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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意赅     不合理真相txt下载     不合理真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6章 不对劲

    春城公安古渡口分局太和派出所。

    这里距离出事地点和平村公交站并不太远,因此当民警赶到后,了解下情况,查验了祁渊和荀牧的身份,便将嫌疑人、壮汉、戴眼镜的老先生和祁渊一块带回来了。

    荀牧则继续搭公交前往市局没几个站了,他便打算先去把手续办了再说。

    到了派出所,民警客气的给祁渊倒了杯水,询问大概情况,随后便去问询壮汉和老人。至于小孩,没法审讯,只能通知他监护人到场再说。

    小孩一直低着头,沉默着不说话,民警再三追问之后,方才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二十分钟后,荀牧赶到,小孩的监护人却还没来。

    又等了半个小时,才有个中年男子赶到,满脸堆笑,对着民警们一个劲儿的道歉,说给他们添麻烦了,接着又给壮汉道歉,称愿意赔偿全部损失。

    由于孩子还小,没法惩戒,加上中年男子态度良好,壮汉慢慢的也就消了火不打算追究了,双方达成和解,民警便对他们进行批评教育。

    “身份证户口本带了吧?”

    “带了带了,”中年男子连连点头,跟着又迟疑着说:“可是……”

    “可是什么?”

    “这孩子是超生的,一直没上户口……”

    “没上户口?”民警愣了一下,神色忽的戒备起来:“什么情况?没上户口怎么证明你是孩子他父亲?”

    “我……”中年男人一噎,接着梗着脖子:“不是,我是不是他爹还要证明啊?你们问娃子,我是不是他爸?不是他爸他能报我电话号码叫我来接?”

    “阿……阿爹……”孩子缩着头。

    “荀队,不太对劲啊,”祁渊小声说道:“看着小孩的手法,明显是职业扒手,哪有父亲会看着自己七八岁大的孩子沦为职业扒手的?

    再说了,看这孩子年龄,早就到了上学的时候了,怎么着,得上个户口办理入学吧?现在早就开放二胎了,就算当初超生的,上户口难度也并不大,他怎么就听之任之不给孩子上户口?

    还有,你看这人打扮,看着并不算穷,但这娃娃,瘦骨如柴,偏偏挺着个肚子,明显的营养不良……

    感觉不太对,我听说过,有的人贩子团伙,卖不出去的孩子,就会……”

    “我知道。”荀牧轻声打断他,随后站起身,将民警拉到一边,小声交流起来。

    民警张了张嘴,诧异的看了这中年男人几眼,随后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走回去说:“不行,你没有办法证明你是孩子的合法监护人……”

    “嘿不是,你这人怎么好赖不分呢?孩子都认得我了,你们还要我怎么证明?”中年男子急了,梗着脖子说道。

    此时戴眼镜的老先生还没走,他脑补能力似乎特别强,推了推眼镜,同样狐疑的看着这中年男子。

    祁渊担心他祸从口出,赶紧过去把他拉到一边,轻声说:“老先生,你别说话,小心引火上身,这事儿我们能解决。你要不相信咱们,不然就在这看着吧,监督,监督我们办案,行吗?”

    老人张了张嘴,看看孩子,看看中年人,又看看祁渊,最终轻轻点头。

    此时,中年人却和民警吵了起来。

    名民警说:“这样吧,你留点检材,我们送去做个司法鉴定,很快的,只要能证明是亲子关系……之后上户口的手续,我教你怎么办,这样行吧?孩子这么大了,也不能不上户口,他总得上学。”

    “不用你们多管闲事,手续我都办好了,就等着啥时候抽空,给娃娃上了户口,好安排进学校。”中年人态度不似刚来时那么谦逊了,强硬的说道。

    说完,想了想,他眼珠子一转,又补充说:“这娃调皮捣蛋的很,听说要上学,就离家出走了,我找好些天没找到人,可把我急得,没想到竟然当了小偷……”

    民警依旧怀疑,态度强硬:“同志,您无法拿出客观证据证明他是您的孩子,我们无法将他交给您,除非您同意做亲子鉴定。”

    “不是,你们这……变着法子诓我钱啊?”

    “由我们发起的亲子鉴定,无需缴纳半分钱,免费的。”民警盯着他。

    “嘿,你们这就有意思了,证明我儿子是我儿子……”中年男人冷笑道:“你们怎么不让我证明我是人呢?”

    “同志,不要狡辩,不要强词夺理。”民警依旧强硬:“一个免费的亲子鉴定,最多只要两个小时,就能证明一切,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现在有理由怀疑……”

    “怀疑怀疑,怀疑什么?我凭什么平白无故要让你们抽血?万一抽血抽出问题……”

    “不需要抽血,只需要拿棉签在你嘴里蘸一蘸。”

    “那……那也不行!”中年人依旧强词夺理:“病从口入懂不懂,万一……万一……我有亲自鉴定,在家里,我让人给拿过来!”

    “也行。”民警说:“请让你家属将亲子鉴定,或者其他任何可以证明你与这孩子关系的证明书拿过来,包括出生证、准生证等,我们都认,并向你公开道歉。”

    “你……你等着!”中年人气急败坏。

    这时,小孩子左看看,右瞧瞧,忽然鼓起勇气,攥着小拳头大声说:“他不是我爸爸!警察蜀黍,我是被他拐来的,我想我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老先生张了张嘴,错愕不已,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中年男人刚打了个电话,还没来得及接通,便立马挂断,往小孩这冲了过来。

    祁渊见了,赶忙冲上去拦住他,却被他推了一把,没办法,祁渊只得整个人抱上去,喝道:“别动!你想干什么?”

    “你个小兔崽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中年人挣扎着,远远指着小孩:“你……好哇,你不读书,不想读书,就想把你老子我送到牢里去是不是?我告诉你,休想!妈的,等把你带回去,看我不揍死你我!”

    “同志!”民警抄起了警棍,戒备的看着他:“不要在派出所里动粗!你说你有亲子鉴定报告,请立刻让人拿过来。

    否则,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涉嫌非法买卖人口!”

第57章 揪穿

    又过了半个多钟,有名中年女人来到了派出所。

    她只有半边脑袋有头发,脸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痂痕,整张脸严重毁容,一张兔唇颇引人注目,且左手五指严重黏连,想个蹼似的。

    打一眼看见他,祁渊便立刻警觉,看向荀牧。

    荀牧当然也记得这副明显的特征,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说。

    见荀牧二人打量女人,中年男子立刻解释:“这是我老婆,早些年她在化工厂上班,被硫酸灼伤了。”

    女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轻轻点头,随后从包里翻出了张有些发黄的证件,递给中年男子。

    男子接过瞧了眼,又递给民警,不爽的说:“喏,亲子鉴定!这下没问题了吧?”

    男孩儿一见,慌了,他刚刚说过那种话,回去了恐怕会被打死的吧,当即就抱着荀牧的大腿,高声嘶吼道:“不是,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爸爸!警察叔叔,救我,救救我!我会被他打死的!”

    民警瞧了眼亲子鉴定,又抬头看了男子一眼,随后将鉴定报告书递给了荀牧。

    与此同时,祁渊则挪到了眼镜老先生身边,轻声问道:“同志,你还在拍呢?”

    老先生瞬间警觉,猛地转过身来,镜头对准祁渊:“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讲我不怕你,录着像呢!”

    “您想哪儿去了。”祁渊苦笑,指了指自己肩膀:“我们的执法记录仪也开着呢,况且刚不是说了吗,请您监督。”

    “嗯?”

    “现在事情你也看到了,情况……有些复杂,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必须得慎之又慎。”祁渊又说:“因此,您拍可以,甚至想上传也可以,但不许掐头去尾,断章取义,更不允许恶意剪辑造谣,要传就诊断传,可以吗?”

    “那没问题!”老先生立马拍着胸膛保证,同时眼珠子一转:“那我可以开直播吗?”

    “……”

    祁渊无语一阵,跟着摇头。

    老先生又一脸戒备。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又误会了,祁渊只好轻声解释:“老先生,您也看到了,根据这名汉子的控诉,这两人,很可能有问题。

    那您试想一下,他们俩手下,像这样的孩子会不会还有好几个?会不会有别的同伙呢?您这么一开直播,引起他同伙警觉,带着其他孩子跑了怎么办?

    除恶务尽,如果这两人真的是人贩子,那么他们的非法团伙就必须被彻底捣毁,被拐的孩子也必须被解救出来,如果因为直播……”

    “明白了,”老先生足够聪明,立马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放心,这视频我也不会轻易上传的,除非你们宣布案子破了,或者,你们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不管了,我才会曝光。”

    “感谢您的理解。”祁渊轻轻一笑。

    与此同时,荀牧将鉴定证明放到了桌上,满脸严肃:“抱歉,同志,你提供的这份亲子鉴定材料……是假的!”

    “假的?”他吃了一惊,慌慌张张的说:“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你血口喷人!你自己查,明明有公章……你到医院……”

    “证明本身没问题,但身份有问题。”荀牧盯着他的眼睛:“我不太懂医学和法医遗传学,但……我至少知道,‘xy’这对特殊染色体,在做亲子鉴定的时候,父子是鉴定‘y’染色体,而母子则是鉴定‘x’染色体。”

    “那又怎么样?有什么不对么?不都是染色体,不都是我的基因?”中年男子梗着脖子狡辩。

    “当然不对,”荀牧冷笑:“若后代为儿子,则儿子的这对染色体,x来自于母亲,y来自于父亲……换句话说,其x与父亲无关,y与母亲无关。

    这上边,鉴定的却是两条x的之间的关系,图谱倒是一一对应了,但只能证明,他与送检材料所有人具备‘母子’关系,而非‘父子’关系……

    然而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你和他之间存在‘父子’关系,不得不说,相当耐人寻味呐,为了这份鉴定报告,跑了不少关系,动了不少头脑吧?”

    “你……你……”

    跟着,荀牧又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女人,说:“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余桥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刑警,冯霖。

    这次来到春城,是因一桩拐卖案件相信你们也看过新闻,知道那桩闹得沸沸扬扬的直播自杀案了吧?不错,她就是拐卖案件中的受害人之一。

    很不巧,经走访,我们获得了一条重要信息,其中一名女性嫌疑人……兔唇,被毁容,脸像是被泼过硫酸,左手五指黏连失去绝大部分功能……”

    女人依旧淡定,看着荀牧,说:“所以你们就千里迢迢找到了这儿?也是本事,隔着千多公里,都能找过来……我这也算自投罗网了吧?”

    说完,她看了中年男子一眼。男子勃然色变,转身就想跑。

    荀牧一栋,但大腿还被那孩子抱住,孩子似乎哭累了,沉沉的睡了过去,却始终不愿意撒手,紧紧抱着。

    好在民警反应也极快,手在办公桌上用力一撑,瞬间翻了过来,随后飞起一脚就狠狠的对着男子后腰踢去,直将他踹倒在地,随后坐在他背上,掏出手铐将他拷了起来,并大喝:

    “老实点!别动!乖乖配合我们,取一份检材,验证你和那孩子的真实关系!”

    老先生拍到这儿,终于按下了停止键,收起手机,不由自主的鼓了鼓掌,并感慨着对祁渊说:“警官,好样的,你们干了件大好事儿啊!”

    “应尽之责。”祁渊微笑。

    “真好,”老先生说:“像你们这样的人更多一些就好了,这样的事儿,恐怕也不会老是发生……”

    祁渊轻笑,这既是夸奖,却也是讽刺,当应尽之责变为值得褒奖的事儿,当完成最基础的工作都被当成了标杆,就证明这一行已经让太多人失望了。

    回应完老先生,祁渊又看向荀牧,便见荀牧小心翼翼的把那孩子的手给掰开,轻轻的抱了起来。

第58章 审讯

    审讯室。

    “叫什么名字?”

    “卢秀航。”中年男子低着头。

    “年龄?”

    “四十七。”

    “籍贯?”

    “保山人。”

    “民族?”

    “汉。”

    问了些常规问题之后,荀牧便切入正题:“孩子从哪拐来的?”

    “不知道。”

    “不知道?”

    “这事平时都黄姐负责,我都不清楚的。”

    “黄姐是谁?刚那女的?”

    “不是,她是刘姐,黄姐还没抓到呢。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住在茉莉唐朝,是个别墅园区。”

    “团伙里还知道些什么人?说清楚,特征,住址,联系方式!”

    他便申请要来自己的手机,然后一个个的报名字,报了有八个。

    荀牧接过来看了几眼,便问:“这里头,有没有一个刀疤脸、独眼、秃顶的男人?”

    “啊?”卢秀航愣了一下,有些懵的摇摇头:“没有啊。”

    “没有?那你认识这人么?”

    “不认识。”他再次摇头。

    荀牧皱眉,同时看了民警一眼,民警会议,轻声说:“名单已经传到支队上去了,他们会重视的。”

    “嗯。”荀牧轻轻颔首,接着又问:“那张亲子鉴定证明,怎么回事?”

    “买来孩子的时候做的。”卢秀航低头。

    “买?”

    “嗯,”卢秀航说:“我们这很多孩子,都是人养不起,或者没法养,像初高中生大学生生的,就会卖给我们。

    我们买的时候,会要他们一点血,做亲子鉴定,好当做是自己的孩子卖出去。这样价格能高点,别人也放心。

    做鉴定嘛,基本上就写我们的名字咯,黄姐在医院里有点关系,只要有血的话,弄个鉴定报告很简单的。”

    “那怎么不上户口?”

    “上户口还怎么卖啊?到时候就说,超生了,上不了户口,养不起,所以只能卖了……有亲子鉴定报告,买家也不会想太多,基本看看孩子,满意的话就直接付钱了呗。

    还有一些孩子是拐来的,那就没办法了,没有亲子鉴定,价格上会差上一点,也不太安全,都是黄姐亲自负责出手的。

    但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卖得出去,卖不出去也不能烂手里啊,就只能让他们卖卖花,不然就训练成小偷。这一块是赵哥负责的,他训练好后,再把孩子给我们。”

    “那么,卖不了花,当不了小偷的呢?”荀牧脸色沉了下来。

    “当不了小偷的有,卖不出去花不至于。”卢秀航说:“斗南那大批大批品相不太好,但其实也过得去的花,随便捡不要钱的,到时候运回来随便买,都没成本。

    找些人多的地方,一朵花咱卖的也不贵,专门挑年轻情侣下手,十有**都会买。”

    顿了顿,卢秀航又说:“你们不会以为,我们会把这些小孩手脚打断送去乞讨吧?还真有这样的,但我们干不来这种事儿,又不是非得这么干不可,何必呢?卖花多好啊,嘴甜点,一天能卖几百呢,过节的时候更好卖。”

    荀牧轻轻松了口气,缓缓点头,幸好,他们还没恶到那种程度,或者说幸亏这个团伙的负责人,还有点经济头脑,不至于恶到那种程度。

    又询问了几个问题,卢秀航都相当配合,一一回答。

    于是审讯很快结束,他被带到了留置室,跟着,那名中年女人便被带了过来,坐下。

    她表情依旧淡定,甚至还笑眯眯的,看着荀牧几人。

    “名字?”

    “刘侯亚,五十二岁,花城人,原本在化工厂上班,后来出了事,成了这鬼样子,工作也丢了,赔也没赔多少钱,老公抱着儿子跑了,一个人没法过,只能走这条路。

    我早就想过会被抓,被抓了我也就解脱了,嘿,正好。嗯,我应该会被判死吧?二十多年了,我前前后后卖的人得有好几百,掐死的孩子也能有十多二十个吧,应该够被你们判死了。”

    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祁渊只觉得背上起了一股寒意,鸡皮疙瘩爬了整个身子。

    “你原先还有个搭档的吧?”荀牧问道:“疤脸、独眼,秃顶,似乎还是个狠角色,他人呢?”

    “死了。”

    “死了?”荀牧有些诧异:“怎么死的?”

    “不开眼的傻子,拐了惹不起的人的女儿,”刘侯亚似乎在说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儿:“当天晚上就被人找到,砍掉了手脚,装行李箱扔盘龙江里头了。嗯,四年前的事儿。

    这事儿是黄姐告诉我的,我当时都被吓死了,幸亏我没和他在一块,不然也得死……当时我们有四个人,那三个都死了,就我在外头躲了许久。

    去年,那大佬被抓,跳楼死了,他小弟貌似有交代这事儿,不过尸体一直没找到,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想关注也关注不到。

    我嘛,在外边躲了半年多,见那大佬也没再追究的意思,可能没想到还有我这条漏网之鱼吧,反正我回来,就找了黄姐,继续跟着她干呗,不然我还能干什么?我这幅样子,谁会要我?

    黄姐嘛,听说跟那大佬也有一点关系?好像被那大佬包养过一阵子,具体我也不知道,也不敢瞎打听。”

    “你怎么和她认识的?”

    “能怎么认识,同行呗,相互之间多少都知道点儿,偶尔也会有点小摩擦啥的,同时多少也还有点交情。不然你以为那大佬怎么这么快就能查到咱们拐了他女儿?”

    “这些年拐走的人,都卖到了哪儿?”

    “那我就记不清楚了,这么多人,哪能一个个记住啊。不过主要也就那么些地儿,十来个县吧,离这里都远。

    当时疤哥的主意,麻烦归麻烦,但安全一点,就算人逃了,也很难找到我们,而且跨省的事儿,你们办起来也麻烦,无形间咱们就更安全了。

    后来跟黄姐干,我也是这么和她建议的,她听了,而且做得更绝,人在外地拐,拐了带回来,如果是买来的就在这做个亲子鉴定再卖外地去,卖不掉的就又带回来,偷钱,或者卖花。

    偷钱的少了,手机不好卖,多数人身上也没多少现金,我知道的就十来个吧,多数都去卖花。也是他们倒霉,这都能被你们碰上个。”

第59章 结束

    凭着卢秀航与刘侯亚的指证,春城公安立刻出动,很快便将这帮犯罪嫌疑人尽数逮捕。

    因为半年前的孙小果案,以及迅速组的到来,此刻春城警方可谓是高度敏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是以效率高的惊人。

    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一犯罪团伙落网,为了争取到立功的机会,自然就供出了更多的其他各类犯罪团伙的存在,尤其“黄姐”本身还是个交际花,各路牛鬼蛇神都认识不少。

    说起来,对于春城公安而言,这可是个天大的功劳,或许有极个别人暗暗烦恼甚至心惊肉跳,但面上,也无法表露出丝毫来。

    是以他们对荀牧二人,也就更加热情了。

    四天后,夜,招待所。

    祁渊泡着脚,问道:“荀队,那个刘侯亚……我们是带回去,还是留在这儿给他们审?”

    “你觉得呢?”

    “不知道。”祁渊摇摇头:“跨省办案,麻烦不少。我们将刘侯亚带回去的话,就意味着,也接过了刘侯亚一手造成的这堆烂摊子。

    她这些年,天南地北的拐人、卖人,足迹遍布九省三十四个市县,此刻年关将近,各单位部门都相当忙碌,想要将被害人一一解救,助他们踏上漫漫回乡路……恐怕不容易。”

    “解救的过程,不需要我们一市一县的跑,”荀牧摇摇头:“联络当地同事,请他们解决即可,再不济,可以上报省厅乃至公安部,申请帮助,由他们直接发起相关救援行动。”

    顿了顿,他看了祁渊一眼:“怎么,你嫌麻烦了?”

    “怎么会?”祁渊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本就是分内之事,就是我们的工作,怎么会嫌麻烦?

    嫌麻烦的话,干脆辞职不干刑警了,就像苏队说的,刑侦支队不是偷懒的地儿,受得了就做到最好,受不了就辞职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平白浪费了编制。”

    “说的挺好。”荀牧轻笑:“你不错,对得起老苏这些日子的教导。”

    顿了顿,他又说:“春城方面,同意咱们将刘侯亚带回去了,明天办好相关手续,就可以将他押解回余桥。

    其他方面,不需要太担心了。”

    “他们竟然肯这么轻易的放手么?”祁渊一愣。

    荀牧嘴角微微扬起:“你刚刚不说这是个大麻烦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肯放手?”

    “麻烦那也是相对而言的。”祁渊说:“对基层而言是麻烦,可对上层而言就是功劳了……”

    “能看清这点,还算不错。”荀牧肯定的点点头,随后便轻叹口气,说:“常规情况下,自然是不肯轻易放手的,但现在可不是常规时候啊。

    这回捣毁的犯罪团伙太多了,功劳很大,事情也很多。虽说不需要他们跑腿,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即可,但自己的人究竟能干多少事儿,他们还是相当清楚的。

    既然功劳已经很大,那又何妨让给我们一点汤水喝呢?是吧?”

    祁渊抿抿嘴,没答话,只是抓起遥控器,将空调温度开高了些。

    荀牧见了,便掏出书看起来。

    ……

    次日下午三点,两人押解着刘侯亚回到余桥。

    苏平再一次提升刘侯亚,她表现依旧平静、淡定。

    这种人,连苏平都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审讯完毕之后,便让人带去看守所了。

    之后半个月,支队上下依旧忙碌,一方面,专项行动尚未结束,而另一方面,犯罪团伙被捣毁之后,并不意味着任务结束,甚至远还没有结束,他们还必须得尽可能将所有受害人都解救出来。

    至于那些已经与“新家庭”产生感情,不愿意割舍,不愿意离开,生活的也还不错,甚至可能换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受害人,自然也没有办法,只能告诉他们,有问题随时报警,然后尊重他们的选择了。

    如此又持续了将近十天,工作才算告一段落。

    苏平和荀牧请大家伙儿吃了顿饭,并给松哥、祁渊等这段日子最累的几人放了个假。

    回到家,祁渊发现家里已经落了一地灰尘了。

    “得大扫除啊……”祁渊拍拍额头:“我这是多久没回家了?正好,前段时间抽奖中的吸尘器还没开封,今天用了吧。”

    撕开包装,看着还蛮简约的设计,祁渊轻轻一笑,简单组装好,发现电量竟然还充盈,便直接使用了。

    还挺好用的,此前他一直认为吸尘器挺鸡肋,觉得只要扫扫地再拖一遍也就差不多了,他也不是女生,留的又是寸头,地上没多少头发,一般也没啥困扰。

    加上吸尘器蛮贵的,感觉靠谱点的都要千多块,百元左右的某宝爆款倒也有,但他总觉得价格差距这么大,肯定不好用。

    但这回一使,才觉得真香,瞬间就喜欢上了。

    家里没多少大件的垃圾,吸尘器很快吸过一遍后,拖把轻松一拖,家里便干干净净,又换了床单被套,他便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打算利用难得的假期好好歇一歇。

    迷迷糊糊间,他很快便睡着了,一睡就睡到次日中午。

    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刚醒来就一个激灵,再瞧是苏平打来的,便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同时慌慌张张的掀开被子,打算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问苏平出了啥事儿,是不是来案子了,地点在哪儿。

    结果又是一哆嗦,身上都被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瞧把你紧张的。”苏平轻笑声从扬声器传出:“不是案子,别慌,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呢,一块吃个涮羊肉?”

    “好啊。”祁渊松了口气,放下提在手中的袜子,说:“在哪儿呢?几点集合?”

    “五点半吧,到时候我到你家楼下接你。”

    “好,那我先洗个衣服。”

    “洗呗,这还要跟我汇报啊。挂啦,傍晚见。穿多点,蛮冷的。”

    “嗯。”祁渊应一句,赶紧穿上毛衣,随后哈口热气,搓了搓胳膊,到卫生间洗漱,洗衣服。

    他买不起洗衣机,只能手洗了。

    也舍不得放热水热水是太阳能的,单独计费,比冷水贵了一倍多。

第60章 涮羊肉

    五点二十,祁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下了楼。

    在寒风中站了一小会儿,便看到苏平的车,他一向非常准时,说五点半过来接,那就肯定是五点半,不提前,不推后,误差最多两分钟。

    上了车,苏平瞥一眼,皱眉:“怎么冻成这个模样?手都紫了。”

    “洗衣服嘛。”

    “洗衣服不会用热水啊?”

    “热水贵……”他轻声嘀咕。

    苏平一噎,刚想吐槽两句,又想起他见习期那点紧巴巴的工资,不由叹了口气,说:“回头我帮你申请个职工宿舍吧。

    条件跟你现在的差不多,三十平,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就在支队大院里头,很近。水电费这方面都有优惠,不过没啥家具,得自己置办,宽带也得你自己拉。”

    “那就谢谢苏队啦。”

    苏平摇摇头,没再回话。

    很快开到目的地,苏平停好车,跟荀牧等人汇合。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吧,这家店面并不小,足足有三层的自助涮羊肉店生意相当火爆,虽然时间还挺早,但门口却已经排起了长龙。

    祁渊搓搓手心,问道:“苏队,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吧,这么多人,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本身火锅吃的就久,自助就更……”

    “我们预定了,留了个包间。”苏平瞥他一眼,上前与服务员交涉一番,服务员便领着他们上了楼。

    “十个人,要清汤锅底,麻烦先给我们上壶热奶茶。”苏平说道。

    “好的,”服务员点点头,并说:“自助蘸料台在外边,吃的在楼下自己按需拿就好。需要烧饼、羊肉串和稍麦么?还有羊蝎子、羊杂汤。”

    “噢?怎么卖?”

    “羊肉串每人送一串,不够的话每串三块,”服务员说:“清蒸羊蝎子一斤二十四,黄焖酱香的三十四,其他都免费,你们点我们就做。”

    苏平想了想,说:“先一人来一碗羊杂汤吧,其他暂时……嗯,你们有什么要的么?”

    众人摇摇头,表示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唯有祁渊举了手:“麻烦给我个烧饼。”

    说着,他看向苏平,说道:“那个,不好意思,中午没吃饭……”

    苏平翻个白眼:“饿了就吃呗,跟我不好意思啥?肚子是自己的,想吃啥吃啥就是了。”

    祁渊挠挠头。

    “还有什么需要的么?”

    “暂时没有了。呃,那个锅麻烦快点儿啊,天冷。”

    “好的。”服务员退了下去。

    祁渊站起身:“我去拿点吃的。”

    “先打一箩筐羊肉卷上来,”苏平也没客气,说道:“蔬菜暂时不用,先吃肉再说。哦,腐竹弄一些,有羊杂的话也弄一点来。有苹果醋的话再拿几瓶苹果醋,解腻。”

    祁渊眨眨眼睛。

    松哥轻笑着站起身:“我也跟着下去吧。”

    “我也一块。”方常说道。

    “等等,”松哥问:“你们要啥口味的蘸水?香辣的?酸辣的?还是自己搞?”

    “我要芝麻酱加点韭菜花就好。”祁渊想了想,说。

    “哟,会吃啊。”苏平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点头:“行,给你弄。要辣椒吗?”

    “要两勺吧,油辣椒。”

    “你们呢?”

    “跟小祁一样就好了。”

    片刻后,三人提着几个大箩回来,锅底也上好了,真等着锅底烧开呢。

    不一会儿,羊杂汤又上来了,苏平站起身帮着把汤分给众人,随后坐下说道:“这家店我也第一次来,但看评价不错,就来了。”

    “你呀,一大把年纪还不想着存点养老钱?”荀牧轻笑着说:“一天天就是吃,那点工资都让你吃完了。”

    “存啥,房贷都快结清了,”苏平咽下嘴里的羊肚,说:“留点钱给女儿当嫁妆,再张罗着搞个酒席,出点装修钱就好了呗。”

    祁渊一脸羡慕。

    苏平注意到他眼神,瞪了他一眼:“小祁我警告你,别打我女儿主意。”

    “噗,”荀牧失笑:“我说你啊,自家盆里那朵花儿看的这么紧,不许人打主意,就直接考虑她以后嫁人的事儿了?矛盾不矛盾?”

    “雨女无瓜,要你寡!”苏平翻个白眼。

    “行行行,来,吃。”荀牧笑呵呵的,抓起装着羊肉卷的篓子就倒了几十片羊肉下去,同时说:

    “这涮羊肉啊,按理说得用新鲜羊肉切成薄片,夹着在锅里涮个几下,即涮即吃,那肉才醇香不膻,鲜嫩非常,再用芝麻酱一裹,香的很呐。

    可惜了,这会儿没那个条件,这肉都是冻肉,毕竟自助嘛,不能要求那么高,咱人也多,就直接烫熟了吃吧。”

    “就你还在我面前装行家?”苏平撇撇嘴,把羊杂汤喝完,夹了一筷子肉往蘸水里转一圈,塞进嘴里嚼两下,点头:“嗯,羊肉味儿挺足,还好,起码是真羊肉,差不多可以了,来,都吃都吃。”

    吃火锅的氛围最是热闹,哪怕不能喝酒,几人就着苹果醋,慢慢的大家也就敞开了,你一言我一语的侃大山吹着牛,热火朝天。

    祁渊渐渐放开,忍不住用胳膊肘儿碰了碰苏平,问道:“苏队,你印象里最惊险的案子是哪件?”

    “惊险?”苏平眼角往上看,想了想,说:“要说惊险……”

    他捋起袖子,亮出右手小臂上那道长长的疤,问:“知道这疤哪来的?”

    祁渊张了张嘴,瞎猜道:“歹徒砍的?”

    “啥歹徒能砍得这么歪歪扭扭,拿美工刀在我胳膊上画龙啊?”苏平大笑着把袖子放下,随后摇摇头:“救人,被划伤了。

    有十多年了吧?当时我还在派出所基层历练,是历练的最后一年了。接到报案,有人要跳楼,一小姑娘,二十来岁,说是被上司潜了,接受不了。

    我们和消防都过去了,组织张罗着救人,地上铺着气垫……不过没用,那楼二十多层高呢,有气垫也够呛,最好还是能把人拉下来。

    我就和消防上了顶楼,有人跟那小姑娘谈判,我跟另一个消防的兄弟使了个眼色,和他一块瞧瞧过去,打算把人抱下来。

    结果……嘿,人抱住了,我脚滑掉了下去,幸亏当时消防的兄弟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我……”

第61章 揭短

    讲到这儿,几人都吓了一跳。

    这段经历,不只是祁渊,就连荀牧也不清楚,不由自主的都将目光落在了苏平身上。

    苏平看着手臂上的疤,轻轻笑道:“这道疤就是那会儿留下的,被护栏上上的瓷砖刮伤,而消防的兄弟抓着的,偏偏又是这只受伤了的手。

    那会儿的感觉……怎么说吧,有点懵,脑袋里一片空白。都说人临死的时候会快速的过一遍自己这一生,但我完全没那种感觉,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知道,懵,很懵。

    上边仿佛也乱糟糟的,挺吵,那兄弟就拉着我的手,我好像还在本能的挣扎……

    最后究竟怎么上来的,我记不清了,总之是得罪了。在天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躺着,嘴里还叼着根烟,也不知道谁塞给我的,边上围了一帮子人……

    后来所长、老局长都来了,我傻乐,以为他们要表扬我呢,哪里想到,老局长劈头盖脸就对我一顿骂,说我蠢,完全没有防护,竟然敢干那样的事儿。

    还说救人重要,自己更重要,我那样不管不顾,搞不好人没救着,自己也搭进去,幸亏结果是好的……

    更出乎意料的还在后边,我没有等来表彰,反而等到了公报批评,等到了七天禁闭,写了二十多篇检讨。”

    祁渊张了张嘴:“怎么会?这……这对你也太不……”

    “不,”苏平轻笑,摇摇头:“我理解老局长,也认为他做得对。易地而处的话,如果你们干出这样的混事儿,我也得批评你们,关你们禁闭,让你们不停的写检讨。

    很多时候,是功是过,不纯粹以结果论,也得看过程。老局长说得对,我太冲动,考虑的东西太少,那回真的是运气好,否则的话,我和跳楼的那小姑娘,或许都得死。”

    祁渊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平又夹了一筷子羊肉,同时说:“所以啊,我希望以后你们面对各类突发情况的时候,千万别头脑发热就不管不顾了,一定要多考虑几步,考虑清楚自己的行为,究竟可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别好心办了坏事。

    这跟我们不提倡见义勇为,其实是一样的道理,不是这种行为不好,而是对广大群众而言,见义勇为,未必能起到好结果,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也可能会惹的自己一身骚,专业的事儿,最好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办,你说呢?

    或者这个例子不太有说服力,那我再举个例子。看到交通事故,受害人重伤,就躺在马路上,怎么办?把人挪到路边安全的地方吗?

    没进过专业训练的人去一碰,受害人可能就遭到了二次伤害,原本还有一口气,被你一碰死掉了,这怎么算?过失杀人?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立刻拨打急救与报警电话,有条件的话,在后边摆个危险指示标,或者用别的办法提醒后方来车注意这里有伤者,提醒他们绕行,而不是脑子一热,把受害人挪走或者直接搬上车送到医院。”

    “就你还劝人别脑子一热。”荀牧忽然轻笑一声:“整个支队里,分明就你最莽了好吧?”

    “嘿,”苏平挑眉:“你说啥?我最莽?”

    “难道不是?”荀牧耸耸肩:“当初不知道谁,吃饭的时候碰到了个抢包贼,好家伙,直接一脚把人家从摩托车上踹下来,肋骨断了三根。”

    “那叫事急从权,只能用这法子把人拦下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小毛贼溜了吧?”

    “是是是,你有道理。”荀牧撇撇嘴:“那前年在高铁站,有人掉下铁轨了,你刷一下冲下去抱着人就一个滚翻……

    本来人都不在列车驶过来那条铁轨上,小心点啥事没有,这下好咯,被你一抱一摔,骨折了,最后你还赔了人家万多块。

    你说说,就你这样还不莽呐?还敢劝人别头脑发热好心办坏事呐?我看你还是自己多反思反思吧。”

    苏平动作僵住,脖子梗的老粗:“你你你,啥意思你?揭我短是吧?你等着……”

    荀牧哈哈一笑:“你有本事,你也揭我短呐。”

    祁渊等人瞬间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奈何苏平憋了半天,也憋不出句话来。

    众人又哄堂大笑,苏平他就这么个性子,记好不记坏,要让他揭别人的短还真蛮难为他的。

    倒是荀牧自己曝了几间糗事,让大家乐呵乐呵。

    “我刚办案的时候也闹过笑话,”松哥见了,也笑眯眯的说:“当时下放到东柳县派出所基层呢,有村民报警,说家里十多只鹅‘暴走’了,场面十分混乱,请我们过去帮忙。

    嗨呀,当时网络没现在那么发达,哪能知道那大鹅竟然那么牛批哇,派出所几个老人倒是知道,面面厮觑的,但我不当回事儿,自告奋勇就上了。

    好家伙,那大鹅可叫一个厉害啊,一只还能眼疾手快的揪着脖子,结果那是整整十多只,还懂配合……

    当天我就被十多只大鹅追着,满村子跑,那叫一个狼狈,到现在那村子里都还有我的传说呢。幸亏最后全副武装的派出所兄弟们跑出来解围了,不然估计更狼狈。”

    祁渊张了张嘴:“大鹅真的那么牛吗?”

    “咦?你初高中不是在老家农村读的书吗?竟然不知道?”

    “呃,”祁渊挠挠头:“我们村子没有养鹅的。”

    “怪不得。”松哥了然,随后说道:“要说多厉害,倒也确实有夸张的成分在内,其实只要经验丰富点,对着鹅的脖子一揪,也就拎起来了,关键不要怕,嗯,就跟打蛇差不多。

    不过要不懂套路,硬肛的话,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鹅,尤其发起脾气来的大鹅,可凶了我跟你讲,追着你打,又啄又拍的,不好惹。一只还好说,两只就得手忙脚乱,一群的话,有多远跑多远吧。

    最关键的,你不能下死手啊,农村里吃粮食虫子长大的鹅,得多贵啊,打死几只一个月工资就没了你说是不。”

第62章 酸菜鱼

    吃完涮羊肉,大家aa结了账,便散场了。

    祁渊回到家里后,发现衣服还没干,便抿抿嘴将它收进屋子里挂着,打算明早再晾出去。

    打了会游戏,看了看比赛视频,瞅着时间不早,便干脆睡了过去。

    次日正是周末,没轮到他值班,他又可以歇两天。

    不过这天他起的就蛮早了,天刚蒙蒙亮便醒了过来,搓搓手取取暖后,换了身衣服,便将昨晚收回来的衣裳又拿出去晾晒,随后简单洗漱洗漱,开了灌八宝粥。

    天气太冷,他也不想出门,就打算宅在家里。

    然而刚喝完八宝粥,他就又接到了电话。

    “主任?”他瞅了眼来电显示,立刻接通,纳闷的问道:“主任,怎么啦?”

    “没事儿,”仲鑫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问:“你今天还休假吧?难得空闲,钓鱼去?”

    “啊?这么冷的天啊?”祁渊有些不想动,说:“这天气,鱼都不会开口吃食吧?”

    “哎,水下可比水上边暖和多了,”仲鑫说:“底层鱼类还是会开口的嘛,那些肉食鱼,力道可大了,钓起来的感觉特别好,要不要试试?”

    祁渊看向窗外,犹豫一阵,终于咬咬牙:“行,那我在家里楼下等你?”

    “好,半个钟后,我到你楼下接你。哦对了,老苏也来。”

    “好。”祁渊又问:“要带啥鱼饵?”

    “我都有,你带上鱼竿和钓箱就好。”

    “好。”

    挂断电话,祁渊活动活动身子,便回到卧室,趴在地上把床底下的鱼竿给摸了出来,又踩着椅子将衣柜顶上的钓箱拿下来,检查了下装备。

    本来祁渊是没有这些东西的,这玩意儿也不便宜,但几次和仲鑫一块出去钓鱼,却老用他的设备虽然他并不在意,但祁渊心里还是不大舒服,便从牙缝中挤出了点钱来,买了套鱼竿和钓箱。

    仔细瞧瞧,按照仲鑫教的法子,保养得倒还可以,不需要怎么收拾,便将东西都准备好,把除了鱼竿之外的其他工具放进钓箱里去,便坐等仲鑫上门了。

    半个钟后,仲鑫再次来电话,说自己快到了,他便背起钓箱,拿起鱼竿下了楼。

    很快瞧见苏平的车,他挥挥手,随后将钓箱鱼竿放到后备箱去,上了车,问道:“今儿去哪里钓啊?”

    “蒙关县。”仲鑫说:“我了解过,大蒙水库前段时间刚下了鱼,鱼情特别好,钓起来比较有意思。”

    “人放的鱼?”

    “也算半野生吧,那片水库的渔业被人承包了,”仲鑫说:“老板特地拦了一角鱼情最好的地儿,给我们钓鱼,八十块钱一天,不算贵,钓上来的要带走或者放生都可以。

    要能钓到条大的,咱们今晚就去老苏家吃饭,我跟你说,老苏做酸菜鱼那可是一绝,哇,鸡蛋清一裹,搞点巅峰勾芡,抓一下腌一会儿,先煎后炒再加两罐啤酒一炖,那滋味,啧啧啧。”

    砸吧砸吧嘴后,仲鑫又嘿嘿一笑,说:“反正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吃过比他做的更好吃的酸菜鱼,我也试着自己学过,奇了怪了,就是做不出他那个味道,明明步骤都是一样的。

    可惜咯,他是个大忙人,平日里可都没什么功夫做饭,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会。”

    擦擦嘴角,仲鑫看向苏平:“哎,老苏,以后咱俩都退休了,合资开个酸菜鱼饭点咋样?保准大卖!”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苏平轻笑,说:“也就小时候跟我爸去钓鱼,跟他学的鱼汤。你学不会,那是因为你不走心。”

    “不走心?嘿,我还不走心,你开玩笑了吧?”仲鑫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爱吃鱼?”

    说着,他从裤兜里翻出烟,给了祁渊一根,随后降下车窗,点上。

    “哎哎哎,你们别在我面前抽烟啊。”苏平翻了个白眼:“欺负我开着车抽不得是不?”

    “得了你,少抽两根又要不了你命,”仲鑫耸耸肩。

    祁渊轻笑,也来了好奇心,问道:“苏队,你那酸菜鱼,到底怎么做的?是不是用的酸菜有啥讲究?”

    “讲究是有,都是他从老家带来的老坛,”仲鑫接过话:“他三婶婶自己酿的,味道老好了。可我从他家里也挖了酸菜回去,就是整不成。”

    “做法老刚都讲完了。”苏平耸耸肩:“简单说,鱼切段,抓着盐巴、姜片还有红青椒末抹匀,再加两碗花雕酒,蒙上保鲜膜腌两个钟,回头捞出来沥干,看量打两三个鸡蛋清进去,淀粉两勺,抓匀了再腌个半钟头。

    完事儿下油锅,两面煎黄,再把鱼块取出,爆香后下生姜大葱彩椒,翻炒一阵子,下鱼,把先前腌鱼的汁儿倒下去,大火收汁,再放两把酸菜酸萝卜,两瓶啤酒,大火烧开转小火炖十五分钟,最后洒点葱花就搞定了。

    这样做,鱼肉香而不柴,但也别指望有多嫩了。想要吃的嫩一点的话呢,就不煎,切片,腌制入味,其他步骤一样,等啤酒烧开了再下鱼片,烫会儿就出锅,也很好吃。”

    说着说着,苏平嘴角轻轻扬起:“年轻时候,老爸天天都这么炖鱼给咱们几兄弟吃,后来大了,又跟老苏一块,钓鱼炖鱼,咱俩女儿可爱吃了,两条三四斤重的鱼,她们俩能吃的精光。

    草鱼不好,不是说肉不好,碎刺太多了,吃起来麻烦,罗非鱼也不好,肉太柴,烤着吃或者做糖醋鱼合适,酸菜鱼不大合适。乌鱼鲟鱼最棒了,肉质也好,也没小刺,省心舒服。”

    “厉害了苏队,”祁渊由衷的说道:“我就不行,炒菜做饭弄熟了加点盐巴就好,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所以说你过的没趣,”仲鑫摆摆手:“你们这代人过的都没趣。干吃有什么意思,自己搞食材,自己做出来,美滋滋的吃,那才得劲儿呢!

    你们太浮夸了,啥都现成的,没劲,没劲儿!”

    “也不能这么说。”苏平轻笑:“每代人有每代人的活法,我看我女儿过的就蛮有意思。”

    “你女儿干啥你能觉得没意思了?”仲鑫嘁一声,吐口烟雾。

第63章 垂钓

    “这里就是大蒙水库?”祁渊左右看看,诧异的说:“挺大的啊。”

    “算不上大,按蓄水量看,只能算中型水库。”仲鑫摇摇头。

    祁渊又问:“在这儿养鱼,得多少钱啊?”

    “谁知道呢,没问过,想来也不便宜。”仲鑫找了个地儿,说:“看,这一片,天然的鱼窝子,藏鱼之地,看水面上这些鱼星子……不过水草多,钓底的话得小心点儿,别挂底了。”

    “呃,不用先交钱吗?”

    “不用,吊着吊着,会有人划船过来收费的。”仲鑫放下自己的钓箱,说道:“小祁,你先调窝子料,重腥,加强雾化,再拌点儿酒糟米进去,窝子就打在前边五米左右的地方,打准咯。

    老苏,你调钓饵,怎么调不用我多说了吧?”

    “放心。”苏平应一句,便拿出几个折叠塑料盆,一面倒饵料,一面问:“你要整搓饵还是拉饵啊?”

    “八二分吧。”仲鑫说:“先用拉饵跟窝子料一块聚聚鱼,注重雾化,量不用太多……搓饵也少搞点,看看鱼情怎么样再说。”

    言罢,他已然装好了鱼竿鱼钩,开始测水深。

    “水深四米二左右。”不一会儿,他说一句,又从嘴里吐出一团口香糖,包裹在鱼钩上,继续调整浮漂。

    祁渊也很快拌好窝子料,小心的往前抛去,随后接过仲鑫递来的鱼竿,拿了份苏平整好的钓饵,开始垂钓,仲鑫则和苏平再各自调整自己的那根鱼竿。

    “中鱼!”忽然,祁渊手腕猛地向上一抬,鱼竿举的老高。

    “哟,这么快开张了?”仲鑫侧目看了眼,呵呵直乐。

    “这鱼还不小嘞,”祁渊也笑呵呵的,同时小心的溜着鱼,约莫三分钟左右,便拿起抄网,将鱼捞了起来。

    “青鱼,三斤多四斤的模样,不错。”仲鑫说:“可以啊,开张大吉,来来来,咱们进而比比谁掉的最多。”

    祁渊颔首,把鱼放进鱼护里,又将鱼护下水,继续拉饵垂钓。

    “中!”这时,苏平也裂开了嘴,同时嘀咕道:“我说老,你该不会是下小药了吧?还是这鱼饿老久了?这么好中?”

    “去去去,你俩调的饵,下没下药你们自个心里没数哇?”仲鑫翻个白眼,说:“估摸着天气冷,承包主也懒得喂。水库里其实也不需要怎么喂,这生态系统还是蛮完善的,自己能找吃的。”

    “花鲢,”苏平往上抬杆,大鱼浮出水面,跟着又很快沉了下去,乐道:“蛮肥的嘞,今晚剁椒鱼头有着落咯。”

    “还整剁椒鱼头?”

    “看几点收工咯,”苏平说:“要撤的早,咱们就搞全鱼宴。嗯,我得先打电话通知我老婆去买点豆腐,没有豆腐的鱼是么得灵魂的。”

    “好好好,”仲鑫夸张的吸溜了下唾沫,跟着也忽的站起来:“哟哟,这鱼情真的棒啊,又中鱼嘞……难得,这野钓竟然搞出了称斤塘的感觉。”

    “好事儿,”苏平说:“以往跟你出来钓鱼,十次有五六次空军,剩下几回收获也不大,大物少得可怜,白条奶鲫倒是多的一匹,难得大物扎堆,偷着乐吧。”

    仲鑫合不拢嘴,也没回话,只抄着鱼竿跟钓上来那条鱼博弈。

    “力大得很啊……哎?罗非?”他皱了皱眉,脸上表情僵住。

    “罗非怎么啦?”祁渊纳闷。

    “罗非身上骨刺多,不好脱钩,容易被扎伤,麻烦。”苏平解释:“而且罗非属于外来物种,喜欢吃别的鱼类的卵,相当霸道。”

    “嗯,如果钓到罗非……还有清道夫,这种鱼也很讨厌,钓到这两种鱼的话,尽量就别放生了,摔死埋了吧。”仲鑫好心情被破坏了许多,撇撇嘴:

    “我看过帖子,水库承包主没搞罗非,那会严重影响到其他鱼的收成,要养也只会单独隔开了养,这些罗非,我估计是哪些不知所谓的家伙放生到水库里来的,简直就是好心办坏事儿。”

    “别摔死啊,”苏平说:“我家小区楼下多的是猫猫狗狗,带回去,回头我一块蒸熟了,给它们喂点。这个冬天它们怕是不好熬啊。

    对了,小祁,你家里有没有不用的纸箱泡沫箱啥的?有的话给我点,我找功夫给它们做个简单的小窝,也能遮风挡雨取取暖。”

    “有呀,”祁渊说:“最近应该是没啥事儿了,我明儿也不上班,带过来跟你一块弄吧?”

    “成,多个人多份力。”苏平颔首,接着手腕一台,再次中鱼。

    又是罗非,他皱了皱眉。

    倒是祁渊运气好,又中了条花鲢。

    一直钓到中午,三人的鱼护都快爆了,鱼情好到令人发指。

    钓鱼的人倒也蛮多,虽然天气冷,可还是阻挡不了广大钓友的热情。

    众人收获都挺不错,看来这会儿挺适合钓鱼的。

    可惜过半都是罗非,对仲鑫和苏平而言,算是美中不足。但好在没有更让人厌恶的清道夫。

    “走吧,”仲鑫瞧了瞧意犹未尽的祁渊:“装不下啦,今儿就先到这里吧,再多也拉不回去,做鱼还需要时间,回去也得个把钟呢。”

    “行。”祁渊抿抿嘴,果断收杆。

    苏平拉来一个大箱子,又捞了许多被水打湿的落叶,铺在箱子底下,跟着和祁渊一块拉起个鱼护,将里头的鱼一条条扔进箱子里,铺满一层,便又铺上点湿叶子和湿面巾纸,然后再放鱼。

    至于花鲢、青鱼什么的,他们只拿了两条,多了也吃不完,太浪费了,不如放生。但罗非鱼却是毫不客气,统统带走。

    一大箱子接近装满,苏平又犯了愁:“这么多,小区里流浪猫也吃不完啊……老,你有没有承包主的电话?让他来处理多余的罗非鱼吧。”

    “行,刚留了电话的,我打给他。”

    “嗯。”苏平应一声,又伸伸指头:“小祁,你把咱们刚留下的垃圾清理一下,一块儿打包带走。”

    “好嘞,知道啦!”祁渊赶紧说道,当即翻出个塑料袋,把地上的烟头、鱼饵的包装袋之类的东西收起来。

第64章 聚餐

    一行人来到苏平家,仲鑫还特地把老婆女儿给接过来了。

    祁渊也终于见到苏平那位传说中的女儿。

    长得挺好看的,有种邻家小妹的感觉,但祁渊不敢看,怕苏平误会,只得一直在厨房里帮忙,杀鱼去鳞挖内脏等。

    祁渊才发现,苏平的厨艺原来是真的棒,一把刀在手中简直超神了,刷刷刷的,处理起鱼的速度非常快,还很干净。相比之下,祁渊就有些笨手笨脚,往往苏平弄好七八条鱼,祁渊才搞好一条。

    仲鑫好些,但也没苏平那么熟练。

    嗯,目前搞的都是罗非,水库承包主最终还是没要那堆罗非,可能嫌麻烦吧,卖也卖不了多少钱,让他们要么摔死要么带走。

    苏平舍不得直接摔死,干脆带回来,打算先统一处理好了然后放冰箱里冻着,以后有机会慢慢弄给流浪猫狗吃,自己偶尔也能搞一两条糖醋鱼。

    虽然他也想给流浪猫狗吃点新鲜的,但其实说起来,对这些动物而言,有的吃就不错了,干净卫生已然是奢望,再要求新鲜,就是道德绑架,且强人锁男了。

    鱼实在太多,哪怕苏平动作熟练无比,且祁渊、仲鑫都在帮忙,但依旧从两点忙活到了傍晚,才算把鱼处理干净,随后统统装进冰箱急冻里。

    苏平的老婆满脸不爽,嘴上嘀嘀咕咕,说苏平一天天的正事不干竟搞这些事儿,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满,把鱼塞进冰箱后,便又拿起美工刀,搞起简易的小猫窝来。

    苏平笑笑,不以为意,祁渊则继续低头切姜丝剁蒜末整辣椒。

    仲鑫看了,走过来接过刀,说:“行啦行啦,看你就没怎么用过刀,你这么切得切到啥时候去,一边歇着吧,厨房也不大,三个人太挤了。”

    祁渊挠挠头,有点心虚。

    苏平的女儿就在外边呢……

    看他那模样,苏平也有些忍俊不禁,笑道:“行啦行啦,出去歇着吧,看会电视啥的都行,别杵在这儿了。”

    “哦。”祁渊这才挤了点洗洁精,把手洗干净,出去了。

    苏平的女儿抬头看过来,对他轻轻一笑。

    他有些拘束,挠挠头,坐到沙发上,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苏冉,你呢?”

    “你……你好,”祁渊说:“我叫祁渊,苏队手底下的见习生。”

    “呀,你就是那个祁渊呐?”苏冉很活泼,眼睛笑成了月牙:“我听我爸提过你,他很看好你呢。”

    祁渊干笑。

    “不要这么拘束嘛,”苏冉递过来一盒曲奇饼干,问:“吃吗?”

    “谢谢,不了。”祁渊摆摆手:“听说苏队弄鱼很有一手,我想留点肚子等会儿多吃些。”

    “老爸他做鱼确实是很棒。”苏冉点点头:“就是这些年做的越来越少,机会难得,一定要多吃些。”

    顿了顿,苏冉又说:“我在省公安学院上学,后年毕业,读的刑侦技术专业,到时候你就是我前辈啦,多多指教哟。不过,老爸估计不会同意我进余桥支队的,唉。”

    讲到这儿,她抓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

    仲鑫的女儿也从厕所里出来,对他打个招呼,随后在苏冉身边坐下,两人看上去挺熟。

    吃了几块饼干,苏冉又抽了张湿巾擦擦手,忽的掏出手机,咽下饼干,问道:“维和吗?”

    “嗯?”

    “和平精英啦,我玩狙贼6,咱们打三排?”

    “好啊,”仲鑫的女儿立刻掏出手机。

    祁渊想了想,问:“秋秋区还是微信?”

    “都行,你平时在哪区?”

    “微信吧。”

    “成,加一个。”

    三人便坐在沙发上打起游戏来。

    “雨林图?”

    “节奏快点嘛。”苏冉说:“我跟你跳吧。”

    “好,那跳派南?”

    “你决定。”

    玩游戏时间过得总是飞快,四把下来,天也就黑了。

    因为玩的机会比较少,祁渊技术蛮菜的,一直被两名女生带躺,还躺了一把鸡。

    苏太太和太太看了他们仨一眼,也没说什么,只一面闲聊,一面架好大圆桌,随后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帮忙打下手,端饭端菜什么的。

    祁渊看了一眼,正好自己角色死了,便退出游戏,说:“也差不多该吃饭了,你们玩吧,我去厨房帮忙。”

    “这把打完就不玩了,”苏冉盯着屏幕,说:“我俩也过去帮忙,不然老爸又要说咱们了。”

    祁渊笑笑,走进厨房。

    正好一大盆鱼汤出锅,苏平斜了他一眼:“咋,不玩了?”

    “不了,我来帮忙。”

    “那把这锅汤抬出去吧。”苏平说道,跟着又说:“对了,醋没有了,你等会下去帮忙买瓶醋上来,给你们弄蘸水。白米醋陈醋都要一瓶,白米醋随便买,陈醋要紫林的。”

    “好嘞。”祁渊应一声,把鱼汤端出去放好,便跟两位太太打声招呼,随后飞快的下了楼。

    “老苏也真的是,”等他回来的时候,苏太太忍不住嘀咕道:“怎么能叫客人去买东西?我得好好说他!

    那个,小祁啊,实在不好意思,竟然让你跑了腿。那个,多少钱?阿姨给你……”

    “不用不用,小钱,”祁渊笑道:“苏平平时可照顾我们了,再说过来蹭饭吃,帮帮忙不也是应该嘛,姐姐千万别见外。”

    “叫谁姐姐呢?”苏平从厨房里探出头:“你也不害臊。”

    祁渊嘴角一抽。

    “小祁你别搭理他!”苏太太翻了个白眼,冲着苏平吼道:“人家小后生爱怎么叫怎么叫,碍着你啥事儿了?赶紧给我做饭去,耳朵竖的那么高,想偷听啥呢你还?”

    苏平缩缩脖子,赶紧回去继续干活了。

    “剁椒鱼头搞好没有啊?蒸锅不会烧了吧?”

    “不会不会,刚下蒸锅呢,得大火蒸一会儿。”苏平的声音传来:“那几份菜你们保鲜膜先裹一裹,别凉掉了,别的马上就来,十五分钟!”

    “好。”苏太太应一声,便拿出保鲜膜,将盆子一个个的裹好,同时对祁渊说:“等会儿啊,马上出锅了……哎对了,你抽烟不?老苏那有几条好烟,我去给你拿。”

    “不不不,不用了。”祁渊赶紧摆摆手。

第65章 中毒

    吃饱饭,几人聚在一块打了会牌,瞅着天色晚了,苏平便送祁渊回家。

    第二天没再出去,天空飘起了雨夹雪,冻得慌,让在家里休息,一直到傍晚,苏平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申请通过了,下个月抽空搬过去。

    周一,休息的差不多的祁渊早早赶到了支队。

    雨夹雪停了,变成小雨,三四度的细雨雾随风飘零,偏爱往人的脸上、衣领里钻,冷冷的冻入骨髓,祁渊撑起了雨伞,但根本就没用,挡不住。

    早上食堂特地供应了热姜汤,不少粥品里也添了姜丝。

    祁渊知道,肯定是昨晚苏平提前通知后勤处弄的,支队只有他这么细心,荀牧都比不上。

    “头发怎么湿漉漉的?”苏平端着一份肠粉,做到祁渊对面,说:“早上没什么任务,吃完早餐,赶紧去值班浴室冲个热水澡,别着凉了,回来再喝完姜汤。这天气感冒,难受,影响工作状态。”

    “好。”祁渊微笑。苏平总是这样,一点儿小事儿都会往心里去,上心,偏偏又用半命令的语气说出来,让人不得不去做。

    挺烦的,但就像个老父亲似的,总在不经意间扛起风雨,安排计划好了一切,而叛逆的儿子却总想反抗,想走自己的路,甚至为了对立而对立,偏偏不那么干。

    苏平的情商,真的说不上高,但如果能走进心里,又会不自觉的把他当做依靠,并不应他身体不大行了,这座靠山就被削矮了。

    祁渊当然过了叛逆期,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早在大学时他就接受过太多负面的消息,虽然不成真正触碰,只是道听途说,但在夜里,也难免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也担心自己不经意间得罪人。

    而事实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确实会得罪不少人,至少毕业这几年的路,很不好走,非得狠狠受过几顿挫折,才能破茧成蝶。

    但很幸运的是,他真碰到了意外,碰到了苏平这样堪称凤毛麟角的领导。

    喝完粥跟汤,祁渊打声招呼,转身离开,走到值班室,找了身干净的衣服后便进浴室迅速冲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

    换下来的衣服也并不脏,他直接挂了起来,接着便到食堂又要了碗姜汤,喝完。

    十点,松哥一脸严肃的走过来。

    祁渊错愕,问道:“怎么了?又有案子?”

    “不是。”松哥摇头:“北边,旧城棚户区,有一家子捡了几只死猫回去炖汤,吃出问题了。”

    “啊?”

    “猫是小区里的流浪猫,夜夜哀嚎,居民受不了投诉,物业就下了药,药死了那批流浪猫狗,人捡回去,吃了,一家四口统统中毒,最小的孩子,两岁出头,不治身亡,剩下三人倒没啥事,脱离了危险期。

    案件疑点不大,区大队也就没报上来,直接经手调查了,我哥们儿转告给我的,整个余桥刑侦系统之间,这类事件,不会成为秘密,很快就传遍了。”

    祁渊皱了皱眉。

    松哥说:“今年冬天比去年冷啊,虽然赶不上08年那会儿,但估计跟15年恐怕差不多。

    15年余桥下了中雪,三天,之后几年,雨夹雪都不见。今年……才十二月上旬,雨夹雪下来了,昨儿气温破了零下二。这还没到小寒呢,我怕可能会冻死人。

    而且,药死猫狗,不是个例,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小区物业这么干,再让人捡了去吃,怕还得出事儿。我担心的是这个。”

    祁渊张了张嘴,跟着又叹口气:“这种事儿……难说。这些年见不到流浪汉了倒还好,加强宣传,劝诫过度饮酒,冻死人的事应该可以尽量避免。

    至于药猫药狗,只要不违规操作,我们就没办法阻止,相关法律法规还不完善,只能加强监督管理,要求物业将这些猫狗尸体妥善处理了。不过这似乎是治安支队的事儿,我们也很难插手。”

    “是啊。”摇摇头,松哥看向窗外,点了根烟。

    就这时,苏平、荀牧和仲鑫也并肩走了过来。

    “荀队,苏队。”两人赶紧打声招呼。

    “北边棚户区的事儿,听说了吧?”苏平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荀牧接过话:“最新进展,不是意外,是谋杀。”

    “噢?”

    “物业用于药猫狗的是溴联苯鼠隆,又称大隆,是一种比较常见,且合法合规的杀鼠剂,对猫狗以及人类同样具备毒性。”仲鑫解释说:“而四名受害人体内,除了发现大隆之外,还发现了四亚甲基二砜四胺。”

    祁渊眨眨眼睛,一脸懵逼。

    仲鑫推了推眼镜:“这个名字你们可能比较陌生。嗯,它俗称毒鼠强,是一种剧毒性、高危害物质,对各类动物、包括人类毒性都极高,经常被人作毒药害人。

    又由于性质稳定,不易分解容易造成积累,有二次中毒的可能,所以早就被命令禁止生产、销售与使用,早些年就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回收、销毁了。”

    荀牧嗯一声,说道:“物业能不能弄到毒鼠强且不说,但区大队同事收集了猫狗尸体,还对那口锅里的食物做了检验,里头确实未发现毒鼠强成分。

    是以受害人体内的毒鼠强,肯定另有来源,这或许并非意外案件,而是谋杀,大队方面,正式对咱们支队提出了协查申请。我打算接手本案,松,召集你们组人手,这就出发吧。”

    “知道了。”松哥表情严肃,立刻点头同意。

    五分钟后,松哥负责的调查组集合完毕,两辆警车直奔北部老城区而去。

    路上,松哥问道:“受害者中毒前接触过什么人,查了吗?”

    “那边的同事正在问。”荀牧说:“剂量并不小,达到了致死量,目前认为,婴儿死亡,也是毒鼠强中毒导致的,毕竟婴儿抵抗力与毒抗性虽差,但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怎么早上才发现毒鼠强?”祁渊问道:“中毒不应该第一时间做血检的么?昨天晚上入院的时候,就应该发现了啊。”

    “忘了我刚说的么?”苏平回头看了他一眼:“锅里,并没有毒鼠强成分存在。”

第66章 切入

    “嗯?”祁渊吃了一惊:“也就是说……他们是在医院里中毒的?”

    “很可能吧,而且时间应该是在第一次抽血检验、常规治疗之后,今早再次抽血化验之前。

    据大队同事报告,医院是在经过洗胃、输液输氧等中毒的常规应急治疗,脱离了生命危险后,于今早发现中毒患者发生全身抽搐现象,再次血检,才发现他们体内含有毒鼠强成分的。

    嗯,当时最小的孩子已经死了,大队同事得知此事,还以为是大隆中毒导致的,这事儿也在咱们圈子里传开,后来血检结果出来,才发现他们又中了毒鼠强,并推测孩子很可能也死于毒鼠强。

    截止到向我们发出申请时,那对夫妇已经恢复了意识,请求我们查清楚真相,孩子的尸体也会第一时间转到咱们支队法医科,进行尸检,所以老这次没有跟来。”

    “那重点怀疑对象就该是住院后与他们有过接触的人了。”祁渊说:“医院病房里有监控吗?”

    “当然没有。”苏平翻了个白眼:“只有走道有。大队同事也不是傻的,早就调取监控了,同病房的病人,出入过病房的患者家属和医师护士,他们已经弄了份名单,作案人,应该就在这份名单当中。”

    祁渊颔首,不再多问。

    很快来到区人民医院,与区大队刑警汇合,了解情况,松哥则带着祁渊前往病房,在病房外,见区大队刑警正在里头问询,便没进去打搅,而是站在门口等候。

    不一会儿,苏平和荀牧也上来了。

    “怎么说?”

    “里头在问,怕打断他们节奏,等会儿再说吧。”松哥往掌心哈了口气,用力搓搓。

    苏平轻轻点头,下巴往楼梯口抽烟区扬了扬:“抽一根去?”

    “好。”松哥和祁渊立刻站起身,跟着他和荀牧走到楼道口。

    “大概情况我了解了,跟先前说的差不多,重点就在那份名单上。”苏平一边抽,一边说道:“他们这边也推测,四名受害者,是在接受过治疗后,才再次中毒的。

    时间估计就在昨晚十一点到今早八点之间前者是入院患者接受治疗的时间,后者是早上查房发现受害者有了别的中毒反应,且孩子死亡的时间。”

    祁渊接过话:“那回头主任做完尸检,这个尸检估计能更精确一点,到时候结合监控,筛出这个时间段内进入过病房的人,案子也就明了了吧?想来不会太难才对。”

    “想得简单了。”苏平却摇头说道:“没有那么简单的,比如……如果有人在他们注射的点滴当中动手脚的话,这个时间跨度,可就长了。

    再极端一点,某个护士作案,暗中将毒鼠强溶解了注入药物当中,再让其他护士将药物带进病房,打入点滴当中,谋划得好,而我们又没想到这一方面的话,她甚至完全可以不在咱们的调查名单中出现。

    总而言之,如果那么容易的话,大队这边的人也不是酒囊饭袋,不会轻易向我们申请协助。就目前而言,他们是碰到难关,且无法突破了。”

    祁渊张了张嘴:“什么难关?”

    苏平指了指荀牧手中的调查报告书,没回话。

    “但苏队经验可丰富的很,基本上任何可能,都能料到,不会给嫌疑人这种脱机取巧,脱离视线的机会。”松哥此时却轻轻一笑,拍出一个马屁。

    苏平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

    松哥又岔开话题,问:“名单拿到手了吗?”

    “在手上呢。”荀牧扬了扬手中的报告书,说道:“因为是夜间,所以人不多。

    他们所在的是大病房,五张床位,一家四口占了三张婴儿是那名女子抱着的,不额外占床位,但也因为如此,当女子恢复意识,发现怀里的儿子都硬挺了的时候,情绪直接崩溃了。

    另外两张床位也躺着人,乱吃药膳入院的,一对老夫妻,算上各自家属,这方进出过病房的有七人。

    再算上值班护士、医生、实习生等,刨除他们自个儿一家四口外,共有十八人具备下药的可能与条件。”

    “十八人,这么多?”祁渊诧异。

    “不算多了,”荀牧摇头:“一个医疗组,副主任一名,主治医师一人,住院医三人,实习生四人,加上这个病房的责任护士一人,护士长一人,算下来刚好十一个,加上另一组病人及家属,十八个。”

    祁渊挠挠头:“人这么多,恐怕不大好查呀。”

    “没有证据,无权限制他们自由,也无权强制调查。”苏平说道:“所以尽可能态度放好点儿,争取到他们主动配合,先做个排除法吧。

    那对老夫妻和他们的家属,嫌疑相对小一些,他们理应不具备作案动机才对,当然,如果存在些极端想法,与医院有过过节,想要蓄意制造医疗事故,却也难说,是以不能完全排除。

    护士、医生、实习生同理,能与受害者接触的这些人,似乎都没有杀人的动机,这不太合理,动机很可能隐藏的较深,难以发现,要多加注意,问询和做外围调查的时候,得重点问问他们的经历与人际关系等。”

    “怪不得,”祁渊恍然大悟:“就是因为这份名单难有收获,且难以取得实质性的证据,是以他们才……”

    “嗯。”苏平淡淡的应一句,说:“自昨日至今天上午,该科产生的所有医疗废物、垃圾,已经全部被截获,受害人的点滴瓶、针头,同样有针对性的收集了起来,希望从中能发现些许铁证吧。”

    祁渊用力抽了口烟,将烟雾统统吸进肺里,随后又缓缓将之吐出,才轻声问:“那我们这边呢?该怎么展开?”

    “你认为呢?”苏平看向他:“说具体点,别拿走访调查、排查人际关系之类空泛的话搪塞我,要说就说怎么走访,怎么排查。”

    “首先得确定受害者初次醒来,恢复意识是什么时候。”祁渊说:“这期间,是否注意到有人接近他。恢复意识后,是否再次昏迷或昏睡,这是第一要务……”

第67章 问询

    荀牧赞许的点点头,问:“然后呢?”

    “如果没有,就得考虑嫌疑人是尚在昏睡期动的手了,这样线索会少些,只能从‘动机’切入考虑。”祁渊接着说:

    “动机刚刚苏队说的很清楚,可以分为两个方面要么,和受害人一家有私人矛盾;要么,和这家医院有恩怨纠葛。

    那还是得从名单本身着手,对他们及他们的亲朋进行走访调查,重点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是与受害者一家的关系;另一个,则是查询是否有过医患纠纷等。

    如果排除了其他病人及其家属的作案可能,嫌疑人范围落在了医护人员身上的话,则重点考虑他们是否曾经受过什么不公正待遇,包括评级考核乃至受到潜规则等等。

    不过我认为医生的可能性比较低,查房的时候是一批人同时进去的,按理说没有作案条件,就是作案,毒发速度也不会那么快。相比之下,时不时就会进入病房,且是单独进入病房的护士,嫌疑大点。

    当然,如果有医生、实习生提前单独进去过,那嫌疑就大了。

    以上,是我所认为的案件调查切入点,荀队、苏队、松哥,你们觉得?”

    “嗯。”松哥轻轻颔首:“基本上比较全面了,我没什么好补充的。”

    “第一点,那位同事应该正在问。”苏平则说:“等他出来后,可以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收获,左右也是老刑警了,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个问题。

    但如果他真没意识到,那咱们就重复问询一次便是,并不碍事儿。

    当然,受害者的主观判断,其实也做不得准,所以我们可以直接进行第二步了。受害人家属就交给我和老荀搞定,松,你带人先问一遍医护人员和实习生吧。”

    “好。”松哥颔首,就要掐灭才抽了一半的烟头。

    苏平摆摆手:“不差这两分钟,抽完再去。”

    “嗯。”

    ……

    三分钟后,松哥掏出对讲机,将任务安排下去,随后便领着祁渊去了医师办公室,找到了负责受害人一家的医疗组组长廖国锋副主任。

    “廖主任,你好,我是刑侦支队的刑警,赵擎松,”松哥问道:“关于这起中毒案件,我想找你了解些情况,不知道方不方便?”

    “你们怀疑是有人在医院里投毒吧?”廖国锋轻笑一声,点点头,说道:“到我值班室里来吧,咱们单独聊聊。”

    “那就再好不过了。”

    三人便走到廖国锋的值班休息室,他给祁渊和松哥倒了杯水。

    随后便主动说道:“我是今早七点十分左右到医院的,在食堂吃了早餐,四十分到办公室,八点和值班的同事交接班完毕,就领着我们组的同事和实习生开始查房了。

    大概八点半左右吧,查到那间病房他们是第四组,每组大概耗时五分钟左右的样子。

    咱们这样的内科病房,查房工作其实不多,无非就是问问患者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不适感,从而决定今天用药及用量方面是否需要调整,是否需要安排再接受一次检查等,而病症比较严重的,会测测体征。

    倒不像外科病房,动了手术嘛,大多都有伤口,每天都要换药,不过据我了解,他们换药应该也是在查房结束之后,再安排实习生去的。

    不好意思,扯远了,说回来吧。等查到他们那间病房的时候,我发现患者的症状非常奇怪,竟然在浑身颤抖,我就拿起他们床位的简要报告书看了眼,大隆中毒,已做急救处理,体征基本稳定。

    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赶紧安排在现场做了抽血,第一时间送化验科,同时我在同事去护士站取抽血工具的时候,仔细观察观察四名中毒患者的体征,这才发现最小的孩子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

    当时大家伙都有些慌,我其实也有点儿六神无主的,好在还是稳住了,赶紧先通知负责调查他们中毒这案子的警察同志,然后催促同事快点,赶紧抽血走紧急绿色通道,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中毒,好第一时间处理。

    化验结果道很快出来了,结果发现是毒鼠强中毒。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我很惊讶,赶紧就把昨天负责入院记录的那名主治医给喊了过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毒鼠强中毒这么重的症状,大病历和入院报告上怎么都没写。

    那同事也很委屈,从护士站中抱来了病历本,并从系统上也调出了电子病历,两份病历都有相当详细的血检报告,根本没有提到毒鼠强中毒的事儿。

    我又打电话去了化验科,多次询问,确定他们入院的时候,血液内并没有毒鼠强成分,我这才确定,这不是医疗事故,而是有人在患者接受治疗之后蓄意投毒谋杀,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大队的警察同志。

    紧跟着,就是针对那三名患者做急救。已经死去的人,我们也很遗憾,凶手当然要绳之于法,但对我们医生来说,活着的人更重要,不可能说为了配合你们破案,就白白浪费掉最佳的抢救时间。

    所以当时我就着急我们组的人,第一时间对三名患者进行抢救,主要是输液、调节体液平衡、打点利尿激素,促进毒物排出还有对症治疗这些手段了,面对毒鼠强中毒,没什么太好的法子。

    同时也用上了无痛胃镜,但他们肚子里空空如也,入院的时候就洗过胃的嘛,估计不是经口中毒的,以我的经验看,摄入毒物的方式只可能是随着点滴进入他体内。”

    松哥择重点把他说的这些信息记录下来,跟着问道:“廖主任,请问你有怀疑目标吗?”

    “我?”廖国锋指了指自己,摇头失笑:“我怀疑什么啊,拜托,我只是医生,充其量也只能配合你们调查,我能怀疑谁呢?”

    松哥也轻笑,跟着道:“实不相瞒,我们通过监控以及对这桩案子的初步了解,认为嫌疑人不外乎是同病房的患者及其家属,还有你们这些进入过病房的医护人员了。”

    廖国锋点点头:“理解。”

    “患者及家属另说,医务人员这块,可以给我们大致介绍介绍吗?”

第68章 了解

    松哥和祁渊过来问询之前,仔细研究过荀牧手中的那份名单。

    名单上,除了病人与家属外,每个进入过病房的医护人员的进入时间和次数都有详细记录。

    其中,前一天晚上值班的两名住院医,一名实习生,都单独进入过病房,住院医一次,实习生三次。

    另外,两名护士也分别进去过两次。

    这五个人,自然都具备重大嫌疑,是需要重点关照的。

    不过松哥没开始就说出来,那样针对性太强了些,而是很泛化的问了廖国锋,怎么看他医疗组内的医生、实习生。

    廖国锋当然也知道松哥的用意,毕竟他先前已经很清楚明白的说了,他们这些医护人员,同样具备作案嫌疑。

    但他似乎依旧不想当恶人,犹豫了一阵后,便摇头说:“几名实习生的话……说实在的我接触不多,并不了解,很难说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剩下的,一个主治医,三个住院医,我倒是熟,他们不可能作案的,没道理啊,他们又不认识这患者,彼此间没啥深仇大恨,图啥呢?”

    “那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呢?先从那名主治医师说起吧。”

    廖国锋张了张嘴,跟着轻轻点头:“他呀,很勤勉热心的小伙子,最近正在准备着考副主任呢,以我看呐,以他的技术水平,准保可以成功。

    另外那三个小姑娘,也是勤快人,而且业务掌握相当熟练,又足够敬业,等年限到了考主治医,肯定也一考一个准。”

    见他尽说好话,松哥也没法子,毕竟没有任何指向他的客观证据,他本身嫌疑从逻辑上讲也不大,刑警也不能强迫他做什么,说什么,只能说是尽量争取他的配合罢了。

    能配合最好,不愿意配合,也没奈何,只得又问了些其他的一些问题,打算从侧面了解这四个人,尤其是昨晚值班的两名住院医。

    廖国锋爱说好话,无所谓,就是说好话,一样会吐露出大量的信息,以松哥的经验,照样可以从中分析出大量的线索来了。

    当然,廖国锋同样是个老狐狸,不难看出松哥的意图。不过,他只是不愿意说同事的坏话,免得传出去落个不好的名声,却不代表他不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两人心照不宣之下,便将那四人给说了个遍。

    出了值班休息室,两人又聚一块儿讨论。

    “总的来说,两名住院医,在人格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大缺陷。”祁渊当先说道:“听起来,也没有受到医院的不公正待遇。

    当然,这方面或许是廖国锋有所隐瞒,毕竟他是这些住院医的顶头上司,医疗组组长,如果有什么不公正待遇,源头恐怕也是他,他不太可能将这些事儿说出来,还得再问询问询其他人,了解情况。

    至于私人矛盾,按理说应该是不存在的,虽然住院医的职称不高,但依旧算得上是精英了,月收入都在万元以上,和受害人一家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按理说除了医患关系之外,并不会产生别的交集。

    是以我个人认为,那两名值班的住院医,作案嫌疑应该不大,但不能完全排除,具体的,得再走访一番才能确定。至于实习生……廖国锋并不了解,他们主要是住院医带着,得询问他们才能知晓。”

    “嗯,差不离。”松哥颔首,说:“继续走访吧。也不知道其他人收获怎么样,另外,毒物来源也不知道查到没有。如果能查到,就不用废那么大的功夫了。”

    “毒物来源应该不难查吧?”祁渊问:“毕竟毒鼠强早就被全面禁止生产与使用了……”

    “正因如此,所以反倒难查。”松哥摇头:“毒鼠强的生产加工难度其实并不大,成本也低,加之毒性强,未必没有黑作坊偷偷生产、销售。

    他们本就是见不得光,隐于地下的存在,以我看来,怕是并不好查。即使查到了相关渠道,想要问出究竟是谁买的药,估计也并不容易。

    当然,这方面就和销量挂钩了,渠道销量越大,调查难度自然也越大,如果渠道销量小……不过如果销量小,难以为继,恐怕人家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卖这种药了。”

    祁渊挠挠头。

    “总之毒物来源是个突破口,但不能抱太大希望。”

    “哦。”

    交流了片刻后,两人又找到该医疗组内唯一的主治医师徐剑华。

    他同样把两人带到了值班休息室,然后散了圈烟,不过祁渊和松哥都没有收。

    “廖主任么?他人很好啊,特别照顾我们……呃,你们怀疑他是凶手?别逗了,怎么可能呢?

    身为副主任,他其实已经很少直接负责与病人对接了,只是每天查房的时候露个面,指导指导,之后主要精力都在做学术方面的研究,写论文什么的,为晋升主任做准备。

    我们是内科嘛,不像外科,主任副主任是手术的主力,到他们这阶段其实已经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了……

    总之他除非出门诊,否则基本不可能和患者单独接触了,而查房的话,我们都在边上看着,他总不可能当着我们的面下药吧?不可能不可能,肯定不是他啦。

    小曹她们嘛……她们很好啊,勤快,比起我当时可要勤快多了,肯干活,也愿意干活。

    廖主任也挺照顾她们的……不公正待遇?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儿,真要有不公正待遇,都不用她们说,廖主任首先就得替她们找个公道回来,咱们科室别的不说,就俩字,团结,没那些勾心斗角的破事儿。

    实习生?呃,这届实习生说实话,不大行,就一个女生比较勤快,剩下两男一女都比较懒,喊了才会动,不喊就坐在边上玩儿手机,上班了就等下班,混日子似的。

    值班的时候也不情不愿,摆着张脸不知道给谁看,这种态度,以后毕业了怕是……算了,不说他们,说不定他们压根就不想当医生呢?哪个专业还没点混日子的学渣了是吧。”

第69章 焦虑

    “我叫舒玉梅,今年二十七岁,家住……”

    “不用那么紧张,就找你大致了解些情况,你就当闲聊好了。”松哥微笑着打断她,问:“你昨晚值夜班,是吧?”

    这是松哥和祁渊问询的第三人了,也是第一个住院医。

    “嗯,昨晚是我和小曹值班。”舒玉梅抿抿嘴,轻轻点头。

    “凌晨三点左右,你进入过病房?”

    “去过一次,”舒玉梅说道:“另外两床的病人血压下降比较厉害,家属找到我问我怎么办,我就过去瞧了眼。”

    松哥轻轻点头,看名单上的时间,确实是有家属先从病房里出来,敲了值班休息室的门,过约莫十分钟左右,舒玉梅才进病房的。

    顿了顿,舒玉梅又接着说:“那对老夫妻是喝了含有草乌头跟附子的中药导致乌头碱中毒入院的,血压下降、心律失常等都是乌头碱中毒的常见症状。

    治疗方面……简单来说主要还是对症治疗,我瞧了瞧,血压低的确实有些危险,就又回到办公室,开了电脑登录了廖主任的账户开药。

    之后就再没回休息室了,一直待在办公室,病人这情况也睡不了,就想着写写论文草稿。

    过了一个小时吧,我想再去病房里看看情况,小曹看我累,就提出替我过去,我没拒绝。

    情况还算稳定,我也放了心,小曹就回去休息了,之后是实习生看我在写论文,就自觉说去关注病人情况的,那女生走的还很勤,半个小时就过去一趟,回来就给我暴雪呀。

    我挺感谢她的,还寻思着,今天要下班的早的话,请她吃顿饭呢,没想到碰到了这种事儿。”

    “她一共去了几次?”

    舒玉梅立刻回答:“三次,每次血压我都有记录,好调整用药,也会考考她这样的血压需不需要做进一步处理之类的,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也就是说,你和曹医生分别去过一次病房,实习生去过三次,是么?”

    “对。”

    “那实习生一直待在办公室?”

    “是啊,她比另外三个人勤快很多。”舒玉梅说:“昨天是安排她和另一个男生值班的,但那男生十点多就去值班室睡了。

    她嘛,基本安排到值班,都是在办公室熬着的,有家属找就去看看,然后通知我们,没家属找她就看书、做题,很用功呢,说等毕业了想考咱们医院的编制。”

    顿了顿,舒玉梅才似乎后知后觉的问:“你们……你们不会怀疑那女孩是凶手吧?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是,就算她投毒,她得有动机吧?她又不认识病人,干嘛干这种事儿啊,平白毁掉自己大好人生,她那么努力一个人,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呢?

    或者你们怀疑小曹?不会,怎么会是她呢?她也不认识患者啊。”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一步,松哥也不藏着掖着了,便问:“那么曹医生是否遭遇过医院的不公正待遇?”

    “你们果然怀疑她……”

    “实不相瞒,每个单独进入过病房的人,以及病人家属,都是我们的怀疑对象。”松哥盯着她眼睛:“当然,也包括你。”

    “我……”

    “不过不需要担心,仅仅只是正常的怀疑罢了,请你们配合,展开问询工作,并不是为了验证怀疑,恰相反,是为了排除你,你同事,你所认为不可能作案的人的嫌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舒玉梅点点头。

    “所以,如果你真的关心曹医生,关心那名实习生,就如实和我们说。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最终都是让证据说话,不是你们干的,便怎么都不需要担心。

    可如果有所隐瞒,或许会很麻烦,因为在完全排除你们的嫌疑之前,我们可能还会再与你们联系几回。相反,你越配合,麻烦自然越少。

    况且我们绝不会对其他非执法人员泄露你说的任何话,是以,不管是好是赖,请放心讲,不要有顾虑。

    考虑清楚了吗?如果考虑清楚了,就请回答,曹医生,她是否受到过医院的不公正待遇?”

    “我……”舒玉梅咬咬下唇,眼帘低垂,过了片刻后,才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她没有说过,我也没有见过。”舒玉梅再次摇头:“但是……她最近表现的似乎确实相当低沉。”

    “噢?”

    “我和她其实是校友来的,早在学校就认识,都学生会的,她小我一届,我是院学生会宣传部副部,她是干事,大四那年我退出学生会,她继承了宣传部副部的职位。

    所以我们认识很早了,交情也不潜,对她还是蛮了解的。她原本是个非常阳光开朗的女生,什么事儿都打击不了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少了,人也消沉了,还瘦了,似乎很焦虑……

    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说不清楚,潜移默化的改变吧,还真难说得清楚,不过应该不是太久,就近期,就几个月的事儿。

    其实我问过她,她说是家里催婚催的紧,烦,加上工作也累,好久没休息了,过段时间就能缓过来,所以也没太在意。

    基本就这样,但是……赵警官,相信我,她是个非常善良的女生,不可能干出投毒的事儿来的。”

    “放心,我们会认真调查的。”松哥点点头:“那么,那位实习生呢?”

    “不确定,我对她了解其实很有限。”她摇摇头:“她们这样的实习生都是在每个科室里倒的,这个科室待一个月就去下一个科室这种,她才来了一个星期,接触并不太多。

    但刚刚就说过,她很努力,很勤快或许同组的同学那么咸鱼她心里可能会有些不忿,但那也跟患者没有关系不是?

    至于医院方面,她也不是医生,仅仅是来实习的,也就跟我们这些人接触接触,碰不到医院管理层的,能受到什么不公正待遇?”

    “倒也是。”松哥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接着又随意的问道:“那,值班护士呢?”

第70章 排除

    “护士?”舒玉梅愣了两秒,跟着反应过来:“她们应该是进去给病人换药的吧。

    毕竟额外开了药嘛,家属去急诊病房取了回来就得交给护士安排输液,药物也比较多,中途需要换药很正常的,家属一按铃她们就过去了。

    而且,说是值夜班,但也不能真的叫人一宿不睡觉第二天白天接着干活不是,制度是制度,但太疲惫的话,很容易出问题的,输错液产生医疗事故更是麻烦。

    所以多数其实都会商量一下,值班的那一组轮流来,这样每个人都能睡一会儿,休息休息,都不用熬一整宿,虽然累还是累,不过多少也能够恢复点精神不是嘛。

    再说了,夜里也没多少事儿,虽然必须得有人值班,但其实用不着那么多人守着,一个也就够了,安排一组几个人同时值班,也是为了相互间能轮换轮换,都得到休息。”

    “原来如此。”松哥轻轻点头。

    舒玉梅又道:“就说啊,都是有原因的,她们也不会干这种事啦。”

    “那你觉得,病人家属呢?”

    “也不可能吧,他们应该也不认识的,而且他们一直昏睡,也不会在住院期间跟他们闹矛盾,没理由投毒吧。

    就算要投毒,他们哪里来的药?提前准备?那提前准备是想害谁呢?自个儿爸妈么?不提前准备,那家病人半夜才送过来的,一晚上功夫他们也搞不到毒鼠强吧?”

    松哥看了祁渊一眼。

    祁渊会议,轻笑道:“早上查房的时候,人多,且当时就发现他们的异常了,是以仅参与了查房的人,可以直接排除嫌疑。那对老夫妻,按你们所说,中毒症状相当严重,也不具备作案可能。

    那么拥有作案条件的,就只有单独进入过病房的你、曹医生、那名实习生以及两个护士,还有那对老夫妻的家属了。

    这个不可能,那个没理由,人全部都排除了,那是谁投的毒呢?谁有动机投这个毒呢?”

    松哥扶额。

    祁渊这番话,说的真臭。

    但松哥本来的用意也是让他试着扮扮白脸,在允许的范围内稍稍刺激刺激舒玉梅,而很明显,祁渊领悟了意思,做的也挺好。

    果不其然,舒玉梅张了张嘴,跟着便蹙起眉头,脸色不大好看了。

    好在她也没说什么,只道:“具体是谁,我真的不清楚,反正在我看来,确实没人有理由干这种事儿。

    毒杀他们一家有什么好处?真要有仇的话那也就算了,可咱们这些人,要不是因为他一家住院,可能见都没见过他。”

    “抱歉,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松哥扮红脸救场:“开始时就说过了,每个人都具备嫌疑,希望你能理解。

    当然,也仅仅只是我们主观认为的具备嫌疑,因为根据监控结果,凶手肯定隐藏在你们之间,是以希望你们能配合咱们,仅此而已。

    我们以怀疑的目光看待任何可能与本案有关系的人,但也请放心,我们不会轻易的把你们中任何一位视作法定意义上的‘嫌疑人’,在取得客观证据之前更不会对你们采取任何强制措施,一切的‘配合’需要,都是请求。”

    舒玉梅脸色好看了些,但她还是摇头:“抱歉,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我真不认为咱们中的哪一个会是凶手,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了。”

    “没关系,你已经提供了不少线索,非常感谢。”松哥站起身:“就先到这儿吧,不知道是否方便提供下联系方式?

    如果之后想到了别的什么线索,比如谁近期的行为比较奇怪,有异于平常的话,就像曹医生那样忽然变得有些消沉这一类的情况,也请联络我们。”

    “好。”舒玉梅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和家庭住址,同时接过写有松哥联系方式的纸条。

    离开休息室,目送她离开,松哥轻声问:“目前问询了三人了,小祁,你怎么觉得?”

    “她说的有道理,那对老夫妻的家属应该没条件弄到药,嫌疑可以排除。而实习生与护士,嫌疑似乎也并不大。

    唯有曹医生,相对可疑。

    一来是性格方面的变化,一个乐观开朗的人忽然变得消沉焦虑低气压,肯定有缘由,说不定就是工作事业方面出了什么变故;

    二来是她忽然主动提出帮舒医生去看看病人,完了直接去值班室睡觉,这个行为,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似乎是想创造单独去病房的机会似的。”

    顿了顿,他又皱眉道:“不过……还有个问题,既然是去看那对老夫妻,那么家属应该也会注意、注视着她,在他们面前跑去毒杀另一家庭的中毒患者岂不就暴露了吗?

    从这方面看,她似乎也并不具备作案条件,凶手作案的时候,应该是病人家属也都睡着的时候才是。那值班护士的嫌疑就相对较大了,或许可以查查夜间护士铃被摁响几次……”

    松哥轻轻颔首,又微微摇头:“排除病人家属的嫌疑,有点武断了。

    他们当然没可能在那一家子患者入院之后弄到药,但并不意味着不能提前准备如果他们早先与医院产生过医疗纠纷的话,提前备药,以待时机出现也并非没可能。

    至于曹医生的作案嫌疑……

    我想,去查看那对老夫妻的血压并询问基本情况,顺便到另外三床看看同样因中毒入院的患者,对其他人而言,这个举动应该非常正常吧?他们未必就会起什么疑心了,甚至当面下毒,他们也不一定能看出来。

    因此,询问患者家属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下这个问题,问问他们是否见着那名医务人员接近过那一家子。”

    “明白了。”祁渊颔首,表示受教,随后又问:“那我们接下来,问询谁呢?”

    “不需要了。”松哥说:“其他人,有老海他们负责,每组询问两三名目标,刚好把任务安排下去。

    先歇会儿吧,等他们也问询完了,咱们碰个头,汇总下信息。嗯,咱俩抽根烟去?”

    “好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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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理真相介绍:
当凶手以智慧挥刀,自以为天衣无缝时,总有一群刑警,以最专业的手段,层层剖析,揭露出一件件看似不合理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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