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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鹰狐     三国之化龙txt下载     三国之化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7章 金脚趾跑的快

    前几天的那次碰面,算是李易与孙策的第一次正式交手。

    可当时那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李易只想着如何保全自身,对于孙策的武艺,只是知道他很强,却并没有顾得上仔细瞧瞧他究竟有多厉害。

    今日却是不同,孙策动作固然迅猛,但李易却是看的真真切切。

    一柄精钢长剑在孙策手中,虽然轻巧,但刺来时给李易的感觉却是如同那几十斤重的铁枪一般,凶猛不可阻挡。

    甚至,在被长剑抵近的时候,李易还能感觉到一道劲风袭来,刺的他面颊隐隐作痛,下意识的想要闭眼。

    如此近距离的体会,可比上次战马交错的感觉要深刻的多。

    李易心中估量,徐晃多半要弱孙策一分,张辽应当能与之放对。

    不过孙策身上的杀性更重,而张辽这人相对比较“稳”,当真拼起命来,怕是张辽吃亏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李易在心中为孙策的武力值做出了很高的评定,但他却是一点都不慌,毕竟平时与张辽徐晃二人也练过许多次了,纵然武艺不如高手,但面对高手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李易有金手指,不,他现在连金脚趾都有了,自然是不惧孙策。

    眼看剑尖越来越近,李易脚下一点,便倏然往后退去,而这一退就是小一丈远,且速度奇快,反正李易是感觉耳边风声呼啸,比穿越前在学校运动会上冲百米的感觉还要猛一点。

    而孙策看到李易这般表现直接就不淡定了,有上次的教训,他出剑的时候可是眼都不眨的盯着李易全身上下,清清楚楚的看到李易脚下只是稍稍动了动罢了,结果一下就闪出去那么远,速度也那么的快,这脚下得有多大的力气?

    孙策自问武艺虽然高强却也绝对做不到这般地步,再加上李易出身隐秘,不由猜测李易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心中一时惊疑不定。

    不过孙策就是孙策,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身上气势却是丝毫不减,一个大跨步就继续向着李易扑去。

    孙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直接,李易这般躲闪,肯定消耗体力甚多,索性就纠缠下去,李易终会力竭,到那时他只需要把握住一个机会,便可叫李易命丧此地。

    见孙策如此,李易便顺着他,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衣发飘飘,只有脚下不断轻点,躲闪着孙策的攻击,姿态甚是潇洒。

    甚至,李易躲闪时还有闲心琢磨让蔡邕以他的“凌波微步”为核心写点宣传材料。

    于是,这场本应很是惨烈的生死相搏就这么变了味道,只见孙策与李易两人一个追一个逃,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没有停歇,可两人俱是连对方的半片衣袖都没有磕碰一下,当真诡异至极。

    “刷”

    在不知刺出第多少剑无果后,饶是孙策心性坚毅,也不由生出了强烈的无力之感。

    “李易,是男人你就站住别跑,与我堂堂正正一战,如此逃避,不怕被世人耻笑么!”

    孙坚按剑而立,出声对李易大喝,同时缓缓的呼吸以恢复体力,相对于李易只是逃遁,他在后面喊打喊杀却要比李易多消耗许多体力,万一李易当真转过头来与他硬拼,他却气力不济,那可就闹笑话了。

    听到孙策喊叫,李易又退了两步,方在孙策前两丈开外站定,呼吸沉稳,气息悠长,竟不见丝毫疲惫之感。

    而看到李易如此模样,孙策心中更是大恨,这般怪胎,叫他怎样复仇?

    “李易,我虽然不耻你为人,但你好歹杀了董卓,我也敬你是条汉子,可你如此避战,非是大丈夫所为!”

    孙策再次出言相讥,就本心来说,他平素喜好直来直去,最是厌烦这一套的,可今日为了杀掉李易,只好无奈行激将之法。

    瞧见孙策终于被自己给耗的没了脾气,李易嘴角不由勾了一下,但马上又将笑意引去,毕竟他接下来是要与孙策谈判,而不是将孙策逼得狗急跳墙。

    李易没着急回应孙策,而是抖了抖左右衣袖,又轻轻拍打,似是在嫌弃刚刚的连番躲闪让身上沾了尘土,随后又轻轻整了一下衣领,直到将自己收拾妥当,这才真正看向孙策,不过李易的这一番动作却是叫孙策好险没再次挥剑冲杀上去。

    李易看着孙策,表情很是和善,如同对邻家友人一般,温声问道:“伯符可是舞剑舞累了?”

    杀人之剑被李易说成舞剑,偏偏孙策还不能辩驳,毕竟他的剑压根就沾不到李易,何谈杀人?

    顿时,一股郁结之气愣是将孙策憋的脸色涨红,同时还似有什么东西在喉头涌动。

    孙策早就听说李易曾经将董承气的当众喷血昏倒,当时还觉得夸张,今日亲身体会了一下,只能说是名不虚传,也就是他年纪轻轻身体健硕,换个人怕是真要吐血三尺不可。

    孙策闭眼连着好几个深呼吸,强压下不管不顾扑过去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道:“李易,我要与你堂堂正正一战,而不是这般儿戏!”

    “唉。”

    李易悠悠叹息一声,微微摇头,然后双手再次后背,开始缓缓的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伯符要杀我是为父报仇,可孙将军并非死在我手上,所以,我实在不愿与你动手。”

    李易说话间还转了个身,有那么片刻功夫是背对孙策的,但孙策只是紧握了一下剑柄,没敢在这个机会动手。

    至于李易口中的话,孙策则是权当没听到一般。

    袁术派遣纪灵劫掠襄阳的时候,孙策得知李易是新任南阳太守,当时就动了截杀李易的念头,只是碍于人手太少,这才无法成行。

    当时有孙坚的老部下劝谏孙策,说是两军阵前刀枪无眼,加上孙坚又非李易与郭汜亲手所杀,劝孙策想开一些,不要将这仇看的太重,特别是李易要来南阳,而孙策又在袁术那里呆的不如意,不如选择与李易交好,或许可成为将来助臂。

    这个劝说是有道理的,乱世之中死的人千千万万,有几个能顾得上去为亲人报仇?

    如果从利益关系上来讲,更是不应该与李易交恶。

    这些道理孙策心里也明白,可他却无法熄杀李易的想法,原因很简单,死的是他父亲啊!

    因此,对于李易的狡辩孙策根本就没打算接话,只是盯着李易等他来战,目光中的挑衅意味很重,似乎李易不战就是怂货一般。

    可惜李易是后世来的,没多少血性,节操更是负数,除非把好处摆他眼前,否则李易是绝对不会亲自下场动手的。

    李易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看来伯符是肯定不信我的话了。”

    “呵呵……”

    见孙策不回答,李易苦笑了两声,又道:“伯符欲与我拼命一战,杀了我,你是为父报仇,你若是不敌反被我所杀,也算是一了百了再无牵绊,左右都是痛快无比,所以,你是划算了,可我呢?”

    李易的话很在理,却是叫孙策心里一阵腻歪,怎么感觉味道都不对。

    李易继续道:“可在我看来,我与你没有仇怨,杀你,我心中不忍,万一被你所杀,我更加不忍,所以,要我与你厮杀,怎么看都是血亏,所以,我是断不会与伯符争斗的。”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孙策算是被李易的理论给整的无语了,大家都是血性男儿啊,还有这么大的仇怨,结果你来一句没好处,所以就不打了?

    开玩笑呢吧?

    可是,再一想,孙策竟然发现李易的这个玩笑真的好有道理啊!

    顿时,孙策再次脸色涨红,喉头也有什么东西开始来回翻滚。

    看到孙策被自己气成这样,李易心中却没什么成就感,有的只是惋惜。

    因为种种试探的反应已经叫李易非常肯定,他手中孙坚的那封绝笔血书对孙策肯定没多少用。

    相反,拿出血书倒是很可能会将传国玉玺的事牵连出来,这是李易万万不愿看到的。

    而此时的孙策,看着李易恼人的模样,忽然心中一动,想起李易今日约他见面,为的可是张允啊,还有李易之前说与他争斗是血亏,不正是在暗示他将张允交出来做赌么?

    正如李易将张允看做孙策的鸡肋,孙策确实没把张允这个在他手下走不过一回合的家伙当回事,直接开口道:“李易,你与我一战,无论生死,我都将张允送到新野城下,如何!”

    李易眼前一亮,心道孙策终于开口了,不过他还是摇头,说道:“伯符,我说过了,在我心中,我与你无仇,不愿与你生死相搏。”

    孙策这下是真的急了,突然大吼道:“李易,你究竟要怎样!”

    “稍安勿躁!”

    李易抬抬手,示意孙策不要急,然后比出一根手指,道:“不如这样,我站在这里不动,且不用兵刃,赤手空拳接你一剑,一剑过后,无论生死,今日便罢斗,然后你将张允交还,可好?”

    孙策眼睛一眯,快速的思索了起来。

    因为之前李易表现出的种种诡异,孙策完全看不出李易真正深浅,并无把握能杀了李易。

    可李易却说他站在那里不动,则是给了孙策希望,他觉得易最大的依仗就是跑得快。

    至于约定的只出一剑,而且李易不闪不避,不动兵刃,孙策觉得李易应该是还有什么诡计。

    不过在孙策看来,不管李易准备了什么样的后手,如此情形他都杀不了李易的话,那不管如何不甘,今天也只能认了。

    于是,孙策想明白之后,点头道:“好,是你自己不动,非是我欺你,死后莫要怨我!”

    李易大笑一声,道:“自然不怨,伯符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便是!”

    说罢,李易双脚稍稍分开,站定,右手后背,侧身对着孙策,然后左手展开向前一引,姿态与武侠电影中的经典动作有几分相似,然后道:“伯符,请了!”

    “好!”

    孙策应了一声,没着急出剑,反而先后退了两步,上下仔细打量了李易一遍,再三确认没有什么陷阱,这才缓缓上前。

    这般较量,如果换个青皮无赖过来,肯定要绕到李易背后偷袭,或者是爬到地上去斩李易的脚,甚至是更无耻的招式也能用的出来。

    而孙策虽然欲杀李易后快,但行事却也光明磊落,特别是李易斜对他站着,他也不换方向,直接轻喝一声,便提剑向着李易左肋刺去。

    孙策虽然体力上有些损耗,可他的剑一如之前,威势丝毫不减,若是刺中,必叫李易心脏破碎殒命当场。

    李易见状也不敢大意,死死的盯着长剑刺来的方向,然后左臂向前移动数寸,刚好挡在了长剑的去路之上。

    孙策目光一凝,心中疑惑,他可不认为李易是想要断臂保命,而且以他的力道,就算把李易的手臂打个对折也挡不下他的一剑,除非……

    李易的手臂中藏有精铁护腕!

    孙策眼睛猛的亮了一下,自觉已经识破了李易的伎俩,手腕轻轻一震,剑尖下压,改向李易左手手掌刺去,同时也做好准备,只待刺中后便一剑上撩结果李易的性命。

    李易本是打算反手抓剑的,因为左臂刀枪不入,他平时有特意练过这一手,夺人兵刃非常好使,甚至还能顺势反击。

    不过孙策的临时变招,却是叫李易的动作稍稍慢了一拍,孙策的长剑刺中了李易的掌心,然后就见李易的手掌屁事没有,反倒是孙策的精钢长剑开始弯曲变形。

    “怎么回事!”

    孙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他看到了什么?李易的手掌居然不惧刀剑,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他甚至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眼花了。

    至于李易,在看到孙策愣神的刹那,心中一动,然后左手猛的往前一推,只听“铮”的一声脆响,就见孙策手中只剩下一尺断剑,而另外的一截,则是顺着李易左手推出的力道,旋转着打向了孙策面门!

第168章 杀还是不杀

    对于孙家一门老小,孙坚,孙策,以及未来的弓腰姬,李易都是很喜欢的。

    可是,喜欢归喜欢,当足够的利益在眼前时,李易便毫不犹豫的设计将孙坚给坑死了。

    现在,面对孙策,李易心中同样产生了一道杀意。

    更准确的说,对孙策的杀意李易一直都有,只是今日格外明显。

    李易知道,将来让他与孙策和平共处是没有可能的,如果现在就杀掉孙策,可以预见,原本应该占据江东的孙吴集团多半不会再出现。

    所以,杀孙策,便是去一强敌。

    可是,李易认为纵然没有了孙策,没有了孙家,在大势之下,天下一统之前,江东诸多势力为了在乱世中求存,势必也会抱团形成一个集体,理所应当的,也会出现一个江东之主。

    而李易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还需要谋划荆州,然后就是觊觎或者防备中原势力,短时间内根本无暇南顾,所以,那第一任江东之主注定不会是他。

    孙策,固然有万夫不当之勇,可看他的行事作风,却是不善于收拢人心,江东落在孙策手上,绝对是一个处处漏洞的江东。

    如果这一次的孙策依然中途身死,江东之主的位置还是让孙权去坐,李易就更放心了,大名鼎鼎孙十万嘛,吾有上将张文远……

    总而言之,有孙家的江东,没有孙家的江东,到底哪个好对付一点,李易无法确定,也让他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孙策。

    而李易思量此刻如果趁着孙策失神下杀手,虽然有很大把握杀掉孙策,但也有将自己折在此处的风险。

    更不要说,即便动手后谁也奈何不得谁,但李易的人设却是崩了,也是一种损失。

    左右无法下定论,干脆,李易便决定看“天意”了,他将那断剑打向孙策,若是孙策倒霉被刺死,或者重伤,便是孙家气数已尽,若是孙策侥幸逃过这一劫,李易只能说今日孙策命不该绝。

    李易目光看着断剑,虽然只是瞬息,他却觉得这一刻的等待格外漫长。

    不过,对孙策来说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感受了。

    孙策的佩剑自然是极其锋利的,当看到断剑向自己刺来,孙策顿时亡魂大冒,不同于李易,孙策武功高强眼力极准,他能看出下一瞬这断剑的剑尖必然会刺中面门,到时候就算侥幸不死,但脸上也得多出个血窟窿来,叫他如何见人?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孙策忽然福灵心至,猛的张开口向断剑咬去,不过他的脸色很是苍白,因为能不能咬住断剑,孙策一点把握也没有。

    李易同样神色紧张的看着孙策,小霸王或生或死,就在此刻了。

    “砰!”

    “啊!”

    一声闷响,紧接着一声痛呼,断剑落地,孙策捂住嘴巴蹬蹬蹬往后连退数步,一低头,指缝间便有鲜血不断滴落。

    李易见状,心中轻叹了一声,也说不好是喜还是忧,压下了补刀的冲动,上前两步,紧张的关切道:“伯符,伤到了哪里?”

    孙策警惕性很高,虽然诧异李易没有趁机对他动手,但还是将一尺断剑在身前一横,警告李易不要靠近。

    李易无奈,摊摊手又退了回去,孙策见李易如此总算是稍稍放心,低头吐出一口血水,其中赫然还有两颗白花花的门牙。

    孙策舌头在口中舔了舔,顿感欲哭无泪,刚才他咬的太早,门牙算是与断剑同归于尽了。

    “吕……”

    孙策一脸愤恨的看着李易,想说些什么,但这一张嘴,却是嘴巴漏风,声音直接跑偏,不由脸色臊红,顿时又把嘴巴闭住。

    李易想笑不能笑,憋的脸上的肌肉都要抽筋了,赶忙一低头,隐藏了脸上的表情,向孙策致歉道:“伯符,都是我不好,是我失手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快些回去找人看看伤口如何,若是你那里没有医师,带个话,我可去城中为你请来。”

    李易这态度可谓是十足的仁义君子,但孙策就是浑身不得劲,虽然没有证据,但真的感觉李易每句话都虚伪之极。

    不过,孙策心中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力。

    孙策知道,今日已经没有机会再杀李易了,这刀枪不入,挥掌断剑的手段,叫他奈何?

    “哈,啊”

    孙策踉跄了一步,丢掉断剑,似愤懑,似无奈,仰面望天,对空长啸一声,然后看也不看李易,连句话都不留下,掉头就往回走。

    李易见状,赶忙喊道:“还请伯符稍后着人将张将军送出,我会亲自接应,至于古锭刀……”

    李易顿了顿,见孙策背对他停下了脚步,方才说道:“我此行轻装简从,古锭刀不曾带在身上,日后你可着人来宛城寻我,我必然双手将宝刀奉还!”

    古锭刀确实不在李易身上,不过就算在,他今日也不会交给孙策,若是平时李易相信孙策肯定会履行约定,可这回孙策吃了这么大的亏,鬼知道他会不会杀了张允泄愤。

    至于孙策这边,他明白李易是怕他反悔才故意有此一说,心中不忿,但也没有说什么,一边将口中鲜血咽下,一边抬手招呼坐骑,然后捡起长枪便直奔营地而去,不过走到半路的时候,孙策又拉住了缰绳,调转马头看向李易的方向。

    今日孙策见李易其实还有一个目的,他想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只是之前心中火起,顾不得问询便直接动了手,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后悔的,因为孙策明白,李易这种虚伪之人,不管是否知道玉玺的消息,都很难与他讲实话。

    孙策有想过对外放出消息,说玉玺辗转流落到了李易手上,肯定会让李易焦头烂额,可如此一来必然会叫亡父身上背负污点,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单枪匹马不能杀你,待来日,我亲提十万精锐前来,再一决生死!”

    心中默念一句,孙策一握拳,重新拍马前行,这次没有再回头。

    李易在孙策走后,花了会功夫找到他那不怎么听话的宝马,也溜溜达达的向着孙策驻地走去。

    当他远远的看到两个士兵搀着不知死活的张允往自己这边走来后,李易想了想,越下马背,从马鞍后取出一柄格外锋利的短刃,对着自己心口比划了比划,然后猛的往下一划,靠外的几件衣衫顿时裂开了老长口子,要不是还有一件里衣完好,李易当场就得春光乍泄。

    李易丝毫不觉这幅样子狼狈,反而笑眯眯的很是满意,然后稍作遮掩,就快步向那两个士兵迎去。

    瞧见李易,那两个士兵心中都有些惊慌,他们知道自家威猛无敌的小孙将军出去赴约,结果却是一脸血的回来,说话还漏风,显然是吃了大亏,现在他们要见这个比孙策还狠的人自然心中坠坠。

    李易快到他们跟前时,停下脚步拱手一礼,道:“劳烦两位了,我是李易,将张将军交给我便可。”

    两个士兵本以为李易应当是个凶人,不想却是这般客气,一时呆愣愣的,有点不知所措。

    李易对他们笑了笑,随后上前,丝毫不顾张允身上满是血污,将他架了起来,然后轻声呼唤道:“张将军,张将军?”

    张允眼皮子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迷茫的看了李易一眼,不见丝毫神采,紧跟着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李易叹息一声,又道:“张将军,我是来接你回去的,只是你伤势太重,我还是把你放到马背上吧,不过可能会拉扯到伤口,你稍稍忍耐一下。”

    可能是听到李易说要带他回去,张允的眼睛中终于渐渐有了精神,忍着痛抬起头,视线缓缓凝聚,最后落在了李易的脸上,

    看到张允有了反应,李易长舒一口气,道:“醒来便好,醒来便好,否则今生我心不安。”

    张允嘴巴动了动,想要对李易说些什么,但喉咙干涩沙哑,一直不能出声。

    李易见状,安慰道:“张将军莫要焦急,且让我带你回去,一切便都好了。”

    张允脑袋有些僵硬的点了一下,他终于算是确认自己被救出来了,顿时悲喜交加,鼻头一酸,泪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

    天见可怜,不是张允不争气,实在是他活这么大就没遭过这份罪。

    作为武将,要是战败被杀也就算了,可孙策却是将他带倒新野城前,在众目睽睽中牵狗般的溜达来溜达去,要用他去换什么劳什子李易,当真是羞辱之极。

    张允真的很委屈啊,鬼知道那李易在哪,跟他有半点关系么?

    可以说,张允现在这半死不活的状态,一半是伤的,另一半是给气的。

    当然,张允还不知道他身边这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年轻人就是间接害他如此的劳什子李易。

    李易安慰了张允,然后对两个士兵道:“劳烦两位助我将张将军扶上马背可好?”

    两个士兵见李易说话这般客气,自然愿意帮忙,当即三人一起动手将张允伏上了战马,疼的张允好一阵龇牙咧嘴。

    李易又摸出几个大钱送与两个士兵做谢礼,然后就牵着战马慢慢往回走。

    本来李易在路上想与张允多交流一下,不过见张允趴在马背上蔫巴巴的样子,索性就不开口了。

    因为张允太过虚弱,李易得腾出一只手来扶着他,所以走的很慢,

    这般磨蹭着过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李易听到路旁林中一阵声响,停下脚步一看,只见是庞季从其中钻了出来。

    庞季看到李易,又看到张允,很是激动,将马匹缰绳一丢,直接大步就往李易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道:“李太守,你没事实在太……啊!”

    正说着,庞季却是发出一声惊呼,原来他看到了李易身上的斑斑血迹,还有心口前的衣衫破损。

    “李太守,你这是与那孙策交手了?可是有那里受伤了?”

    庞季一个激灵,赶忙上前,轻轻把住李易手臂,很是小心,看样子就好像把李易当做重伤员了一般。

    李易哈哈一笑,道:“叫子尚担心了,我没事,这些血迹是张将军身上的,唉,张将军的伤的太重了。”

    庞季顿时松了口气,不过也多看了李易衣服一眼,血可以是张允的,可这衣服必然是被孙策用利刃刺破,想到李易是为了张允才去见的孙策,心中感慨,不由又对李易高看一眼。

    李易见庞季只顾盯着自己,便冲张允努努嘴,庞季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去问候张允。

    不过相比对李易的态度,庞季对张允的问候完全就是套路了。

    李易心中对庞季的表现甚是满意,否则也太对不起他的这几件衣服了。

    张允知道庞季为他见了两次孙策,这个人情他必须得接着,勉力向庞季点了点头,然后趴在了马背上紧闭双目,看上去很是疲惫,实际上庞季心中却是种种念头翻滚,因为他已经从庞季的那声李太守猜到了李易的身份。

    这就是李易啊……

    要说张允现在最恨的人,孙策绝对排头一号,排第二个的就是害他连累受罪的李易了。

    刚刚往回走的时候张允甚至已经开始琢磨如何怂恿刘表整治李易一番为他出气,可万万没想到,帮他虎口脱险的和面善年轻人,居然就是李易本人。

    “唉!”

    张允心中不由发出一声悲叹,他知道自己这罪算是白遭了。

    他不是气量恢弘之人,但也明白,被孙策欺辱,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不敌被擒,至于李易,虽然也有一些干系,可李易将他带回新野,救他一命,不但不欠他反而有恩,他日后若是给李易使绊子,铁定是会人被戳脊梁骨。

    于是,张允左思右想,只能把满腔怨念放到了孙策身上,孙策非死不可!

    张允忙着诅咒孙策,庞季又来与李易说话,他想要快马回城喊人出来接应,但李易想了想,却是要庞季留下来跟他一起走。

    李易的解释很简单,他担心孙策不甘,会反悔派兵追杀,有庞季在的话,关键时刻可以让庞季带张允先走,他自己留下来断后,若是庞季走了,面对追兵李易一个人可保不住张允。

    听了这话,不管庞季还是装死的张允,心中俱是感动,庞季更是直言李易仁义无双。

    当然,李易绝对不是那么仁义的人,他其实只是不想庞季先回城,然后抢了他今日的风头罢了。

第169章 刘表句句都是坑

    三人继续往新野方向行去,中途庞季与张允心中难免忐忑,担心孙策会反悔追来,也是李易镇定自若,否则庞季很可能会不顾张允的伤势直接带他乘马急行。

    待接近新野城门时,有巡逻的斥候看到他们三人,上前问明情况,得知李易将张允救了回来,便赶忙回城报信,等李易到了城下的时候,刘表已经带着几个主要人物迎了出来。

    因为之前孙策的表现,在荆州众人看来那是已经撕破脸了,都不觉得孙策会放人,所以,对于张允能够活着回来都很是意外。

    当他们看清楚李易那一身血迹斑斑,衣衫破损的模样,不用李易做戏忽悠,便纷纷暗道果然凶险,开始自动脑补了一番李易如何与孙策厮杀救人的经过。

    而且,孙策带张允回来,城头上的那些士兵也都看到了,不知多少人都在佩服李易的胆量与仁义,叫李易在荆州的威望于无形中提升了许多。

    至于与李易一同担负这次任务的庞季,却是因为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直接就成为了李易的背景板,不知道的还以为庞季是一直呆在城里。

    可奇怪的是,刘表明知此事若要计较,庞季才算是真正的“正使”,可他就是不看庞季,好像完全忘记了他曾叫庞季去见孙策一般。

    因为张允伤势很重,众人虽然好奇李易是如何将他带回来的,但也顾不得相问,先喊来医师大概看了一下张允的状况,确认性命应当无碍,然后安排将他送入城中去救治。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再加上刘表今日本就是要为李易设宴接风的,干脆就叫所有人都去县衙参加酒宴。

    众人欣然应下,一同往县衙走去,而在这个过程中,刘表一直都拉着李易的手,让李易走在他的左边,亲近之意再明显不过。

    至于庞季,却是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

    蔡瑁在一旁看的也有些吃味,毕竟原本这个位置应该是他的,不过想想李易可是对刘表图谋不轨,心中呵呵一声,将那点不快放下。

    蔡瑁思量多时,无法在李易与刘表之间做出选择,索性,他就寻思着看这一老一少相争,待到一方将要胜出之后,再行押宝,或许这样做有些不被讨喜,但总不会输的太惨。

    到县衙后,刘表让众人先坐下,又亲自取了自己的衣衫送与李易,叫侍女服侍李易将破烂的血衣换下,甚至还亲自为李易系了腰带,这般体贴入微的举动,还有刘表那叫人如沐春风般的气质,纵然李易也说不出刘表半个不是。

    随后酒宴开始,欣赏歌舞之余便是叫李易讲述他是如何将张允救出来的,李易基本都是照实说,唯有说到与孙策单挑时,隐瞒了个别身体部位刀枪不入的事实,只道是他空手夺了孙策宝剑,甚至还反伤了孙策。

    李易侃侃而谈,众人听的却不轻松,他们多数都是见识过孙策冲锋陷阵的,那当真是一个勇不可当,可李易与孙策交手,虽然回来的模样有些狼狈,但真正受伤的可是孙策啊,岂不是说李易比孙策还厉害。

    等李易说完,众人看待李易的目光再次发生了变化。

    刘表不由赞叹道:“那孙策小儿说我荆州无猛将,现在,我荆州第一猛将便在此啊!”

    刘表这句话算是给李易定了个荆州第一,旁人也是连连附和,即便在场的几个武将听到这夸奖也没什么抵触,毕竟他们自问是绝对不如孙策的,也就更不能与李易攀比了。

    李易赶忙推辞道:“州牧谬赞,易虽然有些勇武,但与孙策搏杀,却是凭借躲闪与地利,其实胜之不武,而且荆州人口有数百万之众,勇武胜过易者不知有多少,这荆州第一猛将,实在是受不起啊。”

    刘表却是不管李易推辞,佯怒道:“你当老夫不知你在洛阳便数次力举千斤,引得众人侧目,皆称你力气不弱于项羽,怎么,到了荆州反倒是谦虚起来了?”

    李易感觉刘表似乎话中有话,但一时间也不好细细辨别,只能笑道:“好叫州牧知晓,不是我故意谦虚,只因近些时日所见叫我知晓如今荆襄繁华,还要胜过长安洛阳许多,再加上见过了州牧,还有在场诸位,方知荆襄非是寻常之地,其中不知有多少贤能大才,我如今年不过二十,德行不足,自当心存敬畏。”

    听了李易的这番对答,在场众人都是面露笑意,毕竟他们多是土生土长的荆州人,李易夸他们家乡,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而刘表虽然也在笑,心中却是道了一声可惜,他是越来越欣赏李易了,就如同之前的董卓一样,看到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年轻人,当然是想收为己用了。

    至于刘表之前的称赞,就是想要李易骄傲自满,毕竟年轻人嘛,一旦自傲就难免会得罪荆州本土之人,再糟糕一点就是举步维艰,那么刘表就方便下手了,不想李易却是如同滑鱼一般,根本没进他的套中。

    不过这只是随口一句话罢了,不成刘表也不在意,大笑道:“这荆州第一猛将的名头你便担了吧,若是有人不服气,您尽管接下就是。”

    李易苦笑道:“若是接不下呢?”

    刘表笑眯眯的一捋美髯,道:“老夫许他一个中郎将便是。”

    厅堂中所有人闻言一惊,顿时安静,但马上又陆续笑了出声,除了几个脑子比较直的家伙觉得刘表是在开玩笑活跃气氛,其余人则是尽皆察觉到,这位州牧大人似乎是被李易的话说动,想要大举招揽贤才了。

    李易不好再推辞,俯身向刘表拜谢,这荆州第一猛将的名号便算是笑纳了。

    不过李易心中却打定了注意,他日有机会见到黄忠,一定要来一句“老将军壮勇如斯,荆州第一猛将非老将军莫属”,然后就把这个不要钱的名号当做大人情送给黄忠,不信老黄忠不高兴。

    李易正想着黄忠,刘表拍了拍手,一名侍女双手捧一托盘入内,上盖红绸布,微微凸起,不知其中何物。

    侍女将托盘放到李易面前,刘表示意道:“云龙,你看这些可还喜欢?”

    “哦,这是什么?”

    李易说着,伸手摘去绸布,只觉光芒刺目,眼睛不由眯缝了一下,同时,厅堂内众人也纷纷看来,如蔡瑁这般大家族出身的也就罢了,但一些出身寻常的,如张虎陈生等人已经是两眼放光,就差流口水了。

    原来盘中盛放的是一对品相极佳的玉璧,还有十颗鸽子蛋般大小的明珠,纵然李易不好此类,也知道价值不菲,怕是不下千金,顿时面露惊惶,道:“州牧这是何意?”

    刘表摆摆手,示意李易不要着急,说道:“云龙冒险深入敌营,救得公济归来,此乃大功劳。”

    李易推辞道:“州牧统管一州,且易乃是南阳太守,为州牧分忧实乃分内之事,当不得重赏。”

    刘表却道:“功劳赏赐我心中另有决断,这些财物却是与公事无关。”

    李易楞了楞,这下倒是真的不明白了。

    刘表笑了笑,笑容有些唏嘘,叹道:“公济是我外甥,他父母早亡,然后随我多年,我视其如亲子,他被孙策掳去,我虽然贵为一州之主,却无力营救,当真是心痛有如刀绞!”

    刘表说着,掉下了两颗泪来,这倒不是装的了,实在是张允的样子有够惨烈,就连李易看到的时候也觉得有些不适。

    李易赶忙宽慰了两句,刘表擦了擦眼角,说道:“幸有云龙勇猛,救出了我这可怜的外甥,否则老夫百年之后,还有何颜面再见亲人?所以,这礼乃是老夫私人所赠,云龙莫要推辞。”

    刘表说罢便向李易拜谢,李易赶忙侧身还礼,本来他觉得刘表送礼收就收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看着刘表拜谢的模样,顿时发现不对,忙道:“州牧这说的是哪里话,那孙策视我为杀父仇人,张将军受苦其实还是因我而起,我虽然将张将军带回,却不能减轻心中歉疚,若是再收下这重礼,岂不是羞煞我了?”

    李易刚才也是被明珠晃了眼,险些就收下,幸好他反应不慢,品出了其中味道。

    因为孙策之前的交换条件,许多人都认为张允遭罪是代李易受过,不过因为李易亲自犯险将张允救回,马马虎虎算是两清。

    可要是李易因此受了刘表的谢礼,那就不一样了,纵然没人敢明说李易不是,但在心中指责他人品的绝对不在少数。

    所以,李易是断然不能收下这谢礼的。

    同时,李易也不由暗暗吐槽,这刘表说话句句都是坑啊。

    刘表却是坚持,说道:“公济兵败被擒,是他自己不慎,与云龙无关,这礼你若是不收,岂不是叫人耻笑老夫刻薄寡恩?”

    李易嘴角抽了抽,刘表把话说成这样,真的叫他有点不得车收的感觉。

    不过李易是什么人,眼珠子一动,瞧见了座次算是中列的庞季。

    自打将张允送回之后,庞季的存在感就被无限拉低,就连李易这个新来的也看得出似是刘表故意为之,这叫李易不由想起一件事情来。

    刘表入荆州后访名士,求贤才,可是很努力的,他如刘备三顾请诸葛一样,屡次上门请庞德公出仕,结果庞德公不甩他,叫刘表砰了一鼻子灰。

    李易换位思考,他要是被人屡屡拒绝,心里绝对有疙瘩,如果对方只有寻常才干也就算了,要是诸葛亮这等人物,他多半会暗下杀手。

    所以,李易猜测刘表可能是又在庞德公那里折了面子,便要拿庞季来出气。

    李易心里嘀咕了一下,然后伸手向庞季那边一引,说道:“我虽然与孙策较量了一场,却是没有胆子入他营地,幸好子尚胆气过人,之身去见孙策,将他激将出来,否则断然不能将张将军请回,所以,这礼物一事,我想要与子尚商议一番,不知可否?”

    刘表胡须颤了一下,他的确是针对了庞季,或者说是针对庞家。

    原因与李易想的差不多,庞家人不愿为他效力,也就一个热功名利的庞季早早出仕,而且庞季的性格还不为他所喜。

    这种情况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刘表就想,你们庞家不愿意出仕,那就一个都别出仕好了,一个世家数年,乃至是数年在官场上没有作为,庞德公还能坐得住么?

    所以,刘表想借庞季向庞家传递一个信号,而最终目的,就是叫庞家人出来支持他。

    至于庞季,不过是被两边大佬误伤的倒霉蛋罢了。

    刘表虽然有意打击庞季,但李易开口了,而且还有理有据,刘表只能点头任由李易去找庞季商议。

    再说庞季,他是个聪明人,能猜到刘表心中对庞德公不满的,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刘表进入主荆州的时候他有不小功劳。

    至于这几天刘表的冷落,庞季也认为是张允被俘,他不能救出,惹得刘表不快。

    可是,将张允带回来后,李易并没有将所有功劳独吞,但刘表就是对他不闻不问,好像他完全没有参与一样!

    一开始庞季还安慰自己刘表只是激动之下忽略了,但随后又是论功,又是私人谢礼,依然没有提他一句,庞季要是还缓不过味儿来,他就不配姓庞了。

    再想到周遭诸多同僚近日对自己的态度,庞季彻底明白过来,心中不由苦笑一声,感觉这里甚是无趣,打算等新野事情了解,他就去向刘表请辞。

    不想就是在庞季最为心灰意冷之时,李易却是忽然提到了他的名字。

    坦白的讲,刚刚刘表那般厚待李易,庞季真的有些嫉妒呢,可现在,旁人皆对他忽视,唯有李易记得他……

    庞季惭愧,恨恨的掐了大腿一把,直接掐出了血。

    李易坐到庞季身边,他见庞季脸色不太好,只道他是因为被刘表针对,不过众目睽睽之下李易只能装作看不见,笑道:“州牧的礼物,我想问问子尚的想法。”

    庞季吸了口气,叫自己的表情尽可能自然一些,答道:“此行能够成功,全仗李太守英勇,我如何能做主?”

    李易摇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子尚功劳当有一半。”

    庞季余光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刘表,又看了看李易,鼻头忽然一酸,低头道:“全凭太守做主!”

    “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李易笑了,他等的就是庞季的表态,就见他顿了顿,在众人的注视下,问道:“我欲以这些财物折价购买粮草,然后交于荆州府库,用于赈济南阳逃难百姓,子尚意下如何?”

    礼物本就没庞季的份,庞季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当即点头,于是,李易笑呵呵的看向刘表。

    如此刘表还能说什么,只能夸赞一声襄侯果然忠义仁厚,心里却是有些郁闷,李易落了个轻财的好名,他却是左手倒右手,做事尴尬。

    至于李易会不会因为交好庞季,然后顺势与庞家产生一些比较深入的交流,刘表却是想都没想过,庞家连他的面子都不给,李易不过一年轻人而已,又算得什么?

第170章 千万不可小看古人

    庞季的事情,刘表只是点到为止,他相信庞季会明白,庞家也会明白,再加上李易似乎与庞季相处的不错,刘表更不会在明面上直接为难庞季,只是笑呵呵的举起酒盏。

    毕竟以州牧的身份计较太过,反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之后酒宴继续,酒宴上食材皆是精挑洗选,味道很是鲜美,场中舞姬身段更是柔媚,叫一帮大老爷们笑眯眯看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荆州文武似乎很喜欢这种气氛,期间笑声不断,任谁脸上也看不出之前被孙策堵门的郁闷。

    李易也乐得享受,更何况这本就是他的接风宴,笑呵呵的与众人推杯换盏拉拢感情,众人也都愿意给他几分面子,并没有发生那些狗血且喜闻乐见的,有人瞧他不起,然后跳出来打他脸的逗比事件。

    相反,因为李易年纪轻轻便名传天下,且锋芒内敛,外表不见丝毫骄傲之色,叫众人心中颇为赞赏,再加上李易亲自救回张允的举动,更是得了许多人的好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易砸了砸嘴巴,揉揉小腹,酒挺香,喝的有点多,感觉需要方便。

    告罪一声,李易唤来一个仆人领他去外面茅房放水,完事甚至还扣了扣喉咙将肚子清空,准备回去再大战一场。

    为了搞定荆州这单“生意”,李易也算是拼了。

    不过当李易打开茅房门准备往回走时,却是看到一条人影斜倚在旁边树荫下,阴测测的看不清模样,但双眼却好像冒着幽光,李易本就晕乎乎的,见状顿时头皮发麻,一下就想歪了。

    李易穿越后见过了龙气,早已经不是无神论者了,张嘴便要喊人,不过那人影却是先出声了:“李太守,且留步,某有一事想要请教。”

    听到这个声音,李易一怔,舒了口气,拍拍胸口没好气道:“军师为何躲在这里,忒吓人了。”

    蔡瑁从阴影中走出,见李易埋怨他,有些诧异的看向身后,没感觉有什么不对,不过他现在也没工夫想那个,拉着李易到旁边,道:“我有一事拿不定主意,还请李太守帮我。”

    李易见蔡瑁是真有事,甩甩脑袋,尽量收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问道:“军师有事但讲无妨。”

    蔡瑁没墨迹,直接问道:“李太守之前说伤到了孙策面门,却不知那伤势具体怎样,重不重,是否危及性命?”

    李易虽然喝了不少酒,有点晕乎,但脑子还没乱,顿时明白了蔡瑁的意思,惊讶道:“军师要出兵打孙策?”

    蔡瑁并不意外李易能猜出来,一抱拳,沉声道:“还请襄侯助我!”

    李易不由陷入了沉吟,蔡瑁作为荆州军师,通晓兵法,但其人算不得好战,之前虽然有向刘表献言献策,但只是献策而已,现在这口气却似是要亲自领兵了。

    再联想到宴席上刘表的一些话,州牧大人似是想扩大他的管理班子了,而蔡瑁这个刘表之下的第一人,自然会产生紧迫感,于是就想要立些功劳,让他这个荆州第二的位置不可动摇。

    想到此,李易心中不由轻叹一声,看来蔡瑁接下来很长时间还是明显偏向刘表的。

    见李易沉默不语,蔡瑁认为李易不愿帮他,毕竟这事说明他是倾向刘表的,于是脸色往下一拉,道:“襄侯若是不愿,那便罢了。”

    李易听蔡瑁语气不对,赶忙拉住他,道:“军师怎么如此心急,我只是在想此时出兵是否妥当。”

    蔡瑁刚刚只是装样子的,当即顺着李易的话说道:“孙策已经被你伤了,若是他不能战,就凭那百十人,我难道还拿不下?”

    李易一想也是,孙策今日受了伤,他刚刚聚拢起来的军心怕是也不够用了,蔡瑁如果出兵还真有可能将孙策给擒了。

    “那好,军师附耳过来……”

    李易对着蔡瑁耳朵嘀嘀咕咕一阵,蔡瑁听的脸色来回变化,最后更是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巴,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竟是这般伤的他?”

    李易苦笑道:“我不是有意,一切只是偶然罢了。”

    蔡瑁笑了笑,随后眼睛微眯,他原本是想偷袭孙策一把捡便宜,现在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孙策的伤的很是折损面子,也严重打击士气,但对其个人战斗力来说却是没多大影响,万一……

    李易看了眼蔡瑁,也开始盘算,蔡瑁是否出兵,是无可无不可的,甚至,蔡瑁的权利越大,越是容易与刘表产生分歧。

    所以,为了与蔡瑁拉近关系,李易干脆诚心诚意的说道:“军师之前就说过孙策今晚可能遁走,现在孙策手中已经没了人质,更加不会留下,怕是已经逃到数十里开外,军师如何追的上?”

    蔡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自打刘表到了新野督战之后,荆州官员上上下下都是灰头土脸,李易虽然出彩了一把,其实却是个外人,所以,蔡瑁便想,若是他能在这时候做出些成绩,荆州上下必然无人敢小觑他。

    相应的,也告诉众人,即便刘表再怎样招贤纳士,也休想撼动他蔡瑁的地位!

    至于李易劝他不要出兵,蔡瑁虽然明知有理,却觉得李易应该还有几分私心在内,不想他立功,特别是为刘表立功。

    蔡瑁想了想,对李易笑道:“走,回去再饮几杯,出兵的事还是要再思量一番。”

    李易并没有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重回宴席后,目光一扫,却是发现庞季已经不见,连那块几案也撤了下去。

    李易唤来伺候的仆役一问,原来庞季自称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

    “唉。”

    李易轻叹一声,有同情,也有窃喜。

    没去管庞季的事,李易继续结交荆州高层,中途却是看到蔡瑁去刘表身边嘀咕了一阵,刘表很干脆的点了头,蔡瑁便经后门离开了。

    李易心中一动,知道蔡瑁这是不甘心,带兵捉孙策去了。

    不过因为蔡瑁的出兵有点“偷摸”,即便最后是空跑一趟,回来也不至于丢人。

    李易暗自笑了笑,他有些期待,很好奇蔡瑁能不能将孙策给擒了,或者说,看看孙策的好运气有没有用完。

    大概是古人的娱乐活动比较少吧,这场酒宴相当持久,直到天上明月高悬,这才有了散场的架势。

    不少人都喝多了,就连李易也是脚下飘忽,刘表很喜欢这场面,正笑呵呵的着仆役将众人送去歇息,不想一个军汉撞开大门,脚步慌张的冲了进来。

    刘表识得那人,是蔡瑁的亲兵,也经常出入他的府邸,只是看这人的表情,还有身上乌七八黑的狼狈模样,顿时就叫刘表的好心情一扫而空,甚至还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那亲兵动静不小,在场但凡没喝晕的都注意到了。

    虽然刘表没说蔡瑁出兵的事,但众人又不傻,中途蔡瑁闪人,他们稍稍打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众人脸色变化之时,那亲兵已经到了厅堂正中,直接扑到在地上,哭腔道:“禀州牧,我家将军出兵追杀孙策,不想却中了对方埋伏,还请州牧发兵相救!”

    “什么!”

    其实众人一开始只当蔡瑁是吃了小亏,嫌面子不好看,所以叫个亲兵来复命,可现在听这亲兵所说,貌似出了大事啊!

    厅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那亲兵身上,就连李易也不例外。

    刘表早就不淡定了,直接走到亲兵面前,盯着他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与我讲清楚!”

    “州牧容禀,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蔡瑁固然想要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拿下孙策立功,但因为那天张允一千人惨败的教训在前,蔡瑁却不敢有丝毫轻敌。

    于是乎,蔡瑁就领了足足三千马步军出城围剿孙策一百人,当真是杀鸡用牛刀。

    虽然兵力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蔡瑁读过不少兵书,行事依然谨慎,先派出三百轻骑绕到孙策驻地背后,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步兵方才向前推进,打算前后呼应,将孙策这一百人彻底吃下。

    然而,让蔡瑁郁闷的是,到了孙策原本的驻地所在,别说孙策了,连个鬼影都没见一个,显然孙策已经跑了。

    蔡瑁叹气,知道这个便宜没得捡了,正准备收兵,却是猛的发现他派出的三百骑兵竟然没有过来与他汇合!

    蔡瑁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妙,虽然猜测可能是孙策退走,与他的骑兵交上了手,但那也应该有人来报讯才是。

    于是蔡瑁下令大军原地小心戒备,派斥候去前方探路。

    很快,斥候回来了,蔡瑁正要问话,却不料那斥候抬手就是一箭,正中蔡瑁,然后蔡瑁果断惨叫坠马。

    原来,蔡瑁派出去的斥候不知何时被掉了包,再加上天色黑暗,蔡瑁一方又没怎么注意,竟然被冒牌货摸到跟前来了个擒贼擒王……

    荆州军在扑空之后本就有些军心不稳,亲眼看到蔡瑁落马后,更是直接就乱了,甚至连那个冒牌的斥候都没能拿下,三千人目送人家拍马远遁。

    蔡瑁的副将站出来想要安定军心,不想这时前方又有喊杀声传来,荆州军还没与伏兵照面,便直接崩盘,被其一路尾随掩杀,死伤甚多。

    蔡瑁的副将断后拖延时间,奈何军无斗志,很快当场战死。

    至于蔡瑁,虽然中了一箭,却并未立即死去,只是在逃窜中被追兵咬住,人马被杀散,现在生死不知。

    听蔡瑁亲兵将事情经过说罢,厅堂内针落可闻,谁也不敢说半句话,全都小心翼翼的看向大喘粗气的刘表。

    有侍从见刘表脸色发白,怕他气出个好歹,走到旁边搀扶,却被刘表一手推开,随后刘表有些凶狠的盯着那个亲兵,又问道:“伏兵多少,什么旗号,是何人领兵!”

    刘表平素是个很和善的人,纵然生气,也少有表露,在场许多人都是头一次见刘表这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那亲兵更是趴在地上战战兢兢,话都不会说了。

    刘表见他这般窝囊模样,不由气急,一脚踹在其肩膀上,喝道:“还不回话!”

    那亲兵一个激灵,结结巴巴的说道:“天……天太黑,没看清……”

    刘表顿觉胸口一滞,被人杀的丢盔弃甲,却连对方是何人都不知道,丢人丢到家了!

    刘表怒极,指着这亲兵,大声道:“废物,来人,将他给我拖下去”

    众人都当刘表要杀人,却见刘表在最后关头愣是生生的将“杀”字咽了回去,改口道:“打他三十军棍!”

    “多谢州牧,州牧仁慈……”

    那亲兵感激涕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鬼门关上滚了一圈,本以为死定了,没想打只是军棍,着实幸运。

    刘表甩了甩袖子,他确实是个厚道人,虽然恼怒这亲兵一问三不知,但想想他能跑回来求救已经很是不易,杀之于心不忍。

    就冲这一点来说,刘表真的比许多人都强。

    刘表定了定神,然后看向面前喝的五迷三道的众人,原本只道这是众乐乐,现在只见满屋都是糊涂蛋,叫人好不生气。

    众人不敢与刘表对视,李易也不例外,不过他不是怕刘表,而是郁闷自己失算了。

    蔡瑁出兵时,李易认为蔡瑁多半会扑个空,但无论怎样,只要蔡瑁自己不犯傻,是绝对不会吃亏的,可现在这结果却是远远的出乎预料。

    张允败的那一次,虽然张允自己被俘,但兵马损失其实并不算多。

    可蔡瑁这回实在有够狠,自己中箭生死不知,兵马更是损失惨重。

    虽然那个亲兵不知道对方兵马多少,为首将领是谁,但能伏击蔡瑁三千人,并且大胜,想来对方最起码也得两千人,孙策虽有将才,却是调动不来这许多兵马的。

    所以,对方的主将已经显而易见了,应是纪灵无疑。

    李易自诩是穿越者,熟悉三国发展,对袁术也很是看不上,是以早早就做出了纪灵大军定然避战退去的结论,然后就被现实打脸了。

    好在荆州上下,包括刘表在内也是这么认为的,李易虽然说过那样的推断,却也轮不到他来背锅,可李易还是觉得自己脸疼,而且有些后怕。

    今日出击,若是蔡瑁叫他同去,李易自问是不会拒绝的。

    那么,射中蔡瑁的一箭会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穿越者不是万能,千万不可小看古人啊。”

    李易正心中感慨,刘表却是发话了,只听他沉声问道:“诸位谁可为我领兵接应军师?”

第171章 用兵如泥

    刘表话问出口,下面却是一静再静,半个出声的都没有。

    刘表目光扫视下去,很想要找个人训斥一番,却无奈的发现,这些人职位都太低,当不得一个州牧亲自呵斥。

    之前荆州上下都没将收复南阳当做什么太过艰巨的任务,刘表与蔡瑁之所以双双亲临南阳坐镇,与其说是用兵,还不如说是需要对外界表示出一种,荆州高层对南阳百姓很重视态度。

    纵然如此,但刘表做事老到,新野城中官员的配置也不算差。

    蔡瑁,文聘,张允,这些都是文武双全之人,在刘表的计划中,随便三选其一,都足够在南阳用武了。

    但人要倒霉谁也拦不住,先是文聘借口告病,然后张允被俘重伤,现在蔡瑁也生死不知,三个大将接连出事,直接就叫刘表手边出现了无将可用的尴尬局面。

    甚至,现在这种情况莫说是收复南阳了,缺了那三人,对整个荆州都是影响巨大。

    至于其余武将,比如说张虎、刘生,这二人虽然有些武力,但没看过兵书,脑子不够用,只能用于寻常战阵对冲,如今城外局势莫名,蔡瑁都栽了,就算这两人主动请命刘表也不敢放他们出去送死。

    哦,对了,刘表身边还有个王威,这人倒是能用,但王威可是刘表的绝对亲信,再加上新野本身也需要大将镇守,除非是生死关头,刘表实在不愿放王威出去。

    至于文官方面,刘表更是别有用心,只带了一个庞季过来,但庞季刚刚被他挤兑跑了,刘表现在也没脸叫庞季回来问策。

    于是,刘表坐蜡了,最后左看右看,目光落在了李易的身上。

    其实,不止是刘表,还有不少人也在往李易身上偷瞄。

    如今新野城中,除了刘表就属李易职位最高,而且人家不光脑袋好使,还是个与孙策单挑能占便宜的猛人,所以,现在真要选将的话,李易绝对当排第一。

    不过刘表没有轻易开口,因为他不清楚李易是否会答应,而且现在城外形势不明,他也不知道李易到底有没有救回蔡瑁的本事。

    沉默了片刻,刘表吩咐道:“知会军中各部,小心戒备,城头守军加派一千,谨防今夜有人袭城,另,多派斥候探查城外情况,如有军师消息,第一时间报我!”

    刘表的命令虽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较为稳妥,叫不少人心中稍安。

    不过刘表本人心里的烦乱却是丝毫不减,叹了口气,一抬手道:“武官于军中待命,其余人都散了吧。”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刘表便径直去了后堂,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互相点点头也纷纷退下。

    李易同样离开,虽然他很想出风头,甚至很想亲自救蔡瑁于危难,但这次兵败来的太过突然,李易一点挽回的把握也没有,而且蔡瑁也不值得他犯险,想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蹦了。

    可是,李易想低调,有人却是不让,他刚刚走到县衙门口,就被一个仆役从后叫住,说是刘表有请。

    李易心中苦笑一声,硬着头皮去了白日与刘表谈话的那间书房,只见其中除了刘表外还有一人,乃是荆州大将王威。

    刘表明显是有些急了,也不待李易见礼,便拉着他道:“如今新野城中可用之人唯有云龙与子重,云龙可有计策应对眼前危局?”

    王威站在一旁低着脑袋眉头紧皱,他没说话,在李易来之前刘表便问了他的意见,王威虽然有些谋略,但如今形势也实在叫人头痛,他只能说愿意出城拼死一战……

    这话跟没说一样,所以,刘表只能问李易了。

    李易坚持行了一礼,这才道:“易乃南阳太守,为州牧分忧责无旁贷,只是……”

    李易看着刘表难看的脸色,同样苦着脸道:“只是对方情况不明,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易实在是不敢妄言,更不敢言出兵,否则怕是还要再败啊。”

    刘表也明白这个情况,心中难过,忍不住长叹一声道:“若是有仲业在此,安能叫袁术小儿如此欺我!”

    王威面容严肃,好似没听到一般,李易却是眉头一挑,心道刘表也是急了,竟然说出了这种话,日后若是叫蔡瑁知道,必然心中不满。

    不过刘表倒也没说错,要是文聘在,新野的一把好牌绝对不会打的如此稀烂。

    文聘作为原本新野主将,在军中威望甚高,但刘表来后,文聘告病归家,虽然只是他个人表达对刘表不满,但军中许多人却认为是刘表故意找文聘麻烦,于是乎军心大降,也让刘表莫名背了个黑锅。

    这临阵换帅,文聘没有故意给蔡瑁使绊子,但上万大军的交割,还有城内外防务,这些事务何其繁琐,岂是一两天能弄爽利的?

    偏偏刘表还希望从速出兵,结果在种种因素影响下,新野大军就像是个没上油的机器一样,看似坚固,实则到处都是漏洞,间接导致了张允与蔡瑁的连败。

    刘表现在想明白这些,却是有些晚了,叹了一声,让李易与王威坐下,然后取了一副新野周边的地图出来,希望与李易还有王威能琢磨出个办法来。

    三人对着地图一研究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有军士来报,说有近百荆州军逃了回来了,确认身份无误后已经入城,同时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对方的统兵主将乃是纪灵,至于兵马多少,却是依然不知。

    至于蔡瑁的情况,同样没有消息传回,因为新野派出斥候的同时,纪灵那头也没闲着,同样广派斥候,双方互相堵截厮杀,刘表这边短时间根本摸不到纪灵麾下兵马的动向。

    刘表叫人去安排了逃回的败军,便再也坐不住,也不看地图了,穿戴一番便领着两人去了城头,顺便把张虎陈生两个将军也叫了过来。

    一行人站在新野城头,看着远方的无边夜空,皆是心生无力,

    良久,刘表在城头的青砖上狠狠砸了一拳,愤声道:“难道就这样一直坐看不成!”

    众人又是沉默,眼看刘表的好涵养都快要消耗殆尽的时候,李易忽然说道:“州牧,易有一策,只是还请州牧移步。”

    刘表见李易有话说,顿时心中大喜,直接拉着李易往旁边走了几步,道:“云龙有何破敌良策,快快说来。”

    李易却是苦笑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敢谈破敌,只是忽然想到一法,或可为军师多争取几分生机。”

    刘表倒也不失望,虽然他心中有点忌惮蔡瑁权重,但没有了蔡瑁,荆州他还真不好震住,当即道:“云龙速速讲来。”

    李易点点头,低声诉说了一阵,只见刘表脸色有些纠结,李易只好劝道:“军师乃荆州柱石,千万不可有失,而且古之名将讲究爱兵如子,用兵如泥,此法虽然会有些折损,却也是堂堂正道。”

    终于,刘表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采用了李易的法子,叫人点了两千兵马,分做二十队,然后分三门而出,各选不同方向,急行二十里后折返。

    此外,刘表又点三千兵马待命,只等这两千人探路返回,便做决定是否出兵。

    李易的法子其实一点都不高明,刘表下令后其余几将顿时就明白,李易是把那两千人当做斥候来用了。

    纪灵布下的斥候太多,等荆州军按部就班清理掉斥候,恐怕蔡瑁早就凉了,甚至现在已经凉了。

    于是,为了争取时间,李易便干脆一下子派两千人去,不信纪灵的斥候还能吃得消。

    不过这么做对士兵却是有些无情,因为与其说他们是去当斥候,还不如说是趟雷。

    因为李易根本不需要他们去打探消息,只要看看最后哪个方向的小队死的人多,甚至是干脆全军覆没,李易自然也就得知了纪灵主力所在。

    而纪灵主力,多半距离蔡瑁不远。

    得亏荆州军暂时不归李易所有,否则他还真舍不得这么用兵。

    这个方法虽然不厚道,但效果的确不错,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各小队中便有快马陆续回来报讯。

    二十支小队,大多数只是与纪灵的斥候交手,损失不大,但西北方向的三个小队却是遭遇了埋伏,伤亡过半,而与他们距离较近的另外三支小队则是压根就没有人折返,多半已经尽没了。

    张虎忽然站出来说道:“主公,我知道西北方二十里外有一处无名小山,早年被山贼占据,虽然不高,但三面陡峭,只有东边一条小路可通山顶,易守难攻,很是险峻!”

    刘表等人本就觉得蔡瑁应该陷在那边了,现在听张虎讲了地形,更觉得没错,毕竟军中不乏新野本地人,战败后引蔡瑁去山上坚守待援的可能性很大。

    当即,刘表向众人说道:“我欲发兵相救,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自然不会有意见,但李易想了想,却是说道:“发兵理所应当,但因为之前的兵马试探,纪灵或许已经猜到我方用意,所以,派出援军可以,但最好避免与其直接接战,否则可能被纪灵围点打援。”

    刘表点点头,道:“云龙说的在理,那纪灵匆忙调兵来战,兵马必然不会太多,这三千兵马只要驻扎其侧翼,叫纪灵天亮前不敢放心攻山即可。”

    随后,刘表又道:“谁人可领兵?”

    新野城中能领兵三千的也就那么几个,王威愿战敢战却不能战,自然是不出声,而张虎陈生两人虽然想去,但心里没底,怕这一去也栽了跟头。

    刘表无奈,而且他也不放心张陈连个人,于是看向李易,意思不言而喻。

    李易拱手道:“启禀州牧,易虽曾统领千余兵马,却是不成真正作战,今日更是夜晚行军,恐力有不及啊。”

    刘表眉头微皱,怀疑李易是故意推脱,却不知李易说的乃是实话。

    虽然李易乐很意刘表出点洋相,却不代表他就想看着荆州被纪灵打成狗。

    所以,当李易看到刘表面露不满之色,只好又道:“不过,州牧若是遣一正将领兵,我可为参谋随军。”

    “啊,这……”

    刘表有些意外,也有些惭愧,感觉自己小人之心了,于是劝道:“这岂不是委屈了云龙?”

    李易摇头道:“我为陛下亲口所封的南阳太守,如今军师为南阳身处险地,生死不知,我岂可因些许私名而废公义?”

    刘表顿时心中大喜,也不再管旁人意见,直接一点张虎,道:“张虎,你速速点兵接应军师,路上切记多向李太守请教!”

    “末将领命!”

    张虎当即站出来抱拳接令,声音洪亮,叫他自己去肯定有点怂,不过有李易在一旁跟着,他却是踏实了许多。

    李易这时又道:“易还想再保举一人为副将。”

    刘表一怔,问道:“何人?”

    李易说道:“便是这城门守将,姓王名义,之前见许多人喊他小王将军。”

    李易说罢,却是见众人全都看着他不说话,且目光有些奇怪,李易不由纳闷,难道有什么不妥?

    “咳”

    少卿,王威清清嗓子站了出来,对着李易抱拳道:“难得李太守看中犬子,便叫他随着李太守与张将军去吧。”

    刘表有点感慨的对王威道:“三月前我便要升他军职,你却说他年纪太轻,不够稳重,将他打发来这里守城门,现在云龙也对他赞赏有加,你就莫要替他推辞了,此战之后,便命他为奋勇校尉,掌管叶县军事。”

    王威感激涕零,连忙道:“末将代犬子谢过州牧!”

    刘表将王威扶了起来,又看了李易一眼,心想李易并没有在他头痛的时候使绊子,反而献谋献策,甚是还愿意领兵出战……

    在刘表看来,李易跟张虎一起去,跟李易自己领兵没多少区别。

    所以,刘表也愿意表露一下善意,让李易出言保举的人坐镇叶县,算是告诉李易,自己轻易不会给李易背后捅刀子。

    李易也笑着对王威说道:“那日我见令郎守城有方,年纪虽轻,却是八风不动,气度沉稳,还道是哪里的俊杰,原来是王将军家公子,当真虎父无犬子。”

    王威脸色却是有些尴尬,道:“犬子无知,那日冒犯了李太守,难得李太守不计较他的过失,改日我必叫他亲自登门向太守赔罪。”

    “哪里哪里……”

    李易脸上笑呵呵的,心中却是郁闷非常,本想提拔个比较顺眼的土著人才培养一点自己班底,没想到那家伙却是王威的亲儿子!

    以王威对刘表的忠心,还有王义继承下来的死板,叫儿子反他老子的水,难啊!

第172章 将军,我们中计了!

    很快,三千兵马浩浩荡荡的出了新野城。

    主将张虎打头,副将王义押后,本来张虎建议李易与王义走在后面的,因为后面安全,不过李易却是坚持与张虎一起在前开路,张虎见李易坚持,便也不做反对。

    张虎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却也不是憨货,他知道别看他是这支兵马的主将,其实军中的三人,不管是论身份还是关系,就属他最差,哪个都惹不起。

    好在王义办事靠谱,李易也不是倨傲之人,否则这兵张虎还真不敢带。

    行军时,张虎见李易时不时的皱眉,忍不住问道:“我见李太守频频皱眉,可是担心此行有不妥?”

    李易摇摇头,打马与张虎靠近了一些,低声说道:“张将军恕我直言,我看这军心似乎有些……萎靡啊?”

    张虎不由老脸一红,作为带兵的将领,他清楚李易的话是很客气了,现在荆州军的军心哪还能说是萎靡啊,这三千人马松松垮垮的,完全就是一副软蛋模样。

    好在张虎见李易声音不大,知道李易并不是故意要给他难堪,只得苦笑道:“荆州军原本也是不差的,只是这连战连败……”

    李易点头表示明白,叹道:“临危受命,却是难为张将军了。”

    张虎赶忙道:“这都是末将分内之事。”

    李易笑呵呵的说道:“张将军可是一军主将,这末将之称却是要不得啊。”

    “啊,张某粗鄙之人,如何敢在襄侯面前称大?”

    “咦?这倒是奇怪了,我看张将军英气逼人,如何自言粗鄙?”

    “唉,也不怕太守笑话,张某本是……”

    因为李易有意放下身段与张虎亲近,而张虎发现李易对他并没有轻视之心,再加上赶路无聊,便将自家的身世道了出来,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原来,张虎原本算不得什么良善人,之前荆州内乱,各地宗贼四起,张虎不甘寂寞,仗着有一身好武艺,凭借乡党友人也拉起了一票人马,后来结识了与他差不多出身的陈生,两人意气相投,便合兵一处,实力顿时暴涨,再后来,更是趁机占了襄阳!

    不过,张虎与陈生召集私兵的初衷只是想威风一把,捞一些钱财,在占领襄阳之前还多少还有些雄心,可占了襄阳之后却发现襄阳根本不是他们兄弟能吃下的。

    不说别的,就襄阳城里那几个大姓人家,他们兄弟二人如果敢在城中乱蹦,人家的家奴只要半天功夫就能将他们兄弟收拾的跟狗一样。

    所以,两人占着襄阳,好处没拿多少,麻烦却是遇到了一大堆。

    恰恰在这时,新任的荆州刺史刘表来了,刘表派遣蒯越,庞季两人与他们见面,许下两个都尉,张虎陈生一合计,总当匪人不光糟心还没前途,而且刘表名声不错,再加上两个使者口灿莲花,便成功被招安,叫刘表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襄阳,而且还得了两千堵悍卒。

    事后刘表在封赏上并没有对两人吝啬,更没有过河拆桥,但因为出身问题,以及自身能力有限,张虎与陈生在刘表麾下混的只能说一般般,相当于没有建议权的高级打手。

    李易听罢张虎的自白,感觉这货是个可以发展的拉拢对象,当即笑眯眯道:“我还道是怎样,原来张将军竟然只是为这些小事妄自菲薄,着实没有必要!”

    张虎见李易一脸笑容,虽然不知他为何这么高兴,也不疑有他,只是问道:“这怎么说?”

    李易道:“我送张将军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

    张虎虽然不读书,但也听出李易这话是极好的,是在夸他,忍不住摸了摸脸,笑的眼睛都带花了。

    然而李易觉得这还不够,又道:“将军可知当年随高祖打下大汉江山的樊武侯?如将军这般年纪时樊武侯还在杀狗,远不如将军今日威风,所以,张将军前途远大,以后莫要再过于自谦了!”

    “哎,哈哈,太守说的是,太守说的是,听太守说话,叫末将心中好生痛快!”

    张虎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再次自称了一声“末将”,这次李易权当没听见,没有叫张虎改正,因为他感觉这两声“末将”的味道有点不一样。

    留了好印象之后,李易就没有再刻意与张虎接近,只是谈论面前的局势,毕竟李易真要一个劲的给张虎拉近关系,张虎再怎么粗线条,怕是也能看出他别有所图。

    一路行军,将近半个多时辰后,前路探马来报,说是发现了纪灵的斥候,不过双方虽然打了照面,但并没有交手。

    张虎顿时看向李易,想要叫李易拿主意。

    李易问道:“我们现在位置距将军说的那座小山还有多远?”

    张虎答道:“大约七八里。”

    李易点点头,道:“军师那边不知援兵已至,哪怕纪灵只是安排少许兵马也能将其拖延,为了避免纪灵在前路设伏,我建议将军在此列阵,缓缓推进。”

    张虎惊讶道:“在这里便列阵?”

    “不错。”

    李易语气很是肯定,道:“纪灵乃是袁术手下第一猛将,手段不俗,我等千万不可大意。”

    李易说的是在刘表面前就定下的战略,只是具体做来时,却是比张虎想的还要小心许多。

    张虎忍不住问道:“可这么远,还不见纪灵兵马,我们就列阵推进,行军必然缓慢,万一耽搁了时间,军师生出个好歹该怎么办?”

    李易却道:“说句不吉利的话,军师若是已经不测,我们现在即便赶去也来不及,若是军师现在还在坚守,我等只要在行军时敲响战鼓,纪灵听到必然惊疑,不管有没有在前方设下埋伏,都无法放手围攻军师。”

    张虎眼睛一亮,道:“太守果然厉害!”

    李易谦虚的笑了笑,他的确没打过仗,但跟着董卓那段时间却也读了不少兵书,再加上穿越者自带的脑洞,让他亲自指挥或许不行,但出谋划策还是没问题的。

    张虎的军令下达后,三千荆州军行动居然出乎意料的快,马上结为五个军阵,这效率较叫李易都有些诧异,毕竟一路上这帮家伙们那精气神蔫巴巴的,根本不像是军人。

    不过,再一想李易就明白了,这帮人是怕死,叫他们早早的结阵,安全上就有保障了。

    接下来,三千人组成的军阵开始缓缓往前推进,一路上敲锣打鼓,动静极大,数里之外可闻,若非时间是晚上,只看这热闹简直与送亲差不多。

    又往前走了不到两里地,探路斥候带了几个人回来,已经验明身份,都是随蔡瑁出城的荆州士兵,

    李易与张虎赶忙叫他们过来询问前方情况,然后就得知蔡瑁果然是被困在了那座小山上,而逃回来的这些人则是因为上山时被纪灵的兵马尾随杀至,不得不逃向了其他地方,好在纪灵的目标是蔡瑁,所以并没有专门追杀他们。

    而就在刚刚,纪灵麾下各部兵马调动,数千人全都向着小山下方聚集,似是要发起总攻,他们这才找到机会穿越战线逃了回来。

    挥退这几个小兵,张虎说道:“那小山虽然险峻,但纪灵当真不惜人命,也不好守啊。”

    张虎脸上担忧之色显而易见,他不是怕蔡瑁出事,而是怕蔡瑁出事后追究责任到他的身上,一个救援不利的罪名足够把他打回原形了。

    李易同样皱起了霉头,蔡瑁对于稳定荆州有大用,对他,对刘表都是如此,所以此人短期内死不得。

    张虎心中不安,又道:“不如我带两千人马前去支援,太守与小王将军领其余兵马在后面以防万一?”

    李易想了想问道:“张将军从这里到小山下,急行军需要多少时间。”

    张虎盘算了一下,道:“不到半个时辰?”

    李易又道:“若是给你八百兵马在山上,下面有五千人围攻,借助地形你能否守住半个时辰?”

    “虽然伤亡惨重,但还是能做到的,额,太守是说……”

    李易分析道:“有先前那两千人出城探路,纪灵便已经知道我们的打算,若要猛攻夺下山头,早就应该收拢兵力了,哪会等到现在才行动?”

    “所以,或许是因为军师固守一时难以突破,或许是纪灵想要围点打援,总之我等前方必然设有埋伏,只是纪灵看到我们列阵慢行,没了伏击的机会,这才故意放开口子叫人出来报讯,好骗我们加速行军好自投罗网。”

    “居然……还能这样?”

    张虎心里忽然有点怕,他感觉李易说的有道理,要是他真的带兵贸然前进,怕是要糟糕。

    “太守当真神机妙算!”

    张虎感慨了一声,问道:“那我等现在当怎样?”

    李易眯了一下眼睛,缓缓说道:“纪灵既然要算计我等,军师那边暂时必然无虞,你我只管列阵慢慢走,只要耗到天亮,我们便赢了。”

    张虎当即就要下令,不想李易却又叫住了他,只见李易脸上露出一种坏坏的笑容,道:“这样慢慢走虽然稳妥,却也可能会让纪灵心急,再生别的波折,不如就给他点希望,让他多花点时间,等他明白过来后却也晚了……”

    在荆州军北面一处长满野草荒地中,一个身形魁梧,面色黝黑的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南方,此人正是纪灵,袁术手下的第一猛将。

    负责留在南阳“收集”粮草财物,纪灵虽然从中捞了不少好处,但心情却是非常糟糕的,因为他是正个八经的武将,钱财再多也不及阵前厮杀来的功劳重要。

    奈何袁术交代他了,给李易留个面子,不要为难李易进南阳,至于荆州方面,只要荆州大军一动,就叫他撤。

    所以,纪灵本以为这次不但没仗可打,甚至最后还要落下一个被荆州军“赶走”的名声。

    不想就在他准备撤离南阳的时候,新野方向却是传来了消息。

    孙策以少胜多击败荆州军,生擒张允!

    平心而论,纪灵是很欣赏孙策的,但袁术要打压孙策,纪灵只好照办。

    现在孙策在全军没有作为的情况下立了大功,这可不是袁术想要的。

    于是,纪灵一边打着抢功的主意,一边想着找机会扩大战果,便连夜赶到了新野,同时调集周边兵马,伺机行动。

    巧的是,孙策前脚与李易单挑受伤放了张允,纪灵后脚便到了,于是孙策之前的功劳被纪灵抹的干干净净,同时以养伤为名,将孙策安排去了后方。

    至于纪灵自己,则是判断出荆州方面很有可能会派兵截杀孙策,便顺势布下了口袋阵,结果也没有叫他失望,当晚就进来了蔡瑁这条大鱼。

    只是美中不足,蔡瑁身边嫡系兵马战力不弱,加上纪灵的兵马又是刚刚赶路过来,体力消耗太大,却是被蔡瑁给逃去了山上。

    纪灵试探着往山上攻了两次,感觉损耗太大,再加上很快就遇到了荆州军的大规模斥候,便干脆放弃了攻山的想法,叫五百人守在山下,反正山上荆州军已经丧胆,不怕蔡瑁突围。

    其余兵马则再次布下口袋阵,准备围点打援。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正当纪灵摩拳擦掌,准备再立一功的时候,来援的荆州军竟然连个鬼影都还没见到呢,就开始摆阵了。

    纪灵久经战阵,一眼就知道对方是担心前路有埋伏,可是他见过小心的,却没见过这么小心的!

    纪灵很郁闷,与军师韩胤一合计,又布下疑阵,放了一些荆州军回去,他不信来援的荆州军得到消息后还能坐得住。

    结果很不错,不一会功夫,纪灵就得道斥候来报,说那支荆州军中有一只千人先锋向自己这边赶来。

    纪灵大喜,虽然一千人不能满足他胃口,但也算不错了。

    但没想到的是,纪灵蹲在草丛里左等右等,死活就是不见那一千人的影子,直到斥候再来报讯,说那一千人行到中途时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竟然不慎引燃了一片荒草地,然后兵马大乱,退了回去。

    纪灵无语,暗骂一声荆州军果然废物,只好继续蹲守,至于主动追击,他却是没想过的,毕竟对方还有两千人摆着阵势跟在后面呢。

    等了小半个时辰,纪灵再次得到消息,荆州军又有一千人往前赶来,纪灵赶忙让全军做好准备,结果准备了老半天后,斥候告诉他,这一千荆州军走到半路哗变了,然后就又撤了。

    “无能小儿!这荆州军上上下下难道都是废物不成!”

    纪灵已经是一日一夜不眠不休,本就上火,现在又等了两个空,心中大为恼火,直接就开口骂了起来。

    纪灵生气,无人敢劝,不过军师韩胤却是低头思索片刻,然后猛的一拍大腿,叫道:“将军,我们中计了!”

第173章 襄侯,纪某错了!

    “中计?”

    纪灵能统领上万兵马,自然不笨,马上就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道:“你是说他们这是缓兵之计?”

    韩胤苦笑道:“应当不差了,毕竟荆州军纵然再过不济,但行军时也不该如此废物,唉,他们这摆明就是算准了将军必然在前方设伏,然后想拖住时间等待天亮啊!”

    计谋被识破,纪灵心中不悦,哼了一声问道:“那依先生看,我等如今是继续围点打援,还是回去集中兵力吃下蔡瑁?”

    韩胤咂咂嘴,然后又抬头看看天,末了小声道:“天亮之前拿下蔡瑁有些困难,而且还要防备援军,围点打援的话荆州有了戒备,也是不易,不过我军战力强盛,将军若真的要打,最后定然能够获胜,但代价也不小,而且如此并非主公的初衷啊。”

    纪灵道:“你是叫我退兵?”

    韩胤点点头,道:“将军一战胜蔡瑁,破敌三千,便是蔡瑁本人现在生死都是未知,这已经是大功劳了,将军接下来只要无过,到扬州后主公必有重赏。”

    纪灵知道韩胤说的很在理,心中也同意了撤兵,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骂道:“可恨这一支援兵太过狡诈,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口气攻上山去,却是在这里白白耗费了许多时间!”

    韩胤眼珠子转了转,有心与纪灵拉好关系,便问道:“将军可是有些不甘?”

    纪灵撇撇嘴,态度显而易见。

    韩胤微微一笑,道:“之前根据那些俘虏所说,文聘告病,已经不在新野,再加上张允蔡瑁连败,新野城中已经无将可用,可今夜的援兵却是如此狡诈,所以,我所料不差的话,这支援兵的领兵之人多半就是那个李易。”

    “哦?居然会是他?”

    纪灵表情有些诧异,明显没想到刘表这么快就叫李易带兵,不过考虑到新野的局面,倒也可以理解。

    “**不离十。”

    纪灵想了想,摇头道:“罢了,罢了,反正已经占了不少便宜,主公的扬州刺史还是李易向天子保举,而且主公有话在先,不让我等主动与他为难,这就顺势给李易一个人情吧。”

    纪灵说罢就准备下令安排退兵事宜,不想韩胤却道:“将军且慢。”

    “哦?”

    纪灵转过头来,疑惑道:“莫非先生要我留在这里与那李易会上一会?”

    韩胤也笑了,不过笑的有些阴险,道:“我的确想要将军与那李易见上一面!”

    “啊,这是为何?”

    纪灵大为不解,道:“我军虽然没有为难李易入荆州,但毕竟在南阳拿走了许多好处,这见面必然无趣啊。”

    韩胤笑道:“不然,只要将军能稍稍放下身段,奉承那李易几句,岂会无趣?”

    纪灵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抹傲然之色,道:“我虽然承认李易有几分本事,但阴谋算计不过小道罢了,与主公却是差了千里万里,让纪某奉承于他,岂不是叫主公颜面受损!”

    “哈哈,将军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韩胤大笑了一声,道:“荆州天下富庶之地,主公早就有意图之,奈何事不随人愿,但李易入了南阳,主公去了扬州,可在某看来,主公得荆州的机会也到了。”

    “哦,此话怎讲?”

    纪灵作为袁术亲信,自然知道袁术想法,见韩胤这里似有妙计,顿时也来了兴趣。

    “世人言李易为国除贼,乃忠义之人,这不过愚夫所见,在韩某看来,董卓虽为国贼,对李易却有知遇之恩,有如再造,然而李易不但不思回报,反叫董卓万劫不复,如此弑主之人到了荆州,刘表岂能不提防于他?”

    “这回荆州连战连败,上下灰头土脸,要是此时将军将李易高高捧起,荆州上下必然不快,只要稍稍动些手段,李易要稳坐南阳,难!”

    “不过李易也不是好相与的,他麾下有兵有将,南阳又处处流民,招募两三万大军轻而易举,到那时候以李易的年纪,如何受得了刘表的窝囊气?”

    “嘿嘿,到了那时,荆州就是双虎争食的局面,只待两虎疲惫,主公携大军西来,再取荆州易如反掌,而将军,便是这首功之人!”

    纪灵豁然起身,他被韩胤说的有点激动了,似乎已经看到了袁术将来入主荆州的场面,忍不住大笑了一声,用力在韩胤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直叫韩胤龇牙咧嘴。

    好在纪灵反应过来,赶忙给韩胤整了整衣衫,诚恳道:“先生高明,纪灵拜服,接下来如何行事,全听先生的!”

    ……

    李易可不知道他被纪灵与韩胤给算计了,在第二次行军撤回来之后,李易就变更加小心起来,他不知道纪灵性格如何,怕将纪灵逗得炸毛过来跟他拼命。

    以现在荆州军的士气,李易觉得当真与纪灵的兵马撞上自己就要遭遇人生第一败了。

    不过,根据斥候陆续送来消息,确定四周并无异动后,李易就像是故意找刺激一样,又忍不住要使坏了。

    只是第三次进军刚刚开始,斥候就传来消息,纪灵的大军动了!

    李易赶忙将兵马召了回来,准备防御,然后就得到了纪灵大军的确切动向。

    纪灵大军不少,约莫有三四千人,不过没有向李易这边压过来,也没有去围山,而是退到了那座小山东边安营驻扎。

    虽然纪灵看上去是退兵了,但李易与张虎都不敢怠慢,毕竟纪灵兵马不少,而且士气高昂,明显是优势一方,现在撤的如此干脆,叫人下意识的觉得其中有阴谋。

    两人又派出斥候,犁地一般的将周围排查了一遍,发现纪灵的确没有设伏,这才终于确定,纪灵可能是真的退兵了。

    张虎当即就想去小山那里与蔡瑁汇合,不过李易却是坚持再小心一些,便在小山南侧扎营,与纪灵大营遥遥相对。

    这时小山上的荆州军也看到了形势变化,很快就有人下山给李易传来了消息,蔡瑁运气不错,没被那一箭给射死。

    除此之外,蔡瑁还叫人转告援军,小山上尚有千余残兵,但兵无战意,而纪灵一方士气高昂,建议援军最好不要与纪灵开战,能逼退对方最好,这点倒是与李易的想法相同。

    确认蔡瑁还活着,张虎赶忙将消息送回新野安定军心,然后小心戒备,一直等到天光放明,方才真的松了口气。

    早上,李易与张虎王义盘坐在地上,吃着粟米饭,嚼着肉干,三人神色都有些疲惫,虽然这次出兵的初步目的算是达成了,但过程却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当真是累人。

    至于李易,那就更别说了,一天一夜都没合眼呢。

    李易匆匆将陶碗中的食物扒拉干净,正准备试探着派小队人马与蔡瑁汇合,这时张虎亲兵来报,说是纪灵那边有人过来,喊李易出营相见。

    三人互相看了看,张虎道:“李太守要小心,末将担心他们会使什么卑鄙手段!”

    李易笑道:“放心,除非孙策纪灵一起来,我都是不怕的。”

    说罢李易便要出去,不过走了几步,忽然感觉这么做有些不妥,又喊道:“小王将军与我同来吧,还请张将军小心戒备。”

    “太守放心便是!”

    张虎一拱手,王义虽然没说话,但迅速披挂,拿好兵器,俨然是给李易做护卫的架势。

    李易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并不觉得纪灵那边会对他不利,要动手早在他南下就动手了,只是李易担心私下面见敌方使者,容易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喊个见证人罢了。

    不过等李易到达营门后,却是发现,他根本不用叫人见证,因为来人只有一个,正牵着马缰在营门前来回踱步,几十个荆州军在简易的栅栏后手执刀剑,小心戒备,双方距离不过三五丈,可那人却是神态自若,视荆州军如无物。

    不说别的,单单这份胆量便叫李易暗道一声好!

    就连跟在李易后面的王义也是暗暗佩服。

    再看这人身形魁梧,臂膀结实,尽管没有穿戴甲胄,但给人的感觉却也分外霸道,再加上这人看上去隐隐有些面熟,李易实在想不出,除了是纪灵,还能有谁。

    只是纪灵来见他干嘛?

    李易心中好奇纪灵来意,表面却是自然无比,让士卒搬开鹿角,笑着拱手迎了出去,道:“原来是纪将军,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纪灵也同样笑着还礼道:“若论风采,今时今日,谁又能与襄侯一较长短?”

    其实两人的话都是瞎扯,当初在袁绍大帐中两人的确是见过面,但也只是见过而已,若非今日情况特殊,换个地方遇到了怕是谁也不认识谁。

    李易听到纪灵对他的称赞,虽然是好话,可他怎么都感觉其中味道有些不对。

    不待李易想明白,纪灵已经大笑着走到他身边,王义见状下意识伸手按剑,可纪灵压根就不看王义半眼,只是瞧着李易唏嘘道:“当初襄侯于两军阵前,温酒斩华雄,何等英雄了得,之后我家主公特意叫人备了酒宴,准备与襄侯秉烛夜谈,结果却被告知襄侯已悄然离去,唉,便是前些时日,我家主公还叹息不能与襄侯一醉,实乃半生憾事。”

    “嘶……”

    纪灵的话太肉麻,叫李易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袁术想与他一醉?鬼才信啊!

    纪灵说完俯身就是一拜,简直诚恳的不能再诚恳了。

    李易可是记得清楚,当时十八路诸侯中没什么人看得上他,也就是袁绍与曹操是真的对李易露出了一些亲善,甚至想招揽他,至于其他人,多是无视,甚至鄙夷,袁术正是此列。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纪灵如此客套,李易总不好实话实说,只能赶忙相扶道:“纪将军可是袁公麾下第一猛将,如此赞誉,李某受之有愧啊!”

    “哪里,哪里。”

    纪灵笑呵呵的摆摆手,一张黑脸乍看上去居然还有些憨厚,不过李易却是对纪灵越发的提防起来。

    只见纪灵笑着笑着,忽然脸一板,又是一礼,而且很是坚决,也很快,叫李易根本都没能反应过来。

    李易真的就纳闷了,只好再次去扶纪灵,有点无奈道:“纪将军,你这是又怎么了?”

    “唉!”

    一声叹息,只见纪灵抬起头来,满脸羞惭的说道:“襄侯,唉,都是纪某的不是,纪某对不住襄侯啊。”

    李易闻言一愣,随即脑中各种念头汹涌而出……

    他和纪灵从来没有半点交集,纪灵如何能对不起他?

    除非纪灵向他那驻扎在南阳之外的人马下手了,那里有着李易起家的班底,有他费尽心思拉拢他的猛将,更有他的女人……

    于是,李易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珠子顿时就红了,刚好他本就抓着纪灵的手臂,激动中意识的一用力,只听纪灵“嗷”的一声惨叫,有如杀猪一般,整个营地都听到了。

    张虎在李易走后便知道对方来的是纪灵,虽然没跟去,但也叮嘱亲信防备纪灵用阴招,骤然听到这声惨叫,心中一紧,二话不说,带着一帮人呼啦就冲去了营门。

    与此同时,营门外面不远,也有二百余骑兵忽然出现,向这边冲了过来。

    然后,两拨人马全都瞪大了眼睛,只见纪灵右臂被李易死死抓着,整个人都歪到了一边,左臂抽筋一般的来回挥舞,似是想要挣扎,但马上就使不上力气,耷拉了下去。

    张虎这边距离近,马上就将李易与纪灵围了起来。

    而纪灵的部下却是看呆了,他们的纪将军何等英勇,不然也不会大辣辣的单人匹马跑去叫门,可现在怎么一下就被制住了?

    他们慌了,但碍于纪灵被擒,谁也不敢妄动,只能看向军师韩胤,然而韩胤也是一脸懵逼,纪灵此去虽然用心不良,却也是卖好的啊,怎么会这样子?

    就在众人莫名的时候,纪灵嘴唇哆嗦着,颤颤的告饶道:“襄……襄侯,纪某错了,还请放……放手……”

    如果仔细听的话,纪灵的声音都快带哭腔了。

第174章 二虎竞食与反客为主

    纪灵何许人也?

    袁术账下第一猛将!

    按照后世的评价来看,袁术就是个渣渣,甚至是个叫人无法理解的大笑话,可事实上呢,现在的袁术却是出身四世三公名门之家,麾下精兵猛将不计其数,诸侯群雄中实力胜过袁术的还真没几个。

    而纪灵能在袁术的队伍中拿到头名,可见其本事不小。

    历史上的纪灵虽然最后死于张飞之手,但那时纪灵已经是身处绝地,必死无疑,一身战力不知还剩下几成。

    在早些时候,纪灵可是与关二哥交手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最后或许落了下风,但也全身而退,相对于华雄还有倒霉的颜良文丑,纪灵真的是相当优秀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猛将,纵然是刀斧加身都不见得会皱一下眉头,可现在却是巴巴的向李易求饶,着实叫人大跌眼镜。

    其实,纪灵不是怂了,他只是感觉自己实在太委屈了,而且真要被李易如此抓断手臂,把也太不值了。

    谈判不都是要吊吊胃口开场的么!

    不知道欲扬先抑么!

    怎么随便一句话刚上桌就直接下死手啊!

    “襄……襄侯!”

    纪灵见李易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不为所动,只好牙齿打着颤的又唤了一声。

    李易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纪灵的手臂,脸拉的老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纪灵欠了他多少钱,其实李易心里却是已经开始骂娘了。

    刚才李易的确是想差了,有点激动,没来得及细细思索,可当纪灵发出惨叫后,李易之明白过来纪灵说的跟他担心的绝对不是一回事。

    贾诩虽是毒士,却是惜命之人,有他在,李易的三千兵马绝对不会贸然进入南阳,如此纪灵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当然,纪灵也可以选择来个百里奔袭,可失了地利人和,没有两倍以上的兵马,纪灵绝对占不到丝毫便宜。

    而且,纪灵如果真的动手,那就是与李易结下私仇了,纪灵的脑袋得有多大的坑才会独个跑来与他面对面?

    所以,李易明白了,纪灵是想说点别的,顺便学文人们抑扬顿挫,奈何李易左手有bug,叫纪灵直接玩脱了。

    脱离了李易掌握,纪灵下意识的蹬蹬蹬往后连退三步,他算是被李易左手的怪力给吓到了,其实他还想退,奈何四周都是荆州兵,实在是退无可退。

    纪灵环顾左右,想拔剑自卫,奈何右臂依然痛的厉害,根本用不出半点力气。

    于是,纪灵只能咬牙叫道:“我昨夜得知是襄侯领兵,敬佩襄侯英雄了得,便主动避让十里,可谓是以礼相待,今日更是只身赴会,足见我一片诚意,难道襄侯欲行不义!”

    纪灵声音虽然洪亮,却带着几分悲怆,听上去当真有几分忠臣义士被坏人坑上刑场的感觉。

    纪灵敢独个来到荆州军营门口,可不只是凭他那一身武艺,更多的是因为他已经露出了善意,而且刘表与李易的名声都不错,荆州军但凡要点脸面,就不会害他。

    相反,纪灵如此走上一遭,反而对他的名声有不少好处。

    只可惜,他撞见了李易……

    张虎等人纷纷看向李易,原本他们都以为是纪灵在耍诈,担心的厉害,可现在看来是纪灵吃了亏,这反倒是叫他们一时不知怎么办了。

    李易嘴角抽搐了一下,听着纪灵的慷慨悲怆叫他有点想笑,但这场合实在笑不得,只能无视了张虎等人的目光,硬板着脸,冷冷的问道:“纪将军,你到底对我……咳咳,你究竟在暗中做了什么!”

    本来李易想问纪灵你到底是哪里对不起我了,可那话实在太过歧义,说出来感觉形象就毁了。

    众人顿时纷纷看向纪灵,而纪灵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憋了好一阵子这才忍着骂人的冲动,说出了与韩胤商量好的那些话:“襄侯受封南阳太守,纪某奉我家主公之命,要将南阳一毫不差的交到襄侯手中,只是纪某御下不严,竟然有人趁着纪某身体不适,外出劫掠百姓,纪某已经将这些人军法办了,财物也一并送入宛县封存,只待襄侯亲日宛县后查验!”

    这一番话说罢,在场众人脸上皆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与刘表打生打死的袁术居然如此给李易面子?

    刘表还在琢磨怎么出兵夺回南阳,袁术却是已经将南阳送给李易了,也就是说,南阳这里根本没刘表什么事……

    许多人傻乎乎的人信了,暗暗感慨李易面子够大的。

    当然,也有人不信,他们知道袁术与纪灵绝对不是嘴上说的这般良善。

    一时间无人说话,这个小小的圈子就像是一片湖面,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兴起怎样的波澜。

    李易本就喜好阴谋诡计,马上就感觉到了纪灵动机不良,只是一时还不能完全确定纪灵的真正目的。

    李易还在思考,纪灵却是已经有了决断。

    纪灵知道,他被李易抓的这一下肯定是白挨了,不过既然不能找回场子,那就干脆将戏彻底做足。

    只见纪灵忍着手臂上的疼痛,也不管旁人的虎视眈眈,对着李易又是一礼,道:“一切一切全都是纪某的不是,还望襄侯千万不要误会我家主公心意,襄侯若是有怨,尽管冲着纪某来便是,哪怕今日斩了纪某,纪某也无半句怨言!”

    “这……这纪将军实在严重了。”

    李易咧了一下嘴,感觉叫纪灵再这么说下去恐怕有点不妙,也顾不得装高冷了,想客套一下,然而纪灵却是不罢休,又道:“我家主公说了……”

    纪灵微微一顿,环顾四周,冷声了一声,这才继续道:“当初十八路诸侯不惧生死,讨伐国贼,各个皆是当世英雄,而襄侯虽然不在诸侯之中,却以白身入营阵斩华雄,又甘冒大风险入洛阳亲手诛杀国贼,叫人佩服万分,亦是英雄!”

    “只是可惜啊,啧啧啧……”

    李易看到纪灵那满是嘲讽,而且很欠揍的表情,顿时明白了纪灵的图谋,可惜,却是有些晚了。

    只见纪灵轻蔑的说道:“偌大的荆州,人口数百万,带甲之士十余万,贤才猛将无数,放下天下数州,无出其右,可在天子危难之时,天下群雄尽皆起兵讨贼之时,荆州明明近在咫尺却是不曾动过一兵一卒!”

    在场的几乎都是荆州人,被纪灵这一番呵斥,顿时各个脸色涨红,很是不服气,可他们却是根本找不到什么话来与纪灵争辩,因为纪灵说的是实话。

    李易也沉默了,纪灵的话太毒了,直戳刘表的死穴。

    李易还无法回应,因为稍有不慎,怕是就会被刘表记恨上,一旦刘表掀桌子不给他在南阳发展的时间,李易的种种谋划也将成为空谈。

    纪灵感觉自己爆发的差不多了,最后长叹一声,道:“荆州人口虽多,但能当得起‘英雄’二字的,唯有襄侯一人,我家主公说了,襄侯大才,乃国之栋梁,只当一个南阳太守,委实是可惜了,待到扬州安定,我家主公必然上奏天子,为襄侯请封荆州牧!”

    “什么!”

    “李太守要做州牧?”

    “我们的刘州牧怎么办?”

    ……

    之前纪灵对荆州放地图炮的时候,众人心中虽然各有心思,但全都保持了沉默,可听到纪灵说袁术要让李易当荆州牧,却在再也无法淡定了。

    纪灵表露的意思已经不再是挑拨了,而是赤果果的告诉众人,袁术要和李易一起跟刘表对着干啊!

    其实,纪灵的二虎竞食之计本身算不得高明,奈何对于如今的荆州形势来说,却是极为好用。

    且不管那些寻常士兵心中是怎样的想法,只看张虎与王义瞧李易的目光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特别是王义,这可是王威的儿子,王威乃是刘表的死忠!

    纪灵缓缓吐出一口气,虽然右臂依然痛疼难耐,可他却是面带笑容,他感觉自己的这番话说的实在太好了,只要传入刘表的耳中,刘表必然欲杀李易后快,可李易乃是天子亲封的太守,刘表脑袋只要没坏掉,短期内就不能直接动手,否则必然失了大义名分。

    然而等李易熬过这段时间,刘表还有多少把握除掉李易?

    想到因为他纪勇义今日的一席话,便叫荆州由内自乱,纪灵感觉比打了一场大胜都要痛快三分!

    纪灵眼带笑意的看着李易,李易同样也看向了纪灵。

    原本李易还感觉抓伤了纪灵有些歉疚,现在只恨自己刚才下手实在太轻了。

    纪灵刚刚的话肯定会传出去,纵然李易杀了纪灵,向刘表表明自己没有与袁术交好的意思,难道刘表就不会把那些话当做一回事了么?

    而且,正如当初刘备投曹操,曹操不愿杀刘备,怕失了人心,李易今日若是杀了一个来向他送南阳的纪灵,也必然被人诟病。

    同时也会将袁术得罪到死!

    所有人都看着李易,想要知道李易会对纪灵的话如何回应。

    片刻后,李易忽然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纪灵问道:“纪将军之前说将乱兵劫掠的财物留在宛县,不知这些财物价值几何啊?”

    纪灵一怔,明显很意外李易会与他谈这个,不过他早有准备,道:“粮草不下五万石,钱两千万!”

    纪灵说的这些东西不是虚的,而是实打实准备送给李易的,毕竟相对于荆州内乱来说,这点投入简直不值一提,他就当是借李易的手招兵与刘表干仗了。

    李易盘算了一下,一千万钱在荆州大概能买到一万多石的粮食,如果是在京畿之地,粮价飞起,一石粮食价值好几千钱,有时候甚至有钱都买不到,所以,纪灵给的这些钱并不算什么。

    或者说,这些钱粮完全无法弥补纪灵对李易造成的心理伤害。

    只见李易双目微合,悠悠然的说道:“我自长安而来,还未入南阳,便先收拢了南阳难民不下五万……”

    纪灵眉头一挑,暗道一声不好,李易不顾刘表想法,却是与他算起账来,虽是舍本逐末,却也叫他麻烦了,心想这人果然不好拿捏,三言两语便要反客为主了。

    李易又叹了一声,用力锤了锤胸口,很是心痛的说道:“而且,我一路单骑入襄阳,看到纪将军麾下兵马所在之处,村落百姓十不存一,沿路倒毙者屡见不鲜,周围甚至还有鹰犬以人尸为食,直叫我心惊胆颤……”

    “纪将军,我看,阁下并非只是是御下不严这么简单啊……”

    纪灵脸色微微发红,他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他麾下兵马做了什么,大家都知道。

    而且纪灵原本觉得自己表示愿意支持李易取荆州后,李易碍于面皮断然不会提这件事的,不想李易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这回换纪灵为难了,李易同样是不肯罢休,继续道:“远的不说,只是这新野城中就有十万南阳流民,唉,若非是州牧仁义爱民,不知道这十万人将来还能活下去多少!”

    “这还是只是一路,一城所见,而南阳有三十余县,易实在不敢想象那些地方又是何等光景!”

    “纪将军!”

    李易猛的提高了嗓音,怒目圆瞪,对着纪灵喝道:“袁公让纪将军将南阳完整交于我手中,而纪将军便是这么做事的!”

    纪灵的脸色更红了,过去就算袁术也不曾如此严厉的呵斥他,可今天李易却这么干了!

    偏偏李易是拿他自己的话来挤兑他,叫纪灵哑口无言,根本没的辩解。

    纪灵顿时就郁闷了,他很想拂袖而去,告诉李易他就是这么着了,你能怎么地,真叫老子怒了,一个大钱,一颗粮食也不给你留下!

    可是,纪灵的怒容只是稍一浮现,便压了下去。

    他刚刚还说袁术如何欣赏李易,现在要是转身就走,二虎竞食之计落空了不说,他自己也会成为笑柄。

    钱财与粮食,人口与面子,这些全都可以退让,只要能够为袁术取荆州扫清道路,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想到此,纪灵深吸一口气,愣是压下了心中种种不爽,也露出了一种与李易有几分相似的哀伤之色,叹息道:“都是纪某的错啊,唉,悔之晚矣,襄侯觉得如今当如何处置妥当?”

第175章 为竖子不顾大局

    李易看了纪灵一眼,明白纪灵是叫他开价,也不客气,张口便道:“易认为纪将军当再拿出一些钱粮,好帮助百姓重返家园。”

    “具体多少?”纪灵问道。

    “五十万石粮食,五亿钱!”

    “你说什么!”

    饶是纪灵正在全身心演戏,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听到李易的要价还是直接就炸毛了。

    这么多,他李易怎么不去抢?

    李易一脸良善,故作好奇的问道:“哦,纪将军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激动?”

    “你!说!呢!”

    这三个字完全是从纪灵的牙缝里崩出来的,他想到李易会漫天要价,心中也准备好做出一定的退让,毕竟只要李易笑呵呵的手下他的东西,就算是承认从袁术手中接过了南阳,之后面对刘表那是百口莫辩。

    可纪灵万万没想到李易的要价竟然如此离谱!

    的确,纪灵之前说的五万石粮食,一千万钱确实不算多,却也不少啊,而且可是给了李易好大的面子。

    然而纪灵虽然生气,却没一口回绝。

    两虎竞食之计,如果真的能成,送李易五十万石粮草也值了。

    可是,纪灵与韩胤的这个计划乃是临时起意,根本来不及禀报袁术,所以,在纪灵的权限内拿出五万石的粮草送人已经不容易了,再多怕是会被袁术斥责。

    而且,纪灵虽然在南阳捞到了不少好处,可其中许多已经送去了扬州,李易的要价他就算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

    纪灵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不可能,我军中根本没有你说的那许多粮草钱帛,如何拿的出来!”

    李易从善如流,道:“原来如此啊,倒是李某冒昧,叫纪将军为难了。”

    纪灵见李易语气缓和,以为李易要顺势降价,不想李易话锋一转,又道:“既然钱财不足,干脆就由纪将军着手将这几十,乃是百万人口重新安置妥当,如何?”

    纪灵闻言好险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是个人都知道重建比搞破坏的成本高多了,让他安顿南阳百姓,且不说操作上不可能,光里面消耗的钱粮怕是要以上百万计!

    “你”

    纪灵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想要翻脸了,不过看到李易那笑眯眯的眼睛,却是忽然明白,李易应该也不想与他撕破脸,只是不爽自己给李易挖了坑,诚心要恶心他一把。

    纪灵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将心中火气给压下去的,走了两步,到李易跟前,压低声音问道:“襄侯,纪某实言相告,如今军中粮草已经不多,襄侯所求,恕难从命!”

    李易斜了纪灵一眼,嗤笑道:“将军既然无钱无粮,却要我与刘荆州争斗,这算计未免也太不地道了。”

    这时两人说话声音都压的很低,旁人只能隐约听到一些隐约动静,却听不真切。

    纪灵被李易直接道破算计,也不脸红,反正这就是阳谋。

    “算计?谈不上吧,襄侯不留在长安,放着大好前途不要,反而来了南阳,若说无意荆州,怕是谁也不信,纪某不过顺势而为,助襄侯一臂之力罢了。”

    对于李易是否图谋荆州,纪灵也只是一个猜测,觉得有些可能,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言语交锋时将猜测当成事实。

    李易对着西北方向拱了拱手,郑重道:“李某来南阳,是为陛下办事的!”

    纪灵顿时眉头一皱,他想不明白小皇帝叫李易来办什么事,更不知道李易说的办事就是当太守……

    纪灵想不明白,只好不管那个,继续道:“纪某如今粮草也不宽裕,襄侯所求,纪某实在是做不到。”

    “真的?”

    “真的!”

    “那好!”

    李易忽然抬起左手,握了握,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可纪灵瞧见,还以为李易要翻脸动手,他的胳膊现在还在痛,根本没法动武,而且李易的怪力已经在他心中蒙上了一种不可敌的阴影,纪灵想都不想,直接就往后退开,然而等纪灵退到三步开外,这才发现李易一脸戏谑,原来只是吓唬他!

    而且不光是李易,周围的其他荆州军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对于袁术麾下第一猛将的忌惮已经不剩多少了。

    纪灵都要抓狂了,早知道用个破计策会这么闹心,他就不来折腾了。

    然而,让纪灵更闹心的还在后面,只见李易笑容一敛,道:“既然纪将军做不到,那就不好意思了,李某为了取信于州牧,怕是只能用将军的人头来自证清白了。”

    “你!”

    纪灵脸色骤变,怒道:“我今日来见你,不带一兵一卒,你若是害我,不怕被世间君子耻笑?”

    “嘿!”

    李易冷笑了一声,道:“你让我被州牧不容,说不得哪天便会小命不保,性命尚且不保,区区名声我还会在乎?”

    纪灵被李易的话噎的够呛,他猜测李易是在诈他,并不敢真的对他动手,可纪灵不敢赌啊,只好沉声道:“襄侯说个实在的数目,你之前说的那些,便是我麾下兵马抛下口粮不要,也凑不齐。”

    李易微微沉吟,他所图甚大,很在意名声,所以压根就没考虑过杀纪灵,只是纪灵让他不痛快,不从纪灵身上狠狠割一块肉下来,念头实在不通达,至于刘表那边如何应对,李易却是已经有了对策。

    “粮食三十万……”

    “没有!”

    李易刚开口报价,纪灵就果断拒绝,。

    李易见状也不爽了,干脆直接道:“纪将军,你是武人,难道也要学那些读书人弯弯绕绕?能拿出多少只说便是!”

    在纪灵开口之前,李易又补充道:“不管多少,只有这一次机会,纪将军若是不能叫我满意,李某只能杀人证明清白了!”

    说罢,李易直接往后退开,同时一招手,旁边的荆州军就将纪灵围了起来,根本不给纪灵再分辨的机会。

    纪灵见状,叫道:“襄侯,你非要如此不可么?”

    李易不管他,只是缓缓的抬起了手,做出一个随时都要往下斩的动作。

    纪灵顿时大急,叫道:“十……十五万石粮食!”

    原本纪灵是要喊十万石的,可看到李易的手已经开始往下挥了,只能一咬牙,又加了五万。

    看了一眼李易的脸色,纪灵强忍着吐血的冲动,继续道:“钱帛不是我在管理,能拿出多少,我还需回去另算。

    李易看着纪灵,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紧跟着,这一丝微笑又变成了大笑,然后就见李易挥退了围着纪灵的士兵,朗声道:“袁公不愧四世三公之名,仁义慷慨叫李某佩服万分,他日还请纪将军转告袁公,今日之事,李某必亲往扬州道谢!”

    李易这话一说,张虎等荆州兵将顿时心中坠坠,而纪灵却是觉得之前的种种郁闷全都值了。

    今日是他算计李易在前,李易对他有意见是正常,可袁术却是的的确确对李易有善意的,这点纪灵相信李易能看明白,而且从李易的话来看,已经透露出几分结盟的意思了。

    虽然在纪灵看来,李易这个未来盟友是注定要被他们吃掉的。

    纪灵心中顿时就舒畅了,一拱手,道:“如此,纪某便等着与襄侯扬州再见了!”

    纪灵说罢就想走,不过李易却是赶忙喊道:“纪将军且慢!”

    “襄侯还有何事?”

    “来人,送上笔墨,还请纪将军留下文书为凭证。”

    纪灵眼睛一瞪,气愤道:“难道襄侯以为纪某会失信于人?”

    李易笑道:“纪将军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是纪将军御下不严,这就叫我有些不放心了……”

    纪灵心里那个气啊,这年头可不是后世,人们极重信义,纪灵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了,那就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可李易还是叫他立字据,这就有点看不起他人品了。

    不过,纪灵为了袁术的大业,又一次忍了,喝道:“拿笔来。”

    很快就有人送来笔墨,纪灵在一块木牒上刷刷落下几笔,然后往前一递,道:“给!”

    李易正要去伸手去接,不想跟在李易身后充当侍卫的王义却是抢先迈开脚步走了上去。

    纪灵没有多想,毕竟这东西有人代收很是正常,然而下一瞬纪灵脸色就变了。

    纪灵可是当世一流武将,眼光何其毒辣?

    面前小将虽然低着脑袋,看不见表情,可瞧他绷紧的身形,还有紧握剑柄的手背,都表明这是想要杀人啊!

    “滚!”

    纪灵发出一声暴喝,猛的将木牒扔向王义面门,与此同时王义也拔剑出鞘,虽然因为木牒袭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长剑却毫不停歇的斩向了纪灵腰间。

    如此变故实在出人意料,旁人只是有些慌乱,李易却是真的怒了,纪灵若是死在这里,袁术能与他干休?怕不是立马调转兵马杀会南阳?

    然而不等李易喝止,就见纪灵不屑的道了一声“废物”,然后身形一扭,不光避开了那一剑,还一脚踹在了王义的胸口。

    而王义完全没有防备,直接被踹出了两丈多远,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别说站起来了,就连张嘴说话也只能发出了一阵嘶哑的声音。

    “襄侯,这是何意?”

    纪灵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之前虽然与李易置气,但说到底只是言语交锋,可现在居然有人要动手杀他,这完全就是两码事了。

    当然,纪灵能看出这非是李易的授意,但他找李易要说法,也是理所应当。

    李易心里都骂娘了,这特么的不是自己的兵,根本没法用啊!

    李易深吸一口气,没去为王义辩解,也没法子辩解,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问道:“将军想要怎样?”

    纪灵冷哼道:“纪某只道自己御下不严,不过今日一见却是知道,襄这边貌似更胜一筹啊!”

    李易心口一堵,可他确实理亏,只能认了,等着纪灵后面的话。

    “纪某今日过来是带着善意,可惜……还请襄侯将这小子交于我处理,这事情纪某便不计较了。”

    其实刚才那一幕看上去凶险,但对于纪灵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甚至于纪灵还留了手,否则他的全力一踹,叫王义直接毙命问题也不大。

    而纪灵留手可不是因为心善,他是想要从李易口里要人!

    在场的荆州军上下全都看向了李易,他们很担心李易会答应纪灵,毕竟纪灵刚刚给了李易那么多好处,而王义也是主动向纪灵拔剑,李易真要把王义交出去,倒也合情合理。

    可王义是他们的袍泽啊,而且都在新野驻守,他们虽然不能完全明白王义刺杀纪灵的动机,但心中还是为王义叫好的,所以,即便王义有错,可将王义送给纪灵发落,众人在感情上实在难以接受。

    这些弯弯绕绕李易自然明白,虽然他恨不得亲手把王义捏死,但也知道绝对不能将王义送出去,否则他以后就别想在荆州混了。

    于是,李易摇头道:“不可!”

    纪灵眼睛一眯,道:“如果我一定要他呢!”

    李易伸手按剑,缓缓道:“王义有罪,无可辩驳,但哪怕他罪当千刀万剐,却也是我荆州军之人,军中之人犯错,即便捅破了天,也当由我荆州军发落,断然不可假手他人。”

    李易声音虽然不大,却很坚定,叫在场荆州军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无形中对李易的认同也多了一分。

    纪灵则冷笑道:“哦,照襄侯这么说,我便要自认倒霉了?”

    李易轻声道:“自然不是。”

    似乎是感觉到李易比较心虚,纪灵上前一步,沉声道:“此人纪某必须要!”

    李易抬头与纪灵对视:“恕难从命!”

    纪灵扫了一眼荆州军的军容,傲然道:“纪某营中现有百战精兵四千,可胜荆州兵万人,此外还有另外数千人马正在向新野赶来,襄侯素来明智,今日难道要为一竖子不顾大局?”

    听到纪灵赤果果的威胁,李易还没表态,那些荆州军的士卒却是先不淡定了。

    荆州军连战连败,新野的可用之兵只剩下不过万人,而且还士气低迷。

    如果纪灵此时怒起挥兵来攻,别说困在小山上的军师了,即便是刘表亲自坐镇的新野城,能守得住么?

    想到将来可能要与纪灵的大军厮杀,许多原本还担心李易将王义交出去的人想法开始变了,再看向王义的时候,目光中不知不觉得带上了浓浓的埋怨。

第176章 宝马赠英雄

    李易同样也看了王义一眼,王义此刻已经稍稍缓过劲了,察觉到李易的目光,想要站起来,不过却被张虎示意几个亲兵给按住了。

    这倒不是张虎要表明立场,而是他怕王义再做些什么,将今天的事情闹大。

    李易又看向张虎,毕竟张虎才是真正的主将,只是张虎却一脸无奈,这事他根本插不上手,也不敢乱插手。

    最后李易又扫视了一圈荆州兵,在众人有些忐忑的目光中,缓缓对纪灵说道:“纪将军若要兴兵,李易便与新野共存亡!”

    听到李易掷地有声的表态,荆州军一众兵将暗暗惭愧,他们可是荆州本地人,面对纪灵压力的时候,他们怂了,但李易这个外来户却是寸步不让,叫他们如何好意思?

    张虎忽然大声喊道:“末将愿与太守同生死!”

    虽然张虎原本的打算是置身事外,可他也是七尺男儿,李易的句话有些打动他了,再考虑到这种情况下他要是选择了沉默,莫说这些将士们了,便是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张虎毕竟是军中主将,他一发话,许多荆州士兵也纷纷叫嚷了起来:

    “太守敢为新野一战,王某父母妻儿皆在新野,为保乡土,又何惧一死!”

    “小人家在南阳,正欲为家乡父老复仇,还请太守下令!”

    “请将军下令,现在就杀了这厮吧!”

    ……

    看着原本士气萎靡的荆州军忽然亢奋了起来,纪灵暗道一声不好,他发现想用王义压迫李易这件事貌似办错了。

    而李易看到这一幕,却是松了口气。

    虽然有着穿越者的优势,可李易对袁术那边的大方向战略决策只能做一些表面上的猜测,因此,他根本不能确定纪灵在遭遇刺杀后会不会挥兵来攻。

    纪灵要是真的怒了,带兵打过来,以新野守军如今的状态,绝对要吃大亏。

    不过,在权衡之后,李易决定还是要硬气到底。

    毕竟真打起来,就算把荆州彻底打烂了,也有刘表这个高个顶着呢。

    至于追究引发这场战事的罪魁祸首,李易也不担心,有王义在前顶着呢,想找他的麻烦,先把王义这个二货给砍了再说。

    所以,双方打起来受损最大的绝对不是李易,反而李易以强硬态度面对纪灵还能给众人留下“有骨气”与“护犊子”的好印象。

    现在看来,貌似效果还不错,看这些荆州军的反应就知道他们已经对李易很有认同感了。

    短暂的嘈杂过后,取而代之的又是沉默,众人都在等着李易与纪灵做最后的决定。

    纪灵心中叹了口气,他很清楚袁术现在的局面,虽然比刘表入荆州时好上一些,但扬州各个太守也是各有心思,因此,袁术短期内根本没有余力与荆州开战。

    可是,王义行刺于他,他可是占着理的,若是事情就此罢手,纪灵当真不甘心。

    纪灵感叹道:“襄侯当真厉害,不愧能诛杀董卓,这荆州军在刘表手下如同羔羊,可在襄侯手中不过半日,已经有了新气象,佩服,佩服!”

    李易松了口气,听纪灵口气应该是不会动武了,不过还是有些无语,这家伙最后还不忘在他与刘表之间上眼药。

    李易客套道:“刘荆州仁义之士,向来以德服人,自然不好军伍杀伐。”

    说罢,李易捡起了那块木牒,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双手往前一送,道:“王义冒犯将军,如何惩罚虽然是荆州军内部之事,但将军受的委屈却也不可无视,这些,便当做赔礼吧!”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顿时就眼红了,不说纪灵原本打算会拿出多少钱币,单单粮食就是十五万石啊,这怎么说送就送了!

    虽然所有人都明白这粮食不会落到他们手里,但好歹也会留在荆州不是?

    不过众人也清楚,这些粮食本就是纪灵看在李易的面子上给的,轮不到他们参合,于是,众人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王义。

    就是这家伙,一剑下去没伤到人,反而赔进去了十五万石粮食!

    王义胸口那股气已经顺了过来,见状想开口分辨,奈何张虎的亲兵早就得到示意,二话不说就把王义的嘴巴给堵住了。

    纪灵也有些不淡定了,用一个敢对他动手的二愣子换十五万石粮食,简直再划算不过,他乐意天天被人刺杀!

    再考虑到之前拿出这么多粮食并非他的本意,所以,纪灵真的很想顺势接下。

    可是,刚要伸手时,纪灵心中一动,又把手收了回来,摇头道:“不可,这些粮草乃是我家主公赠与襄侯,纪某若是收下了,日后还有何面目再见主公?”

    李易暗暗点头,纪灵这番话不管是为了之前的算计还是真的由心而发,可以叫他肯定的是,纪灵对袁术的忠心怕是一点都不亚于关二哥于皇叔。

    见纪灵拒绝,李易没有再劝,将木牒收了回去,其实纪灵要是真的接下,李易估计自己得肉痛半个月,现在纪灵不要,倒是叫他松了口气。

    不过,纪灵这边终究是要补偿的。

    李易又看了王义一眼,随后道:“请纪将军在此稍等。”

    纪灵道:“襄侯请便。”

    李易转身向王义方向走去,王义挣扎了起来,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只当李易要拿他开刀,却不想李易完全无视了他的动作,与他擦肩而过,显得王义的挣扎好不尴尬。

    很快,李易牵着自己的坐骑走了回来。

    李易的坐骑虽然不听话,性格也不好,却是实打实的御马,甭管卖相还是体型都是一等一的,翻遍整个荆州比它品相好的都不见得有几匹。

    李易这几日往襄阳走的一遭,光这匹御马就不知赚了多少人的眼球,引得多少人羡慕,只是大家都知道李易名声响亮,且身份敏感,否则怕是隔天就会有哪家的二世祖找上来叫李易将宝马相让。

    此刻李易牵马过来,许多人都猜到了李易的用意,张虎心里直接就酸了,一路行来,他对李易的坐骑可是羡慕的很,只是自知身份,不敢打宝马的主意,但看到宝马将要易主,却也难受啊。

    至于纪灵,脸上的笑意都快要忍不住露出来了。

    他的坐骑虽然不错,可跟这匹御马相比,还是差了老大一个档次,就纪灵所见过的,也就袁术的坐骑能与其一较长短。

    而且,李易要是用粮草赔礼,纪灵是要充公的,可这坐骑的话,就是他自己的了。

    在纪灵火热的目光中,李易牵马走到纪灵身前,面露不舍,一手紧抓缰绳,一手爱抚着马背,叹道:“此马乃是陛下所赠,一路载我入荆州,那日更是助我跃过了新野的护城河,只是我如今已经是南阳太守,骑乘它的机会已经不多,然宝马当随英雄征战沙场,岂可老死于槽枥之间?此马,便转赠于将军罢!”

    李易说着,手中缰绳攥的更紧,旁人只道他是真的不舍,却不知李易是感觉这畜生要撩蹄子了,必须得攥紧一点。

    话说完,李易准备等着纪灵谦虚一下,来个三辞三让,却发现纪灵一直不说话,转头一看,这才瞧见纪灵正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宝马,那小眼神,看的李易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咳咳,纪将军,这匹宝马以后便由你照顾了。”

    李易将缰绳塞入了纪灵手中,纪灵口中说着“君子不夺人所爱”,然而左手却是一把将缰绳抓住了,显然是相当喜欢。

    李易着实没想到一匹宝马对纪灵的诱惑力有这么大,心中有些惋惜,本来这匹马他就是用来送人的,不过原定的第一目标是老黄忠。

    纪灵也对自己的表现感觉有些害臊,不过都接过来了,作为武人,他也不想再装腔作势,拱手道:“襄侯豪爽,纪某便谢过襄侯好意了,只是……”

    纪灵看向王义,摇头道:“这等人襄侯还是不要留在身边了,否则襄侯怕是有多少宝马都不够送的。”

    王义脸色涨红,李易无奈一笑,没说什么。

    纪灵的目的已经达到,面子找了回来,私人也落了实惠,便不想继续呆下去,向李易道了声告辞,便上了新坐骑,向远处观望的自家骑兵汇合。

    韩胤看到纪灵回来,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迎上前去,道:“将军,刚刚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纪灵摇摇头,调转方向,与韩胤一同望向李易所在,脸上已经没有半点得到宝马后的喜色,反而有些唏嘘的说道:“先生说的两虎竞食之计当是成了,可是,李易狡诈,也将我摆了一道,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知主公最后能占到多少便宜啊……”

    纪灵那边的不安暂且不管,只说李易在纪灵离开后,脸色一下就耷拉了下去。

    李易身上虽然没有王八之气,可穿越以来的种种经历也叫他有了相当的上位者气质,平时或许不显,这一动怒,却是叫在场的荆州士兵纷纷低头,无一敢与之对视。

    王义似乎是感觉到气氛不对,将脑袋抬了起来,李易摆摆手,示意按着王义的人松手,王义登时就站了起来,对着李易大声道:“敢问太守,当真要与袁术……交好?”

    王义本想说李易与袁术结盟,不过当他与李易的目光交错过后,下意识的将用词换了。

    李易眯缝眼看着王义,王义昂着脑袋勇敢的与他对视,目光中质问之意再明显不过。

    李易嗤笑一声,又看向张虎,张虎一脸的尴尬,直接转头左右四顾,算是两不相帮。

    见张虎不管,李易方才问道:“小王将军这是在质问我?”

    “不敢!”

    王义嘴上说不敢,但那肆无忌惮的目光,显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客气。

    “哈……”

    李易忍不住笑了,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道:“这次是我走眼了,也是头一次走眼!”

    “还请里太守明言!”

    李易不理他,迈步往后走,王义又叫道:“敢问太守与袁术究竟”

    “艹!”

    没等王义说完,李易就忍不住骂了一声,转过头抬脚就对着王义肚子踹去。

    王义下意识要还击,可想到李易身份,终究没敢动手,觉得还是闪躲比较好,然而他只是刚刚冒起这个念头,肚子上一痛,就被李易踹出了老远。

    “呕”

    李易这一脚可不比纪灵踹的轻,王义躬身趴在地上一阵干呕,将早饭都吐了出来。

    李易也是真的被这家伙搞的恼火了,怒道:“那天我说你只能当守城之将还是高看你了,今日你目无军纪不知轻重,险些为整个荆州带来祸事,此为罪一,现在又冒犯上官不知尊卑,此为罪二,两罪并罚,我现在斩了你也是理所应当!”

    听到李易说要杀人,张虎吓了一跳,赶忙跑到李易面前,好声好语道:“襄侯你看,王义确实有错不假,但毕竟是王威将军之子,不如等返回新野,交由州牧发落如何?”

    按说,李易这时可以顺着张虎给的台阶下去,不过李易却不想这么干。

    李易原本是见一个人就想拉拢一个人,慢慢把刘表架空,然后和平演变,但王义的表现叫李易知道了,他的想法有点太天真了。

    要知道,王义这个副将可是李易举荐的,更因为李易的举荐,刘表也放话回去就给王义升官,这份人情不可谓不厚重。

    可王义呢,一点面子都不给李易留啊……

    既然有些人注定不能拉倒自己的战船上,还不如趁早将其打压下去算了。

    当然,王义的品质还是不错的,对刘表很忠诚,可那又怎样,只要效忠对象不是李易,李易就不会将对方当做人才。

    李易道:“既然张将军开口,我自然要给张将军一个面子,这罪一,便交给州牧来发落,至于罪二,就在这里了结吧!”

    张虎见李易虽然松口,却只是松一半,知道李易心中有火气,又道:“李太守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小王将军年轻气盛,有时候难免说错话……”

    李易摇摇头,道:“张将军不要劝了,今日有王义对我当众质问,明日就会孙义对我质问,若是人人都学他这般,我还如何在荆州立足?”

第177章 李易要跑路?

    张虎见李易语气坚决,知道再劝无用,只好站到一旁,反正他已经劝过了,回去后王威即便不满也怪不得他。

    张虎让开,李易随手一指几个士兵,道:“你们将他给我拖下去,打三十军棍!”

    “王某虽然有罪,却无错!太守不能打我!”

    王义此时已经将肚子里的东西吐的差不多了,闻言脖子一梗,不甘道:“王某无错,李太守与那纪灵眉来眼去,一旦勾结,荆州危矣,王某身为荆州之将,杀纪灵理所应当,问一问太守又有何不可!”

    “哈哈哈!”

    李易忍不住大笑了三声,道出了一句后世很装b的话:“本太守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不顾王义有些愕然的表情,李易又道:“来人,还不快将他拖下去,军棍,再加二十!”

    不过尴尬的是,李易下令后,之前被他指着的那几个士兵竟然没有动弹。

    王义见状,回过神来,哈哈大笑道:“李太守,你可看到了,军心在此,你若不解释清楚,荆州军怕是不能为太守所用!”

    “蠢货!”

    李易骂了一声,他可不觉得这些士兵不动弹是因为纪灵或者袁术的关系。

    就李易的种种表现,已经叫这些士兵颇为佩服了,李易还是使唤的动的,只是王义有个好爹,这才叫他们心中生出了顾虑。

    李易看向那几个士兵,冷冷道:“尔等今日打了王义,以王威将军磊落,必然不为为难尔等,可你们若是不听我的令,我现在便叫尔等人头落地,莫要忘了,本太守可是连董卓都敢杀!”

    那几个士兵顿时齐齐一激灵,只是被李易一提醒,算是明白归来,眼前这位主虽然是刚到荆州,但威名却是远胜过王家父子,人家连董卓都杀了,会在意他们几个小卒子的性命么?

    当下几个人为保自家小命,一拥而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王义按住,直接就往外拖去。

    王义倒也硬气,没有求饶,只是大声道:“只要王某不死,必叫州牧知道太守所作所为!”

    对于王义的叫嚷,李易懒得再多看一眼,不过心情却是糟糕透了。

    本来李易是真的想将王义培养成自己人的,可是看王义的表现,李易知道让他转换立场需要的功夫太大,而且王义也不是什么“名人”,再加上他今天擅自刺杀的纪灵的鲁莽举动,叫李易对他的评价降低了许多,直接就把这个人放弃了。

    反而,今日打王义一顿,权当是立威了,也让他最后散发一下余热。

    这时,张虎又凑了过来,低声道:“李太守,这打了小王将军,回去后怕是不好交代啊……”

    李易微微一笑,他知道张虎现在担心的可不只是王义,更有纪灵那边的关系。

    “张将军不必多虑,回到新野后,你尽管如实向州牧禀报便是,无需替李某隐瞒什么。”

    顿了顿,李易又压低声音,却加重了语气补充道:“千万不要隐瞒,一定要如实,否则州牧那里若是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到时候不光是李某,即便是张将军怕也会有些麻烦。”

    张虎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下一刻心中便是一凛,感觉背后凉嗖嗖的,李易这是在说有军中有刘表眼线啊。

    可是军中真的有眼线么?

    张虎不知道。

    李易更不知道,他不过是随手给刘表的墙角刨了一锄头罢了,有机会就松松土,说不定哪天这堵墙就倒了。

    就张虎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把李易的话当真了。

    按照最初的计划,李易是打算叫王义去山上接应蔡瑁的,也是送王义好处,不过因为这一顿军棍,王义的临时副将已经被撤了,自然不会叫他出马了。

    于是,等纪灵的大军当真退去之后,便由李易坐镇军中,张虎领一千兵马去小山下接应蔡瑁,这中间没再出什么差错,很快,双方兵马就回合一处。

    李易亲自到营门前等候蔡瑁,发现蔡瑁虽然脸色苍白,但行走基本无碍,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迎上前道:“李某来迟了,万幸军师周全,否则叫李某……唉!”

    蔡瑁已经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此刻他身上甲胄早就褪去,头发凌乱,脸色憔悴,半边衣衫破损,胸口透着血迹,看上去很是狼狈。

    至于跟随蔡瑁出战的三千兵马,如今只剩下千余人,而且其中近半都是带伤的。

    初步估量,即便事后收拢溃兵,这三千兵马少说也要折损四成以上。

    蔡瑁望着李易,哈哈惨笑一声道:“悔不听襄侯昨日之言,都是蔡某急功近利,方有今日惨败,如今三千袍泽仅剩千余,叫我还有何面目再见州牧,再见乡亲父老?”

    蔡瑁说罢,眼一闭,拔剑就往脖子上抹去。

    李易原本也是很唏嘘,只道蔡瑁是被打击道了,毕竟这一败完全是出乎预料的。

    可等李易看到蔡瑁要抹脖子……

    蔡瑁的才华可能不好确定,但这货骨子里绝对是没多少血性的。

    李易顿时就想起了刘皇叔扔阿斗,什么悔不当初,什么狗屁的眼泪,都是演给别人看的啊!

    李易心中暗骂蔡瑁无耻,也很想放着不管看他最后能不能抹下去,不过那样一来,以后就别指望拉拢蔡瑁了。

    于是,李易顿时很自觉的融入了配角,“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蔡瑁的手臂,大声疾呼道:“军师万万不可啊!”

    被李易这么一阻拦,蔡瑁的剑自然就落不下去了,而张虎还有蔡瑁麾下幸存的将校也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蔡瑁手中的长剑夺下,纷纷开口相劝。

    “胜败乃兵家常事,军师何须放在心上?”

    “若无军师,荆州必然不保,军师不可弃荆州百姓不顾啊!”

    “此败非战之罪,如何能怪军师?”

    ……

    听着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为蔡瑁开脱,李易也符合着说了两句,便缓缓退到了一边,发现蔡瑁麾下残兵的表情中麻木带着惊恐,还有许多的失魂落魄,显然这一败的阴影不小,蔡瑁的一场作秀并不能完全挽回军心。

    至于李易身后的兵马,则是有些后怕与同情,同时还很庆幸,庆幸蔡瑁带走的不是他们。

    或许,他们也会感激李易没有带着他们去和纪灵硬碰硬。

    因为蔡瑁有伤在身,短暂的迎接过后众人便将蔡瑁接入大营,再次确认纪灵没有留下后手,便寻了辆马车将蔡瑁载着回了新野。

    虽然早早就有人入城向刘表报讯,奈何这一战败的太惨,刘表脸面上挂不住,没有出城迎接,而是在县衙外等待。

    双方相见后,蔡瑁直接拜道,对着刘表痛哭涕零,那叫一个稀里哗啦,将所有责任都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甚至,还向刘表提出免了他军师之职。

    刘表自然不会同意让蔡瑁辞官,也没有责怪蔡瑁,但也没有如同那些将校一样不要节操的为蔡瑁的失败找借口。

    刘表只是说让蔡瑁安心养伤,将来雪耻,以及待他伤势恢复后一同为此战丧命的将士们祭奠。

    李易作为旁观者,却是觉得刘表当真是个合格的州牧,若他得了天下,刘表还在,还叫他做州牧。

    虽然刘表安抚了蔡瑁,但蔡瑁仍敢无颜久留,便借口伤痛离去,然后剩下的主角就是李易了。

    虽然张虎是援军主将,可张虎酱油的简直不要太明显,根本不用李易主动表现,他就把所有光彩让给了李易。

    可能有人会觉得这张虎比较怂,有点丢脸,但李易却认为这家伙很聪明,不去抢自己能力达不到的风头,这才是长久之道。

    李易没有主动向刘表提及纪灵与王义的事情,刘表也没有问,仿佛根本不知道一般,刘表只是很高兴的称赞李易有名将之风,不费一兵一卒就将纪灵大军逼退。

    刘表这夸的明显有些过,要知道,李易在出兵之前可是一口气送几百个探路士兵去死,可以说,不管是李易最后的顺利,还是蔡瑁的性命,都是用那些人命换来的,但刘表就是只字不提。

    之后其余荆州官员自然也不含糊,各种溢美之词纷纷送给李易。

    李易很是谦虚的回应着众人的恭维,同时也不忘说一下张虎的作用。

    张虎自己可以不争,但李易却不能当真无视了张虎,而且李易让张虎去接应蔡瑁,本就有着让功的心思。

    与众人客套的时候,李易也注意着王威的反应,发现王威一直如门神一般立在刘表身侧,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显然心情不咋地。

    就李易知道的,王威是一个很忠诚的人,但也仅此罢了,对于王威的心胸,还有其他方面的性格,李易就不清楚了,所以,李易对王威已经有了许多戒备。

    等众人恭维的差不多了,刘表轻咳一声,众人识趣让开,然后感慨道:“我本欲使德或者公济为帅,收复南阳,不想他二人接连失利,如今新野已经无人可用,我看云龙带兵颇有章法,且又是南阳太守,这三军主帅,还是非云龙莫属啊!”

    在这之前刘表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议李易带兵了,但李易一直推拒,现在再次开口,而且还是三军统帅,虽然刘表语气如常,但在场许多人都感觉有点不对劲。

    特别是想到蔡瑁的消息送回来后,刘表不但没有松口气,反倒是脸色越发难看,这就叫人不得不多想了。

    李易心想刘表这人的确比较仁慈,也比较厚道,但这多疑的性格也很明显啊,刚得到消息,就又开始试探了。

    李易摇头道:“如此重任,唯有军中宿将方可担任,荆州人才济济,易不敢惹人笑话。”

    刘表还是那副笑呵呵的老样子,道:“但如今唯有云龙可担重任啊!”

    刘表这话倒也不假,不过李易态度依旧,道:“昨夜行军,我观张将军行事平稳,既不畏缩,也不冒进,可为三军主帅,若是州牧还不放心,只要遣一智谋之士辅佐即可。”

    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张虎闻言心头一跳,赶忙道:“李太守过誉,张某最多带五千兵,再多就要乱了。”

    张虎的话叫许多人笑了出来,刘表也是微微一笑,道:“张虎将军无需妄自菲薄,今日三千,明日五千,将来将兵万人也是理所应当。”

    “多谢州牧提点。”

    张虎向刘表行了一礼,刘表笑着微微颔首,至于说叫张虎挂帅,这事他却是根本没做讨论。

    随后刘表再次看向了李易,没有再提领兵的事情,而是说道:“这几日荆州军在外处处碰壁,唯有云龙在纪灵面前不落下风,今日当设宴,为李太守与张将军庆功!”

    刘表身边的人正要应下,李易却是赶忙说道:“州牧且慢!”

    “哦。”

    刘表眼睛微微一眯,似是若有所思,问道:“云龙有何事?”

    不过出乎刘表预料的,李易却是苦笑道:“还请州牧见谅,易已经连续奔波两日不曾合眼,现在实在疲惫,还请州牧允我歇息半日啊。”

    刘表一怔,一瞧还真是,李易双眼中都是血丝,脸色也不太好,的确是很疲惫,连忙道:“都是老夫疏忽了,云龙便在县衙厢房歇息,庆功宴等明日再说!”

    得了刘表许诺,李易便顺势告退,他说的是实话,连续折腾两天,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灵光了,而且,他也想要给刘表一些消化信息的时间。

    李易走人后,很快其余官员也纷纷退去,刘表则是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揉揉眉心,叫上王威与张虎去了书房……

    李易是真的很累,他这一休息再睁眼已经是晚上了,这叫李易很是无语,原本他还想去蔡瑁那里探病的,可时间这么晚了只能作罢。

    于是,李易琢磨了一下之后几日的安排,就干脆偷了一回懒,倒头又睡,直到第二日天亮这才起来活动。

    用了早饭,李易去拜见刘表,他知道刘表已经从张虎,王义等人那边得到了需要的东西,不过对于刘表是否能做出决定,李易却是深表怀疑。

    两人见面后,相对于神清气爽的李易,刘表却是挂了个大眼袋,显然昨夜休息的并不好。

    也是,身侧有一个可能会与袁术勾结太守,刘表能睡踏实才怪。

    不过刘表表面功夫很好,见到李易,和蔼的笑道:“纪灵已经退兵,云龙多休息几日也是无妨啊。”

    李易微微一笑,道:“多谢州牧关心,易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新野小城简陋,一觉醒来,不但不解乏,却是浑身酸痛啊。”

    刘表心中顿时一紧,李易说新野简陋,睡的不舒服,这是做贼心虚,迫不及待要跑路么?

第178章 蔡瑁要完

    其实,在得知李易可能与袁术结盟后,刘表就已经在防着李易跑路了。

    李易昨日休息睡的很香,刘表却是戒备非常,命王威将县衙内外的守卫加了一倍,特别是入夜之后的防御更是小心非常,为的就是提防李易连夜逃走。

    虽然李易的实力很弱小,手下只有三千来人,但他有着朝廷大义名分在,再加上现在的汉帝号召力还是有一些的,李易真要跑去南阳联手袁术一起折腾,对刘表来说绝对不是头疼那么简单。

    所以,刘表隐隐有些期待,期待李易真的偷跑,到时候被他拿住了,说李易居心叵测总没错吧?

    借此兴师问罪,就算真对李易做点什么,外人也不能说他刘表不厚道,对吧?

    可刘表没想到李易不但没跑,反而主动找上门来,当面跟他说要走,这叫刘表如何处置?

    强行软禁?

    纸包不住火,一旦传出去影响太过恶略,至于答应,刘表压根就没考虑过。

    眼看着刘表的老脸越来越不淡定,嘴角都要开始抽抽了,李易心中暗笑,惊讶道:“咦,州牧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刘表赶忙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道:“看来是这里的下人疏于管教……”

    说到这里,刘表心中一动,暗道有了办法,笑道:“新野毕竟是小城,远不能与襄阳比拟,云龙若是觉得新野简陋,日后大可随老夫在襄阳多住一些时日。”

    刘表想的很好,明着软禁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他可以叫李易“自愿”的待在襄阳啊。

    反正这种情况也不是永久的,只要能确定李易与袁术没有勾结,而且等他将南阳局势彻底掌握就可以了。

    不过刘表虽然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但也担心李易太过抵触,毕竟他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刘表小心的等候着李易的反应,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李易脸上的诧异之色,暗道一声不好,觉得自己太过心急,应该循序渐进的。

    不想,李易脸上的诧异很快就消失,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种……

    只见李易神色复杂的说道:“从李某入洛阳,无一日不是殚精竭虑,无一夜不是心惊胆战,南下荆州后,虽然不用花那许多心思,却也是生活清楚,唉,说来不怕州牧笑话,这半年多来,只有前些日在襄阳的两天过的最为舒心。”

    刘表下意识的点点头,李易的话可能稍稍有些夸张,但也不过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李易干的那些事,他能安稳睡觉才怪呢!

    这时,李易又道:“如今纪灵虽然已经口头允诺退兵,但南阳梳理还需相当一段时间,这其中想来麻烦不少,只是……还请州牧赎罪,李易心中劳累,想在襄阳休养一些时日,养精蓄锐,还望州牧应允。”

    “啊?”

    这话一出,叫刘表着实惊讶,李易居然主动说想要留在襄阳?

    “云龙要留在襄阳修养?”

    “还请州牧应允!”

    再三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刘表忽然回过味来,李易最开始说的话,好像也是这个意思,是他自己错误的理解为李易想跑路。

    不过,李易的决定还是让刘表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再次问道:“云龙当真要在襄阳……常住?”

    李易点头笑道:“这要看州牧如何行事了。”

    “此话怎讲?”

    “只待州牧将南阳诸县官员大概梳理妥当,李易身为南阳太守,自然当返回宛县。”

    刘表沉默,李易的表态免去了他的种种算计,但刘表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心中五味陈杂。

    之前刘表就担心李易图谋不轨,结果李易很干脆向他表示自己只要一个宛城,其他地方官员任命全交给刘表,这个让步可谓是到了“丧权辱国”的地步,当时让刘表这个既得利益者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李易更是表示愿意入住,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入质襄阳,等刘表将南阳的事情安排妥当再离开。

    等那时,李易手中只有一个宛城,就算是想掀风浪也难了。

    刘表感觉很惭愧,真的。

    他向来待人仁厚,不喜阴谋害人,李易与他无仇无怨,更非大恶之人,反而还有功于国家社稷,可刘表因为种种怀疑,为了自己权势不被挑战,愣是将李易逼迫到这个份上,叫他这个骨子里善良居多的州牧感觉都无言面对李易了。

    刘表有心大手一挥,拨给李易一大笔钱,叫他去宛城自己盖豪宅,自己潇洒去。

    可是,理智告诉刘表,那样做虽然可以让自己显得很大度,也能减轻心中的负罪感,可李易若是真的搅风搅雨,后悔就晚了。

    于是,刘表强忍心中羞愧,道:“如此……如此甚好,啊,对了,云龙来荆州对老夫帮助甚多,老夫也没什么送出手的东西,唯独在襄阳还有一处别院,算是马马虎虎,送给云龙做襄阳落脚之用倒是正好。”

    李易没有推辞,笑着谢道:“多谢州牧,实不相瞒,前几日我便想要将暂居的那处院子购下,只是身上钱财羞涩,这才不敢开口啊。”

    刘表脸上露出笑容,叹道:“有云龙这样的太守,南阳百姓将来当安宁了。”

    李易欠身,低声应道:“有州牧在,荆州百姓安宁。”

    刘表稍一错愕,随即明白李易这是说他自己愿意在襄阳老老实实的不搞事情,叫荆州安定。

    想到此,刘表越发觉得是自己太过小心,着实委屈了李易。

    虽然刘表不会因为心一软就放李易走人,但刘表却暗暗决定从其他方面好好补偿一下李易。

    不过此时的李易,倒是没感觉自己有多委屈。

    一开始李易对于这种政治上的退让的确是有很大的抵触心理。

    不过权衡过后,李易也就选择坦然接受了。

    首先想要消除刘表的戒心,他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除此之外,选择留在襄阳,也不是没有好处。

    要知道,许多被李易图谋的人物都是住在襄阳的,还有相当的人才,即便不住在襄阳,但也要经常在襄阳走动,李易想要与他们产生交集,在襄阳可比在宛县方便的多。

    当然,要说李易住在襄阳的坏处也是有的,那便是拖延他攻略荆州的脚步,以及在宛县的建设计划。

    不过权衡之后,整体还是利大于弊的,李易也就乐意如此了。

    接下来的两天,不断有消息从南阳传入新野,纪灵的兵马确实是开始退了,但新野却没有贸然出兵收复地盘,一直等纪灵近乎彻底退出南阳,刘表这边才终于有了反应。

    不过刘表决定却是叫许多人大跌眼镜。

    刘表确定的收复南阳的三军主帅人选,不是众人最为看好的王威,不是军中将士们期望的文聘,不是李易期盼已久的老黄忠,甚至也不是刘表的亲儿子刘琦,而是蔡瑁的族弟,蔡和!

    这个决定让许多人大感意外,毕竟如今纪灵退走,这三军主帅就是个捡功劳的活,众人之前都以为会是刘表自己的心腹,没想到最后却落在了蔡家。

    不过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便宜太明显了,刘荆州脸皮薄不好意思自己拿,而除了刘表自家之外,荆州最有资格白捡便宜的就剩下蔡家的人了。

    这个结果叫无数人对着蔡家羡慕嫉妒恨,李易却是暗暗摇头,觉得蔡瑁做的有些过了,做人应该大方一点,什么好处都想往自家后院里捞,这可是要遭人恨的啊!

    之后蔡和带着几千兵马杀向南阳,一路上“所向披靡”,当真是威风了得,而刘表等荆州文武,看到大局已定之后,便一同返回了襄阳,当然,李易也在其中。

    值得一提的是,可能是因为李易让步太大,刘表感觉不好意思,王威没有找李易麻烦,反而向李易道了歉,至于王义本人,却是不见了踪影,后来李易找人问了问,才知道王义不但没有被刘表升官,反而被打发到江陵去了,远离李易,算是一种示好。

    回到襄阳后,刘表果然送了李易一处好大的宅子,光其中男女仆役不下二百,全部都为伺候李易一人,而且甭管李易在这里怎么挥霍乱造,所有花销全都记州牧府的账,可见刘表是真的够大方。

    而且很巧的是,这处宅子隔着一道街,就是蔡瑁的府邸,倒是方便李易找蔡瑁联络感情。

    按说,现在的荆州暂时应当是安稳了,可就在刘表回到襄阳的第三天,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直接就叫州牧府衙如遭晴天霹雳一般乱了套。

    蔡瑁伤重,可能熬不过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时,所有人都震惊了,即便是刘表李易也不例外。

    要知道,在新野的最后一场酒宴蔡瑁还参加了,与众人谈笑风生,这才几天过去,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当即,刘表带上李易,还有几个荆州重臣上门探望,却发现事实比众人想的还要糟糕。

    蔡瑁的伤口溃烂,高烧不退,已经昏迷整整一夜……

    这年头可没抗生素,再加上蔡瑁是伤在胸口,眼下的情况基本就是死定了。

    刘表当即就坐不住了,蔡瑁可是他安定荆州的关键,要是蔡瑁挂了,他这个州牧的命令怕是出了襄阳就不好使了。

    刘表很着急,也很生气,唤来蔡瑁的贴身仆从过来一问,这才知道,原来蔡瑁的伤口早在数日前便有了溃烂迹象,只是蔡瑁强撑着没有对外透露罢了。

    刘表知道后沉默许久,然后在蔡家借了一间静室,召来李易与蒯越两个心腹。

    没错,现在刘表已经将李易当做半个心腹了,除了算计李易的事,其他方面多半都愿叫来李易商议。

    蔡瑁倒下的太突然,刘表也没了平日的耐性,开门见山的说道:“不瞒两位,新野兵马统帅我本瞩意黄忠黄汉升,但那天晚上德连夜见我,叫我改了主意,这才决定以蔡和为帅。”

    “唉,我当时只道,德是为其族弟铺路,现在看来,那时德怕是已经知道身体有恙,所以,他为的不是蔡和,而是给他蔡家留一道保证。”

    刘表说到这里,忽然眼泪落了下来,肩膀微微颤抖,侧着身子一手掩面,很是悲痛,明显不像是装的。

    李易低着头没说话,事情来的太过突然,叫他的心也乱了,而刘表的这个状态,他也实在不知道该劝什么才好。

    蒯越毕竟与刘表打交道多,也更了解刘表,叹息道:“还请州牧体谅德,他是州牧之臣,也是蔡家之主啊。”

    刘表一挥袖,怆然道:“若无德,老夫难入荆州,老夫一直也以德为左膀右臂,只道彼此当再无间隙,可德病重,安排后事,却不愿对老夫道明白,这是为何!”

    “倘若德真有个好歹,只要老夫还在荆州,蔡家但有事,老夫有岂会坐视不理?难道老夫会负他不成?”

    刘表说罢,又抹了一把眼泪,看上去好不伤心。

    “唉!”

    李易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明白刘表情绪反应为何这么激烈,大概就是刘表觉得自己信任了蔡瑁,可蔡瑁却不信任他,甚至于,刘表还认为蔡瑁最后摆了他一道。

    李易低声道:“军师对州牧忠心不可置疑,只是此事他若是早早说明,万一日后无恙,岂不是成了诈病胁迫州牧许蔡家高位?”

    刘表手一抖,心想还真是这么个理。

    等刘表缓了缓情绪,蒯越一拱手,道:“主公,私事还请暂且放下,敢问主公,德当真有个闪失,谁人可为荆州军师?”

    刘表正拭泪的手顿时一僵,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然后,刘表抬眼看向李易,李易眉头一挑,赶忙摇头道:“李某当不起如此重任!”

    刘表差点气笑了,他可不是想叫李易当襄阳军师,且不说李易是南阳太守,即便李易不是,叫他做了这荆州军师,就是将李易架在火上烤,而且下面到处不服,很容易生出乱子,最后对谁都不好。

    刘表没好气道:“我是想问你,你觉得谁人可为荆州军师!”

第179章 医圣不是万能的

    李易也是一时心乱,这才会错意了,正要随便打个太极,或者建议刘表将此事押后,可话到嘴边,猛的想到了什么,改口道:“既然是蒯别驾开口,许是心中已有恰当人选?”

    李易看向蒯越,目露期待之色,不过心中却是不像他表面上这般波澜不惊。

    李易在董卓麾下的时候,最怕的人是谁?

    不是李郭汜,不是吕布,甚至也不是董卓,而是李儒这个心狠手辣的智谋之士。

    如今到了荆州,面对刘表蔡瑁这些人物,李易早就有了应对他们的策略,至于庞季张虎之流,叫李易直接临场发挥拉好感也毫无压力。

    但对于蒯越刘表身边的第一谋士,李易却是忌惮非常。

    相对于李易第一次见蔡瑁就敢出言试探,现在李易在襄阳住了几天,与蒯越也有数次见面交谈,可李易却是格外小心,生怕被蒯越看出什么不妥来。

    其实两人几次见面,蒯越并没有对李易表露出丝毫的敌意,但李易就是感觉这人很危险。

    就刚刚的事情来看,蒯越与蔡瑁可是同僚,结果蔡瑁还没咽气呢,蒯越就将荆州军师这个职位拿出来说事了。

    看蔡瑁之前的动作,叫他兄弟领兵去南阳,明显就是想赶紧抢个功劳,万一蔡瑁有事,好叫蔡和顶上来。

    而蒯越如此迫不及待将此事拿出来商议,显然不是准备让蔡和上位了。

    可以说蒯越这么做是为了荆州,但谁又能说他不是趁势打压蔡家呢?

    当然,也可能蒯越心中早有人选,亦或者是投石问路,试探刘表,乃至整个荆州的态度。

    荆州军师一职,李易心中并无人选,倘若非要说的话,他倾向于让蔡家人继续担任。

    不过,就目前看来,为了避免卷入荆州世家的内斗,他觉得还是先坐看一阵,审时度势,争取做那雪中送炭之人。

    刘表也看着蒯越,等他给建议,不想蒯越却是摇头,说道:“荆州军师一职关乎荆州全境兵马,越不敢妄言,只是希望州牧心中早有思量,免得将来需要之时不能坐下决断,以防……乱了方寸!”

    刘表微微皱眉,他感觉蒯越话中还有别的意思。

    乱了方寸?

    他现在已经乱了方寸好不好?

    难道蒯越是暗示不让蔡家人做军师,军中会生乱?

    刘表心中一惊,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蔡瑁在军中威望甚高不假,但蔡家其余人等虽然被蔡瑁倾力扶持,奈何本身不过中人之资,委实难当大任。

    而且如今荆州,特别是荆北形势大好,如果是蔡瑁动了外心思,起兵作乱应当是两败之局,可要是换蔡和带头,虽然刘表肯定讨不得好处,但蔡家怕是会就此烟消云散了。

    刘表在心中推断的很清楚,奈何他心中多疑,再加上蔡瑁没有一开始对他明言,沉吟了片刻,问道:“德病重,我欲召其弟回襄阳陪伴,另遣张虎为将接替,两位觉得如何?”

    蒯越没说话,李易却是急忙道:“州牧不可!”

    刘表并没有因为李易的不赞同而有不快,诚心问道:“为何?”

    李易拱手道:“阵前换帅,乃是大忌,虽然南阳现在几无战事,可此前半月之内,新野主将从文将军到现在的蔡将军,已经是连换四位了,这要是再换……且不说旁人怎么看,怕是军中士卒都会将换帅做儿戏啊。”

    李易此话倒是诚心诚意,这事情说好听是换帅,说不好听就是夺蔡家的兵权,鬼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李易可不想让南阳再被折腾了,而且一旦生出变故,必然会延长李易在襄阳停留的时间。

    刘表不由得脸色涨红,确实,半月之内连续换将四次,遍看大汉四百年过往,好像也没有此等先例。

    李易见刘表的老脸要挂不住了,赶忙又道:“不过前几次皆有缘故,并非州牧所愿,至于今日虽也有波折,但还不到换帅的地步,还请州牧三思。”

    刘表盘算了一阵,又向蒯越问道:“异度怎么看?”

    蒯越摇头道:“若以张虎代替蔡和,军心易生变动,自然是不可,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若是以文聘将军替换,越以为可行!”

    “唔……”

    刘表微微皱眉,片刻后看了一眼蒯越,道:“此事再议吧,唉,我再去看看德。”

    刘表说罢,先行出门,蒯越与李易走的稍慢,待刘表过了前面一转角,李易低声问道:“敢问别驾,荆州军师一职,别驾心中可有人选?”

    蒯越微微一顿,转而笑道:“李太守莫非是忘记了,蒯某刚刚便说了,此事要州牧定夺啊,至于蒯某自己却是没有什么主意的。”

    李易故作惋惜道:“原来如此,可惜,易也是不知,只是觉得别驾心中或许会有一二人选,所以想要请别驾指点一番。”

    蒯越摸了摸美髯,忽然眼睛一眯,笑道:“非要说的话,倒也不是没有。”

    李易赶忙一躬身,极为有礼,道:“还请别驾赐教!”

    蒯越顿了顿,忽然大笑道:“自然是襄侯当人不让啊!”

    李易闻言呼吸一滞,差点就岔气了,不过没等他抱怨,蒯越已经大步往前走去。

    李易看着蒯越的背影,暗道一声狡猾,同时还有点无力,想算计这种人,除非是以绝对实力压过去,否则想要从其口中套话,难啊。

    而且,这一试探也让李易更加看不懂蒯越了。

    一开始李易感觉蒯越是想要针对蔡家,可是当蒯越将文聘推了出来,这就很奇怪了。

    文聘告病之后,就李易所知道的,刘表先后至少去信三封要请文聘回来,但文聘就是稳坐家中,根本没有接受刘表任命的意思。

    刘表修养固然很好,可文聘如此不给他面子,刘表也是有火气的,虽然没有明确表态说文聘的不是,但已经再无召文聘回襄阳的意思。

    现在蒯越叫文聘去换蔡和,还特意肯定文聘的能力,但以刘表暂时对文聘的不满显然是不可能同意。

    以蒯越的智谋,如此建议必然有其用意,那他到底图个什么?

    李易正瞎琢磨的时候,面前来了一年轻人,向李易拱手道:“州牧车架正准备返回官署,让我来通知李太守。”

    李易认得这年轻人,是蔡瑁族弟,蔡中。

    李易回礼,叹道:“唉,不想军师前几日还与我把酒言欢,短短几日就……”

    见李易感慨,蔡中也是心生悲痛,以衣袖擦拭眼角,李易安慰道:“我相信军师定然会吉人天相,而且我与军师虽然认识时日不长,可言语却是极为投机,之后若是府中有事,我……”

    说道这里,李易忽然顿住,苦笑一声,道:“我现在孤身一人,若是有事,怕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李太守仁义,家兄前几日也多次提起太守,还叫我等以后当以太守为榜样。”

    蔡中嘴上客气着,心中却是叹息人情冷暖,亏得兄长之前称赞李易,结果李易却连句客套都不愿讲,直接就说你家有事我帮不上忙,好叫人心寒。

    蔡中暗暗腹诽,却听李易又道:“军师待我以诚,我亦不能相负,且容我与州牧告假,易虽无大才,但留下来为蔡兄喂粥换药足以,还请千万不要推辞。”

    李易说罢,快步就向刘表走的方向追去,而蔡中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李易要干嘛,想要追上去说不可,奈何李易跑的太快。

    不过蔡中再思考一番,如今蔡瑁病倒,李易愿意仍愿表示亲近,也是对他们蔡家的一种支持,便由着李易好了。

    至于刘表那边听李易说要留下来照顾蔡瑁,先是有些诧异,但很快就表示欣慰,还称赞了李易几句,而蒯越对李易的举动也没做出什么特殊的神色。

    李易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如果蔡瑁侥幸不死,或者说将来荆州军师还是蔡家人,他这番表现,必然会叫蔡家人生出许多好感。

    即便蔡瑁最后死了,甚至将来蔡家在荆州的力量也被其他世家排挤打压,李易照样不会亏本,左右不过花费几天的时间罢了,却能落下一个好名声。

    而且倘若蔡家真的落魄了,蔡家人必然埋怨刘表,李易收拢蔡家为自己所用就变得很简单,那时候蔡家可能没太大能量,但出几个县令总没问题吧?

    至于李易的这种作为会不会得罪蔡家在政治上的对头,李易倒是不怎么担心。

    因为他的行为只是一个单纯的友善的表现,并没涉及到实际上的利益争夺,为此就要与李易不对付,那样的家伙怕不是比猪还蠢?这种目光短浅的对手李易需要忌惮么?

    于是,之后李易就以关心蔡瑁为名,在蔡家住了下来。

    蔡家的人本以为李易只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然后该干嘛干嘛,不想李易却玩真的,除去吃饭睡觉,李易的其余时间都是守在蔡瑁的病房之中,这份关心,叫蔡中瞧了都惭愧不已。

    当然,蔡家人不知道李易之所以如此卖力,其实还有些不可告人的想法。

    早在长安的时候,贾诩曾说过有一计可叫李易一年下荆州。

    只是那计谋一点也不高大上,反而很烂俗。

    具体便是荆州蔡瑁家有一妹,李易若能纳其入房中,然后稍加拉拢,收蔡家为臂膀,则刘表空有州牧之职,却无爪牙之利,取而代之,易如反掌。

    所以,李易耗在蔡瑁这里,除了正常谋划外,还打着认识一下蔡瑁妹子的主意。

    虽然历史上这位“蔡夫人”的评价相当不怎样,但人家是蔡家人,李易决定了,为了早日拿下荆州,不管这位蔡妹妹容貌如何吓人,性格何等恶劣,他都会捏着鼻子,抢在刘表下手之前截胡。

    不过,大概是李易的心思太过无耻,守着快死的哥哥算计妹妹,老天都看不下去,李易守了两天,也么看到蔡瑁的妹子露面,叫他很是无奈。

    这两天里蔡瑁的情况没有好转,虽然中途清醒过几次,但马上又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李易觉得蔡瑁是真要不行了,暗暗感慨蝴蝶效应的厉害,他并没有主动坑害蔡瑁,可蔡瑁如今的惨状却明显是他的到来导致的。

    不过,李易刚刚在心里给蔡瑁判了死刑,蔡家却是请来了一位名医。

    张机,张仲景!

    对于医圣的大名李易自然是知道的,之前他也主动向蔡中推荐了这位医生,不过在开口之后方才知道,蔡家早就派人去寻张仲景了,奈何张仲景不在家中,花费了他们许多时间这才找到。

    然而,张仲景虽然是请到了,可是当张仲景看过蔡瑁之后,却是表示医术不精,无能为力,让蔡家人另请高明。

    张仲景的话直接打破了蔡家的最后一线希望,换一般时候蔡家或许会讲究风度,可蔡瑁生死就在旦夕,也就不顾那些了,所以,张仲景来的时候许多人鞍前马后,走人的时候却是连个送的也没有,前后反差甚大。

    张仲景理解蔡家人的心情,没有抱怨,也不敢抱怨,只想着悄然离去,不过张仲景刚出蔡府,还没走多远,就听身后有人喊道:“张先生,还请留步。”

    张仲景一回头,赶忙行礼道:“张机见过襄侯。”

    喊住张仲景的正是匆匆追来的李易。

    因为医圣的名头太大,当张仲景说治不了蔡瑁的时候,李易感觉有些荒诞,甚至恶意的揣测张仲景是不愿救蔡瑁。

    可再一想,却是感觉自己想差了。

    张仲景医术确实厉害,可现在的张仲景年岁不过刚刚四旬,大名鼎鼎的《伤寒杂病论》也应该没写出来,如今的张仲景距离他的巅峰水准还有一段距离。

    更不要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医圣不是万能的,蔡瑁的问题是外创溃烂感染,这多半不是张仲景所擅长。

    所以,李易可不像蔡家人因为张仲景说不能治,就轻视了张仲景。

    张仲景家势不错,被州郡举为孝廉,当过小官,名声也甚佳,但与蔡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万一蔡家因为不能诊治蔡瑁心生不满想要教训他一下,张仲景还真没多少办法。

    好在李易没有带侍卫,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这却叫张仲景疑惑了,难道这位李太守也有病?

    李易一礼道:“还请张先生体谅,蔡军师病重,家人心急如焚,难免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莫怪。”

    张仲景赶忙还礼,连称“不敢”,心中却是越发好奇李易见他的目的了。

    看到张仲景明显疑惑的目光,李易笑道:“我在不远有一处院子,可否请张先生移步一叙?”

    张仲景只是稍一迟疑,便道:“还请襄侯带路。”

第180章 只愿天下处处有良医

    当下李易在前引路,原本因为蔡家的变故而有些愁闷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作为穿越者,自然没有放着张仲景却不用的道理,原本李易还想要主动寻找,不想却是在蔡家偶遇,简直就是“天授”。

    然而李易不知道,就在他心里美滋滋的时候,张仲景在他身后已经不复之前低眉顺目的模样,而是眯眼盯着李易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李易得到龙气身体产生了一些变化,虽然适应之后运用自如,并无任何不适,旁人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不对,可张仲景是什么人,天下第一等的名医,整天都在“琢磨人”,马上就看出李易身上貌似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看着看着,张仲景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他虽然看出李易有点问题,却完全瞧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这叫张仲景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许多的怀疑,之前蔡瑁也就罢了,张仲景虽然不能治,却知道蔡瑁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早几日撞见,他完全有把握保蔡瑁周全。

    可李易的问题,却是一点头绪也看不出来。

    因为距离比较近,李易很快就领着张仲景到了地方,回头正要邀张仲景入内,冷不丁的就瞧见到张仲景看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好像是科学怪人盯上了新品种的小白鼠,也好像是怪大叔看到了落单的小萝莉,叫李易心中一阵恶寒,不由连着打了两个寒颤。

    见李易转头,张仲景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目光有些无礼,赶忙低头。

    李易忍着心中不适,干咳一声,道:“张先生,请进。”

    “襄侯,请。”

    两人先后入内,李易吩咐侍女去凉亭中布置,他要在那里与张仲景谈话,不过李易趁嘱咐的时候回头几次,发现张仲景这家伙还是不时偷偷的,目光诡异的盯着他看。

    李易顿时更郁闷了。

    这医圣可可千万别有什么怪癖啊!

    本来李易还想要和张仲景展示一下自己如沐春风般的人格魅力,结果现在被张仲景看的毛都快炸了,哪还敢表现自己的吸引力?

    请张仲景坐下,李易看着对方,只觉心中凌乱,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时竟然感觉无从说起。

    倒是张仲景挺淡定,似乎应对这种场面颇为有经验,看了一下旁边侍女,问道:“襄侯是否要屏退左右?”

    “啊,好,你们退下吧。”

    找张仲景说的事不是机密,李易不在意旁边是否有人,不过既然张仲景开口,李易也就顺势答应了。

    不过马上李易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家伙好端端的叫他屏退左右干嘛?

    该不会是想说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吧?

    李易越想越感觉不妙,浑身发痒,如坐针毡,脸都有点发绿了……

    张仲景行医多年,类似李易这种扭扭捏捏的“患者”见过许多,几乎都是有隐疾的,再看李易这年纪轻轻的,心中叹了一声,然后微笑着,很自然的说道:“现在可否让老夫为襄侯看看脉相?”

    李易一愣,下意识就要伸手,可再一想自己没病啊,而且透过张仲景那笑眯眯的眼神,李易断定其中必有深意,于是,李易干咳一声,道:“不用了,李某的身体还不错,哈,哈哈。”

    不想张仲景听了这话,却是收敛笑容,诚恳道:“张某早就听过襄侯美名,仰慕已久,今日相见,闻名不如见面,可是,襄侯既然明智之人,却为何讳疾忌医,难道襄侯不知蔡桓公旧事?”

    见张仲景说仰慕自己,李易正下意识的夹紧双腿,但听了后面的话,却是怔了怔,渐渐回过神来,一脸讶异道:“先生说李某有病?”

    张仲景同样奇怪道:“襄侯请张某前来难道不是为了看病?”

    说罢,张仲景顿了顿,又道:“之前张某已经从襄侯身上看出一些异状,但具体还要为襄侯诊脉后方才知道。”

    李易嘴角抽了抽,片刻后吐出一口浊气,尽量淡定的问道:“先生路上总盯着我看,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是张某冒昧了,还请襄侯见谅。”

    这特么的……

    李易一时只觉无语问苍天,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努力绷着脸将手腕递了出去,道:“先生请。”

    张仲景看了李易一眼,心中又是一声叹息,李襄侯面部肌肉抽搐,手臂僵硬,看来病得不轻啊!

    李易不知张仲景正在同情他,他正紧盯着张仲景的手指,确认张仲景除了把脉应该没想干别的,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同时,李易也大概猜到了张仲景说他有病的原因,干脆就由着张仲景检查好了。

    不多时,张仲景叫李易换了另一手腕,片刻后脸上表情严肃,不时还闪过几分迷茫,显然是遇到了难题。

    李易笑问道:“先生可看出什么了?”

    张仲景苦着脸摇头道:“冒昧请问,襄侯之前可曾受过外伤,或者重物击打?”

    李易摇头否认,张仲景又问:“那襄侯平日行动身体可有不适,好比四肢酸胀?”

    李易又摇头,这回张仲景着实无奈了,苦笑道:“张某本以为医术已经小有成就,不想今日先不能救蔡军师,后不能医襄侯,惭愧,惭愧。”

    张仲景确实是感觉老脸没地方搁了,说着就想起身告退,李易赶忙将张仲景拦下,道:“先生这是何故,李某身上本就无病,先生若是诊断出有病,那才是奇了!”

    这回换张仲景愣住了,问道:“襄侯找张某来难道不是瞧病的么?”

    “哈哈,自然不是。”

    “可是,可是张某观襄侯脉象虽然强健,可走动之时根骨却有些……”

    张仲景打住了话语,拧眉思考片刻,这才说道:“有些不太舒畅,不够自如……”

    张仲景说话用词很小心,尽量斟酌语气,生怕李易认为他是有意冒犯。

    毕竟这些话换个小心眼的人听了,可能会认为他是说对方有残疾。

    李易自然不会那么想,他笑了笑,示意张仲景安坐,又从凉亭阶下捡起一颗比鸡蛋略小的青石,在张仲景疑惑的注视下对着地板敲了敲,然后置于手心,五指慢慢合拢,用力一握。

    咔咔

    随着两声脆响,李易摊开手掌,就见那石头赫然裂做了六瓣。

    “嘶”

    张仲景倒抽一口凉气,眉眼狂跳,若非李易身份非同寻常,他定要认为是有人在与他耍戏法。

    张仲景吞了口口水,喃喃道:“这……这是……”

    李易将碎石丢到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很是淡然的说道:“李某天生神力,所以平时一举一动都刻意收敛了力气,一直以来不曾有人注意到,只有张先生眼光厉害,看出了问题。”

    张仲景连连点头,然而心中却是不信。

    倘若真是天生的神力,由小到大,身体必然无比自然,他是绝对看不出问题的,李易的情况只能是后来才产生的变化。

    不过张仲景也只是想到这些而已,没有再往深处思考,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原来如此,张某见襄侯相召,只当是让张某来看病,却是张某多心,叫襄侯看了笑话。”

    “非也,我请张先生来此,的确是有人病入膏肓,需要张先生出手相助!”

    “啊?”

    张仲景一愣,然后马上正色道:“不知病人在何处?”

    李易暗暗点头,张仲景与他说闲话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文士,而且还是性格偏软,稍带油滑的文士,但一提到治病救人,身上气息马上就变了,有一种很独特的锋芒与自信。

    在张仲景想来,请他看病,李易自然应当心急,可李易却是不慌不忙,抿了口茶,直到张仲景都要皱眉了方才说道:“那人病的很重。”

    张仲景感觉李易态度不太对,但还是问道:“具体如何?”

    李易叹了一声道:“浑身癣疥,四体无力,脑中入风,不能言语,腹中空空,却食不下粒米……”

    张仲景嘴角抽了抽,心中暗暗有些生气。

    倘若真有人像李易说的这般,怕是早就死翘翘了,哪还能叫他有空如此慢斯条理的说话?

    分明是拿他寻开心啊!

    本来因为李易在外的名声,张仲景对李易是有些好感的,可因为李易的打哑谜,却是生出了不满,若非担心李易小心眼,再加上他老家就在南阳,怕是已经拂袖而去了。

    张仲景吸了一口气,道:“张某医术浅薄,如襄侯所言这般,实在有心无力,叫襄侯失望了。”

    出乎张仲景意料的,李易点头道:“确实,以张先生一人之力,的确是做不到。”

    张仲景闻言一呆,他只是谦虚好不好,李易居然真说他不行,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看了一下张仲景的脸色,李易感觉欲扬先抑的铺垫的差不多了,于是神色一正,道:“先生可知那病人是谁?”

    “不知……”

    “唉,如此病重之人,你我皆知,正是大汉的四百年江山啊!”

    当啷一声响,却是张仲景手抖了一下,打翻了茶碗。

    李易仿若无事,继续道:“如此重病,非一人之力可以挽救,所以,李某欲在荆州建一书院,广纳天下有志之士,将来为陛下前驱,扫荡宇内,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张仲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这……襄侯志向,叫张某佩服,然而国家大事,张某不过一区区……”

    不等张仲景的话说完,李易直接打断道:“某欲在书院中设一堂,名为医学堂,收五百少年,供给衣食,教他们读书识字,只待启蒙之后为其教授医理,如此三五年后或可小成,又三五年后大成,然后其中半数行走天下,治病救人,半数则效仿旧事,于书院中传道受业,再过十年,天下医者便有千万之数!”

    “医一人,是医人,医万人,则为医国啊!”

    张仲景一开始只当李易是年轻气盛,心血来潮想要胡搞瞎搞,可渐渐听着听着,不由也提起了精神,生怕漏过半个字。

    等到李易说完,张仲景只感觉心脏咚咚跳的厉害,他动心了,真的。

    张仲景一生所求为何?

    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当然,如果顺便能名留青史就更好了。

    现在的张仲景每日行医治病,闲暇之余编纂医书,目标很明确,可将来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他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李易开口,却是给了张仲景一条明路。

    哪怕悲观一点,李易的书院中途夭折,但只要张仲景曾经教授过几百弟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张仲景看着李易,目中不由露出敬佩之色,且不论“治国”这一套说辞,单看李易要设医学堂,便知他是极为爱民之人。

    不过,短暂的热情过后,张仲景却是冷静了下来,叹道:“襄侯大义,叫张某万分敬佩,只是此事当真要做起来,却是不易的。”

    李易问道:“如何不易,还请先生道来。”

    张仲景道:“寻常少年,大多愚笨,聪慧者甚少,收五百少年学医,何其难也。”

    李易点点头,道:“先生所言有理,却非正理。”

    “为何?”

    “少年愚笨,却非天生,只是民智未开罢了,只要有人教他们读书识字,必然能够明事理,知进退,然后择其优者学医,劣者从军,岂不美哉?”

    张仲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道:“张某少年拜师,师兄弟不过一掌之数,襄侯却要教授数百人,如何能做到?”

    李易笑道:“尊师教徒是精益求精,筛选弟子无论天资还是心性,俱是一流,出师多半就是名医,而李某这学堂中能走出几位名医自然是好事,无名医也无妨,只要有良医即可。”

    “一名医一生活几何?百人,千人。”

    “然而几百良师,少则万人多则数十万!”

    张仲景连连点头,换个人可能会非常不满李易看低名医作用的想法,可张仲景心胸何其宽广,不但不在意,反而越发认同李易。

    此时张仲景心中已有决断,但还是问道:“家师收徒之时,除去资质,更重弟子品德,只因医可救人,亦能害人,襄侯广传医道,若将来有人以医术为恶,当如何?”

    李易笑了一声,道:“李某开设学堂,不但不收分文,还会供给衣衫口粮,若有人学成后却要做那负心之人……嘿,李某可是有刀在手的!”

    张仲景顿时心中一凛,刚才只想着李易如何仁义,却差点忘了李易的本身身份。

    不过很快张仲景就把这些杂念抛开。

    李易善也好,恶也罢,哪怕他心存不轨也不打紧。

    张仲景只管治病救人,传授医道,只要天下处处有良医,不叫百姓冤死于小病小患,他张仲景又何惜此身?

第181章 此人医术不在张机之下

    拉拢张仲景比李易想象的要简单的多。

    在李易将医学堂的种种设想道出之后,虽然目前还是空中楼阁,但张仲景很快就答应李易的聘用,担任未来的医学堂的“教授”。

    这让李易很是高兴,都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在这三国乱世中,张仲景的“稀有度”绝对远高于寻常武将,用的好了,能起到的作用完全不亚于五虎将或者五子。

    不过唯一叫李易稍稍遗憾的是,张仲景只是被他雇佣,双方乃是上下级关系,不是投效,不会称他为主公。

    但李易很快也就释然了,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无关重要,只要张仲景能够安心为他教学生就可以。

    反正李易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张仲景难道还会摆架子不管他?

    而且,一番详谈之后,李易发现张仲景很有意思,也很聪明。

    张仲景似乎是看出李易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与李易谈论将来医学堂构建的时候真的只是单纯围绕传授医道在讲,但凡有半点涉及正治的话题,全都会被张仲景给“不小心”忽略过去。

    最后还是李易主动开口,许诺要在南阳诸县中给张家谋几个官职。

    虽然南阳官员任命都交给刘表了,但只要李易说明原因,以刘表的气度肯定会乐意给李易这个面子。

    之后两人又说了几句,李易便请张仲景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在他这里住下,等将来一同返回南阳。

    张仲景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毕竟医学堂这种事情虽然李易定下了大基调,但真的做的时候还是有许多细节要考虑的,在这一方面张仲景也能出力。

    要知道,如果不考虑李易这个蝴蝶效应,张仲景将来可是要做太守的,规划统筹能力一点也不差。

    安顿好了张仲景后李易便动身再去蔡家,毕竟他已经坚持了两天,如今蔡瑁都要不行了,他自然要有始有终,站好最后一班岗。

    蔡家仆人对李易也熟识了,见他又回来自然没有阻拦,不过李易正要进门的时候,耳朵一动,迈出去的脚却是又退了回来,看向了旁边一个正在与蔡家仆人说话的半大老头。

    老头年纪应当与张仲景差不多,气色也不错,但相比张仲景却是显得要差一些,不是老相,而是没对方过的滋润,身上的风霜之色重了一些。

    老头身后跟着一个十二三岁小少年,背背竹篓,肩夸木匣,像是个药童。

    此时小少年脸上表情有些气愤,与那仆人争辩道:“我师父只为治病救人而来,不求金银,你为何如此无礼?”

    那仆人心情不好,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无礼,只是说的实话,刚刚府内传话,已经下了悬赏,两位若要为家主医治,不会再有那三百金诊费。”

    之前为了救蔡瑁,蔡家发出了三百金的悬赏,财帛动人心,不少医师上门,但看了之后全都摇头,叫蔡家人很是失望。

    直到张仲景今日也表示无能为力,这在蔡家人看来就是彻底给蔡瑁判了死刑,现在荆州名医请遍也无力回天,之前的悬赏就撤了下来,甚至,府中已经开始为蔡瑁准备后事了。

    这仆人下榜之时,老头带着小少年说要来为蔡瑁治病,双方说了几句,仆人没听过老头名号,认为他不是名医,再加上心情不好就不想搭理,那小少年只道对方是瞧他们不起,故意收了悬赏,这才起了争执。

    小少年还要与那仆人争辩,老者却是摇头,示意少年退下,拱手道:“华某听闻蔡军师是为了收复南阳,为了一郡百姓,所以才会被人所伤,华某深感蔡军师高义,所以特意赶来襄阳,还请代为通传。”

    老者说着,微微躬身,显得很是客气。

    那家仆倒不是全然无礼之人,见老头态度诚恳,也不再与那小少年斗气,叹息道:“不瞒老丈,之前张医师已经来过了,也说我家家主……唉,我看老丈乃是厚道人,若是医术寻常,没把握治愈我家家主,就不要进去了,不然叫主家徒增悲伤,你也难免要被训斥。”

    老头却道:“华某听说蔡军师所受的乃是箭伤,老夫不才,于金铁创伤勉强有几分见解,所以才敢登门,不过……”

    老头顿了顿,道:“不过诊治一道,从来都没有十全把握,华某也不敢担保。”

    家仆只道老者的谦虚是没底气,摇摇头,就想让他们走人,不过就在这时,老者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李某听老丈自称姓华,敢问可是华佗华先生……”

    蔡家府门的事情暂且不提,蔡瑁的病床前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虽然自打蔡瑁回家后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之前大家毕竟还有个念想,直到张仲景的到来,算是彻底打破了蔡家人的希望。

    此刻蔡瑁的正妻李氏,小妹蔡玉,还有蔡中等人都在。

    李氏虽然悲伤,但只是红了眼睛,蔡玉则是不断抽噎,仿佛蔡瑁已经死了一般。

    至于蔡中,心早就乱了。

    蔡玉抹着泪,对着李氏问道:“嫂嫂,我兄长他真的就……不能再想想办法么?”

    李氏摇摇头,一脸悲哀,他一妇道人家,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看向蔡中。

    蔡中苦笑,涩声道:“那张机也说了……”

    后面的话没等蔡中说,李氏眼中的泪珠子就掉了下来。

    蔡中叹息一声,想转移一下话题,左右看了看,问道:“李太守呢?”

    还没等李氏开口,蔡玉就抢先道:“那李易之前天天守着兄长,我还道确如你们说的那般仁义,不想之前一听张机说兄长无法救治,抬脚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曾打过。”

    李氏一心都是蔡瑁,顾不上接蔡玉的话,蔡中却是感觉有些不对,然而不等他想明白,蔡玉擦了擦眼睛,又道:“早知他这般,前两日就不当让他进门,不来没人怪他,可他来了又走,将我们蔡家当做什么了?”

    李氏心中也觉得李易做的有些不合适,一说蔡瑁不能治了,你转身就走,也太那啥了,不过她终究年长,心中有些气量,温声道:“玉儿,不可任性胡言,被旁人听去了是要被笑话的。”

    “兄长都要不在了,笑话便笑话吧。”

    “唉,你的性子要收一收了,之前有你兄长在,我蔡家在外虽然不欺人,却也不怕了谁,可将来行事却是要小心些了,你这般说那李易,他可是一郡太守,与天子亲近,且名声不小,万一被他听了去,心中生恨,将来与我家为难可如何是好?”

    蔡玉是被娇惯大的,向来受不得丁点委屈,闻言脖子一梗,道:“李易他敢!嫂嫂莫要怕了,将来若真有人趁势与我蔡家过不去,我……我就……”

    蔡玉正要继续往下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然后李易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屋中几人顿时满脸愕然。

    李易目光快速扫视了一下,在那个涨红脸的少女身上微微停顿,然后落到了蔡中脸上,疑惑道:“蔡将军,方才似是有人唤我名字?”

    屋中几人纷纷低头,顿感无地自容。

    如果李易当真一去不回头也就罢了,他们背后怎么骂都没事,可人家又回来了。

    而就这么点功夫,蔡玉已经开始编排李易的不是了。

    想想李易可是实打实的在蔡瑁床边守了整整两日,就叫他们惭愧万分。

    蔡中抬起手,撑着袖子往李易那边挡了挡,他感觉没脸见人,臊得慌。

    李易眉毛一挑,正要转头看看蔡玉会怎么应对,却见少女反应挺快,捂着脸,小蛮腰一扭直接跑了……

    李易暗道可惜,他来蔡家几天,因为蔡玉还未出阁,之前却是不曾有见面机会,刚刚也只是模糊看了一眼罢了,不过貌似,大概还不错?

    蔡玉逃跑的动静不小,叫李氏回过神来,咬着牙对李易拜到:“家中小妹年幼胡言乱语,还请襄侯……”

    不等李氏说完,李易就很大度的说道:“夫人这话见外了,蔡军师如今病重,家人心忧乃是人之真性情,李易岂是那等斤斤计较之人?”

    蔡中和李氏见李易语气诚恳,的确没有怪罪的意思,暗暗赞叹对方人品过硬。

    这几日来到蔡家探望的人可不少,莫说一脸悲痛的,就是当场痛哭流涕之人他们也见了不少,可蔡家人清楚,大家同在荆州利益场中讨生活,多少都有几分竞争关系,蔡瑁要是死了,这帮子人中绝对是偷着乐的居多,真正的正直君子,也就李易一人罢了。

    蔡中感觉眼眶有点热,转过头来,正要与李易说蔡李两家今后当如何如何,却见原本还客套的李易忽然脸色一正,道:“夫人,我刚刚请来一位名医,有他在蔡军师或可无忧!”

    “什么?”

    李氏与蔡中同时出声,但紧跟着又是一声“真的?”从屋后屏风传来,却是那蔡玉没有走远,就躲藏在屏风之后,一来是担心蔡瑁随时断气,二则是看李易会不会说她的坏话。

    李易闻言看向蔡玉,但蔡玉说罢就缩了回去,又叫他瞧了个空。

    李氏与蔡中尴尬至极,但事关蔡瑁病情,也顾不得蔡玉了,全都眼巴巴的看着李易。

    李易微微一笑,继续道:“此人医术通神,不在张机之下。”

    李氏犹豫道:“可那张机已经说……”

    李易摇头,解释道:“军师所受创伤非是张机擅长,而门外那位华先生却是精于此道,李某可做担保,世上若还有人能救军师性命,必然就是华先生!”

    见李易语气如此肯定,蔡中与李氏对视一眼,道:“那快请华先生进来。”

    李易见他们同意,便亲自将之前在门外遇到的老头子,也就是华佗请了进来。

    李易回来的时候原本只是感觉对方气质不俗,多看了两眼,却意外发现对方乃是医师,而且自称姓华。

    李易自然就想到了华佗,不过询问的时候他只是抱着一线希望,毕竟已经见到了一个张仲景,要是再撞见华佗,那也太过巧合。

    可好运气来的时候,却是挡都挡不住,经过李易一番问询,这老先生还真是华佗。

    而且华佗来此也算不上是巧合。

    华佗不比张仲景家底丰厚,他做的游医,感觉哪里有需要,他便往哪里去,前些时日得知南阳这边遭了兵祸,华佗便来了南阳,一路救下了不少人。

    前几日华佗为百姓医病的时候,听说蔡瑁为了驱逐南阳乱兵,竟然负伤,似乎还伤的不轻,心想这等义士有危难,不可不救,所以就自己找上了门来。

    当然,到了李易嘴里,华佗就是他请来的了,毕竟以如今蔡家上下都开始为蔡瑁准备后事的状况,没有李易华佗还真不见得能走进来。

    接下来的事情倒是顺利,虽然华佗在襄阳没什么名气,但有李易的支持,外加如今蔡瑁已经半死,蔡家也就由着华佗来了。

    不过,当华佗给蔡瑁灌了药,又拿出明晃晃的小刀子往蔡瑁胸口比划的时候,还是叫许多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氏妇道人家,看的嘴巴都哆嗦了,颤巍巍道:“这……这胸口的肉削去,岂还有命在?”

    华佗如同高明的刀客一般,转了转刀子,闪光闪闪,自信道:“还请夫人放心,不去枯枝,如何能生新芽?华某有七成把握保蔡军师恢复如初。”

    见华佗这般自信,李氏也不再说什么,倒是李易眯了眯眼睛,问道:“华先生,之后避免伤口流血不止,李某觉得可以针线缝合伤口,华先生以为如何?”

    华佗顿时眼前一亮,道:“襄侯竟然也知此法?难道襄侯也通晓医道?”

    李易谦虚道:“李某不曾学医,不过在洛阳之时,吕温侯被人以多欺少下手暗算,胸口受创甚重,血流不止,李易为救温侯性命,便想出此法,不过,华先生刚刚为何要说‘也’?”

    “哈哈,襄侯请看。”

    华雄闻言眼睛更亮了,不过跟着又有些惋惜,可惜对方是太守,否则此等悟性,假以时日必然是一方名医啊!

    暗叹一声,华佗打开一个小包,其中赫然就是针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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