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念头不通达
李易听到示警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对,但具体问题出在哪那侍卫却没来得及说,而且以现在的情况,瞬息就可见生死,也容不得李易细细思量。
特别是眼看着只要长剑再向前刺出几寸就能让史阿见血,这叫他如何舍得收手?
于是,李易一咬牙,不管不顾,挺剑向前再刺。
可让李易想不到的是,史阿的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就在他堪堪中剑的前一刹,史阿竟然猛的转身,动作极其迅捷,让李易的全力一剑只是擦着他的腰畔经过。
虽然看上去万分凶险,但史阿一点事也没有。
与此同时,李易也看到了那个侍卫的情况,刚才史阿回身抵挡,竟然只一剑就刺穿了侍卫的右臂,叫他无法继续挥刀,不过那个侍卫也是悍勇,愣是在史阿抽剑之前,用左手抓住了剑刃,将史阿的剑夺了去,以便给李易制造击杀史阿的机会。
但事实却让人很绝望,侍卫的夺剑其实也可以说是史阿的弃剑,因为史阿反手就从怀中另取了一把短剑,迎着李易前冲的势头回刺向李易的咽喉。
侍卫的示警,就是因为发现史阿竟然还藏了一把剑。
看到面前明晃晃的剑锋,李易只感觉头皮发麻。
原本他以为古代的剑客应该是比较讲究的,哪知道这史阿作为高手竟也如此阴险,这一击若是中了,自己直接死翘翘啊!
情急之下李易再也顾不得隐藏什么,双脚全力全力在地上一蹬,身体猛的拔高,无论如何,先避开咽喉害再说。
寻常人蹦一下没什么,可李易的一跃速度飞快,登时就让史阿感觉眼晕,不过箭在弦上,再加上史阿感觉李易身上有问题,机会来之不易,就决定不再变招,顺势扎向李易胸口,李易见状,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用本就挡在胸口的左手一把将短剑抓了个结实。
史阿之前虽然感觉李易的左手有古怪,但亲眼看到李易用肉掌抓住他的剑刃却丝毫未损,还是叫他差点将眼珠子瞪了出来。
甚至,史阿又不甘心的加上几分力道,李易的左手也是丝毫不动,连个血珠也没见到。
换做一般的剑客遇到如此状况,即便不当即怂了,气势也要泄去大半,但史阿不愧是剑王的弟子,就见史阿口中轻喝了一声,全身的力道都压在了手腕上,然后猛的一转,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短剑竟然应声而断,然后史阿动作不停,趁着李易没反应过来之前,将手中断剑重重的刺在了李易的胸口上。
噗!
李易胸口顿时泛出了一抹红色。
刺中了!
但史阿的眼却并没有丝毫欢喜之色,因为这一截断剑实在太短了,几乎是紧挨着剑柄处断开的,虽然李易的胸口已经见血,却只是皮外伤罢了,根本无法伤到脏腑。
不过史阿并不气馁,既然占了先手,他相信自己就绝对能杀掉李易,然而,就当史阿准备转手用断剑再划向李易咽喉的时候,却是右臂一紧,一时动弹不得分毫。
史阿刺中李易的时候李易就已经伸手抓向史阿,史阿看的很清楚,但他并不在意,因为按照惊艳,只要李易中了剑,身上就算有再大的力气也得散去七八成,根本不能将他奈何,却不想,李易这一抓的力气竟然是奇大!
史阿低吼一声,正要用力挣脱,却是听得咔吧一声,然后一阵剧痛直接涌入脑海,叫史阿痛的险些没昏过去。
而且,骨头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就此停歇,就跟嚼软骨一样,咔咔咔的连续不断,让史阿再也忍不住,口中骤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一般的惨叫。
“你踏马的的给老子去死!”
史阿被李易生生抓碎了右臂,脸色煞白,但李易的脸色也没比他强出多少。
李易刚刚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要不是运气好,断剑留在史阿手里的实在太短,李易现在已经挂掉了。
在这种情况下李易哪还会去管什么风度,张口就是一句国骂,同时左手再次用力,差点没把史阿的手臂给直接拽下来,疼的史阿直接就凌乱了。
不过此刻的李易也被史阿给逼的有点发疯,或者说李易是下意识的,趁着之前跃起的势头,右脚一动,用力踹在了史阿的胸口上,伴着一阵闷响,就见史阿的胸口猛的陷下去一大块,同时整个人如同纸片一般“荡”了起来,而被李易抓着的手臂则是明显拉长了一截。
“呕”
史阿喷出一口夹杂着碎肉的鲜血,血红的眼睛望着李易,虽然目光已经开始渐渐变得涣散,但其中仍然保存着浓浓的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想不通,对方是如何做到刀枪不入的,还有,对方的力气为何可以这么大,自己连一下都挡不住么?
带着无限的不甘与不解,史阿又喷了一口血,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但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软倒在了李易的身前。
李易看了史阿一眼,发现这家伙虽然软了但还没断气,不过李易不想补刀,必须让他多疼一会,否则不能解他心头恨意。
“呼呼……”
李易喘着粗气,史阿完了,可他现在还是很想骂人,还是感觉心惊肉跳,去特么的单挑,去特么的斗将,老子的心脏完全受不了!
李易之前也遭遇过刺客,而且还是被好几个人围攻的,但李易当时连根毛都没伤到,论及凶险远不如这一次万一。
而李易虽然有跟着张辽徐晃练武,但练的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式,乃是战场搏杀之道,骤然遇到史阿这种“刺客型”的剑客,真不是一般的吃亏。
就在李易憋气的时候,忽听见两个侍卫紧张道:“主公,您受伤了,以免再生意外,还请主公速速回府。”
李易闻言睁开眼睛,因为心情不好,目光中有些戾气,两个侍卫一见,只当李易是怪他们保护不周,当即惭愧万分,拜倒在地,道:“属下无能保护主公周全,甘愿以死谢罪!”
就职责来说,这两人确实是失职了,当罚,可是,他们的对手是天下第一剑客的弟子啊。
而且这两人的表现李易也都看的真切,一个上来就是和史阿以命换命,另一个则是拼着挨了一剑去夺史阿的剑,虽然两人的悍勇没能对史阿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只让自己落了个半残,可他们有如此忠勇,还让李易怎么忍心责罚他们。
瞧着他们一个半边身子血红,一个耷拉着手臂不断滴答着鲜血,李易心中一叹,忍着痛,掀起衣袍,刺啦一声,将衣服的里衬撕下几道,然后道:“快快起来,若非你们忠勇,易今日难免要亡于小人之手,有功无过,所以责罚二字休要再提,快些给伤口止血要紧,等回去我再叫华神医亲自与你们医治,定然不叫你们落下病根。”
两个侍卫见李易不但不怪他们保护不周,反而不顾自身伤势,先撕下衣袍叫他们止血,顿时心中感动万分,眼眶都湿了,只觉就算再为李易挡个十刀八刀的也值了。
至于李易如此做派,虽然有几分作秀的嫌疑,但至少也有五分是真的为这两个汉子的忠勇感动。
“主公,这……我等……”
两个侍卫的声音有些哽咽,李易笑着伸手将他们搀扶了起来,眼看着李易要亲动手自为他们裹伤,两人这才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处理伤口。
当然,两人也不忘提醒:“主公,您的伤势……”
李易摇摇头,表示不碍事。
其实李易的模样看上去比两个侍卫还要惨一点,整个人的身上都是血淋淋的。
不过他只是被史阿在左胸上戳了个小口子,流血并不多,身上血主要都是史阿后来给他喷上去的。
现在李易不着急收拾伤口,却是他在最初的愤怒过后,就盘算起了利弊得失。
他被人刺杀,挂了彩,小命也差点丢了,这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允远在长安,李易想找王允麻烦鞭长莫及,吕布这人又有点不靠谱,李易并不想求吕布帮忙,而且那家伙也未必肯帮。
至于找王越报复一把,李易不是不想,却是觉得不稳妥。
他不知王越此人性格如何,若是王越心够大,并没有因为这事就决定与李易不死不休,李易却弄出了要报复他的风声,鬼知道王越的剑术究竟有多高,一旦将王越逼急了,也学着史阿这样来一场刺杀怎么办?
李易的发展计划注定了他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少不了种种亲民举动,要是王越寻机刺杀,李易可未必能防得住。
经过一番琢磨,李易发现与今日刺杀有关的人他竟然全都不能直接报复回去,心中郁结,念头不通达,觉得必须找个“幕后主使”来让自己舒坦一下,正好,这荆州城中就有一个非常合适的。
等两个侍卫简单止血,李易往墙根一靠,坐在了地上,两侍卫见状,还以为李易不行了,顿时又是脸色煞白,眼泪差点都飙了出来。
看到他们的模样,李易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在斑斑的血迹的映衬下,这个笑容有些诡异就是了。
“你二人不用担心,且过来,听我安排,如此这般……”
原本还一脸紧张的两个侍卫听了李易的话,脸色一变再变,然后看向自家主公,心中还是一如既往的佩服,就是有点,有点太那个了……
李易说话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史阿也听到了,他本就是弥留之际,听罢直接一口血喷的老高,然后彻底断了气。
……
襄阳城中,最为宽阔的一条主路上,虽然天色已经比较晚,对城中许多地方的人们来说已经算是进入夜晚,但唯独这里,却还有着几分白日里的气象,原因无他,只因这里住的达官贵人实在是太多太多。
蒯家的马车在路上慢吞吞的走着,蒯越斜靠在其中,身子不时的随着车身微微晃悠一下,看上去很是惬意,可凑近了瞧,不难发现蒯越微皱的眉头表明他的心情并没有看上去那般轻松。
前些时日刘表有些针对庞季,蒯越是极为不赞同的。
于私,同为荆州世家子弟,他与庞季有些私交,不忍庞季受窝囊气。
于公,按照蒯越的了解,刘表想要以此表明他的强势,迫使庞德公出山,还有整个庞家的投靠,不但没有分毫可能,反而会让庞德公对刘表越发疏远。
为此,上次刘表前往新野督战,蒯越觉得此战可以不战而胜,便特意花了不少力气,将众多文臣全都留在襄阳,只让刘表把庞季带在身边,想让他们多多接触缓和一下关系,却不料等来的结果是一败再败,就连庞季也辞官了!
蒯越当时就暗道一声糟糕,刘表与庞家的关系算是断了,甚至蒯家与庞家的关系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他深知刘表虽然为人宽厚,很少动怒,却也极好面子,让刘表拉下脸再将庞季请回来是不可能的。
于是,蒯越只好自己出马去见庞季,可庞季却是对他破有些埋怨,原来,庞季认为蒯越当初安排他跟随刘表去新野是坑了他。
蒯越对此是欲哭无泪,但庞季心中憋屈,不肯听他解释,蒯越便决定当面与庞德公说清此事,只是前段时间庞德公外出访友,直到今日方才回到襄阳,蒯越此时正是拜访庞德公归来。
庞德公不是庞季,不但没有责怪蒯越,反而感谢他对庞季的照顾,还说要好好责罚庞季一顿。
这结果不可谓不好,但是,蒯越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毕竟两人说话,难免要提到刘表,虽然庞德公对刘表的评价是一如既往的恭维话,比如爱民如子啊,宽厚待人啊等等。
但蒯越却是从细节中看到了一丝别的东西,那就是庞德公似乎更加看不上刘表了。
蒯越虽然自诩有几分才华,但无论学识还是眼光,他都没勇气与庞德公比,庞德公如此看不上刘表,叫他不能不心头坠坠。
蒯越正想的入神,忽然马车猛的停住,让他猝不及防的从软塌上跌了下去,磕的胳膊生疼,登时心中大怒,正要掀开帘子呵斥下人,就听他的护卫头子大声叫道:“家主小心!所有人戒备!”
第198章 李襄侯生死不知
蒯越听到示警便是心中一惊.
还是刘表刚刚入荆州的时候,正是因为他出的计谋,叫刘表摆下鸿门宴,一口气杀了许多的宗贼首领,这才快速安定了荆州,让他成为了刘表的心腹。
也正是因为如此,蒯越得罪了许多人,在荆州恨他的人可是不少,之前就遇到了几次刺杀,骤然听到护卫的示警,蒯越下意识的就认为是有人要来杀自己。
此时,护卫头子又是一声大喝:“大胆!哪里来的强人,快不快快止步!”
蒯越心知来人没能靠近,应当没有危险,便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马车正前三个护卫持刀而立,并做一排,而他们的前方,一个浑身是血,手执利刃的汉子正跌跌撞撞的往他们这边冲来。
蒯越虽然无甚武艺,但眼光却很是厉害,他一眼就看出对方虽然有些凶戾,但应该不是对着他来的。
这叫蒯越松口气,不过即便如此,因为对方的样子显然不像是良善之人,说不得刚刚就有杀人行凶,而蒯越身为荆州别驾,有守土安民之责,自然能坐视不理,当即下令道:“将他与我拿下!”
蒯越的护卫留下四人守在他左右,其余人登时就上前将对面的汉子围住,那个护卫头子冲的最快,借着冲劲儿挥刀向前斩去,那汉子亦是挥刀抵挡,就听当的一声响,护卫头子稳稳的站在地上,那汉子则是被震得向后连退数步,最终跌坐在了地上。
蒯越这一侧的护卫见状,齐齐叫了声好,蒯越也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众护卫就要上前将汉子绑了,不想那汉子却是猛的抬头,发出了“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将众人吓了一跳,趁着众人这走神的刹那,那汉子猛把刀一横,架在了脖子上,看样子竟是要自杀!
如此变故叫蒯越的护卫们一时不敢再上前,毕竟蒯越命他们擒拿,却不是杀人,更何况是将对方逼的自杀。
蒯越微微皱眉,他觉得这情况貌似有点不对劲,只是事情来的太突然,让他根本来不及细想。
就在蒯越准备喊一声且慢的时候,那汉子忽然悲怆道:“尔等暗害大汉忠臣,吾等虽死,却无惧,他日天子必然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护卫们被汉子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有点发蒙,而蒯越则是直接就不淡定了。
对方说什么,大汉忠臣?
看汉子的打扮,也有点像是护卫身份,虽然身上颇多血渍,衣衫也有几处破损,但蒯越看得出,这一套行头可比他自家护卫穿的都要好一些。
难道这人是荆州哪个世家的护卫?
而且家中还有高官?
再看汉子这一身血的模样,怕是被人伏击了,听其言语,只怕当时其主家也在……
“壮士且慢!”
蒯越心里有点慌了,赶忙走出马车。
荆州的高官也好,世家也罢,只要不是与自家关系很亲密的,死上个把蒯越也不在乎,反正事不关己。
可这汉子要是死在他面前,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在外人看来,很容易被认为是他的人给逼死,甚至被他下令杀死的。
甚至,万一其背后的正主刚好也有个好歹,说不得这个黑锅就要他蒯家来背了。
如此,容不得蒯越不在意!
这汉子乃是李易的一个护卫,听了李易的叮嘱出来“求救”,所谓自杀本就是做做样子,见马车中的人叫他住手,心里松了口气,暗道自家主公果真了得,然后继续紧了紧手中的刀,继续悲愤道:“王某,宁死不受辱!”
眼看汉子还要抹脖子,蒯越心里也是骂娘,一边暗想今日为何这般倒霉,一边赶忙道:“壮士千万不要冲动,且放下兵刃慢慢说话,某姓蒯,乃是荆州别驾,你有事可与本官到来,只要你不曾为恶,本官便可为你做主!”
蒯越也是怕汉子一个不小心手滑,干脆报出了身份,想要以此安汉子的心神。
汉子听了蒯越的名号,脸上就是一阵错愕,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走走就撞见了这么大个官,心里有点紧张,但想到李易的话,很快又镇定下来,低着头沉吟片刻,慢慢将架在脖子上的刀拿了下来,但依然横在身前,目光看向周围围着他的护卫的时候还是颇为警惕,不过不管怎么说,看样子应该不会再寻死了。
蒯越稍稍松了口气,正要详细问询,就见汉子沉声道:“王某有要事在身,关乎我主性命,刚刚冲撞蒯别驾,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所以,还请别驾放行。”
蒯越品了下对方的口音,明显不是荆襄一带的人,问道:“你家主人是谁?他如今身在何处,若是有事,本官或可帮助一二。”
按说蒯越已经表露善意,以汉子的状况应该赶快求助才是,可汉子却是迟疑了,左右看看那些护卫,又看看蒯越,脸上纠结了片刻,最后紧紧的闭上了嘴巴,这模样摆明就是信不过蒯越。
蒯越的护卫们见状很是气恼,心道这汉子太过不知好歹,但蒯越想的就复杂了。
什么人遇到了危险,明明性命已经堪忧,却在见他这个别驾的时候还支支吾吾不愿道出名姓?
对方是作奸犯科的大恶之人?
是这事情背后牵扯的关系太广,或者事情本身太大?
亦或者说,因为对方信不过自己?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路过的百姓驻足围观,还有附近一些大户人家的仆人过来打探情况,不过看到事情的双方一个是荆州别驾,一个是个浑身染血的汉子,众人虽然全都瞪大了双眼,却少有议论的。
蒯越看了眼周遭的情形,耐下心,让语气尽量温和,又道:“我不知你有何为难,只要不曾作奸犯科,尽管将事情道来便是,而且,有诸多乡邻做见证,难不成你还怕蒯某会害你性命?”
蒯越说话很诚恳,甚至将姿态放的很低,赢得了在场许多人的好感,不过他自己心里中却是不断叫苦,早知道就晚些回来,免得撞见这头疼事,现在倒好,对方身上明显有古怪,奈何他做为荆州别驾不能不管。
不过蒯越也暗暗寻思,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襄阳闹事,定要让那人好看。
汉子戒心似是很重,就算蒯越如此说了,他还是不开口,就在蒯越渐渐有些焦躁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虽然他很快就闭上了嘴巴,但还是被蒯越听了个真切。
蒯越当即目光扫向那人,一指汉子,问道:“你可认得此人?”
那人乃是一个荆州小官家中的仆人,见蒯越招呼他赶忙行礼,可他看着汉子那一身血,嘴巴动了动,竟然没敢出声。
“嗯?”
蒯越皱眉,正要再问,就见汉子惨笑一声,将手中长刀往地上一扔,道:“不要为难他人,王某说了就是。”
当即,蒯越,以及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看向汉子,等他的下文。
汉子可能是失血太多,有点虚,身形先是踉跄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我家主人乃是襄乡县侯,南……”
汉子似是想将李易的名号说全乎了,可蒯越只是一听前几个字,脑子里就感觉“嗡”的一声,眼前一花,好险没从马车上跌下去,也不顾旁边护卫搀扶,直接叫道:“李易如今何在!”
不过蒯越得到的不是汉子的回答,而是四周的一片哗然。
“看样子,李襄侯难不成被人给害了?”
“休要胡言,典将军万夫莫敌,有典将军在,谁能伤得襄侯?”
“你懂个屁,防贼哪有做贼容易,更何况,咳咳……”
“唉,白天还见襄侯意气风发,这才多大一会功夫过去,就……”
……
听着四周乱七八糟的议论声,蒯越只觉有如一群苍蝇围绕身边,心中越发的烦乱,怒喝道:“安静!”
蒯越属于是脾气看上去比较好的人,这骤然一怒,四周顿时鸦雀无声,蒯越又吸了口气,再次问道:“襄侯现在如何了?”
汉子低着头,轻声道:“生死不知……”
一听这话,蒯越就有一种当场吐血的冲动。
但凡荆州高层,全都知道李易与刘表的关系可是相当的微妙且敏感,李易要是这时侯不明不白的被人杀死在襄阳,那乐子就大了。
且不论李易这人私下里是否有着不可告人的野心,但从明面上来讲,李易是为国除贼的大功臣,是小皇帝心中的信赖之人,是朝廷任命的南阳太守!
而刘表之前与董卓的关系不清不楚,这本就为人诟病,虽然后来再次得到皇帝册封,却不代表之前的黑历史就抹去了,鬼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他。
李易到了荆州之后,对刘表数次让步,几乎是将整个南阳的权柄拱手让出,现在更是放着南阳不管,直接住在了襄阳。
如蒯越这样的刘表亲信知道两人之间其实有着许多的利益交换,但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那就是李易携万民书南下为民请命,结果却被刘表给软禁了……
这情况想想就很憋屈,也很惹人同情。
不过刘表为人很和气,谦谦君子,自身魅力值很高,对于种种怀疑,他只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来一句清者自清,就可将问题化解于无形。
可是,如果李易要是死在了襄阳,刘表的人品可就不够用了。
大家会怎么想?肯定是刘表派人杀了李易啊!
就算不是刘表叫人动手,也是他将李易“软禁”在襄阳的,这个锅他最起码得背一半。
只这一下,刘表的形象妥妥就崩了。
更要命的,还有之后带来的种种影响:
刘表擅杀朝廷有功之臣。
刘表要将荆州当做他自己的荆州,容不得他人染指,即便朝廷也不行。
甚至,刘表干脆就是给董卓报仇,所以才杀了李易!
……
刘表现在也只是刚把荆州牧的位置坐热乎,这些罪名甭管哪一个他都有点扛不住,否则,惹得小皇帝动怒,再有几个看他不顺眼的人来一番鼓动,然后一道旨意过来撸了他的荆州牧,那就真的悲催了。
想到种种可能出现的问题,蒯越的气度已经有点把持不住了,跳下了马车,直接就往汉子那边走去,口中斥道:“什么叫生死不知,襄侯如今在哪里,你还不细细道来!”
汉子似乎是被蒯越气势震摄,低下脑袋,道:“就在里许外的一处小巷,有人拦路刺杀,刺客剑术厉害,我等不敌,我家主人命小人来搬救兵。”
“呼”
蒯越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了握拳头,要不是看热闹的人太多,要不是这汉子上伤的太重,蒯越真恨不得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你家主人都要生死不知了,你还在这里磨蹭个屁啊!
强忍着打人的冲动,蒯越说道:“既然是求援,还不速速带路!”
蒯越的护卫们当即就动了起来,毕竟一个太守遇刺可不是小事,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蒯越都急的要上房了,汉子却是还站在那里不出声。
蒯越眉头一皱,呵斥道:“还不快快带路,襄侯若有好歹,你道自己还能活命不成!”
“王某非是贪生怕死之人,只不过……不过怕害了我家主人……”
汉子前一句很大声,后半句则说的稍微低了一些,也很清晰,登时就叫蒯越气的脑壳疼。
就连距离近的一些人,听了这话也是憋的脸色发红。
“你,你,蠢货!”
蒯越实在没忍住,抬起一脚揣在了汉子腿上,踹的汉子一个趔趄,然后大声骂道:“蒯某岂会谋害襄侯!”
“现在更是众目睽睽,你还要顾忌什么!”
“若是因你耽搁了,本官亲自禀明州牧斩了你!”
被这汉子怀疑他要对李易不利,蒯越也是真的怒了。
可再一想,蒯越却无奈的发现人家的怀疑还真有几分道理啊。
李易在襄阳出事,正常人都会怀疑是刘表干的,而他作为刘表的亲信,不怀疑他才不正常。
蒯越心中快速盘算着今日的事情,气愤之余,心中还感觉一阵冰凉,这该不会是李易想要算计刘表,故意整出来的来一出“苦肉计”吧?
第199章 刘表里外不是人
虽然感觉眼前的事情可能是个套子,但蒯越却不得不捏着鼻子往里面钻。
想了想,为保稳妥,蒯越对四周一拱手,道:“襄侯曾于阵前斗将,力斩华雄,归来之时,其酒尚温!后诛杀董卓,亦是亲自动手,由此可见,襄侯勇武远胜常人,但今日遇险,可见刺客厉害,蒯某怕有不敌,耽误了襄侯性命,还请诸位随蒯某同去以壮声势!”
蒯越这是摆明要拉上大家做“人证”,证明清白,免得一会李易真有个好歹,事后被人说是他害了李易。
同时,蒯越还道出了李易的勇武,那么,肯定会有聪明人怀疑这可能是一场“苦肉计”,心中疑虑之下,说不得就会看出一些端倪。
李易是真的被刺杀也就算了,如果人发现这只是一场苦肉计,估计李易以后就没脸出门了。
汉子见蒯越如此安排,没能听出蒯越的特别用心,只是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便忍着痛,躬身道:“还请这边。”
蒯越点头,让众人出发,同时也没忘记派人快马去李易家中,还有刘表那里报讯。
一行几十号人浩浩的就去寻李易了,这般招摇的动静自然不小,路途上有陆续有人跟上去看热闹,或者是打探消息,最后的人数已经是妥妥过百。
等蒯越到了李易遇刺的小巷,只见前面围着几十个百姓,蒯越亮出名号让众人让路,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心里便暗道一声不妙,惊叫道:“襄侯!”
不过,那个汉子比蒯越的反应更大,也更快,大叫一声“主公”,就发足往前奔去,蒯越同样快步跟上,他现在觉得这是苦肉计的可能已经很小了。
原因很简单,这场面实在是惨烈。
李易整个人身上全都是血,蔫巴巴的靠在墙根,怎么看怎么凄惨,还有守在李易身边的护卫,半边臂膀都残了,要说这是装出来的,那也太狠了。
不过,最最让蒯越受不了的是旁边躺着的一具疑似刺客的尸体,虽然刺客身上的血迹不算多,可那明显凹陷进去的胸口,还有长出一大截的右臂,直看得蒯越这个文人头皮发麻。
杀人不过一剑了事,但李易这里的情况,到底是经历了怎样战斗?
蒯越带着自家护卫正要靠近,不想守在李易身边的那个护卫,忽的左手握刀,猛的挡在了李易的前面,一脸冷峻的看着众人。
虽然他没说话,虽然他右臂看上去已经废了,但那血淋淋的模样却是叫谁也不敢小觑了他。
蒯越当即停下了脚步,同时,他的护卫想上前阻拦,不过却被他挥退了。
因为蒯越看到,李易已经睁开了眼睛。
“主公不是让你回府喊人么!”
护卫对着领来蒯越等人的汉子问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但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许多怒意,明显是责怪汉子不该招来蒯越。
虽然护卫的话有点狗咬吕洞宾的嫌疑,但考虑到李易的情况,还有蒯越的身份,护卫如此也是情理之中。
“我……”
汉子支吾了一声,似是理亏,然后重重的将脑袋垂了下去。
护卫还要再说什么,这时,李易开口了:“你莫要怪他了,方才要不是他不顾性命,否则……唉。”
李易叹了口气,动了动手臂,似是想要撑着站起来,但手臂一软,却是又跌坐回去,他的两个护卫赶忙跪地搀扶,蒯越也想上去搭把手,不过看到两个护卫戒备的样子,只是往前动了两步,没敢太过靠近。
“嘿,呵呵……”
李易咧了一下嘴,又笑了两声,声音有些不太正常,再加上他脸上的斑斑血迹,一时谁也闹不明白李易这笑的究竟是几个意思。
李易拍了拍护卫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太过紧张,然后抬眼看向蒯越,蒯越也看着李易,两人就这么对望着,沉默了。
跟着蒯越来的那些人见状一个个也都闭上了嘴巴,他们中不少人心中已经有点后悔来看热闹了。
李易这么惨,显然不是装的,那八成就是刘表动的手了,而蒯越作为刘表的亲信,鬼晓得他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要知道,蒯越看上去一副好好先生模样,但实际上也是个狠人呢。
就在气氛越发压抑的时候,李易忽然出声道:“你二人无需戒备蒯别驾,蒯别驾定然不会害我的。”
两个护卫见状,低头领命:“喏!”
李易又笑了笑,还是那种有点诡异的笑容,看着蒯越问道:“是吧?”
虽然李易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可蒯越心里却是苦的很,因为他从李易的种种表现上看到了强烈的戒备,还有不信任。
至于李易说相信自己不会害他,不过是因为在场人多,认为自己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罢了。
蒯越叹了口气,知道李易是将刘表与他当做刺杀的幕后主使了,现在看上去有多平静,心中藏着的怨气就有多大。
再加上李易年纪轻轻又是身处高位,一路顺风顺水走来,现在忽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差点丧命,要说李易不想方设法的报复回来,蒯越第一个不信。
蒯越心里真的恨死刺杀李易那家伙了,干坏事让刘表与自己来背黑锅也就罢了,偏偏这坏事还干的不利索,留下个烂摊子让他们来善后。
心中烦躁,蒯越思绪有些乱,忽然想道,既然李易重伤,那就干脆真的顺势将他……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刚刚冒出,就被蒯越自己给否定了,太没品不说,一旦那么干,这个黑锅就算是彻底掀不掉了。
最后,蒯越无奈的发现,目前只能是尽力安抚李易,想来等他气消了,应该能明白不是刘表派人来刺杀他的。
蒯越快走两步,到了李易跟前,蹲下身子,眉头紧锁,一脸的关切,轻声问道:“云龙伤势如何?”
李易摇摇头,苦笑着抬起满是血的右手,颤颤的撩了一下左边胸口的衣衫,就见李易的心口处,赫然有着一道寸许长短,还在浸血的伤口。
“嘶”
蒯越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对“苦肉计”最后的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
这伤口的位置实在是太过凶险,稍差一点,李易绝对性命不保!
不过蒯越又看了看李易的两个护卫,问道:“为何不速速止血?”
李易无奈道:“刺客不但剑术高超,且手段狡诈,这伤口乃是被其暗藏的兵刃所致,恐其淬毒,不得已放血以防万一。”
虽然李易说的含糊,但蒯越还是感觉到了当时的凶险,再次看看李易的伤口,不敢耽搁,回头叫道:“马车来了没有?”
蒯越的护卫赶忙回话:“就停在巷外,只是巷内道路太过颠簸,不好进来。”
蒯越又对李易道:“我那马车还算平稳,不如襄侯稍稍忍耐,待到外面乘我马车离开,如何?”
李易闻言想了想,这才微微点头道:“多谢。”
蒯越想亲自动手搀扶李易,以示善意,奈何李易却是不着痕迹的将手搭在了他那个护卫的身上,蒯越看着李易如此防备他,心中莫名憋屈,只好跟在后面,轻咳一声,趁着掩口的空档,低声道:“蒯某愿以性命担保,今日之事绝对与州牧无关,还请襄侯千万慎重,不要一时激愤,中了小人奸计啊!”
李易闻言,脚下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然而没等李易开口,就听人群外传来一声怒吼:“主公!”
紧接着,就是一阵很乱的脚步,那愤怒声音再次响起:“挡路者死!”
蒯越心知多半是李易的人赶来了,急忙叫道:“不要阻拦,快让路!”
蒯越的侍卫们赶忙让开,其实,就算没有蒯越的命令,他们也有点站不住了,来人身上气势实在太盛,叫他们打心里畏惧。
就见人群中快步走出七八人,正是典韦,典韦一看到李易这般模样,眼睛登时就血红血红的,大步上前,想搀扶李易,又怕自己笨手笨脚反而伤到李易,一时竟是显得手足无措。
李易对典韦笑了笑,奈何众目睽睽之下没法说自己的样子有大半是装的,只能主动将手搭在了典韦身上,然后道:“性命无碍,恶来无需担心。”
典韦见李易说话声音虽然不高,但也不像是快死的样子,心中松了口气,但仍然气的厉害,对那两个护卫骂道:“你二人就是如此保护主公的!”
两个护卫羞愧低头,这回倒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羞愧,而且,说起来典韦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李易拍了拍典韦的肩膀,道:“来人武艺实在太高,非寻常人能敌,若非他们不顾生死,最后绝难将刺客格杀。”
典韦见如此也不好再责怪那两个侍卫,而且,这事归根结底,主要是因为天都黑了李易还要出来勾搭妹子,偷偷摸摸的绕弯走小路,换平时大大方方的多带一些护卫在身边,再厉害的刺客也奈何不得。
不过,典韦心中还是一口气憋的厉害,咬牙切齿道:“主公可知那刺客底细,只要主公一声令下,典某这就去杀了那鸟人全家!”
默默跟在后面的蒯越闻言好险就是一个踉跄,他虽然没看到典韦在擂台上的表现,但早在之前就听自家的护卫们说了,这典韦虽然是个武夫,却是个实打实的万人敌,一个个言语间很是佩服。
再看典韦现在的反应,李易若是死了,这莽夫说不得真要去刘表家里走上一遭,虽然最后多半伤不到刘表,但刘表的面子肯定要被踩个稀烂。
蒯越干咳一声,道:“典将军先不要动怒,现在还是快快将襄侯送回处理伤势最为紧要。”
典韦心情固然不好,不过见说话人是蒯越,知道是蒯越派人来自家报讯的,也不好再说什么,闷声扶着李易继续往前走,不过一只手却是始终按着腰间挎刀,手背上青筋凸显,看着颇为不善。
没走多远,典韦忽然顿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恢复正常,旁人也没在意,却不知典韦心中惊讶非常,因为李易刚刚用左手按了他一下,那力气大的,根本不像是个受伤的人啊。
典韦本就不是蠢人,与李易接触多了,也越发的激灵,想到知道自家主公喜欢算计,当下就明白过来这伤势怕是有不少水分。
于是,典韦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也有功夫琢磨接下来谁要倒霉了。
待典韦等人将李易送上马车的时候,打大路又来了一队人,三十余人,清一色的都是骑兵,为首的是王威,显然奉刘表命令赶来的。
看到人群,王威来不及下马,就高声问道:“襄侯如何了?”
李易有伤在身,不好大声说话,蒯越看了李易一眼,接过话道:“请王将军回禀州牧,刺客已经击杀,襄侯无性命之忧。”
王威寻声看到蒯越,拱了拱手,脸上明显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低头吩咐一声,有骑士原路返回,他自己则是分开人群走到近前,一见李易与那两个侍卫的模样,就皱起了眉头,然后又看向蒯越,见蒯越对他摇摇头,便没有多问什么。
将李易送上马车躺好,李易对蒯越道了声谢,蒯越点点头,但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前再次道:“襄侯千万相信,此事真的与州牧无关!”
这回李易没有再如同上次那般摆出一副叫人误会的姿态,毕竟李易也怕这口黑锅扣的太牢靠,不给刘表透气的机会,否则刘表毛了真对他来个一不做二不休,那就糟糕了。
只见李易叹了口气,道:“刘使君乃忠厚之人,易深信不疑,然……”
李易看了不远处的王威一眼,稍稍放低声音,道:“然而,若是州牧身边人呢?”
蒯越脸上的表情登时就僵住了。
如果李易只是将怀疑对象放在刘表身上,刘表可以亲自解释澄清,也可以在南阳的事情上让步表露诚意,慢慢来,误会总是有缓解的机会。
可李易将目标锁定了刘表身边的人,这叫刘表如何补救?
这个黑锅刘表是肯定不能认的,但是把自己人揪出来给李易出气?
这么干将来还有谁敢为刘表做事?
总是,刘表现在稍有不慎,那就里外不是人啊!
第200章 蔡小姐要关门打狗
感觉到刘表可能要吃大亏,蒯越很想为刘表,还有自己那可能的“猪队友”解释几句,但刚张开嘴巴,蒯越却无奈的发现,连他自己都觉得李易的这个怀疑很有可能是真的。
只要李易一死,且不说能给刘表彻底掌控荆南三郡的机会,更重要的,空出来的南阳太守的位置,刘表肯定会从身边择人向朝廷举荐,再加上杀人的黑锅也得让刘表去背,所以,对于刘表身边那些有意南阳太守之位的人来说,这比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李易看了蒯越一眼,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难看的脸色一般,慢悠悠的说道:“今日别驾为李易匆忙奔走,然左右护卫却有冒犯别驾,唉,待易伤势恢复,必然亲自登门向先生致歉。”
说罢,李易点点头,便坐着蒯越的马车吱呀吱呀的走了。
王威为李易安全考虑,正要命令骑兵跟上护送,却被蒯越伸手拦住。
现在的李易对刘表这边的一举一动可是相当敏感,见到王威派人过去,天知道李易会怎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李易彻底走远,王威走到蒯越身边,轻声问道:“别驾,今日之事……”
蒯越看了王威一眼,要说刺杀李易,王威也是有动机的,毕竟之前王义的事情闹的很不愉快,不过蒯越知道王威的为人,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真的怀疑他。
“唉,襄阳,多事之秋啊。”
蒯越叹了一声,继续说道:“虽然刺客已经被杀,但难保没有同谋,还请将军下令严守城门,不要漏过任何可疑之人,毕竟此事无论是为了州牧,还是为了李易,我等都必须要拿出一个交代。”
王威重重点头,道:“某来之前,主公已经下令四门戒严,其余事情暂且听先生吩咐,还说若是得空,请先生速与主公商议。”
蒯越想了想,摇头道:“不急,你且与我招来这附近百姓问问,看看有何线索。”
虽然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但有王威的兵丁相助,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马上,就有人将附近的百姓招来盘问,同时,襄阳府衙令史也赶到开始对刺客进行查验。
不过对百姓问询过后,蒯越虽然得到了一些消息,却没多少有用的,反而被一些百姓的话搅的有些头痛。
当时李易与史阿打斗,因为距离比较远,百姓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只是远远的看到双方打斗经过。
然后百姓们告诉蒯越的就是,那个刺客很厉害,一剑一个的解决了李易的护卫,然后与李易打的时候,两人的动作干脆就快到看不清,只是突然,李易胸口冒血,跟着刺客就死了。
这样的信息让蒯越很无力,倒是令史那边除了正常查验之外,发现刺客身上的物品被人翻看过,想来应当是李易动的手。
在小巷中又折腾一段时间,蒯越感觉在耗下去没多少意义,而且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便忍着腹中饥饿,同王威一道去见刘表,结果进去就看到刘表整张脸都是黑的,地上还有被摔碎的酒盏,旁边几个侍从战战兢兢,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不待蒯越向刘表见礼,刘表就大步上前,拉住了蒯越的手臂,问道:“异度,情况到底怎样?”
蒯越看了周遭侍从一眼,刘表会意,挥手让他们退下,这才再次问道:“究竟如何?”
蒯越没有隐瞒,将所有事情如实到来,不出所料的,刘表刚开始也怀疑这是不是李易自己搞出来的,但蒯越马上就给刘表否定了这个可能。
等最后蒯越说出李易口头上表示相信这不是刘表指使的刺杀,而是刘表身边某些人的擅自行动,刘表的老脸黑的都几乎要发紫了。
“是谁!是谁!是谁要陷老夫于不义!”
刘表直接就给气坏了,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句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蒯越一时不再出声,他知道这情况需要先让刘表冷静一下,但王威见刘表莫名背扣了黑锅,感同身受,忍不住道:“会不会是董卓的余,呃……”
话没说完,刘表犀利的目光就瞪了过来,王威心头一颤,赶忙低头,不敢继续往下说。
毕竟刘表也算是董卓的外围党羽,王威的话可把刘表也给算进去了。
房中一时沉默,只有刘表那粗重的呼吸声连续不断,片刻后,刘表忽然站了起来,整理衣冠,沉声道:“子重留下,异度随我前去探望襄侯!”
二人一听,俱是大惊,王威直接忍不住叫道:“主公不可,李易既然怀疑主公是行刺主使,必然心中怨恨,而君子不立围墙之下,主公此时前去,无异于只身入虎穴,万万不可啊!”
蒯越同样不赞同,不过他的劝说比王威要婉转许多,只听蒯越说道:“襄侯伤势不轻,而且失血颇多,现在天色又晚,治伤后必然休息,此时实在不好探望,州牧不如明日再行安排,如何?”
刘表并不觉得李易会杀他,不过想想蒯越说的,现在去确实不合适,于是重重一叹,又坐了回去,然后狠狠的在大腿上锤了一下,情不自禁道:“我荆州近来为何如此多事啊!”
刘表说者无意,但蒯越却是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匆忙之中又把握不住关键。
刘表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又道:“那刺客是何来历,异度可有线索?”
蒯越放下之前思绪,摇头道:“暂时无从知晓,恐怕要明日问问襄侯的人才好有判断。”
顿了顿,蒯越又道:“事到如今,查找刺杀主使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安抚李易,否则,于州牧,于荆州,将来大有不利。”
刘表此刻已经从最初的愤怒中稍稍回神,闻言点头道:“所以老夫才要亲自去见李易,叫他知道,老夫从未想过要害他性命啊。”
蒯越微微摇头,反问道:“州牧此举的确可见诚意,然而,襄侯会因此就当真放下芥蒂么?”
刘表表情忽的一滞,然后看向蒯越,蒯越继续道:“适才越听襄侯言语,虽然言语间不见愤怒,但心中怨恨绝对不小,那姓典的莽汉更是当众放言要杀人全家出气,李易却不曾训斥,这般情形,寻常手段岂能安抚?”
刘表沉思片刻,道:“待李易伤势好转,我便亲送其回南阳,不再拖延时日,如何?”
“可。”
蒯越应了一声,但紧跟着又摇头,道:“却还不够。”
“还请异度道来。”
蒯越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言语,然后说道:“之前州牧与李易就南阳之事屡次详谈,就结果来看,州牧可谓是占尽上风,如今只给李易留了一个宛县,然而,即便如此,敢问州牧,现在可对李易彻底放下心来。”
因为眼前两人都是心腹,刘表也没太多好掩饰的,缓缓摇头,说道:“李易虽然年轻,但心机颇深,如此让步,不但不见丝毫不忿,反而自请留在襄阳,虽见其诚心,老夫却是不敢有片刻大意。”
蒯越点点头,道:“越亦有同感,只是之前心中一直没有对策,也就不好言语,不过今日之事,虽是祸事,但越在路上细细思量之后,觉得未必不能转祸为福!”
刘表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赶忙道:“异度有何妙计?”
“南阳虽然只余一宛县,但李易毕竟是朝廷所命,身占大义,再加上之前袁术作乱,若李易是不安分,南阳形势如何变化,谁也不能完全把握。”
“之前州牧与李易所谈,归根究底,不过是削弱李易,令其势孤,叫他无力与州牧作对。”
“然而,不敢却不是不想,以李易年纪,定然不会甘愿以太守之位终老,再有有今日行刺之事,将来李易若是以此为借口,不听州牧调遣,虽然不占理,却也其情可悯……”
刘表重重点头,这也是他很顾虑的一点,
蒯越继道:“李易若要行事,必然离不开南阳地方支持,否则以宛县一地,不过飞蛾扑火罢了,所以……”
“今日之事,州牧安抚李易理所应当,李易若是愿意将此事接过最好,即便是表面同意,心中不愿也无妨,只要州牧能让荆州上下看到主公诚心便足以。”
“如此这般,李易仅有一人一地,心中再是不忿,也起不得风浪。”
刘表听蒯越说完,先是琢磨了一下,这才完全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其实蒯越说的话很不要脸,就是让刘表别在乎李易怎么想,只管装好人,只管在外人面前将戏做足,不要在意李易信不信,只要最后荆州人都信了,只要荆州人都认为刘表其实对李易很好,那么李易将来就算想折腾,于情于理都亏欠了。
这的确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刘表老脸却有些发红,因为这手段实在是过于小人了。
要知道,刘表对李易的种种提防都建立在想象之上,可李易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做过半点对不住刘表,或者说对不住荆州的事情。
因此,刘表很犹豫,他拉不下这个脸,或者说不好当着蒯越与王威的面拉下这个脸。
“罢了,此事暂且压下,异度,再说刺杀一事,无论是谁,敢在荆州城内如此胡作非为,若不能将其治罪,老夫颜面何在?”
刘表虽然没有就之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不过蒯越却已经知道了答案,也不再提,免得刘表的面子不好看,顺势接着刘表的话,说道:“此事,说难,很难,且会让州牧难下决断,但说简单,也很简单,只要……”
蔡家,后园的一处院落之中,不时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以及少女的娇喝传出。
蔡家的仆人们听到了,全都低着脑袋绕着院子走,一个个心里也是纳闷,往日自家小姐虽然也喜欢发脾气,但好像从没有过这么大的动静,听声音,好像都抄家伙了,也不知是哪个倒霉催的让小姐发这么大的火气。
“那人呢,他为何还不来?”
蔡玉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拎着根小木棍,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一刻也不停歇,看上去就跟关进笼子里的猫儿一般,龇牙咧嘴,显得颇为焦躁与愤怒。
堂堂蔡家小姐约见李易,结果这外头都乌漆嘛黑的了,李易还不来,摆明是放她鸽子,简直岂有起理!
不过,看蔡玉手里的棍子可以知道,这事情并不只是放鸽子那么简单。
“小,小姐,婢子不知,要不婢子再出去问问?”
蔡玉的侍女小声回话,而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一排整整齐齐十多个侍女,全都耷拉的脑袋,一个个怂的跟鹌鹑似的,不过,比较逗趣的是这些侍女手里同样握了一根棍子,乍一看好像是要干仗,虽然全无气势就对了。
蔡玉不满的看了侍女一眼,心里老大的火气,李易明明是有妇之夫了,却还撩拨自己,实在是无礼,更可气的是,他还差点就撩得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
蔡玉本来是决定以后再不与李易说话了,今天就凉他在外面站几个时辰,可再一想,蔡玉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于是就使出了这一招请君入瓮,将李易骗到她的小院,然后自己冷笑一声,以摔杯为号,十几条棍棒从屏风后杀出,关门打狗,打得李易嗷嗷求饶,如此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可是这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蔡玉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心中不爽利,就想先拿这些侍女出出气了。
蔡玉眼睛眯了眯,将侍女们全都打量了一遍,然后伸出小手猛的在几案上一拍,嘶,疼!不过蔡玉嘴角只是抽抽了一下,就一脸寒霜的喝道:“你们定然有人被李易收买了,为他通风报讯,是也不是!”
侍女们听到蔡玉的质问,一个个的顿时脸色大变,虽然平素蔡玉也发脾气,但那终究只是发脾气,她们被骂上几句也就没事了。
可蔡玉刚刚的话就很严重了,这是说她们吃里扒外啊,而且也不算是无的放矢,真要座实了,铁定会被打死。
一众侍女战战兢兢的正要跪地求饶,就见小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侍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对着蔡玉叫道:“小姐不好啦,外面好多人都在说,都在说,襄侯被人……”
蔡玉见到侍女大呼小叫,正要喝骂,又见侍女脸色发白,声音惊慌,还提到了李易,蓦的一阵莫名心慌,小手下意识的攥紧了裙摆,道:“李,李易他怎么了?”
第201章 别怕,是我
大概是被蔡玉的紧张影响,原本就心神不宁的侍女更是畏缩,颤颤道:“襄侯,他,他……”
“啪!”
见侍女这般,蔡玉的感觉越发不好,心里就跟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的,难受的要命,挥着小棍子在地上用力一甩,怒声道:“还不快说!”
“是,是……”
侍女连忙应了一声,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刚刚听路过的更夫说,襄侯在,在咱们南边的一处巷子里被人给……”
侍女偷偷撇了蔡玉一眼,又吞了口口水,这才低低道:“刺杀了。”
说罢,侍女就用力将脖子缩了缩,准备迎接蔡玉的狂风暴雨。
可出乎意料的,蔡玉闻言既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对她发火,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过眼神有点迷茫就是了。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侍女们全都不敢说话,只有蔡玉的贴身侍女小翠见蔡玉小口微张,脸色涨红,模样有些不对,这才壮着胆子走到蔡玉身后,轻轻的拉扯了一下蔡玉的袖子。
“呼,呼……”
蔡玉一个踉跄,刚刚一口气差点没把她憋死,小翠上前搀扶,却被蔡玉一手推开,然后就见蔡玉一边猛喘粗气,一边指着之前报讯的侍女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谎话骗我!”
侍女扑通就跪下了,哭腔道:“婢子万万不敢胡言,特意在外面问了好几个人这才回来报讯的,而且,路上还碰上了老爷派出打探消息的人,襄侯这事是真的。”
蔡玉其实并不认为侍女敢骗她,只不过是心中慌乱,不愿意相信罢了,结果现在侍女言之凿凿,算是叫蔡玉不信都不成了。
当啷一声,蔡玉手里的棍子掉地上了。
她都准备好埋伏要打人了,怎么那家伙突然就死了啊。
那,自己的心思是不是全都白费了。
不过,这人成亲了还对自己花言巧语,是个坏人,死了也好。
对,就是他太坏了,才有人去杀他。
死了活该!
可,可是……
蔡玉抬起袖子揉了揉鼻子,坏人死了,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鼻子这么酸呢。
还有,眼睛里感觉热乎乎的这是什么回事?
小翠见自家小姐恍恍惚惚,心中也是跟着着急,不过她不像是蔡玉,关心则乱,此时反倒是比蔡玉还要清醒,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报讯的侍女问道:“你只说襄侯被人刺杀,却没说清楚,最后到底是受了伤,还是,还是真的……”
小翠是这些侍女的头头,也是有点权威的,侍女见蔡玉还在对着月亮发愣,没有不允,便道:“听人说襄侯被他家护卫带走的时候浑身都是血,伤的应该很厉害,不过后来具体如何就不知道了。”
小翠心头一松,虽然她也不喜李易撩拨自家小姐,不过终归来说,对李易印象还是差不多的,也不想他真的出事。
不过,小翠马上就为面前的侍女担心起来,她整了这个一个大喘气,小姐怕不得打死他?
但依然是出乎预料,蔡玉只是用力眨了眨眼睛,罕见的没发火。
不过蔡玉越是这样,一众侍女心里非但没松口气,反而越是害怕,
就在众人等的小心脏快受不了的时候,蔡玉忽然出声问道:“你说南边的一个巷子,那是哪,李易就在那边住对不对?”
这个问题侍女却是答不上来了,她把位置告诉了小翠,小翠琢磨了一下,说道:“小姐,襄侯的确是住在那边,不过,看样子应当是绕了小路过来,才会经过那里的。”
蔡玉听罢沉默了一会,然后低头就往屋中走去,小翠下意识的跟在后面,不过没走几步,就见蔡玉头也不回的说道:“谁也不准过来!”
“啪!”
很快,房门重重的关上,听声音好像还在里面上了门栓,一众侍女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齐齐看向小翠,让她给拿个主意。
小翠见状,也是无奈,只好吩咐道:“留两个人随我守在这里,其余人暂且回去,不过刚刚的事情谁也不许外传,不然我定会叫小姐罚她!”
有个侍女小声问道:“要禀报老爷么?”
小翠顿时瞪了她一眼,问话的侍女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言语。
蔡玉的院子就这样从吵闹变作了安静,然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就连守在门外的侍女最后也只剩下小翠一个人裹着袄子靠在那里打盹。
这时,小院的墙头上忽然冒出一个脑袋,左右转动之后,确认院子里没有养狗,这才缓缓上了墙头,然后轻轻跃下。
黑影目光转动,很快就锁定了蔡玉的闺房,很简单,别的屋子里都黑漆漆的,就这里点着烛火,再加上门口那个打瞌睡的侍女,再认不住来就太笨了。
黑影原地转了转,决定先去摸窗户偷瞄两眼,但等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却发现,窗户在里面给关死了。
无奈,黑影无声的叹了口气,又悄摸的走到了小翠身边,在她面前蹲下,左手做好了捂嘴的动作,然后右手在小翠肩头拍了一下。
因为平素日夜跟随蔡玉,而且蔡玉的脾气不是很好,所以小翠是很机警的,感觉到有人推搡自己,只当是蔡玉唤她,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不过这一睁眼,小翠就被吓了个半死,面前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看上去还好像是个男人,大晚上的叫一个女孩子如何不怕?
再考虑到这可是小姐休息的地方,小翠是又惊又怕又怒,张开嘴就要尖叫,奈何黑影早就防备着她了,瞧见她张嘴,二话不说就用左手堵了上去,让小翠只能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咽。
不过小翠也有点胆子,并没有因此就束手待毙,小手乱挥,小腿乱蹬,牙齿也是死命的咬着,似是要从黑影手上咬下一块肉来,但奈何对方的手只是稍稍紧绷一下,肌肉鼓起,就让她跟嚼木头似的,根本咬不动不说,反而硌得生疼。
瞧见小翠挣扎得如此厉害,黑影不得不把脑袋往前凑了凑,低声道:“别怕,是我。”
小翠闻言动作一缓,这声音有点耳熟啊,往黑影脸上瞅了一眼,看不清,歪歪脑袋借着月光再看,只见这人的脸上一片青白之色,嘴唇发黑,虽然眼珠子很亮,但整体上怎么看都是一张死人脸。
这可不就是李易么?
小翠认出了黑影的身份,但心中不但没有半点轻松,反而感觉全身的汗毛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想到李易被刺杀的事,小翠牙齿打着颤,试探性的在李易手上又咬了一下,确认还是咬不动,然后眼睛往上一翻,脑袋又歪了歪,果断昏了过去。
见到小翠竟然被自己给直接吓晕了,李易很是无语,还有些尴尬,大家也算是认识了啊,虽然自己这么冒出来确实有些惊悚,但也不至于将她吓晕过去啊。
这心理素质有待提高啊。
李易心里咕哝着,全然没想到到小翠是将他当鬼了。
李易之前受伤可是留了不少的血,脸色本就发白,现在又是晚上又是月光,在小翠眼中看来就是死人的脸,再加上那只手结实的咬都咬不动,显然是死的太久,手都硬了。
李易看着昏过去的小翠心中发愁。
如今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李易在家中休养,就连郭嘉等人也是劝他好好休息,但李易还是执意跑来见蔡玉。
他这么干可不是惊虫上脑,被下半身支配脑袋,而是李易觉得,这跟往刘表头上扔黑锅一样,简直就是攻略蔡玉的最好时机啊。
试想一下,男主重伤濒死,但就为了女主的一个约会,难后不顾生死,不顾流血的,冲到女主面前,在对方掩着小口,不可置信,又惊又喜的注视下,一往情深的来一句,山无棱天地什么什么的……
脑子正常的妹子都要感动一下吧?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李易才不顾劝阻,连夜走了这么一遭。
进入蔡家倒是不难,有龙气加持的黄金腿,寻常院墙一跃即过,可找蔡玉所在,就着实花费李易一番功夫了。
好在整体还算顺利,只是原本李易是打算让小翠给他进去传话的,可她这一晕,叫李易有些麻烦了。
虽然凭借左手的力气,破门而入简直是小意思,但李易毕竟是来偷心,而不是偷人,咳咳,当然了,以李易的性格,如果可以,如果能身心俱收,他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李易低头打量了一下小翠,忽然伸手轻轻掐了她一把,见她没啥反应,见便她挨着墙放好。
李易可以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要占小翠便宜,只是确认一下她是不是装昏的罢了。
然后李易耳朵贴着房门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轻轻呼唤了一声:“蔡小姐,李易应约而来……”
过了一会,里面没反应,李易也不敢喊的太大声了,便摸出了一柄很是锋利的短刀,考虑要不要将门栓断掉,但就在这时,却忽的看见屋中似乎突然亮堂了起来,同时,鼻尖还隐约嗅到一丝异味。
只是稍一愣神,李易就暗道一声不好,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直接用蛮力推开房门,刚走进去,就隔着屏风看到里屋中腾起了一股火光,虽然看上去火光不大,但也不是烛火或者是油灯能比的。
李易快步冲了进去,只见一张矮几上正窜着火苗,着火的是上面放着的一件衣衫,旁边紧挨着的还有一个燃尽的烛台。
暗暗庆幸来的及时,李易就看到了蔡玉,同时嘴角抽抽了一下,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蔡玉就斜靠在旁边的一处软塌上,只去了最外头的那件衣衫,应该是不小心睡着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火苗已经将她的脸映照的通红,本人也被烤的满头是汗,还龇牙咧嘴的,但就这都没醒来。
强忍着看看蔡玉究竟睡到几时才能醒来的冲动,李易从里侧床榻上取了一条被子将火焰盖住,一阵踩踏,很快就将火灭了,不过,火一灭,屋中却也黑了。
就在这时,蔡玉的声音在李易身后响起,听上去稍稍有些颤抖:“是,是你吗?”
“是我!”
李易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忽然又感觉这个回答有点太过默契,怕将蔡玉也吓昏了,正要补充一下自己的名字,手臂就已经被人拉住,然后就是一阵响动,紧跟着一声娇呼,一个软软的,还热乎乎的身体跌进了李易的怀中。
“啊!”
“嘶!”
蔡玉发出了一声娇呼,这是羞的,而李易原本还想凭感觉估算一下蔡玉的尺寸,但好巧不巧的,蔡玉撞到了他左胸的伤口,那个疼啊,顿时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怎么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问,但又同时沉默,李易缓缓低头,隐约能看到黑暗中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与他对视了一下,不过眸子的主人很快就转开了视线,低声道:“我,我腿麻了,有点疼,你先叫人家坐下好不好?”
要不是之前李易确认过屋中的人就是蔡玉,否则听这细声细气的语调他多半会以为自己进错了屋子。
李易扶着蔡玉,摸摸索索的将蔡玉大概扶回了原来的位置,一时又沉默了下来。
李易虽然来的时候思想做的很充分,脑中构想了很多的场景,但还是有些紧张的,又发生意外,心中也就有点乱了,至于蔡玉,一个少女,就更不必说了。
李易终究是男人,轻咳一声,先开口道:“我适才在外头看到里面亮着光,只道你还没歇息,便唤了几声,却不听你应答,只道你怪我来的晚了,正心中自责,却见到火起,一时焦急,便顾不得那许多,直接冲了进来,失礼了。”
虽然看不清,但因为两人距离很近,李易能感觉到自己说是来赴约的时候,蔡玉的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
不一会,便听蔡玉低声说道:“我没想睡的,我,我在那边放了一支蜡烛,没想到……”
李易呼了一口气,道:“以后可千万小心,否则你若是有个好歹……”
看到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又转向自己,李易轻轻的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憋着一口气,缓缓道:“纵然名扬天下也没了一丝的趣味,因为,再没有那仙子一般的人儿能为我欢喜……”
第202章 情不自禁啊
砰!砰!砰!
强烈的心跳声,李易听的清清楚楚,虽然这明显不是他自己的心跳。
那么……
李易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咽了口口水,缓缓抬起了手,想来蔡玉应该不会太过抗拒,但没等李易下手,刚刚那温软的娇躯就再次扑入了他的怀中,什么也没说,直接埋首嘤嘤哭了起来。
之前的那次接触是意外的话,这回就是真的投怀送抱了,作为一个男人,李易不能不感到得意。
但是,李易心里马上就涌起了强烈的负罪感,他现在干的,说白了就是一个渣男在欺骗不知世事的少女,而且不光是骗人骗心,更要图谋少女的家业。
这行为搁在后世的新闻上,绝壁要被几千条评论来问候全家。
李易暗叹一声,自己确实很无耻,就不要打心里高兴了,否则臊得慌啊。
这般想着,李易伸手缓缓的揽住了少女的肩膀,听着她抽噎的声音,轻轻的拍打着少女的肩膀。
可能是李易的怀抱确实比较温暖,比较能让少女安心,片刻后,蔡玉哭声渐消,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擦眼睛,靠着李易稍稍侧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尽管两人现在的样子很是亲密,但因为黑灯瞎火的,面皮无形中也厚实了许多,蔡玉虽然害羞,但还是小声咕哝道:“本来我在家里等你,我还特意……”
蔡玉顿了顿,语气不变,继续道:“我特意给你准备了好多的点心,等了你好久,也等不来你。”
李易不知自己虽然挨了一剑,却躲去了一顿棍棒,只当蔡玉是真的用心招待他的,温声道:“都是我不好,让你白白耽搁了那么多的时间。”
“后来有人告诉我,说你被人刺杀,还说你伤得很重,一身是血,害得我好生害怕,当时心都乱了。”
蔡玉似乎是之前心里堵的太厉害了,也不等李易接话,便自顾自的继续道:“人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他们说你可能,可能……心里就感觉好难受,鼻子难受,眼睛也难受,又不想被她们看了在背后笑话,就一个人躲了起来,可,可是……”
“我明明很生你气的,但一进屋就忍不住掉眼泪。”
说道这里,蔡玉又吸了吸鼻子,掰开李易的手指,将自己的袖子放到李易的掌心,道:“你摸摸,这上面都是人家的眼泪。”
李易摩挲了一下,老实说,除了发现布料很不错之外,其他屁感觉也没有,不过他自然不会说大煞风景的实话,心里念头转了转,顺势握住了蔡玉的手,这次蔡玉往回抽了一下,但见李易抓的紧,她也就不动了。
蔡玉正要继续说话,就见李易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在她耳畔悠悠吟道:“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呼”
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蔡玉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再次要受不了了,里面好像被什么东西塞满,随时都要炸开了一样。
蔡玉就是个被娇惯的大小姐,平时既不温柔也不贤惠,性格反而还有点小恶劣,尽管识字,也显然不是喜好文学的那类人。
所以,李易头一次对着蔡玉念诗,跟对牛弹琴差不多,蔡玉看待李易也就比那些浪荡子好一点。
等半篇洛神赋弄的满城风雨,蔡玉这才被大气氛给熏的真的有了点感觉,而上次的“又岂在朝朝暮暮”,则彻底将蔡玉的心给搅乱。
现在,本就愁肠千转的少女听得一句“不知心很谁”,那感觉就如同银瓶乍破,心中的所有情感,全都爆发,并汇聚到了一处。
“恨你,恨你,都是恨你!”
蔡玉呢喃着,脑袋又埋进了李易的怀中,手臂也下意识的揽住了李易。
不过,蔡玉毕竟是个姑娘家,虽然现在脑子有点热,但还是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妥,又快速抽回手臂,有些娇憨的哼哼着:“恨死你了,你这人真讨厌,一见人家就胡说八道了~”
口中依然说着恨,但蔡玉的声音软绵绵的,听上去就好像打着卷,跟小奶猫的喵喵差不多,哪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李易望着眼前的人儿,道:“情不自禁,难以自已。”
蔡玉听的心中一跳,再抬起头向李易看去,虽然眼前是黑乎乎的一片,但似乎还是感觉到了李易灼灼的目光,虽然她心里也有一种很想与李易靠近一些,然后一起磨磨蹭蹭的冲动,但她毕竟是女孩子,知道什么做的,什么做不得,不仅没考进,反而轻推了李易一下,想要往后让一让。
“啊!”
不想,就是这么轻轻一推,却是叫李易口中痛呼了一声,吓了蔡玉一跳,也不敢动了,忙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之前被那刺客在心口刺了一剑,稍稍有些疼。”
李易暗中咧了一下嘴,蔡玉好巧不巧的又推在了伤口上,这哪是有些疼,而是相当的痛啊。
“刺在了心口!”
蔡玉忍不住掩起了小口,因为见到李易能摸黑来见自己,她便觉得李易伤的很定不重,至于侍女说的什么浑身是血肯定是人云亦云夸大其词,她都已经准备好罚侍女一天不许吃饭,可李易现在说被一剑刺在了心口,这,这就太严重了。
“你,你别动,你等我一下。”
蔡玉也顾不得跟李易腻歪了,挣脱了李易的手臂,在黑暗中摸摸索索,不一会点了几支蜡烛,让屋中重新恢复了光亮,然后再看向李易,蔡玉一下就急了,道:“你,你怎么还在流血,你要不要紧,不行,我现在就去给你喊大夫!”
蔡玉心急之下,不管不顾就要往外跑,李易赶忙拉住了她,然后才低头看去,果然,自己胸口又红了一块,也不知伤口是路途上裂开的,还是被蔡玉碰的两下才出事的。
蔡玉被李易阻拦,也想起李易是偷摸来的,行踪不能泄露,一咬牙,道:“要不你把外衣去了,我来帮你包扎,你放心,小时候我在兄长身上试过的!”
看着烛火映照下少女那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总之就是布满红晕的脸蛋,李易情不自禁伸手轻轻抚了一下,蔡玉脖子一缩,脑袋低了低,没生气,只是声音小了些,小声道:“你,你做什么,快一些,伤口还在流血。”
“众里群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你,你又……”
蔡玉受不了了,她感觉这么与李易相处下去,他动不动的就刺激自己一下,自己早晚要死掉的。
李易笑呵呵的,蔡玉则是强忍羞意,轻咬着嘴唇,嗔道:“那些话留着以后再说,先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李易本想说伤口不用了,不过想到可能带给蔡玉的一些冲击,便依言退下衣袍,漏出半边结实的身子,叫原本还喊着要为他查看伤口的蔡玉羞得将脑袋都快埋胸口里了。
李易身上是有绷带的,华佗亲手包扎的,很是牢靠,不过李易各种折腾,再好的手段也经不住,李易只是肩膀动了动,绷带就脱落了,蔡玉忍着羞涩看了一眼,顿时就瞪大眼睛,然后鼻子又是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
“哎,怎么,怎么又哭了?”
李易伸手去给蔡玉擦眼泪,蔡玉却是推开了李易的手,有些哽咽的说道:“你都这样了,怎么不好好休息,还要乱跑,这要是,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李易看了胸前伤口一眼,又看看蔡玉,笑道:“我答应了你,今晚要与你见面,莫说区区一道伤口,就算刀上火海也不能挡我!”
“嗯嘤……”
听到如此**的话语,纵然蔡玉前一秒还在哽咽,但琼鼻中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嘤咛,浑身上下也是感觉软绵绵的,很想找个什么靠一靠,只是看到李易的伤口还需要处理,让蔡玉不得不压下这个冲动。
蔡玉低着头,膝盖挪了挪,挨着李易坐到他身边,将之前松动的绷带解开,又将有药草的位置轻轻覆在了李易的伤处,然后慢慢地绕着李易胸口缠了两圈,这其中自然免不了些许触碰,但蔡玉虽然脸颊滚烫,但并没有缩回去,只是小声道:“你以后若是还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我,我就再也不见你了,我说的可是真的,你知道了么?”
“这是不是说,我若是听你的,就能天天见到你了?”
蔡玉七分羞涩三分嗔怒的飞了李易一个风情万种白眼,哼道:“只要你敢来。”
李易微微一笑,道:“必不叫……玉儿失望。”
蔡玉正为李易包扎的手一顿,感觉浑身燥得慌,低声道:“谁叫你这么喊我的。”
“情不自禁啊……”
“你,唔……”
蔡玉刚要说话,就被李易一把搂住,这回李易没说假话,他确实是被那一个白眼给电的情不自禁了。
蔡玉起先还挣扎了一下,可过了一会,不知是不想,还是怕触动了李易的伤口,便不再动弹了……
……
李易在蔡玉那磨蹭了许久,直到听打更的声音,知道过了寅时,方才不得不起身。
蔡玉见李易要走很是不舍,刚刚两人的接触已经是很亲密了,李易也就罢了,对蔡玉这个少女来说那冲击可是相当强大的,看着李易渐渐离去的背影,目光中的不舍几乎都要化作水珠沁出来。
其实李易这时也不想走,按照他的感觉,今晚只要自己稍微强势一点,这半推半就的将蔡玉吃掉问题应该不大,不过在这地方他实在是心虚啊,而且,为了不让人发现异常,他还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去,那就意味着他刚刚把少女一顿嚯嚯之后就得提裤子走人,这也太过不厚道了。
所以,李易虽然感觉到伤口都忍不住要喷血了,但还是强忍着只是点到为止。
李易按照原路返回,很是顺利,就是心里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不过既然想不起来,大概就不是太重要的事情,李易也没有太过在意就是了。
而在李易走后,蔡玉双手抓着有些松动的衣领,脸颊绯红,浑身滚烫,整个人都感觉晕乎乎的。
明明已经是深夜了,之前也没睡多久,可躺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愣是半点困意也没有,最后,蔡玉索性不睡了,决定出去走走,看看月亮,试试自己能不能也写出几个好听的句子,只是刚走出门口,蔡玉就看到自己的贴身侍女外在墙角,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样。
蔡玉先是吓了一跳,不过马上想到肯定是李易干的,既然是李易,那就肯定不会杀自家人了。
嗯,没错,蔡玉已经把李易当做自家人了。
蔡玉不想让之前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想了想,将小翠拖到屋里,一碗凉水下去,小翠腾的就坐了起来,正要尖叫,看到了面前板着脸的蔡玉,泪水夺眶而出,也不顾大小了,扑过去呜呜道:“小姐,我见鬼了,那李易定然是知道小姐要打他,他就来了,我看到了,他,变成鬼了,还把我掐昏过去了。”
蔡玉自然知道李易不是鬼,但还是被小翠的话给说的毛骨悚然,赶忙在她手臂上掐了一下,推开怒道:“胡说八道什么,襄侯好好的,我要是再听见你说襄侯的坏话,我便叫人打你板子!”
蔡玉的威严大概跟鬼差不多,这么一骂,叫小翠清醒了不少,而且感觉一下自身,除了肋骨那块有点疼,其他倒也没什么不适的。
于是,小翠想了想,镇定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襄侯刚刚来了?”
蔡玉咬了咬嘴唇,虽然她总拿小翠开训,但并没真个将她如何,而且小翠很会办事,也够忠心,她将来想要常常与李易相见,还真离不开小翠帮忙,于是,轻咳一声,便简单说了一下。
大意就是,李易来了,与她聊的很愉快,玩的很高兴,所以呢,将来李易可能还会常来坐坐,而小翠这个贴身侍女就要做好本职工作等等……
小翠一听,就知道自家小姐完了,心中哀叹一声,但想到李易将自己生生吓昏看过去,心中有些委屈,就忍不住问道:“那下次,还要叫人准备棍子么?”
第203章 刘表让荆州
蔡玉本来是很高兴的,结果一听小翠提醒,小脸刷的就耷拉了下来。
是啊,之前因为太过担心,生怕李易小命不保,突然看到李易来了之后,光顾着激动,那有妇之夫的事蔡玉一时也就没心思与李易理论了,到后来,迷迷糊糊的更是将那事彻底的忘了个干净。
这会重新提起,初恋少女的好心情顿时就没了。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会儿蔡玉心里更多的是酸,还有委屈,而不是愤怒,更不是非要打得李易哭爹喊娘才舒坦的那种心态了。
因为蔡玉非常自信,李易给她说了那许多好听的话,还能不顾身受重伤来看她,证明她在李易心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及的,而且以自身那堪比仙子一般的容貌,伏家的那个小丫头片子绝对与她比不了。
“呵,呵呵……”
想到这里,蔡玉转忧为喜,口中还发出了一阵低低笑声,听得小翠头皮发麻,有点后悔之前的提醒了,不过,还是小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蔡玉冷哼一声,小胸脯挺了挺,下巴微微抬起,嘴角瞥了瞥,傲然道:“这里可是荆州,本小姐在荆州怕过谁,而且……”
蔡玉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更加自信,道:“本小姐还有兄长相助呢!”
李易浑然不知蔡玉这么早就开始计划宫斗上位的戏码了,他偷摸回到自己宅子后,因为忙了一白天,然后受伤流血,晚上也不消停,已经是累的不行了,和几个护卫打了个招呼,吩咐了一下明天早上别喊他,然后倒头就睡。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李易还是被护卫给喊醒了。
李易虽然没有起床气,但也够郁闷的,而且头晕脑胀,一问是何事,就见护卫禀报说是刘表来了。
听到是刘表,李易的困意顿时就散去大半,赶忙问道:“州牧带了多少人,同行之人?”
护卫答道:“州牧身边除四个带礼物的仆役,再无他人,护卫车夫等一众人,全都候在府外,不曾入内。”
“好胆量啊!”
其实李易早就知道刘表今天必然会亲自来他这里探望,但李易没想到刘表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是来的这么光棍。
虽然就道理上来说,李易是不可能在这里对刘表不利的,毕竟杀了刘表,李易也难活命。
但理智归理智,现实是现实,这事就跟蹦极一样,哪怕明知道大概不会有危险,但许多人站到那里该怂还是会怂一怂的。
更不要说,李易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史阿就是刘表派来的杀手啊!
之后护卫又告诉李易,刘表问了李易的情况,知道他还没起来,身边也没有女眷,便说坚持说千万不要叫人打搅了李易,他只悄悄的看上一眼就好,都这他心难安。
刘表如此态度,也是叫人为难,于是郭嘉只好上去拖延一二,同时让护卫来告知李易。
李易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考虑一下,自己是应该立刻更衣出门相见,还是说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卧床不起,就听到门外传来了郭嘉与刘表的说话声,紧跟着,随着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刘表轻手轻脚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郭嘉与典韦。
典韦在李易被刺杀之后,对护卫一事格外上心,即便来的是刘表他也不敢大意。
至于郭嘉,倒是很淡定的给了李易一个眼神,那意思大概是表明刘表此来应该没有恶意。
刘表来的太突然,李易也就没工夫装了,轻咳了一声,就拱手要向刘表见礼,但刘表发现李易已经醒来,先是微微一顿,紧跟着就面露喜色,一连快走几步,走到床前,按住了李易的手臂,叫他不要乱动。
而与此同时,刘表也看到了李易胸口包扎的绷带,虽然昨天就知道了李易受伤的位置,可那刺目的血迹还是叫刘表眼角连着颤了好几下,赶忙道:“云龙小心,不要动,小心碰到伤口。”
“不过区区些许小伤罢了,如何让州牧亲自……”
这种状况,不管李易心里是怎么想,嘴上都是要例行套路的客气一下的,不过李易只是刚开口,就见刘表摆了摆手,缓缓的坐在了床沿,又有些肉麻的往李易身后塞了个软垫,然后才在李易有些诧异的目光中,眼眶开始渐渐变得湿润起来。
“州牧,这……”
刘表的种种动作神态,叫李易不由得想起了他自己在蔡玉面前的表现,特别是那带着雾气的老眼,饶是李易自诩脸皮够厚,也是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而且,让李易很无奈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感觉到刘表的目光是真诚的。
当然,只是感觉如此,李易心里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只见刘表为李易拉了拉被子,叫他躺好,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刘表的脸上不断闪过自责,懊恼,悔恨,等等种种复杂的表情。
“云龙之伤,全是老夫之过啊!”
忽的,刘表叹了一声,然后眼泪珠子就掉了下来。
李易见状大感吃不消,他今天算是明白了,就杀伤力来说,男人的眼泪一点不比女人差,特别还是老男人。
虽然李易之前的种种举动,摆明就是要把黑锅往刘表头上扣,可按照李易的预计,刘表之后的反应应该是想办法澄清,然后李易就可以很大度,也很让人同情的帮着刘表澄清,同时暗地里继续可劲儿的往刘表的脑袋上扣黑锅。
可刘表这一上来又是承认错误,又是掉眼泪的,就让李易的准备稍显有些跟不上了,只能慌忙说道:“这话从何说起,此事皆因易行事孟浪,不够谨慎,这才给了小人可趁之机,,与州牧何甘?”
刘表仰面吐了一口气,摇头道:“云龙觉得老夫如何?”
“额……”
李易下意识想说刘表是个好人,还有爱民如子什么的,可听着刘表的语气,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这时郭嘉看了刘表一眼,若有所思,又看了看李易,然后示意屋中众人缓步退出,而刘表也适时的开口了,与郭嘉等人的反应相对,没有丝毫的突兀。
“云龙不说,老夫也知道,无非是仁义,宽厚,或者爱民如子罢了,唉!”
“呵呵,老夫为何知道,因为荆州人都这么说啊。”
刘表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浓浓的落寞,让李易一时也摸不准刘表的脉络了,只能顺着说道:“此乃实至名归,若无州牧仁慈,荆州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李易说的也的确是实话,不过刘表却是又叹了一声,苦笑道:“老夫虽然宽厚,却无容人之量,虽然爱才,却又心疑忌惮,呵呵呵……”
听着刘表的苦笑,李易心里却是咯噔了一声,刘表到底又干嘛?
虽然谦虚的时候自我贬低一下不是不可以,可刘表这说的也太过了,完全就是承认他自己是个虚伪小人啊。
“州牧,这,这话从而说起?”
李易也有点紧张了,赶忙相劝,他感觉刘表这么讲,多半是想在后面憋什么大招。
相对于李易的感应,刘表倒是波澜不惊,道:“云龙不信老夫的话?那好,就从云龙说起。”
“额……”
李易表情有些僵硬,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只见刘表的目光微微向上抬了抬,喃喃道:“最初听得云龙之名,老夫很是感慨,天下间有如此英雄,且年纪轻轻,假以时日,必是天下之幸,也是我大汉之福!”
“之后得知云龙将为南阳太守,老夫更是欣喜若狂,连饮三倍,只因老夫相信,有云龙坐镇南阳,荆州无忧矣。”
“州牧过誉,愧不敢当,易之前所行种种,不过投机取巧罢了,上不得台面,真要论及才能,如有长者指点,治理一县尚可,若说是一郡,易却是自知所缺甚多。”
刘表缓缓摇头,在李易肩膀上拍了拍,道:“云龙谦虚了,老夫道你才干过人,并非只是看你过往功绩,更是因你年轻有为身处高位却不自傲,只这一点,不知胜过世间多少人。”
“呵呵,想想老夫如你这般年纪时,只是师长称赞一句文章尚可,便要喜形于色,邀同窗好友一醉方休,现在想想,老夫那时不过空有一些文墨,其余本领怕是不及你十一,着实便叫人羞愧难当。”
“哎,这,州牧褒奖,易实在汗颜……”
李易说的是实话,刘表这么可劲的自我贬低,拔高他人,确实是叫李易汗颜了。
这时,刘表画风一转,又道:“好了,还说之前,知道你要来南阳,老夫心中所谓欢喜不过一时之感罢了,余后数日,尤其独处之时,老夫便时时忧虑,甚至于夜不能寐,云龙可知为何?”
李易摇摇头,他已经感觉到刘表要说什么的,但这话他实在不能接,也不敢接。
刘表笑着看了李易一眼,似乎是看透了李易的想法,不过刘表并没有让李易为难,脸上笑容转瞬即逝,继续说道:“只因为老夫有一日忽然想起,云龙从一介白身,到封侯拜将,成为一郡长官,所用不过区区半年时光,那么,老夫就忍不住要想,云龙若是有意这荆州州牧之位,又需多少……”
不等刘表将心中的感慨说完,李易这边已经是大惊失色,不顾胸口有伤,挣扎着坐了起来,满脸的惶恐不安,大声诚恳道:“还请州牧明鉴,李易对荆州绝无半点觊觎之心啊!”
刘表摇摇头,相对于心中有些震惊的李易,他倒是显得很镇定,只是唏嘘了一声,又小心的扶着李易躺下,这才继续道:“老夫如今四十又九,人言五十知天命,老夫如今就已经时时感觉万事艰难,力不从心,身居一州之长,心却有意回归乡里,结庐而居,寄情于山水之间,奈何江山社稷不稳,天子飘摇,各地心怀不轨者甚多,老夫身负汉室血脉,岂能轻言退却?”
“州牧大义,可为天下表率!”
李易适时的送上了一记马屁,同时也是为了缓解之前的尴尬。
可刘表却苦笑了一声,低声道:“莫要再奉承老夫了……老夫若当真为天下表率,那你说说,之前袁术纵兵祸害南阳,老夫为何迟迟按兵不动?”
“这……”
面对这个问题,饶是李易脑洞很大,一时间也找不到借口帮刘表把面子给圆回来。
好在刘表显然也没指望李易给出答案,他自己说道:“当时老夫心中顾虑,无非就是不愿消耗兵马钱粮,费力打退了袁术,最后却平白便宜了他人,嗯,也就是云龙你,你定然也看的出来,无需否认,老夫今日是真的想与云龙推心置腹。”
李易沉默了下来,刘表的话的确对他产生了不少的触动,搅的他心里有点乱,越发的不清楚刘表到底要做什么。
“老夫心中的确有百姓疾苦,但也有几分私心,你如今锐气正盛,怕你在南阳坐大,培养羽翼,然后不再听州府号令,便只好借口种种缘由,削你权柄,减你名望,甚至还将你留在了襄阳城中,呵呵,或者,说是软禁也不为过。”
李易依旧低头不说话,刘表的话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这是真的要“推心置腹”吗?
“直到昨日,听闻云龙被刺,按原本想法,老夫以为自己纵然不至于窃喜,也当如释重负,可事到临头老夫心中却是后怕不已,也是万分后悔,云龙若有万一,将来谁还能保全荆州百姓?”
等刘表将这句话说完,李易刚开始还好,但很快就是表情一僵,然后猛的抬起头来,惊愕,且不解的看向刘表。
刘表仿佛没有看到李易的表情一般,继续道:“自老夫入荆州之后,就看到荆州不乏贤才,可为太守之人,数不胜数,如德,异度,更是有大才,然而,却无人能驾御一州。”
“直到云龙到来,老夫方知,假以时日,云龙德才必然远胜老夫,如此,老夫方才入了迷障,心生忌惮。”
“如今天下形势诡异,风起云涌,处处暗藏杀机,老夫如今年事已高,虽能守荆州一时,却难堪重负,然既为荆州牧,就不得不为荆州百姓做长久打算!”
说到这里,刘表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看着李易说道:“云龙之名,天下皆知,然终究年少,再登高位,怕是是祸非福,所以,老夫决意以五年为期,云龙且在南阳历练,待五年之后,老夫便上奏天子,以州牧之位相让于云龙,使云龙为荆州牧!”
第204章 李易只能自证清白
刘表居然要让荆州!
虽然刚刚李易已经被刘表的连番话语给说的有了许多的心里准备,却也万万没想到刘表竟然如此下本!
好在,这种以一州之地相让的事对李易来说倒也不算是太新鲜,因为原本的三国里就有,其中最有名的两次,刘备可是当仁不让的男一号,刘表也做了一回很重要的男二。
先是陶谦让徐州,三辞三让后刘备接了徐州大印,想来当时刘备心中必是极为欢喜的,意气风发,撸起袖子准备带着兄弟们大干一场,然并卵,没过几天,吕布一个反水就叫刘备直接回到解放了前。
李易最开始看到这段的时候,只是感觉张飞太能坏事,刘备太过轻信吕布,可后来再想想,张飞那事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刘备也不是傻乎乎的信任吕布,而是以刘备那时的力量,根本拿吕布没招。
刘备入徐州,助陶谦抗曹,刷了一把大大的声望,这才让陶谦有了让徐州的决定,然而,这只是陶谦自己的想法罢了,并非徐州上下都是这般想的。
刘备当时虽然名声不错,但名声这玩意终究是虚的,作为徐州真正根基的世家大族在这场政治交易中,能通过刘备得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
那么,他们还凭什么给刘备卖命?
所以,纵然做了徐州刺史,刘备的手下信得过的依然是他的俩兄弟,还有原本的几千兵马,与徐州的世家是两路人,否则,吕布纵然夺城成功,只要刘备振臂一会,就可将下邳变作一座孤城,吕布又如何能蹦起来?
奈何,刘备做不到这一点,徐州带给刘备的,除了名声,也就是个烂摊子罢了。
在此之后,可能是吸取了徐州的教训,当然,也有诸多的其他因素,轮到刘表让荆州的时候,先不说刘表是不是试探,总之刘备虽然对荆州眼馋的厉害,这回却是打死都不接了,因为刘备知道当时他根本罩不住荆州。
就此来看,李易与刘备的人设还有面对的情形其实有着五六分的相似。
所谓州牧,在天下太平的时候也就罢了,有朝廷撑腰,叫谁干嘛谁就得干嘛,可现在这等时候,小皇帝自己都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朝廷威严不再,地方门阀承认你是州牧,你才是州牧,否则,州牧之名只能是半个笑话。
现在刘表要将州牧之位让于李易,先不说别的,就问李易凭什么能让荆州世家在他面前低头?
名望,人脉,兵马,还是别的什么?
李易虽然自信很有潜力,但他也清楚,自己现在根本没办法让世家为他卖命,更别说管理荆州了,就算是一个南阳他都管不过来。
而且,别看李易近来与蔡瑁走的很近,但也只是比较近罢了,以蔡瑁如今的心态,有很大的几率会在李易需要的时候给予李易强有力的支持,但这种支持是出于一种亲近与友好的态度,甚至未尝没有施恩的味道,与伏低做小没有半点关系,更别说如张辽徐晃那般认李易为主公了。
这两种关系的差别可是很大的,而且在关键时候也是很要命的。
所以李易早就想好了,能力决定屁股,在自己没那个本事的时候,宁愿小心一点,委屈一点,也别把胃口放的太太,否则怎么撑死的都不知道!
哦,对了,刘表似乎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很贴心的告诉李易,要以五年为期,给李易五年的时间准备,但李易真的能够用五年时间来“种田”么?
首先,用五年的时间换一个州牧,对别人来说可能很划算,就天下大势来说也凑合,五年时间不算紧张,但李易却等不及。
不是李易毛躁,也不是他心急,而是李易知道之后的乱世可是天下到处开打,不知要死伤多少无辜百姓。
他是炎黄子孙,虽然有时候显得有些贪婪且卑鄙,甚至不择手段,为了取信董卓能毫无压力的替李儒提出迁都迁民这样的毒计,可那不代表李易就真的没有一点底线了。
李易不想让这个乱世延续太久,因为将星璀璨的背后可是以百万,乃至千万炎黄子孙的尸骸为代价,更不要说,还有原本历史中那血淋淋的五胡乱华,李易说什么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重演。
所以,刘表的提议,看上去很好,可对于李易来说,却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更不要说,如果刘表这是在试探呢?
陶谦让徐州,是被曹操给打得不想活了,这才提出了让徐州。
刘表让荆州,也是因为曹老板的虎视眈眈,让刘表感觉到亚历山大,这才有了相让一说。
现在的天下形势虽然暗流涌动,但还远远没有到将来那种火烧眉毛的地步。
至于刘表这孤身前来,姿态摆的很足,以李易的观察力,完全看不出半点的毛病,换谁见了都得说刘表诚意满满,绝对的剖心置腹。
但李易本着宁可我负人,不能叫人负我的态度,早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刘表的话断然不能信。
毕竟谁能保证刘表不会脸上笑呵呵,结果转身就让王威带兵围了这里?
虽然李易自己有底气冲出城去,但用典韦与郭嘉的性命来换个“师出有名”,李易是断然舍不得的。
见李易似乎被自己话给震惊了,刘表再次轻声道:“老夫将来欲以云龙为荆州之主,云龙意下如何?”
李易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先是一个劲儿的摇头,然后才慌慌张张的大声道:“州牧此言何意!难道州牧欲陷易于不义!”
刘表苦笑道:“云龙之言差矣,老夫乃是真心实意啊!”
李易还是摇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刘表还要再劝,却听李易忽的惨笑一声,道:“明白了,某全明白了!”
李易的反应明显有点过于激动,叫刘表一时看不明白,只能问道:“云龙想说什么?”
李易先是推开了刘表扶着他肩膀的手,又往里凑了凑,与刘表拉开了距离,这才说道:“州牧还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我啊!”
刘表原本还想继续相劝,可见李易这么说,却是皱起眉头道:“老夫已经承认,之前心思偏差,的确对云龙有防备,但老夫已经言明经过,又诚心致歉,如今所言句句肺腑!”
“既然是肺腑之言,为何还要以州牧之位试探于某!”
李易声音很大,语气中还带着点呵斥与责问,完全就是一副吵架的模样。
刘表身处高位,不知多少时间没人敢对他大呼小叫了,见状大概也是被气到了,伸出手指着李易,颤声道:“老夫乃是真心相让,句句实言,你如何不信,莫非要老夫剖开心肝给你看不成!”
“剖开心肝?”
李易好似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目光在刘表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后则是落到了床头悬挂的宝剑上。
这时刘表与李易的对话已经是升级为争执了,刘表心中也是有气,可被李易的这一番的目光看过,那火气就像是被针扎的皮球,直接蔫了不说,脸上闪过了一丝慌张。
就在刘表觉得不对劲,认为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的时候,李易已经翻身从床上起来,伸手拿剑,刘表见状,只觉脑袋一晕,就要伸手去抢夺,奈何李易昨天就有精神头去跟蔡玉约会,现在有心夺剑,又岂是刘表这老胳膊老腿能阻拦的?
只见刘表刚到李易身边,李易已是锵的一声将长剑出鞘。
李易手中的剑,虽然不比什么倚天青,但也是难得的利刃,一时间屋中寒光凛冽,闪的刘表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一下。
刘表此刻后悔了,为了表示诚意,他来时候没让护卫进来,此刻外面守着得,都是李易的亲信,现在他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了。
老夫完了……
正当刘表即将绝望的时候,就听李易凄然一笑,朗声道:“既然州牧不信李易,李易今日只能自证清白!”
刘表正暗暗咬牙,防备李易拿剑刺他,一听这话登时就咬破了舌头,心念稍稍转动便明白了什么,也顾不得疼,惊呼道:“云龙不可!”
然而,李易就仿佛没听到刘表的话一般,将左手往旁边矮几上一放,展开手指,高高举剑,也不看刘表,就这么低头盯着手指,大声说道:“为了不叫州牧生疑,李易今日只能断指以证清白!”
刘表觉得自己的脑袋直接就大了,虽然他认为李易的这个样子很可能是装出来的,但他不敢赌啊。
刺杀一事已经让刘表理亏,形象大受影响,他来探望李易主要就是为了挽回自身形象,可要是李易一个激动,来个自毁身体,外头必然会说是他刺杀李易还不罢休,又亲自上门相逼……
那就完犊子了。
刚想到这里,刘表就见李易挥剑向左手手指斩去。
“不要!”
刘表虽然武艺不咋地,但好歹也是练过的,一看李易这架势就知道是真的动了全力,除非故意将剑锋偏出去,否则那手指绝对是没了。
当下,刘表再也顾不得那许多,直接就往李易身上扑去,同时还不忘叫对外喊道:“快来人,快!”
守在门外的郭嘉典韦等人自然听到里面的动静不太对,特别是典韦,要不是有郭嘉拦着,早就冲了进去,这回听到刘表喊的如此凄惨,也不待问郭嘉,直接就撞开门跳了进去,郭嘉也是紧随其后,然后两人正好看到一道剑光落下,然后就是“咔嚓”一声,同时还有刘表的悲痛呼喊。
不过,刘表的呼喊比较古怪,最开始凄厉且嘹亮,但下一瞬就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戛然而止。
典韦快步冲到跟前,只见李易一剑斩在了矮几上,宝剑锋利,将矮几劈开一尺有余,然而,矮几上的裂缝却在刚刚到李易左手的位置停下,没有再向前,自然也就没能伤到李易的手指。
典韦茫然看着这一切不知自己该干嘛,好在刘表反应了过来,叫道:“快夺了襄侯的剑!”
“啊?”
典韦又呆了一下,反倒是李易闻言表情恨恨的举剑又要再斩,但郭嘉已经到了,他可比典韦激灵多了,虽然之前许多对话听的不甚清楚,但也能猜测出大概,二话不说,直接俯身在李易剑下,说道:“郭嘉不才,得主公垂青却无甚建树,今日愿以身当剑,虽死不枉主公知遇之恩!”
李易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这马屁当真是不要脸啊!
典韦这时终于回过神来,赶忙拉住了李易的手,将李易的剑夺下,直到这时,刘表方才松了一口气。
刘表也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看的分明,李易不是开玩笑啊,是真的斩啊,那一剑的锋芒,要不是矮几够结实,李易别说手指了,半个手掌都得削去了。
所以,刘表的眼眶又湿润了。
“你,你这,你这又是何苦啊!”
刘表颤巍巍的拉起了李易的左手,反过来转过去的看了看,虽然没见血,但上面却是有一道浅浅的印子,当真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这一下,刘表直接老泪纵横,捶胸顿足,道:“何苦,你这是何苦啊,老夫真的只是为了荆州啊!”
手里没了剑,而且戏也飙足了,李易也就不在折腾,捂着胸口,摇头道:“易只是想证明自己绝无非分之想!”
场面一时有些压抑,郭嘉察言观色,低声道:“主公,伤口似忽又有反复,不如先请华神医过来一趟?”
刘表闻言一看,果然,李易胸口下正有一道鲜血缓缓淌下,他心中越发愧疚,急忙道:“对,对,快唤医师!”
当下李易与刘表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只是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复杂。
很快,华佗来了,在看了李易的伤口之后,脸色有点发黑,刘表见状,暗道不好,关切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虽然华佗已经被郭嘉叮嘱,进去后不要乱说话,只管包扎一下就好,可华佗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夫,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拱手说道:“还请襄侯爱惜身体,创口在心室之外,虽然并不致命,可如果襄侯不能好好休养,动辄心神震荡,老朽虽尽全力,也不敢保万全!”
第205章 师尊的故交
作为一个专业人士,华佗一眼就看出他昨天给李易包扎后,李易绝对没有按照叮嘱老实养伤,否则以他的手段,一晚上过去,哪还会轻易叫伤口破裂?
看看人家蔡瑁,明明好的差不多了,但为了不落下病根,依然是能躺着就不坐着,再瞧瞧李易,这种病号实在是不招医师待见。
“咳咳,华神医说的是,李某谨记!”
李易尴尬的打了个哈哈,也幸亏他昨晚的行动华佗不知道,否则此刻就不只是提醒一句这么简单了。
华佗也清楚李易与刘表还有正事要谈,提醒了一句后便知趣的退下,不过刘表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不自然。
他以为华佗那些话是说给他听的,而且,刚刚李易的伤口溢血,也的确是与他有着关系。
心态一变,一些准备好的话,刘表就不好说出来了。
原本刘表觉得李易有很大的可能会觊觎他的州牧之位,后来李易的种种近乎毫无底线的让步,虽然叫刘表放心了不少,却也更加确认了最初的猜测。
但刚刚李易那断指之举,却是叫刘表又感觉糊涂了。
这年头要当大官,明面上的需求是有德有才,当然了,这只是明面上的,只要钱够多,家世够硬,德与才都不是大问题。
但有一点却是家世背影罩不住的,那就是颜值!
如刘表,袁绍,刘备,这些可都是美男子,一看就叫人心生好感那种。
当然了,也有稍微锉一点的,比如曹操,但人家曹老板气质比较好,也算是略有弥补。
总之,就是当官对颜值要求很高,歪瓜裂枣是上不得台面的。
如果李易刚才真把手给斩了,成了残废,不管他有多少才华,在世人看来都是有损威仪,要让他去当州牧,大家都会想,难道我大汉无人了,竟然让一个残废做州牧?
所以,李易那一斩,真的是足够自证清白了。
很快,屋中再次只剩下刘表与李易两人,李易似乎很委屈,还有点赌气,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而厚道的刘表却是似乎受到了良心的拷问,慢慢地凑到了李易的身边,神色复杂,思考良久,方才说道:“既然云龙不愿,那老夫也就不再勉强,不过,在老夫之后,除去云龙,依旧不做第二人想。”
李易听到就要再次推拒,刘表却是怕李易着急,着急说道:“云龙且听老夫说完,再推拒如何?”
“呼……易洗耳恭听。”
李易犹豫了一下,这才顺势答应,他也想看看刘表还会说什么。
刘表叹了一声,缓缓开口说道:“老夫每日处理各地文书,常感身心疲惫,不能持久,心中隐隐恐慌,若是老夫有朝一日忽然撒手归去,荆州当何去何从?”
刘表脸上的表情很失落,看上去好像真的活不长了的样子,但李易却是知道,原本的历史中刘表在此之后可是又活了十多年才挂的。
李易心中腹诽嘴上却道:“州牧春秋鼎盛,有此感慨无非是俗物缠身,外加南阳事情还需善后,之后定然不会这么忙的。”
对于李易的安慰,刘表不置一词,只是微微摇头,然后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大势者,不足以谋一时,老夫为天子守牧一方,又岂能不做长久准备?”
说着,刘表伸手撑住额头,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李易看在眼中,觉得刘表即便是做戏,那也是有真实体会的做戏,并非完全凭空。
“云龙可知长安变故?”
忽的,刘表话音一转,说起了长安,听得李易一愣,紧接着脸色变是一变,急忙问道:“长安出了何事?”
刘表唏嘘道:“日前长安传出消息,宫中近卫换防,如今其中大半兵马都是出身西凉。”
“怎么会这样!”
“陛下如何?”
李易声音有点大,他离开长安的时候,皇宫的戍卫兵马全都是吕布在管理,虽然李易最后给吕布留下了点祸患的种子,但这才过去几天啊,吕布就把最重要的一块给丢了?
刘表摇头,道:“天子自然无碍,至于为何有这等变故,原因也是不详,但你我都应当能够看出,西凉兵护卫内城,这绝对不是天子的意思,所以……”
“国贼,杀之不尽啊。”
李易脸上浮现一抹愧色,很是悔恨的说道:“易当初杀董卓之后,知道久留长安,或许会有杀身之祸,心中不由畏惧,加之有温侯护卫禁宫,这才向陛下请命南下,不想如今还是……”
刘表也跟着李易叹息,然后继续道:“如今贼子横行朝野,天子尚且不能随心所欲,我等凡俗之辈,要保荆州百姓安宁,不得不早做准备啊。”
刘表显然没有打算就小皇帝的事情多谈,李易虽然心中好奇,不过长安那边不管怎样,暂时与他都没有太直接的利益纠葛,便按下也不问,拱手道:“易身为荆州官员,但有出力的之处,州牧尽管吩咐,易绝无二话。”
说罢,在刘表开口之前,李易又补充道:“只是之前那事,州牧千万莫要再提!”
刘表苦笑一声,只好说道:“老夫有自知之明,虽然有几分治民之法,如无外敌,可叫荆州百姓安居乐业,然,老夫确无守土之力啊,若有强人作乱,怕是心有余力不足,新野城下的战事,你也是看到了,老夫如今已经是羞于言及兵事了。”
李易有心说刘表那只是一时失误,但感觉这个马屁太过没节操,最终揉了揉鼻子,没有说话。
这时,刘表又问:“云龙如何看待袁家?”
李易下意识的就想要说袁家四世三公如何如何的,但马上就想到,刘表肯定不是要说这个,于是沉吟片刻,道:“袁本初一时人杰,未来不可限量,至于袁术……由南阳一事可见,不过一短视之人罢了。”
刘表摇摇头,道:“老夫说的不是这个。”
“云龙可知道,袁本初之前欲以幽州牧刘虞为帝,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奈何刘虞不允,前些时日袁绍又使计诈得冀州,由此二事可见其野心非同一般,加之其麾下人才济济,绝非董卓能比,河北早晚必为其所得。”
李易脸色严肃,慢慢的点了点头,刘表眼光也是不差的,对袁绍说的很对。
紧接着,刘表又道:“然而,袁家之势不只是如此,据老夫看来,昔日盟军诸侯,于中原亦有一战,老夫虽然不耻袁术为人,但奈何天下遍是袁家门生故吏,不出意外,中原难有袁术敌手。”
“如此,天下将有半数操控于袁家之手,届时叫天子如何自处,荆州如何自处?”
刘表说罢,脸上已经满是愁容。
或许刘表讲这些还有别的目的,但不可否认,他说也是很可能发生的情况。
“所以州牧是想要……”
“老夫见云龙允文允武,可保襄阳安宁,故而提出相让一事。”
刘表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易,饱含期盼,似乎是很希望李易答应下来,然而李易这回虽然没有像之前那般断然拒绝,却也是不断摇头。
李易的反应没出乎刘表的猜测,他也不甚失望,继续道:“云龙既然不愿如此,老夫只能以另外一事相求!”
李易闻言感觉有些不妙,但只要不是让荆州,他还真不好拒绝,只能说道:“州牧但讲无妨。”
刘表继续道:“如今豫州之主周昕,乃袁绍部将,袁术既得扬州,必然觊觎豫州,周昕必不能敌,甚至不战自退,而一旦袁术得豫州,则成包夹之势,荆州危矣!”
李易闻言心中就是一惊,也顾不得揣测刘表的话了。
李易之前觉得袁术到了扬州后肯定是稳定内部,然后就是攻略江东,至于中原,或者说豫州这一块,李易却是没怎么在意,因为李易印象中袁术在中原发展貌似经常触霉头,没有什么好结果。
可现在听刘表这么说,李易才发现事实跟他想的有差别啊。
不要看后世将袁术评价的如同小丑一般,可谁能打包票袁术就真的不能奋起了?
看到李易脸色难看,刘表摸了摸胡须,继续道:“所以,老夫想要早做应对,有意在叶县练兵!”
“练兵?”
李易的心思一下就被刘表给拉了回来,之前两人说好的是刘表派人在叶县驻军,然后就没李易的事了,可现在看来,情况有变啊!
刘表点头道:“不错,云龙既然不愿,唉,不如就在叶县招兵,万一形势有变,可直入豫州!”
听了刘表的话,李易一时有些糊涂了。
刘表叫他在叶县练兵,甭管出于什么目的,招兵买马嘛,本人李易都是一百个愿意的。
可刘表又不是傻子,主动让李易招兵买马,难道真的是彻底相信李易不会打荆州主意,将他当自己人了?
李易自己都不信啊!
直到李易准备开口应下之时,心中一动,暗道一声阴险,刘表这是叫他去跟袁家对立啊!
不光如此,刘表还表示出了他自己豁达,叫那些说他谋害李易的人看看,他对李易可是没有疑心的。
但李易这边就有麻烦了。
刘表让他招兵,如果用他的时候,李易不听令,这在道义上就亏欠了,可要是听令,不管是去打袁术,还是打豫州的周昕,这都是踹了袁家的脸。
李易现在与袁家的关系还是过得去的,而且因为洛阳的事情,袁家人也不好主动对李易亮刀子,可要是李易主动出击……
之前为了袁家关系做出的铺垫,全都会化作泡影。
在李易的计划中,除非是彻底拿下了荆北,否则不宜与袁术发生摩擦,至于说站到袁家的对立面上,最起码也要拿下整个荆州再说。
而刘表的这一手安排,主动权就不在李易手里了。
只是,这件事且不说李易能否拒绝,就李易本心来讲,他舍得拒绝么?
毕竟谁都不会嫌弃自己麾下兵马多的。
心中一番权衡过后,李易深吸一口气,向刘表说道:“既然州牧有令,易必当遵从,只是不知需招募兵马多少?”
“云龙果真大义之人啊!”
刘表微微一笑,先赞了李易一句,这才又问:“云龙自长安所带兵马几何?”
李易暗道刘表还是小家子气,都这样子了,直说便是,李易不信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刘表会不知道他手下的兵马人数。
李易没想过糊弄,直言道:“大约三千之众,不过前些时日收拢有千余青壮,原本是打算遣散的,如若练兵,可顺势招之。”
刘表点点头,盘算了一阵,道:“将云龙旧部补足五千,叶县练兵五千,取一万之数,云龙以为如何?”
“可!”
李易应下,与此同时,之前因为刘表种种表现而稍稍攀升的好感,登时又掉了回去。
原本李易就打算在南阳招几千兵的,现在倒好,数目就多了一点,完全无法对襄阳构成威胁,而且名义上还成了刘表让他招的,李易感觉里外都亏了。
李易怨念满满,刘表却很高兴,又拉着李易说了一会话,到了要用早饭时,刘表也等着与李易一起用饭,之后仆人给李易煎了补血的汤药呈上,刘表又是亲自接过,为李易试温度,这笑眯眯的交给他。
李易心里好不腻歪,他算是看明白了,刘表是要照搬他之前照顾蔡瑁的那一套,奈何看透归看透,李易也没招,因为刘表是做给别人看的。
一直到了将近中午,刘表还没走人的样子,而且刘表除了详细问询昨日刺杀之事,其余时间则是天南海北的聊,也幸好有郭嘉在一旁帮衬,否则李易这个穿越者是真的吃不消。
就在李易被刘表聊的快吐血的时候,有护卫进来,说是有客来访。
李易与刘表都是心中奇怪,刘表的车马就停在门外,加上李易与刘表的关系可是比较诡异的,天知道里面是不是暗藏刀光剑影,只要脑子没坏都不会凑过来。
所以,得多么不开眼的人,才会这时候上门?
而且,就算是上门,门房只要说一句李易在与州牧谈话,来人必会退去,根本叫不动护卫传讯。
李易先看了刘表一眼,然后问道:“来人姓甚名谁?”
那护卫回道:“来人是一位老者,不曾通报姓名,只说与主公师尊乃是故交!”
第206章 枪王童渊
李易的师父是谁?
在关东联军大营的时候,李易是鬼谷后人,他的师父是第十九代鬼谷子。
等到在董卓身边玩潜伏,李易的师父又变成了岳飞岳鹏举。
后来小皇帝对李易的大义之举表示很感动,甚至主动给岳飞封了个乡侯,咳咳。
按说封侯可是大事,很光荣的,李易作为弟子,应该到师父坟头敲锣打鼓的来祭拜一下,然而,李易却是一点张罗的意思都没有,实在是他压根没得拜……
其实,自李易杀死董卓,彻底扬名天下之后,对于李易的出身,无论是鬼谷后人也好,还是岳飞的高徒也罢,都已经无所谓了。
真真假假又如何,对于上位者来说,只要知道李易是平民出身就足够了。
而且,李易被小皇帝封了襄乡县侯,南阳太守,可谓是身处高位,就算有人知道李易的身份有扯谎,但他们又不傻,会说出来,平白叫李易厌恶?
即便是与李易有仇的,在这方面也做不出多少文章,因为李易随时都能以当初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不得不编造身份以取信贼人的缘由来糊弄过去。
李易到了荆州后,也就刘表旁敲侧击的问过一次要不要帮李易的师父修葺坟墓,然后就没有人在提这件事了。
甚是于,连李易自己都忘记他还有两个“师父”。
现在,竟然有人上门说是李易师父的故交,这神特么的故交啊……
李易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时,护卫见李易发愣,只好轻声提醒:“主公……”
护卫也是没办法,门外来的若是个寻常官员,他能直接拦下,只要不是急事,可以等李易闲下来再说,但外头那人没说错的话,算是李易的长辈,护卫除了通报根本没辙。
刘表眯了眯眼睛,笑道:“既然是云龙师尊的旧识,想来非是寻常人物,老夫也很有些期待啊。”
李易呼出一口气,他的思绪已经从最初的错愕中渐渐恢复过来,毕竟不管哪个师父,都是杜撰的,所谓旧识上门,肯定是诈骗了,心虚的是对方,而不是自己,完全无需畏惧啊!
实在不行,白的自己也可以说成是黑的,呵呵……
至于刘表想看,就让他看好了,即便稍后真的出点岔子,想来刘表也不会借口对他不利。
因为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那么做明显不明智,也没必要,否则两人的关系就会在明面上出现裂痕,再难修复,这个结果是双方都不希望发生的。
李易看了眼护卫,本想说将人请进来,但想了想,虽然来人百分百是个西贝货,但自己也得将礼数做足,反正等到把这个骗子拆穿后,十大酷刑必须轮上一遍,现在客气一点算不上吃亏。
“既然是家师故交,易自当亲自出迎!”
李易说罢,刘表也微微点头,道:“老夫与云龙同去。”
李易心中腹诽,刘表也是闲的,虽然不会还他,但看笑话是肯定了。
不过李易也没招,只能一边心里念叨一边慢慢往外走去,毕竟他可是“重伤”之躯,不能表现的太过生龙活虎。
因为来人按身份是李易长辈,门房不敢怠慢,已经将其迎入府中,不过老者并未入内,只是在前院等候。
很快,李易就在侍卫的引领下看到了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虽然李易看到的只是侧面,瞧不见真容,但这身影却是叫李易生出了几分熟悉之感。
然而没等李易想起是在何时何地见过对方,就先眯缝起了眼睛。
同时,刘表也情不自的轻咦了一声,原本略带玩味的目光变得郑重起来。
原因无他,因为这个老者的身上的锋芒实在是太过……刺眼!
因为之前刺杀的事情,李易的护卫也加强了戒备,虽然老者自称算是李易长辈,但护卫们也不敢大意,老者身边不远就守了三个。
而就在李易与刘表现身之后,原本还平平无奇的老者,瞬息之间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明明站在那里一动没动,但周身仿佛有一股无形的迅速散开,叫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又迅速挪开。
因为老者身上的气势实在太犀利,彷如刀锋一般,迫得人不得不侧目。
好在,老者身上的气势来突然,但去的也快,眨眼的功夫,虽然老者的身形挺拔如初,却已经没了刚刚那一瞬的锋芒。
“锵!”
忽然一声轻响传来,众人齐齐转头望去,原来是一个护卫回过神后,下意识的抽刀出鞘,虽然死死的盯着老者,却是面露惊骇之色。
这个护卫的拔刀声,也让其他几个护卫猛的转过神来,紧接着纷纷亮出兵刃。
能选到李易身边做护卫的军士全都是杀过人的战场精兵,可刚刚在老者的气势面前,心中却是尽皆生出了一股不可敌之感。
若非在场人多,可以互相印证,否则定然会有人将刚刚的感觉当做一场梦幻罢了。
因为这边的动静,远处正在与几个护卫比划的典韦感觉不对,一声怒吼,也大步的冲了过来。
眼看着原本安静的院子忽然之间就乱了起来,李易不由皱起了眉毛,不过李易没动,站在他旁边的刘表也没动。
虽然不知刘表的镇定从何而来,李易却是发现自己的确见过这个老者。
正是日前摆下擂台时,站在台下观战的那个老者,蔡玉还借用老者躲避来着。
当时李易就发现这老头一身气度不凡,虽然布衣打扮,却绝非寻常百姓。
只是李易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他也不能在大街上遇到一个看上去清新脱俗的人,就跑过去问人家姓甚名谁,然后再促膝长谈吃吃喝喝什么的。
一次两次还好,那是礼贤下士,玩多就是神经病了。
如今李易本已经将老者忘到了脑后,可老者却是亲自登门,这其中显然有些问题。
至于老者是否会对自己不利,李易却是没想过,毕竟在擂台下观战的时候,李易可是很长时间都将后背暴露在老者的面前,几乎是完全不设防的。
以老者身上刚刚的气势来看,显然也是武人,当时若是偷袭一把,李易多半要挂。
如此,老者的身份与来意,就越发耐人寻味了。
至于说骗子什么的,李易已经在不自觉中将那个选项过滤掉了。
想到这里,李易赶忙抬手叫护卫们的动作停下,然后快步上前,向着老者抱拳一礼,道:“那日擂台下见到老先生气宇不凡,只是被俗事缠身,未能与请先生一叙,易心中甚是遗憾,原本还想遣人寻找,不想却在这里见到了先生,叫易心中好生欢喜。”
刘表在后面听着李易的话,暗暗咂嘴,他认识李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这家伙的确很会说好话,叫人听了舒坦,但李易心里是怎么想就不好说了。
不过,刘表也只是笑笑,他是等着看笑话的,自然不会喧宾夺主,不过稍稍有些好奇这者的身份罢了。
老者对于周遭侍卫的反应一直都是视若无睹,唯一动作就是在李易接近后缓缓转过身来。
而听了李易的话语,老者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毕竟李易的话确实讨喜。
只见老者郑重的行了一礼,道:“草民当不得襄侯大礼,冒昧拜访,还望襄侯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
李易笑着,便要请老者入内,忽然又想起了刘表,侧身道:“这位乃是刘荆州。”
老者又赶忙向刘表见礼,刘表微笑颔首,他年纪与老者相仿,加上州牧之尊,这般礼数倒也合适。
于是几人向堂内走去,典韦跟在李易身后,防备的看了老者一眼,老者对他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分宾主落座之后,老者目光微不可查看了刘表一下,然后对着李易说道:“老夫姓童,单名一个渊,与襄侯师尊,或许是旧识。”
听到老者报上姓名,旁人都是暗暗思索,这童渊究竟何许人也,然李易则是屁股还没坐稳就忽的站了起来,失声道:“童枪王!童宗师!”
童渊见李易对他又是枪王,又是宗师,而且是不假思索的说出来的,这感觉比之前的那翻客套话听了还要舒服一些。
不过童渊表面上还是很矜持的,微微躬身,道:“老夫不过有些粗浅之技罢了,实在当不得宗师之称!”
众人纷纷惊讶于李易的说法,没想到这个老先生竟然能在李易口中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至于刘表,郭嘉等聪慧之人,更是注意到童渊只是谦虚说不敢称宗师,却没说当不得“枪王”的名号。
这自信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当得,绝对当得!”
李易口中大笑着,同时心思转动,猜测童渊为何找上们来,而且还自称与他师父有旧。
李易显然是与童渊没有直接交集的,不过间接的,却是有两次。
李易先是在关东军大帐中,将赵云猛吹了一通,不出意外,公孙瓒之后应当会重用赵云,童渊知道了心中必然是高兴的。
然后就是李易喝骂张绣了,当时也道出了童渊的名号,让张绣羞愤欲死。
看童渊的态度,明显不像是找茬的,脸上也没看出什么惭愧,那就很明显了……
李易亲自上前,微微矮身,扶着童渊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道:“不知是枪王到来,易未能出门百步相迎,是晚辈的不是,还请枪王上座!”
刘表的脸上原本还笑眯眯的,一听这话顿时就黑了。
他堂堂州牧还在这呢,叫童渊上座,这不是摆明赶他走么?
李易却不管,刘表想看他笑话,自己就给他一点小不郁闷,不要紧吧?
童渊虽然是武人,但脑子里可不是肌肉,再加上人老成精,当即就出到李易与刘表之间苗头有点不对,自然是连连摇头,道:“老夫不过粗鄙武夫,襄侯如此客套,当真是折煞老夫了。”
李易也不是真要将童渊推到上首,否则那就是为难童渊了,见童渊推辞,便顺势叫仆人在紧挨着自己的地方设了一席,倒也极为亲近。
这时刘表也确认了,童渊真的是一个武夫,只是因为武艺太过高强了,所以才被李易敬重,看热闹的心不由散了大半,觉得有些无趣。
李易笑呵呵的亲自为童渊满上酒水,极尽礼数,同时撇了刘表一眼,这老家伙怎么还不走?
童渊见李易对他这么客气,且不见丝毫作假,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投桃报李,一些话就不打算当着刘表的面问了,免得叫李易为难。
童渊不说,李易更不会问,而是一指典韦,问道:“枪王当日也在擂台下观战,看我家恶来武艺如何?”
对于李易说他是自家人,典韦是很高兴的,当即上前一步,对着童渊一抱拳,大声道:“典韦,见过童枪王!”
对于童渊的本事,典韦虽然没见识过,但既然李易都说童渊是枪王了,典韦自然深信不疑,并没有怀疑的意思,不过他作为李易麾下的第一高手,这个气势却是怎么都不能弱了,宁死不可丢了李易的面子。
童渊笑着还礼,摇头道:“不好说……”
典韦顿时就是眉头一跳,暗道这老家伙不给面子啊,李易则是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童渊抚须笑道:“当日擂台之上,前后数十场,老夫全数看在眼中,奈何无一人能叫典将军用出真本事,所以,不好说啊。”
典韦听罢,一下就乐了,问道:“枪王也是说典某步战无人能敌了?”
李易赶忙咳嗽一声,道:“枪王在此,谁还能称第一?”
典韦干笑,童渊则是认真想了想,这才说道:“放到十年之前,老夫与典将军以拳脚过招,胜负当在百合开外,如今却是老了。”
李易感觉童渊很有意思,又是话里有话啊,意思是用枪的话,就算老了也能把典韦给挑了。
不过想想人家枪王的名号,多半真有这个实力。
李易也不点破,免得典韦听了心里不痛快,就与童渊说起了家常,然后又让典韦请教武艺,童渊也不小气,但凡典韦问道的,也不吝指点一二,这般过去没多久,刘表终于待不下去,提出了告辞。
碍事的人走了,童渊神色马上一肃,郑重问道:“敢问襄侯如何知道我徒子龙?”
第207章 史阿死的冤
李易之前曾在关东联军那边当众赞扬赵云,当时并不担心有人问他是怎么认识赵云的,反正随口胡诌就是。
但现在面前的可是赵云的师傅,这就不好糊弄了。
童渊察言观色,感觉李易应当是想琢磨什么歪点子,不想因为李易胡编乱造,最后反叫双方不快,不等李易开口,便道:“子龙乃老夫关门弟子,天资甚高,虽然年纪尚轻,但一身武艺,已不弱于他那两个师兄。”
说到这里,童渊微微顿了一下,目中隐约有几分唏嘘之意,大概是想到了张绣的事情,不过很快神色就恢复如初,道:“只是子龙为人平和沉稳,不喜争功夺利,故而在白马将军麾下一直籍籍无名,直到前些时日,老夫才偶然得知,子龙已被白马将军引为身边心腹,待遇甚厚,更叫老夫诧异的却是,此事竟然全赖襄侯之功!”
童渊说着,向李易郑重一礼,李易也是赶忙还礼,说道:“真金不怕火炼,子龙将军乃枪王高徒,出人头地不过早晚罢了,易当日只是说了几句实话,万万当不得枪王一礼。”
“话是如此,可若是没有襄侯为子龙发声,以他的性子,不知要蹉跎多少年月才有出头之日,到最后,说不得心中锐气都要被打磨的没有了。”
童渊感慨了一句,又看了李易一眼,这才继续道:“子龙出师后,老夫便云游四方,仅与二三老友提过子龙,万一将来有事,希望可以抚照一二,所以,天下间知道子龙是老夫弟子之人,最多不过一掌之数,而襄侯既然知道子龙,当与老夫有些关系,然而,老夫看襄侯的师承却……很是有些眼生。”
童渊的话是故意客气了。
那日擂台下李易能空手接住飞扑而来的典韦,后来又将史阿格杀,说起来算得上是很厉害的,但童渊却在李易的举手投足中看的分明,李易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正经的武学传承,完全就是凭借自身体魄比较厉害,简单粗暴的以力压人。
那史阿死的也是憋屈。
如果李易是他朋友的弟子,有这样的身体条件,倾囊相授是肯定的,可李易的现在的情况,单纯以武艺评论,只能说是个半吊子。
这就让童渊很奇怪了,所以,他才想来找李易问个究竟。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
李易仍旧沉吟,实话是肯定不能说的。
但也不能忽悠的太厉害。
童渊年纪不小了,而且明明有三个弟子,却不愿跟他们住在一起养老,而是自己到处闲逛,明显是不想被乱七八糟破事给牵挂住。
可见,想要招募童渊为己用很不容易,必然要花费许多的心思,而童渊能起到的作用,却是有限,毕竟他是武者,却不是将军。
这样的投入与产出,并不能叫李易满意。
不过,与与童渊打好关系还是非常必要的。
张绣这个……暂时就不说了,赵云可是李易志在必得的,而刘璋麾下的大将张任,也在李易心中占了不少分量,倒不是说张任才能如何,而是张任在益州的地位,可是掌握重兵的。
如果张任对李易的态度不像是对刘备那般抵触,将来取益州时或许就可免去几万死伤,甚至逼迫刘璋不战而降!
想到此,李易觉得忽悠之前,有必要先表露一下诚意,于是,李易叹息一声,面露羞愧之色,歉然道:“实不相瞒,易之前为了能够杀掉董卓为国除害,不得已之下,先诈称出身鬼谷,后又谎言隐士弟子,本打算只是一时之用,待除贼之后澄清,奈何天子仁厚,早早就降下了圣旨封赏”
“故而,易若是再提起此事,难免有欺君之嫌。虽然陛下圣明,多半不会计较,却难免被小人以此攻诘,易不过寻常百姓出身,届时怕是难以应对,不得已之下,只能对所谓师门一事含糊以对,只盼时间久远之后,不会再有人提起。”
童渊听得连连点头,虽然朝堂争斗这些东西他不甚了解,但李易说的,他也能听明白,知道李易确实是有难处。
“襄侯为国除贼,不计较个人得失,乃大义之举,老夫钦佩!”
“哪里,哪里。”
李易赶忙谦虚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枪王也应该明了,易通过所谓师门知道子龙之事,是不可能的。”
童渊再次点头,他也是真的好奇,李易究竟从哪里知道的赵云。
李易掩口轻咳一声,目光看了下左右,郭嘉见状,便叫堂内仆人退下,然后李易才说道:“易虽然没有师门,却也机缘巧合得了一门极为厉害的传承!”
李易微微停顿,稍稍卖了个关子,见童渊目光很亮,明显是被勾起了好奇心,这才高深莫测道:“乃是一门观星之术,以星宿运转推演命运兴衰,小到个人富贵,大到江山更迭,皆可以星象窥探一二。”
童渊听的眉头直挑,胡须微颤,心道李易摆明是胡扯。
其实,这念头是有观星一说的,比如诸葛亮仰观天象,便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司马懿也看了看天,同样也看出了诸葛亮命不久矣。
只是,有这般本事的人,哪个不是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叫人看不清根底,而李易不管怎么历练,终究是个小年轻,与高人的形象相差太大。
李易知道童渊不信,也不着急,只是笑道:“枪王心中定有疑惑,但易所言句句属实,而且,若非如此,我与子龙将军非亲非故,公孙伯圭尚且不知他的本事,我便知晓了,当做何解?”
童渊哑然,因为这个问题无解,除非李易真的会看星象。
童渊沉吟了一会,还是想不出别的可能,暗道罢了,反正李易不像是有恶意,权当他说的是真的好了,然后,童渊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一抹笑意,又问道:“襄侯当日那般称赞子龙,当真只是为了称赞?”
李易这回倒是很光棍,坦然道:“我知道子龙将军勇武,对其很是向往,想子龙入我麾下效力,奈何……”
李易缓缓摇头,神色有些惋惜。
童渊听了并不感觉意外,又道:“既然如此,襄侯那日夸赞了子龙,公孙将军已将其重用,襄侯如何还能如愿?”
李易听了不由哈哈大笑,端起酒盏,向着童渊一举,一口饮尽,朗声说道:“子龙将军乃高洁之人,易爱其勇武,更重其忠义,结识此等英雄,自当以堂堂正正正道,岂可行那小人之事!否则,易自己都要羞惭。”
见李易如此看中赵云,童渊心中很是欣慰,但同时也为自己的小弟子感到可惜。
公孙瓒的确是个值得让人敬佩的英雄人物,但识人本事却是一般,若非李易点明,赵云并不会被走进公孙瓒的视线。
即便是如今赵云被重用了,但因为是李易促成的这一结果,童渊总觉得赵云与公孙瓒之间会有一层什么,那是赵云身上的束缚,也是公孙瓒心中的隔阂。
大概,只有让赵云遇到李易,才能真正的如鱼得水吧……
虽然心中有种种思绪,但童渊脸色却是如常,并没有替赵云说出什么亲近李易的话。
“原来如此,小徒能得襄侯如此看重,是他的福源,老夫在这里待他谢过襄侯了。”
“哪里,哪里,我当日曾托公孙将军为子龙带话,希望能与其把酒言华,若能了此心愿,易无憾矣!”
“他日见到子龙,老夫必叫他亲自登门向襄侯道谢。”
童渊说着向李易敬了一杯酒,李易还以为童渊这是要准备走人,不想童渊放下酒杯后,却是忽然问道:“请襄侯赎老夫冒昧,敢问襄侯如何与史阿结仇?”
听到史阿的名字,厅堂中原本比较惬意的气氛顿时就是一变。
对于史阿的身份,李易并没有对外隐瞒,只是不曾提及史阿刺杀他的缘由,故而有人提到史阿也不奇怪。
可童渊问的话,明显是认为史阿与李易有私仇,这就不太对了。
李易顿了一下,摇头道:“不知,昨日被他拦路,提剑便要杀人,却是不知原因为何,不过州牧已经着人去查,想来无需太久,便会有消息。”
童渊摇了摇头,脸上表情显然不信,说道:“其实原本老夫今日拜访,除了问问子龙的事情,还有就是想向襄侯传讯,史阿可能欲对襄侯不利,唉,本还想试着化解一番,只是没想到你们昨日便动了手,可惜。”
李易心中一动,问道:“枪王早就知道史阿要对易不利?”
“不错,不过老夫也是偶然发现罢了。”
“哼!”
忽的,旁边传来一声冷哼,童渊不用转头就确认这声音是典韦那边发出来的,显然是认为童渊昨日若来,李易就不会挨那一剑了。
童渊没管他,继续说道:“昨日老夫在台下看典将军与人比武,恰恰襄侯也在不远,忽然感觉周围隐隐有杀意,且是针对襄侯的。”
“老夫虽然已过天命之年,有心做个逍遥闲人,但抛开子龙一事不提,也知道襄侯乃是有大功于国家之人,再加上襄侯为了南阳百姓,竟然孤身入荆州,这胆气老夫也是佩服的,当时便寻思着顺手为襄侯将那刺杀之人料理了,只是不想……”
“唉!”
“等老夫找到那人,却发现是史阿,我与王越有旧,不好杀其弟子,想劝其离去,奈何人老了,颜面也不好用了,史阿只说非杀襄侯不可,无奈老夫只能数次将其惊走,却无法打消他的念头。”
“之后擂台事了,时间已晚,老夫不好登门,再加上史阿虽然剑术上有些门道,飞檐走壁却不是其所能,老夫就准备等第二日再来告知此事,不想襄侯实在忙碌,那么晚了还会外出,恰恰被史阿找到了机会,万幸襄侯无事,只是,唉!”
童渊的心情有些复杂,一个是感觉挺好的官,一个是老友的弟子,虽然对他不甚恭敬,但终究是有情分的,结果落得一死一伤,这结果实在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李易自然没有忘记,昨日观看比武之时,身后感受到的那股股恶意。
幸好,要不是有童渊在,以史阿的剑术抽冷子给他来一剑,那可就糟糕了。
后怕之余,李易起身就是一个大礼,向童渊拜道:“多谢枪王帮衬,否则易性命难保,还请枪王受易一拜!”
不光李易,郭嘉典韦同样跟着向童渊拜谢,毕竟童渊几乎是救了李易一命啊。
童渊不是来邀功的,而且身份有别,不愿受礼,赶忙相扶,道:“襄侯不必如此,老夫昨日观襄侯颇为惊警觉,即便没有老夫在场,史阿也难以得手。”
说到这里,童渊心中觉得有些可惜,李易有这份警觉,还有这等体魄,如果早些年遇上,将其收为弟子,不见得会比赵云差了。
不过,童渊马上又暗道好笑,人家如今可是一郡太守,声名天下皆知,前途不可限量,比自己一介武夫强了百倍不止,想那不着边的做什么?
压下乱七八糟的念头,童渊又道:“老夫早年见过史阿几次,虽然性子躁了点,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且颇为自傲,断不会因钱帛杀人,所以,老夫觉得,你们当是有什么误会。”
“如今史阿虽然身死,若不将误会解开,万一其师王越亲自出手,届时不管对谁恐怕都是不好。”
原本李易并不愿意说出实情,想把误会继续往刘表那里引,但童渊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史阿不是钱能买动的,再不承认就没意思了。
“唉,罢了,说来,也是我当时为了取信他人,言语太过鲁莽了。”
当即,李易就将他在王允那里的事情,以及当日与史阿的对话道了出来,童渊听了脸色很是难看,气愤道:“王允堂堂司徒,怎可如此狭隘,这般坑害忠良,史阿,死的冤了!”
童渊很生气,除了事情本身之外,还因为他与史阿其实是一类人,史阿被王允当做杀人的棋子,童渊可谓是感同身受。
过了一会,等童渊身上怒意稍稍散去,李易轻声道:“刺杀之事,易句句属实,只是恳求枪王,不要将此事道与他人,否则李易怕是……离不开襄阳了。”
第208章 那厮他竟然跑了
童贯虽然没进过官场,但也知道李易入荆州对其个人而言绝非安稳之举,否则之前也不会说出佩服李易孤身入荆州这样的话。
特别是刚刚刘表还在时,周遭轨迹的气氛可是叫童渊相当的不舒服。
童渊想做闲云野鹤,对官场中的这些纠缠很是不喜,本就没有参合的意思,不过他想了想,问道:“老夫本意是想化解干戈,自然不会节外生枝,但此事还需告知王越,所以……”
李易笑道:“如此,就劳烦枪王了,想来枪王寻得王大家多半已是数月之后,待那时,易应当早已离开了襄阳,安危自然是无碍。”
“如此甚好!”
说定了正事,童渊便起身想要告辞,李易自然不肯,虽然李易对招揽童渊没抱多少希望,但多留一会,加身一下感情,让童渊指点两下也是好的。
童渊见李易盛情,而且没有让他留下来卖命的意思,便答应用饭之后再走,然后就被李易拉去了练武场。
李易说了自己的情况,左手力大无穷,但灵巧不足,与人搏杀时,虽能一击制胜,却也极其容易被精妙招式反制,希望童渊能够教两个绝招。
对于李易的请求,童渊很乐意,虽然以李易的年纪与身份,都不合适做徒弟了,但传两手功夫,结下善缘,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自己的弟子们都是有好处的,于是,童渊很爽快就应了。
“襄侯,请了。”
童渊随手在兵器架上取了一杆长枪,掂了掂一下分量,又在地上压了压,确认可用,然后横在身前。
既然要传招式,童渊就得先仔细摸摸李易的底,特别是李易自己都说力大无穷了,童渊更是要见识一下,看看所谓的力大无穷究竟能大到何等地步。
不过,考虑到李易胸口有伤,童渊也不忘提醒道:“襄侯有伤,不必出全力,大概试探就好,老夫自有体会,放心,老夫脚下不动,更不反击。”
“好,多谢枪王相让!”
李易应下,也随手取了一杆枪,左手掂量了一下,感觉太轻。
其实李易有一杆好枪的,是自张绣那里夺来的,只是他怕童渊黑脸,没好意思拿出来。
旁边郭嘉典韦等人都笑呵呵的看着,典韦不用说,早就知道李易的力气根本不能以常理计算,郭嘉也试过,有一日闲来玩笑,李易只出一根指头,结果郭嘉铆足了劲,把小白脸憋的通红,也掰不动分毫。
所以,他们都隐隐感觉李易定然能叫枪王大吃一惊。
唯独再次被唤来的两个神医有点脸色不好,实在是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主啊!
“来了!”
李易提醒了童渊一声,便左手拖枪缓缓前行,右手则按在胸前伤处,等进入童渊身前两丈之时,一口气吸到底,然后猛的喝了一声,左臂用力一轮,伴着忽的一道风响,长枪就直奔童渊面门砸去。
李易一动手,旁边观战的护卫们当即为自家主公道了声好,童渊原本也想应景的道一句“来的好”,然而,李易只是刚刚将左臂举过头顶,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童渊可是堂堂的武学宗师,当世枪术第一人,别的兵器不敢胡吹大气,单以长枪来说,他自信站着不动,无人能将他奈何,可李易砸过来的这一枪,竟然老远的就让童渊心中生出了一种,已经记不得是多少年前才有过的感觉不可力敌!
童渊几乎是本能反应的,脚后跟微微离地,想往后跳开,避开李易的这一击,但下一瞬童渊就不动了,心中很是懊恼。
因为只是试探力气,两人都没弄什么花样,一个砸,一个挡,完全就是最简单直接的硬碰硬。
所以,童渊这个武学大宗师必须是说不动就不动的,要是他忽然临时变卦跑了,叫李易砸了一地灰,传出去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他可是老前辈啊,李易则是个小年轻,而且还是伤号!
童渊的思绪乱的时间其实很短,不过刹那罢了,但李易的速度也是极快,等童渊再次定神,就无奈的发现,自己算是彻底失了先手。
“砰!”
两杆长枪撞在一起,直接就是一声闷响,然后两杆长枪死死交错,枪身以极大的弧度弯曲起来,且不断的发出叫人听了牙根难受的吱吱声。
换做寻常人这样举枪交击,必然要被力道反震,顺势双双退开,然后各自再行出招,但李易与童渊却没有如此,只见李易的那杆长枪死死的压在了童渊的长枪之上,童渊那边则是双臂青筋暴起,脸色有些发红,硬挺挺的撑着枪身上传来的力道。
周遭的护卫见自家主公竟然力压枪王,登时又是一声交好,就连那两位神医也是诧异,不想自家主公当真如此厉害。
然而,童渊却是清楚,两杆枪接触之后,李易并没有故意再用蛮力压他,只是最初那一砸的力道实在是太大,童渊虽然借着枪身的韧性,巧妙的一拦,一荡,想要将李易给“踢”回去,奈何李易的力气违背常理,童渊反荡的力道,不但没能将李易的那杆枪“踢”回去,反倒是与李易原本的那股力道叠加在了一起,震的童渊好险就将长枪脱手。
不过纵然没撒手,童渊也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再为面子死撑下去,即便枪杆不断,自己的脏腑也会被震伤。
与此同时,李易听到护卫们的叫好,再看看童渊憋的通红的老脸,暗道一声不好,童渊给面子,他却真折了童渊的颜面,这算哪回事?
于是李易左臂一抬,枪杆上力道瞬间尽数散去,但是好巧不巧的,童渊已经决定不要面子了,正想借着李易的压力往后退开,结果李易突然一收,便叫童渊借力借了个空,原本笔挺的身形,也终于保持不住,猛的向前踉跄了两步,也亏得童渊手腕一转,将长枪一转,在地上点了一下,这才没有栽倒。
一众护卫们看到这一结果,又要为李易欢呼,郭嘉赶忙咳嗽了一声,又拉了拉想要带头起哄的典韦,才算是没让这帮家伙发出声来,否则童渊搞不好要打人。
李易见童渊没站稳,直接将长枪往地上一丢,快步上前,关切道:“枪王怎么了?”
“老夫无碍。”
童渊摆摆手,他本就没事,只是闪了一下罢了,一个呼吸就调整了过来。
原本他心中还有些怨念的,平白丢了个丑,不过看到李易兵刃也不拿,直接过来关心自己,心中一暖,本就很少的怨念,直接消散不见。
童渊也将长枪往地上一刺,脸上有羡慕,有佩服,还有一点点的忌惮,最终摇头笑道:“襄侯力气当真是了得,嗯,老夫生平仅见,那一枪若非是襄侯最终收了力气,老夫除了退让,再无他选。”
“只是,实在可惜,襄侯若不是有伤在身,老夫真的想要与襄侯交手了。”
童渊的话是有感而发,可说完自己就郁闷了,李易身上有伤啊,若是没伤,当真用上全力,自己难道会被他一枪给砸趴下?
李易倒没想那么多,确认童渊没事,也就放下心来,连忙谦虚道:“枪王如此说,却是羞煞李某了,当真与枪王厮杀,那些蛮力并无多少用处,甚至连枪身都碰不到,性命便叫枪王取了去。”
李易很谦虚,说的也是实话,童渊的确有那等手段,不过,听李易亲口说出来,童渊除了隐隐有些小骄傲之外,还不由感慨起了李易的心性,寻常年轻人哪个不是争强好胜,似李易这般谦虚的当真是少之又少。
人敬我一尺,童渊自然要投桃报李,待与李易再次回到房中后,脸色一正,认真道:“老夫在枪术一道上略有所得,手段自然是有的,襄侯想要学几个招式,老夫也不吝啬,只是刚刚试探之后,老夫却觉得襄侯钻研招式,却是舍本逐末了。”
“哦?”
对童渊的话李易并不是很意外,曾经张辽就说过,以李易的力气练招式不划算。
童渊一指典韦道:“之前看典将军擂台上的表现,老夫便知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弟见了他必然要吃亏,然而典将军就不擅长招式,完全就是以刚猛取胜。”
李易看了典韦一眼,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典韦的战斗力虽然高,但他的打斗实在说不上好看,就说当初典韦与张辽交手,感觉都有点赖,李易将来可是要登大宝的,脸面很重要。
好在,童渊也没有打算让李易去做莽夫,只听他继续说道:“襄侯方才动手,虽然以力道来看是无坚不摧,但襄侯心中并无一往无前之意,老夫私以为襄侯应当不好战场搏杀的,即便去了战场,也不会与人斗将。”
“枪王不愧一代宗师,眼光果然厉害。”
李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童渊说的实在太对了。
童渊也笑了,道:“老夫教授弟子,仅一式枪法往往就要其数月磨炼,再有数百次喂招,方可初步成型,而襄侯既有神力傍身,与其花费许多时间在招式上,还不如在兵器上下一些功夫。”
“兵器?”
李易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易最初曾用铁棒,后又用过长枪,只是……都不太顺手。”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李易没说,那便是铁棒太丑,长枪大刀太俗。
毕竟李易什么招式都不会,拿什么兵器也都差不多,如此一来,颜值低的兵器自然就叫李易看不上了。
而且,李易还不想与名将们“撞衫”,比如方天画戟倒是拉风,但有吕布成名在前,李易要是也拎个画戟,旁人都要以为他是跟吕布学的,平白就低了三分。
童渊脑子里可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只稍稍沉吟,便道:“枪棒确实不合襄侯路数,不如……试一试铁镗如何?”
“铁镗?”
李易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铁镗是个什么东西。
童渊也不好解释,干脆用手指蘸了酒水,在几案上简单画了起来,李易越看越觉得熟悉,越看眼睛越亮,很快,一个名字在李易的脑子里冒了出来:凤翅镏金!
童渊很认真的说道:“铁镗分量偏重,低则二三十斤,高则上百斤,顶端多有小枝,可做巧妙变化,奈何重量难以驾驭,只能当做枪槊来用,所以,使铁镗之人极少。”
“而襄侯既然有神力傍身,正好一试铁镗,且铁镗的招式变化也简单,不外乎砸、压、横、挑、扎等等,稍加习练便可熟稔,试想以襄侯神力,手中再有百多斤铁镗,一击之下,当者必然人马皆碎!”
说完,童渊看向李易,见他目中兴奋之色明显,心中一动,又道:“不过,老夫还觉得,襄侯除铁镗之外,还应找人了解一下剑术,战场厮杀,襄侯只要不是亲冒矢石,便无多少危险,但平日里若是有意外,还是剑术更为实用。”
李易从凤翅镏金的构思中收回心神,点头道:“易也正有此意,不知枪王可否……”
不待李易说完,童渊就无奈摇头道:“诸多兵刃,老夫独使剑最不顺手。”
李易无语,感情您老说了这么多,结果却不能教啊。
童渊看了一下李易的表情,心中一笑,然后意味深长道:“当世剑术,以王越为最,将来若有机缘,襄侯可向王越请教。”
李易眉头不由一跳,甭管原因为何,史阿毕竟是死在他手里的,就算有童渊调和,王越不找他报仇已经是好的了,再传他剑术,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童渊想了想,终究不好直言评价老友,只能说道:“老夫非是玩笑话,将来若有机会见面,襄侯大可一试。”
童渊都这么说了,李易也就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反正这辈子能不能碰上王越都是另一说呢。
之后,李易详细问了铁镗的事情,因为铁镗比较冷门,一般工匠怕是不会铸造,李易就请童渊画了一份图形出来。
不过画图的过程却是叫童渊连连皱眉,因为李易总是在旁边指手画脚,将铁镗改的面目全非。
最后童渊也看明白了,李易这么折腾纯粹就是为了好看!
童渊很想说你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不但没用,反而都是累赘,但李易表示自己力气很大,就算是累赘也能砸死人啊对不对?
因此,直到午宴过后,童渊提出告辞时,看李易的目光都有些郁闷。
身负神力,却不善用,暴殄天物啊!
不过李易对童渊还是很有好感的,送了童渊一些钱财不说,甚至还暂时打消了叫蔡邕写一出“襄侯只手压枪王”的小本子。
童渊一走,一个早就候在不远处的护卫忽然快步近前,向李易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头,有些气愤的说道:“启禀主公,那个魏延,那厮他竟然跑了!”
第209章 不信,你可以摸摸
“……”
李易有些愕然的看着禀报的护卫,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护卫见李易好像没听清楚,于是又道了一遍:“主公,魏延骑着宝马跑了。”
这下李易确认自己的耳朵没问题,魏延真的是走了。
这个消息让李易很是出乎意料,不过他倒没什么恼怒,更不至于气急败坏,只是感觉很纳闷。
魏延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啊,性格上或许有些笑毛病,但节操应该还是靠得住的。
那天在擂台上,魏延最后可是明显不敌,虽然出了意外没能打完,但李易当时若是直接判魏延输了,别说看热闹的百姓们不会有意见,即便是魏延本人也不会反驳。
可结果李易却称赞了魏延,说他胜了,还赠了他宝马,这其中包含的好意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更不要说,李易知道魏延不是寻常武夫,心中是有着大志向的,而自己刚好又是一郡太守,身处高位,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魏延想入仕,投奔自己绝对是首选。
再后退一步讲,即便是魏延不想选择李易,也该登门道个谢,说一声才是,方便日后相见,可这么骑马直接走了算是几个意思?
“慎言,魏文长非是小人,你且将事情详细道与我听。”
见到李易发问,护卫不敢再抱怨,赶忙说道:“就在主公与枪王饮宴之时,魏延找到门房,打听主公伤势如何,我等认得他,便告诉他实情,这时旁边又有人说起主公单手就压住了枪王,魏延好奇,问了枪王何许人,我等解释过后,魏延……”
说着说着,护卫脸色变了变,感觉貌似哪里有点不太对,仔细想了想,方才说道:“魏延听罢先是赞叹主公厉害,语气……很是尊敬,但后来不知为何,魏延忽然就不说话了,我等也没多想,直到过了一会,魏延对着府门拜了一拜,然后转身就走,我等反应过来之后,他已经走远,又想派人追去,奈何魏延马快,最后只在南门守军处问得魏延骑着火烧云出城走了,至于去了那里,却不得而知。”
李易一时没能想明白,但旁边静静听着的郭嘉忽然苦笑一声,道:“主公,魏文长是担心主公这里无他立足之地啊!”
李易听罢,怔了怔,紧接着用力拍了一下额头,满脸的无语。
典韦见他二人如此,明显什么明白了,唯独自己不知道,心中不由着急。
典韦还是看魏延很顺眼的,毕竟那天就属魏延最厉害,而且魏延说的“公平一战”,虽然较真,甚至不讨喜,但绝对称得上磊落,实在不像是拿了好处就跑的小人。
“军师,你告诉某,这到底是为何?”
郭嘉轻轻摇了摇脑袋,道:“主公身边有恶来这等万人敌,让魏延自愧不如,还有张、徐二位将军,因功被天子封侯,亦是名声传于天下,且最早追随主公,也不是魏延可比的。”
典韦重重点头,脸上露着笑,郭嘉把他放最前头,明显是说他最厉害嘛。
郭嘉继续道:“然而主公虽为南阳太守,但就明处来看,所管城池不过一处,最多再加上个叶县,如此,麾下兵马又能有多少?”
“唉!”
郭嘉叹了口气,道:“凡夫俗子不知主公志向远大,只当主公会长久如此,那么,以三位将军的本事,已经足够主公应对一切事物,魏延就算有本事,主公却未必用得上他。”
“而今日更是知道主公在枪王那里占了便宜,魏延怕是觉得自己在主公身边做个护卫都显多余,恰恰此人又不甘平庸,另寻他处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典韦听完,瞪大了眼睛,怒道:“主公何等人物,他若来,岂会没有叫他施展手脚的地方?”
郭嘉哈哈一笑,道:“凡夫俗子窥不透,如此才是主公啊。”
李易也笑了,道:“奉孝莫要拍马,嗯,此事便罢了,还有,叮嘱其他人,不许对此事乱嚼舌根,另外,千万记住,日后再见魏延,所有人都要以礼相待。”
“喏!”
李易下令,两人自然应下,但典韦忍了忍,没忍住,问道:“主公送了他一匹宝马,他就如此走了,将来不骂他忘恩负义已是仁慈,为何还要以礼相待?”
李易轻轻摇头,道:“当时赠马,虽然原因有些牵强,但毕竟不是他要强求,而是我主动做的主,因此,虽有小恩,却不好图报,否则传出去,必然会叫人笑话我等小气。”
典韦哑然,他也明白这一点,毕竟单纯从道理上来讲,魏延确实不欠啥。
见典韦郁闷,李易眼睛微微眯起,道:“而且,今日魏延离去,谁又能知道,会不会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典韦完全不懂李易这是什么意思,郭嘉倒是想的多一些,但毕竟没怎么接触过,他一时也不好对魏延的将来做太多的预判。
至于李易本人则是已经想明白了,魏延是因为感觉在他这里没了上升空间才选择离去的,所以,双方就关系上是没矛盾的,所以,只要魏延脑子上没坑,就不会去刘表那边效力,不否他日两人再见,那得多尴尬?
因此,魏延最大可能会去的就只有荆南那几个地方了,只要李易不把刘备放进来,荆南还有谁能让魏延效死?
而自己先赠马结好,今日宽厚以待,等将来见面之时,再给魏延好好嘘寒问暖一番,说不得又要上演一波长沙城头之事……
接下来的几日,李易以养伤为名,闭门不出,不见外客。
不过,所谓不见外客,只是说给普通人听的。
刘表每天一大早准时过来,然后中午归去,做出一副与李易亲密无间的样子,将李易膈应的不行,但刘表官那么大,又摆明是来送温暖的,李易除非撕破脸,那就没招。
还有如蒯越这样的荆州高官来了,李易也会好好见面,他宁可得罪刘表也不愿得罪这些人,只是双方的见面大概就像是老外的新年贺电一样,半点营养也没有。
至于那天李易遇刺的事情,依然还在调查中,李易为了让幕后元凶早日落网,也为了给百姓们一个安静祥和的生活环境,时不时的就会派人去催上一催,顺便给刘表添点堵。
至于蔡家那边,蔡瑁也是伤号,而且怕死,不敢折腾,每天大半时间还在卧床,不过他让蔡中代他来了几次,同时还捎带送来了一些消息,都是关于南阳那边的。
根据消息来看,李易在南阳方面对刘表做出的种种退让,初步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世家方面不好说,但普通老百姓得知李易为了给他们请救兵一个人去了襄阳,到现在都没能回来不说,刚还差点被人给捅死了,这真是打心里感动,据不可靠消息,都有人给李易摆上了长生牌位。
与此同时的,一些关于李易的故事也渐渐在百姓中传开,比如说温酒斩华雄啊,殴打小霸王啊,还有飞马入新野等等。
全都是李易提出中心思想,然后由蔡邕这位当世大儒含泪出品的。
记得当日蔡和说起这点时,整个人的表情都有点恍惚,闹不明白那些流传的事迹是李易整的,还是百姓们自己弄的。
毕竟,这人得多无耻,才能如此卖力的吹嘘自己啊?
而李易看上去,还是很厚道的,断然不像是无耻之辈。
李易确实不是无耻之辈,他发誓,因为这几天他不光白天安生,晚上也没往蔡玉那边溜达,顺便占点便宜什么的。
好吧,之所以如此老实,一方面是因为李易的伤口确实要好好养一养,再者就是李易感觉蔡玉那边自己已经“舔”的差不多了,节奏应该适当缓一缓,毕竟他可没打算当“舔狗”。
要知道蔡玉的性格可是有点小恶劣的,李易如果不调整一下攻略节奏,给蔡玉一些危机感,等将来蔡玉与伏寿貂蝉等人见了面,怕不是要来一出大修罗场?
其实伏寿与貂蝉也不是很对付,但两人仅仅是不对付罢了,李易完全不担心会出事,可蔡玉这弄不好就是个坑。
甚至,万一因为蔡玉使性子将蔡瑁也牵连其中,那就真让李易头痛了。
又悠闲了四五日,这日傍晚,李易收到了一份蔡瑁的传讯,邀他明日过府一叙。
带话的是蔡瑁的一个小厮,李易问他具体何事,小厮不知,李易暗暗撇嘴,古人就是这点不好,干啥都喜欢藏着掖着,有事不肯明说。
拿赏钱打发了小厮回去,李易又想了片刻,还是不明蔡瑁用意,干脆不想了,因为,晾了几天,是时候找你妹了!
说干就干,入夜后,李易喊上典韦,还有两个比较激灵的护卫一路摸了蔡家后院的墙根下,留下典韦等人看守在外,李易一个纵越,离地丈余高,直接“飘”进了蔡家院子,让典韦等人看的目瞪口呆,紧跟着,一个个的眼中就充满了狂热,自家主公,非是凡人啊!
李易可没典韦他们那么好的感觉,因为他在这一刻想到了曹操,那家伙风流快活的时候,就是让典韦把门的,结果那叫一个悲惨啊,损失之大怕是仅次于赤壁。
自己现在干的事与曹操性质差不多,外面也是典韦在杵着,这算不算不好的兆头?
虽然心里嘀咕,但李易理智上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于是一路轻车熟路摸到了蔡玉在的小楼。
小楼里已经熄了灯,李易不知道里面有几个侍女,怕引来不必要的动静,没敢出声,转了转找到一扇没关严实的窗户跳了进去。
然后李易才去外间看了一下,空荡荡的,上次那个倒霉侍的女居然不在,不过李易也没多想,不在更好,不然有人在隔壁听着,蔡玉多半会羞涩。
既然没有旁人,李易的胆子也就大了,轻轻唤道:“玉儿,玉儿,我来了,唉,本不想深夜惊扰你的,奈何几日不见,心中思念的厉害,实在煎熬啊……”
虽然屋内没有点灯,但李易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看到床前悬着的帘子被用力拉扯了一下,估摸是蔡玉在使小性子,气恼他刚刚浓情蜜意结果转眼就好几天不见了人影。
李易笑眯眯的,缓缓走到跟前坐在了床沿上,隔着帘子摸了摸,想拉蔡玉的手,但没能摸到,应当是躲开了,李易也不在意,只是揉了揉喉结,无比诚恳的说道:“玉儿,这些天里,我其实无时无刻不想着来见你,只是天不遂人愿,那日有个极厉害的人物找上门来,想要与我切磋,他叫童渊,号称枪王,嗯,我知道你不认得他,但吕布听说过吧,三个吕布加一起也不够他一只手打的!”
“都怪我,当时也是见猎心喜,没忍住就答应与他过招,虽然最后打了个平手,但因为用力过猛,伤口又裂开了,流了好多血,浑身都是,唉,这才不得不在家中休养。”
李易这般说着话,帘后传来了一阵的声音,应当是蔡玉在穿衣服。
李易虽然很想撩开看一看,但一来乌漆嘛黑的,掀开也看不清看,再者是不好表现的太急色了,情到浓时顺手占点便宜可以,想推倒也不是不能商量,可上来就往帘子后面钻,蔡玉铁定跟他龇牙。
李易就这样絮叨了一会,见里面虽然一直有声音,可就是不见蔡玉说话,心想难道火力不够?
于是,李易琢磨了琢磨,低声道:“玉儿,你为何不说话,难道还是怪我这几日不来看你么?”
“唉,终归是我的不是,你怪我理所应当,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刚刚来的时候,伤口就再次裂开了。”
“不信,你可以摸摸。”
话是这么说,李易是打算自己伸爪子拉蔡玉的,不想话音落下后帘子动了动,蔡玉真的伸手隔着帘子向外探来。
李易脸上忍着笑,往前挪了挪,将心口抵在手掌前方,很快,蔡玉的手掌就碰到了李易的胸口,那一瞬间,手掌下意识的往回缩了下,但李易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捉住,然后笑眯眯道:“都是你迟迟不出声,现在外面的伤口已经透到我的心上,痛彻心扉,痛不欲生,玉儿你说,这可如何是……额,嗯?我……我靠!”
第210章 我爹爹是黄承彦
李易上次拉过蔡玉的手,虽然具体感觉记不清了,但知道那就是一个皮肤很好的,少女的手臂,纤细,柔软。
可李易此时手里抓着的,虽然隔了一层帘子,但他可以确定,这个手臂比蔡玉的要稍稍细了那么一些,而且还比较结实,抓着的时候能感觉到肌肤下清晰的肌肉脉络。
于是,李易马上就反应过来,帘子后的人绝对不是蔡玉,最起码不止蔡玉一个。
同样可以确定的是,以蔡玉的大小姐性格,能睡在她床上的,肯定不是侍女,也就是说,这个人身份不一般,不是李易想打晕就可以打晕的。
霎时间,李易只感觉脑袋充血,直接大了好几圈,脸都快裂开了。
不过,无论怎样,赶紧松手放开对方都是没错的,李易在短暂的懵逼过后,多少也反应了过来,可是,让李易诧异的是,对方不知怎么想的,见李易抽手,不仅没有顺势抽回手臂,反而又伸出一只手反过来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李易因为左手有bug,安全系数比较高,平日做许多动作的时候已经习惯让左手先上,刚才伸出的也是左手,以对方那细细的手臂想抓住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李易不想,也根本不敢用力。
这么一个大乌龙已经让他感觉脑壳疼了,要是再把人伤到,还如何善了?
李易这头迟疑,对面的动作却很快,对方抓住李易的手腕后只是略一停顿,然后两只小手就全都缩了回去。
李易还没闹明白对方究竟是干嘛,就听见床里侧传来“咕咚”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翻倒了,与此同时,李易的手腕一紧,一股大力传来,将他猛的向拖向帐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易因为有龙气的缘故,手臂直接发力抵抗,并没有被拉进去,但也踉跄了一下。
同时李易也发现了,自己的手臂不知怎么的就被捆上了一道绸带,绸带紧绷,另一头通向在帐内,大概可以想象,那边连着的多半就是之前翻倒的东西。
这个变故虽然不严重,却也突然,李易还没决定是进去捉人,还是先解开绸带,就见一个娇小的人影猛的从帐内窜出,就要向外跑去。
虽然黑暗,但李易也能粗略出的看出,这是个女孩子,披散的头发左右摆动,有几丝还落在了李易的脸上,身量大约能到他的胸口,一身白衣,看上去有些凌乱,虽然赤着脚,却全然不顾地板冰凉,做势狂奔。
至于帘子后面,李易不用看都知道,蔡玉绝对不在其中,否则早就该出声了。
虽然奇怪少女为何没有放声叫喊,但李易也顾不得想那许多了,双脚一用力,就向少女扑去,不管怎么说,都得先把她留下再说。
要知道李易之前那些话虽然没有直接表明身份,但少女只要与蔡瑁一说,马上就能把李易的身份坐实。
到时候纵然不考虑与蔡家利益方面的关系,李易都会感觉自己没脸在荆州混了。
李易这一扑,却是忘记了手腕上的束缚,但他力大,也不不管绸带后面具体是怎么捣鼓的,用力一拉,就听“咔嚓”一声,蔡玉的床架子左边明显坍了一大块,然后一个木箱子被李易给拖了出来。
少女听到身后的动静,一边跑,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今晚的情况虽然惊悚,但她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那个无耻之徒已经中了自己的布置,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跑到外面求助,所以,她心里一点都不慌。
可是,少女一转头,差点就咬到了舌头。
因为她正好看到了床榻的那一幕,同时,也看到了飞扑她跟前的黑影,紧接着,下一瞬,少女就被扣住了肩膀,同时嘴巴也被捂住了。
少女心中登时无比懊悔,自己最开始不该顾忌太多,应该直接叫喊的,现在,唉……
李易是左手抓的少女肩膀,用右手捂嘴,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咬一口的准备,可让他意外的事,一般少女遇到这种情况,必然会被吓的要死要死的,尿裤子都说不定,可这个少女虽然身子颤了颤,却是没有咬人,甚至连挣扎都没有。
这情况反倒是让李易有些不适应了。
你叫啊,你要是不叫,我还怎么好意思捂你的嘴?
沉默了一会,李易低着脑袋道:“我其实是……”
原本李易想说自己其实是好人,但看看自己大半夜的摸进人家蔡玉的闺房,还有讲的那些话,非说自己是好人,搞不好一道神雷下来就把他送回老家了。
李易底气不足,直接改口道:“我暂时松开你,但你不准出声,知不知道,你如果答应了,就眨眨眼。”
屋中很暗,但少女的眼睛也很亮,看上去就像是天上星星一样,闻言不出意料的眨了眨,李易试探着的将右手缓缓离开,发现少女确实没有喊人的样子,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于是,李易就准备问一问少女的身份,好确定今晚的破事该如何处理,少女却在这时抢先开口了。
“你,你是李襄侯?”
李易嘴角抽了一下,感觉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必然是分外精彩,好在黑洞洞的,希望少女看不清吧。
“嗯……”
听到李易含糊的回应,黑暗中传来了少女的呼吸声,应该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见少女身形矮了一下,继续道:“小女子见过襄侯,家父黄承彦,早年做过官吏,如今在家赋闲,母亲是蔡家人,荆州蔡军师是我舅舅,小姨今夜与母亲住在了一起,我便来小姨这里休息。”
少女的声音起初还有些抖,不过说话时条理清晰,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直接就把自家的各种靠山给搬了出来。
而李易听罢,感觉自己的血压铁定是飙上200了,头晕的厉害,用手狠狠的在脸上揉搓了几下,这才让心神稍稍稳定了一些。
她爹是黄承彦,她就是黄月英啊!
李易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总之就是……怎么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见李易不说话,黄月英知道是被自己身份给弄蒙了,心中忐忑,她抢在李易做出反应之前报出自己的身份,可不是傻白甜,更不是吓呆了。
黄月英清楚自己今日撞破了小姨的“奸情”,此事影响绝对不小,她知道,今日舅舅还说准备将小姨嫁给州牧呢,当时谁又能想到小姨已经被李襄侯给“暗度陈仓”了?
如果小姨在这里也就算了,无非就是软硬兼施,恐吓或者收买自己,虽然过程多半不愉快,但自己的安全上还是没问题的。
可只有李易在这里,那就说不准了。
黄月英自然是听人说过李易的,而且听的还多是褒奖,但她绝对不会因为那些话就相信李易真就是个良善之人。
大晚上的能摸到小姨床上,这是人干的事?
更不要说,黄月英可不止一次听黄承彦与她嘲讽那些道貌岸然之人,基本上将天下诸侯给嘀咕了一个遍,因此,面对李易,黄月英从始至终都抱着最大的警惕。
因此,为了避免李易狗急跳墙,为了避免李易过早的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决定,黄月英直接就亮出了自己的背景:
我爹爹是黄承彦,我舅舅是蔡瑁,我小姨还是你……算了,小姨那边不靠谱,就拼爹和舅舅,问你怕不怕?
但李易一直不说话,让黄月英自己反倒是越来越怕了。
她当然清楚,摆出身份让李易忌惮的同时,也可能会更加严重的刺激到李易的神经,但这已经是黄月英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否则还能怎么办,直接大声尖叫?
怕不是要被一下扭断脖子?
黄月英抬起头,因为角度与光线,她是完全看不清李易的,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个影子,越想越忐忑,只能小声问道:“小姨在母亲那边,李襄侯可有话让我明早捎带与她?”
只要带个话,就肯定不会灭口了啊!
良久,还是不见李易出声,黄月英心里是真的有些毛了,毕竟她虽然聪明,但终究只是个少女,能撑到现在还没有失态,脑子也没有乱掉,已经是胜过许多男儿了。
终于,直到黄月英感觉脚腕有点发软的时候,李易总算是开口了。
“你便是黄月英?”
黄月英登时就是一呆,小心肝七上八下,乱做一团,这人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小姨说的?
不会……小姨不会那么那么不靠谱,唔,也说不准,难道……
黄月英猛然间脸色变得煞白,她想到了一个最糟糕的可能,该不会李易是惦记上自己了,所以才打听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小姨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甚至故意为他推波助澜?
其实,稍稍细想,就知道黄月英的猜测有着许多的漏洞,但她此时心中惧怕,思维早就不比平日,反而跟钻了牛角尖一般,越是感觉情况糟糕,就越是不由自主的将事情往坏的地方想。
李易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黄月英眼中的大灰狼,只是继续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啊?”
黄月英又是一阵愕然,脚腕都差点扭了。
自己都快要吓死了,可这人说什么,拜师?
也不管黄月英能否看到,李易脸上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大概很温柔的笑容,道:“嗯,就是拜师!”
“为,为什么?”
黄月英开口问询,感觉有点晕乎,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李易淡淡道:“李某学究天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练兵,治民,文学,术数,耕种,治水等等,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听着李易的自吹,黄月英忍不住把脑袋用力低垂了下去,虽然此时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可她实在是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易不管黄月英如何看他,反正之前隔着帘子,什么肉麻酸话都说了,他李某人的面子已经是丢的干干净净,索性,今天就豁出这张脸不要了。
只见李易还保持着那种淡淡的口吻,或者说是很装x,很欠揍的口吻,道:“功名利禄于李某有如浮云,李某早已经不在乎,只是有一事若不能了却,今生必然落下遗憾。”
李易顿了顿,黄月英不给面子,没接话问为什么,李易咂咂嘴,保持语速,继续道:“只是苦于世人资质庸碌,无人能为我传承,唯独今夜偶遇,方才知道,李某苦苦找寻的传人就在面前!”
黄月英心头坠坠,什么偶遇,什么收徒,她脑子又没坑,根本不会相信李易的鬼话。
她可不是小孩子,一个师徒名分就想糊她的嘴?
而且,拜一个敢偷她小姨的人坐师父,她得多大胆?
“李襄侯,小女子其实很是愚钝,恐怕……”
想了想,黄月英还是迟疑着开口想要回绝,也没说什么今天的事情我保证不对外说的话,毕竟那样的保证太过不靠谱,李易不可能信。
其实,黄月英已经暗暗铁了心,只要今晚脱身,自己肯定不会找舅舅告小姨的状,她只会告诉母亲,扯着她的袖子,泪流满面的劝她千万别去斥责小姨,因为自己真的好害怕。
自己母亲在蔡家可是大姐,而且一般从来不生气,呵呵……
听到黄月英有推脱之意,李易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位姑娘的智商是绝对不差的,要是一忽悠就干脆的拜师,李易反而得想她是不是要算计自己。
“月英不必忙着拒绝。”
李易直接念叨黄月英的名字,很是顺口,不见半点生疏,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他二人是旧识。
黄月英心中羞怒,但只能忍着,不敢斥责李易。
“你且掌灯,待我与你慢慢道来。”
说罢,李易就站在了黄月英的身后,防备黄月英再使出什么小手段,直到她磨磨蹭蹭的点了油灯,李易这才放心。
不过,有了光亮,却没能给黄月英心安,反而叫她心中越发害怕,想要抬手遮掩自己的面容,但如此用意太过明显,说不得更容易引来李易的兴趣。
毕竟李易今日的表现,怎么看都是一个极为好色之人,如果李易想要对她……
哪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就在黄月英点了灯,缓缓向李易这边转身的时候,李易眨了眨眼睛,感觉屋中的光线随着黄月英的动作,似乎是越来越亮,直到最后,满室生辉……
第211章 地上凉,穿鞋
大概是前些时间为了忽悠蔡玉,李易说的酸话比较多,看到黄月英后,李易下意识的也想再念上几句。
然后李易就无奈的发现,自己居然无词可用。
之前李易将蔡玉夸的跟仙女一般,最后连蔡玉自己都信了,但李易一直很明白,单单论容貌,蔡玉虽然称得上美人,但非要排个座次的话,也就与邹蓉差不多,距离貂蝉这样的,还有很明显的一段距离。
当然了,蔡玉五指不沾阳春水,也可以说是好吃懒做,所以皮肤是邹蓉没得比的,不生气的时候气质也很不错,而且身上那股摆明了我就是大小姐的劲儿,也更容易让人打心里产生一种想要欺负她一下的冲动。
总而言之,在李易心中,真正当的起用洛神赋来形容的,也就貂蝉,以及现在大概还是小萝莉形态的甄宓,除此之外,或许再无人能与之相合。
可看到黄月英转身后,李易却是感觉懊悔,洛神赋应该送与她才是啊。
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
这句话很有名,究竟是从哪传出来的李易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这一次,黄月英是断然不会背上丑女的名声了。
只见黄月英看上去最多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年纪不大,但眉宇间的稚嫩之色已经褪去了许多,甚至,李易觉得她可能比蔡玉都要成熟许多。
不过,黄月英的身上并没有因此就缺少灵动,此刻,黄月英的身形看上去有些畏缩,像是受惊吓坏的小兔子,那星星的一般的眸子,也微微低垂,睫毛如窗前受惊的小草一般轻颤,实则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打量着身边的一切。
很明前,面对“强敌”,黄月英或许害怕,却完全没有认命的意思,随时都在寻找漏洞,好脱离大灰狼的魔爪。
大概是光着脚丫在地上站的久了,有些凉。
黄月英的脚下微微挪动了一下,裙摆轻轻摆动,虽然很快就再次遮住了脚面,不过李易还是看到了刚刚闪过的那一小段,有如豆蔻的,因为紧张有些蜷缩的脚趾。
察觉到了李易的视线,虽然心中依然很是惊慌,但黄月英的脸颊还是忍不住红了红,李易再顺势看着黄月英脸上的红云,黄月英又羞又气,有心瞪李易一眼,但抬抬头,目光交错,最后还是怂了,只能歪歪脑袋默默不语。
李易嘴的角忍不住浮现一抹笑容,很纯洁的笑,大概就是那种看到美好的事物后,心灵触动之下,情不自禁的会心之笑。
不过,这笑容落在黄月英眼中,是否会认为李易很纯洁,那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黄月英的种种戒备,李易表示一万个理解,而且渐渐的也不着急了。
这可是黄月英啊,属于智商爆炸的天才少女,可不是蔡玉那种,几次甜言蜜语就能哄住的,对付这种女孩子,必须要另辟蹊径,最好还能投其所好。
李易想了想,又抬起手腕看了看,绸带还系在上面,李易伸手扯了一下,没扯开,也不知是怎么系上去的,之前不过眨眼的功夫,黄月英就在他的手臂上给系了个死扣。
好在,绸带光滑,而且比较厚实,李易了,花了些功夫,还是解开了,然后李易拉着绸带,一步步往床榻所在走去。
而黄月英这边,见到李易自顾自的往里走,竟然放任自己不管,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她并没有趁此机会转身逃走的打算。
之前,李易是如何突然蹿到她身后的,黄月英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还有,她认为李易肯定留有后手,不可能真的对她不做防备了。
李易一边走,一边留神注意着身后的动静,见黄月英没动,暗笑聪明人想的就是多,换做蔡玉你试试,肯定二话不说就嗷嗷叫着跑了。
李易扯开帘子往床榻上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下面,然后回头对着黄月英一笑,道:“月英,你过来。”
喊自己月英。
还让自己去床边。
黄月英登时感觉头皮发麻,背心冰凉,这,这真的是……
李易看到黄月英脸色发白,知道她肯定是想的邪恶了,但李易就是不解释,故意等了好一会,眼瞅着黄月英都要忍不住往外跑了,这才皱皱眉,随后晃晃脑袋,一脸淡定的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黄月英的鞋袜。
“你,你要做什么!”
黄月英见李易摸她的鞋子,实在羞的不行,也不喊什么襄侯了,直接开口质问。
李易看了黄月英一眼,没说话,只是随手又捡了一张席子,然后向黄月英走来。
黄月英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李易只当是没看到,在她面前俯下身,黄月英见状吓的再次后退。
这时,李易将东西全都摆在了地上,这才抬头笑道:“地上凉,先把鞋袜穿好,不然容易生病,另外,不要走那么远,我可没打算为你穿鞋子。
黄月英涨红着脸,看着李易,登徒子三个字在嘴边转悠了好几次,但终究没敢说,最后还是又咽了回去。
刚刚,黄月英心里已经做出了最糟糕的准备,可没想到,李易竟然是让她穿鞋子!
这……这个转折实在有点大。
黄月英小腿交替着用力踩了踩,脚丫确实是冰的有些僵了,不过她脸上的苍白之色却渐渐的散去了许多,既然李易叫她穿上鞋子,就肯定不会再行那不轨之事,不然一来一去的不嫌麻烦?
不过,心中羞恼却是越发的多了起来,这人怎么能拿女儿家的鞋袜呢?
实在是无礼!
但黄月英盯着面前的鞋袜,犹豫了一会,面颊红了红,再次感受着脚心传来的冰寒,最终还是缓缓矮下身子,穿了起来,当然,做这些的同时,黄月英也不忘盯着李易,见他好像完全没有注意自己这边,只是脑袋不断的往床榻里面看,似乎是在打量自己之前的布置。
穿戴完毕,黄月英走了两步,心里忍不住想起李易动她鞋袜时的样子,感觉脚底有些痒,连迈步子的时候都不怎么自在。
不过黄月英是不会去抠脚的,忍着不适之感,缓缓走到了李易的身后,轻声道:“多谢襄侯。”
“嗯。”
李易应了一声,也不回头,只是指着床榻边上丢着的绳结,问道:“这样的绳结,你向谁学来的?”
也不知是因为确认李易不打算对自己做那不可描述之事,还是说太过气恼的缘故,黄月英的胆子大了一些,心神也镇定不少,目光下移,然后低声答道:“书上看了一些,自己又想了一些。”
“挺好。”
李易赞了一声,真心的。
刚才那绳结,李易解开后,想尝试着复原,却无比郁闷的发现自己明明是记着解开的步骤的,可折腾几次都没能复原成功。
床榻外面的帘子已经拉开,李易指着里面,又道:“这也是你自己想的?”
只见绸带从外一直延伸到床榻最里侧,在下面镂空的孔洞中绕了个圈圈,然后转向上,又绕过了床榻上面的一个支架,在这里,也打了个绳结。
李易左右拉了拉绸带,就看到因为这个绳结的缘故,绸带成了单向滑动的,只能从外面往里面拉,如果是往外面拉绸带,也就是说绳结将李易手腕绑住之后,李易如果用力挣扎,这个绳结只能是越来越紧,然后彻底锁死。
也就是李易的力气够大,直接暴力破解机关,将床架子都快给拽散了,否则换个人来,方才真的会被黄月英得手跑掉。
不过黄月英的布置并不只有这些,真正让李易牙疼的是里侧斜撑起来的一根木杆,李易比划了一下,如果自己摔进去,胸口肯定会被木杆给顶一下,岔气是难免的,如果身子骨不够结实,骨头裂上一两根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了一眼低头不语,仿佛在表明自己什么都没干过的少女,李易心想你丫也挺狠啊。
不过够果断,我喜欢!
李易明显没有算账的意思,只是问道:“你非常喜欢机关术?”
黄月英想了想,低声答道:“小女子稍有涉猎,但学艺不精,叫襄侯笑话了。”
李易无声的笑了笑,好多野史,还有民间传说中,都有提到,诸葛连弩,还有木牛流马等等,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黄月英的功劳。
对于穿越前的李易来说,此事是真是假,完全无可考证,不过今日见识到的这两个绳结,大概已经能证明黄月英的一些本事了。
李易沉吟了一下,微微欠身,道:“今晚之事是我不对,吓到月英了,所以,我当表示赔礼以示歉意。”
见李易的态度似乎越来越温和,黄月英却不敢放松警惕,鬼知道李易会送她什么,赶忙道:“襄侯不必如此,是小女子……”
“不待黄月英说完,话就被李易打断,只听他很是自信的说道::“这份礼物月英必须收下,而且,我相信,月英必然是喜欢的!”
黄月英抿了下嘴唇,心中越发肯定,这人定然有着别的主意。
李易不管她,走到窗户旁边找到了蔡玉的梳妆盒,打开翻找一下,找出了一柄小刀,小刀是女人修剪用的,并不锋利,而且比较小,使不上多少力气。
李易在伏寿等女子那里见到过这种小刀,这才会想到蔡玉也有,不过他的行为被静静观察的黄月英看在眼中,心中当真不是个滋味。
李易都对这里如此熟悉了,自己那个小姨岂不……
唉,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感慨的同时,黄月英心中也是好奇,李易究竟要做什么?
黄月英却没发现,虽然她自认为对李易依然很是戒备,李易也依然不怀好意,但因为李易刚刚的几次言行所做的铺垫,黄月英已经下意识的过滤掉了李易会直接伤害她的可能。
李易再次回到床边,他对着床榻上面的支撑骨架仔细看了看,很快,发现有些部位是竹子做的,不由得眼睛一亮,然后伸手往下一拉,就听得“咔嚓”一声。
蔡玉的床榻又晃了晃,距离彻底倒塌又接近了一步。
李易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不过回头看看正以手抚额的黄月英,马上又释然,只要搞定了这个小姑娘,其他问题,大概,貌似,就不会是什么大问题了吧?
取了一截竹子,又挑选不重要的位置取了几快木料,李易就开始一边回忆,一边用刀子将它们削成光滑平整的小段。
切割后的材料最长的大约有七八寸长短,最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多数是有棱有角的长方条,也有少量的一些被李易削做了明显的带着弧形的料子。
一旁的黄月英看着李易的动作,心中很是疑惑,他要做个东西送给自己?
黄月英暗暗摇头,她不觉得李易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收买她,不让她去找母亲告状。
但是,只看了一会,黄月英就死死的盯住了李易的左手。
那种小刀可不是用来杀人的,根本算不得锋利,可在李易手中的时候,只见他对着木料轻轻一划,那木头就跟豆腐似的,一开到底。
这让黄月英很怀疑小姨是不是在哪淘来了一柄“宝刀”。
可哪家匠人会花力气做这种刀?
而且当真锋利如斯,又有哪个女儿家敢用?
不过,让黄月英震惊的可不只是这一点。
切木头还能强行用宝刀锋利来解释,但下面的一幕,就让黄月英表示完全不能理解了。
竹子的年头有些久了,料子比较糙,李易削出来的一段上面全都是炸起来竹刺,很是扎手。
然而李易看着这段料子,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左手握住料子,刷刷刷,上上下下快速撸了几下,楞是把一根粗糙的料子给撸成了光溜溜的。
黄月英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而且牙根莫名的发酸,身上的好些关节有些软,但偏偏心里还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很想看着李易再撸一次。
可惜李易不知道黄月英的想法,于是,黄月英就忍不住了,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拿起了那一节料子,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同时不做痕迹的打量着李易的左手,看看手心里面有没有皮开肉绽。
就这样,两人一个做,一个看,很快,李易将所需要的零件切割完毕,黄月英则略显惊讶的轻咦了一声。
她已经看出李易做的是什么了,虽然样子看上去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