来啊,因为他知道,这次来求援的难度比上次要高的多,伊籍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现在李易点明了心中不满,伊籍没法为刘表辩解,只能向李易一拜,比较光混的说道:“之前的确是使君的错,使君如今已是懊悔非常,今次让籍再见襄侯,除去求援,也是向襄侯致歉,另外使君允诺,只要襄侯出兵,上次所谈的二十万粮食以及军械,立刻就往南阳送来。”
伊籍说的痛快,心里却是扑通扑通乱跳,这是伊籍来时刘表给的交代,尽量以上次谈的价码让李易出兵,倒不是刘表不能拿出更多,而是眼瞅着袁术打到家门口,这些东西刘表必须多留一些,不然都给了李易,刘表还怎么守城?
可伊籍却是知道,李易肯定不会满足这个条件。
果不其然,就听李易冷哼一声,转身又要走。
“襄侯”
再次悲呼,伊籍这回直接抱住了李易的手臂。
李易佯做用力的甩了甩,没甩开,不满道:“上次事情,刘表出尔反尔,无端失信,而且失信也就罢了,连封书信也没有,让李某人傻乎乎的为他动员备战,结果……哼哼,却是丢了好大的颜面!”
伊籍羞愧低头,一时间也根本来不及去琢磨李易的话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
李易继续道:“刘使君轻慢李某,视李某为无物,如今迫不得已再次求上门来,却还用上次说的条件,呵呵……真以为李某人的面皮不值钱,真以为李某的兵马不敢杀进襄阳城么!”
“襄侯请息怒”
伊籍连连拱手代刘宝赔罪,然后改口道:“刘使君绝对没有轻慢襄侯的意思,上次说的那些是原本就要给襄侯的,襄侯若是还有其他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李易嘴角微微扬了一下,但伊籍因为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李易沉默片刻,长长的吐出口气,将伊籍拉了起来,在其又期待又紧张的注视中,缓缓说道:“机伯可知,今日袁术使者入城之事?”
伊籍心脏顿时一紧,想提醒李易不可自误,但考虑到如今情形,又不敢触怒李易,只能轻声回道:“听说了。”
李易点点头,继续道:“来人姓韩名胤,替袁术与我约定,他日袁术进军襄阳,让我同时发兵,先取新野,然后与其在襄阳汇合,务必使刘表收尾不能相顾。”
伊籍虽然早有预料,可听李易这么说着,脑袋上还是忍不住冒出了冷汗,一脸紧张的看着李易,生怕李易说自己已经答应了袁术。
李易看着伊籍,笑了一声,问道:“同样是让李某出兵,你可知,袁术给了李某怎样的许诺?”
“不知……”
伊籍摇头,他确实是不知道,不过可以猜到,袁术肯定要比刘表大方的多。
李易也没卖关子,直言道:“袁术承诺,只要我发兵拿下新野,然后及时与其在襄阳城下回合,将来这荆州刺史之位便是李某的。”
“什么!”
伊籍吓了一跳,虽然猜到袁术大方,可也没想到袁术竟然舍得拿出这么大的手笔。
然而李易还没说完,只听他继续道:“若是李某不喜荆州,九卿之位任选其一,呵呵,机伯觉得这条件如何,李某是否应该答应?”
“襄侯!袁术,小人也,小人之言岂可”
伊籍急了,当即就要相劝,但李易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袁术是否小人,无关紧张,李某只知道,袁术不曾欺我,而刘表人称君子,却是多次与我为难,甚至要置我于死地!”
眼瞅着伊籍脸色灰败,李易感觉火候已经足够了,这才话锋一转,道:“所以,想让李某相助刘使君,除非能让李某看到诚意,否则一切免谈!”
“诚意”二字就像是一盆冰水,让伊籍清醒了许多,他也忽然想明白了,李易讲这么多,说白了就是在待价而沽,而且以李易态度来看,刘表肯定是有着让李易动心的价码。
伊籍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试探道:“如今荆州危机,袁术随时都可能引兵攻打襄阳,所以粮食军械方面,襄阳虽然有些库存,但除去按照上次数目为襄侯留存的那些,真的已经不剩多少了。”
说罢,伊籍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易,见李易没生气,微微松了口气,他真怕李易在这方面继续加价,那种情况对于对伊籍来说,根本就是无解。
不过这样一来,伊籍也不由更加纳闷,李易到底想跟刘表要啥。
李易也看着伊籍,然后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伊籍这人太厚道了,明明李易已经提醒过了,还是不能领会李易的中心思想,于是,李易只能自己说道:“其实,李某想要的,也算不上要求,只是为荆州解难罢了。”
伊籍见李易开口,赶忙躬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李易继续道:“今次袁术又是称王,又是进犯荆州,其本意世人皆知,不过,据其檄文所言,根本何在?”
“使君?”
伊籍下意识的接了一声,那篇檄文他自然看过,主要内容就是袁术给刘表列出的三大罪。
李易点头,笑得很灿烂的说道:“既然袁术攻打荆州是为刘使君,不如刘使君将州牧之位让与在下,然后袁术就是师出无名,刘使君亦无需为那些俗物劳心劳力,荆州一切苦难也由李某一力承担,如此岂不美哉?”
第390章 要一个毛玠祭旗
有了上一次的接触,伊籍就已经非常确定,李易这人名声虽然很好,其实内里性格恶劣,且格外贪婪。
可是刚刚李易的坦白,却是让伊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李易的胃口。
“襄侯,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伊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李易,嘴唇哆嗦,想要说些什么,但大概是因为短时间里脑子里涌出了要多的想法,一时竟然卡壳。
伊籍的反应在李易预料之内,毕竟李易自己都觉得,那种要求实在是过分,伊籍要是不激动才有鬼。
不过李易既然敢这么开口,自然是早就把套路准备好了,根本不怕伊籍着急。
“呵呵,机伯稍安勿躁。”
李易一脸淡定的拍了拍伊籍,示意他坐下,伊籍虽然又急又怒,但想了想,还是乖乖坐下,准备先听听李易后面的话怎么说。
在伊籍看来,李易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就跟直接回绝没什么两样,毕竟要刘表让出州牧之位以换取李易出兵,刘表图个啥?与其那么折腾还不如直接卷铺盖投奔益州亲戚来的痛快。
李易不慌不忙的说道:“机伯肯定在想,我方才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根本毫无诚意,对不对?”
伊籍黑着脸没出声,显然是默认了这一点。
李易笑了笑,又问:“机伯,你有没有想过,在袁术发布檄文,道出了刘使君的三大罪状之后,其实不管此战荆州是胜还是拜,刘使君的州牧都已经当到头了啊。”
“额,啊”
伊籍先是一怔,随后下意识的轻呼了一声,紧跟着眼睛越睁越大,相比最开始对李易那贪婪嘴脸的愤怒,目光中取而代之的是强烈惶恐,还有无助。
伊籍本身是一个比较有才华的人,有些问题之前只是没去思考罢了,现在被李易直接点了出来,当即就想明白了其中到道理。
刘表最开始的荆州刺史,是董卓借朝廷之名给他的,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只是朝廷方面一直都是乱糟糟的,根本无法保持威慑,对各地官员的要求也降低了许多,再加上刘表终究是姓刘的,所以朝廷暂时也就没想针对刘表干什么,反而还让刘表趁机往上又走了一步,成为州牧。
照着这个情况下去,只要刘表好好做事,纵然将来朝局稳定,也不大可能有人对他开刀,奈何李易来到了荆州,然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管具体真相如何,刘表的名声却是坏掉了,嫉贤妒能,连小辈都容不下,甚至于雇佣刺客暗害同僚……
后来等袁术打过来,在刘表的指挥下,江夏连败,整个荆州已经是岌岌可危。
这些种种,已经让刘表从当年的“八骏”沦落为了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就连德行也被人诟病的存在,这已经是严重伤到朝廷脸面了。
为了荆州大局,朝廷暂时或许不会动刘表,但事情了解后呢,肯定是要换人的。
被李易道破了这一点,伊籍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一般,颓然的坐在那里,再无半点精神。
李易见状,摇摇头,继续道:“这个州牧之位刘使君虽然注定无法保全,但具体过程如何,最后结果如何,还是大有讲究的。”
伊籍微微抬头,不明白这还能有什么区别。
李易笑道:“不管刘使君是被袁术攻占襄阳,赶下州牧之位,还是说被朝廷下旨,剥夺官服印信,于颜面上都是太过难看,太过屈辱,说得不好听一点,以刘使君的年纪,临老了遇遇到这等羞事,恐怕还不如一死了之来的干脆。”
伊籍抿嘴不语,确实,李易的话说得很是刺耳,但早就与刘表相熟的伊籍非常清楚,李易说的是实情,真到了那地步,刘表很可能会选择自裁。
李易看了伊籍一眼,脸上笑容更盛,继续道:“但是,如果刘使君能在荆州局势彻底无法挽回之前,主动向朝廷上表请罪,直言不能为天子牧守一方,引咎告老,同时另举贤能负责荆州之事,呵呵,你说那时,朝廷会如何应对?”
伊籍没有回答,心里却是知道,以朝廷如今的情况,只要刘表自认不是,朝廷肯定不会为难他,反而还会宽慰,让他有个体面的落幕,这样,对刘表来说或许真是个不错的……
等等!
伊籍猛的晃了晃脑袋,然后抬起头,一脸不满的看着李易,他刚才险些就被李易给带沟里了。
的确,刘表想要个好结局的话,李易说的的确是跳路,可刘表是什么人啊,虽然最近有点凄凉,可人家也是天下有名的风云人物,这种人心里如何能没有傲气,如果只是为了最后的那一点点体面,就让刘表将荆州拱手相让,绝无可能!
李易发现伊籍身上气势变化,不由有些遗憾,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不过李易也不慌,今天来见伊籍,他可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
只听李易故作感慨道:“机伯有没有想过,方才李某说的那些话,如果在襄阳传开……那些荆州的官员,世家,一旦认为此次灾祸是因刘表招来,唉,届时刘使君该如何是好啊!”
李易说罢,就见伊籍刚刚恢复的神色再次变得惊慌了起来。
伊籍可是刚刚从襄阳来的,非常清楚,如今襄阳城中许多人已经对刘表不满,认为刘表太过无能,完全不能保全荆州,如果不是因为有着袁术那个大敌,荆州暂时必须要有一个主心骨站在前台,再加上荆州最靠前的几个世家全都在这段时间保持低调沉默,说不得襄阳城中已经生乱。
不但如此,伊籍还知道,荆南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某位太守已经在公然表示刘表无德无才,不能担任州牧之位,直言让他赶快让贤。
荆南那边路远,暂且也就算了,可南阳不同,紧挨襄阳,如果李易也表示出要刘表让贤的意思,再加上那几个本就与李易不清不楚的世家,刘表恐怕真的就危险了。
伊籍无力的叹了一声,拱手拜道:“还请襄侯给使君留上些许……余地。”
李易虚扶一下,示意伊籍起身,然后说道:“我从未想过将刘使君至于死地,如今荆州困局,已非刘使君能解,而李某虽有解决之法,却决计不会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刘使君让贤保身家平安,还得一份贤名,而李某出人出力,得荆州,难道不是两全其美么?”
伊籍顿了顿,问道:“襄侯当真有办法战败袁术?”
李易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有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可说罢了。”
伊籍沉默,他现在心中是一片乱麻,而且,李易说的事情,也远远超出了他这个使者能讨论的范畴。
片刻后,伊籍摇头道:“襄侯所言太过为难,敢问,倘若换了襄侯身处刘使君的位置,能答应么?”
李易果断承认道:“换做是李某,必然要拖上整个荆州与来犯之人鱼死网破,只是,刘使君或许有这个勇气,但他能做到这一点么?”
伊籍没法作答,随着形势变化,刘表身边整整的死忠,也只剩下了寥寥数人,想要与袁术死拼,很难……
长叹一声,伊籍苦笑道:“襄侯所图,籍已然明白,然而,此事非籍所能应允,只能再去面见使君,可是如此往来反复,耽误时间太多,袁术那边恐怕……”
李易不以为然的道:“这又何妨,以襄阳城池坚固,袁术远来疲惫,想要迅速破城,并非易事,所以,那些许时间,自然也就不妨事了。”
“这……”
伊籍纠结的五官都快皱在了一起,他已经没啥能说的了,可如果叫他把这么个结果带回去,他自己都感觉没脸面对刘表。
见伊籍为难成了这样,李易叹了口气,很是善解人意的说道:“罢了,机伯如此为难,叫我心中不忍,李某人干脆好人做到底,再退让一次罢了。”
伊籍眼睛一亮,满是期望的看着李易,对于李易自诩好人什么的,却是直接无视了。
李易沉吟了一下,说道:“让刘使君直接让贤,确实有些强人所难,而且颜面上也多少有些过不去,不如这样,让刘使君与荆州官员约定,允李某暂时代行州牧之职,负责荆州兵事,只要之后李某能让袁术退兵,就要正式向朝廷保举李某为荆州牧,这样如何?”
“这……”
伊籍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刘表口头上让李易代行州牧职权,在朝廷那边是算不得数的,虽然对李易名望上有很大帮助,但刘表所付出的,却是根本微不足道。
只要让李易跟袁术对上,如果败了,那是李易的事,刘表最多再背负一次识人不明,那也无关紧要了。
相反,李易要是真的挡住了袁术,李易固然声势大涨,但对刘表也是有大好处的。
而袁术退去之后,刘表不管是请辞,还是与李易毁约,活动一番争取继续留在荆州,都有很大的可操作余地,因为那时候的主动权在于刘表,而不是李易,除非李易敢效仿袁术。
伊籍心中不禁有些暗喜,没想到李易这个让步如此之大,他生怕李易反悔,匆忙拜谢道:“襄侯大义!籍铭记于心,只要襄侯能够发兵,刘使君将来必然不负襄侯!”
李易呵呵笑了一声,道:“莫怪李某多心,此事需有荆州官员做见证,否则,李某是信不过的。”
伊籍果断应道:“那是自然。”
对于这点,伊籍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世家都是墙头草,只要刘表没倒,他们就不好明着支持李易。
既然达成了目的,伊籍就不想留了,起身问道:“既然如此,籍不如现在就返回襄阳,与使君商议此事,也好让襄侯早日发兵?”
李易摆摆手道:“不急不急,李某的话可还没说完。”
伊籍见状,只能重新坐下,按捺下心中急切,等着李易下文。
李易说道:“之前所说的二十万粮草,一万五千兵甲,这些数目照旧,想来使君不会有异议,是不是?”
“是,这是自然。”
话是这么说,其实伊籍刚才想连夜离开,未尝没有借着李易没开口,将这件事略过的意思。
“那便好。”
李易笑道:“如此,事情大致就可以定下了,不过最后,李某还需要向刘使君要一个人!”
“不知襄侯要谁?”
伊籍有些奇怪,他还以为李易会借口再要些别的东西,却没想到李易是要人,这就让伊籍摸不着头脑了。
李易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道:“听说,之前曹操遣使者入襄阳,与刘使君共谋,欲连手置李某于死地,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
“呼”
伊籍的呼吸顿时就粗重了许多,脑门上的也有了冒汗的趋势,他心里是又惊又气,恨死那些给李易传消息的家伙了。
不过,关键时候伊籍的脸皮也是很厚的,虽然脑门都湿了,但还是面不改色的说道:“曹操确实有使者在襄阳,但绝对没有谋害襄侯之意!”
李易呵呵笑了一声,懒得跟伊籍分辨,只是说道:“曹操先是让人羞辱于我,然后又阴谋害我,这口气不出,李某人念头不通达,所以,李某决定,发兵之日就用曹操的使者来祭旗好了,对了,那人是叫做毛,没错吧?”
伊籍苦着脸道:“襄侯,这……这不太好吧?”
李易眉头一挑,冷哼道道:“怎么,李某为刘使君出征,死伤要以千万计,而刘使君却是连个别人家的小小使者都舍不得,难不成还惦记着将来与那曹操算计李某人?”
伊籍连连摇头,刘表与曹操的关系已经僵了,可这不代表,刘表就能把曹操的使者给李易祭旗玩啊。
这年头世道虽然乱,可大佬们做事还是很讲究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自然是必须,就像毛,只要朝廷别下旨,刘表就不会为难他,甚至托一段时间,朝廷那边没动静,刘表还会客客气气的把毛送回兖州。
这是风度,也是大人物们默认的规矩,可如果刘表为了求李易出兵,将毛送给李易泄愤,那也太没节操了,刘表绝对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第391章 彼之毒士,我之甘草
伊籍终究还是连夜启程返回了襄阳。
虽然伊籍是百般的不愿,但在李易咬定了,不给他一个毛杀了祭旗,一切就没得谈的情况下,伊籍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其实伊籍挺纳闷的,李易就算对曹操有气,完全可以在曹操勾结袁术这件事情上作文章,根本没有必要盯着一个区区毛不放。
杀了毛不光对刘表名声不好,同样也是败李易的人品,怎么看都不划算,而且以李易的智慧,也不该如此。
于是,思来想去,最后伊籍觉得最大的可能,多半是李易想给他家里那位据说美得冒泡的女人出口恶气。
唏嘘了一声少年风流,然后伊籍就开始琢磨,为了让李易在之后的战事中好好出力,或许可以让刘表给他物色几个美貌女子送过去……
李易如果知道了伊籍已经将他的用意歪到了女人那方面,肯定是要笑到肚子痛的。
的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别对于那些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李易更是格外钟爱,但李易可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别说貂蝉没有撺掇李易杀曹操的使者,就算撺掇了,李易也不会答应。
毛是什么人,李易对毛的生平细节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有两点,李易却是印象非常深刻。
首先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或者“奉天子以令不臣”这样的话,三国时候有好几个人都说过,曹操被人称为奸雄也跟这句话有很大关系,而给曹操提出这一纲领的正是毛,而曹操也确实是按照毛说的去做了,并且也借此在争霸的中前期取得了很大的优势。
李易是否要走曹操的路线,暂且不说,重要是历史已经证明,毛当初给出的方针是极为适合曹操的,可谓是曹魏版本的隆中对,仅凭此一点,说毛是大才绝不为过。
还有就是因为毛为官正直清廉,后世有人给了他一个“反腐斗士”的外号,再次给毛加分。
李易作为主公,又是“创业”阶段,他需要笼络人心,所以对手下人是不能太苛责的,给人的形象也是宽以待人那种,可这样短时间内还好,如果时间久了,不可避免的就会出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个别与李易亲近的官员恃宠而骄,仗着李易的重视与庇护贪赃枉法,欺压良善。
李易自然可以严厉处罚那些人,明正典刑,但人心何其复杂啊,李易对手下人纵容,有人会肆无忌惮,李易对手下人太过严苛,还会有人认为李易凉薄,进而离心离德。
所以,廉政这件事李易是肯定要做的,但他不会亲自下场,于是呢,李易就需要一个铁面无私的判官,让他去维持官场风气,敲打那些踩过线的人,同时也将那些人的仇恨带走,而李易只要在某人被砍了脑袋时候来一个泪如雨下或者食不下咽就好,这样既能显得他有情义,又可以达到惩治不法的效果。
李易身边也就诸葛玄勉强适合这个角色,但诸葛玄性格太柔,且身体不好,不是长久之计,李易一直都在另寻他人,所以,当听到毛出现在襄阳,李易一点都不气恼曹操的算计,反而是大笑三声,感谢曹操给自己送来了未来的反贪局局长。
于是,伊籍一来南阳,李易就把毛当做了谈判目标之一,而且是必须达成的目标,只是为了省去麻烦,李易才不得不以祭旗的名头将毛要来,至于之后怎么将毛留下,李易倒是还没想好,不过他自己估计,毛现在应该还不至于为曹操出生入死,想来劝服毛不难,如果不成,那就先关着好了,养上三五年不信他不服软。
在送走伊籍之后,李易又连夜去见了袁术的使者韩胤,然后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将他之前与伊籍的话坦白了一遍。
这是李易早就想好的,以他私下里和刘表的谈判往来,肯定会走漏一些风声,如果让袁术察觉到什么,肯定会对他加强防备,所以,李易干脆就不做掩饰,主动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袁术,当然,关于最终目的方面,李易自然是有另外一套说辞:
襄阳城池城高水深,袁术大军强攻,虽然能够攻克,但势必耗时甚久,且死伤无数,至于所费粮食物资,更是难以计算,甚至,袁术一旦在襄阳城下拖延太久,等朝廷那边做出应对,大局上很可能就不再是袁术占优了。
于是,李易就提出了他的“妙计”,假意协助刘表出兵抗击袁术,然后以援军之名接管襄阳部分城防,只要随便占据一个城门放袁术大军进城,襄阳城也就唾手可得。
韩胤听看李易的“妙计”,是真的激动坏了。
袁术在拿下安陆后之所以没有迅速进军,正是考虑到襄阳城的坚固不好攻打,所以就想着拖延一下,一方面修整军队,另外则是引诱刘表主动派军来攻,尽可能的在野外战场上削弱襄阳守城兵力,同时也借此进一步的打击荆州军的士气。
可现在有了李易的“妙计”,袁术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作为使者的韩胤连连表示要向袁术为李易请功,但李易却很贴心的表示,这件事算是他与韩胤两个人一起想出来的,事成之后大家都有功劳。
韩胤那叫一个开心啊,差点就把李易当做自家亲兄弟了,殊不知,这只是李易担心韩胤不肯出力劝说袁术,给他下的毒饵罢了。
不过,在最后说到具体出兵日期的时候,李易却是与韩胤的看法发生了分歧。
韩胤是想让李易尽快实行计划,在最短时间内拿下襄阳,但李易却是表示,计谋虽好,可想要刘表完全相信他,或者真的下决心求助,却是不容易的,所以,李易的建议是,过段时间就让袁术发兵,先沿路打掉黄忠与张虎的两路兵马,然后陈兵襄阳城下,每日里虚虚实实,或是真的攻打,或者佯攻,总之就是不断的给襄阳施压,彻底将刘表逼到绝路,等到那时李易再带兵过去,刘表必然就像是逆水之人一般,绝对会死死的抓住李易这道生机。
韩胤一想,觉得有理,于是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第二日一早,便带着这个消息匆匆回去与袁术见面。
其实,韩胤此来是还有个任务的,那就是打探一下袁涣的行踪,
因为袁涣在发信让袁术给曹操运送军资之后,整个人就消失了,对于这件事,袁术自然不能放着不管。
首先,袁术就怀疑到了曹操身上,可派使者过去之后,曹操根本不承认曾向他索要兵甲的事,袁术非常的生气,但没证据,也不好直接指责曹操,便让韩胤顺道问问李易这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消息。
而李易自然就是一问三不知了,韩胤原本还想细细探查的,但得到李易给出的妙计,并且分了他一半功劳之后,袁涣的事情也就撂倒脑后,不怎么在意了。
送走了韩胤之后,李易没有着急就荆州事情做出什么动作,对于刘表那边他也没催促,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书院最后的建设当中。
原本因为荆州战事比预期的早,李易是想把书院的事情往后放一放的,不过贾诩却是坚决反对,表示什么事情都可以缓,唯独书院之事不能缓。
李易起初不解,但在贾诩私下里对他说明之后,李易才算是明白了贾诩的“苦心”。
之前贾诩给的书院学生名额,李易看过,基本都是他手下人的家中子弟,其中又以军中子弟尤为突出,毕竟军中的人多啊,文官们一共才几个。
而贾诩之所以坚决反对李易将书院招生延后,为的就是那些军中子弟。
教育那些孩子,是培养人才,拉拢人心,让将士们可以安心的踏上战场,这是李易的本意,但在贾诩口中,这同时也是通过一种两厢情愿的温柔的手段让那些人的孩子,或者弟弟,给李易做了人质,从而保证了他们在战场上的绝对忠诚!
李易听了贾诩的话后,稍稍纠结了一番,拍着贾诩的肩膀说了一句“彼之毒士,我之甘草”,然后就果断将书院的事情开始往前提。
当然,对于所谓的人质一说,不管是李易还是贾诩,之后都再不曾与人提起,毕竟这事摆到明面上实在是伤感情。
在此之前李易心里还有着将来把书院搬迁到襄阳去的想法,现在这个念头也没了,毕竟有些事情,安排的远一些,才更加的保险,不是么?
五月,初三。
虽然是一大早,可今日的宛城却是格外的热闹。
书院在数日前就已经落成,经过黄承彦的卜算,最终将开山门的日子定在了初三这一天。
为了给自己造势,李易也是铆足了劲,不光将宛城里头那些世家大族一个个全都喊来观礼,就连周边一些县城的,李易也都派人去请。
这些人也算给面子,基本全都来了,至于各别没来,还不打招呼的,李易也不生气,反正等他当上荆州之主,肯定是要挑几个人来薅羊毛的,不是么?
文聘走在石子小道上,不时与周遭相熟的人打着招呼,他是受邀前来观礼的,一身常服,没带什么随从,只有一个少年给他引路,却是黄忠的儿子黄叙。
黄忠与文聘之前同在襄阳为将,两家人自然是认识的,算起来黄叙还是文聘的晚辈,所以意外相见之后,黄叙自然就给文聘当起了导游。
文聘也是这时才知道,黄叙竟然拜入了张机与华佗门下,转行做起了医者,而且,目前已经在书院中任职,是他那两位厉害老师的“助教”。
文聘一开始是有些唏嘘的,毕竟黄叙可是将门之后啊,黄忠的一身武艺,他也是佩服不已,但再想想黄叙的身体情况,也就释然了,而且黄忠知道的话,对这个结果应该也是满意的,当前,前提是李易以后别拿他儿子做人质……
文聘正想着事,就听黄叙在旁说道:“叔父请看,这边就是医学堂,是书院中最先落成之处,而且,早在年前,两位师父就已经按照主公之命挑选上百少年人进行教导,按照师父要求,那些师兄弟虽然还不能出师,但寻常外伤处置已是没有大碍,倘若有战事发生,只要让这些师兄弟随军出征,可大大减少战后伤患人数,主公说了,兵者,凶器,医者,仁心,只有两者齐下,方能刚柔并济,成就仁义之师,成就不败之军!”
文聘听得暗暗点头,他虽然只是口头上答应给李易效力,还没真的任职,但通过前后得到了一些消息,对李易的了解也加深了许多。
李易这人心狠,眼睁睁的看着江夏被打烂了,但他就是能安坐不动。
同样的,李易这人的心也很善,对治下的百姓军卒全都很好,特别是几次交谈,问询李易将来用兵之策,文聘发觉李易很像始皇帝时候的王翦,非常不喜用人命去堆砌胜利,不管那人命是自己这边的,还是敌人的。
此外,文聘心中还有些凛然,既然很久之前李易就开始为军中准备这些医者,难道说当时李易就已经预料到了荆州的战事?
摇摇头,文聘将这个念头抛开,事已至此,再想哪些有什么用?
看了眼不远处的医学堂,文聘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黄叙身上,问道:“你这就认襄侯为主了,难道就不怕你父亲骂你?”
黄叙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笑容,理所当然的说道:“襄侯年岁只比叙略长,却是英明神武,才华,气度,格局,谋略等等莫说叙不敢仰望,纵然刘使君与襄侯相比,也是逊色太多。”
“而叙乃薄命之人,却有幸遇到如此英明之主,若不能跟随,将来死不瞑目,至于家父……家父眼光不是小子能比,自然看得更加透彻,又岂会生气?”
在南阳的几个月,李易虽然没有刻意给黄叙洗脑,但黄叙日日目睹着李易这个穿越者的种种行事,还有李易招揽来的那些人才不断努力带给宛城的变化,黄叙在不知不觉中就进化化成了李易的粉丝。
毫不客气的说,要不是李易这边的计划不能打乱,黄叙估计早就主动申请去策反他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