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不合理真相TXT下载不合理真相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不合理真相全文阅读

作者:意赅     不合理真相txt下载     不合理真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0章 视线

    “在分析这些线索能不能和邱藏海扯上关系。”松哥说道,接着又摆摆手随意的说道:“就是个笨办法,每发现一条新的线索,就琢磨一下跟邱藏海有没有什么关系,和黄开泰的死有没有因果关联。”

    “这才是最重要的。”荀牧说道:“这个案子的根本疑点就在于此,邱藏海究竟为什么替凶手顶罪,搞清楚这个疑点,案件自然侦破,所以不论方向怎么调整,这根本重心不能变。”

    祁渊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所以如果黄开泰的人际关系这一块找不到突破口的话,我们恐怕还得回归到邱藏海……”

    “不是回归,”尹许相打断他,微笑着指正:“是同步展开。”

    “师兄说的对。”荀牧点头:“老苏那边,也正在同步针对邱藏海展开调查,就看那边能先取得突破了。”

    祁渊听了这话,立刻想到一件事儿:“对了荀队,我记得昨天和苏队讯问邱藏海的时候,苏队曾给邱藏海施加了一定的心理压力,不知道……”

    “这事儿昨天老苏和我说过。”荀牧说:“挺遗憾的,邱藏海熬过去了。

    问题应该就出在方式上,老苏当时说过凶手无外乎他妻子或者他女儿,但可惜现在看邱雪萍并无作案嫌疑,而他两任妻子都已去世多时。”

    “这……”祁渊张了张嘴,跟着摇摇头,有些感慨的说:“也是啊,谁能想到,看上去板上钉钉,结果偏偏出了岔子……”

    “你要记住这个教训。”荀牧说:“千万不能先入为主,导致错失良机。没有直指事实的证据,哪怕推测看上去再怎么合理,也不能直接认定。

    原本揪穿邱藏海是冒名顶罪的那一刹那,就应当是攻破他心理防线的绝佳时期,可惜终究是出了错。”

    松哥轻声道:“早在小祁刚见习的时候,我和苏队就讨论过这事儿,当时我给小祁的建议是不急不躁一步步来,但苏队还是习惯性一步到位……”

    “他是年纪越大性子越急,这不一猜错就……算了,能补救,尽快侦破本案就是。”荀牧说道。

    “嗯,”松哥应一声,接着看向祁渊说:“小祁,到时候你可注意点儿,千万别提这茬,苏队这会儿心里估计也不好受呢。”

    “我懂。”祁渊点头。

    荀牧却说:“别太‘溺爱’他了,让他涨个教训也好,再对自己那一套这么迷之自信下去……总之还是踏实点好,经验不能代表一切。”

    这个话题祁渊有点心虚,别过头去不敢哔哔。

    其他人同样不好插嘴,尹许相是因为不熟,松哥和阿先是因为不敢。所以这个话题就直接带过了。

    学校里头的事大致处理完毕,且确认邵思甜无碍后,他们便也离开学校,各自再次投入到走访工作当中。

    下午三点,苏平又打了个电话过来,当时荀牧和祁渊在一块儿,都待在车上,他直接开了扩音。

    简单说苏平给他补充了一条线索,除端午节邱藏海来了趟平贞跟女儿女婿吃过一顿饭之外,再没离开过余桥,先前疑似去取回黄开泰的尸块时,也仅是靠近市界线,并没有出去。

    由此便确定了邱藏海并未直接杀人的事实,并进而证明其供词为伪证,其投案行为不被视作自首。

    同时,平贞方面依旧没有收获。

    傍晚.asxs.,苏平通知,查到邱履道于七月二十日去了一趟魔都,于二十五日动身返回帽坪市,来回都是自驾——值得一提的是,邱履道常住帽坪,与邱藏海当时去的那个余桥境内,紧挨着帽坪的村镇并不远。

    另外七月二十六号,以及前天,他先后两次前往该渔村。而且他至今仍未返回帽坪,反而在余桥市区范围内租了间宾馆,住到现在。

    先前他与邱藏海打电话的时候分明表示自己在帽坪,只是想在借着中秋国庆同一天的机会过来一趟——而且距离中秋也还有一个月时间。

    于是邱履道立刻进入苏平的视线。

    ……

    小会议室内,尹许相带着祁渊、松哥和阿先走了出来。

    他们刚刚开完会,而荀牧因为与苏平联系,便没出席这次会议。

    尹许相等人进来的时候,荀牧刚刚挂断电话,他便立刻站起身喊句师兄,然后问:“有什么收获吗?”

    “没,还是一无所获。”尹许相摇头道:“基本上和黄开泰有联系的人都问过一遍了,暂时而言,并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不过许多人都提到了一点,这一个半月里,尹许相从未主动和他们联系,而他们联系他后,他也只敷衍的回了几句,偶尔会发一段语音,语音显示都是一秒,但内容不算短,有时内容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他们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往失联这方面去想,更别说遇害了。反正基本情况就是这样,除了老早就确定的,嫌疑人掌握了他的社交账号并且懂的应用语音包外,毫无进展。”

    顿了顿,他他又问:“你们余桥那边呢?有发现吗?”

    “有。”荀牧点点头,随后将苏平刚刚通知他的事儿仔细的给尹许相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是邱履道?邱藏海并不是给他女儿打掩护,而是给他儿子顶罪?”尹许相立刻道。

    “老苏现在也是这么怀疑的。”荀牧再次颔首,紧接着又皱眉说:“单单从现有线索上看,他的嫌疑也确实不小。不过动机呢?我想不明白,作案动机是什么?”

    “或者他知道黄开泰出轨的事儿了?”祁渊小声逼逼,但很快又摇头说:“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逻辑上说是应该把这事儿告诉邱雪萍而不是自己默默弄死黄开泰。”

    尹许相则问:“传唤讯问了吗?”

    “正在。”荀牧说:“老苏给我电话的时候,人刚请回支队,挂断电话他就直接去讯问了,希望能有结果吧。”

    话音刚落,他手机再次响起,他微微一笑,一边伸手拿手机一边说:“正说着呢就来……呃不对你们进来的时候我才刚挂电话,应该没这么快……咦老凃打来的?”

    说着他便接通电话,开了扩音,问道:“老凃,怎么啦?”

    “发现条线索,正打算去跟苏队汇报,结果听说他在忙,”老凃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说:

    “我这边也还有事,等不了,我就寻思着先跟你讲讲吧,说完我得继续去干活了,等会苏队忙完了应该会第一时间给你电话,到时候你再转告他。”

    “行。”荀牧立刻点头说道:“你讲。”

    “我在尸块上发现了少量的虫卵,包括蝇类……”

    荀牧插话:“所以你又做了个昆虫那什么矩阵?”

    “对,”凃仲鑫说:“你知道的,法医昆虫学也算我拿手学科之一了,我给你详细说说,就是……”

    “停停停,等一下,”荀牧立刻打断他:“你要说法医病理学、法医临床学、法医现场学或者法医物证学,这些相对常规点的,甚至法医人类学我凭着这些年经验都还能跟你掰扯上两句……

    但像法医毒理学和法医昆虫学这些一大堆专有名词我听得不明觉厉云里雾里的东西还是免了吧,你跟我讲也没啥实际意义,别炫技了,直接说吧,啥结论?”

    电话那头沉默了有几秒钟,接着凃仲鑫似乎叹了口气,才听到他声音继续传出:“行吧,那我直接说结论了。

    第一,死亡时间,这个没办法给你很精确的数,只能锁定在七月二十三到二十五号之间,这么个比较大概的泛化的数字。”

    “嗯,很可以了,”荀牧说:“我们可以确定他是二十四号晚上失联的,那么死亡时间大概就可以锁定到二十四小时。”

    “这些你自己判断,”凃仲鑫说:“第二点,受害者死亡之后,经过了大概七十二小时左右才被冰封,这一点误差不会太大,蝇类虫卵嘛,孵化很快生长也很快。”

    荀牧回了一声,紧接着又问:“对了对了,差点忘了问,这些尸块是同一人所有吧?而且能确定受害者是黄开泰吧?别我们调查了半天结果最后发现是个乌龙。”

    “不是,你真的是荀队?”凃仲鑫反问道:“不会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人给顶替了吧?”

    “蛤?”

    “拜托从邱藏海投案到现在都多久了?这些第一时间就该查的事儿我会不去查吗?都查过了,没问题,死者就是邱藏海。你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没……没有了。”荀牧莫名有些心虚。

    “那我接着去干活了,有事电话我。嘟嘟嘟……”

    那头直接挂了电话。

    荀牧啧一声:“怎么感觉老凃今天有点不大对劲,咋火气这么大?”

    “大概是因为荀队你几次打断他不给他炫技的机会吧……”阿先说:“刚开始我听着凃主任声音怪兴奋的,感觉就像是忙活了许久忽然有收获,兴奋的想找个人分享,结果偏偏被你硬生生给掐断了。”

    “这样啊……”荀牧捏捏下巴,下定决心以后绝不打断技术宅炫技。

    接着他又轻叹口气,说:“总的来说老凃给的线索挺有价值,但可惜我们已经从其他方面得到了更加精确的信息。”

    “真羡慕你们余桥,专业人才一抓一大把。”尹许相感慨道:

    “哪像咱们这,就大猫小猫三两只的,法医昆虫学虽然也有掌握但不大行,其他方面综合实力虽然也差不多但就是缺了点最精英的那一小撮,明明咱们两地经济实力都差不多……”

    “得了吧你。”荀牧翻个白眼:“除了咱们法医确实强点,毕竟老凃干这行干了三十多年了,别的能有啥子比你们强的?这话要让你同事听去了他们得跟你急!”

    尹许相耸耸肩。

    随后他又转移话题问道:“你们现在怎么说?回去吗?”

    “不着急,可能还得再叨扰两天。”荀牧摇头说道:“那边有老苏,总的来说他比我靠谱,这边还是继续把工作完成吧,都说行百里路半九十,可别漏了啥关键线索。”

    “也是。”尹许相点头应道:“到时候你还得重新跑回来,怪麻烦的。不过今儿工作差不多就到这了,我送你们回招待所吧?”

    “不急,”荀牧再次摇头:“你不还有兄弟依旧在外边跑着走访的吗,现在还早,再等等。”

    “随你们。”尹许相表示无所谓。

    但这一晚仍旧没什么收获。

    反倒是苏平这边……

    ……

    余桥市公安刑侦支队。

    苏平并没急着问话,只坐在邱履道对面,静静的翻着交警支队那边提供的调查报告。

    他在这已经坐了有三分钟了。

    但对面的邱履道也始终没表现出什么异常,看上去还挺淡定的。

    将这份报告再次看完一遍,他才将之放到桌面上,抓起一只笔,一面咔哒咔哒的摁着笔帽,一面问:“知道为什么请你过来吧?”

    “刚刚让我签字的那通知书上不写了么?说我涉嫌杀害我姐夫。”邱履道身子后靠,说:“我刚也说了,净扯淡。

    不过,毕竟死的人是我姐夫,被抓的又是我老爸,都是我的家人。我也想你们能尽快破案,还姐夫一个交代,也洗刷我爸的冤情放他出来,所以乐意配合你们……”

    “冤情?”苏平笑出声:“好一个冤情。你爸可是‘亲自’拖着个硕大的行李箱,到他家门口的派出所去自首的,交代事情经过时还语焉不详,满嘴谎话,这你跟我说是冤情?

    我也不怕跟你讲明白点,就算这人不是他杀的,甚至这案子跟他没关系,他至少也是包庇,同样是犯罪。”

    邱履道一摊手:“谁知道他是来自首的还是被逼的呢?甚至搞不好是你们的人……”

    “少泼脏水,派出所有监控,我们有执法记录仪,你要怀疑我随时可以给你看。”苏平将笔往桌面上一拍,力道不轻不重。

    顿了顿,他又说:“别扯东扯西,咱们好好聊聊你的事儿。七月二十三号那天,你干嘛去了?”

第181章 同伙

    邱履道脑袋一歪:“去玩啊。”

    “去哪玩的?”

    “你们警察管这么宽的么?”邱履道撇撇嘴:“我去哪儿干了什么还要跟你们打报告?”

    “我们推测认为,黄开泰失联……或者说遇害于七月二十四日到二十五日之间。”苏平也不跟他置气,只平淡的陈述道:“而你七月二十日动身自驾前往魔都,二十五日回来。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这也能扯上关系?”邱履道嘲讽道:“你们靠巧合破案的啊?”

    苏平瞧了他一眼,继续说:“你父亲前天去了一趟管泽村,巧合的是,七月二十六号那天,还有前天,你也去了那儿一趟。昨天,装着黄开泰的行李箱就被你父亲拉到我们派出所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邱履道耸耸肩,说:“我去管泽村买海鲜的,那边离我家也不远,卖的也便宜,我时不时的想起来了就会去买点海鲜,不行么?”

    “七月二十五号呢?”

    “一样啊。”邱履道耸耸肩:“魔都那儿也临海,海鲜也多。但那边物价太高了,不大舍得吃,回来后越想越馋实在忍不住,就去买了点咯。”

    顿了顿,邱履道又翻了个白眼,才接着说:“我高中同学,五年前入伍的,一期士官,上月底复员了,请我们一帮哥们儿过去坐坐。”

    “你高中同学,魔都的?”

    “不行?”邱履道撇撇嘴:“行吧我说,他余桥人,不过他入伍第二年,爸妈就跑魔都发展了,退伍后他也就去了魔都呗。

    正好我们当时玩的好的,好几个都去了魔都,几人碰了头想到好久没聚了就打算聚一聚,我就过去了。”

    “所以那几天你都和他们在一块儿?”

    “对啊。”

    “你那同学叫什么名字?”

    “黄寅华。”

    苏平将这个名字记下,又问了住址和电话号码,便再次问道:“昨天晚上我与你两个姐姐联系过,她们说邱雪萍‘失联’。

    但,她分明一直在配合我们平贞方面同事的工作,手机始终保持畅通状态……”

    “不是,警官你啥意思啊?”邱履道打断苏平,反问道:“我姐干了点啥事儿你们想不通也要我负责也要我解释呗?

    那这样好了,你写,想让我认啥罪统统写下来,我直接签字画押好吧,明儿你们就直接宣布我有罪然后把我枪毙了得了呗!”

    苏平就静静的看着他,等他停下才问:“扯淡扯够了吗?”

    邱履道身子后靠,摊手,一副很无奈且很不耐烦的模样,几秒后又问道:“阿sir,你到底想怎样?”

    “今天中午,我们请邱如萍、邱悦君两位女士来了趟刑侦支队,并检查过她俩的手机。”

    苏平抬手在桌面上翻了翻,随后取出一叠薄薄的报告,展开,调个个儿,往前一推,推到邱履道面前。

    邱履道瞥了一眼就直接说:“有话你直接说,这玩意儿我看不懂。”

    “她们的手机被动了手脚。”苏平立刻道:“具体原理我不展开讲了,简单说,只要识别到某个指定的电话号码,程序就会自行进行拦截,体现出的效果就是某个电话打不通。近期,只有你同时接触过她们的手机。”

    邱履道揉揉眉心。

    接着苏平又说:“你怪粗心的,并没有禁掉qq和微信的定位功能,于是我们还原了黄开泰这俩软件的账户的登录地点,发现都在帽坪市,就在你住处附近。

    不止如此,他的手机虽然找不到了,最后一次登录的基站在魔都,但他的电话卡却还间歇几次接入数据,与你家附近的基站进行过数据交换。

    另外……你恐怕不知道吧,移动运营商那边,是可以获取到装载电话卡的终端型号乃至更详细信息的,这些数据,与你的手机都吻合。”

    苏平讲述这些时,邱履道的脸色也在一点点发生改变,从吊儿郎当无所谓到缓缓变得严肃,再到后边,脸上开始缓缓冒汗。

    等苏平说完,他咽口唾沫,说:“这又能代表什么?说不定杀了黄开泰的凶手刚好住我家附近?用的手机型号也和我接近?”

    “呵呵。”苏平笑两声。

    他似乎也觉得这说法太过牵强,又说:“又或者凶手想给我泼脏水,故意住到了我家附近呢?”

    “说,继续说。”苏平淡然道:“你有的是时间慢慢狡辩。”

    邱履道双手握拳:“得了吧,还想诈我?我没做过的事,不可能承认的。我没做过的事,你们也不可能有所谓的证据。要你们真查出了这些事儿,刚开始为什么不说清楚,跟我掰扯半天?”

    苏平轻笑:“你斗地主上来就王炸?”

    “扯,”邱履道依旧死不承认:“我没罪,我没犯过事儿!”

    “行吧,”苏平站起身:“那就是没什么好谈的了。行,你坚持你的,我调查我的,希望到时候在证据面前,你还能睁着眼说瞎话。方常,通知同事把他带留置室去,走了。”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方常立刻站起身。

    “对了,”苏平走了两步,又顿足说:“查查他手机,这里头线索应当不少。其实也不用多,只要查到他手机插过黄开泰的电话卡,就给他扭送到看守所去吧!”

    “明白!”方常立刻道。

    邱履道猛地抬起头:“你凭什么调查我手机?你这是侵犯**权!”

    “呵呵,”苏平头也不回,只压低声音嘀咕着骂了句傻批便直接离开,同时掏出手机,给荀牧打了个电话。

    ……

    荀牧手机响起,瞅了一眼,就立刻示意尹许相、祁渊等人过来,随后接通电话同时开了扩音,说:“喂老苏,查明白了?”

    “没,他死不承认,但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了。”苏平的声音从扬声器当中传出。

    “你又确定了?”荀牧皱眉:“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吧?”

    苏平听了想打人,但还是说道:“未必是他直接杀的人,但他肯定脱不了干系,而且这次我也没把话给说死。”

    顿了顿,他又继续补充说:“另外如果凶手是他的话……我想作案者不止一人。”

    “噢?”荀牧立刻问道:“怎么说?”

    “还记得在派出所里,老凃大致检查后怎么说的吗?”苏平问道,随后自问自答:“存在特定职业习惯,而且骨骼上的砍痕看,基本都劈砍在同一处,这其实是要点功底的。

    而我看了他手,瞧了半天,白白净净,不像经常握刀的人,而且似乎是因为饮酒过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都点抖,所以我不认为他有这份刀工。

    另外他自称去魔都是受到同学邀请,那同学五年前应征入伍,今年一期士官期满复员,去了魔都,邀以往的死党聚会,他就过去了。

    接下来我会安排兄弟和魔都那边的同事联系,查查这方面,看他说的是真是假,是否有不在场证明等,不过时隔一个半月,也说明不了什么了。

    同时还有关于黄开泰社交软件登录地等等,这些线索都指向他,所以这方面是重点,我会着重调查,只等锁定证据不怕他不招供。

    另外还可以再提审提审邱藏海,与邱藏海交接的人应当是邱履道无疑了,先前猜测也不算错的太离谱。

    不过同样的套路很难在一个人身上用两次,除非锁定证据,或者确定邱履道的作案动机,否则我想也不会有实质性突破,所以不着急。”

    “嗯。”荀牧认真思索一遍他说的话,便点头说:“是这个理,这回方向应该对了,顺着调查就是。但这个所谓的同伙……”

    “同伙的事不着急,”苏平说道:“他不像是有那种觉悟,为了讲哥们儿义气自己咬牙死撑的人,这会儿之所以不供出同伙,我想还是存有侥幸心理不想认下这罪,毕竟供出同伙就意味着他承认自己参与到这桩杀人案中了。

    如果不出意外,估摸着我们这边一锁定证据,他就立刻迫不及待的把人给供出来了,所以不用担心什么。

    当然有精力的话还是齐头并进的好,你们这边也可以继续查查,他同伙说不定常住平贞,因为同理,只要锁定他同伙,我觉着这邱履道也就该坐不住立刻向我们招供了。”

    荀牧看向尹许相,见他轻轻点头,便又说:“成我知道了,我们也打算先继续在这儿待几天再说,继续挖掘这边的线索。”

    “我寻思着还是要确定动机,包括邱履道的作案动机,还有那个同伙的作案动机,这是关键,也是调查核心。”苏平说:

    “至于犯罪手法等等,其实并不高明,不难查清楚,甚至有了明确的方向之后取证工作都很简单。所以确定动机,确定案件性质,基本就意味着查出真相了。”

    荀牧回话:“我知道……”

    “听我说完,”苏平说:“凶手追到魔都,与受害者发生冲突,受害者被打晕——或许凶手误认为受害人已经死亡——随后肢解,将尸体运回余桥放在冷库当中冷冻……

    犯罪人下手干脆,理应有着一套犯罪计划。即使不考虑后续演变,单看凶手跑到魔都与受害者发生矛盾这点,排除小概率的巧合外,可以确定凶手的目标明确,即使初始目的并非杀人,至少也是冲着黄开泰去的。

    那么谈判也好,给他个教训以泄愤也罢,乃至直接就是为了杀人,追根溯源无外乎三种可能——经济纠纷、情感纠葛以及恩怨报复。

    黄开泰常住平贞,交际圈也基本都在平贞,与邱履道扯上关系也是因为邱雪萍,但邱履道又不具备水准线以上的刀功,理应有其他同伙……

    那么我想这帮凶,不是在平贞,就是在魔都了。本案理应确实是发生在魔都那边的,所以当地同事有权也有义务调查本案,我也会委托当地同事协查,并安排几个稳重靠谱的同事过去。

    而我觉得他大概率应该还是平贞人,所以平贞这边,就靠你们了,务必要做好人际关系排查,同时出行记录什么的也别放过,不论是自驾出行还是利用公共交通工具出行都得查清楚。”

    “我知道,”荀牧说道:“听你说邱履道还有同伙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这茬了。对了,本案核心疑点之一就是,嫌疑人明明将尸块隐藏的很好,为什么要将之主动暴露出来,你最好……”

    “没那个必要。”苏平打断他:“我们破案不是玩解密游戏,不是每个疑点都必须在侦查阶段中前期解开,只要侦破本案嫌疑人招了,这个秘密自然也就揭开了,不需要咱们花费太多心思。

    当然,我也承认这个疑点很关键,解开这个谜理应能大大推动进展,但难度太大,目前毫无头绪,我不建议将主要精力都集中在这上边。

    当然我也会派人跟进,这个谜的突破口在邱藏海和邱履道身上,他俩但凡有个人撑不住,这个疑点自然告破。”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荀牧说:“那余桥方面就交给你了,我不多插手,有消息你再告诉我。”

    “行,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没了,就这样吧。”

    “那挂了,回见。”

    说罢苏平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荀牧收回手机,看向默默做着记录的几人,等了一会儿,等他们纷纷放下笔之后,才说:“师兄,老苏他说的……”

    “说的有理,”尹许相说:“我会安排兄弟加大排查力度,同时请交管局那边的同事协查,跟踪相关人员七月二十四号前后名下车辆的行踪,还有公共交通工具出行记录,也会请有关部门提供。”

    “嗯,”荀牧说:“所以接下来的工作,量会很大且极其繁琐,耗费不少人力物力,辛苦你们了。”

    “但实际上没多少难度,只是繁琐而已不是么。”尹许相轻笑:“方向你们已经确定刚好,嫌疑人也抓住了一个……哦不,两个,只剩下这点这点‘体力劳动’,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说辛苦?”

    荀牧跟着轻笑,微微点头。

    他们都知道,到了这一步,虽然还有许多疑点没解开,但其实距离破案已经不远了。

第182章 过程

    “这种案件其实并不复杂,犯包庇的肯定是为了至亲或其他重要人物,特定人员少好排查,追走再找到案发现场,形成完整证据链就ok。”

    ——悦冻窝芯。

    ……

    邱藏海的至亲,无外乎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如今排查过一边,基本能确定是邱履道无疑。

    至于他的同伙,其实也好办,以行程为条件过一遍筛子就是了。

    况且一旦邱履道的顶不住压力,自然会供出同伙;亦或者同伙落网,邱履道也会立刻招供。

    二者相辅相成,达成一项本案即破,所以余桥、平贞两方面都没有太大的压力。但在两边刑侦支队的一把手的调动下,两边刑警也都铆足了劲儿,想要比上一场,看看谁能先取得突破。

    说起来自然是余桥占优,毕竟这边人已落网,有的是方法撬开他的嘴,但另一方面,就像尹许相说的那样,余桥确定了方向,逮到了重要嫌疑人,某种程度上说平贞只需要抄作业就好了,些许的劣势又算什么,他们并不在意。

    就这样,一宿过去。

    天将蒙蒙亮时,平贞公安刑侦支队,锁定了一名新的犯罪嫌疑人——邓继川。

    收到消息,荀牧立刻喊醒祁渊、松哥和阿先,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早餐也顾不上吃,便迅速赶到支队。

    “这么快就来了?”得知他们到了以后,尹许相很吃惊,赶忙从楼上下来接他们。

    荀牧轻笑一声,说:“收到通知我们就立刻赶过来了,嫌疑人在哪?我们现在过去吗?查出什么了没有?”

    “不用过去,人在押送回来的路上了,估摸着还得十来二十分钟才到。”尹许相摇头说道:“我带你们去食堂吃点东西吧,吃完人刚好也就到了。”

    “噢?”荀牧有些意外:“押送?直接锁定证据了?”

    “先去吃饭,咱们边吃边说。”尹许相道。

    荀牧便也点点头,领着祁渊等人跟在尹许相后头来到食堂,一人点了一碗白粥,一屉小笼包。

    尹许相给他们准备好了蘸水,这才坐到一旁说:“跟队里北方的兄弟学来的吃法,蘸点辣椒醋,棒得很!”

    荀牧轻笑:“我们那儿也是这样吃的。”

    顿了顿,他扒拉两口粥,才问:“这个邓继川,咋回事儿?怎么刚锁定他就把人给抓了?掌握了证据?”

    “差不多吧,”尹许相说道:“也是赶巧了,我们刚查到他七月下旬去了魔都,而且租的宾馆一直都挨着黄开泰,有着不小的嫌疑,就打算派人去传唤他过来。”

    祁渊咽下嘴里的包子,诧异道:“这么早就去传唤?”

    “嗯,”尹许相说:“最近又有台风要登陆,再加上黄开泰遇害他们得配合调查,所以这段时间他们都只在浅海捕捞。

    近海捕捞基本都是起早摸黑的嘛,很早就走了,所以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就立刻让队里的兄弟过去瞧瞧,如果还没出海的话就把人给传唤回来。

    结果吧,他可能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说,一看到我们的人吓,这么一大早的以为是要抓他,吓的拔腿就跑,于是被我们的兄弟逮个正着,而且咱顺带着搜了搜他家里,正好发现点儿证据,足以拘留审查他了。”

    荀牧了然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倒是不难理解,本身就心里有鬼的情况下,大早上的瞧见刑警上门,心虚之下拔腿就跑再正常不过了。

    顿了顿,他直接问道:“这个邓继川,是他的合伙人?”

    “对,他们几个合买了一条船,不过这个邓继川出资最少,就出了二十万不到点,在船上也不怎么能说得上话,平常也比较低调,人也很老实。

    奇怪的是,他压根没有和黄开泰闹过矛盾,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想不清楚他的作案动机到底是什么。”

    荀牧微微皱眉,同样不明就里。

    不过他很快就摇摇头,说:“算了,咱也没必要在这儿瞎猜什么,等人到了好好问一问就是。”

    “我也这么觉得。”尹许相颔首道。

    ……

    十五分钟后,一辆警车驶入刑侦支队,在大门面前停下,后座车门打开,一名刑警下车,尔后弯腰伸手一拉,将邓继川也给拉了出来。

    他倒是挺配合的,也没有挣扎,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几名刑警,便又重新低下头去。

    尹许相轻声问道:“你审我审?”

    荀牧还没来得及回答,尹许相又说:“不然我俩一块吧?”

    他想了想,点头同意。

    很快邓继川被带到审讯室,不过荀牧和尹许相没急着进去,他俩得先了解了解从现场取得的部分证据。

    证据倒是并不多,一个被删除的文档文件,一份管泽村冰库的租赁合同,还有一份承包书,承包的一片鱼塘,没了。

    幸亏他电脑并非纯固态的电脑,机械硬盘上的数据删除后并非是真的被抹除了,而是将之“打包”后做个标记,寻址时直接将这段标记跳过,硬盘空间不足后才会被重复覆盖,所以即使被删,也依旧有办法通过技术手段恢复。

    所以早些年时,电子设备遗弃后都有技术大神建议多刷机几次,有条件的话最好用大容量的无效数据重复覆盖几回,以此确保个人信息安全。

    不过现在的固态硬盘以及手机用的闪存原理上与机械硬盘大有不同,删了便是删了,这么做便不再有太大的意义。

    更何况大数据之下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所谓的**可言了,除非存留有一些不可见人的照片视频等,否则其实这么搞也没什么必要。

    而很幸运,这份文档文件被保存在硬盘当中,并且很快就被技术队的刑警给提取出来。

    这其实是一份计划书——杀人计划书。内容上相当复杂,乍一看还挺像一回事儿……

    简单说,他想将黄开泰杀害,为此设计了好几套方案。但问题是这些方案与黄开泰的死因都不一致。

    不过有一点倒是吻合的,即肢解。这上边的方案,每一条里都写到杀人后将其肢解,并冷冻在冰库当中,一点点的给他打碎作为鱼饵,喂给他承包的鱼塘中养的鱼吃。

    看完这份计划书,荀牧和尹许相面面厮觑。

    “我能感觉到这份计划书上透露出的刻骨铭心的恨意,”荀牧面色古怪的说道:“可问题是……无缘无故的,这邓继川怎么会恨他恨到了这种程度?黄开泰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儿吗?还是另有原因?”

    “不知道。”尹许相摇摇头说:“可能这事儿比较隐秘吧,问一问也就清楚了。”

    荀牧点点头,掏出手机给苏平发了条信息,顺便将那份文档附上,并给租赁合同、承包书等拍了照片一并发过去,便说:“那咱们直接审讯去吧?”

    “好。”尹许相没意见,出了审讯监督室,和荀牧一前一后走进审讯室当中。

    此时邓继川已经在里头坐了有十来分钟了,听见动静,便抬起头往门口瞧了几眼,然后轻轻叹口气,说:“我争取坦白从宽。”

    荀牧挑眉,不过没说什么,只与尹许相双双落座。

    过了一小会儿,邓继川再次开口:“我不止杀了黄开泰,我还杀了我的老婆,上个月杀的,只不过一直没被发现,尸体在大海里呢。”

    听了这话,荀牧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明白过来——情感纠葛杀人。

    果然,邓继川呵呵笑了两声,又接着说道:“他们搅和在一起挺久了,我也是半年前才发现,不过我没让他们知道。

    我要报复,我要弄死这尖夫银妇,要让他们发现我知道了他们的事儿,搞不好会起戒备心,再想动手就没那么容易,要他们反过来想着要弄死我就更麻烦了……

    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听到了的,他们在床上商量过,分别离婚,然后结婚在一起,如果不同意的话就分别弄死我和黄开泰他老婆……”

    说到这,他嘴角扬的更高,笑的更加灿烂了几分:“所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就开始做计划。

    可惜,计划好做,机会难找,我做了很多计划,但最后都被我给推了——我想弄死他们,不是想和他们同归于尽,那些法子看似稳妥,但行动后你们恐怕都会怀疑到我,到时候我也跑不掉。”

    我只能一直盯着他们,寻找机会。结果我发现,这个黄开泰,牛的一批,不止跟我老婆搞在一块,还和一堆人不清不楚瞎搅和,情人就有两个,时不时还出去票唱,甚至跟其他人一块玩多人运动……

    我就搞不懂了,这黄开泰什么毛病?搞什么幺蛾子?天天搞天天搞他不会吃不消吗?那玩意儿就控制不住?他是泰迪成了精还是干脆戟霸修成了人形?也是牛了逼了。”

    这话骂的荀牧都觉得有些汗颜,不过他却并没有反驳,只静静的听着。

    看样子邓继川已经做好了招供的心理建设,所以这次工作理应相当轻松。

    当然了现在他们做的充其量只是搞清楚前因后果弄明白案件经过罢了,讯问以及相对应的供词可不是这么整的,供词上的开放性问题并不会很多,大部分都非是即否,严谨的很。

    邓继川继续道:“七月份,终于让我找到了机会,他竟然跑去魔都,而且一去就是许久,这机会简直太好,只要他能不明不白的死在外头,而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说不定会以失踪案论,倒是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我就追到了魔都去,一直悄悄的跟踪他,住在他租的旅馆边上,寻找机会动手。结果我没想到我竟然晚了一步,黄开泰的小舅子竟然也找了过来……”

    荀牧暗暗集中精神,知道接下来便是重点了。

    ……

    与此同时,余桥公安刑侦支队审讯室,苏平也带着方常提审邱履道。

    先前猜的没错,在得知邓继川落网之后,邱履道立刻慌了,犹豫片刻他就说:“我招,我招。没错,我去了魔都,找到了黄开泰,想给他一个教训,但我没想到要杀人,我只是用乙醚弄晕了,然后塞进行李箱里拉回帽坪。

    但刚回家楼下,停好车,准备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拖出来,我就忽然感到脑袋一痛……

    等我清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在个库房里,被人脱了衣服绑在椅子上,嘴巴上还封了布条,边上还有个小茶几。接着我又看到黄开泰躺在地上,还是昏迷的状态,还有个男人站在不远处磨刀……

    说实话那会儿我都被吓死了,忍不住挣扎,他发现我醒了,就走过来,刀架在我脖子上,说,让我别瞎嚷嚷,如果嚷嚷他就一刀把我给砍死,然后我就撕了布条。

    我差点哭出来,也不敢嚷嚷,就问他是谁,要干什么,是不是要钱。结果他摇头,说自己要命,要黄开泰的命,还说他不想杀我,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了我,因为这次机会太难得了,他不想放弃也不想毁在我手里。

    然后他问我干什么,我说我想把黄开泰绑了打一顿出气,因为他对不起我姐姐。

    他又问我为什么把他从魔都带回来,我说魔都我不熟,打完了不好脱身,带回家的话我能安排妥当保证他不知道是我打的他,也未必敢报警,甚至可以直接在他昏迷时暴打他一顿然后丢到个没人的地方……

    然后他就忽然笑了,把我绳子解开,说让我过去把黄开泰干掉,他就不跟我为难,放过我。

    杀人啊,我不敢的,可不杀我自己就要死,犹豫一会儿,只能选择听他的让他给我把刀,但他不肯,让我过去掐死他。

    我只能照听啊,可没想到这会儿他竟然醒了过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瞧见我后似乎很生气,就要扑过来打我,我也一肚子火啊,被他那么一激,当时就给了他脸上一拳然后用力一推。

    可能是太久没吃东西了,又或者刚醒没力气,他身上软绵绵的,被我一推就往后倒,结果正好撞在小茶几上,然后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我过去一瞧就发现他没了呼吸。”

第183章 前因后果

    与此同时,平贞市公安刑侦支队,审讯室。

    邓继川也正好讲述到这儿。

    “当时黄开泰那小舅子推了他一把,他可能太久没吃饭还是刚醒来身子发软怎么的,就直接摔了,脑壳撞在茶几上,咚的一声,他后脑立刻破了,我在边上瞅着都能发现他后脑凹下去一小块,我看着都疼。

    再然后,他小舅子就一副要哭出来了的模样,走上前去,摸摸他呼吸,说没气了,我也过去摸了一把,发现其实还有点儿气,只是很微弱,又听了听他心跳,也弱了不少,估摸着是活不成了。

    我也不想等太久,小舅子动手了就成,就拿出刀,开始把黄开泰分尸咯,法子也简单,先割开他皮肉找关节,方便割的地方就直接割,不方便割的再用砍骨刀来砍嘛,这两种刀我都有,不麻烦。”

    尹许相翻了几眼荀牧提供的尸检报告,接着抬头问道:“为什么换刀?”

    “啊?”他抬头有些不理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因为我割肉的那刀很薄的,切肉倒是方便,但砍骨头就不行了,开始我也没想那么多,直接砍,看了两三下没砍开不说,刀一下卷刃了还有豁口,没办法我只好换砍刀。”

    荀牧恍然,立马解开了一个矛盾——切器锋利、保养良好与刀上有豁口与卷刃的矛盾。

    与此同时尹许相又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用砍刀?换来换去不麻烦?”

    “跟我平时的习惯有关吧,”他倒也干脆,直接回答说:“我喜欢把肉切的整整齐齐的,直接用砍刀剁,肉就不大平整,我看着不舒服。”

    荀牧暗道一声果然,和祁渊当时在派出所第一反应下提出的看法差不多,职业习惯带来的一定程度的强迫症。

    尹许相又问:“按照你书写的计划,你是打算将受害人碎尸后冰封起来,逐批打成沫喂鱼的对吧?为什么没这么操作?”

    “我把这工作交给黄开泰他小舅子了。”邓继川说:“我隔得远,总是来回跑怕引起你们怀疑,就干脆交给他。

    也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我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处理好黄开泰的尸体那咱们俩基本都没事,要处理不好被发现了他也逃不掉。

    而他家正好就住在那附近,隔得不远,偶尔过去一趟说买点海货啥的也根本不会引人注意,我觉得这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哪里知道,我千叮咛万嘱咐,那憨批竟然动都没动过黄开泰的尸体,最后还把这事儿给抖出来了,妈了个呸的,傻批玩意儿!”

    “那么,你老婆呢?”尹许相盯着他。

    “那娘们儿可就简单多了。”他撇撇嘴说:“临出海前趁她睡着了拿刀一抹脖子,被子卷上塞点石头铁块啥的,再买点高度白酒把被子都给打湿,起到个消毒杀菌的作用嘛,防止她臭的太快,然后找机会拉船上放我房间。

    等出海的时候,挑个深夜他们都在打牌打麻将时,我再把行李箱往海里一丢,就搞定了,对外就说跟她吵了一架,哄好后她觉得有点累想出门旅游,也没人怀疑什么。

    为了应付你们调查,反正她车票啥的我都买好了,怕你们查监控啥的我特地买的大巴车票,这样你们就不一定能查到她是不是真走了。

    我买的票目的地也是比较偏僻点的地方,再过两天上她号说忽然想徒步入藏旅游,路上搭搭便车什么的,在无人区走一圈,这样基本就完美了呗,等她家里人那边担心了我就说我也很久没联系她,再报个失踪,搞定。”

    听到这儿荀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搞定个屁,这计划看似完美,但他登录自己老婆的账号发说说、日志什么的就是个巨大破绽,登陆地和登录设备之类的信息,可是能保存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而且失踪者失联前最后几条消息,肯定会受到重点排查。

    别看公安对失踪案的重视程度及投入的人力物力远不如凶杀案,但基本工作该做的一样不落,到时候发现问题了邓继川照样逃不了。

    也就是说当他老婆的案子案发的时候,就是他落网的时候。虽然尸体是个问题,但案发现场已经足以说明问题,足以取得足够的证据形成完整证据链,毕竟非专业人员想要将现场处理干净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这时邓继川又说:“尸体的话我觉得是别想了,我抛尸那地儿离陆地远着呢,过了两百米等深线了,我估计深度应该在四五百米左右。

    那么大片海域,你再让我带路指认我也指不出来,你们派人去捞估计累死也捞不到。更别说过去一个月时间,搞不好骨头架子都没了。”

    尹许相哼了一声,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

    与此同时,余桥公安刑侦支队。

    苏平面无表情的问道:“既然你说邓继川让你分批次把尸体打碎……你为什么不照做?”

    “我不敢……”邱履道低下头说:

    “事实上邓继川走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那个冷库……太可怕了,想到就在冷库外边的大房间里,我杀了黄开泰,邓继川又把黄开泰砍成一块一块……我就害怕,怕的浑身颤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苏平眼角一抽,表情差点没绷住。

    憋了几秒,最后还是没忍住吐槽道:“行啊你,别人气抖冷,你怕抖冷,紧跟时代潮流啊!”

    邱履道脑袋更低了些:“实际上,我一想到那事就觉得可怕,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失眠焦虑,整个人都不好了,最后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心理医生,他给我开了药,建议我把心事说出来……但我还是没敢说。

    只是后来还是没忍住,跟我爸说了这事儿,我爸臭骂我一顿,说我糊涂,接着也顾不得问我为什么杀黄开泰,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我约他在冷库那边见面。

    见面后他打了我两个耳光,又臭骂我一顿,然后问我怎么杀的黄开泰,我当时也磕巴,就说推了他一把,他脑袋撞到茶几上,晕了,然后就被肢解,本来打算喂鱼但又不敢……

    反正就说的不清不楚的,虽然提了邓继川,但他可能以为我是主谋拉上邓继川一块杀人吧,又骂我糊涂,然后把那个大行李箱找出来,把尸块装进去就说,让我别想太多,他会把尸块处理好。

    可是我没想到他说的处理好竟然是自首啊,如果我早知道的话肯定会阻止他这么做的,但我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他已经自首了,哪怕我再去自首他也逃不掉,两个人都搭进去的话太傻,辜负了他一番苦心……”

    苏平听了冷笑连连,自私的人无论什么情况下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

    邱履道也有些心虚,嘟哝两声带过了这个话题,又说:“被你们抓到的时候……

    我心情怪复杂的,一方面是松了口气,这事儿折磨我太长时间了,被抓了反而放下了;但另一方面又有点不甘心,还是有侥幸心理,就想着试试看能不能给赖过去。”

    苏平嗯一声,翻了翻记录册,随后转着笔问道:“为什么对黄开泰下手?动机是什么?”

    “我说过,我没想杀他,只是想给他个教训……”

    “所以我问的也是你为什么对他下手。”苏平打断他说道。

    他叹口气,老实承认:“他对不起我姐。”

    “这事儿你姐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

    “你姐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苏平斜了他一眼:“你跟踪他?”

    邱履道摇头:“没有,但我拖朋友整了个程序,给他手机和电脑种植了木马,盗了他的号,而且他发什么消息说了什么话我都能监控到。

    结果我就发现这家伙小号不少,还包养情人,还成天票唱,我就不爽了,趁着他去魔都离开我姐身边的机会打算拐了他给他个教训。”

    “你盗他号监视他干什么?”苏平有些纳闷,无缘无故的哪有小舅子监视自己姐夫的道理?”

    “不知道,一种直觉吧,没由来的,我就觉得他肯定会做对不起我姐的事情。”他说:“果然呗,盯了两年就让我发现了。”

    “盯……!”苏平险些被噎住:“两年?你盯了他整整两年?”

    “严格来说三年多了,盯了两年被我发现他有问题,之后又持续盯了他一年多,打算收集证据,拍点照片什么的,等给了他教训后再告诉我姐,让她跟黄开泰离婚,照片什么的证据留着打官司,叫他净身出户。”

    苏平便盯着他,死死的盯着——直觉告诉苏平,这家伙绝对有问题,正常人哪可能无缘无故盯一个人这么久的,之后发现了问题持续跟进还可以理解,前边两年毫无收获他究竟怎么坚持下来的?

    被苏平这么盯着,他越来越不自在,忍不住扭捏起来,目光闪躲,最终干脆一咬牙,红着脸说道:“是,行,我承认我喜欢我姐。”

    苏平等人:((′-_-)-_-)-_-)

    邱履道开始激动起来:“三个姐姐,就二姐最漂亮,最温柔,性子好,小时候我犯错都是她帮我背锅,偶尔我被我爸打她就抱着我安慰,然后搂着我睡觉……

    我喜欢她怎么了?喜欢这种事是我能控制的吗?虽然我跟她同一个爸爸,但我跟她不同一个妈啊!

    我甚至都想好了,赚钱,拼命赚钱,大不了以后带她离开,去德国,以后就在那生活,后代容易得病的话,我们可以不要后代,领养一个,我……

    我就是喜欢她啊!可是……可是她为什么就走了?我读初中那会儿,才刚懵懵懂懂的发现我对她的感情,她就辍学了,跑到了平贞,还认识了一个野男人,搞大了肚子,飞快结了婚……

    你们不会理解,当时我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我也无心读书,浑浑噩噩混了一段日子,干脆也学着她辍学,到帽坪市去打工。

    那时候我才刚上高三,但我爸给我花了不少钱跑了不少关系,愣是给我保留了学籍最后混到了高中的毕业证……

    开始时我是很生气的,我不理解我姐,但慢慢的我气消了,我又担心黄开泰会不会对她不好,会不会欺负她,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就咬咬牙拜托学这方面技术的高中同学帮我编个木马程序,我要帮我姐盯着他。

    发现他真的做了对不起我姐的事的时候,说实话我生气之余还有点高兴,我觉得我看到了机会,只要我姐跟他离婚,我就立刻带她去国外领证,这些年下来我也攒了一笔积蓄……

    所以我没急着戳穿他,我一直盯着他,收集证据,一定要确保我姐怒不可遏直接跟他离婚,而且不能便宜了这小子一定要让他净身出户!

    我很幸运,我等到机会的时候,正好有同学邀我去魔都聚会,我觉得老天都在帮我。但我真的没想杀人啊,如果我真杀了人,哪还有机会跟我姐……

    我做了很多准备,包括托朋友帮我弄了一份语音包的文件,我要把他说过的那些话都下载下来,到时候好给我姐听听他说过的那些恶心话。

    没想到黄开泰竟然死了,更没想到,这份语音包竟然发挥出了超乎我原本想象的作用,稳住了我姐,否则我没把握拖这么长时间。”

    苏平忍不住扶额,将这些信息都默默记下来。

    又一个钟后,审讯结束,苏平将大概的审讯结果与荀牧交换,尔后押着邱履道赶往管泽村指认现场。

    ……

    平贞市,秋水小区。

    得闻邱履道的事,邱雪萍久久无言。

    半晌后,她才叹了口气,说:“我当年无心学习,中途辍学,就是因为这事儿。

    怪我当年不知分寸,觉得是自己的亲弟弟,就没太注意保持距离,结果让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我很愧疚,但我也没办法,这事如果告诉爸爸,爸爸会打死他的。

    我只能选择辍学,选择离开他,自己来到平贞打工,发展,尽量避免和家里联系,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想通,但没想到他变本加厉,我只好再刻意淡了跟家里的联系,以此保持距离……”

    祁渊沉默几秒,忍不住问:“你嫁给黄开泰,也有……”

    “那倒不至于。”邱雪萍摇摇头:“我不至于那么蠢,当年我是真的喜欢黄开泰。不过我弟弟的事儿,也勉强算诱因吧,如果不是阿道,我们可能不会这么快结婚,我对爸爸的态度也不会那么坚决。”

    荀牧抿抿嘴,问:“你其实……应该早就猜到给你打电话,发微信语音的人并不是黄开泰了吧?甚至……你意识到对面那人,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对不对?”

    邱雪萍沉默,半晌后,她又轻叹口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瞧着这一幕,祁渊双唇微微张开,错愕之余,也若有所思。

第184章 日常

    两天后,本案结案——因本案涉及多地,手续上多少麻烦了些,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

    案子结了,荀牧跟尹许相吃了一顿饭,便不继续在平贞逗留,开车回到余桥。

    苏平早早在楼下等着,瞧见他们的车,便堆起笑:“走走走,别熄火了,吃火锅去,庆祝小祁转正,顺便庆祝这桩案子顺利告破。”

    “啊?”荀牧张了张嘴,脸色发苦:“还吃啊?我们刚刚才和师兄吃了一顿,吃完才回来的,这会儿还不饿。”

    苏平表情微僵。

    荀牧若有所思:“你这家伙……该不会约了别人,就等我们几个了吧?”

    苏平干笑两声,随后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们要吃饱了的话,下次再找机会吧,我过去跟他们吃一顿就是了。”

    他不喜欢强人所难,哪怕是出于好心,说些过去坐会儿,多少吃一点之类的话。

    但荀牧却说:“算啦,既然人都喊了,那咱们过去坐坐吧,动几筷子菜嗑两粒花生米,跟大家伙儿唠唠也是好的。你们怎么看?”

    祁渊三人都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苏平脸上再次洋溢起笑容:“那你们直接过去吧,我在后头跟上,还是那家涮羊肉,就小祁说好吃的那家。小祁这次你请啊!之前说好的。”

    “好的好的,我请。”祁渊微笑颔首,接着又纳闷道:“话说回来,这种事打个电话就好了吧,苏队你没必要特地在门口等我们啊。”

    “咳咳,”苏平干咳两声:“也不是特地等你们,主要是等刘局,他说要过来一趟,我就在这等等。”

    荀牧有些意外:“他也来?”

    “不不不,他是有正事儿。”苏平说:“可能是他也了解我的性子吧,所以他主动说了这事然后告诉我他不过来,他要在的话咱们大家都不自在,我们玩自己的就好了。”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说:“还记得那个偷电瓶车的线人吧?”

    一面说,他一面悄悄的往荀牧手心里塞了个东西。

    “噢?”荀牧立刻皱眉,一边不着痕迹的将手心里的东西展开迅速瞥了两眼,一面关心的问道:“他?他怎么了吗?出事了?”

    那副模样,就和在课堂上当老师面抄作业,或者考场上当监考老师的面打小抄没什么两样,浑身上下都透露出自欺欺人的味道。

    不过这毕竟是考场,祁渊等三人虽然看到了荀牧的动作,但也猜不到他手里的到底是什么。

    对荀牧来说这就够了。

    “没事儿,”苏平摇头说:“怎么说呢,可以理解为跟我透点底吧。”

    荀牧露出纳闷的表情:“怎么忽然选择在这种时候透底?啥情况?”

    “那人主动要求的。”苏平耸耸肩:“可能是因为咱们之前的大动作取得了他的信任吧,总之这也勉强算是好事,掌握了他的动态,也有利于咱们的工作。”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得不说这家伙的情报网铺的挺大挺给力的,有点传说中的情报掮客的味道了,真怪厉害,以后再有什么小混混犯事儿,或者某个团伙犯罪之类的,咱直接管他问,十有**立刻就能抓住方向。”

    “噢?这么牛批?”苏平愕然:“行啊这家伙,有两把刷子!”

    “所以刘局一直抓住他不肯放,”苏平说道:“别的不说,刘局身上的功勋政绩,有一大部分就是依靠他挣来的。

    不过他年纪也大了,寻思着在为数不多的几年时间里,能让自己的价值最大化,想要再拼几把,所以主动向刘局提出为我们服务,刘局也同意了。”

    “这对刘局而言其实并无影响。”荀牧轻笑:“毕竟他是一把手,我们的功劳都有他的份,这人是为我们办事儿,还是直接服务于他,其实区别并不是特别大。”

    苏平轻轻点头:“是这个理,所以刘局才答应的这么干脆。

    话说回来,让他给我们,或者说给有组织犯罪侦查大队服务,实际上才能让他们作用达到最高,恐怕刘局其实也早就有这个心思了,所以上回刘局才故意把这事儿透露给我们知道。

    只是他不开口,刘局也不好说。当线人的,最重要的就是稳妥,变更上线对他们来讲风险太大,一个不慎就要丢了命。

    但既然他主动提出了,刘局自然满口答应,今儿他就是过来把我们应该掌控的东西交给我。”

    想了想,荀牧问道:“我跟你一块儿?”

    “算了吧,你直接先过去,我耽误不了太长时间,很快的。”苏平轻笑着摆摆手,说:“别让那边人等太久,等我一个总好过等我们一群。”

    “行吧。”荀牧说:“你也别着急,好好把手头的事儿先解决再说,大家都老熟人了,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早来点晚来点都无所谓。”

    苏平嗯一声,又道:“这事儿别再往外说了,咱们几个知道就好。”

    “我懂分寸。”荀牧重重点头。

    然后祁渊松哥阿先三人面面厮觑。

    懂分寸?就这?

    荀牧和苏平对视一眼,随后同时轻笑,并一块儿给他们仨使了个眼色。

    他们立刻明白,苏平这么做是故意的。

    但他们仍旧无法理解,毕竟对卧底、线人而言,保密最为重要,知道他们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即使有什么计划,也绝对不应该拿他们的生命安全来做赌注。

    而最关键的是,别的无脑领导也就罢了,他们都明白苏平和荀牧绝不会做慷他人之慨的事,那么他俩这会儿的行为就显得很迷。

    荀牧又和苏平寒暄几句,便打方向盘调了个头,离开了刑侦支队大院。

    开了一小会儿后,荀牧才拉起窗户,然后说:“刚才的话,千万别只是听听就好,你们接下来需要想办法无意识的把消息给传出去。”

    “为什么?”阿先难以理解:“你们是打算拿线人的生命安全来做赌注进行一场豪赌吗?”

    “不是。”荀牧摇摇头,说:“你们应该知道我和老苏都不是这样的人,我们就算要赌也只会用自己的命,不会拿别人的安全去赌,因为我们并没有这个资格。”

    顿了顿,他又叹口气:“或者我也没资格说这话,不久前我还拿人质的命来做过赌注,虽然那人质有些特殊……但我能保证,我不会用自己人去做这种事儿。”

    阿先轻轻点头:“荀队你和苏队的为人,我们当然还是相信的。”

    荀牧便又伸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坐在副驾驶的祁渊,然后迅速把手给收了回去。

    祁渊一愣,看了荀牧一眼,见他颔首,便低头打量了手心。

    那是一个纸团,乒乓球大小,被随意的攥成了一小坨。

    纸团捏的并不扎实,所以单手也能很轻松的展开。

    瞧了一眼,祁渊迅速皱眉——只见上边写着几个字:线人变节,其三名下线逃往海外。

    将这纸团重新揉好,祁渊又看向荀牧。

    “给小松和阿先也瞧瞧。”荀牧说道。

    祁渊便将纸团递给坐在后排的两人,同时问道:“荀队,这啥意思?搞什么?”

    “字面意思了,”荀牧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非常清楚,这线人为什么忽然变节,又是不是真的变节我也不知道,按理说没理由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这条路,毕竟余桥范围内稍微活跃点的不法势力都已经被彻底肃清了。”

    阿先和松哥先后看过纸团,跟着皱眉。

    荀牧又摇摇头,说:“以我对刘局的了解,他或许是想用这种方法,曝光他的身份,并把他给逼出来。”

    祁渊似懂非懂,但他识趣的没有多问。

    荀牧同样也没有多说,因为他了解的情况同样很少。

    几人便干脆都默契的不再提这件事儿,纷纷转移了话题,荀牧觉得空调吹着不大舒服,就干脆又降下车窗。

    不一会儿就抵达了那家涮羊肉火锅店门口,停好车,挂了空挡拉了手刹,还没来得及熄火老板立刻就迎了过来满脸堆笑:“警官,来了啊。”

    显然他已经认识荀牧等人了,毕竟他们身份特殊,同时也是店里常客。

    荀牧笑着点点头,老板便又说:“另几位警官在二楼的包房里,我带你们上去。”

    “谢谢,麻烦你了。”荀牧道谢,熄火解安全带下车,车窗自动缓缓升了起来。

    锁好车门,他们便跟着老板一路走到了二楼,来到包厢。

    这会儿老海、方常、凃仲鑫等人都在,他们也着实不客气,已经直接吃了起来。

    此刻炭火锅中清汤沸腾,片片羊肉在其中翻滚舞动,散发着阵阵清香,让人食欲大动。还有人捧着个羊蝎子,啃的是不亦乐乎,叫荀牧几个连咽唾沫。几人原本并不饿,但这会儿,也着实想吃两嘴了。

    毕竟吃饭跟喝酒打游戏一样,好的氛围对吃东西有着相当程度的加成。

    他们的蘸水也都已经准备好,落座就能开吃,所以几人便也都随意找了空位坐下,直接抓起筷子开动。

    这帮刑警之间的关系,早已到了不需要寒暄的程度,有两个好的领导在前边做榜样,下边刑警彼此也基本都互为搭档,感情自然深厚得很,一桩桩案子下来自然而然就成了亲密无比的铁哥们,好战友。

    吃了几片羊肉,祁渊舒服的呼了口气。

    这时荀牧面露微笑,举起手里的热奶茶,说:“来来来,咱们大家伙儿走一个,庆祝小祁正式转正!”

    几人喔的一声,纷纷举杯,祁渊连连说着谢谢,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他杯子里装着的是啤酒。

    其余刑警杯中也是五花八门,他们这会儿大多都不在备勤状态,所以大部分杯中装着啤酒或白酒,但有几人需要开车,或者别的原因不能喝酒,就和荀牧一样选择喝奶茶或者旁的什么饮料。

    大家伙儿都知根知底,几人素质也都很高,喝酒不拼什么就图个气氛喝个开心,开场的时候还是不存在劝酒啥子的。

    不过合开了以后就难说了,总会有人相互碰杯喝的特别嗨,并时不时的招呼大家伙一块走一个,好在基本都不会硬劝,荀牧坐在这也不会让他们瞎搞。

    祁渊酒量一般般,而且还属于典型的一杯红脸,笑呵呵的跟大家伙儿走过几圈后,发觉太阳穴微微有点儿跳,就干脆停下换成了苹果醋。

    食欲好归食欲好,他们原先就吃了东西,又坐车跨城回到余桥,几口肉几杯酒下肚祁渊就觉得有些腻了,而苹果醋正好解腻,这也是苏平告诉他的少许经验。

    瞧着愈发活跃的气氛,祁渊嘴角微微扬起,这一幕幕对他而言着实温馨。

    支队其他人不太能保证,但此刻包间里的这些人,就像是个大家庭,彼此相互扶持,相互关怀,而荀牧和苏平就向两个大家长……

    咳咳,前线嗑cp的日子,挺舒服。

    戏言戏言,这两人各自成家,取向也正好的很,只是纯粹的兄弟搭档情罢了,无外乎腐眼看人基,而他们也不在乎这么一点玩笑之语。

    又过了一阵,苏平终于到场,几人立刻起哄着要他自罚三杯,他倒也不推脱,取了一罐可乐说:“来来来,我给大家表演个绝活儿,一口气干了这快落水不打嗝!”

    “来!走一个,走一个!”阿先立马喊道,他喝了四两白酒,这会儿正有些兴奋。别看他平时文文静静,喝酒后倒也颇为豪迈。

    苏平仰头咕噜噜的开始灌可乐,不一会儿便满脸通红,显然是憋得,这玩意儿灌的凶了涨的很,又贼辣喉。

    很快他手一抬,翻过可乐罐,两三滴快落水滴了下来,一罐可乐已算是被他喝完了。

    大家伙儿又忍不住一阵叫好,而他也终于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气打,涨红的脸缓缓恢复如常。

    “打嗝了打嗝了!”荀牧跟着起哄:“这不算这不算,挑战失败,来再干一杯!”

    “嗯?”苏平浓眉轻挑。

    “咳咳,”荀牧秒从心:“不知不觉这么晚了啊,饿了吧?别干喝啊,快坐下,吃菜吃菜!”

?第185章 夜摊

    吃饱喝足,已是夜里十点,众人纷纷回家,荀牧也给祁渊送到了家门口,摆摆手让他早点歇息,便又开车走了。

    祁渊并没有上楼,微醺的他,带着三分醉意游走在楼下的街道上,他已经好久没好好逛过了,今儿心血来潮,就忽然想逛一逛。

    但凉风一吹,他隐约感到太阳穴微微跳动,脑壳一阵阵涨疼,有些难受,便也没了兴致,上楼睡觉了。

    次日他醒了个大早,又是周末,左右无事,便在家里打了一天游戏,到傍晚时分才再次出门,又闲逛了起来。

    自从三个月前,摆摊经济忽然复苏,或者说上头忽然放开了对摆摊经济的限制并反过来鼓励摆摊经济之后,许多城市忽然就都热闹了起来。

    不过也只是最初期罢了,摆摊经济崛起只是个伪命题,鼓励摆摊的根本在于尽量恢复经济,尽量求稳。

    因为一场变故,对经济的打击比许多人感受到预料中的还要大许多,太弱人失业了,也有许多应届毕业生找不到工作,城市边缘化的人数越来越多,比例越来越大,他们的生存就成了相当关键的问题。

    当这部分人的比例相对小的时候,他们的诉求是小众诉求,他们的问题也只是小问题,在某些人看来,创卫、创文明、市容市貌、秩序等更加关键。

    而此时,小问题成了大问题,那么解决他们的诉求,就比创卫什么的要来的更加重要了。

    一切其实都是取舍,不管作何选择都很难十全十美,很多时候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就如取缔小摊贩,难免失去些许活力,少了一些热闹,让许多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让许多人的生活成本、经营成本骤增,但却换来了对大部分人而言都有好处的稳定、整洁、安全与秩序。

    而鼓励摆摊,固然可以减轻这部分人的压力,相对充分的竞争或许也能一定程度上压低商品的价格另许多人生活压力骤减,购置一些生活必需品也都方便了许多出门下楼即可得……

    但流动性过强的商贩与逛街的消费者也势必会带来各种各样的问题,如扒窃乃至更严重的暴力犯罪事件发案率上升,如商品的质量难以保证等。

    不管如何选,都有好处也都有坏处,都有得利者,也有损失者。损失者不甘心骂两句都是正常,但很多既得利者跟着逼逼叨吐槽,未免就有些愚蠢了。

    当然也有折中的两全其美的方案,但需消耗的人力物力和精力就太多了,在被管理者人数太多,管理者人数太少的情况下,也会产生新的问题和新的麻烦,一刀切,也就成了本能的选择方案。

    祁渊本人还算客观冷静,能够勉强维持理智去看待这些问题,对于小摊小贩也并不排斥,与绝大多数人一样,有时感慨它的便利,有时也难免吐槽假货多或者过于拥挤吵闹的,但基本都只在一瞬间,很快能冷静下来。

    更何况三个月时间过去,摆摊的人数比起当初也少了许多,毕竟摆摊虽然门槛低,但也不是谁来都行的。

    总会有人黯然离场。

    开始时往上还盛传各种段子,诸如在网络平台上进货,利用七天无理由退款规避风险,甚至以信用“财产”付货款以免占用本就拮据的现金等。

    还真有人觉得有道理跑去试了,结果大多都比较凄惨。

    这么多年过去,网络平台上很多商品的价格早就不比线下优惠多少了,即使有许多看上去非常便宜的,也比批发进货要贵,也就丧失了价格优势,硬要维持价格优势的话甚至可能会亏本,即使不亏赚的那点钱也太少太少。

    何况退货也是要邮费的,赠送运费险的商品并不多,而且很难抵平邮费,而自购运费险的话,随着退货频率加大,运费险价格也会增高。

    也有人走网上批发平台,比如世界工厂、夭六巴巴等,但网上批发商城不一定支持无理由退款,还有起批件数限制。

    所以又有许多投机分子黯然离场。

    做生意依靠的东西有许多,仅有脑洞,仅靠抖机灵,远远不够,真正的赚钱经,也不会有几个人广而告之。

    摆摊经济这阵风,不足以把猪给吹上天去。

    是以比起三个月前,摆摊的人已经少了许多。

    但依旧热闹。

    其中各类美食摊占据半壁江山,又以快炒和烧烤居多,是以马路上烟雾缭绕,一眼看去朦朦胧胧,各种味道夹杂在一块儿,还挺香的。

    嗯,美食类小摊不允许直接在居民区内、居民楼下摆设,以免油烟对居民造成太大的影响,同时也不允许占道经营,所以大多数都选择聚集在马路边人行道上。

    祁渊现在完全没胃口,所以对这些美食摊也完全没兴趣。

    反倒是那些卖小玩意儿的摊子,他不时会驻足瞧两眼,有些东西乍一看还挺有意思,也有许多确实是刚需值得一买。

    比如豆瓣高评分电影日历,比如隐约带有蒙娜丽莎的微笑图案的苍蝇拍,比如一次性胶片相机,比如类似瑞士军刀的多功能手机壳,比如哈利波特的小魔杖,比如口袋工作组合套,比如变形金刚笔,比如空气沙、口袋野餐带等。

    有的相当实用,有的中看不中用,祁渊买过不少,部分能让他惊喜,但新鲜劲儿很快也就过去,更多的却直接就是交了智商税。

    但也有一些确实使用的,比如开瓶盖神器,好用到哭。

    刚需品就更多了,如居家穿的短裤、拖鞋,贼便宜的袜子等。

    可今天祁渊并不想买东西——先前逛街也只是行色匆匆的买了需要的东西就走,而今天他想好好的、安安静静的逛一逛,享受一小段时间的慢节奏的生活。

    喧喧嚣嚣,停停走走,不自觉的,祁渊脸上就挂起了微笑。

    走着走着,他忽然听到几声尖叫,职业习惯让他瞬间心中一紧,猛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瞧见个三十岁出头的女子从不远处的一间棋牌室中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放声尖叫,嚷嚷着杀人了之类的话。

    祁渊赶忙往棋牌室跑去,同时掏出手机迅速报警,并大声嚷嚷着表明了身份。

    冲进棋牌室中,隐约听见某个隔间内传来微弱的哀嚎,他立刻左右扫视了几眼,见周围已经围起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棋牌室里还站着几个男女,低着头目光躲闪,不敢直视祁渊,心里便大概有了数,随后迅速往隔间走过去。

    隔间门竟然还被锁上了,打不开,他赶紧回过神,冷冷的说道:“钥匙!拿出来!”

    “没……没有钥匙啊警官。”有个中年男子赶紧说道。

    “没钥匙?开什么玩笑!”祁渊挑眉,声音拔高了几分:“老实点赶紧把钥匙交出来!耽误救人,你们这是谋杀!”

    “真的没钥匙啊,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门忽然就被关上了,我们刚刚也试着开过,打不开,也没找到钥匙。”那个中年男子立刻解释。

    祁渊眉心一拧,哼了一声,又说:“来两个人跟我一块把门撞开!”

    那中年男子立刻上前,跟着祁渊一块后退两步,用力撞门。

    一边撞,祁渊一边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三言两语说清楚状况,便继续撞门。

    这门的质量并不怎么样,几下就被撞开了,紧跟着祁渊就看到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躺在地上,张大了嘴,嘴里冒着白烟,还能闻到明显的焦臭味。

    这会儿她已经失去意识,一动不动了,祁渊赶忙上前,发现她瞳孔也已涣散,已是凶多吉少。

    祁渊轻叹口气,再仔细看,就见她衣衫不整,领口也被扯破,脖颈、胸口处还有多道挠痕,抓的很深,破了皮,鲜血渗出了一片。

    她手上、脸上也有不少烧伤痕,头发缺了好几块,许多发丝不是被烧了,就是蜷缩着糊到成一片片。她身上、头发上和地面还有许多碳灰。

    更仔细的瞧瞧,女子面色潮红,焦臭味之下,还能闻到股酒精味。

    “怎么回事?”祁渊沉着脸问道。

    几人面面厮觑,却没人回答。

    在祁渊的目光之下,先前那中年男子终于站了出来说:“我们真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刚刚客人还在这人打牌呢,忽然听到这个房间里传出惨叫,跟着又是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我正打算去看看怎么回事,忽然有人嚷嚷说杀人了,许多客人吓的立刻站起来往外边跑,这里直接乱成一团,麻将桌都被推到了两张,紧跟着警官你就过来了。真的是,跑就跑,掀什么桌子嘛……”

    祁渊皱眉,左右瞧了瞧。

    这个隔间还挺大的,摆了三张桌子,两张是麻将桌,还有一张多功能棋牌桌,并没有窗,靠着三个排气扇通风,其实存在着不小的消防安全隐患。

    里头还有一间厕所,祁渊又走进来瞧了眼,发现厕所当中有个窗户,以百叶帘遮挡,此刻百叶帘乱成一团糟,窗户大开着,窗台上能发现几枚残缺的浅浅的鞋印,方向正好相反。

    换句话说现场并非密室,但除却门外也只有这么一处离开的通道,按常规说嫌疑人就是从这儿走的——除非他作案时经过精妙的布置,在棋牌室中人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已经里去了。

    但这显然不可能,受害者身上有明显搏斗痕迹,而且听那中年男子说门是忽然被关上的,因此当时作案人肯定留在现场,引起骚乱之后才急忙离开。

    而从鞋印也可以看出,作案人进出现场恐怕都是通过翻窗。当然也有可能是出去后又故意爬上窗台踩了一脚制造些假痕迹迷惑警方,虽然可能性并不大但祁渊也不会轻易排除。

    到底怎么回事,专业痕检过来一查,做个鞋印分离和覆盖分析之类的就知道了。

    此外祁渊肚子里还有许多问题,他便一个个问:“有人认识受害人吗?”

    “认识认识,是老吴的女儿,叫吴慧文,今年刚毕业。”还是那个中年男人开口:“老吴就是我的合伙人,咱俩同开的棋牌室,我出六成,他出四成。另外慧文跟我儿子处,已经在谈婚论嫁了,我也把她当儿媳妇看。

    下午大概四五点吧,慧文跌跌撞撞的走进棋牌室,显然喝高了,进来就叫爸,但老吴不在啊他前天就回老家了,我问她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她也不说,我没办法就给她倒了杯热水,又扶着她进这个房间里休息着。”

    顿了顿,他再次重复、强调着说:“之后就是这样了,忽然听到惨叫和一些其他动静,有人嚷嚷杀人,然后警官你来了。”

    祁渊又接着问:“你扶她进来的时候,门没关吧?”

    “没呢,里头不通风,那会儿店里人也少不太吵,我就没关门,我也好时不时的去照顾照顾她,我还给我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把慧文带回家去休息,棋牌室不好睡嘛,也没张床什么的只能摆几张椅子让她躺着。”

    祁渊在心里仔细过了一遍他说的话,随后继续问:“期间有人来过这个隔间吗?”

    “没有,没看到,然后门忽然就关了,我还以为是风吹的呢。”

    “行,我知道了。”祁渊微微眯眼,又看了这男人两眼,将他模样给记了下来,并将他视作重要嫌疑人,需要重点排查。

    原因很简单,他回话的时候说死者是他儿媳妇,同时言语间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自己对死者的关心,但祁渊光速赶到现场之后所看到的他的表现……

    反正祁渊没有看出多少关心来,开始时反倒有些躲闪,听到惨叫后的反应也太过冷漠。

    就连撞门都要祁渊开口,急救电话也不知道打,之前听到动静也就呆愣愣的杵在那儿,说找了钥匙但没找到然后就无作为了……

    而且看他的表现也不像是慌了神或者吓懵了的模样。

    祁渊自然而然的对他产生一定的怀疑。

第186章 来电

    一小会儿之后,派出所民警、救护车和苏平等人先后赶到。

    医务人员和凃仲鑫仔细检查了一下后,纷纷摇头,下了死亡诊断。也就是说受害者吴慧文没救了。

    “小祁,”苏平问道:“你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吧?也是你报的警?”

    祁渊点头说:“是我。”

    荀牧便问:“具体怎么回事?给我们说说。”

    祁渊便说了他的所见所闻,并详细讲述了自己的猜测。

    苏平瞥了那老板一眼,随后问:“他叫什么名字?”

    “叔川向,叔叔的叔,是个罕见姓。”祁渊说道。

    苏平轻轻点头说:“我还以为又碰到‘本家’人了。”

    “……”祁渊忍不住扶额:“我平翘舌不分这么严重了么?”

    “自信点,把‘了么’去掉。”他拍拍祁渊的肩膀,然后看向迎面走来的凃仲鑫,下巴一扬,问道:“老凃,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了么?”

    “受害者死亡时间就在十来分钟之前,估摸着小祁刚进门她就咽气了。”凃仲鑫直接回答道:“致死原因嘛,损伤、窒息,两者共同作用导致她死亡。

    简单讲,有人把烧红的炭块硬生生塞进了她嘴里并往喉咙伸出捅,导致其口腔及咽喉部位严重烧伤并致喉部黏连,导致气管堵塞,最终造成受害人迅速死亡。”

    “竟真是火炭?”苏平皱眉。

    其实作案方式相当明了了,看一眼现场就有了猜测,但当凃仲鑫点明的时候依旧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以这种方式死亡,可比掐死捂死砍死等相对常规的法子要残忍的多了,窒息、剧痛、灼烧,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紧跟着老魏也走了过来,说:“窗台上的鞋印我们大致检查过,覆盖面的分离工作暂时搞不了,所以现在没法说他是通过翻窗的方式进出的现场,还是仅翻墙离开然后特地在外头再踩下窗台误导我们。

    当然,考虑到凶手作案引发了一定程度的骚乱,且小祁迅速赶到现场并嚷嚷了一声警察,我认为凶手逃离的时候应该相当慌张才对,花心思遮掩现场留下假线索的可能性并不大。不过不排除凶手心理素质异于常人的可能。

    结合现场发现的,不明显但花纹样式及磨损程度与窗台处鞋印相吻合的鞋印进行判断,目前可以确定凶手为一人,曾与受害者搏斗但并不剧烈,身高应在一米七九到一米八二之间,其他线索暂时未知。”

    凃仲鑫听到这儿立马补充:“对了,确实受害者身上存在相当多抵抗伤,但从伤势程度来看抵抗确实不剧烈,可能是酒精与伤情共同作用的结果。”

    顿了顿,他说:“可以大概粗略的还原一下现场经过——死者烂醉如泥的情况下,凶手潜入到这个隔间当中,关上门并反锁。

    接着,他捏开烂醉如泥的受害人的嘴,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火炭并用力的推了一把,死者受痛惊醒,奋力挣扎,想取出口中火炭但越挣扎,火炭反而陷的越深,最终卡在了她咽喉处。

    除了抠嘴之外,她也与凶手推搡了一阵,所以手臂上、脸上有些许抓痕和徒手伤,另外她搏斗同时也在本能的抓挠着脖颈、胸口,结果却打翻了炭桶并摔倒在地,导致身上多处烧伤,头发也被烧掉一片。

    之后凶手赶忙迅速的大致收拾了下地上散落的火炭,装进炭桶里头然后提着炭桶迅速离开现场。

    从目前已知的线索推测,全过程大概就是这样,出入估计不大,整个作案过程说不上复杂。”

    “听起来确实不复杂。”苏平点点头说:“从作案手法分析,动机应该是情杀或仇杀,为预谋杀人,那么接下来的主要调查方向,无外乎就是死者的人际关系,以及致死物来源了。”

    “木炭来源可不好查。”荀牧接话说道:“想要弄到木炭太简单了,想要查这玩意儿的来源,难度不比差一块砖的来源要简单多少。”

    “但人际关系这块应该不难,”祁渊忍不住说:“考虑动机理应是情杀或仇杀这两种,再考虑到棋牌室老板叔川向表现有些奇怪,凶手或许是他儿子,受害人的男友——叔如常。”

    “他确实有着极大的嫌疑,”苏平再次点头说:“而且逻辑上说,死者应该算是叔川向的‘准儿媳’,能让他如此表现,隐隐像是在替凶手打掩护的,理应与他有相当亲密的关系,他儿子刚好也满足条件。”

    荀牧便问:“他人现在在哪?”

    “叔川向通知他了,在来的路上,估计很快就到。”祁渊说。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就有民警跑到现场门口,对里头说道:“荀队苏队,有个年轻人自称是死者的男友,叫叔如常的,要放他进来吗?”

    苏平一愣,立马说:“带他去隔壁隔间吧,我们过去等他。”

    “你和小祁过去吧,我再在现场看看。”荀牧说道。

    “嗯。”苏平应一声便看向祁渊,而祁渊自然也没意见,他俩就直接走出现场隔间,去了隔壁。

    刚走进来,那民警就去而复返,带来了个年轻人,抬手说:“请。”

    年轻人点点头道声谢,便走进房间当中,看向苏平和祁渊二人。

    祁渊打量了他几眼,便见他双目通红,眼窝深陷,黑眼圈浓厚无比,好似许久都没休息了。

    面貌的话,他道算得上清秀,就是嘴唇一圈都是胡茬,头发也有些油腻,怪影响形象。

    身高目测一米七左右,人还挺瘦,这一特征却与老魏得出的嫌疑人的身材特征不大吻合。

    苏平同样也在打量他,随后眉头不禁微微一皱,随后又公式化的做了个自我介绍,便问:“叔先生是吗?”

    “嗯,是我,慧文怎么了?听我爸说她被人害了,谁干的?”他有些焦急的问道,整个人都失了方寸。

    “确实是在不久前遇害的,很遗憾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她就已经没了生命体征。”苏平说道:“具体的案发经过,我们也还在调查当中。”

    叔如常有些失神,随后脚一软,往后退了两步,又本能的伸手扶住了边上的棋牌桌,这才没摔倒。

    随后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木然的抽过一条椅子,拉过来坐下,随后长叹一口气。

    “可能有点冒昧,但我们还是得问一下,”祁渊又说:“刚刚一段时间,您在哪儿,在做些什么,有谁可以证明?”

    他猛地抬起头,错愕的问道:“你们怀疑我?”

    “调查之初,我们怀疑任何人。”祁渊说道。

    叔如常皱起眉,过了几秒后,他便选择配合,说道:“我在公司上班,这几天基本都待在公司,接到我爸的电话才急忙忙赶过来的,公司里的同事都可以证明。”

    “这几天都待公司?”苏平问道。

    “我是游戏策划师,”他解释道:“本周四我同事负责的游戏进行了一次大更新,但更新的反响非常差,二十四小时登录用户数锐减,官方微博、官方群里更是骂声一片……

    这块游戏其实挺小众,用户数量并不多,但口碑还算不错,用户粘度也比较大,通过大家口口相传下来,利润倒也还算可观,但这一次更新事件影响太恶劣了,甚至可能让这款游戏判死刑。

    老板听说这事儿,生气得很,立刻把我同事抓去臭骂了一顿,然后赶鸭子上架让我救场,这不这段时间就一直在忙,忙着更改活动方案,还有推出补偿方案挽救口碑等等,事儿不少,一直忙到现在,昨晚我一晚上都没合眼。”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说:“我原本是计划着这周末跟慧文求婚的,朋友我都找好了,场地也已经选好,大致的方案也都已经出来,我还提前约了慧文明天去吃饭……

    可惜,周四凌晨更新,傍晚我老板就找到我和我说这事儿,我估计这个周末要泡汤了,就跟慧文说了一声,然后全身心投入工作里希望早点忙完了腾出空来陪陪她,但没想到……

    她怎么就被人害了呢?她这么好的姑娘,也从来没得罪过人,谁会害她?我想不明白。”

    祁渊眉头拧的更深了一些。

    他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且不在场也是因不可预计的突发事件,很难事先谋划、策划,那么他的作案嫌疑理应可以排除了。

    但如果不是他,叔川向又怎么会是那副表现?

    难不成是雇凶杀人?而且叔川向是知情的?

    也不太对,如果叔川向知情按理说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叔如常,更何况杀人这种事儿太过“私密”,即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老婆孩子,也不太可能会主动透露给他们知道。

    而这时,苏平开口问道:“你打算跟她求婚的事儿,和她说过吗?”

    “没明确说过,但她应该能猜得到。”叔如常说:“最近我们本来就在谈婚论嫁了,这个是隐瞒不了的双方父母都得知情并且定好彩礼嫁妆之类,事先说清楚也能免得事后闹矛盾,有的东西真不能讲惊喜。

    但惊喜和浪漫还是要有,这些事情商量好后,我就打算给她一个难忘的求婚礼——婚戒什么的我都准备好了。

    我买婚戒的事儿没让她知道,因为我足够了解她,早几年刚谈恋爱的时候我就带着憧憬跟她看过各式各样的对戒,然后这几年也有持续跟进她的审美和喜好,所以买婚戒不会踩雷。

    但布置求婚现场什么的,还有方案的策划等等,这些事情都不少,是个大工程,她又是个特细心的女人,恐怕能看出些蛛丝马迹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他话不少,讲起这些的时候,嘴角还不自觉的扬了起来,眼神温柔无比。

    但眼角还是难以避免的挂上了泪光,在祁渊看来,他这会儿似乎是在强撑着,硬绷着。

    顿了顿,叔如常又反应过来,问道:“为什么问这个?你们有什么发现?难不成慧文被害和我没能如约跟她周末……”

    苏平打断他,说道:“我也不知是否有关,但今天下午她喝的烂醉如泥,跌跌撞撞的回到棋牌室,你父亲扶她去了案发的那个隔间休息,并给你打了电话让你过来照顾他。”

    “啊?”叔如常一愣:“电话?什么电话?我没收到,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我爸说慧文被人害了让我赶紧回来一趟。”

    “噢?”苏平皱眉,看向祁渊。

    祁渊立刻掏出手机——虽然他出门的时候没带执法记录仪之类的工具,但问询的时候还是特别注意了留下视频,所以当时直接开启了手机摄像头并用上了录像功能。

    他拉了下进度条,不久,他和叔川向的一段对话就从扬声器中传出:

    祁渊:“你扶她进来的时候,门没关吧?”

    叔川向:“没呢……我还给我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把慧文带回家去休息……”

    苏平又看向叔如常。

    叔如常眉头也拧的很深,说道:“我确实没接到我爸给我打的电话,这点我很确定,而且我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吧?”

    说着他又掏出手机,一面解锁一面说:“这样,我给你们看看通讯记……嗯?”

    他抿抿唇,跟着又叹口气,自责的揪了揪头发。

    “怎么了?”

    “有三个未接来电,我爸打的,我竟然没接到……”他懊悔的说:“怪我……都怪我,要我早看到了赶回来,慧文她也不会被人给害了。”

    苏平挑眉,看向祁渊。

    祁渊想了想,道:“听叔川向的语气,应该是接通了电话的才对。”

    想了想,苏平又看向叔如常:“叔先生,能把您手机给我看看吗?”

    叔如常一愣,随后点头说了声可以,便伸出手将手机递了过来。

    “下午四点四十七分,确实有三个未接来电。”苏平说道,顿了顿又接着说:“但三个未接来电的时间都是四十七分。”

    祁渊瞬间明白了苏平的意思:“如果是正常拨打后无人接听到自动挂断是一分钟左右……”

第187章 排查

    一旁的叔如常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问道:“什么意思?”

    苏平没说话,只默默的掏出手机,给祁渊打了个电话,刚响铃一声便直接挂断,随后再打了个电话,同样也是如此,如此反复三次才收回手机。

    叔如常张了张嘴,虽反应过来了,却依旧疑惑不解:“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祁渊轻轻摇头,说:“具体我们也不清楚,等会再问询问询吧。”

    听了这话,轮到叔如常沉默了。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敢也不愿往深处去想,是以心情纠结,表情复杂。

    片刻后,他想要岔开话题,便问:“我能去看看慧文吗?”

    “跟我来。”苏平站起身,与祁渊并肩领着他走到隔壁房间门口——他并不打算带叔如常进现场,只是算算时间,再结合对凃仲鑫的了解,琢磨着他应该准备将尸体带回支队做进一步的细致尸检了,干脆在门口等着他。

    果然,他们刚出来,就看见凃仲鑫正往外走,身后两人抬张托有尸袋的担架。

    “老凃,”苏平叫住他,说道:“等两分钟,让这位叔先生再看一眼受害人吧。”

    “这位是?”凃仲鑫抬头。

    “死者未婚妻。”

    凃仲鑫想了想,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死者这会儿可不好看,甚至说得上是狰狞可怖,寻常人恐怕根本接受不了,甚至可能会做噩梦。

    叔如常点点头,表示自己做好了准备,还说:“不论如何,她都是我的爱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肯定不会被吓到。”

    凃仲鑫便让人把担架放下,随后拉开了尸袋拉链,露出吴慧文的脑袋,站到一边。

    果不其然,叔如常低头看了眼,身子便是一僵,且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双腿发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过了几秒,他才颤声道:“这……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她,什么情况?是谁?谁这么残忍,竟然……”

    “目前判断,”凃仲鑫说道:“死者被人往嘴里强行塞了一块火炭,烧得通红那种,一入口就将死者口腔严重灼伤,然后火炭入喉,导致咽喉部黏连,最终……”

    “别说了,别说了!”他咬着牙站起身,双眼更红了几分,眼泪终于忍不住哗啦啦的往外流,低声咆哮着说:“我只想知道,谁干的?弄死他……我弄死他!”

    凃仲鑫摇摇头:“目前还在调查中。”

    说着他蹲下身将拉链重新拉了上去,让人抬起担架,随后接着道:“先生抱歉,麻烦让一让,我需要对受害人做进一步的细致尸检,以期得到更多线索揪出真凶。”

    叔如常木然的走到一边,侧身贴墙站立——他们这会儿在的位置比较窄,不让一让的话,凃仲鑫他们确实不好通过。

    凃仲鑫等人离去,老魏又走了过来。

    苏平看向他,他立刻说:“苏队,刚刚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窗外往里头瞟,荀队追出去了,你看……”

    “安排两个同事追上去帮忙,别叫老荀吃了亏。”苏平立刻说道。

    老魏说:“那肯定的,小松和阿先跟着追过去了。”

    “那就好。”苏平应一声,接着问:“有新发现没有?”

    “暂时没有,就是其他工作都做完了的话,我们打算‘封锁’现场,展开细致的摸排,看看能不能取得嫌疑人的生物学证据,比如头发之类的。”

    “恐怕意义不大吧?”苏平皱眉道:

    “现场是棋牌室,也算公共场所,人来人往的流量还挺大,而且卫生情况并不是太好,除了碳灰之外还能看到烟灰之类的,显然没有好好打扫过,这些线索,别说不足以作为证据,恐怕就连指向性线索都算不上。”

    “也不见得,”老魏摇摇头:“我之前打听过了,这个隔间算是包房,收费比外头稍微贵一点儿,主要都是一些常客,老熟人进来玩,生面孔并不多,这是其一。

    头发掉落后,发囊部分中的dna保存时间有限,一般不超过七天,而这七天里包房内并没来过生客,这是其二。

    熟客当中,按比例分大概男三女七,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下,并没有一米七九到一米八二之间的,也即凶手并非是该棋牌室的常客,这是其三。

    综上三点,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排除法将嫌疑人给剔出来,而且排查面并不算大。当然,前提条件是,凶手有生物学证据遗落在现场。”

    苏平想了想,轻轻点头:“那成,就交给你们了。”

    想了想,老魏又说:“第二第三条结论,是图侦方面的同事告诉我们的,另外还有一件事儿,棋牌室内虽然有八台监控,覆盖率算相当高的了,且案发隔间里就有一台,但很不巧,那台监控两天前坏了。

    而大堂处的监控,有一台正好能拍到隔间的门口,进隔间的都是熟客的结论也是从这个机位中得出来的,但……

    那台监控确实也没有瞧见可疑人进入其中,只能确定,在下午五点五十八分的时候,房间门忽的关上,接着是六点零七分,小祁赶到现场撞门。”

    苏平皱眉:“监控又坏了?”

    “难说是不是偶然。”老魏摇摇头:“如果说是偶然,监控坏的未免太巧了些,刚好在两天前损坏,刚好就这个隔间的监控损坏。

    但如果说是蓄意,那么作案人如何确定死者短时间内会独自一人来到这个隔间,给他创造作案的机会呢?”

    摸摸下巴,苏平暂时也拿不准主意,便摇摇头先将问题记下,又说:“从时间上看,很紧凑啊。”

    “确实,目前图侦那边的同事提取出了四个时间点。”老魏又说:

    “下午四点四十三分,吴慧文跌跌撞撞来到棋牌室,叔川向送她进隔间休息;

    四十七分,叔川向取出手机打电话,且短时间内拿起放下数次,图侦同事推测可能对方不在服务区或者没信号导致拨打失败;

    五点五十八分,隔间门忽然关闭;

    六点零五分,棋牌室内发生一定程度的骚乱,并不多的一些客人乱成一团四下乱窜,还有客人掀了牌桌;

    六点零七分,小祁赶到现场并迅速锁定案发隔间,开始撞门。”

    “两分钟内赶到现场么?不错。”

    祁渊挠挠头:“当时我正好就在附近闲逛,恰巧看到了这事儿,就立刻跑过来了。”

    苏平嗯一声,接着说:“至于第二个时间段,恐怕不是拨打失败,而是刚拨通他就立刻挂断了,根本不给另一头接电话的机会。”

    “噢?”老魏有些诧异。

    祁渊想了想又问:“对了魏主任,掀桌的客人……能看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么?”

    “这个他们没说。”老魏摇摇头,随后道:“不过如果是掀桌而不是撞翻了桌子的话,我想肯定是故意的吧?

    不过这确实是个问题啊,趁乱掀桌,这是故意火上浇油么?害我也不是很擅长这块,还是交给你们吧。

    另外如果想知道具体的,还是你们去问一问的好,图侦那边的同事也只是和我闲聊了两句而已,了解的并不细也不全。”

    “行,辛苦你了。”苏平颔首。

    “那我先继续干活了,工作量还是不小的。”老魏说道。

    苏平嗯一声。

    于是老魏也走开了。

    祁渊回过头看向叔如常,就见他不知何时做到了地上,这会儿正抱着自己的膝盖,双眼茫然,脸上满是泪痕。

    苏平也低下头瞧了两眼,忍不住微微皱眉,这种情况他也不擅长处理,怪为难的。

    想了想,他还是蹲下身问道:“叔先生,你还好吧?叔先生?”

    叔如常缓缓抬起头,木然的看了苏平一眼,然后双眼一翻,竟直接昏死过去。

    “卧槽!”苏平被吓了一跳,赶忙扶住他,一个劲儿的按人中,好在他呼吸心跳还算平稳,理应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半晌后,他睁开双眼,看向苏平,随后又缓缓合上了眼脸,嘴唇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根本听不见,一个字也听不见。

    犹豫片刻后,祁渊不确定的问道:“他这是太累加上伤心过度,睡过去了吧?瞧瞧他这黑眼圈红血丝的,恐怕二三十个钟头没合眼了。”

    “可能吧。”苏平想了想说道:“再打个急救电话,送医院去。”

    祁渊轻轻点头,掏出手机。

    这不是谨慎过头什么的,长时间熬夜后,疲惫状态下的心脑血管可以说非常脆弱,许多猝死案例都是这种状态下的人昏过去后再没醒过来,更别说此刻叔如常还受到了巨大打击,精神临近崩溃。

    这样的他,很容易发生脑卒中,一个不好人就没了。

    但祁渊也并没有直接拨打急救电话,而是通知了叔川向——急救服务并不是无偿的,相反收费不菲,他认为有必要通知叔川向一声。

    叔川向很快赶过来,听说了这事儿,也慌得很,有些六神无主、茫然无措,听到祁渊提出拨打急救电话,他没想那么多立刻同意了。

    不一会,救护车又一次抵达现场,医务人员大致检查了下仍旧昏迷者的叔如常后,便和护士一块把人抬上担架床,进而推上救护车。

    叔川向和老海跟车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荀牧后脚就回来了。

    荀牧瞧了眼救护车离开的方向,纳闷的问:“怎么回事儿?救护车?又有人受伤了?”

    “是叔如常,受害人男友。”祁渊赶紧答道,然后将刚刚的情况详细的说给荀牧听。

    说完之后,苏平插话问:“怎么回事儿?人抓到了吗?”

    “嗯,抓到了,还扭送到了附近的派出所。”荀牧说。

    “怎么回事儿?”苏平有些好奇。

    “那家伙,老千一个,平日里游手好闲,就靠出千和盗窃过日子。”荀牧说道:“正好这间棋牌室他常来,出过钱,透=偷过钱,扒过手机。

    又正好他溜达到这了附近,瞧见警车和我们几个,有点好奇的同时又有点儿害怕,担心我们是来抓他的,所以才鬼鬼祟祟的往里头瞧了几眼。但这时候他被我发现了,被吓一跳,心虚下转身就跑。

    那我哪里能让他就这样跑了,肯定是出门追啊!这小子倒是挺能跑的,刷刷刷追了半条街才追上,两三百米呢!”

    “呃……”祁渊没由来想到当年那个苦练长跑结果作案后刚跑了半条街就被刑警抓住并拿下的贼。

    这时荀牧又接着说:“我把他扭送到最近的派出所,让小松和阿先在那边审着了,我先赶回来。”

    苏平问道:“那人多高?”

    “没仔细看,只确定不高,可能不到一米七,穿的……怎么说呢,我觉得他衣品挺差,上半身穿个短袖白衬衣,下半身竟然穿的大花沙滩裤,偏偏又穿着鞋袜……我都怀疑他不是衣品差是脑子瓦特了。”

    “可能不到一米七……”苏平自动无视了他最后一句话,轻声嘀咕着说:“那他就应该不是直接凶手了。会是蹲点或者说望风的人吗?”

    “我觉着他应该是和这桩案子无关的。”荀牧说:“蹲点也好望风也好,人已经死了,凶手也已经离开,他们怎么可能还在现场逗留?自然而然的离开才是最稳妥的。”

    苏平点点头,他其实也这么觉得。

    想了想,苏平又道:“图侦那边好像有点儿消息,咱们一块过去看看?”

    荀牧看向前台——图侦警这会儿就在现场快速但仔细的过监控。

    随后他说:“没这个必要,之前我一直有跟进,他们发现的线索不少但意义都不大,要真的有重要发现,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我想他们早就喊我们过去看了吧?”

    “那么附近监控呢?”苏平问道:“咱们的目光可不能只盯着棋牌室。”

    “当然了,”荀牧立刻说:“不还是你安排的人在附近拷贝监控,还派人去了交警支队调查交通探头么?

    但这些工作可比调查棋牌室里的监控视频繁琐的多,一时半会我估计也出不了结果。”

第188章 矛盾

    武警医院,神经内科。

    方常也赶了过来,与老海汇合。

    “医生怎么说?他没事吧?”方常瞧了眼躺在病床上输液的叔如常,开口问道。

    老海轻声说道:“ct片显示,脑内有散在的出血点,好在出血量不大也并不严重,再加上治疗及时,不会有什么恶劣影响。

    但其实也非常危险,叔川向跟医生提供了叔如常的既往病史,他高中的时候踢球受了伤,也是颅内出血,且出血量较大,血肿块占位引发颅内高压,虽然最后经手术也治疗好了,但……

    道理很简单嘛,多少有点后遗症,比如时常头疼之类的,受过伤的地方总归比较脆弱,还是蛮容易出事的。当然也幸亏苏队和小祁当机立断,否则拖下去搞不好会恶化。”

    方常有些纳闷:“那他还敢这么熬?不要命啦?”

    “那有什么办法,工作如此,他也没得选。”老海摇摇头。

    “倒也是。”方常轻轻颔首,又瞥了眼坐在病床床尾上的叔川向,低声说:“苏队的意思,是让我过来跟你和叔川向聊聊。”

    “嗯,”老海似乎并不意外,只问:“是询问,还是讯问?”

    “询问。”方常说:“不需要太尖锐,聊聊就好,具体要问些什么问题你应该也有数。”

    “好,知道了。”老海说:“我跟他讲一声,咱们出去说。”

    “嗯。”

    老海便走向叔川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叔先生,咱们能出去聊聊不?”

    “这……”叔川向瞥了眼床头处的输液瓶,见瓶中药水还相当充盈,离开一会儿不会有什么影响,便干脆点点头,说声好然后站起身跟着老海往外走,方常自然也跟在后头。

    三人走到楼梯间吸烟区,老海摸出烟散了一圈,然后道:“叔先生,咱们快言快语吧,有几个问题需要您回答一下。”

    “嗯,尽管问吧。”他说。

    “我们调查发现,”老海说:“今天下午四点四十七分,您虽然给叔如常打了几个电话,但都是一接通就迅速挂断,为什么?”

    “因为那会儿还在他上班时间。”叔川向不假思索的说道:“往常都是这样的,如果是在他上班时间,我有什么事情找他的话,除非特别急,否则都是成功拨出去后就立刻挂断,等他得空了看到自然会打回来给我。

    咱们父子还算有点默契,一般打一个就意味着可有可无,他回不回我都没关系,打两个的话就意味着虽然不急但挺重要,打三个就代表是关于慧文的,他得闲了就会第一时间回电话。”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所以我说通知他了,是这个意思,也是我没说清楚,你们以为我儿子接通了电话。

    但这种事情也一查就知道了,来电显示都有时间的,几分钟几个电话一目了然,我没必要骗你们嘛。”

    老海轻轻点头,这倒是也个解释,不过……

    他又问:“既然你们父子之间有默契,那为什么他发现你迅速挂断电话的时候也没说,相反他也表现的很奇怪呢?”

    “有这事?”叔川向有些诧异:“不应该啊,就算他当时慌了神一时之间忘了,没反应过来,也不至于很奇怪吧?”

    方常皱眉。

    叔川向压根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还将问题抛了回来,但偏偏又合情合理……

    老海也同样抿了抿唇,感觉问话节奏都被打乱了。

    还是过了会儿,他才接着问:“话说回来,你跟叔如常约定的,给他打电话,连续三次是代表事情跟吴慧文有关?”

    “是这样没错。”叔川向点头。

    “为什么会有这种约定?”方常也抓住了重点,立刻接话问道:“难道她经常搞事么?”

    “也说不上经常搞事。”叔川向眉头微微一皱,但又很快松开,说:“年轻人嘛,爱玩,喜欢泡吧,经常喝醉。开始时我是挺看不惯的,但阿常都表示能接受,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也是时代变了,不一样,都不一样,对我们那个时候来说算伤风败俗的事儿,对这一个时代的年轻人来说再正常不过,那就随他们吧。”

    老海追问:“你的意思是,吴慧文经常出入酒吧,经常喝醉酒?”

    叔川向颔首,说:“她好像有酒瘾,每餐吃饭都要喝酒的。也是奇怪,有酒瘾的女孩儿我还是头一回见。”

    ……

    二十分钟后,刑侦支队。

    荀牧刚刚回来,就接到了老海的电话,之后就将事情转告给苏平和祁渊。

    “奇怪,”祁渊听完后就直接说道:“怎么感觉这个叔川向更奇怪了?儿媳妇出入酒吧,有酒瘾,这种事儿他真就完全不在意?叔如常能接受他就不管了?总觉得不大对劲。”

    “怎么可能不在意。”苏平撇撇嘴:“当父母的,总是会无法控制的关注自己儿女,连带着对儿女的伴侣也很上心,哪可能真的任由儿女喜欢就干脆不管的?

    别的不说,要我女儿找了个男朋友,成天出入酒吧,总是喝的烂醉,这门婚事我能同意才有鬼了!”

    “同理,”荀牧接话:“要吴慧文真像他说的那样,他不太可能接受这个儿媳。而且针对吴慧文的人际关系排查也已经展开,并走访了她好些朋友,目前并没查到她经常出入酒吧,有酒瘾之类的线索。”

    “那就是说叔川向在撒谎咯?”祁渊挑眉道:“可他这又是图啥?这种谎言很容易被揪穿的吧?别的就先不说了,等他儿子醒过来,可不就立马被揭穿了么?”

    “是这个理,所以就矛盾了。”荀牧也皱着眉说道:“理论上说他不应该扯这么低级的,很容易被揪穿的谎言,但另一方面他说的话本身又不符合常理很可能是在撒谎,且一些内容与我们目前查到的信息也不匹配。”

    “我倾向于认为是他在撒谎。”苏平撑着下巴说道:“他的许多行为都很迷,另外在现场时不作为……让人难以理解摸不着头脑的行为太多了。

    但老荀说的也对,他为什么要撒这么低级的谎?不大对劲啊,看起来他也不像是完全没脑子的人才对。”

第189章 指向

    正这时,荀牧手机响起,是松哥打来的电话。

    他立刻抬手示意暂停接通,说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然后转过头对苏平和祁渊说道:“他们那边也调查出来结果了,你逮到的那一个家伙就是个单纯的小偷加老千而已,跟案子应当没关系。”

    “行,”苏平站起身,说:“我去法医科那逛逛,瞧瞧看老凃发现什么了没有。”

    “一起吧。”荀牧点点头。

    苏平嗯一声,也没说什么。

    很快三人下到地下室。

    正好凃仲鑫从实验室内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堆检材,似乎打算送到实验室去。

    “嗯?老荀老苏小祁,你们回来了?”他也发现了苏平几人,顿足,呵呵笑道:“正打算给你们电话呢。”

    苏平一指他手中的那堆检材:“打算送去鉴定?”

    “嗯啊,刚又取得了不少检材,正好尸检工作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我要去拿第一批送检的检材的检验报告书,就自己过去一趟吧。尸体就交给其他同事缝合后送进尸柜里了。”凃仲鑫点点头说道: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收获,得到的结论还是和现场结论差不太多,不过有一点,我在她胃里头发现了几粒胶囊,送检后不久同事就告诉我说是头孢克肟胶囊。”

    “头孢配酒?”祁渊挑眉,接着又微微皱眉:“等等怎么觉得这一幕隐隐约约好像有点熟悉?似乎在案卷上看过?”

    “怎么说呢,”凃仲鑫微笑道:“两点,第一我觉得这头孢应该不是受害人自己主动服下的。

    毕竟这些年铺天盖地的关于头孢和酒不能同服的宣传,多少有些效果,再加上近段时间流行起来的关于头孢和酒的段子,又起到了更好的宣传效果,我想现在应该很少有人不知道头孢与酒不得同服的事儿了才对。

    另一方面……头孢和酒不同服,并不是绝对的。或者换句话说吧,并不是所有的头孢都不能和酒一块服用,只是担心广大群众搞不清楚,理不明白,干脆就直接这么宣传了。

    事实上头孢配酒会中毒的根本原因在于部分头孢类药物当中的一些具有甲硫四氮唑侧链在搞鬼,会引发双硫仑样反应,而头孢克肟并不含有甲硫四氮唑侧链,与酒精同服并没有什么影响。”

    祁渊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头孢很可能是别人让死者服下的,目的很可能是‘毒杀’,但同时……死者知识储备有限,并不知道头孢克肟和酒精不会引发中毒反应?”

    “是这个理。”

    荀牧皱眉嘀咕道:“怎么感觉……你科普过这个知识点。”

    “我科普的次数多了,一遍遍的讲我也烦,所以这次懒得展开了。”凃仲鑫翻个白眼:“你们大概知道就好,原理懒得详细说。”

    苏平嘴角一抽,接着指着他手中的检材,问道:“这些检材又是?”

    “吴慧文有病。”凃仲鑫说,说完又干咳两声:“不是骂她,是尸检的过程中发现她身体不少部位都有病变反应,挺严重的全身性疾病,疑似是癌,所以取了检材让实验室那边查一下具体是什么病。”

    “癌症?”祁渊诧异的说道:“如果是癌症的话,查查她的入院治疗记录什么的就好了吧?”

    “我让人打电话问过她父亲,她父亲完全不知情。”凃仲鑫摇头说:“入院记录没查,不过几大医院我倒是都有认识的人,可以问问。”

    “不用了,我派人去查吧,更系统全面一点。”苏平说道,随后又说:“咱们一块去实验室吧,报告出来的话,你取到了也可以直接跟我们讲。”

    “好。”

    四人便又往几个病理实验室走去,凃仲鑫提交了检材,又去了趟遗传学实验室,拿到了报告书,瞧了几眼,呵呵一声说道:“果然是这样。”

    “噢?”荀牧立刻问道:“怎么说?有什么发现?”

    “死者的手指夹缝里有许多皮屑组织,”凃仲鑫说:“又考虑到她遇害时候本能的挣扎且与嫌疑人搏斗,虽然反抗并不剧烈,但总归是反抗,就寻思着里头会不会有嫌疑人的皮屑。

    果然,经过实验室分析表明,这些皮屑当中果然还有两套不同的dna,虽然细致的图谱还没出来,不足以作为司法鉴定证据。

    但没关系,他们已经在搞着了,四小时后详细图谱就能绘制出来,到时候咱们就能直接得到一项铁证。”

    祁渊嘴角扬起:“这还真是意外之喜。这样一来的话,倒可以让魏主任不用忙活……”

    “不,不行。”苏平摇头:“这只能证明嫌疑人与受害者遇害之前发生过搏斗,但还不够全面,毕竟死者遇害前正处于烂醉如泥的状态。

    无证不信,阙疑存异,孤证不举,这是史学考证的重要原则,对我们而言也同样适用。

    所以,老魏那边的工作还是不能停,不能放松。如果他能在现场也取得指向嫌疑人的生物学证据,且与老凃发现的皮屑组织指向的是同一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也不至于。”荀牧轻笑道:“即使老魏那边没有收获也不打紧,只要能锁定了人,总会有其他证据作为补充的。当然如果他那边能直接取得证据自然再好不过。”

    凃仲鑫接着说:“还有一个发现,嫌疑人是个女的,这个很好确定,不需要绘制图谱,观察染色体形态就成,所以结果直接出来了。”

    “女……女的?”祁渊一愣,跟着又露出笑容:“那更省事了,一米八左右的女性可罕见的很。”

    苏平则看向荀牧问道:“目前查到的吴慧文的交际圈中,有身高在一米八上下的女性吗?”

    “暂时没有。”荀牧缓缓摇头,接着又说:“等会我再问问吧,要查到这样的女生他们肯定也印象深刻。”

    “是这个理。”苏平也点头赞同,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不少——因为到了这一步,距离破案已经不远了,一米八的身高,加女性的身份,这个线索指向性太明显。

    但这时祁渊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等等……万一,嫌疑人故意穿着大几码的鞋子作案呢?”

第190章 遭贼

    “不会。”苏平淡淡的说道:“老魏他们仔细鉴定过足迹,并进行过步态分析,如此粗浅的错误他们不会犯。”

    祁渊轻轻点头不再多说。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吃饭了。”凃仲鑫开口:“吃完饭再给你们一份详细的报告。”

    “成,辛苦了,快去吧。”苏平立刻说道,并拍拍他肩膀,随后又看向祁渊问:“小祁,你呢?吃过没?”

    “没呢。”他摇头说道:“晚上凉了些,我就下楼打算好好逛逛,当时也不饿就没想整东西吃,但忙活了许久也……”

    “一块?”凃仲鑫看向他问道。

    “好。”祁渊咽下了没说完的话,轻轻颔首。

    荀牧抬起手看了眼时间,说:“这样,九点半咱们开个会,你们慢慢吃,吃完了到会议室里来就成。”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我发个通知,能来的就来一趟,实在来不了的就远程参与,这都影响不大。”

    苏平点点头,不过这些都和祁渊“无关”了,他和凃仲鑫已经转过身,往楼梯口走去。

    这个点食堂也已经关门,他们只能到支队门口的大排档吃点东西,不过价格也并不贵就是了。

    两人各点了份大份炒粉,便找了张桌落座。

    接着就大眼瞪小眼。

    “咳咳,”过了半分钟后,祁渊没话找话:“凃主任,最近有时间吗?”

    “怎么?”

    “钓鱼去哇?”

    凃仲鑫呵呵直乐,摆摆手说:“不行不行,这两天得忙案子,下周末的话……你没看天气预报嘛,又有台风要登陆,下周末很可能下大暴雨。”

    祁渊问:“再下周末呢?”

    但很快他又摇摇头:“那隔得太远了不好说啊。”

    “再下周天我老伴儿过生日。”凃仲鑫嘴角扬起:“我得下厨给她庆生,再把三十周年结婚纪念日也过了,也腾不出空呐。”

    “三十周年?”祁渊张了张嘴,接着立刻衷心的说道:“恭喜啊凃主任,真羡慕你们,幸福。”

    接着他长叹口气,又哀嚎道:“只是没想到跟您这样的老前辈一块吃饭竟然也能被塞一嘴的狗粮。”

    凃仲鑫笑的更开怀了,但紧跟着他又想到什么,立刻板起脸:“对了,小祁啊,拜托你一件事儿,最近说话小心点。”

    “啊?”祁渊一愣:“怎么了?有领导要来视察?”

    “不是,”凃仲鑫严重的说:“别插旗,千万别!这个生日我想好好陪她过——有十多年了,上次陪她过生日还是零八年。”

    祁渊又张了张嘴,跟着脸上洋溢出笑意:“哎!凃主任您放心,我肯定管好嘴。”

    凃仲鑫也收回了严肃表情,再次浮现出满脸笑容。

    紧跟着老板端着盘热腾腾的炒粉过来,乐呵呵的说:“来咯来咯,大份鸡蛋炒粉,不要豆芽的是哪位的?”

    凃仲鑫举手,他对豆芽过敏,吃不了。

    老板便将炒粉放在他面前,接着又继续去忙活。

    “那我先开动了。”凃仲鑫微笑,从筷子筒中抽出双一次性筷,轻轻掰开后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他是真饿的慌了,没两分钟就吃掉了三分之一。

    这时祁渊的炒粉也送了过来。他其实没没多饿,不过凃仲鑫吃那么快他也不好优哉游哉的,便也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饭祁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结了账,和凃仲鑫一块回支队。

    凃仲鑫还需要去整理一下尸检报告,便直接回了法医科,而祁渊左右没事干,便来到会议室等会议开始。

    没等多久,荀牧苏平双双走进来。看到祁渊,荀牧微微一笑:“小祁?来挺早啊。”

    祁渊赶紧关了手机屏幕,回了一声。

    他俩都没多说什么,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就各自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看起来,时不时的抓起笔写写画画。

    见状祁渊忽然有些心虚,便站起身说:“那个荀队,我的笔记本落在你办公室了,我……”

    荀牧抬起头,轻笑,从腰间取出钥匙轻轻一抛,说:“办公室门我锁了,你自己去开门吧。”

    苏平淡淡的补充道:“拿了笔记本就出来,老荀办公室里有不少相当重要的文件,丢了少了,麻烦的很。”

    “嗯!”祁渊重重点头。

    如果换做一年之前刚刚入行见习的话,苏平这番话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反倒勾起他的好奇心了。当然也只是好奇心而已,这种死他不至于去作。

    更何况这会儿他勉强也算成熟的刑警,这种不该有的好奇,他直接不会兴起。

    但刚走出会议室,他眼角余光忽的瞥见走道尽头有抹身影飘了过去,下一瞬就飘进了另一处拐角,消失不见。

    祁渊一愣,那道影子看上去有点陌生啊……

    不过刑侦支队机构庞大人员众多,他也不能保证全都认识,更别说都熟悉了,偏偏刑警因工作的特殊性除了一些重要场合外都不对着装做特殊要求,只要得体即可,所以一道远远地人影也说明不了什么。

    他摇摇头不打算多管闲事儿,赶紧先把自己的笔记本儿取会来再说。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一直都随身带着的,怎么就能落在荀牧办公室里了呢……

    但正这时,祁渊对讲机忽然传出声音。

    “监控室呼叫荀队、苏队;监控室呼叫荀队、苏队,收到请回答!”

    祁渊脚步一顿——监控室怎么忽然呼叫了?

    下一刻荀牧声音传出:“收到,请讲。”

    “报告,我们支队……”这次对讲机中传出的声音语气有点奇怪:“好像混进来了一个贼。”

    祁渊:???

    荀牧和苏平似乎也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几秒后苏平才声音才再次传出:“咋回事儿?啥情况?”

    “就是,刚刚监控里忽然出现个人,开始我们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哪个同事东西落了回来找,但看他鬼鬼祟祟的就盯上他了,再仔细核对我们几个都确认没见过这人……

    总之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像是个贼。我们也纳闷,啥贼胆子这么大敢偷到我们这……呃,他下楼了,好像是要去地下室。”

    “地下室?法医科?”苏平挑眉:“立刻通知老凃,让他小心点,我这就过去!”

第191章 缘由

    祁渊眼角抽搐。

    让他小心点,我这就过去……

    怎么感觉像是要过去揍他?

    正这时会议室没被拉开了,苏平大踏步从里头走出来,就是腿脚多少还有点跛……

    “小祁?”他眉头一挑:“你怎么还在这儿?”

    “呃,苏队,”祁渊赶紧解释说:“我刚刚看到有个人往哪儿跑了,不过没看清楚,而且离得远,就瞧见个影子,好像穿着个花格子的衬衫。”

    说着他伸手往刚刚瞧见人影的方向指了指,继续说:“他跑进那个拐角里我就看不到了,当时我本能的想追上去,但紧跟着又想支队里哪个不开眼的敢来瞎搞,寻思着应该是哪个同事吧,就没想管。

    结果紧跟着就听到对讲机里,监控室那边的同事说发现咱们支队好像竟然进贼了……”

    苏平忍不住扶额,然后说:“行了别叭叭叭了,赶紧先下去瞅瞅,老凃年纪大,法医科这会让又没留几个人,别真出了事。”

    祁渊立刻点头,和苏平一块儿迅速往楼下跑。

    一边跑,苏平还一边抓起对讲机和监控室那边联系,结果得知那家伙鬼鬼祟祟的摸进了解剖实验室。

    苏平反倒松了口气,凃仲鑫这会儿并不在实验室而在办公室内,实验室此刻应该没有人。

    同时解剖室里也有监控,毕竟除了极少数区域之外,支队绝大多数地方都有监控覆盖,密度极高,虽难免存在死角,但不多。

    所以嫌疑人的位置始终被监控室那边牢牢锁定着。

    “苏队,”祁渊忽然说:“要不我们先别急着逮他,好好瞧瞧他到底打算干什么?”

    苏平斜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轻声说:“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也得有个前提,不能威胁到老凃他们,也不能让他造成太大的破坏。”

    这时两人身上的对讲机再次响起,监控室汇报,那个嫌疑人跑到了尸柜那边,并开始翻起尸柜来。

    苏平又一次皱眉。

    这会儿尸柜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尸体,毕竟多数尸体,排除他杀后,或真相大白后,便会交还家属带去火化埋葬。

    除了吴慧文的尸身之外,剩下几具尸体,一具为确认他杀,为刑事案件但暂未确认死者身份的无名尸,三具为未破命案受害人的尸体,还有一具是排除他杀但同样无人认领的无名尸。

    但即使并没有多少,这些尸体肯定也不能让嫌疑人给破坏了。何况这人到了尸柜后就开始矮个的寻找,显然他的目的之一便是这些尸体。

    到了这一步就已经足够了,于是早已暗摸摸“溜”进解剖室的苏平,忽然跳出来厉声喝道:“喂!干什么的!”

    “卧槽!”那人被吓的跳了起来,就如见到黄瓜的猫一样,脚离地至少三十公分。

    真·被吓一跳。

    苏平抽出枪指着他。

    他咽了口唾沫,定定的看了苏平几眼后,又瞥了两眼枪,忽然抬手怕了拍胸膛,咧咧嘴,人放松不少,说道:“还好……还好,有枪就不是鬼,肯定是人……卧槽警察?”

    祁渊:……

    他和苏平俩差点被这个人给逗乐了。

    几秒钟之后,苏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绷着脸,严肃的说:“老实点!双手抱头蹲下!”

    那人又咽了口唾沫,然后乖乖照做。

    祁渊便上去将他双手铐在了背后,接着苏平便收起枪,又问道:“小子胆挺肥啊,敢摸到咱们支队来偷偷摸摸搞事情,谁给你的胆子?来干啥的?老实交代别给我耍小心眼!”

    他哆哆嗦嗦,讲不出话。

    ……

    几分钟后,他就被拉到了审讯室——自然,苏平和祁渊,也没法参与等会的会议了,不过问题不大,荀牧回头会跟他们详细讲。

    祁渊则好好打量了下眼前这人。

    没有错,他穿着件花格浅蓝色衬衫,下身穿着直筒休闲裤,打扮的中规中矩,就是祁渊先前看到的那人。

    不过他的年纪瞧着有些大了,目测应该在四五十岁左右。

    “叫什么名字?老实说!”

    “吴……吴庆国。”他低下头。

    “嗯?”祁渊双眉微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几秒后又忽然反应了过来——等等,你是……受害人吴慧文她爸?”

    “是我。”吴庆国低下头去。

    苏平听了有些纳闷,问道:“你鬼鬼祟祟的溜进我们支队,做什么?”

    “我就想好好看一眼我女儿。”吴庆国依旧低着头,用沙哑、低沉的声音接着说:“她死得冤啊,就这么被人给害了,听说还是生吞火炭……”

    “如果是为了见你女儿,”苏平淡淡的说道:“你大可直接表明身份,提出要求,我们自然会安排你确认尸体,并在案件侦查结束后,交还给你们带去火葬。”

    “还……还有这回事儿?”吴庆国诧异的张了张嘴:“还能这样的么?”

    祁渊忍不住翻个白眼,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不知道这事儿?

    身为家属,想要再看一眼受害者尸体本就天经地义,在不影响案件侦破工作的前提下,公安也不大可能阻止。

    当然,还是会尽量避免家属直接触碰死者。

    顿了顿,吴庆国又接着说:“我还记得有位医生说过,慧文疑似患了癌症……当时我还以为是骗子呢,后来说了半天我才终于确定他不是骗子,但对他的话依旧持怀疑态度。

    同时他还告诉我说慧文死了,我……唉,我就想过来找找惠文的尸体,好好看一看……我知道这事儿不合法的,但那时我女儿啊,不管怎么样我都要闯一闯。”

    苏平翻个白眼:“摸进刑侦支队,到处晃悠,暗搓搓跑进解剖实验室……有理你也变没理了!”

    吴庆国挠挠头、

    这时候祁渊又忽然开口:“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摸进来的?”

    “就……翻墙,没什么技术含量……”祁渊嘴角又抽搐起来。

    而苏平的眉心则拧的更深了几分。

    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苏平就让人直接把吴庆国给拉到留置室去了。

    目送他离开,苏平才冷笑两声,然后摸出一根烟,点上,淡然的说:“这家伙……有古怪啊,而且表现太明显,肯定有问题。”

    祁渊纳闷:“那为什么不干脆多问几句呢?”

第192章 欲擒故纵

    “我们线索太少,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苏平摇摇头:“没必要浪费咱们的时间。当然也不是完全不问,我派个得闲的同事过去问几嘴就好了。”

    顿了顿,苏平又接着说:“最奇怪的一点就在于……他女儿死了,他好像并没有太过在意?刚刚也并没有详细问我们关于他女儿的死。”

    “是啊,”祁渊赞同的说:“换做一般人,这会儿应该缠着我们不断追问各种细节,而他……给我的感觉确实有些满不在乎的味道,他只想来看看吴慧文,却并不在意吴慧文的死本身……就有点奇怪。

    说起来,这表现还不如叔如常呢,别的不提,至少对吴慧文的这份关心,没得说。”

    苏平若有所思,随后轻轻摇头:“这桩案子,太迷了,好些个矛盾。咱们目前获得的消息太多,有真有假,需要先甄别一道才行,否则工作没法展开,很可能找错方向。”

    “主要疑点还是围绕着吴慧文。”祁渊又说:“目前从各方的表述上看太矛盾了。”

    “各方?”苏平斜了他一眼:“你哪来的各方,别给我睁着眼说瞎话。叔如常根本没有怎么提到吴慧文这个人,只有叔川向一直吐槽一直叭叭,说她有酒瘾爱泡吧,其他人的证言你又没取到,就一个叔川向,哪来的各方?”

    突然严肃起来的苏平吓了祁渊一跳,他赶紧解释说道:“那个,先前跟荀队在一块的时候,有同事跟他做汇报,他直接开的扩音,我听到了。”

    “哦,那没事了。”苏平点点头:“那你说说看。”

    “就是矛盾,”祁渊说:“而且是很对立的矛盾。简单讲,在叔川向口中吴慧文并不是什么好女孩……

    呃,虽然因为她泡吧喝酒就说她不是好女孩也不太妥当,太武断太片面,但是,我觉得不论男女吧,太爱玩,而且是在这方面,就显得不够沉稳,不是太适合安稳过日子那种。

    而在吴慧文朋友口中就不一样了,他们说她从没去过酒吧,只偶尔去过几次ktv,而且也很安静,静静的嗑瓜子吃果盘,酒也就喝个一两杯,歌也就唱个一两首,有点融入不进去的感觉……

    这矛盾就太直接了,截然相反啊,所以这里头肯定有一方在撒谎。而面对我们撒谎往往代表有问题……”

    “那个,你们停一下,理理我好不好?”

    “哎?老凃?”苏平转过身,诧异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了?”

    凃仲鑫扶额:“来了好一会儿了,你们都不搭理我。”

    顿了顿,他又接着问:“不是说有人鬼鬼祟祟的摸到咱们法医科来了?被你们拉到审讯室,我还想瞧瞧呢,这人怕是个传奇啊,人呢?”

    “刚问完,送留置室了。”

    “哦。”他应一声,又好奇的问:“谁啊,这么大胆敢摸到咱们的地盘上来。还有,干啥不好跑到咱们法医科?干啥来了?不会是偷尸体把?”

    “真让你猜对了,偷尸体。”祁渊干咳两声,随后说道:“来的人是死者的父亲,吴慧文。目的也确实是‘偷’尸体,吴慧文的尸体。

    具体目标是不是真的是吴慧文的尸体就不好说了,不过我觉得他和其他几具受害人尸体又没有关系,没理由偷那些尸体吧?所以基本不会错了。”

    凃仲鑫若有所思。

    苏平忽然问道:“会议结束了?”

    “结束了啊,不然我哪能过来。”凃仲鑫道。

    “走走走!”苏平立刻说:“去找老荀问问情况再说!”

    于是三人同时起身往小会议室里走去。

    荀牧这会儿果然还在这儿,松哥也在。不过会议室内也就仅剩他们两个人了。

    听见门口传来动静,荀牧本能抬头看去,随后便扬起嘴角笑道:“那人,审完了?”

    “没怎么问,感觉他有点问题,又问不出什么来,而且本身其实也并不是太慌张,没有心理防线崩溃的兆头,就先送留置室去了。”苏平说道。

    “不慌张啊。”荀牧摸摸下巴:“言外之意,他应该预料到自己会被咱们给抓住了?”

    苏平视线微微向上抬,思索几秒后便点头:“感觉上像,他智商瞧着至少还是正常的,干这种事儿应该能料到会落到咱手里。”

    松哥点上一根烟,忍不住嘀咕道:“荀队苏队,听你们说,我怎么感觉他像是跑到咱们支队里避难来了?”

    “嗯?”苏平浓眉跳起舞来:“你这么说……还真像是这么一回事嘿,像是借着咱们支队避难躲灾来了。”

    祁渊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纳闷的问道:“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跟我们说不就好了吗?干嘛整这出事出来?”

    但紧跟着他就明白了,又说道:“说明他可能也不干净,或者有什么把柄在某些人手中。”

    苏平又斜了他一眼:“自问自答?显你能?”

    祁渊:???

    他没忍住脱口而出:“不是,苏队,今儿你怎么忽然又怼起我来了?”

    “咳咳,”荀牧忍俊不禁,干咳两声后说道:“估计是太久没怼你了,他心里不痛快。害,怼一怼又不会少块肉,他就这么个性子,你让着一点他呗,尊老爱幼!”

    苏平翻了个白眼。

    松哥立刻转移话题:“这就有意思了,一个很可能不大干净的人,在自己女儿遇害之后用这种法子跑到咱们支队里变相的寻求保护……这背后有什么故事?”

    “管他有什么故事。”苏平哼一声说:“明儿我就把他给放了,反正他也只是鬼鬼祟祟的跑了一圈没偷什么东西……嘿,他要真的寻求保护的话,看他到时候慌不慌。”

    荀牧点了点头,说:“倒也可以,把他放了瞧瞧他有什么反应。不过必须得派人去盯着他,这个人很可能有问题,别让他给跑了。”

    “那当然不会。”苏平说道,随后又说:“那就……”

    祁渊插话:“我可以。”

    “你可以啥?”

    “盯着他啊。”祁渊说:“不是需要有人盯梢么?”

    “你不行,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苏平皱眉。

    松哥微微一笑:“我跟小祁一块吧,我对他也挺有兴趣的。”

第193章 商议

    “那这事儿先这么定下了,明早我放人,你们找机会跟上去盯梢。”苏平说道,随后又看向荀牧:“老荀你这边呢?今晚开会有什么收获没有?”

    “没有,就是矛盾。”荀牧摇头说道:“吴慧文朋友口中的她,跟叔川向口中的她压根就是两个人。

    不过,叔如常的朋友对吴慧文的评价,也跟她朋友对她的评价接近,所以我们比较倾向于认为是叔川向在扯谎。

    但是动机,想不清楚。叔川向为什么要信口胡诌?而且还是这么简单就能被揪穿的谎言?我寻思过让老海和方常再问问他,但又觉着,恐怕没有什么意义,他怕依旧会继续胡扯,不如先收集更多证据后直接展开讯问。

    至于其他方面……吴慧文的人际关系其实相当简单,没得罪过人,也不和别人有感情纠葛,经济纠纷更不用说。

    但仔细分析,也不像是随机作案无差别杀人,又能排除激情杀人的可能,本案就有计划的谋杀,那么……”

    他故意顿了顿,让苏平思考后接话,也好让他更多点参与感。

    苏平毫无所觉,仔细想了几秒后就说:“那么……应该和叔如常有关吧?凶手因叔如常而迁怒吴慧文?”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

    荀牧话没说完,祁渊又紧跟着开口:“还有可能是吴庆国的问题把?他不跑来寻求保护么?

    而且听叔川向说,吴庆国前几天就回老家了,他老家离咱们余桥还是有点远的,结果又忽然出现……不会他一直就待在余桥没走吧?

    再说即使是寻求保护,偷偷去法医科解剖实验室边上的冰柜里找尸体,未免也太奇怪了,他干点别的也好啊,找吴慧文的尸体做什么?会不会是知道点内情?”

    几人若有所思。

    凃仲鑫则低头瞧了眼自己的笔记本,随后摇摇头:“除了大概率患有癌症之外,从尸检上看不出别的什么特别的问题来。所以就算他知道内情,应该也不会是尸体本身。

    那么……或许是确认死亡方式?口塞火炭,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或许真的有,毕竟相比塞火炭,直接一锤子敲死,或者割喉什么的,都要更轻松更简单的多。”

    听了这话,祁渊抬手捏着下巴,苏平指头无意识的在桌上敲打,荀牧则十指交叉,而松哥翘起二郎腿晃着脚丫。

    啧,强行押韵真累。

    大家伙儿都沉默起来,细细思索。

    松哥一根烟抽完,又立马重新点了一根——他烟瘾似乎更重了几分,祁渊瞧着觉得他现在一天怕是得抽两包半。

    果然烟瘾极大的苏平也忍不住瞅了他一眼,说道:“松,抽太狠了,克制点。啥肺也经不起你这么抽啊!”

    他叹口气,随后点点头说:“这根抽完就先不抽了。”

    说着他又看向祁渊,感慨道:“要说牛批还是小祁牛批,这烟竟然说戒就戒了。先前看他在平宽,咱们办信天翁那桩案子的时候他又重新抽了起来,还以为他戒严失败了呢,没想到紧跟着又戒了。”

    “可能因为我抽得少瘾不大吧。”祁渊挠挠头。

    苏平指头在桌上点的更频繁了些。几秒后,可能是不小心点用力了,疼,他忽的又停下动作,说:“本案的重点,还是死者的人际关系,其中又分为三个方向,分别围绕吴慧文、叔如常、叔川向和吴庆国展开。

    按照现有的线索看,吴慧文的交际圈,调查权重与价值反而小,但也不能直接放弃了,派两位同事继续跟着剩下的都收回来吧。

    至于叔如常,就像小祁说的,因叔如常而迁怒吴慧文的可能性同样不小,所以他的人际关系圈,需要重点排查。

    另一边,吴庆国和叔川向,这两个人的表现都很反常,肯定有问题,要么与本案有直接关系,要么知情但因某种原因不敢明说,也必须关注着,同时人际关系也需要排查。

    所以明天的工作,侦查、走访方面大致就是上述这些了。另外在侦查走访的时候要抓住一个重点,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女生。”

    荀牧点点头:“基本就这样,我没什么补充的了。”

    其余人也耸耸肩。

    苏平又问:“那么,图侦方面有没有收获?”

    “没有直接收获,”荀牧摇头说道:“现场厕所那个窗户外一片属于监控盲点。不过周边监控也没拍到有人带着火炭进入这片区域

    两种可能,要么凶手就是在这片监控盲点范围内烧的炭,要么凶手对那一片区域监控分布非常了解,绕开了探头,但距离也不会太远才是,火炭虽一时半会不会熄灭,但提着它走太远也怪麻烦而且容易引人注目。”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也有同事在现场附近走访过,距离现场比较近的餐厅饭店小吃摊烧烤店都摸过一遍了,没见到有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女人。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些,明儿我再让同事扩大排查范围。

    另外我也拜托了图侦的兄弟,让他们查监控的时候时间往前挪一些,凶手应该蹲过点,监控或许能有收获才是。就像小祁先前说的,一米八的女人太特殊了,所以只要出现、找到符合这个条件的女人,就是大突破。”

    顿了顿,不等苏平接着发问,荀牧又抢白道:“至于痕检方面,目前没有更多收获,老魏还在现场辛苦工作,他们的活繁琐得很,什么时候能有突破也不好说。”

    “不用强求,尽力就好。”苏平摇摇头,又看看时间,问:“别的都没有啥了吧?”

    “暂时没有了。”

    “那你等会记得通知下同事,查查吴慧文的入院就诊记录什么的,看看她是否真的患了癌症,或者说,如果老凃这边结果出来,确有其事,看看她是否知道自己得癌症。”

    荀牧颔首答应。

    苏平站起身:“有点晚了,各自休息吧,明儿起早点,争取这一两天内将嫌疑人锁定了,拖得越久越麻烦越不好办。”

    “成,那晚安。”荀牧回道,又看向祁渊和松哥:“对了,你俩明早不用集合,吃完饭就去车上候着吧,等吴国庆一走,我通知你们,你们就跟上。”

    “好。”

第194章 意料之外

    次日清晨,祁渊到食堂吃了个早餐后,就给松哥打个电话,然后到停车场等他。

    不一会,松哥也跑到门口,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后说道:

    “再等一会儿吧,苏队帮咱们从交警队那边弄来了辆宝来,前些年用来便衣隐藏在路上抓道路违法违章的,后来被淘汰了就一直闲置着没怎么用,让他给淘过来了。”

    祁渊张了张嘴:“便衣车?不用这么夸张吧?”

    “他昨晚也就跟那边的领导随口一提,结果那边就主动说了这事儿并把车借了出来。”松哥耸耸肩:“既然这样那就用上呗,也更稳妥点。”

    话音刚落,就瞧见辆车开进支队院子,停在了门口,随后苏平下车,将车钥匙扔给了松哥,说:“等会儿你们就用这辆车跟踪目标吧,现在你们先开出去,到巷子里待命着,看到吴庆国离开就立刻跟上。”

    松哥接过钥匙,又笑问道:“苏队,大概啥时候放人?”

    “再过半个点左右吧。”苏平说道:“我先安排大家伙儿今天的工作,然后就去把人给放了,你们盯着点。

    记住了,顶多顶多只能设套,你们千万别搞成钓鱼执法。尤其你小祁,你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把握不好度,凡事得多听松的,别自己乱来,更别一意孤行。”

    “放心吧苏队。”松哥笑道:“小祁不是会自作主张的人,都跟咱们一块干了一年了咱们还能不了解他?”

    苏平嗯一声,没再说什么,对祁渊点点头后就走进办公楼。

    祁渊便和松哥上了这辆“便衣警车”,松哥调节了下座椅方向盘与后视镜后,这才启动车辆,迅速开出了刑侦支队院子,随后找了个不起眼的巷道把车停好,便联络监控室同事,让他们发现吴庆国出来后通知他一声。

    过了大约半小时,吴庆国便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刑侦支队。

    但……

    他并没有按照苏平他们原先预想的那样离开,反而在门口踱了一会儿步之后,忽然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包裹在右手上,冲到门卫传达室边一拳砸碎了窗户玻璃,然后红着脸粗着脖子骂道:

    “辣鸡!你们这帮辣鸡!干我啊!来来来,有本事干死我!一群废物警察啥逼事儿不干,拿我们纳税人的血汗钱吃香喝辣……你们这帮傻批!一群酒囊饭袋!”

    不出意外,他又被人给拿下了,原因是涉嫌寻衅滋事……

    这神转折让松哥都懵了,无奈他只好立刻和祁渊下车,跑回刑侦支队。

    ……

    当他俩找到苏平的时候,苏平正在审讯室外来回踱步,一边踱一边吐槽,显然也是被气急了。

    “苏队。”祁渊小心翼翼的打招呼,然后问道:“他……怎么回事儿?”

    “鬼知道他怎么回事,问他也不肯说,一声不吭就坐在那儿,妈的,气死老子了。”苏平骂道。

    过了一会儿,他喘了两口粗气,又接着说:“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寻衅滋事罪可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严重的可判五年以上十年以下,但就算这样他依然一声不吭,这说明……”

    “难不成他收到了死亡威胁?所以哪怕用这种极端的法子,也要获取我们的保护?”祁渊接话道:“而且他肯定也犯事儿了吧,事情还不小,情节比寻衅滋事还要严重许多。”

    苏平轻轻点头:“是这个理……但咱们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他又什么都不肯说,说实话挺难办的。”

    “或许……”祁渊脑洞开始扩大,思维开始发散。

    过了几秒后他就问:“会不会和吴慧文有关?而且,不管怎么说吴慧文也是他女儿,还是独生女……

    另外十年前他和他老婆离婚了,父女俩相依为命,按照先前问询得来的消息看他们父女俩感情还挺好的,这会儿吴慧文出了事没理由这样不闻不问毫不关心吧?”

    苏平斜了他一眼,随后说道:“这事儿,昨晚我们就在怀疑。”

    “噢?”

    “简单说,这对父女俩,一个跑去喝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然后被害,另一个对自己女儿的死满不在乎但又有些惶恐慌张,”苏平解释道:

    “这对父女原先感情还挺深厚的。那么,他为什么慌张姑且不论,有一点可以确定,近期肯定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儿,让吴庆国与吴慧文的关系破裂了,至少也是让吴庆国对吴慧文不再如以往那么关心关注。”

    松哥皱眉:“亲子鉴定?”

    “嗯,我怀疑他们近期恐怕做了亲子鉴定,并且吴庆国发现吴慧文并非自己亲生女儿。”苏平说道:“所以昨晚散会之后我又去找了老凃,让他取了份吴庆国的生物检材送去遗传学实验室。

    结果表明,吴慧文,果然不是吴庆国亲生的。”

    祁渊嘴巴张开,但很快又闭上,欲言又止。

    或者说无言以对……

    苏平又继续说道:“可也仅此而已了,解开了一个疑点,为什么他并不是特别关心吴慧文的死,只在乎他自己,但剩下的迷,依旧没有头绪。”

    祁渊忍不住又问:“那么他不敢说的事儿,或者说被人抓住的把柄会不会也和吴慧文有关?”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可能性太多了,你这样漫无目的的瞎猜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苏平撇撇嘴。

    松哥看向审讯室,犹豫一阵,问:“苏队,那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

    “查查吴庆国本人吧。”苏平想了想后,便直接说道:“他的人际关系圈子,我有派人去查,想来很快也能摸出一个关于他的大致轮廓出来。

    但侧重点毕竟还是有些不一样,我想尽快对他有个具体且系统的了解,你们就围绕着他的几个熟人直接展开问询,整理好之后,跟我汇报。”

    松哥眼珠子一转,立刻说道:“也行,那么其他人需要查吗?吴慧文叔川向他们几个?”

    “不用。”苏平摇头:“我刚说了,摸查他们人际关系的同时,也会渐渐对他们有个系统的了解,只不过我现在想快些系统的了解他。”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931/ 第一时间欣赏不合理真相最新章节! 作者:意赅所写的《不合理真相》为转载作品,不合理真相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不合理真相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不合理真相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不合理真相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不合理真相介绍:
当凶手以智慧挥刀,自以为天衣无缝时,总有一群刑警,以最专业的手段,层层剖析,揭露出一件件看似不合理的真相。
书友群:493672212
欢迎加入。不合理真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合理真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合理真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