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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意赅     不合理真相txt下载     不合理真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导火索

    翌日清晨,祁渊早早来到支队,在饭堂里打了份粥,就快速扒拉起来。

    昨晚收队、散会的时候,苏平叫他今早八点去他办公室一趟,他可不想迟到了,平白挨骂。

    “哟,小祁,挺早呀。”

    正喝着粥,祁渊忽然听见有人叫他,本能的抬头一看,跟着微微一怔,便喊道:“荀队,早上好。”

    荀牧轻轻一笑,将碗放餐桌上,问道:“这边没人坐吧?”

    “没,您随意。”祁渊赶紧说,整个人拘束了不少。

    见状,荀牧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坐下后,拿起食品袋中的鸡蛋,在桌上叩了叩,这才一面剥蛋壳,一面说:“昨晚,我看过上桩案子的调查报告了,你很不错。”

    祁渊腼腆一笑,不知道怎么接,干脆继续喝粥。

    “你还挺内向,”荀牧挑眉,将剥好的鸡蛋一掰为二,扔进粥里,说道:“当刑警的,可得大方一点,否则很难把握好主动权。

    关键,别老沉默。如果你不知道话该怎么接,就直接岔开话题,要对方不配合,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撒泼打滚,就干脆强硬的把你要问的问题抛出来。

    记住,你是去问话的,唠嗑只是手段,并非目的,目的是获取线索,手段不适用,那就换一个。这方面,别和小松学,他性子太过温和了,办案习惯不一定适合你。”

    祁渊连连点头:“明白了。”

    “明白就好,赶紧吃吧,吃完一块去找老苏。”

    ……

    两人吃饭速度都不慢,三两下就把大碗粥灌进肚子里,便一块搭乘电梯上楼。

    咚咚咚。

    苏平办公室没关,荀牧轻轻叩两下门作为提醒,跟着不等苏平回应,就直接走了进去。

    苏平抬头,随后轻轻颔首,道:“来了?挺早。”

    说着,他脚轻轻一蹬,办公椅往后溜了半米多,身子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说:“技术队调查过死者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了,发现几个有意思的问题。

    首先,死者的通讯记录,她最后一条接通的通话记录,在四月六号中午,之后一直没了动静。

    其次,微信朋友圈、qq空间及微博,还有聊天记录,以时间为顺序,最后一条交互内容,是四月七号晚上十一点左右,在朋友圈上发的文字消息,就俩字,晚安。

    据此,不妨大胆猜测,受害人死亡时间,就是在四月七号,晚上十一点上下,案件性质为……自杀。”

    讲到这儿,他微微一顿,跟着坐直身子,表情严肃起来,说:“即使不是自杀,也是请求他人杀她,否则没法解释她为什么在清醒状态下,丝毫不加抵抗。

    而若是自杀案,咱们要查的,或许并非是死者遇害始末,而是抛尸人身份及动机。哪怕抛尸人与受害者死亡没有直接因果关系,他的抛尸行为,也可能涉及侮辱尸体罪,乃至包庇罪……”

    又一顿,他脚一勾,椅子又滑回电脑前,招呼祁渊也过来,一面打开了个文件夹,查找着文件,一面说:

    “我在技术队对聊天记录进行固定、取证、分析,确定几个与聂宣相熟识的人,以及相对活跃的群后,就和两人取得了电话联络,你们听听录音……”

    “不听了,”荀牧摆摆手:“别浪费那个尸检,你直接总结了告诉我吧。什么情况?”

    “呃,也行。”苏平便停下动作,略一组织语言,就说:“首先,昨晚聂海说的没错,他们俩姐弟之间的感情确实好,这点,聂宣朋友也都知道的;其次,聂宣对聂海的感情,有点超乎寻常……”

    祁渊张了张口,讷讷的问道:“德国骨科?”

    “……”苏平一噎,瞪了他一眼,骂道:“想啥呢?什么德国骨科?没你说的那么龌龊!”

    祁渊一听,缩了缩脖子。

    荀牧则若有所思,问道:“你要说的,是‘扶弟魔’吧?”

    “嗯?你怎么知道?”苏平一愣,接着点点头:“按照聂宣朋友的说法,她是个典型的扶弟魔。”

    “不奇怪,”荀牧耸耸肩:“许多重男轻女的家庭中,当姐姐的,都很容易演变为扶弟魔。尤其,聂海平日里还相当维护聂宣,加上聂宣三天两头就和他联系,嘘寒问暖,给吃给钱,太明显了。”

    “倒也是。”苏平轻轻点头,跟着说:“听聂宣朋友讲,她也不是没找过对象,但都很快就吹了,他们受不了她对自家弟弟的态度,担心结婚后,整个家当都会被她搬走。

    为此,她这些朋友蛮不岔的,也劝过她,她弟有手有脚,没必要这样伺候着,但聂宣却不以为意。”

    荀牧嗯一声,问:“这和本案,有什么关系么?”

    “有,关系大了去了。”苏平说道:“归根结底就俩字压力。

    昨晚,咱们知道聂宣出了几十万,给家里起房子,买家具,但有一点聂海没说,或者他自个儿都不知道聂宣她妈妈明确说过,这套房,她没份,等他们死后,要留给聂海。”

    “哈?”祁渊忍不住了,不岔的说道:“还有这事?我去,太过分了吧?这……简直不要脸啊!”

    “聂宣她朋友也是这么说的。”苏平浓眉一挑:“而且,不同于往常对弟弟不计成本,堪比第二个妈的奉献,这回,就连聂宣本人也十分不岔。

    按照她在群里的吐槽来看,她和父母大吵了一架,闹得很凶,甚至在群里放话说,要再找机会和爸妈谈谈,如果谈不拢,不惜找律师打官司。

    我想,不管聂宣是死于自杀还是他杀,这个事件,应该是相当重要的导火索才是。”

    荀牧沉吟片刻,问道:“时间呢?这事儿发生在什么时候?”

    “三月二十八号,”苏平说:“时间上,和她死亡时间相当接近,此后不久,她父母就回了老家,跟着又转向西南那边去旅游了。”

    “是很接近,”荀牧若有所思:“和家里闹翻,自杀,沉尸大铲湾,她父母对聂海的谎言……”

第47章 撇清关系

    “将现有线索串联,并作出大胆假设,不难推算出一条大致脉络……”

    车上,祁渊独自坐在后排,捏着下巴思忖起来:

    “聂宣因房子的事与父母闹别扭,常年挤压的矛盾一朝爆发,导致她产生了轻生的想法,便在四月七号晚上,于浴缸中割腕、抹喉。

    几天之后,聂宣父母回家,发现她尸体浸泡在浴缸中,且已高度**形成巨人观,就将她的尸体用棉被裹起来,绑在杠铃上,沉入大铲湾。

    但还是那个问题动机。

    聂宣父母,按理说并不具备抛尸的动机,正常人第一反应,应该是立即报警才对。

    难不成,抛尸人并非聂宣父母?

    不妨换个思路想想,或许,聂宣虽然起了自杀的想法,却没有相对应的胆量,所以央求他人,甚至花钱请他人结束自己的生命这种案例,以往也并非没有。

    凶手杀人之后,一走了之。过了几天又不放心,赶忙回到现场,发现聂宣尸体已腐烂,立即清理现场,抛尸。

    这样一来,倒能解释好几个疑点,可又产生了新的问题。

    如果聂宣父母与本案毫无关系,那他们何必撒谎骗聂海,说聂宣出国留学了,紧跟着又以去看望聂宣为由跑到国外?

    不管哪种可能,都有难以解释的矛盾点。难不成……聂海在撒谎?那是否意味着,是他杀害了聂宣,又将她尸体沉入大铲湾?甚至于,就连他父母都可能遭遇了不测……

    不,应该不会,按他的说法,四月初他才刚结束实习,在学校里准备毕业论文答辩,就和我一样,应该不具备作案条件,而且这个不在场证明也很好验证或证否。

    那……考虑到他与他姐姐的感情,有没有这种可能,他得知自己姐姐被父母‘逼死’后,怀恨在心,对父母下了手,然后编造出这么个谎言?”

    “小祁,小祁!”

    “啊?”祁渊飘散到天边的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

    见他一脸茫然的表情,荀牧有些无奈,问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想案子,”他咽口唾沫,接着左右瞅瞅,问道:“到地方了吗?”

    “嗯。”荀牧轻轻点头,说:“到聂宣供职的培训班了……你想到了啥?不妨说说看,我们一起参谋参谋。”

    “呃,算了,只是瞎猜,毫无根据。”祁渊摆摆手。

    “怕什么,说错了也没人骂你。”苏平关好车窗,拔下车钥匙,淡淡的说道:“讲讲。”

    祁渊拗不过他俩,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完后,他俩却只对视一眼,尔后一眼不发,反倒搞的祁渊有些心痒,忍不住问道:“苏队,荀队,你们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目前任何可能都存在,”荀牧想了想,说:“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不太靠谱的可能一一排除,确认方向,最后破解真相。”

    祁渊张了张嘴。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可没办法,他是领导,祁渊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行了,先不说这些,”苏平下车,说:“下来吧,咱们先问问这家培训机构的负责人,还有聂宣的同事。”

    ……

    “小宣啊,我有印象,挺勤快一姑娘,教学质量也高,家长对她评价很不错的,不少家长领着孩子过来,指名道姓要她教呢……

    什么?她死了?不可能吧?多好的姑娘,怎么就被害了?

    ……不知道啊,她一向和和气气的,从没见她和谁闹过红脸……

    哎,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这样的培训机构,老师流动性本来就很大,一声不吭就辞职的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我打过电话给她,说关机,我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报警说她失踪吧?咱们培训班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有十好几个老师,照你们的意思,我得天天追他们屁股后边转呗?”

    ……

    “宣姐?我知道她,她是咱们班历史辅导组的组长,很厉害的,人也特别好,很有耐心……

    什么?她被害了?

    呃,警官,抱歉,我和她其实也不是特别熟,只是普通同事而已,她的情况我真不知道……

    哎,我哪清楚她失踪了呀,刚不说了嘛,我和她不熟,就见面了打个招呼而已,顶多再请教下教学大纲怎么做而已。

    我还以为她辞职了呢,真没意识到她失踪了。”

    ……

    “聂宣?嗯,有点印象……什么?她死了?抱歉,可能我记错了,我不知道这个人。”

    ……

    一上午时间,三人堪堪把培训班的负责人、财务和教师问询过一遍,可惜收获寥寥。

    “聂宣的失踪,并非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不对。”荀牧皱眉说:“可惜,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每一人往深处想,更没人报警。”

    “啪嗒!”苏平点上烟,轻声说:“某个同事忽然离开,即使有人察觉到不对劲,也不会往‘失踪’这方面想。

    除非关系顶好,可能会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就算电话始终无法拨通,也不见得就会联想到失踪这一块上。再有大伙儿没事普遍不大乐意和我们打交道的心理,不报警很正常。”

    “唉,”祁渊感慨道:“好多人一听到聂宣遇害,立马就急着撇清关系,先说认识的改口称不熟,有点印象的更是直接说不记得这个人了……”

    “呵,”苏平冷笑两声:“担心惹上麻烦罢了,多办几桩案子,你就会发现这种情况特别常见。”

    “人情淡漠啊。”祁渊摇摇头。

    “也不全是。”荀牧耸耸肩:“因为早些年少数蛀虫的影响,很多人对咱们可没好印象,这才导致咱们在他们心中成了麻烦的代名词。”

    “这样啊,”祁渊若有所思,跟着又摇摇头,说回正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苏平吐出口烟雾,说:“联系聂宣父母。”

    “啊?”祁渊一怔:“不怕打草惊蛇吗?他们还在国外哎,万一发现自己被盯上,干脆在外边销声匿迹,再也不回来了咋办?”

第48章 惧

    苏平斜了他一眼,撇撇嘴,似乎懒得解释。

    他只能用迷茫的小眼神又看向荀牧。

    荀牧轻笑两声,他倒是比苏平温和多了,耐心说道:“不存在的,技术队的同事昨晚查过,他们前不久确实出国旅游去了,能查到这方面的签证与出境记录。

    但他们办的仅仅只是旅游签证,有效期九十天,停留时间一个月,受限制其实相当大。这会儿,已经即将到期了。

    就算他们有心留在国外,有效期限一到,也只能乖乖回来。如果非法留置的话,只会被强制遣返。”

    祁渊听到这解释,却还是不放心,皱眉说:“可,他们毕竟还待在国外,要是趁着这段时间获得长期甚至永久居住权限,怎么办?”

    “难,”荀牧抿抿嘴,摇头说:“他们虽然多少有些积蓄,但一栋房子,再加上为期一月的境外游,想来也早已把他们的那点积蓄给消耗光了。这种情况下,他们可没有在短时间内买通关系,获得长期居住权限的经济实力。

    当然,小心稳妥是对的,可要知道,他们按理说,并没有杀害聂宣,犯的事儿最多构成侮辱尸体罪,亦或者包庇罪。

    后者可能性并不大,前者量刑不算重,他们夫妻俩为此躲到国外还情有可原,但要为此付出大代价,长期乃至永久待境外,从此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就不大可能了。

    相信,只要和他们陈述清楚利害关系,他们自然会回来。毕竟他们犯的都不算大事儿,只要愿意配合咱们调查,很可能争取到从宽处理,免罪不可能,判三缓三还是能争取争取的。”

    “呼!”苏平掐灭烟头,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垃圾桶,只好掏出张面巾纸把烟头包着放口袋里,同时说:“行了,别扯那么多了,收队吧。

    老荀,你通知技术队想办法联系上聂宣父母……嗯,现在先别急着联系,等我们回去再讲。到时候你和他们夫妻俩好好说道说道。”

    荀牧点点头,挥手说:“上车。”

    ……

    翌日中午,祁渊刚吃完饭,就碰上了荀牧。

    “荀队!”他赶紧打声招呼。

    “嗯哼,吃饱啦?”荀牧轻笑道:“陪我走走?”

    祁渊挠挠后脑,机械的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着,气氛一度相当尴尬。

    祁渊有些受不住这个氛围,几次开口,欲言又止,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我发现,”终于,荀牧出声了:“你很不善于应对‘沉默’这种情况,这可不行。”

    “嗯……”他应一声,低下头去,轻声的说:“确实,大小就处理不好这种情况,只能尬聊。”

    “不够自信。”荀牧掏出烟,散给他一根,自己也点上,用力抽了口,跟着轻轻一图,伸手抓散眼前的烟雾,同时说:“你心里有包袱,放不开。”

    祁渊鼻孔也喷出两道烟,过了一小会儿,才抬手将烟放在嘴边,轻声说:“是啊,放不开。

    我还记得,荀队你们先前和我说的事项,可知道是一回事儿,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很多时候,明明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但话到嘴边,又吐不出来。”

    “很多新人都这样。”荀牧嘴角微扬,说:“正式工作之前,你们大多数都并不具备和陌生人深入打交道的经验,更别说,咱们与他人接触,或多或少都带点对抗性质。

    至于毕业前的实习……据我所知,实习生由于并不具备执法权,加上没有经验,能做的事其实比辅警还少,都是干点文书记录、手续办理之类的工作,同样无法积累太多经验。

    这样一来,你们这方面的能力,当然就得不到锻炼了。所以,新人或长或短,都得有段适应期,这一期间,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

    具体到你,主要就表现在审讯和问询这块,又能分为两个方面,一,经验不足,以及与我们默契不够,导致的不时问出些不恰当、想当然的话;二,就是刚刚的问题,恐惧沉默所带来的尴尬。”

    “恐惧?是了,这个词很贴切,”祁渊轻叹口气,老实承认:“是啊。我对陌生人,没多少话,偏偏觉得这样很尬……”

    “但沉默本身,不见得是坏事,许多时候,我们甚至要刻意制造沉默,以此给被询问、被讯问人施加压力。”荀牧说:

    “但有个前提,你要记住,主动权在你手中,你不能比对方还紧张,还尴尬,那样工作就没法做了。

    至于尬,以及没多少话,其实也不难解决……这么说吧,小松爱笑,你知道吧?”

    “知道。”祁渊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松哥招牌式笑容,点头说:“听说队里前辈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金毛。”

    “学他笑。”荀牧掐灭烟头,说:“我们的工作,第一印象很重要,也就是所谓的气质管理,而这个,并不需要你真正改变自己的气质,其实是有捷径可以走的。

    最简单两条路,要么学老苏,黑着脸,让对方一看就觉得严肃,乱七八糟的心思就扫了许多,主动权自然牢牢被他抓着;

    要么学小松,温温和和的,同样很有感染力,悄无声息的就能取得他人信任与好感,再扮演好倾听者的角色,再不然唠唠家常,也能挖掘到不少线索,毕竟多数人其实都有倾诉需求。

    这两个办法,只需要你学会控制好微表情,就能勉强入门了。虽然本质上肯定还有区别,但寻常人很难看出来。至于看得出来的,等你能独自接触他们的时候,想来也早就出师了。”

    祁渊若有所思:“荀队看着也相当阳光开朗,很有感染力,是出自真心,还是伪装?”

    这话,他没敢问出口。

    一路说,一路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停车坪。

    等祁渊回过神来的时候,荀牧已经拉开了警车门,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祁渊有点愣,忍不住问道:“荀队,这是要去哪儿?”

    “机场啊,”荀牧一招手,说:“聂宣父母马上落地了,咱们提前去机场等着,把人接回来。上车!”

第49章 茫然

    t3国际机场,国际到达层。

    祁渊抬手看了眼时间,有些不耐烦,说:“荀队,不说他们一点半到吗?这都两点多了,算上取行李的尸检,怎么着都该出来了吧?他们会不会是悄悄溜了?”

    “如果要溜,还回来干嘛。”荀牧微笑着摇摇头,说:“再说了,国际航班班次本就比国内少,这又只有个出入口,能跑哪去?”

    “那他们怎么还没出来?”祁渊纳闷的问道。

    荀牧再次摇头,说:“国际航班落地的流程,比国内航班复杂的多,到达后需要先经过卫生检疫、边防检查,然后才是提取行李,接着要对行李进行海关检查、动植物检疫。

    这些流程跑完了之后,才能出站,前前后后,耽误个个把小时还是蛮正常的,耐心等会儿吧。”

    “哦……”祁渊应一声,却耐不下性子来,一直左顾右盼,又时不时的掏出手机看几眼照片,把照片上的面孔烙进脑海里头,以便在目标出现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又等了足足二十分钟,荀牧忽然站起身。

    祁渊一愣,跟着站起来,看了良久,却依旧没看到目标,奇怪的问:“荀队,人来了?在哪呢?”

    荀牧摇头:“没有,但出站口人数忽然多了些,应该是目标航班的乘客开始出站……出来了!”

    说着,他立马带着祁渊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一对中年夫妇面前敬了个礼,轻声问:“请问,是聂勤山先生,蒋园女士吗?”

    两夫妻脚步一顿,对视一眼,跟着,男人便迟疑的问:“警察同志?”

    荀牧点头:“我叫荀牧,刑侦支队民警,昨天晚上,和你们电话联系过的。这儿不太适合说话,二位,不知是否方便,跟我们去支队一趟呢?”

    “这……”蒋园满脸都写着抗拒,犹犹豫豫的说:“我们东西比较多,能不能先回去放下行李什么的……”

    荀牧没回答,看向祁渊。

    祁渊了然,知道荀牧在给自己锻炼的机会。

    再一想,荀牧就在边上,就算自己没兜住,出了乱子,想来他也可以收拾干净,大不了就是挨个投诉而已。

    于是,他头一铁,直接生硬的说:“蒋女士,抱歉,咱们不是在与你们商量,而是对你们进行依法传唤……”

    荀牧嘴一抽。

    果不其然,蒋园听到这话,双眉立马倒竖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嘴一张就要发作。

    “哎哎哎!”好在,聂勤山立马捂住了她嘴,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别嚷嚷,这里人多,丢脸!”

    跟着,他又扯动嘴角,堆出个勉强至极的笑容,讨好的说:“警官,抱歉抱歉,我老婆她不是这个意思……呃,我跟你们走一趟吧。”

    ……

    “蒋园,女性,四十八岁,齐耳短发,身高一米五五左右,体态丰腴,面庞圆润,脾气暴躁、冲动,有些‘辣’,但也可能是恼羞成怒,以向外宣泄情绪的方式掩盖心虚。”

    警车上,祁渊端着手机,快速记录着信息:

    “聂勤山,男性,五十一岁,寸头,身高一米七五上下,营养水平中等,上肢很粗,下肢相对正常,看上去有些不大协调,平日里应该很注重,也只注重手臂肌群的锻炼。为人老实木讷,重面子,有一定公德心,不愿在公共场合丢人。”

    路口碰到红灯,荀牧将车一停,眼珠子歪了歪,就瞅见祁渊的笔记,嘴角不由扬起来许多。

    别的不提,就祁渊这份态度,就挺值得称道的。

    当然,看别人手机这种事不太礼貌,荀牧也只是瞥了眼而已,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具体内容根本没见着,不知道他写的什么。

    他又看向内后视镜。

    聂勤山夫妇,在后排的动作惊人一致,可以说不愧是夫妻了。

    除了一人看左车窗,一人看右车窗外,他俩腿都张的老开,腰往前弯,手肘靠在大腿上,十指交叉紧握。

    也都在抖脚,肩膀也跟着脚一颤一颤。

    哦,还有几点不同,他们一个抖左脚,一个抖右脚……

    而且,蒋园动作更多一些,时不时直起身摸摸后颈,转转脑袋,扯扯衣领子之类的,根本静不下来。

    看他们这如坐针毡的模样,荀牧心中了然。

    祁渊也暗暗看了两眼,在手机上补充记录。

    看上去,蒋园也远没有她表现的那样强势,坐在车里,同样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一路无话,很快回到支队,荀牧帮他们把后备箱的行李拿出来后,便当先走在前头带路,带他们进入支队。

    来到直属一大队重案大队大办公室,这对夫妻同时咽了口唾沫,抓着拉杆的手都用力了不少,指节发白。

    “蒋女士……”

    “啊?哎!在,怎么了?”蒋园一惊一乍的,连连眨眼睛,一手握拳捂在心口。

    荀牧伸手一指,说:“蒋女士,你在这休息会儿吧,随意做,行李也可以随意放。我们先跟你丈夫聊聊。”

    又叫来名刑警,轻声说:“麻烦帮我照顾下蒋女士,倒杯茶水什么的。”

    “好,”刑警连连点头,又问:“要不要通知苏队过来?”

    “先不了,他这会儿忙着呢,在追聂宣朋友这条线索,晚上开会都不见得能抽出空。”荀牧摆手。

    见自己就这么被安排了,蒋园忍不住张开嘴,却又半天吱不出声。

    看着眼前一票刑警,她已经心虚到连撒泼骂街的胆量都没有了,只能茫然无助的看向聂勤山。

    聂勤山也慌得一批,根本没留意到她的眼神,只唯唯诺诺的看着荀牧,嘴唇都在哆嗦。

    “聂先生,”荀牧手一引,说:“请跟我来,这边走。”

    “好……好。”他连连点头,机械的跟上荀牧和祁渊的脚步。

    直到走进问询室,祁渊给他倒了杯水,递了根烟,他这才轻松了不少,眼睛也终于有了点神采,不像刚刚,完全一副茫然、懵逼的模样。

    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又接收到荀牧暗示,祁渊决心开门见山:“聂宣的尸体,是你抛进大铲湾的吧?”

第50章 错愕

    “咳……咳咳……”

    聂勤山刚抽进口烟,一下子全咳出来了。

    跟着,他又伸手挥散烟雾,脸上说不出的紧张和尴尬。

    祁渊冷眼看着,一言不发,就这么盯着他。

    “荀队说的没错,沉默导致的尴尬,未必是坏事,利用好了,能作为一柄利器,牢牢的压制住嫌疑人。”祁渊寻思着:

    “尤其嫌疑人性格比较老实,又有些好面子,偏偏处于下风,主导权在我手里的时候。

    想避免沉默,克服尴尬,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我就这个性格,短时间里不好改变,那就只能想办法利用这份尴尬,牢牢掌握主动权……

    不,不对,荀队不是这个意思,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绝大多数情况下,其实公式化的一问一答就是了。

    像荀队和松哥那样,亲切的跟人谈话,或者向苏队那样给对方施加压力,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都是经验非常丰富后的进阶玩法,我根本玩不转。

    想想,还是像其他前辈那样,先走走寻常路子积累经验的好,这样或许难有收获,但同样也不会出错。

    昨天荀队也说过,公式化的去问询、审讯,想来他应该也是这个意思,更深入的东西,可以了解,但不用急着尝试。”

    想通这点,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当然,他也没忘记,这会儿还在讯问中,面上自然不会表露半点,还是像刚刚那样盯着聂勤山。

    聂勤山还是那副扭扭捏捏的尴尬样子,三分钟里几次欲言又止,叹了好几口气,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状,祁渊就知道他还在挣扎虽然昨天荀牧与他联系的时候,就已经把话说的非常明白,明确表示出了对他的怀疑,让他有了些心理准备。他也是在充分沟通之后,才决定配合警方,乖乖买票回国的。

    但真坐在审讯室,看着眼前的刑警,他依旧慌的没边。明明已经下定决心配合调查,把即将说透的事儿讲清楚,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层纸,不是那么容易捅破的。

    见状,调整好心态的祁渊,决定不再冒险多添一把火,而是中规中矩的取出传唤通知书,递给聂勤山,说:

    “聂先生,这是传唤书,我支队因你涉嫌抛尸,触犯刑罚第三百零二条之侮辱尸体罪,依刑事诉讼法对你进行传唤……”

    沉默被打破,聂勤山长松口气,一下就没那么紧张了,连连点头:“我知道……那个,是要在这上边签字吗?”

    与此同时,祁渊还看见,荀牧有些意外的瞧了自己两眼,显然,自己的表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靠着余光观察,祁渊大致确定,荀牧的表情与目光中,应该还是赞赏的成分居多,看样子自己并没有理解错,按部就班,缓缓积累经验,才是自己应该做的,而非好高骛远,追求那些高阶技巧。

    “不,传唤书不需要你签字。”他把通知书拿回来,又亮了亮自己的证件,才说:

    “相信,昨晚我们队长已经跟你讲的很清楚了,这项罪责,你或许也在网上查询,或找人咨询过,量刑着实不算重,这才下定决心回国,对吧?”

    “对……啊,不,不是的。”他先不自觉的点头,跟着又连连摆手,有些着急的说:“我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悔过才回来的,嗯,对,我自首,我选择自首。”

    “自首?”祁渊眉毛一挑,忍不住看向荀牧,想请他指示。

    荀牧只点点头,让他继续。

    祁渊没get到他的意思,只好暂且无视这个问题,接着说:“既然如此,咱们也不东拉西扯了,直入正题吧,聂宣,你的女儿,是不是被你用棉被裹好,绑上杠铃扔进大铲湾的?”

    “是……”聂勤山低下头去,怯怯懦懦的回答。

    “为什么这么做?”祁渊声音抬高了些:“是不是杀了人,心虚?”

    “我没有!”眼瞅着好大一口锅砸身上,聂勤山被吓了一跳,赶紧否认:“我也不知道谁杀了她,和老婆出去玩一圈,回来的时候她就死了,死在浴缸里,尸体直接泡烂发臭了都!”

    “那为什么不报警?自己女儿被害,死的不明不白,你反而选择抛尸,这是哪门子道理?”

    “我……我……”聂勤山支支吾吾,脸涨的通红。

    半晌后,他才艰涩的说:“我怕你们怀疑我……”

    “嗯?”

    “其实……我和我老婆都知道她是自杀的,”他摊开手,看着自己掌心,说道:

    “虽然尸体被泡涨了,但手上、脖子上的伤,地上的血,都还很明显,家里的水果刀也就在浴缸边上,门还是用钥匙反锁的,再加上她先前和我们大吵一架,就有寻死寻活的苗头了。”

    顿了顿,不等发问,他又说:“她其实不是我女儿。”

    “什么?”祁渊一怔。

    “我老婆身子有病,”聂勤山不敢直视祁渊,垂着头,无意识的揉捏着手指,解释道:“结婚三年多还没孩子,就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她身子有些问题,很难怀,怀上了也容易流掉。

    没办法,我就和她管牙婆买了个娃。其实我和她都更喜欢女娃,那时阿宣听说才刚满一周岁,长得很可爱,我俩一眼就相中了……

    我们一开始真的是把她当亲女儿养的,只是,没想到,过了两年,老婆她竟然怀上了,医生都说是个奇迹。

    但医生也警告我们,一定要小心,说老婆肚子里那什么地方,很薄,流产率很高。好在没发生意外,孩子生下来了,就是阿海。”

    祁渊掐着笔,面无表情的问:“所以,你们对聂宣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原先视为亲生女儿,之后就看成累赘了吧?”

    聂勤山嘴唇蠕了蠕,终究没出声,也不知道是内疚、心虚,还是单纯的不敢回答。

    沉默了有半分钟,他才生硬的转移话题,说:“三月底的时候,因为房子的事儿,她和我老婆吵了一架,我老婆一着急说漏嘴,把这事说出来了……”

第51章 心冷

    “说漏了?”祁渊站起身,将手中的笔往桌上重重一摔:“究竟是不小心说漏了,还是看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干脆借此把她踢出去?”

    荀牧眉心一拧,轻声喝到:“小祁!坐下。”

    祁渊却当做没听见,冷笑连连:“呵呵,正好啊,你们房子也盖好了,她的积蓄也被你们压榨的差不多了,而且闹到这地步,以后也别再想从她口袋里掏钱。

    既然已经没有价值,倒不如直接一脚踹开,省的将来她还和你们儿子抢房子,是不是?”

    “我没有!”聂勤山粗着脖子反驳:“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似是心虚,他声音越来越小。

    见状,祁渊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坐了下来,随后微微转过头,看向荀牧,低声说:“抱歉,荀队,我太激动了。”

    荀牧没回话,只微微摇头。

    祁渊默默将摔到一边的笔捡回来,看了两眼,见没摔坏,便决定继续做记录,问道:“具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从你们和聂宣吵嘴开始说起。”

    “唉,”聂勤山身子佝偻了许多,语气疲惫的讲述道:“三月底的时候,我们不是回了趟老家嘛?家里装修的差不多了,家具也都摆好了,回去验收验收,顺便把工人的尾款给结一下。

    验收,请吃饭,搞卫生,这些七七八八的收尾的活一搞,再办个乔迁宴什么的,又几天过去了,到四月二号那天,咱才闲下来,开始好好的看看自己的房子。

    当时还是挺满意的,大家都很开心,但看着看着,我老婆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完了说想在顶楼搞个跑步机,客厅电视也不够大,想要换台一百五十寸的,现在的电视就搞卧室去。

    反正吧,算来算去,越算想换想买的东西就越多,还得再添个十来万吧,就问阿宣能不能再出点钱,阿宣不大乐意,说这样就挺好,而且现在她也是真的没钱了。

    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啊,我老婆一激动,就骂她说白眼狼我也觉得她这话太过分了,别的就先不说,至少她为了这个家,还是付出了很多的。

    我都觉得过分,阿宣当然更不乐意啊,整个人立马就火了,说着说着,就扯到房子上,说什么,让她出钱可以,以后房子的归属怎么算。

    我老婆脸当时就黑了,很生气的问她,我们都还活着呢,说什么房子的归属?诅咒我们么?

    阿宣也很火大,说我老婆不敢直接回答,心虚,说‘你不讲我也知道,房子肯定没我份,我都有心理准备了。本来不想多说,结果你们倒好,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压榨我,变本加厉,我受够了’,嗯,这是她原话。

    我老婆气的就要上去揪她耳朵,她不还手,就躲,边躲边哭,很激动,问我和我老婆,到底把她当什么,她存款都已经被掏空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是不是要她去借高利贷之类的话。”

    记录到这,祁渊简直有股把记录册都给撕了的冲动。

    聂宣还真没说错,这对夫妻着实过分可不仅仅只有蒋园,别看聂勤山把自己摘的干净,张口闭口“我老婆”,他在这其中,绝不仅仅是个不作为的看客。

    努力克制好情绪,祁渊又面无表情的问道:“之后呢?”

    “吵呗,闹呗,”聂勤山说:“后来乡里派出所的人都来了,阿宣就一直追问房子的事,非要我老婆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个说法,我老婆一急,就把她不是咱亲生的事给说出来了。

    阿宣应该是受刺激了,很激动,闹了一会儿,甩手就走了,说是要回余桥这儿,把家里她的东西都收走,以后和我们再没关系。

    这么一闹,我和我老婆在家里也暂时待不下去了全村人都看笑话呢,哪还好意思继续留着啊,就说去西南走走,就当旅游。

    我想着阿宣那模样,也有点放心不下吧,就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一块去玩,连续打了几个,她没接,我就给她发了信息,说我们去西南了,她要来的话就给我电话。”

    祁渊忽然觉得掌心有些发冷,发麻。

    他再次停下记录,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聂勤山。

    虽然他生活、为人处世方面的经验都很欠缺,但也能从聂勤山的讲述中,发现相当多的问题。

    他敢断定,这个聂勤山,才是对聂宣伤害最大,最可怕的人。

    旁的姑且不提,五十一岁的人了,还是做生意的,就是表现的再怎么老实无害,还能连点眼力劲都没有,在刚大吵一架,聂宣甚至放话要和他们断绝关系之后,还傻乎乎的打电话给她,叫她一块旅游?

    恐怕,他真正的意图是借着自己老实的人设,干脆装傻充愣,想以此为借口试试能不能缓解缓解双方关系,至少把自己给摘明白了,让她不至于怨恨自己,以后有需要的话,还能再从她身上压榨点利润出来吧。

    如果聂宣真的吃了这一套,这对夫妻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更加过分。更有甚者,他说不定还打着万一的希望,如果聂宣真跟着去了,可以给他俩买买单。

    至于说聂勤山真是出于这么多年感情,真想让她去散散心……

    呵,祁渊压根不信这种可能。

    不过,这些事儿自己知道就好了,祁渊不打算说出来,聂勤山肯定会反驳的,这种争论根本没有意义。

    倒是荀牧,见他状态不大对,就自然的把记录册和笔抓了过来,接着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玩了有十天,四月十三号下午回的余桥。”聂勤山一直在躲着祁渊的目光,听到沉默了好久的荀牧发问,立马像抓住救星一样,急忙回答。

    “之后呢?”荀牧追问:“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看到尸体,你们的第一反应是抛尸,而不是报警。

    就是先前闹过矛盾,也解释不过去,毕竟你们之前的行为并不犯法收买被拐婴儿的事另说。但抛尸,可是切切实实的犯罪。”

第52章 讯问

    “另外,你说聂宣早有寻死的念头,体现在哪儿?就因为这场矛盾?不见得吧?毕竟按你的讲述,她离开时说的可是,要把东西都搬走,以后和你们不再有关系,这话里可没有要寻死的意思。”

    “这……”聂勤山张了张嘴,似乎有些哑口,支支吾吾的哼唧了半晌,才含糊的说:

    “反正她就是有寻思的意思,我怕摊上事儿,所以连夜开车把她尸体拉到大铲湾边,又偷了条小船,把尸体扔下海……

    哎,晦气,杠铃太重,没把握好平衡,船翻了,我又拼了命游回来的,好悬没交代了。”

    “晦气?”祁渊抓住了这两个字。

    在心虚、不安等复杂的负面情绪影响下,他似乎表露出了点真姿态出来。

    再结合荀牧问及聂宣到底哪方面提现出她具备寻死的心思时,他支支吾吾不敢正面回答,让祁渊明白,聂宣自杀,或许不仅仅是与蒋园大吵一架,并明白自己并非亲生女儿那么简单。

    受到这一刺激,或许只是个导火索,背后应该有更深层的原因才对。

    简单来说,就是另有隐情。

    祁渊都能想到的事儿,荀牧没理由想不到。

    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飘飘的点点头,说:“行,那就先到这儿吧。”

    聂勤山明显松了口气,紧跟着,又赶紧追问:“那……我能回去了吗?”

    “回去?回哪去?”荀牧呵一声,说:“其他先不提,抛尸,涉嫌侮辱尸体罪,刚刚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既然你已经承认,那么,就请你看守所走一遭吧。”

    “看……看守所?”聂勤山脸色一变,激动的站起身:“什么看守所?我……你们……”

    荀牧斜他一眼,再不搭理,全然不顾他骂骂咧咧,更懒得解释什么,只抓起对讲机,让人先把聂勤山带到留置室,等会儿手续办全了,再给押送到看守所。

    很快,两名刑警进来,客气的让聂勤山跟他们走。

    “我不走!”他也知道自己理亏,不再好意思胡搅蛮缠,或者辩解、质问什么,只是耍起了无赖,双手环胸,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不肯配合。

    他看着是真的很要面子,以往可能也没干过这种事儿,虽然板着脸咬着牙硬不起来的模样,但耳朵早已臊的发红了。

    “抱歉,这由不得你。”刑警摇摇头,取出了手铐,声音冷了几分,严肃的说道:“聂先生,请你配合我们,否则我们将动用强制措施……”

    “我不走!我反正就不走!”他连脖子都红了,急攘攘的吼道,交叉在胸前的手也已经松开下探,死死的抓着椅子。

    见状,刑警只好看向荀牧。

    荀牧淡定的拧开保温杯,抿着茶水,不置可否。

    这两人可不是没经验的见习生,带队里干了这么久,要连这点小事儿都处理不好的话,干脆别干了,把坑挪出来。

    没得到指示,左手边的刑警只好咬咬牙,再次警告,见聂勤山还是没有反应,便对搭档使了个眼色,一块儿上去,抓着聂勤山的手,想强行把他手从椅子上掰开。

    但,这家伙力气还真不小,聂宣买给他的健身器材平时应该有好好利用,俩刑警废了好一通劲儿,愣是没把他从椅子上弄下来。

    之前用眼神轻视荀牧的刑警,可能寻思着这通闹剧再演下去,就在领导和见习生面前丢脸丢大发了,一咬牙,干脆用手铐把手脚铐在椅子上,示意另一名刑警照做,然后抬着椅子就往外走。

    聂勤山被他们的骚操作惊呆了,愣了一瞬,再想反抗也已来不及,手脚一用力还硌得慌,根本无力挣扎,只能骂骂咧咧。

    荀牧都是一怔,跟着无奈扶额。祁渊更是嘴角抽搐,无语的问:“荀队,咱们队的前辈……都这么6的吗?”

    “咳咳,”荀牧干咳两声,岔开话题,说:“那个,小祁啊,你去通知蒋园也进来一趟吧。”

    “哦。”祁渊也没多想,应一句后就直接站起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蒋园平静的走进来。

    在机场时瞅着还挺蛮横泼辣的她,这会竟然老实的不得了,却又不像刚到支队那样紧张到没边,平平静静的。

    祁渊问了几个基本问题,也是问啥说啥。

    问题一步步深入,很久就彻底切入正题,问道了她和聂宣的矛盾上。

    她依旧很老实,说:“确实,我和她大吵了一架,一激动,就把她不是我亲生女儿的事说出来了。

    讲真,其实我挺后悔,一来,她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毕竟一块生活这么多年了,就是养只宠物都得有点感情吧,更别说,她为这个家,确实也付出了不少。

    二来,现实点,就是钱了。把她培养到这么大,她也确实有本事,说是金凤凰也不过分,就这么闹掰了,确实可惜。”

    祁渊愕然,呆了几秒之后,才不得不说:“你倒是蛮实诚的。”

    “我老公都已经招了吧?”蒋园说:“那我再藏着掖着又有什么意思。我想明白了,还不如好好配合你们,争取个从宽处理。”

    “噢?”祁渊更加意外。

    他是真没想到,看着老实木讷的聂勤山,会在问询室里撒泼打滚,满肚子心机;看着泼辣蛮横的蒋园,反倒配合的不行,相当明事理。

    转念一想,这或许才是蒋园的为人处世之道吧,总是善于充分利用条件。

    在公共场合里就撒撒泼,希望能争取到吃瓜路人的注意与同情,试图把事闹大。

    到了支队,表演再没人看了,就又换上一副紧张不安的模样,消除掉警方对她之前的不良表现而产生的戒备心。

    审讯室里,又有问必答,配合无比。

    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的本领就是强。

    “我没什么好隐瞒的。”蒋园耸耸肩:“和她闹掰,闹出这么大个笑话,老家是不好意思再待了,就跟我老公去西南那边旅游。

    等回到余桥,开了家门,就隐约闻到一股臭味,我们找了半天,才发现臭味是从浴室传出来的哇,那味可真重,要不是浴室密封性好,家里也门窗紧闭,不然怕早就让附近住的邻居发现了。

    哦,对了,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掏手机报警,但刚解锁,我老公就立马着急的把手机抢了过去……”

第53章 谜团

    “聂勤山抢你手机?”

    “对。我老公说不能报警,说她肯定是自杀,报警了我们会有麻烦,逃不掉的。而且这她是被我们气的自杀的,说不定还想用死冤枉我们,不如悄悄把尸体处理掉,对外再说她出国留学,这样谁也不知道她死了。”

    “你同意了?”

    “不太同意,我还是想报警,但我老公不让。”蒋园说:“我也怀疑过,他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也问过他两句,他说不清楚,反反复复讲报警会出事的,我没办法,只能由着他。

    事后我也追问过几次,但他都不说,我琢磨着吧,可能阿宣的死跟他也有点关系,不是面上看着的这么简单。

    但没办法啊,这么多年夫妻了,除非出轨什么的,不然我肯定向着他,当时阿海又马上要毕业,我也不想和他吵。

    基本就是这样,警官,你们要判我包庇就判吧,我认了。”

    荀牧手一摊:“我们可没有职权判决,只负责查明案件真相罢了。”

    “都一个意思。”蒋园摆摆手,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做错事就该负责人,我服气。”

    但祁渊知道,她依旧在演。

    他不想搭理这一茬,接着问:“你们上个月跑出国,是意识到什么了?”

    “没有。”蒋园摇头:“如果真是为了逃,我们也就不会回来了。主要是我老公抛尸以后,压力很大,不停的在网上查抛尸判几年之类的问题。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早晚会出问题的,那副莫名其妙的状态还可能被人看出问题来,我就说再出去旅游旅游,散散心。

    之后的三个月,我们跑了很多地方,大江南北走遍了,我老公爱上了这种感觉,就说出国玩玩。我拗不过,就和他办了护照签证。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本来说好,西方那些发达国家咱们也玩不起,去东南亚走走也就是了。

    他非不听,说什么,儿子也长大成人了,咱家房子也已经起来了,以后除了养老,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存着也只是个数字,哪天出了意外,钱赚了没花着,心里也不舒坦,不如该玩玩,该吃吃。

    说实在话,我确实也心动的很,想看看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加上本就说不过他,也就同意了。”

    祁渊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见她没法再提供更多的线索,便看向荀牧,请他指示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收到祁渊的目光,荀牧坐直了身子,轻声说道:“蒋女士,按照你的供述,你确实涉嫌包庇罪,需要拘留待查。”

    “我明白。”蒋园身子僵了僵,但还是强作镇定,轻轻点头。

    见状,荀牧又说:“不过,考虑到你所犯罪责不重,加上认罪态度良好,我可以为你申请取保候审。

    当然,你得提出保证人,或者交纳保证金,并出具保证书,必须保证随传随到,不得擅自离开余桥。”

    “没问题,没问题!”蒋园连连应下,脸上的喜色再也掩饰不住,说道:“我儿子可以做保证人,还有,保证金要交多少?”

    倒也难怪,她前后换了三张脸,三个完全不同的表现,为的不就是免于处罚,或者争取减轻惩罚。现在目的达成大半,欢喜也正常。

    “二选一就好了。”荀牧说:“那请你暂时先待在支队,写一份保证书给我,我再连着申请一块呈交上去审核,等申请通过,你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好的,谢谢警官!”

    ……

    出了问询室,荀牧脸一沉,严肃的说:“小祁,你去通知小松,调整下访问调查的重点,进一步跟进受害人家庭关系,尤其父女、母女关系这块。

    另外,再通知小柴……我记得她是你表姐吧?通知她带队再去一次受害人家中,要求,彻查,务必要给我把每一寸,每一个角落都翻一遍。

    最后再去一趟技术队,让他们仔细查查聂勤山、蒋园的手机,还有通话记录、聊天记录这些,查仔细点,别漏了。受害人的各个记录也重新查一遍。

    嗯,就这些,通知完后,来我办公室找我。”

    “好的。”祁渊立马应下,掏出笔记本,把几个关键字词记下以免忘记,就说:“那,荀队,那我先去通知了。”

    “去吧。”荀牧下巴一扬。

    荀牧吩咐的,其实都是小事儿,松哥那边打个电话就成,剩下俩也只要跑跑办公室就好,没几分钟也就完成了。

    等祁渊来到荀牧办公室时,就见他和苏平针锋相对,似乎在争吵。

    祁渊一愣,有些犹疑要不要回避一下。犹豫半晌之后,他还是敲响了办公室门,喊了声报告。

    “嗯?”苏平一扭头,见是祁渊,没好气的问:“干啥?”

    “呃……”祁渊有些尴尬,说:“荀队叫我来的……”

    “进来吧,”荀牧招招手,示意他过来:“随便坐吧。”

    跟着,他又看向苏平,平静的说:“老苏,不行,太冒进了,还是稳妥些好,你再想想吧,反正这个方案我不能同意。”

    祁渊听着有些纳闷,当然,他也不会傻到插嘴去问。

    苏平哼两声,傲娇的别过头去,说:“随你便吧,反正你是队长,你说了算。”

    荀牧轻笑两声,浑然不在意。

    “嘁!”苏平见状翻个白眼,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每次看你这贱笑就恼火,行了,你自己看着整吧,我先下去整合线索,有事儿再叫我。”

    荀牧没回应。

    目送他离开后,祁渊才试探着问道:“荀队,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一点小分歧而已,你不用管。”荀牧显然不想回答,敷衍两句后,就问道:“怎么样,事情做完了吗?”

    “嗯,都通知下去了。”祁渊见他不想回答,便顺势岔开话题,改问道:“咱们接下来要干点什么呢?”

    “等结果就是了。”荀牧从抽屉中翻出烟,扔给他一根,同时说:“你要不想等,就去帮小松一块走访吧。”

第54章 无果

    “虽然聂宣死于自杀,聂勤山涉嫌抛尸侮辱尸体,蒋园则犯了包庇罪,真相看似已经清楚……

    但,依旧有谜题未能解开,我们需要找到那根,将聂勤山抛尸,及聂宣自杀这两者串联起来的线索。至少也得搞清楚聂宣自杀的根本原因。”

    车上,祁渊一直在回忆荀牧的这两句话。

    如果换做其他人,既然案子已经明朗,确认聂宣自杀,聂勤山和蒋园业已招供,很可能会直接选择结案。

    至于真正意义上的真相,新人或许会比较执着,但多数老油条,由于已经看得太多,早已失去了探寻的心思,觉得无所谓了。

    所以,荀牧短短两句话的背后,体现出来的就是对真相的执着,以及肩上扛着的责任。

    同样,刚刚加入支队,热情尚未被消磨的祁渊,也有着这种精神。

    但他也清楚,许多人,早已将办案视作工作,早已丢失了当初的执念。

    正因如此,他觉得非常庆幸,加入支队后,自己在见习期的带教上司是苏平,又碰到了同样认真执着的松哥和荀牧,而不是分给某个老油条领路。

    “先生,你好,马上就要到了,前面路口靠边停车可以吗?还是要开进小区里去?”

    嘟嘟司机的问话,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立马说:“靠边停车就行。”

    “好的。下车注意安全,看着点后边,方便的话麻烦给个五星好评,谢谢了。”

    祁渊回个微笑,向后看了眼,便开门下车,随后给松哥打了个电话。

    “松哥……哎,你们现在在哪儿?702?还是15幢么?哦,9幢2单元啊,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向门卫展示了下临时证明,得以放行后,他又问了问9幢的具体位置,就快速跑了过去。

    到达目的地,他没忙着进去这会儿松哥问询正进行到一半,贸然进去打断也不好,干脆就坐在楼梯上等着。

    等了两分钟,觉着无聊,他忍不住掏出烟,忽然瞅见禁烟标志,又默默的把烟放回口袋。

    又等了约莫半个钟,松哥才和他的搭档出来。

    “小祁,等很久了吧?”

    “没,”祁渊立马站起身,又对另一位前辈点点头打个招呼,这才问道:“这家人是聂勤山亲戚?”

    “哎?”那刑警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纳闷道:“可以啊,你怎么猜到的?听见咱们问话了?”

    “没听见,”祁渊摇摇头:“不过,这栋楼和聂勤山他们一家住的15幢蛮远,如果不是亲戚的话,按理说不会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也就没有询问的必要了。”

    “也对。”刑警点点头。这是明摆着的事儿,有点生活常识的人都应该能猜到,倒不算什么。

    他也只是惊讶于,祁渊这么个萌新出案子时还能保持头脑灵活罢了。

    “挺不错,当初我刚见习的时候,脑子可是一片空白,别人让我干啥就干啥,自己一点主见都没有。”

    祁渊笑笑,没回。

    “走吧,先下去,别堵人家家门口。”

    松哥则点头,跟着迈开脚,一边下楼一边说:

    “刚刚这套房子的户主是聂勤山表姐。因为住的进,往来的还比较频繁,关系也不错,但知道的事儿并不多,只证明了聂宣并非聂勤山生女。

    至于他们夫妻对聂宣的态度……她并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很显然,这一家子重男轻女的倾向都很重,更何况聂宣还不是亲生的。

    他们夫妻这么对聂宣,她反倒觉得理所应当。她还反问了我一句,难不成对聂宣还该比对聂海更好么,没这道理。”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至于邻居……住这附近的大多都是来租房的小年轻,除了工作外,多数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面了都未必认识,点头之交都算不上,能了解情况才有鬼了。”

    祁渊轻轻点头。荀牧让他转告松哥,调整调查重心,重点询问受害人一家的家庭关系的时候,他就预料到,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要说问问他们是否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发现什么不寻常的迹象,这还稍微靠谱些,询问受害人家庭关系,能有个鬼收获。

    又不像农村,家家大门敞开,没事串串门唠嗑唠嗑,讲讲八卦,相互间了解的相当深。

    更何况,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算是农村,涉及到比较深点儿的秘密,也未必能挖得出来。

    不过他也清楚,荀牧下这个命令,绝不是脑袋犯浑了,而是要挖掘真相的话,下一步的调查重点,恐怕非得查清他们家庭的具体关系不可,凭此,才可以进一步推断,聂宣自杀,是否和聂勤山有着一定的关系。

    如此一来,自然只能微调方向了,不管问不问得出来,先问了再说,这就是荀牧的意思。

    “行了,”说了几句,已然走到楼下,松哥掏出钥匙打开车门,说:“行了,上车吧。”

    “啊?”祁渊一愣,忍不住挠了挠头,问道:“要收队了吗?”

    他跑过来,就是为了跟在松哥后边积累点经验,这就收队的话,他岂不是白跑一趟?

    “不是,只不过这套小区该查的都查完了,没必要再待下去,”松哥说:“我另外约了个人,是聂宣的研究生同学,毕业后也在写小说,两人关系相当不错,一直都有联系,聂宣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也会找她吐槽。

    这事儿,还是技术队的同事在调查过聂宣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后告诉我的,我就联系了她。

    她说自己没有固定工作,全职写书,住在大学城那边,随时方便,让我们过去的时候给她个电话就好。”

    “这样啊。”祁渊松了口气,轻轻点头,接着纳闷道:“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写小说,这行很赚钱吗?”

    “人以群分吧,和聂宣关系好的,按理自然也是同类人,才有共同的话题不是。”松哥解释一句,同时设置好了导航,将手机一挂,又说:“系好安全带,出发了。”

第55章 顾虑

    四十分钟后,祁渊一行人赶到大学城科技大学研究生院东南门,把车停在路边的国资停车道上,松哥便拨通了目标电话。

    “走吧,”挂断电话,松哥说:“她说校门口有家店,叫糖水小铺,她在里边等着我们了,咱们直接过去就好。”

    “嗯。”那刑警点点头,跟松哥并肩走着,祁渊落后两步,跟在后头。

    进了小铺,松哥快速扫了一眼,见不大的门店内,摆着六张小桌子,只有一张坐着位女生,其他都空空如也,想来她就是目标了。

    松哥没有急着落座,而是先问道:“小祁,老秦,你俩喝点什么?”

    “蜂蜜柚子茶吧。”被叫做老秦的刑警也没客气,直接回到。

    松哥又看向小祁:“你呢?”

    “一样吧。”祁渊回答。

    “老板,”松哥便说:“三杯蜂蜜柚子茶。”

    “好嘞,五十四块钱。”

    “这么贵?”松哥眼睛一瞪。

    与此同时,祁渊很自然的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付款。

    “哎,小祁,你干啥嘞?”松哥一愣,赶紧上来拉着他。祁渊笑笑,赶忙把手机递给老板,让他扫码,然后说:“行啦松哥,谁给都一样,还是正式要紧。”

    松哥见状,撇撇嘴说:“成,等会我俩把钱转你。”

    “不用啦。”祁渊连连摆手。

    “行了小祁,”老秦也说:“要松哥付钱我也不说啥,你个见习生,工资少得很,别充大头。就这样,别掰扯了。都9102年了,抢付款幼稚得很,别让人看了笑话。”

    说完,见松哥已经走向那名女孩,老秦便拉了拉祁渊,示意他一块过去。

    “你好,”松哥轻声问道:“请问是娄小意娄女士吗?”

    “嗯,我是。”女生放下手机抬起头,问道:“你们是警察?”

    松哥嗯一声,掏出证件给她瞧了眼,接着很自然的坐到她对面,说:“相信我们的来意你也已经清楚了……”

    “嗯,你们电话里说过,”娄小意急忙忙的打断,并反问道:“警官,小宣她真的遇害了?”

    “很遗憾,她确实已经去世,我们也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松哥官方化的回答,接着说:“作为她的好友,我们希望你能配合咱们的工作,好尽快查清她死亡背后的真相。”

    娄小意张了张嘴,久久无言。

    松哥也理解她的心情,给了她足够的缓和的时间,没有出声催促。

    过了良久,才见她咬着下唇,颤声问道:“能问一下吗?谁杀了她?”

    “这个……”松哥犹疑两秒,觉着透露部分真相也没有什么影响,便回答说:“目前怀疑,是自杀。”

    “自杀?自杀!”娄小意攥紧拳头,说:“果然,她还是承受不住……”

    一听这话,松哥三人就知道有货,立马来了精神。

    松哥立马问道:“娄女士,听上去,你对于她死于自杀这件事,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当然不意外,”娄小意叹口气,说:“生在那样的家庭,实在太过悲哀了。”

    “能具体说说吗?”

    “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样事,”她目光游弋向一旁,说:“简单讲,家里非但不支持她继续读书,反而还不停的拖后腿,就像吸血鬼一样。

    听她说,她大学的时候,一边读书,一边打工,自己赚学费生活费,这也就算了,家里人竟然还反过来要她打钱。

    天哪,还在上学哎,先不说大部分时间精力都得放在学习上,就算翘课打工,别人一听你是大学生,工资压的也特别死,能做的工作也不多,赚学费生活费已经很勉强了,还要补贴家用?开什么玩笑嘛!”

    说到这,她抓起杯子嘬了两口柠檬水,停顿了一会儿,才盯着吸管口接着说:“嗯,听说也只是听说,你们不一定认可,那读研的时候,可就是我亲眼所见了。

    你们知道,她读研的时候,每个月要给家里打多少钱吗?五千啊!别说一个学生,就算毕业了,头两年也很难拿到五千吧?

    自己还要吃要喝呢,研究生学费还贵,就是算上每年六千的补助,也得要一万二,再加上宿舍费那些七七八八的……

    反正吧,如果是我,这日子显然没法过了。她其实压力也大,找了好几分工作,都是家教类的,结果上门的时候还被人骚扰过……”

    讲到这儿,她脸上表情忽的有些不自然,赶紧岔开,说:“反正她之后就就只敢接那种培训班中小班的活了。

    再后来,我建议她跟我一块写小说,她出了点成绩,那时候日子才好过了不少。

    结果吧,我建议她藏拙,装穷,别让家里人知道自己赚钱多了,她倒是听劝了,可惜一个不小心,还是让她家里知道自己收入高的事儿就是有回发稿费嘛,钱不少,她一激动,发朋友圈去了,又忘了屏蔽家人。

    之后,日子又难熬了咯,家里各种暗示她多打点钱,什么日子不好过,弟弟上大学也很缺钱之类七七八八的,她耳根子就软,然后什么结果,我猜你们也想得到吧。”

    松哥颔首,她说的这些,警方早有了解,只不过没那么详细罢了。

    先前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他们还会觉得愤怒、不岔,觉得聂勤山夫妇对聂宣太不公平。

    但这会儿,早就得知聂宣并非他们亲生女儿之后,愤怒之余,却又充斥了不少别的情绪进去,想想,也只能摇摇头,叹息两声。

    又是一阵沉默,松哥便看向祁渊,示意他有什么问题可以问。

    祁渊眼皮子垂了下来,静静思考。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仔细想,却又说不上来,只能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要问的。

    见状,松哥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又看向娄小意,轻声问:“娄女士,这些情况,我们也有一定的了解,可以补充点其他方面的线索吗?”

    “这个……”她犹疑一阵,摇头说:“抱歉,我想不起来了。”

    “请你好好想想,”松哥语气温和,但态度却稍显强硬,说:“我知道你还有些情况没说,还有所顾虑。

    但,这关系到是否能还受害人一个交代,所以请尽量配合我们。你想想,相比较于受害人的名声来说,查明真相,还给她个公道,让犯错的人受到应受的责罚,应该更重要些吧?”

第56章 侵犯

    听到这话,娄小意的头更低了几分。

    祁渊这才注意到,从她开始讲述起,到现在为止,就每一次直视过他们,目光飘忽不定,又或者干脆盯着自己的柠檬茶。

    凭这表现倒不能断定她有问题,但有所隐瞒是肯定的。

    果不其然,她沉默好几秒后,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猜到她会自杀,也早就猜到她已经自杀了。”

    “噢?”

    “大概就四月初的时候吧,”她解释说:“我们建了一个群,平时每天都会在里头闲聊,吐吐槽啊什么的,大家都还是蛮活跃的。

    但从四月初开始,我们就再没在群里见过她了。刚开始还没想什么,谁都难免没空嘛。但一连几天没见着人,私聊也不回,一直是离线状态,就觉得很奇怪。

    再看看她朋友圈,七号那天,她在朋友圈里发了句晚安,我就想,或许,她真的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世界了。”

    松哥眉头微微一拧,奇怪的问道:“光凭一句晚安,你就能猜到她自杀了?依据呢?”

    “不只是她,我们群里的,其实都知道。”她叹口气,说:“要么是自杀了,要么是远远地离开这儿,再也不会来,就这两种可能。

    想来你们也觉得很奇怪吧?她销声匿迹这么久,我们这些人却不闻不问,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似感情特别淡漠……

    那是因为,发现她不上线后,我们就约定好了,替她保密,就当她已经离开,换了个地方生活就好。”

    “很奇怪的约定。”松哥眉头依旧没松开,问道:“为什么会做出这个约定?关键是,为什么不选择报警?不论自杀、他杀、失踪,人总归是失联了,你们没猜到还好说,既然已经猜到了,为什么选择隐瞒?”

    “就像你刚刚说的,”娄小意答道:“我们有顾虑,我们担心她的名声。人已经没了,不如就让她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走吧,何必走了还要惹人非议呢?

    更重要的是,这也是她的要求,或者说恳求来的更实际一些。她早就告诉过我们,如果有一天,她没了,请我们什么都不要管,就当她没出现过。”

    说着,她双眼就开始泛红,眼珠子水汪汪的。

    松哥沉默片刻,把桌子上的面纸往她推了推。

    “谢谢。”她抽出纸,擦了擦,说:“但你们说的也对。她的名声虽然重要,但,更关键的是,不能让她平白遭受这些委屈,必须要让犯错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才好!”

    讲到这儿,她脸上肌肉出现了些许扭曲,看上去有点儿狰狞。

    过了有半分钟,她才咬着牙,问道:“警官,你们听说过‘gui fu’吗?”

    “什么?”祁渊大吃一惊,猛地站起身,连柚子茶都碰翻了。

    松哥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什么意思?”

    “松哥你没听过吗?”祁渊反问一句,随后深吸口气,解释道:“这个词汇,最早出自于一款游戏,后来泛指某些猪狗不如的的混账东西。”

    当然,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聂勤山都不会是严格意义上的“gui fu”,因为聂宣根本不是他女儿。

    “什么?”松哥眼睛一瞪,诧异不已:“你是谁……”

    “是的,”娄小意攥紧拳头,低沉地说:“小宣和我们说过,早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就……

    她妈也是知道这事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妈不想让她再上高中,想把她早早的嫁出去……或许,运气好的话,嫁了个好人家,或许,她的悲剧也可以结束吧……”

    “胡说八道!”祁渊激动的说:“你们,你们……”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娄小意打断他,抬起头,第一次直视他的目光,沉声说:“幸福什么的,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依靠命运,指望嫁个好人家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

    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安慰她的,但是,说实话,我们没经历过这些事儿,没有发言权。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祁渊张了张嘴,本能的就想解释,但想了想,又轻叹口气,摇头说道:“抱歉,你说得对,我没资格评说什么。”

    娄小意眉心拧起,很快又移开目光,看向松哥。

    显然,决定把话敞开了说之后,她也就不再心虚了,表现上自然了许多。

    而这份自然,主要体现在无力、愤怒上边。

    “我们劝过她很多,比如报警。但她不愿意。这其实也很好理解吧,就像许多被侵犯的女孩子,也选择默默承受,不愿意报警一样。

    当然了,最近这些年来,这样子的女孩越来越少了,至少如果是我,绝对是要报警讨回公道的。

    但我是我,她是她,以己度人,未免太过自我了些。

    她其实是个很要面子,很要强,偏偏又很内向的女生,如果不是有回一块喝酒说漏嘴,之后被我们挖出了这些事儿,恐怕这份秘密到现在都还被她埋在心底。这么多年,她一直承受着不为人知的巨大压力……

    反正吧,她宁愿选择自己默默承受,也不愿意为自己讨回公道。我们说不过,只能由着她事实上,我们也想过直接替她报警,但她说,那样等于把她往死里逼……

    很不认同她的想法,是吧?但这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儿,有的人,比如她,就是把名声这些,看的比自己的生命,比自己的身体都要重。

    其实,或许最适合她的选择,就是离开这座城市,走的远远地,和她父母彻底断绝关系,不再往来,过自己的生活。

    这个建议,她其实非常心动,可最终,却又舍不得。舍不得的东西很多,我们、生活方式,都是。最重要的,却是她弟弟……

    听她说过,再她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候,也就是家里人不给她读书,想把她嫁出去那会儿,是她弟弟豁出去了一切,也要保护她,所以……什么她都可以舍弃,唯独她弟弟不行。

    那个人,我也见过,却是是个很不错的,有担当的大男孩,但是……唉,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摇摇头,她放下面巾纸,盯着松哥,一字一顿的问道:“警官,你说一个女生,长期遭受这样的压力,这样的耻辱,又什么都放不下,早就有了轻生的念头……

    这样一个人,没了消息,你会怎么想?”

第57章 证据

    (上章被404了,不知道放不放的出来……大致内容就是聂宣同学兼死党娄小意,向警方提供线索,说聂宣长期受聂勤山内啥)

    “……

    综上,我们认为,死者疑似长期承受压力,不堪容忍,又得知自己并非聂勤山夫妇生女,以此为导火索,彻底点爆情绪,最终选择自杀。

    当然,他们二号的时候闹的矛盾,死者逻辑上却是七号才自杀,中间有五天的间隔,这其中,或许还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聂宣彻底绝望。

    可惜就目前来讲,我们并没有获得这方面的线索,可能还需要点时间,做更进一步的调查才行。”

    晚上八点,会议室上,松哥当先汇报。

    见荀牧和苏平都没发话,他又继续提出自己的看法:“有一点很奇怪,娄小意说聂宣长期被聂勤山河蟹,但根据老的尸检结果看,她分明还是完璧之身……”

    “这不矛盾,”荀牧终于开口,摆摆手说:“不一定非得鼓掌,也有人会选择动手动脚。再说了,以那个地方是否完整作为评判标准,本就不靠谱。”

    “呸!”苏平翻个白眼:“该死的神兽,话都说不利索,听着怪费劲。”

    荀牧苦笑,没有接话,只是又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呢?有什么收获没有?”

    柴宁宁站起身,说道:“多亏你们提醒,我们在浴室,还有聂宣的房间中发现了多个针孔摄像头,藏的都非常隐秘,比如电热水器上边、空调插座内部等等。

    不仅如此,我们跟技术队同事一块,在这些摄像头的内存卡里,还有聂勤山卧室的电脑硬盘中,有着大量经过简单剪辑的视频文件,总大小达200g以上,时间跨度长达数年之久,可以说,每一帧都不堪入目。

    另外,这份视频,也可以证明娄小意的证言部分视频中,确实有聂勤山河蟹聂宣的画面。”

    “更过分的是,”技术队的小高站起身,接话说:“经过严密的调查后,我们发现,这些视频,被大量流传到了某些非法网站上边,虽然点击量都不算高,但如果受害者看到了这个网站,很明显,会受到极强烈的刺激。”

    砰!

    苏平猛地锤了下桌子,站起身,咬牙切齿的说:“该死,这个聂勤山,简直彘狗不如!踏马的,劳资真后悔没跟着你们去机场逮人,否则非得趁机锤他两拳不可!”

    荀牧也深吸口气,看向小高,问道:“这些证物,都整理好了吗?”

    “整理完毕,可直接作为聂勤山的犯罪证据。”小高立马说道。

    “很好。”荀牧点点头,又问:“其他小组,还有什么要汇报的么?”

    各组你一言我一语,又汇报了一些线索,不过都只能作为补充,没什么本质上的突破。

    等他们都汇报完后,荀牧才说:“今晚会议就先到这儿,解散吧。松,你通知下看守所,我们等会要过去提审聂勤山,让他们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不,等等,先通知蒋园过来,接受讯问。”

    “好的。”荀牧立马点头。

    “小祁留一下。”荀牧又补充道。

    祁渊早有预料,轻轻点头,坐在原地不动。

    同批次进入支队,同样参与到本次侦查工作的见习生,离开的时候,都难免羡慕的看了他一眼。

    相比于其他真见习,一点点熬经验,干点打下手的新人而言,祁渊显然幸运的多,受到了领导的赏识,亲手带着,不但进步飞快,而且前途方面也比他们广阔的多。

    当然,也仅仅只是羡慕而已,没有更多的情绪了,也不会有什么装逼打脸的情节。

    支队内部当然也存在勾心斗角,但苏平荀牧铁板一块,老赵头不管事,上边稳定,下头自然也足够团结,这种情况下,一个明显前途无量的新人,自然不会受到太多的针对。

    不服气的肯定会有,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除非受到降智打击,否则没谁会跳出来搞那些破事。

    荀牧和苏平自然也见到了这些新人,以及少数老人的目光。

    不过他们都没说什么,他们相信自己带出来的队伍,不会玩下作的手段,就是难为他,也仅仅只是给他适当的考验罢了。而作为一个新人,显然就需要这样的考验。

    并非是领导非要难为小新人,而是不经过考验,就这么青云直上的话,显然难以服众。要没有下边人支持,平时或许还没什么,但要有一天遭难了,就等着墙倒众人推吧。

    等人都走完后,荀牧才说:“小祁,你先去我办公室,把勘察报告整理整理,等会儿带到审讯室来,要用。”

    “好。”祁渊点头,他知道荀牧俩有话要聊,这点眼力劲他还是有的,当即便起身跟着离开。

    ……

    四十分钟后,祁渊受到荀牧电话,让他去一趟审讯室。

    问明具体哪个审讯室后,他便抱着一大叠文件,一台笔记本和一块移动硬盘离开了办公室。

    审讯室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便听见荀牧让他进去。

    打开门,见苏平不在,他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只是对荀牧点头示意,随后便将东西都放在桌上。

    对面的蒋园,看上去有些紧张,在座椅上扭来扭去。

    “蒋女士,”荀牧开口,沉声说:“我本以为你足够配合,认错、悔罪态度也相当良好,这才为你申请的取保候审。可没想到……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蒋园咽了口唾沫,有些不安的问道:“警察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呀……”

    “听不懂?”荀牧拍了拍桌上的移动硬盘,冷冷的说:“这里,是多达两百吉的视频,拍的可都是聂宣,意味着什么,还需要我说的更清楚一点吗?”

    “啊?”蒋园脸色骤变,矢口否认道:“没有!我不知道,这……”

    “不知道?”荀牧打断她:“你确定吗?这份视频里边,你说不定也有露脸,要不要我找个女同事,陪着你一块看看?”

    “我……”蒋园嘴巴长得老大。

    过了半晌,她才低下头,说:“我知道错了……我……我没想隐瞒的,只是想着阿宣她死都死了,别再落下个坏名声,我也是为她找想。”

    “闭嘴吧!”荀牧低喝道:“为她找想?亏你说得出来!”

第58章 结案

    蒋园磕磕绊绊,道出了实情。

    倒是和娄小意的证言区别不大,聂勤山早在聂宣上初中的时候,就忍不住动手动脚了,只是他还算有点理智,行为也仅仅只限于此而已。

    但这些行为,已经足以让聂宣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而纸是包不住火的,她初三毕业不久,聂勤山的行为就被蒋园发现了。

    蒋园自然勃然大怒,但并非是因为“女儿”被欺负,而是认为聂勤山的行为等同出轨,吃醋了。

    但……

    她是个非常矛盾的人,一方面,极端信奉所谓的田园女权,还是个表面上的“卫道者”,平时表现上看似也非常强势、泼辣。

    可实际上,她是个非常没主见的人,聂勤山就是她的擎天柱。小事上她敢闹闹,可一旦涉及到大事,绝对以聂勤山为主,也绝对没胆量离婚,并想方设法维护这个“家庭”。

    所以,她将这种事儿视作“丑闻”,始终藏着掖着。想的所谓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只是早早的把聂宣嫁出去。

    在生下儿子聂海之后,聂宣对她而言,就再也不是“女儿”了,甚至连养的宠物都算不上。

    原本,她是想着好好把聂宣培养长大,嫁到外省去,收点彩礼最后再发一笔的虽然他们家的风俗是,收了多少彩礼,得双倍给嫁妆。但如果嫁到省外,谁会知道你这的风俗呢?

    但出了这档事儿,就不好操作了。聂宣毕竟还小,想要把她远嫁外省,没什么机会,只能在老家找个人这样子。

    于是,她就不给聂宣读书了,一天天的物色人家,找媒婆,也没给聂宣好脸色,口口声声说她赔钱货。

    要不是聂海争气,站出来以自己为筹码护着聂宣,恐怕她孩子都得**岁了。

    正因为聂海的行为,让聂宣在绝望中看到了曙光,所以,聂宣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切都可以舍弃,唯独聂海放不下。

    话又说回来,聂海也确实值得她真心相待。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还能有责任有担当,很不容易了。

    但就算有聂海护着她,她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平日里没少受到苛待跟白眼。能长这么大,有了死前的成就,着实相当难得了。

    恐怕,她不止一次兴起过离家出走,远走高飞的念头吧。只是,实在无法舍弃自己的弟弟。

    虽说聂海有手有脚,又是聂勤山夫妇亲子,平日里颇为受宠,就算离了他也肯定不会受委屈,日子照样能好好过,但显然聂宣本人不会这么想。

    真的一走了之,可能还能迎来新生,可如果留下,聂海就成了她支撑下去的唯一信念,想要挣脱。加上这些年,付出了实在太多太多,想要走出来就难上加难了。

    供述完毕,荀牧直接黑着脸,撤回了对她执行取保候审的决定,将之依法拘留,直接把她带到看守所女子看守队,顺便提审聂勤山。

    有了蒋园的指证,外加一系列的证据,聂勤山只得供认自己的罪行。

    审讯完毕后,荀牧直接黑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审讯室。

    “小祁,”回支队的路上,荀牧说:“你回头把结案报告大致写一下,放我桌上,顺便写个逮捕申请,缘由就是涉嫌侮辱尸体罪、猥亵罪、侵犯个人**罪及制作、传播隐晦(河蟹)物品罪。

    等做好了,我签个字,你转预审队审核,审核通过后再向检方申请逮捕,移交证据。”

    “好的。”祁渊点点头。犹疑片刻后,又问道:“祁队,你是不是早就猜到真相了?”

    “不难猜,但缺乏证据。”荀牧脸色依旧不大好看,沉声说:“一个不配备称作养父的男人,能逼得聂宣自杀的情况并不多。”

    “这样啊……”祁渊再次点头,犹豫片刻后,又问:“荀队,你是不是也很想像苏队一样,把聂勤山揍一顿?”

    “当然想,但不能。”荀牧瞧了他一眼,又继续目视前方,说:“先不说这种行为犯法,身为暴力执法人员,首先,就要学会克制,除非抓捕时逼不得已,否则,决不能动用暴力,这是底线。

    我一向认为,需要动用暴力才能挖出供词,是无能的提现,我不屑去做。而因愤怒对罪犯施加暴力,则证明情绪控制还不到家。一个没法控制自己脾气的人,注定不堪大用。

    小祁,说实话,我很看好你的能力,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祁渊张了张嘴,随后重重点头。

    回到支队,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便问道:“那个,荀队,结案报告和逮捕申请今晚就要吗?”

    “不用那么着急。”想了想,荀牧便摇头说:“等明天再弄吧,这会儿有点晚了。嗯,这样,你给小松和老苏打个电话,出来吃宵夜。支队门口有家大排档,小龙虾特别棒,虾粥也很不错。”

    祁渊眼前一亮:“我知道我知道,苏队带我们去吃过。”

    “哟,”荀牧调侃道:“你小子,一提吃夜宵这么兴奋。”

    ……

    第二天中午,祁渊将拟好的结案报告和逮捕申请送到荀牧办公室。

    “不行啊,”他瞅了眼,眉心微微一皱,摇头说:“格式不太对。”

    “啊?”祁渊问道:“那我再改改?”

    “不用了,放着吧,我来。”荀牧摇头:“回头多看点这类报告的格式。虽然有点形式主义,但从另一个角度想想,格式统一,也方便上边审核。这个还是蛮重要的,得掌握好,有不懂的就直接问我。”

    “好的。”祁渊想了想,点头同意。

    “行了,去吧。”荀牧说:“明天就周末了,好好玩,放松放松。”

    祁渊眼前一亮:“可以提前下班吗?”

    “可以啊。”荀牧笑道:“算你早退,扣两百工资就好。”

    “呃……”祁渊表情凝固了:“算了吧算了吧,我见习工资一个月就两千七,哪里扣得起……”

    跟着,他又赶紧岔开话题,说:“那,荀队,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我去档案室看看以往的案卷吧?”

    “去吧。多学点东西。”

第1章 通缉犯

    “小祁,小祁!”

    这天,祁渊正在自己的位子上抱着荀牧刻意帮他整理出来的经典案例啃着,就听见松哥在叫他,不由得站起身回过头,问道:“松哥,怎么了?”

    “有项紧急抓捕任务,缺几个人手,”松哥一面走过来,一面问:“你现在有空不?”

    “有有有!”祁渊立马在案卷上夹了个书签,将卷宗合好塞回桌上的小书柜里,又问道:“什么抓捕行动?”

    “走吧,路上说。”松哥摆摆手。

    见他催的着急,祁渊也不多问,立马快步跟上。

    小跑着上了警车,便直接拉响警笛出发了。

    祁渊有些纳闷,问道:“直接拉警笛?没问题吗?会不会把抓捕对象给惊走?”

    “放心,不会。”他摇头说:“现场已经被包围,并被控制住了,目标跑不掉,手上无人质,就等着我们过去拿人。拉警笛是为了示意路上车辆避让,方便咱们迅速抵达。”

    “这样啊,”祁渊了然,接着又问:“松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刚说好路上讲的松哥,这会儿却又卖了关子:“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嘿!”祁渊表示很不爽,可他只能受着。

    ……

    十五分钟后,一行人抵达目的地。

    祁渊下车一看,有些发愣这不是七中门口吗?

    也难怪上头这么重视,抽调大量人手了,学校安全一向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忽视,周边出现危险分子,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跟着松哥一路挤开围观人群,拉起警戒线走进网吧中。

    紧跟着,就见到了目标。

    祁渊又是一愣目标长得未免也太年轻了吧?不但长得嫩,还穿着一身校服,明显是个学生啊。而且看他身上也没有凶器,整个人瘦瘦弱弱的,低着头抿着嘴,慌乱无措的模样,怎么瞧都不像是危险分子的模样。

    松哥同样一脸错愕,向边上的刑警问了几句,之后才哭笑不得的摇摇头,随后一招手,示意大家散了。

    祁渊更加好奇了,但问他也不说,寻思下要不要问问其他同事,想想又作罢了,该知道的时候,总该会知道的。

    又过了一会儿,有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挤了进来,先是瞪了那学生模样的男孩一眼,接着又堆起笑容搓着手问:“警察同志,啥情况啊,我接到通知就赶过来了,都没来得及问。”

    松哥脸上依旧保持着哭笑不得的表情,摇摇头没解释,只是反问道:“这位先生,你是他的班主任吧?”

    “嗯,没错。”他点点头。

    “跟我来吧。”松哥说道,接着又给他吃了颗定心丸,解释道:“放心,没什么大事,询问几个问题,教育教育就好了,应该还扯不上犯罪。”

    “应该?”

    ……

    派出所,讯问室。

    松哥终于绷起脸,严肃的问道:“小家伙,胆子很肥啊,国家a级通缉犯的身份证都敢用来上网?哪来的?”

    这句话信息量还蛮大。

    祁渊一下子就明白了前因后果,终于理解松哥为什么会露出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了。

    很显然,这是个熊孩子捡到了通缉犯的身份证,屁颠屁颠的拿去上网,结果身份信息被技术队抓取,立刻引起高度重视,最终出演的闹剧。

    班主任张大了嘴,立马扭过头,看向男孩:“什么情况?”

    “我……我……”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见状,松哥轻叹口气,摇头说:“同学,不用担心,冒用他人身份证用于上网,情节算不上恶劣,够不成犯罪。我只是想问问,你手上的这张身份证哪来的?”

    “捡的,”他哭丧着脸说:“我中午吃完饭,想到游戏上有个活动没做,就翻墙出来了。

    结果,不知道怎么搞的,原本交钱就能上网的网吧,竟然非要我提供身份证才行了。我在学校附近转了一圈,附近我知道的几个网吧,不是关门,就是要身份证。我没办法,只能翻墙回去咯。

    结果吧,走了没多远,就在地上看到了一张身份证,捡起来一看,嘿,73年生的,可以用啊,我就赶紧拿这张身份证去上机了。

    网管看了我一眼,我当时还有点紧张,好在他也没多问,想来是只要有身份证就能开机,才不管是谁的吧。

    然后……我才刚开机呢,游戏都还没登,就有两个警察过来了,二话不说就按着我,让我起来,拿出一张照片跟我比对了半天,然后又用对讲机说了很多,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就看到照片上那人和身份证上的有点像。

    再之后,你们就来了咯……”

    “噢?”松哥脸色一正,立马问道:“身份证你具体是在哪里捡的?”

    祁渊表情也严肃起来既然能在学校附近捡到身份证,说明身份证主人很可能在这一带出现过。

    而能被评为a级通缉犯的家伙,除了个别人外,无不是危险分子。还是那句话,学校附近出现危险人物,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我……我在……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男孩急得抓耳挠腮,显然脑子忽然卡壳了。

    松哥也不再继续给他压力,相反,还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别着急,慢慢想说白了,他并没有犯罪,这会儿虽然坐在讯问室里,但进行的也绝不是讯问,而是询问。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前者针对犯罪嫌疑人,后者的目标是证人、知情人或线索提供人。

    喝了两杯水,许是感受到了警方的友善态度,他紧张感消退了不少,人也冷静了许多。

    过了一小会儿后,才说:“我没记错的话,是在一家ktv门口捡到的。

    我们学校边上不是有条河吗,河对面,顺着马路走,大概三四百米左右,就有一家ktv,好像叫唱客?

    具体记不清了,我没进去过,应该就是那边,我就在靠近那,大概还有十来米左右的地方捡到的,在一棵树底下,别说,不仔细看还不一定能发现。”

    说到这,他又挠挠头,解释道:“我知道的最远的一家网吧就在那儿,所以我就走过去了,结果也不给开机,走回来的路上才瞅见的。”

    听到这,松哥立马抓起对讲机,汇报到:“各小组注意……”

第2章 擒拿

    二十分钟后,又听警笛呼啸,荀牧和苏平俩也赶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了?”苏平性子稍急一些,立马问道。

    松哥说:“特警支队、巡警支队已各派近两百名警力,散布在学校周边三公里范围内,不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也差不太多了,不管哪里出事,一分钟内必定有同事赶到,相信就算目标潜伏在附近,也足以杜绝风险。

    另外,情况汇报上去后,市局方面也立即调派人手,在各大校园、人流量相对密集的公共场所站岗巡逻警戒。

    各大交通要道口,同样安排了大量交巡警设卡检验,车站、地铁站、机场等交通枢纽,也安排相关单位封锁,并有许多便衣同事游走,想来只要目标还在咱们余桥,就绝对跑不出去。

    上头的意思是,其他方面咱们不用管,负责好这块区域,并最终将通缉犯揪出来即可。”

    “嗯。”荀牧轻轻点头,说:“该目标,在a级通缉犯中都属于最危险的几人之一,这些年来始终在全国各地流窜作案,更干过为了抢劫两百块钱而犯下灭门惨案,堪称穷凶极恶的典范。”

    “既然他出现在咱们余桥地界,就绝对不能让他跑了去!”苏平接过话,沉声说道:“搞他!”

    “已经在积极排查了。”松哥说:“图侦的同事也在联合交管局那边,翻查交通、安防监控,我们的人也在各商铺调取视频录像,希望能把目标给揪出来。

    不过,这个工作量毕竟太大了,就算前两年我们技术队和省厅已经共同初步研究出了一套人脸识别与抓取的算法,也不能保证完成任务。

    因为算法毕竟还不够完善,识别上没问题,抓取方面的难关却始终没有突破,准确率还达不到一个可用的程度,这会儿应用上,虽然能很大程度上降低工作量,可最终还是得人工去筛查,检验。”

    荀牧听了,不置可否,只左右扫了两眼,这才发现祁渊不在,有些好奇的问道:“小祁呢?”

    “那孩子他爸到了,小祁在当他爸的面批评教育呢。”松哥说:“教育完就该送回去上学了。”

    “噢?”苏平一愣:“你让他去干批评教育的活?以他的性子,别说没两句就变成对面诉苦他一边点头一边哦哦嗯嗯了。”

    松哥失笑,摇摇头:“总得给他点机会,尝试尝试嘛。他脸比较薄,性子又稍内向,这可不行,得想办法让他把心里的包袱甩了才好。不然这么好一颗苗子,却受限于性格,未免太可惜。”

    “也对。”荀牧轻轻点头。

    刚说到他,祁渊的声音便从对讲机中传出:

    “报告,松哥,我是小祁,发现可疑人员,地址为泉业路出城方向这边,北环快速出口往北两百米左右,边上有家邮政银行的自动取款机!”

    他的语气挺急切的,松哥听了,也顾不得问他怎么跑泉业路去了,只立马回应道:“继续盯着目标,我会帮你申请周边同事增援。另外,下次发现情况不用汇报给我,直接联络指挥中心,指挥中心会做好安排。”

    “明白!”

    “这个小祁,运气很不错啊,”苏平说:“那么多人愣是没找着目标,却被他撞见了,这可是个大功劳。”

    “什么功劳不功劳的,”荀牧反倒有些忧心,示意大家跟着自己走,同时边走边说:

    “我们也赶紧过去看看吧。他只是见习生,身上就带着跟软包警棍,一瓶催泪喷雾,连手铐都没有,我担心他要跟目标碰上会有危险。”

    “不用太在意。”苏平摆摆手:“那地儿离这里也不远,处在重点布控的范围之内,周围肯定有其他同事,刚松不说了么,一分钟内就能有人赶到,不打紧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却已经摸出了车钥匙,而且一行三人,就属他走的最快,步子迈最大。

    见状,荀牧和松哥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苏平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傲娇。

    三人紧赶慢赶,甚至都请求交管局调控信号灯了,才在五分钟后赶到目的地。

    “什么情况?咋回事?”刚一下车,荀牧就看到个中年男人被特警押着蹲在地上,两杆枪指着他虽然枪并没有开保险。

    与此同时,祁渊坐在不远处的水泥墩上,一手捂着肚子,入眼一片红。

    苏平迅速窜了过去,皱眉问道:“你受伤了?还坐在这干什么?等着跟我邀功吗?赶紧上医院啊!”

    骂咧两句,他又左右看了眼,最后落在松哥身上,喝道:“松!过来,把这家伙送医院去!”

    “没事没事。”祁渊连连摆手:“也怪我自己,经验不够,被他发现了,他拔腿就跑,我追,倒是追上了,他还不甘心,和我打在一块,又抽出水果刀划了一下,不过划的不深,就破了点皮……”

    “屁话!”苏平呸一声,随后瞪了松哥一眼:“还杵着干什么?赶紧的,把他架医院去!”

    “好!”松哥连连点头。

    祁渊见状,知道再推脱就显矫情了,只能点点头,跟着松哥上了车。

    “哟,还能自己走。”苏平瞅着,嘀咕道:“看着还真不算严重啊。”

    “不管严重不严重,破了口子,流那么多血,总得上医院查查才安心。”荀牧走过来,说:“保险起见,最好再做个艾滋方面的检查和阻断治疗,免得中招了。”

    “嗯,我给松发个短信,让他看着点。”苏平说着,立马掏出手机给松哥发条消息,跟着又看向特警,问道:“就是这家伙?”

    “比对过了,确实是目标。”特警终于将指向目标的枪抱了回来,同时回答说:“我们赶到的时候,就见目标跟那位兄弟扭打在一块,他中了一刀,我俩就赶紧冲上来把目标拿下,铐上,接着你们就来了。”

    荀牧又打量了嫌疑人两眼,点点头,说:“人没事就好,目标也已经被拿下,通知下去,收队吧,行动结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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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理真相介绍:
当凶手以智慧挥刀,自以为天衣无缝时,总有一群刑警,以最专业的手段,层层剖析,揭露出一件件看似不合理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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