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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同全文阅读

作者:隐为者     老胡同txt下载     老胡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6、这个消息可靠吗?

    虽然说外面是一片灿烂阳光,但红枫洞的审讯室内仍然是阴暗潮湿,在这里根本看不到一丝光线,无论白天黑夜,看到的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象。

    要被这样暗无天日地关押一辈子,估计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陷入深深绝望。

    此刻的织田武平就是这种心情。

    从昨晚被逮捕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二个多小时,这些小时的每分钟对他来说都是度分如年,不但要承受肉*体的种种痛苦,还要忍耐精神上的摧残和折磨。

    但他凭着坚强的意志,硬是咬紧牙关没有招供,他自己的手下也会如此,会忠于特高课,会忠于帝国。

    可惜他的想法是美好的,也就是黑岛川雄还没有妥协,还在陪着他坚持,其余绝大多数早就结束刑讯,都被丢进牢房中关押。

    “真要以死来叩谢天皇陛下吗?”

    当审讯室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织田武平的心理也出现一丝动摇。

    他能不怕死吗?当然也怕。

    可是想到自己家中的亲人一直都在翘首以待,自己要是说就这样死掉,他们这些年的期盼就会落空,或许还会遭受别人的欺辱,他就深深怀疑自己的坚持到底有没有道理。

    咣当。

    就在这时,楚牧峰推门进来,看到他露面的瞬间,刚才内心的动摇顿时化作乌有,织田武平充满血丝的双眸死死瞪视过来。

    “你不用这样看我。”

    楚牧峰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现在过来就是想要给你说声,你自以为是的蛛组秘密对我来说已经不感兴趣了。”

    “你的蛛组在北平城的据点,平常是怎么传递消息的,你们之前策反过谁,现在又是正在策反着谁,这些问题我统统都不需要你再回答,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守着你的秘密到死吧。”楚牧峰淡淡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织田武平神情狐疑地问道,可问出之后,眼底猛地迸射出两道锐利精光来,情绪显得十分激动地喊叫。

    “八嘎,是谁?到底是谁出卖了我?”

    “呵呵,你这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啊。”

    楚牧峰对这种情景是早就有所预料的,毕竟织田武平好歹是蛛组组长,要是听了自己这番话,还想不到什么的话,那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你不说,难道别人也不能说吗?你放心,你手下说得很详细,我也已经经过证实了,他们说的的确是真的。所以你说不说,对我已经没有意义。”

    “你不是想要愚忠到底吗?那我一定会成全你的!”楚牧峰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面带几分讥笑。

    “楚牧峰,你这是在诈我,是吧?”

    织田武平在眼皮微颤中深深呼吸一口气,神情也从刚才的慌乱中镇定下来,冷冷地说道。

    “你以为营造出一副你已经成竹在胸的假象,就能够迷惑我,让我惊慌,让我觉得你已经成功,然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你屈服吗?呵呵,楚牧峰,你太小看我了,你这样的表演真是太拙劣,太……”

    “秦佑为!”

    楚牧峰根本没有理会织田武平叫嚣,只是平静地说出一个名字,然后织田武平的所有吼声就全都消失,神情充满惊愕地看过来。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能不清楚吗?你的记忆力不是很厉害吗?别给我说你不知道秦佑为是谁?要是不知道的话,我再说几个名字给你听听要不要。”

    “你……你还知道什么?”

    “顾子君!林吕银!黄有维……”

    楚牧峰翘着二郎腿,每说出一个名字,就像一记惊雷直接在织田武平的脑子里炸响。

    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织田武平满脸惊愕,真的急欲抓狂!

    楚牧峰说出来的每一个名字都是被蛛组策反过的人,每个名字都像是烙印般深深镶嵌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就是他的工作,是他的天职,怎么可能忘了?

    织田武平嘴角泛起一抹浓浓的苦涩,事到如今,他怎么还不清楚,楚牧峰刚刚这番话的确不是为演戏,而是真知道了策反名单。

    小组里面真有叛徒!

    是谁?

    谁竟然敢背叛蛛组,背叛特高课,难道他不清楚这样做的下场吗?即便是大家族出身,也会成为特高课追杀的目标。

    “行了,织田武平,我之所以过来见你一面,只是想要告诉你,别太自以为是。你不是很想要死吗?我一定会成全你。”

    “你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但说出这些消息的人却能,你说一个活着的人和一个死掉的人,谁才更有价值呢?何况是谁泄露这些资料的并不重要,所谓的真相都是由我们来编织,在对外公布的真相中,你,织田武平才是最大的背叛者!”

    扬手一指对方,楚牧峰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视对方,神情傲然地说道:“织田武平,你既然敢来咱们华夏兴风作浪,那就等着接受最残酷的惩罚,在痛苦和绝望中度过剩下的每一天吧!”

    说完,楚牧峰转身就要走出审讯室。

    “等等,别走!”

    脸上闪过憎恨、愤怒、绝望、沮丧和不甘等复杂神色交织的织田武平,猛然抬起头来,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吼叫声。

    此时此刻,他心中所谓的坚持防线已经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求生欲。

    “怎么?”楚牧峰停下脚步冷声道。

    “楚科长,我愿意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织田武平仿佛一下子没了精气神,无力地说道。。

    这刻的他哪里还有刚才咬牙坚持,绝不屈服的模样,变得如条乞求怜悯的流浪野狗。。

    难道说真要死的毫无价值,死的憋屈无奈吗?

    想到自己死后还会被抹黑泼脏水,成为出卖组织的罪人,想到自己连报仇雪恨的机会都没有,死的简直毫无价值后,织田武平就只能妥协,投降最起码现在不用死,还能继续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背对着的楚牧峰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笑容,要招供了吗?就知道这会是压倒你坚持的最后一块石头,有这块石头在,不怕你不认怂。

    “行啊,那就说说吧,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更有价值,能够拿来保命的消息!”楚牧峰神色淡然地说道。

    置之不理吗?

    当然不会,楚牧峰虽然得到了夏目樱春拿出来的策反名单,但要是能从织田武平这里得到印证的话更好

    这样就能够判断名单的真伪,是否还有疏漏。

    一个小时后。

    楚牧峰带着名单离开了红枫洞。

    北平警备厅,厅长办公室。

    当阎泽看到名单的时候,是连连拍手叫好,有这份名单在,他这份功劳真是通到天了,而且楚牧峰也不会清楚这份名单对阎泽意味着什么,对唐千秋又意味着什么。

    “牧峰,蛛组的案子你办的非常漂亮,从现在起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来收尾就成。”阎泽满脸堆笑地说道。

    “是,厅长!”

    楚牧峰自然是服从命令,这个案子办到这里,自己和手下的侦缉队可谓是功成名就了。

    “厅长,这些间谍您准备怎么办?”楚牧峰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我会在今天就动身,带着他们前去南京。”阎泽沉吟片刻,还是告诉楚牧峰这件事。

    “牧峰,这事是重要机密,你知道就行,千万不能外泄。”曹云山在一旁叮嘱了一句。

    “是,厅长。”楚牧峰赶紧躬身应道。

    “原本我还以为需要花费大力气才能得到这份重要名单,谁想你会这么利索就办到。放心吧,等我回来,就给大家论功行赏。”阎泽心满意足地说道。

    “厅长,有上次山本的前车之鉴,您这次押解他们去南京,可要千万小心。”楚牧峰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嗯,我知道!”

    阎泽自然不会详说怎么押解,但安全方面他是有绝对信心,挥挥手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将手下从那边带回来吧。”

    “是!”

    说到这里,阎泽看向曹云山笑吟吟道:“牧峰这的事儿等我回来再说,但一科副科长的任命你那边可以通过了,还有其余弟兄们的奖赏,都别落下了!”

    “是,厅长,您放心吧!”曹云山点头应道。

    怎么能赏少?

    赏少都不是曹云山的风格!

    这事对曹云山来说也是有着天大的好处,蛛组是他能升任副厅长的关键,有这样的事在,他能对这次办案的队员们吝啬吗?

    必须重赏!

    师兄弟两个走出厅长办公室后,曹云山拍着楚牧峰的肩膀说道:“这次我会跟随厅长一起去金陵,你有什么要给老师说的现在就赶紧去写信。”

    “师兄,您也要去金陵?”楚牧峰颇感意外。

    “对!”

    曹云山点到为止,“这事你知道就行,不要泄露出去。”

    “我明白。”

    楚牧峰颔颔首应道,想了想说道:“我还真的是没有什么要给老师说的话,因为之前已经回过信了,不过倒是有点东西带给老师,师兄,我这就回家拿给您。”

    “好,我在这里等着。”

    “明白。”

    楚牧峰很快就回到家中,然后拿出一个皮包,里面有他想要给老师的礼物。

    以前不太方便,现在既然曹云山过去,那么委托他带着就行。

    阎泽这边的行动也很迅速,当天下午就带着蛛组的人离开,包括织田武平在内的人一个都没有少,如数带离。

    夏目樱春自然也在其列,直接放她走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我没有对织田武平说过那些情报都是你说出来的,所以你大可放心,他就算是有怀疑,也是怀疑大桥麻衣,因为她也招供了。”

    “至于说到你的事,我暂时不方便动手,毕竟你是要被带往金陵的。不过我已经和师兄谈过,他和厅长心里有数,会为你说话,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

    这是楚牧峰给夏目樱春的交代。

    “楚牧峰,希望你能说话算数吧!”

    离开北平城的夏目樱春喃喃嘀咕,闭上了双眼。

    ……

    北平城外,岛国驻军军营。

    就在山本四十八刚刚吃好饭,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时,田中俊突然急匆匆走了进来,神情格外严峻地说道:“山本君,铃木阳平死了。”

    “纳尼?谁死了?”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山本四十八蹭地就站起身来,瞪大眼睛充满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铃木阳平死了?他怎么会死呢?不是关的好好的吗?”

    “我也不清楚,目前正在调查死亡原因,但初步判定不是他杀,因为自始至终他都处于军方的监控之下,不可能有人能够偷偷潜入进来杀了他。”田中俊肃声说道。

    “走,过去看看再说。”

    “好!”

    关押着铃木阳平的地方已经被戒严,他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脸上毫无血色,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没有谁来乱动,在没有上级长官命令之前,要保护好案发现场。

    死了,真的死了。

    山本四十八简单检查过后就站起身来,他已经能确定铃木阳平肯定是死了。

    但原因呢?他怎么能无缘无故地就死了?没伤痕没异样,的确不像是被人暗中下了毒手。

    “赶紧给我查出到底为什么会死!”山本四十八冷厉的喝道。

    “哈依!”

    从这里离开回到房间后,加藤小野跟随着进来,他看到山本四十八有些阴沉的神情后,低声说道。

    “组长,您说有没有可能是北平城警备厅那边做的手脚,在放咱们回来的时候就想着要杀死铃木阳平,所以给他吞服了毒药。”

    “绝无可能!”

    山本四十八也曾怀疑过这个,但现在却是斩钉截铁地摆手否决。

    “加藤,杀死铃木阳平很有意义吗?他不过就是一个副组长,杀死他不如杀死我。咱们两个都还活着,就说明不是警备厅那边做的手脚。再说我相信法医那边的判断,应该不是中毒死亡。”

    “可要不是这个原因,那铃木阳平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突然死了?总不会是畏罪自杀吧?”加藤小野皱起眉头,带着几分疑惑道。

    “嗯,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山本四十八想到这事就感觉很无语,自己这边还没有说腾出手来审问,你铃木阳平就死掉,你这样死了我该怎么办?

    “那这他的死,您看……”

    “嗯……就按照畏罪自杀处理吧!”

    “哈依。”

    山本四十八也不想要节外生枝,也想要赶紧让这事过去,既然如此就快刀斩乱麻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到铃木阳平身上就行,这样起码是死无对证,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山本君……”

    就在山本四十八和加藤小野商量好之后,田中俊又再次出现,而这次他的神情充满怒色。

    看到他的模样,山本四十八不由得挑起眉头:“田中君,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查到凶手是谁了吗?”

    “不是,是蛛组出事了!”田中俊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铁青着脸说道。

    “纳尼?”

    山本四十八顿时心头一惊,连忙追问道:“你说蛛组出事了是什么意思?蛛组不是应该潜伏在北平城中的吗?怎么会出事呢?他们又能出什么事?”

    “我刚收到确凿情报,蛛组已经被一个不剩的连根拔起。”田中俊肃声说道。

    “纳尼?”

    山本四十八和加藤小野都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加藤小野更是显得比山本四十八的情绪还要激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蛛组比我们蛇组做事还要低调和谨慎,怎么会突然会被抓了呢?田中长官,这个消息可靠吗?”

    “消息绝对可靠!”田中俊紧皱着眉头,语气中带出一股森严寒彻气息。

    “消息是从金陵那边传过来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在知道这事后我就开始动用城中的关系却调查,发现果然如此,蛛组那些隐藏的据点都被打掉。”

    “长官,你知道那些据点?”加藤小野似乎有些问道。

    “我当然不知道。”

    田中俊摇摇头,坦然说道:“据点的事是特高课那边传过来的,不然我哪里知道。在知道是哪些据点后我去调查的,已经全都被扫荡一空。”

    “这么说蛛组真的出事了?”山本四十八脸色难堪的说道。

    “对,至少目前来看,是全军覆没了。”田中俊咬牙说道。

    “这个该死的楚牧峰!”

    加藤小野眼底闪烁着狠辣冷光,在山本四十八的阴沉神情中怒声喝道:“别说,这事肯定就是楚牧峰做的,他将蛇组和蝎组除掉后,现在又瞄准了蛛组。”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能这么精准的找到蛛组的所有据点?要知道蛛组的情况,别说是他,咱们也不清楚啊!”

    对,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

    就算是山本四十八和田中俊听从了铃木阳平的话想要对加藤小野有所怀疑,这会儿也无从下手。

    怀疑什么?根本没有东西怀疑!他们对蛛组的事压根不知情,又如何泄露?

    “楚牧峰!楚牧峰!”

    山本四十八眼底冒出两道宛如火焰般炙热的光芒,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我现在就要发电报,这个楚牧峰不死,我绝不回特高课!”

    “好!”田中俊恭声道。

    加藤小野紧随其后走出房间,没人看到的时候,眼底暗暗闪过一抹戏虐。

    ……

    警备厅,刑侦处。

    即将下班的楚牧峰等来了黄侍郎,看到是这位过来后,楚牧峰就微笑着招呼进来。

    两个人在椅子上坐下后,黄侍郎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楚老弟,当着你的面,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这次过来是想要问问,被关押着的那些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放回去?”

    原来如此。

    敢情是为纳善画廊那些商人过来。

    除了个别被秦副厅长放了外,其他人都已经全部被移交到了楚牧峰这里。

    其实对这些商人该怎么处置,就看楚牧峰的态度。他要说这些商人是暗中资敌,完全没有问题。

    谁让你们花的钱就是给织田武平的,不是资敌又是什么?但要是说不知者不罪的话也能说的过去,毕竟他们对这事也是不清楚。

    还有就是那群商人一个都不在策反名单上。

    想想也是,一群对纳善画廊盲目追捧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值得策反?

    不策反他们都会说出来想要的消息,真要是策反没准还会画蛇添足,多了几分暴露的危险。

    谁让他们都是墙头草,被抓住后将他们是岛国间谍的身份说出来,那他们就都只能亡命天涯喽。

    “黄老哥,您是为他们来的?”楚牧峰抬手抓了抓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

    黄侍郎点点头,没有遮掩,很直接得说道:“我就是为他们过来的,他们当中的多数人我都认识,而且关系都不错,我就是来要你一句话。”

    “你说他们有没有问题?要是有问题的话,我保证不多说。要是没问题的话,能不能放?你放心,我也清楚这事是有说法的,我不会让你太过为难,他们肯定得拿出点好处来孝敬。”

    “既然黄老哥您找过来,那这批人我就放了,当然,这事也就是您来说,要是换做别人的话,我肯定不会这么爽快答应。”楚牧峰微微一笑说道。

    “好,痛快!”

    黄侍郎大笑一声,跟着就将拎来的一个皮包放到桌上,推了过去笑吟吟地说道:“这份孝敬是他们所有人凑的,你就看着办吧。”

    “好!”

    楚牧峰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拨打出去一个电话后,淡然说道:“拘留室的那些人,都放了吧……嗯,对,现在就都放人!”

    “楚老弟,你的这份人情哥哥记住了。”黄侍郎充满感激道,这事他能够办成了,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当然,还有一个大前提,他也跟那群人的家人说得很清楚,他可以帮忙求情,但必须是建立在这群人没有问题的基础上,有问题他是不会多说半句的。

    现在看来结果还算不错。

    “黄老哥,咱俩谁和谁啊,这么客气干嘛。”楚牧峰指了指彼此笑道。

    “行,好兄弟,老哥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走了!”

    黄侍郎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他今晚是要去陪着那群人好好聊聊的,要让那群人知道,这四九城内,不是他们这帮商人想干嘛就能干嘛的。

317、权力金字塔

    送走黄侍郎后,楚牧峰打开皮包后,发现里面装着都是散发淡淡油墨香的崭新美元,少说也有几万。

    不过想想也是,那些被逮住的商人都是颇有身家的,只要不再受罪,能或者初期,这钱谁敢不花?

    “老王!”

    楚牧峰将一部分钱收起来后,直接来到外面喊人。

    “科长!什么事儿?”听到招呼的王格志快步走了过来。

    “喊上东厂、老宋、老黄他们几个,咱们今晚去吃涮羊肉,我请客!”楚牧峰知道这些队长这段时间都绷着一根弦,现在既然案子已经彻底办妥了,自然是要好好放松放松。

    “好嘞!”

    听到楚牧峰要请客吃涮羊肉后,那帮队长自然是满口欢笑,他们不在乎吃什么,在乎的是和谁一起吃。

    有能和楚牧峰拉近距离,搞好关系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东来顺饭馆。

    作为北平城中首屈一指的涮羊肉馆,天气只要一冷下来,东来顺的生意那是相当火爆,虽然价格不菲,但来这里涮羊肉的食客依然是络绎不绝。

    这里的羊肉片切得可谓是一绝。

    薄如纸、匀如晶、齐如线、美如花,丢进那用炭火烧滚的铜锅海米口蘑汤中一涮即熟,吃起来又香又嫩,不膻不腻。

    羊肉馆的一间包厢中。

    刑侦处一科的正负队长们是系数在场,他们此刻正围着一张八仙桌,在热气腾腾的雾气中,举杯向楚牧峰敬酒。

    “你们都别急,咱们今晚有的是时间,慢慢吃,慢慢喝。”

    楚牧峰一口干掉杯中酒后,招呼着大家伙都坐下,然后指着眼前的羊肉片,笑吟吟地说道:“你们知道东来顺的羊肉是用的哪里的?”

    “难道不是北平城的吗?”苏天佑眨了眨眼道。

    “当然不是,苏队长,东来顺的羊肉用的是内蒙古草原的,而且全都是经过阉割的优质小尾绵羊,这里的羊肉片,只选取这种羊的上脑、大三岔、小三岔、磨档和黄瓜条五个部位,科长,我说的对吧。”宋大宝笑道。

    “嗯,看来你也是个老饕啊。”楚牧峰举起筷子指了指笑道。

    “还真是挺讲究!”苏天佑也跟着点点头。

    “当然,在有经验师傅手中切出的肉片更是以薄、匀、齐、美著称,半公斤羊肉可切出百八十片肉片,片片对折,纹理清晰,大小重量一致。”

    “啧啧,这刀工厉害了,能去咱们审讯室当个刀手了。”黄硕跟着笑道。

    “说到这里,咱就要说说东来顺的老掌柜丁德山了,这个人做事是很讲究,而且头脑也特别活泛。你们听没听说过吉祥戏院、丹桂茶园和中华舞台这三个戏院?”宋大宝竖起三个手指头道。

    “当然听说过!”

    作为北平城土生土长的老资格,黄大风放下酒杯道:“这三个戏院当时就都开在东安市场那边,也因为这三家戏院,在前些年,东安市场才变得十分繁华热闹,东西两座内城的达官贵族都会过来光顾。”

    “对头!”

    宋大宝点头说道:“老黄说的没错,曾经有个传言来形容,那就是‘戏场三面敞园庭,豪竹误用丝一曲听;欲识黄金挥洒客,但看上座几雏伶。’那时候这里很繁华热闹,而丁德山就看准了这个形势,凭着口碑和人气,将涮羊肉买卖一步步做强做大。”

    “这里不仅羊肉地道,佐料也是很有讲究的,像咱们现在吃的酱料,有芝麻酱、酱豆腐、腌韭菜花、卤虾油等多种选择,汇聚香、咸、辣、卤、糟、鲜等多种口味,要是说再加上东来顺自制的白皮糖蒜和芝麻烧饼,吃起来那是醇香味美,百吃不腻!”

    “科长,我没说错吧!”宋大宝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楚牧峰。

    “不错不错,就冲你这番讲解,来,老宋,我敬你一杯!”楚牧峰举起杯子笑道。

    “谢谢科长,我干了,您随意!”宋大宝赶紧拿起酒盅应道。

    当然,除了必点的涮羊肉外,桌上还有很多招牌炒菜,像是干爆羊肉、芫爆里脊、烤羊腿、白汤杂碎、手抓羊肉和炸羊尾等一干硬菜。

    千万不要觉得多,也不瞧瞧这里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都是精猛汉子,吃起东西来胃口好的很。

    “老苏,怎么样,感觉如何?”在矿筹交错之中,楚牧峰冲着苏天佑问道。

    “挺好的!”

    苏天佑也是颇多感慨地说道:“科长,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跟大伙像这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但现在跟弟兄们这么吃喝,感觉倍儿爽。”

    “嗯,摆个架子,高高在上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楚牧峰对苏天佑是很欣赏的,这个世家子弟身上没有那种傲气,做事情也是很靠谱,也能和王格志他们相处得来,所以说他才会想要多说两句。

    不然换做一般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可别想得到楚牧峰的侧目关注。

    “其实对你的身份,大家伙都是能猜到些,当然你也不用说,真的,你要是现在说就没意思了,我想说的是,做人就得接地气,你不接地气是难成大器。”

    “是,科长,我明白您说的意思。”

    苏天佑举起面前酒杯,冲着身边的众人沉声说道:“各位,当初我没有跟大伙直言自己的身份,是因为我不想要因为身份给咱们的相处造成什么不必要的困扰。事实证明,咱们之间处的是真感情,和那些所谓的身份是没有任何关系。在咱们一科做事,我也做的很痛快舒服。”

    “能认识科长这样的上司,是我的福气,能认识你们这群兄弟,是我的运气。行了,那些煽情的话就不多说了,来,一切都在酒里,这杯酒我干了!”

    “干!”

    大家伙纷纷举杯干掉。

    “好了,下面有件事我要对你们宣布。”楚牧峰这话说完之后,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汤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

    “老王,天佑你们的任命已经下来!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咱们一科的副科长了!”

    楚牧峰的话音刚落地,王格志和苏天佑脸上就浮现出一抹高兴神情,而其余人也没有妒忌的意思,全都起哄般地叫嚷起来。

    “老王,你今晚可得多喝点。”

    “老苏,你也别想逃掉,还不赶紧敬一科长一杯!”

    “两个副科长,又是两顿酒可以喝喽!”

    这是天大的好事。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都清楚王格志和苏天佑要是说上位的话,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好处。

    况且这个提拔楚牧峰之前已经提前定过调子,因此每个人都是心里有数,现在的起哄闹腾,纯粹就是发自内心的,是真想为两人的升官庆祝。

    王格志自然是立即举起酒杯,站起来来冲着楚牧峰深深鞠躬,充满感激地说道:“科长,谢谢您!要不是有您提拔的话,我王格志恐怕一辈子都别想当上这个副科长。放在以前,别说是副科长,就算是副队长我都没有想过。是您带给我希望,带着我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我这个人嘴笨,好多道理都明白,但就是不会说,但此刻我想要说的是,科长今后您就是我的方向,您指哪儿我打到哪儿,绝无二话。这杯酒,我敬您!”

    “咕咚!”

    说完,王格志仰起脖子是一饮而尽。

    “老王,一切都在酒中。”楚牧峰微笑着陪了一杯酒。

    “现在轮到我了!”

    苏天佑自然也跟着起身,举起酒杯的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感慨万千的表情来。

    “科长,老王刚才说他不会说话,但我感觉他说的挺好的。他将我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他的话也是我的意思。我苏天佑今后绝对会唯您马首是瞻!这杯酒,我干了!”

    “干!”

    楚牧峰当然不是那种喜欢拿大的人,能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家弟兄,根本不需要有任何见外。

    等到这两位都分别敬完酒后,下面就轮到宋大宝他们开始敬酒。

    好歹是副科长!

    怎么都得好好庆祝下。

    看到这样热闹欢腾的画面,楚牧峰是满心高兴,一边看着,一边吃着,乐在其中。

    一科的上下级关系就是这么融洽,像是这样的情况在别的科室很少出现。

    那些科长都会将自己定位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别说是如此吃饭喝酒,哪怕是平常见面说两句话,都得扬起着头,板着脸,好像不这样就不足以显示出来他们的牛逼哄哄。

    “老华,咱们侦缉五队吧,你说要是你成了队长,谁最合适接替你的位置呢?”苏天佑喝得有点多,脸蛋发红滚烫着问道。

    “我当队长?”

    华容喝的也有点多,和苏天佑勾肩搭背的聊着,这要是放在平常,他们两人虽然说关系也很亲近,但却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动作来。

    “对啊,怎么?觉得不可能吗?你看我现在都是副科长了,那这个队长就非你莫属啊。你要是也上位的话,屁股下面的副队长总是要交出来的,说说吧,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看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要我说的话。”

    华容略作迟疑,然后很痛快地说道:“我觉得黄九陵那小子不错,为人够机灵,办事却又很谨慎周全,再加上他又有着黄鼠狼这个亲戚在,担任副队长对咱们侦缉五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看呢?”

    “正合我意!”

    苏天佑哈哈大笑,扭头冲着楚牧峰说道:“科长,您说我们说的对吗?黄九陵那小子是不是也入了您的法眼?”

    “黄九陵吗?”

    楚牧峰吃了一筷子热腾腾的羊肉片后,点头说道:“九陵的确不错,那小子是够机敏,不过这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就成,有值得培养的人你们就好好栽培,将来都会是有用的人才。”

    “是!”

    这便相当于是放权。

    楚牧峰从来都没想过要将每个人都抓在手心,他只要能掌握住眼前这群人就成,至于说到下面的人,就要靠眼前这几个人去掌握。

    这样才是最完美的权力金字塔,一味地将权力全部抓在自己手里,其实并不利于拉拢人心和干事情。

    这个季节来吃吃涮羊肉的当然不止只有楚牧峰等人,饭店里是满满都是食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其中一个包厢中,坐着的是江怡和白吟霜。

    江怡有在西华医院上班的同学韩嫣,也有在贫民窟学堂教学的闺蜜死党白吟霜,而她闲着没事的话,就会约她们两个出来散散心,吃吃饭。

    “韩嫣就快到了,咱们可以开吃了吧。”面对着一桌子菜,江怡有些食欲大开地说道,反正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

    “那就等等一起吧!”白吟霜看了看门外说道。

    “行吧,听你的!”

    江怡放下筷子,陪着白吟霜闲聊,差不多五分钟后,韩嫣就进来,脱下身上的大衣后就开始道歉,说路上堵车。

    “堵什么车,迟到就是迟到,一会儿罚你多喝一杯!”江怡笑眯眯地说道。

    “又喝酒啊!”

    韩嫣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种记忆犹新的神情,略显尴尬地说道:“咱们能不能不喝酒了,我现在一听到你们说喝酒就头大。”

    江怡能喝就算了,谁想白吟霜别看娇滴滴的,那喝起酒来也是很猛的,韩嫣这样的小酒量和她们相比,压根就不够看的。

    “没关系,多喝几次就没事了,酒量就是练出来的嘛。”

    “是啊,少喝点,没关系啦。”

    “好吧好吧,那我只喝三杯,说好了就三杯啊。”

    “好好好,先喝三杯,来来,赶紧先吃羊肉!”

    正在几个女孩边吃边聊的时候,包厢外传来了敲门声,然后没等到她们有所动作,房门便从外面猛地被推开了,紧接着走进来几道身影。

    当在看到为首的那人是谁后,白吟霜脸色顿时骤变。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认识吗?”韩嫣看到这种情形后,举在空中的筷子放下来漠然问道。

    “嘿嘿,不认识不要紧,认识下不就行了。再说你和我不认识,我和她却很熟悉,你说对吧,吟霜?”

    为首的是个相貌还算英俊,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进来后眼神便贪婪的从江怡和韩嫣身上划过,最后落在白吟霜身上。

    “小白,你们认识吗?”江怡扭头问道。

    “岂止是认识!”

    西装男人手指间夹着一根雪茄,吸了一口后笑容邪魅地说道:“吟霜,你难道不准备跟朋友介绍下我吗?要不给我介绍下你的朋友也行。”

    “周墙风,你不要太过分!”

    白吟霜尽管还坐在椅子上,但她的双手却是死死抓住桌角,粉面含霜地说道:“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

    “出去?”

    被这样横眉冷对,周墙风咧嘴一笑,眼眸如同发情的野狼般般扫视过来。

    “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一面,怎么能说出去就说去。吟霜,别忘记,咱们两个人曾经可是有过一段感情,你总不能否认吧。”

    “啊?”

    江怡和韩嫣听到这个后都不由错愕,她们自问早就认识了白吟霜,对她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少,但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难道眼前这位真的是白吟霜的前男友,两个人也曾经有过山盟海誓?可瞧着不像啊,这个叫做周墙风的人如此轻浮,而且年龄似乎也不小,怎么配得上知书达理的白吟霜呢?

    “小白,真的吗?”江怡诧异地说道。

    “有是有过,但我们早就分手了,实际上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长,不过就是短短一个月而已,在这个一个月也彻底认清了他的嘴脸是多么丑陋不堪,所以根本不想再见到他了。”

    显然是被戳到伤心事,白吟霜没有想多做解释的意思。

    “我知道了!”

    从白吟霜神情中就猜到一二的江怡,心里顿时有数。

    就算他们两个人以前真的是情侣又如何?现在白吟霜不想再见你,你就赶紧给我们消失。

    “先生,这里是我们的包厢,我们是不欢迎你的,所以请你现在就离开,从我们眼前消失。”江怡冷冷地说道。

    “消失?哈哈,你让我消失?”

    听到这番话的周墙风,不由得发出一阵狂笑:“就你这样的小丫头,居然敢跟我周墙风说这种话,口气挺大啊!”

    “嗯,不错不错,哥就喜欢有性格有脾气的女孩子,这样吧,要不你和吟霜都从了我吧,我保证让你们过上少奶奶的安逸日子如何?”

    “你简直太无耻了!”

    江怡顿时涨红了脸,没想到居然碰到这么一个无耻之极的无赖。真的不知道白吟霜当年怎么会和他有过交往。

    “我是西华医院的医生,说这个不是想要威胁你们什么,只想告诉你们,这里是我们的私人聚会场所,你们要是说继续在这里纠缠不休的话,我会报警的。”

    “你们说要是警员来了,是会帮你们这些混混呢,还是会站在我这个主治医生这一边?”韩嫣扫了对方一眼冷漠地说道。

    “呦呵,有点意思!”

    周墙风眼神变得炙热起来,看向韩嫣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贪婪的味道。

    “吟霜,你现在交的朋友素质都挺高的嘛。行啊,她们是你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大家伙都是朋友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说了。”

    “什么事?”江怡挑眉问道。

    “还钱!”

    周墙风这话刚说出口来,白吟霜便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急声说道:“谁欠你的钱了?周墙风,你要是再敢在这里无理取闹,胡说八道,我真的会报警!”

    “谁欠我钱?”

    周墙风嘿嘿一笑,眼神陡然狠辣的说道:“你说谁欠我的钱?当然是你们家欠我的钱。”

    “别忘了你那个该死的哥哥,当初要不是我垫付的医药费,他早就死了?虽然说他最后还是见了阎王爷,但那是他命不好,难道他死了就不用还钱吗?”

    “你这个混蛋,还有脸提我哥哥!”

    听到“哥哥”这个字眼的白吟霜,一直很竭力控制的心情轰然间爆发出来,瞪大的双眸中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怨恨和毒辣。

    “当年的真相我是清楚的,你敢说那笔钱是你的钱吗?你怎么能这么昧着良心说话?周墙风,你这样做,对得起那些死掉的同伴吗?你就不怕晚上睡觉他们会过来找你吗?就不怕死后下阴曹地府吗?周墙风,做人不能这么肆无忌惮没有底线。”

    江怡和韩嫣已经是开始感觉不对劲,她们两个是清楚白吟霜有个哥哥的,不过这个哥哥好像早就因病去世。

    可现在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貌似这事还是有内情,能让一向很冷静自谦的白吟霜都变成这样,想必她哥哥去世的事对她影响甚大。

    “嘿嘿!”

    周墙风神色十分淡然,丝毫没有惊慌害怕的意思,摇头晃脑地说道:“我有什么不敢面对他的,不就是个死人吗?有什么可怕的,说什么阴曹地府,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死后是要上西方极乐世界的,知道不!”

    “你!无耻!”

    面对一个死活不讲道理的人,那就算讲再多的道理都是白搭的。

    能做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比他还强硬,直接将对方的嚣张气焰打压住,要么就忍气吞声,默默忍受这样的挑衅。

    “吟霜,我可是听说你现在在贫民窟的学堂里面教书,你瞧瞧你多没劲,去和那么一群穷孩子玩有什么前途,还不如跟了我呢。你还不知道我现在是做什么的吧?告诉你吧,我现在是给法国人当差,替他们办事,是个买办!”

    “那,既然今天碰到了,正好可以算算旧账。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还钱,要么跟我走。”

    “很好选择是吧?你跟我走,能吃香的喝辣的,不用还钱不说我还得把自己的钱给你,多简单的选择题,我要是你的话,肯定会选择第二条。吟霜,你说呢?”

    周墙风抽着雪茄,眉宇间荡漾出来一种狂妄自傲的神情,就好像他说出来的话就是真理,他在做的事就是要将白吟霜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吟霜,别怕!”

    江怡伸出手来攥住白吟霜的手,眼神坚定沉稳的说道:“有我和韩嫣在,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不就是还钱吗?咱们还就是!”

    “不能还!”白吟霜果断摇头,一脸恨意地说道。

318、他是一条走狗

    “小怡,那笔钱本来就是我哥的,是当时部队长官给我哥批下的医药费,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他不过就是一个**,一个在部队中犯事后被驱逐出来的人渣,不知道怎么回事拿到了那笔钱,就说是他的,将大多数占为己有,只拿了一点给我哥看病。”

    听到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后,江怡顿时粉面含霜地指着对方怒喝,“姓周的,你还算是人吗?连这样的钱都要贪墨,你简直就是一个毫无人性的人渣败类!”

    “毫无人性?”

    听到对方的恶语相向,周墙风脸色一沉,眼底闪烁着寒芒。

    他做事是够心狠手辣,但再怎么狠毒也不愿意被人当面提起,既然是在外面走的,自然都是要颜面的,你这样是逼我下狠手喽,那我就没人性给你们看看。

    “那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

    周墙风将手中的雪茄往狠狠一扔,扬手一指,冷声喝到:“把她们几个都给我带回去!”

    “是,周爷!”

    那帮跟在他后面的手下纷纷上前,不过就在他们刚要动手时,韩嫣却是已经率先出手。

    她双手猛地掀起桌面,桌上的碗盆立即飞了出去,火锅内滚烫汤汁激射开来,首当其冲几个人顿时纷纷中招,烫得他们龇牙咧嘴,蹦跳退让。

    “啊!”

    这么近的距离,猝不及防之下的周墙风被汤汁洒落到了脖子里,一路烫下去,带来钻心般的疼痛。

    “快走!”

    韩嫣拉着白吟霜的手就往外跑去,而江怡则根本不用说,在韩嫣使眼色的时候就做好准备,桌子一掀就上去一脚踹开周墙风。

    和白吟霜相比,江怡可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了。

    “快,给我抓住他们!”

    一时不备被踢到在地的周墙风赶紧爬了起来,狞声喊道,那些受罪的跟班们则赶紧冲向外面去抓人。

    砰!

    就在拐角处,匆匆跑过来的江怡和一个身影撞了个满怀,她赶紧说道:“不好意思,我……”

    “江怡!”

    谁想耳边传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怡抬头一看,顿时满脸喜色地说道:“楚大哥,你也在这里啊,真是太好了,有人找我们麻烦!”

    “找你们麻烦?是什么人?”

    楚牧峰自然也看到匆匆跑来的韩嫣和白吟霜,刚要继续发问,那边的周墙风已经是带着人追过来。

    看到楚牧峰和她们几个女的说话后,周墙风眼底就闪烁着一抹厌恶嫉妒之色,恶狠狠地说道。

    “好你个白吟霜,当着我的面装的挺像样,现在倒好,背地里竟然是这样一副嘴脸。这人是谁?是你勾搭的小白脸吗?”

    “闭嘴!”

    没想到周墙风这种无赖竟然会如此没皮没脸,上来就是如此羞辱,白吟霜的脸色当场就变得无比难看。

    “呵呵,我闭嘴?”

    周墙风那副小人嘴脸此刻暴露得一览无遗,阴恻恻地说道。

    “怎么着,就许你做,难道还不许人说啊?嘿嘿,白吟霜啊白吟霜,就你这样的货色也配当先生,你……”

    看到白吟霜的脸色阴沉,听到周墙风的满口污蔑,楚牧峰直接冲着江怡挑眉问道:“这家伙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江怡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看了一眼白吟霜后说道:“他和吟霜是认识的,但绝对不是朋友,他就是来找麻烦的。”

    “吟霜,不要怕,有楚大哥在,他会给你做主的。”

    “对,有咱们的楚科长在,不用怕这帮家伙。”

    韩嫣悬着的心也悄然落地,这时候遇见楚牧峰太好了。

    她虽然根本不怕周墙风,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要是被抓到的话,肯定多多少少要吃亏,如今有楚牧峰在,就不怕周墙风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

    白吟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神情似乎有些拘谨。

    “走,跟我过去吧!”

    楚牧峰扫了扫那帮追兵,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对白吟霜这个女先生很是欣赏,能不求回报地在贫民窟那样的地方教学,本身便是值得尊重。所以之前就说过,她有任何麻烦的话都可以找自己,现在既然碰上,当然就得出手帮忙。

    “站住,你们不能走!”

    周墙风这个不开眼的看到这种情景,怎么可能任由他们离开,立即跳了出来,挥手让下面小弟继续抓人。

    谁想就在这时,旁边包厢门突然打开,听到动静的裴东厂他们从里面纷纷走了出来,见此情形,自然知道如何做事。

    “干什么,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闹事!”

    “你们这帮兔崽子,想干什么?”

    “科长,您看怎么办?”王格志指了指周墙风他们问道。

    “先拿下再说!”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但看对方这幅模样做派,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楚牧峰自然不会客气。

    “是!”

    王格志他们立刻就开始动手,原本要反抗的这群人,忽然看到他们纷纷从腰间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着自己脑门后,顿时吓得满头大汗,再也不敢叫板,乖乖双手抱头,沿着墙根儿蹲着。

    只有周墙风是个例外。

    他不害怕吗?当然也害怕,但既然是老大,多多少少要有点老大的架势,总不能说输人输阵吧?那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哼,拿枪吓唬我是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替法国人做事的,你们……”

    “别叽叽歪歪的,给老子蹲下吧!”

    没心情听他在这里吹牛逼的裴东厂一下就将周墙风撂倒在地,随即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的脑门,充满不屑地说道。

    “我管你是谁,管你给谁做事,我们科长说了拿下你们,那就都给我好好蹲着,要是说有谁敢占起来的话,老子的枪子可不长眼睛。”

    “你……”

    周墙风碰触到裴东厂的冰冷眼神后,到嘴边的话语当场便都咽回去。

    还要继续叫板,接着不服挑衅吗?别开玩笑了,那不是自讨苦吃吗?这帮家伙个个都带枪,比自己还狠啊!

    包厢中。

    王格志他们都在外面,看着白吟霜一脸纠结的模样,楚牧峰眉头不由微微挑起,十分淡定地说道。

    “白先生,我之前说过的,你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找我的,不必不好意思。外面那个家伙到底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方便说说吗?”

    “这个……”白吟霜看了看江怡,似乎有些迟疑。

    江怡则一把拉起白吟霜的手,毫不客气地说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吟霜,那个混蛋都那样说你了,你难道说还能容忍吗?”

    “再说就算你能,我和韩嫣也不能忍,你有什么委屈就都说出来,我们做不到的事,楚大哥是能帮你摆平的。不要怕,说吧!”

    “好,那我说!”

    白吟霜也是一直被心事搞得很心烦,早就想要解决掉。以前是觉得没有办法,如今既然楚牧峰这样说,那自己就说说。

    在自己看来是个麻烦事,或许在楚牧峰眼里就是一件不足为虑的小事,人家分分钟钟就能解决掉,那样可是帮了自己大忙。

    “外面那人叫做周墙风,以前和我哥哥是一个连队的,都是当兵的,只是我哥哥当年负伤回来,这个叫做周墙风的却是在他之前便被部队驱逐了。”

    “原因很简单,周墙风是一个懦夫,是一个逃兵,这样的人当然不配留在部队里,不过有人替他说话,所以才能全身而退!”

    白吟霜想到以前的那些事,脸上就冒出一种深深的愤怒。

    “其实在参军的时候,周墙风和我哥是朋友,他能当兵也是我哥的引荐。谁想他后来竟然变成那样,让我哥哥也感觉十分羞愧。”

    “他说的谈恋爱是压根就没有的事情,完全是他一厢情愿,是他觉得我就应该成为他的女朋友,可我根本就没有答应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我不会和这样的人渣败类交往。”

    一股浓烈的怨恨情绪陡然从白吟霜的话语中爆涌出来。

    “小白,说说那个医药费的事。”江怡小声提醒道。

    “医药费的事情很简单,那笔钱是部队发给我哥哥的,谁想中间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那笔钱就落到他的手中,他给我们拿回来后,竟然说那笔钱是他借给我们的。”

    “楚科长,您说他是不是很无耻,部队给的钱也敢贪墨,而且贪墨的还是这样理直气壮。”

    “你说的很对!”

    楚牧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要是说白吟霜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个所谓的周墙风的确该杀,像是他这样的人,真的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逃兵!懦夫!

    战场上不能信任!

    还敢公然贪墨和侵占部队发放的医药费,而且还敢胡作非为,欺压百姓。

    今天要不是韩嫣和江怡都在,就白吟霜这样的柔弱女子肯定会被周墙风带走。

    要是那样的话,白吟霜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想到这里,楚牧峰就多了几分杀意,沉声说道:“白先生,你的哥哥是英雄,他的鲜血是不会白流的,这个事儿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楚科长,那就劳烦您了!”白吟霜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希冀。

    “放心吧,小事一桩!”

    说罢,楚牧峰冲外面吆喝了一声:“老王,让那个周墙风进来。”

    “是!”

    王格志一脸厌恶地踹了踹周墙风,刚才包厢中的谈话,他们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就看这家伙不顺眼,知道他居然还是个逃兵后,此刻更是充满蔑视地说道:“进去吧,我们科长叫你呢。”

    “是是是!”

    周墙风哪敢叫板,乖乖站起身来走进包厢。

    裴东厂和黄大风也进来。

    不是说想要偷听什么,而是防范周墙风干什么。

    这个家伙要是说狗急跳墙的话,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将其拿下,毕竟楚牧峰的安危第一,不容半点闪失。

    “你就是那个逃兵周墙风?”楚牧峰瞥视过来漠然问道。

    “我是周墙风,但我不是逃兵,我……”

    周墙风还想要解释什么,却被楚牧峰抬起手臂打断,“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因为你是不是逃兵这事对我来说并不算多困难,稍微调查下就能清楚。要是说我等到我调查清楚后,你还是这个回答,你清楚后果的。”

    “我!”

    被这样几句话吓唬住的周墙风脸色顿时阴晴不定的变化起来。

    他知道白吟霜说的没错,他甚至更清楚白吟霜说的只是自己拙劣不堪本性的一部分,自己做过的那些坏事要是说全都拿出来,足以让白吟霜谈虎色变。

    但这个不重要,毕竟白吟霜拿自己没辙,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身边能带着这么多人,而且个个带着枪,身份绝对不简单。

    白吟霜什么时候靠上的这种大人物的?

    娘希匹的,早知道你白吟霜找到了靠山,老子会来找你麻烦吗?你这不是故意坑人嘛!

    这倒霉催的。

    “这位大爷,我和吟霜之间有点误会。”

    “误会?”

    楚牧峰瞧着神情畏畏缩缩的周墙风,说出来的却是这种话语,摇了摇头。

    不过也对,一个出卖了尊严和灵魂,给外国人当走狗的家伙,你还能指望他有多少的自尊吗?

    要是自己也掏出枪的话,他立马就得跪地求饶。

    “白先生是我的朋友,以前你怎么做我是不清楚,但现在我既然看到了你的所作所为,自然不能视若无睹。”

    “你刚才说你是替法国人做事的是吧?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你还清楚自己身体里面流淌着的是哪个民族的血液吗?当然和你说这些大道理,你或许不懂,那咱们就说点简单的,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事?”

    楚牧峰不着痕迹的问道,他是能处理这事,但打狗也得看主人,所以说在没有摸清楚那个法国人的底细之前,他不会太过简单粗暴来解决。

    这个年代,外交事件始终是敏感的。

    “我……我愿意赔礼道歉。”

    听到楚牧峰的语气似乎有点松动的迹象,周墙风就赶紧说道,然后便冲着白吟霜迫不及待地说道。

    “吟霜,刚是你周哥喝多了马尿,胡说八道闹出来的误会。你放心,从今天起,咱们之间再没有任何亏欠,我保证不去找你麻烦。”

    “亏欠?说的好像小白欠你什么似的。”江怡毫不客气地说道。

    “对对对,没有亏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愿意赔偿。”周墙风一边说着,一边就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拿出来一厚沓法币放到桌上。

    “吟霜,这是我的诚意,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回去再取!”

    “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白吟霜看到周墙风已经这样服软,便有些厌恶的说道,她是真的不想要再多看他一眼。

    “好,我滚,我这就滚!”

    周墙风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我有说让你走吗?”

    谁想这时候,楚牧峰却是抬起手臂指了指对方,顿时裴东厂和黄大风就将道路挡住,周墙风愁眉苦脸地扭过来,一脸可怜兮兮。

    “大爷,您还要怎么样?这事儿不是已经谈妥了吗?”

    “楚科长,您的意思是?”白吟霜也是有些不解。

    “白先生,你真相信他会改吗?”楚牧峰看着一脸迷惑的白吟霜,嘴角微微一翘道。

    “你真的认为就他这种人,在这里服个软,拿出这些钱来,今后能说到做到,对你再不靠近,再也不找你的麻烦吗?”

    “我……”白吟霜不相信,但她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难道说还能赶尽杀绝不成?

    “你也不相信对吧?那就是了,他这种人就不是那种会改正的,你觉得他现在说的话是很好听,但其实他骨子里面早就臭了烂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敢说他今天只要从这里离开,都不用明天,甚至今晚就会去找你的麻烦。报仇不隔夜,他就是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像是他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楚牧峰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不不,我绝对说到做到,绝对不敢出尔反尔!”

    周墙风哪里想到风向会变成这样,你刚才的语气不是已经松动了吗?怎么现在又变成这样,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

    “大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去找吟霜的麻烦!”

    “你肯定会!”

    楚牧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后说道:“你刚才说话的时候,眼里充满了狰狞之色,显然是不服气,而你拿出来钱的时候,下意识地攥紧手掌,绷紧身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根本不想给钱,不想要主动赔偿,要是说有一点机会的话,你都会反攻。”

    “我这么说,你认不认?”

    “我……”

    被楚牧峰这样揭破心思的周墙风,心里充满了惊骇,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充满着惊疑不定。

    这家伙到底是谁?怎么能看穿我的想法?

    “说说吧,你是替谁办事的?”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话锋一转道。

    既然答应白吟霜解决麻烦,就要一劳永逸,免得以后再出现麻烦。

    要是那样的话,这个周墙风肯定会下手无比狠毒,会一次性彻底毁掉白吟霜的下半辈子。

    楚牧峰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对对对,这就是我的底牌,我可是替法国人办事的。

    就算眼前这个家伙有点背景,难道说在如今的北平城还敢对法国人不敬吗?

    想到这个的周墙风,刚才那种低头示弱的模样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傲之色。

    他猛得仰头狂笑起来:“看来你还算有点眼见,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是替谁办事的?”

    周墙风上前两步,将椅子直接拉开,慢慢坐上去后,还用手梳理着头发,不紧不慢地说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吧?”

    “孙子,给你脸了是吧!”

    裴东厂眼底涌动着怒意,忍不住就要动手的时候,楚牧峰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然后略带几分讥讽地说道。

    “你想知道我是谁?是觉得你后台有人,能给你撑腰是吧?行啊,那你就先说说给你撑腰的这人是谁,看看我认不认识?能不能惹得起?”

    “竖起耳朵听清楚,我是替法兰克先生办事的!”周墙风趾高气昂地说道。

    “法兰克?”

    楚牧峰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便冲着门口问道:“老宋,你知道这个法兰克是什么人吗?”

    “法兰克?”

    听到声音的宋大宝从门外走进来,扫视着周墙风问道:“你说的是六国饭店的法兰克吗?”

    “对,就是六国饭店的法兰克先生!”

    周墙风没想到真的有人知道法兰克是谁,不过这样正好,知道法兰克是谁的情况下,你们会更加害怕。

    “原来是他!那我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了。”

    宋大宝转身面对着楚牧峰恭敬的说道:“科长,这个法兰克是六国饭店的法国投资方的人,虽然说不是管事的,但也算是有点小身份。”

    “他在咱们北平城收罗了不少手下,专门为他搜集咱们国家的文玩,我想这个周墙风应该也其中一员。”

    “搜集文玩?”

    楚牧峰刹那就清楚了周墙风是做什么的。

    无非就是帮人做事跑腿而已,这样的货色居然还打着为法国人做事效命的招牌,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做的多么了不起的事。

    实际上他不过是一条走狗而已!

    法兰克是想要从华夏带走文物,贪婪无比的恶狼,而周墙风则是帮凶,一条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走狗。

    砰!

    楚牧峰猛地将茶杯放下,眼神凌厉,要说之前他只是想要帮助白吟霜解决麻烦的话,现在看向周墙风的眼神已经多出一抹狠辣。

    文玩留在国内,被谁收藏都行,毕竟没有流出国门。

    现在有人竟然贩卖文物,这不就是背叛老祖宗,是卖国贼吗?这可是重罪。

    看这家伙的言行,为了讨好法国人,坑蒙拐骗古玩的事儿肯定没少干。

    对待这种货色,还用想吗?

    轰!

    几乎就在楚牧峰放下茶杯的同时,裴东厂已经是闪电般出手,将周墙风直接从椅子上拽下来,然后不顾他的挣扎反抗,一只脚狠狠的踩住他的脸,让他的脑袋整个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319、叶鲲鹏

    “知道我最恨什么吗?最恨的就是卖国贼,你敢卖国求荣,那就是罪无可赦!”楚牧峰毫无表情地斜视过来,挥挥手,冷冷道:“带回去,好好查一查,他应该干了不少私下贩卖国宝的事!”

    “是,科长!”裴东厂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将其拎了起来,拖了出去。

    等待他的只能是牢狱之灾,而且在没有楚牧峰点头之前,他无论如何是都别想从炮儿局里面出来了。

    以着楚牧峰今时今日的身份,他送进去的人又有谁敢轻易放出来?

    “楚科长,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

    白吟霜面对着楚牧峰无比真诚地道谢,周墙风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如今总算能够解脱了。

    “没事,小事罢了。”

    楚牧峰摆摆手后笑着说道:“这会正是饭点,你们被这个家伙骚扰,应该是还没有吃吧?要不咱们就在这里重新开一桌,我陪着你们再吃点。”

    “不用不用,我们吃过的。”白吟霜连忙说道。

    “只是还没吃饱。”韩嫣小声嘟囔。

    “好啊好啊!”江怡则直接鼓掌道。

    看到三人三个态度,楚牧峰不由得咧嘴一笑,直接就让东来顺这边重新开了一桌。

    至于王格志他们则纷纷告辞离开,谁会不开眼地继续留下来呢?

    等到这里只剩下四人时,楚牧峰随意地问道:“白先生,你那边的教书还算顺利吧?”

    “已经结束了!”白吟霜摇摇头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楚牧峰双眼一眯。

    “学堂已经停办了,当然不是我不想要继续教书,而是这批孩子已经教完,剩下的孩子没有谁愿意过来学堂,他们家里都想要让孩子早点帮家里干活。”

    “我总不能挨门挨户的去劝说吧,当然我也曾劝说过的,但人家不愿意,我也是无能为力?”说道这里,白吟霜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充满了无奈。

    免费教书都没人愿意来,这就很尴尬!

    “那你怎么想的?是要继续教书呢,还是做点其他事?”楚牧峰随意问道。

    “我自然还想继续教书,只是不知道去哪个学校好!”白吟霜毫不犹豫说道。

    “既然如此!”

    楚牧峰竖起个手指,微笑着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

    “嗯,您说!”白吟霜点头道。

    “我认识一个人,她想要建立一所私立学校,目前正在筹备当中,我想你既然是想要投身到教育事业中去,不妨过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适合你发挥的岗位。”

    楚牧峰说的是甘素素那事,他有心想要让甘素素来负责筹建一所学校,自然是不会错过任何为她提供人才的好机会。

    白吟霜有着如此热情,又有着大好实力,绝对是个好人选。

    “是吗?”

    果然,白吟霜露出意动之色:“要是这样的话,我愿意去试试。”

    “好!”

    楚牧峰那笔写下两行字,然后递了过去,“这是对方的联系方式,你有空的话可以随时过去,我也会跟她招呼一声,具体的事情你们见面后再详谈吧。”

    “嗯,谢谢了,楚科长!”

    白吟霜展颜一笑,今天不但将周墙风的事儿给解决了,还能让自己重新投入教育工作,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题外话说完了,热腾腾的火锅和一盘盘羊肉也端上了桌,楚牧峰就和她们三个有说有笑的吃起来。

    当然,期间几个女孩可没少给楚牧峰敬酒,他是来者不拒,但也约法三章,每天只喝三杯,免得让她们喝多了。

    吃完饭后,楚牧峰原本想送送江怡,不过后者却被韩嫣她们拉着聊天,所以便先走了。

    “呦,小怡,楚科长都已经走了,你还恋恋不舍啊!”韩嫣地打趣道。

    “什么嘛,哪里有,我没你想的那么花痴。”江怡收回目光,撇撇嘴道。

    “你这个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失落哦!”心情颇佳的白吟霜也调侃了一句。

    “哪有,你别胡说好不好!对了,咱们现在去哪儿?”江怡扯开话题道。

    “走吧,去我家。”

    “好,就去韩嫣家吧,她那里宽敞呢,晚上睡那也无妨。”

    ……

    入夜。

    金陵城,唐家。

    即便在寸土寸金的金陵城中,唐家都拥有着一座占地不小的公馆。

    虽然地处闹市区,却宁静幽雅,由此就能看出来唐家在金陵城中的地位何其尊贵。

    窗外夜风寒彻,窗内灯火通明。

    在唐公馆的书房中,阎泽正在陪着一个老人下棋。

    这个满面红光的老人虽然已过花甲之年,却因为保养得当,加上注意锻炼的缘故,非但没有丝毫老态龙钟的样子,反而让人感觉精神十分矍铄。

    他就是如今的内政部部长唐千秋。

    “部长,您这棋艺真的是越发精湛,卑职是佩服至极。”阎泽拿着一颗棋子是举棋不定,带着满满的赞叹说道。

    “呵呵!”

    听了这番恭维话语,唐千秋似乎颇为高兴,随意端起旁边的茶盏,慢慢品尝了一口后笑道。

    “宗霆啊,这下棋就如同做事,你要学会走一步看三步,要是说做不到这个的话,不管是下棋还是做事,都容易陷入困境。”

    “多谢部长教诲,宗霆会铭记在心的。”阎泽连忙欠身说道。

    “好了好了,在家里不用这么拘谨的。”

    唐千秋随意摆摆手,拿着棋子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次你们北平城警备厅真的是出尽风头,你也算是给我狠狠出了口气,让我在领袖和同僚面前都能直起腰板走路,这很好,以后要继续保持这样的势头,那样你的前途也是光明的。”

    “还望部长能够多多提携。”

    阎泽面对这样的称赞,保持着最清醒的状态,站起身给唐千秋将茶盏中的茶水加满后,这才重新坐回。

    “部长,蛇组,蝎组,蛛组,三个岛国间谍小组的先后覆灭,对北平城的治安秩序和军政防务都有重要意义。但这并不是我们的终点,因为根据掌握的情报,在北平城中隐藏着岛国的五毒小组,现在只是抓住了三个,还有两个仍然潜伏着。”阎泽神色凝重说道。

    “部长,就我们目前的情况分析,那两个也是最具分量的,其中肯定有一个间谍小组是专门负责搜集军事情报。要是说能将剩下的两个间谍小组都打掉的话,才是一场大胜!”

    “不错,你说的很对!”

    唐千秋端起刚刚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感受着那股茶香在喉咙中肆意蔓延的滋味,十分中肯地说道:“宗霆,要是说能将剩下的两个间谍小组都拿下的话,那这份功劳别说是当个北平警备厅厅长了,就算更近一步也不是问题。”

    “我回去后就会全力跟进这个。”阎泽重重点了点头道。

    “对了,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们警备厅的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神探叫什么来着?”唐千秋跟着问道。

    “部长,您说的是楚牧峰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楚牧峰!”

    唐千秋转动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盏,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的茶香味道,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小家伙厉害的很啊,竟然能够一连串抓获三个间谍小组。你知道吗?现在上面都有人开始关注他,觉得他真可谓是间谍克星。”

    “不止如此!”

    阎泽对楚牧峰也是毫不吝啬赞赏语言,笑吟吟地说道:“部长,这小子是我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他不但能够抓捕岛国间谍,而且破案能力也非常强,很多悬案旧案,只要到了他手里,就没有破不掉的,自从他担任侦缉队队长以来,比如说……”

    阎泽说,唐千秋听。

    之前他对楚牧峰的了解很肤浅,不是说不能深入了解,而是根本没有想过去了解。但现在因为蛛组的事后,唐千秋开始留意上楚牧峰。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人才。

    唐千秋如今作为一方封疆大吏,当然比谁都清楚,想要让一个派系能够稳定发展壮大下去,人才梯队的建设是必须的,是要放在首位。

    倘若选择的后继者都是一群碌碌无为,没有眼界和能力的人,那还如何能让派系维持下去,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假如说楚牧峰值得栽培,唐千秋是不介意给他一个机会。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给机会。

    毕竟以着唐千秋的身份地位,楚牧峰如今是搭不上线。

    楚牧峰就连和阎泽说话,都隔着级别,但这并不妨碍重视和给机会。

    “部长,这就是楚牧峰的基本情况。”

    说完这些后,阎泽忽然拍了下脑门,讪笑着说道:“对了,您瞧我这记性,差点都忘记最重要的事,楚牧峰和阎泽师出同门,都是叶老的学生。”

    “叶老?你说的是叶鲲鹏?”唐千秋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精光,语气也凝重了几分。

    “是,就是叶鲲鹏!”

    阎泽点点头沉声说道:“楚牧峰和阎泽都是叶鲲鹏叶老的学生,而楚牧峰更是叶老的关门弟子,楚牧峰之后,他老人家就再没有亲自教过任何学生。”

    听到这话的唐千秋也顾不上下棋,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来回走动,脸上神情不断变化,最后在书桌前面站定,缓缓说道。

    “叶鲲鹏是一个很有原则和想法的人,而且他的人脉非常广,如今虽然说退隐,但在领袖和很多人面前说话还是很管用。没想到楚牧峰竟然是他的关门弟子,这样的话,你就更要对他上点心,没准以后对咱们的事有用。”

    “是,我明白。”阎泽早就站起身恭声应道。

    楚牧峰就这样惊艳地走进了唐千秋的视野。

    金陵城,大唐园。

    作为金陵城中一处非常重要的旅游景点,大唐园每年都会有很多游客前来游玩,他们或是欣赏遍地银杏树叶的盛世美景,或是前来参观绵延不绝的秋水河。

    一片片银杏树叶飘落在水面上,荡漾起一圈圈涟漪,树叶则如同一叶叶金色扁舟随波逐流。

    不管游客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过来,大唐园东南角的那片树林都是禁区,被一道围墙圈出来的树林,就像是遗世独立般窥探着大唐园却不隶属其中。

    在这片树林深处有着几栋独立建筑,其中一栋就是叶鲲鹏的。

    能在这里拥有一座院落,本身便是一种实力的说明,而且是强大实力,否则休想在这里立足。

    叶鲲鹏的底蕴是毋庸置疑的,从来没谁敢怀疑他所拥有的超然地位。

    黄昏时分,书房中。

    望着外面随风飘落的树叶,一个身材消瘦的老人站在窗前,安静地欣赏着。

    他已经很老了,满头全都是白色银丝,但皮肤却很紧致,不见丝毫皱纹,双眼很平静温和,就像是两汪不可见底的深潭。

    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他眯着眼,带着一抹笑容道:“云山,你们北平警备厅这段时间做的真不错,尤其是楚牧峰这个猴崽子,我当初果然是没有看错人,选他当我的关门弟子选的非常准,你说是吧?”

    这位老者就是叶鲲鹏。

    “老师说的对。”

    曹云山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望着眼前这道背影附和道:“师弟的表现的确是够惊艳的,不但破案如神,竟然还能够接二连三的捣毁岛国间谍。”

    “岛国特高课在北平城布置了一个代号“五毒组”的间谍队伍,如今已经有三个间谍小组被他端掉,我想等到剩下两个也被拿下的时候,师弟的声名将会更加响亮。”

    “抓间谍!”

    叶鲲鹏挑了挑眉头,喃喃自语道:“我当初教授的这门课程,好像现在只有猴崽子做得最好,你们呢,一个个的都来说说,干了这么多年,抓过几个间谍了?”

    这个问题顿时让曹云山为之汗然。

    “主攻社会情报收集的蛇组,主攻制造意外事件和刺杀的蝎组,主攻策反和破坏行动的蛛组,三个间谍小组就这样便被猴崽子给拿下。云山,这个案子了解之后,你们应该会对他论功行赏吧?”叶鲲鹏抬起手臂,拿起一把剪刀,裁剪着窗台上的绿植道。

    “是的,老师,按照阎厅长的意思,回去后就会提拔师弟为刑侦处的副处长!”曹云山笑吟吟地说道。

    “副处长?”

    叶鲲鹏扭过头,眼神玩味得瞥视过来,若有所思地说道:“他都能被提拔为副处长,这么说你也会升职,是副厅长吗?”

    “嗯,我会被提拔为副厅长,这件事这次来金陵就会办妥,老师,您看我能不能接受?”曹云山诚恳地问道。

    “为什么不接受?”

    叶鲲鹏放下剪刀,走回书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说道:“升官终归是好事,你要是说能成为北平警备厅的副厅长,也算是小有成就。”

    “不过云山,你要记着,这都是你小师弟给你争的,要是没有你小师弟的话,你这个副厅长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得到。”

    “对对对,老师,您说的对,都是小师弟的功劳,我是沾了小师弟的光。”曹云山连忙笑道。

    “你们这次来的事都办好了?”叶鲲鹏话锋一转,不再去聊这个话题。

    “是的,我们已经将抓获的蛛组成员全都交接给内政部警务司。但是老师,我想蛛组的这批人未必就会被处死,他们或许会被警务司的人拿来做别的文章。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警备厅就算是白忙活了。”

    曹云山想到之前的山本四十八就有些担忧地说道。

    “做事要有大格局!”

    叶鲲鹏低头看向面前的宣纸,扫视了一眼旁边的毛笔,淡淡说道:“该你们要做的做好就成,其余的事就不要去管。”

    “就算是警务司那边拿着蛛组做文章,你觉得他们做出来的文章会小吗?你觉得他们会傻呵呵的放掉你们辛辛苦苦抓来的蛛组间谍吗?他们就算是有别的想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做,你应该很清楚,这事有无数只眼睛盯着呢。”

    “老师说的对,是我想多了!”曹云山低头诚恳说道。

    “对了,中央警官学校最近有个进修活动,我给猴崽子争取到一个名额,你回去后给他说说这事,差不多也就是一个星期吧,相应手续就会下发到你们警备厅,让他做好准备过来。”叶鲲鹏云淡风轻地说道。

    “老师,您对小师弟真的太好了。”曹云山似乎有些小嫉妒地说道。

    “难道说我对你们不好吗?”叶鲲鹏一瞪眼。

    “也好也好!”

    曹云山连忙赔笑着说道,他可不敢和叶鲲鹏唱反调。

    “这次的进修活动,对你们这些即将胜任副厅长的没有一点意义,也是有着限制名额,你以为这是路边的大白菜,随时随地都能有吗?你想多了!”

    “而且这次的进修活动对猴崽子也是有好处的,是能够接触到很多人。那些人都是不同派系,和他们搞好关系的话,对他的未来发展是有好处的。”

    说到这里,叶鲲鹏忽然看向曹云山,若有所思地问道:“阎泽这次跟着你过来,应该会去见唐千秋的吧?”

    唐千秋!

    这位内政部部长在叶鲲鹏这里好像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张口就来,丝毫没有尊敬的意思。

    其实这也正常,不管是年龄还是资历,唐千秋见到叶鲲鹏都没有摆谱的资格,都得恭敬地自称晚辈。

    “是的,老师!”

    曹云山如实说道:“阎厅长今晚应该就会去拜见唐千秋部长,毕竟北平警备厅那边的事,还是需要唐部长来掌舵。”

    “你的事也得唐千秋点头。”叶鲲鹏颔首说道。

    “是!”曹云山没有否认。

    “唐千秋收下的这个阎泽倒是一个很有福气的人,他能得到你的辅佐,得到猴崽子的跟随,看来是有点门道。”

    “你要是说晋升为副厅长的话,也可以和他继续相处着。但要知道,你虽然说是因为他的关系上位的,但你毕竟已经是副厅长,不能再像是之前那样对他卑躬屈膝,唯唯诺诺,你是副厅长就要有自己的做事风格和原则底线。我这么说,你懂吧?”叶鲲鹏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懂!”

    曹云山恭敬受教,语气诚恳地说道:“我知道您是为我着想,是想要让我在北平警备厅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但就目前来说,我和阎泽的相处是不错的,当初要不是有他提携的话,我也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会继续保持之前的态度去面对和他的关系。”

    “那就对了!”

    叶鲲鹏没有继续多说这个,因为他知道曹云山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他早就在官场中摸爬滚打这些年,已经拥有了很丰富的官场经验,自己再多说话,好像显得特别嗦。

    两人又随意闲聊了几句话后,曹云山低声笑着说道:“老师,再过两天应该就是您的六十大寿吧?到时候师兄弟们都会过来吧?”

    “什么叫做再过两天?”

    叶鲲鹏丝毫不放在心上,随意地说道:“那叫做还有一个月,不过无所谓了,我也没有准备操办的想法,这事就算了吧。”

    “这哪能!”

    曹云山立刻表现非常着急,语气急促地说道:“老师,您的六十大寿咱们是必须好好操办,这事不只是咱们的家事,更是国家大事。”

    “您可是警备系统的定海神针,要是说没有您的话,能有现在的中央警官学校吗?这事我们这些当学生的就来操办吧,您别管了。”

    “行吧,随你们折腾吧!”

    叶鲲鹏无所谓地一笑,对于搞什么大场面他是没有多少兴趣,但要是说能够借着这事,将自己在外面的所有学生都给聚集起来的话,倒也不错。

    自己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聊完这事后曹云山就恭敬离开。

    书房中剩下叶鲲鹏自己的时候,他的爱人林静轩迈步走进来,她拿着一件毛衫,给叶鲲鹏穿上后,关切地说道:“老叶,你现在已经这么大岁数,就不要再逞能了,该添衣的时候添衣,不要老是让我为你操心,行不行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在曹云山面前气势如虹的叶鲲鹏,此刻变得格外慈祥,看着林静轩的眼神里充满爱恋。

    北平篇章即将结束,楚牧峰即将奔赴新的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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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副处长:楚牧峰

    转过身来,叶鲲鹏很自然地牵起来她的手,柔声说道:“你说我要不要办六十岁的生日呢?”

    “必须办!”

    林静轩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丝毫迟疑:“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你过不过生日是无所谓,你真正想要的是见见你的学生们是吧?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必须要办,为什么不办呢?不但要办,还要好好办。”

    “嗯,那就听你的!”叶鲲鹏点头说道。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见过牧峰那个小猴崽子了,真的有点想他!”林静轩想到以前老来家里蹭饭的楚牧峰,如今也已经长大成熟,成为四九城的神探后,不由得颇多感慨。

    “放心吧,你很快就会见到了。”叶鲲鹏拍了拍林静轩的手,展臂轻轻搂着她的肩膀。

    “嗯!”林静轩依偎着老伴,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年轻人最喜欢的是憧憬未来,老年人最留恋的是回忆过去。

    ……

    三天后。

    北平城,警备厅。

    昨天已经回来的阎泽一行可谓是收获满满,这趟他们虽然将蛛组交出去,同样也得到了想要的所有奖赏。

    曹云山如愿以偿地成为警备厅的副厅长,算是真正迈进了警备厅的高层序列,当然,他刑侦处处长的职务兼着。

    其实就算不兼任,在分管工作方面,曹云山负责的主要还是刑侦处这一块,其他则多多少少也捞了点。

    一号会议室中。

    “云山也算是咱们警备厅的老资格,在本职工作上一直都是任劳任怨,吃苦耐劳,这些年破获了不少大案要案,此次能够得到内政部的认可,升任副厅长,也算是实至名归,让我们对他表示祝贺。”

    随着阎泽落下的话音,众人纷纷鼓掌庆祝,都已经是定下的事了,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唱反调。

    花花轿子人抬人,场面上自然要过得去。

    “现在咱们来说说刑侦处一科科长楚牧峰的任命吧。”阎泽抬手示意了下,跟着说道。

    是要决定楚牧峰的任命了吗?

    在座的几个副厅长彼此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以着今时今日阎泽的身份地位,他们是休想撼动分毫。

    既然说的是楚牧峰的任命,他们就算是有意见也得憋着,谁让这小子真是有能耐,拿出来的功绩是无可挑剔的,根本容不得反驳。

    只是阎泽想要给楚牧峰什么官位呢?

    “你们也都清楚楚牧峰做了什么事,这件事虽然说不能外传,但在咱们这里却是都心知肚明。”

    “岛国的蛇组沦陷,蝎组被端,蛛组捣毁,这都是楚牧峰一手办成的,可以不夸张的说,他完成的这些成绩是咱们警备厅这么多年来,都没谁能做到的。”

    “这是咱们警备厅的荣耀啊!这次去金陵内政部汇报工作的时候,连唐部长也对其是赞赏有加,说要是全国各地的警备厅都能涌现出楚牧峰这样的人才,那咱们警备系统何愁不兴盛?”

    说到这里,阎泽扫视了一圈,发现在座众人都是一脸肃然,都在认真聆听后便点点头,满意地继续说道:“所以我建议擢升楚牧峰为刑侦处副处长!你们看怎么样?”

    “厅长所言极是,我觉得可以!”

    “是啊,楚牧峰为咱们警备厅取得了这么大的荣誉,的确应该提拔重用!”

    “还是厅长考虑周到,我双手赞同!”

    “楚牧峰对咱们警备厅是有功之臣,擢升为副处长我看绝对够资格。”

    ……

    谁也不想要做恶人。

    就这事阎泽既然提出来,就说明是没有任何商量的可能,是绝对要将意志贯彻下去。

    虽然楚牧峰的年龄和资历有些浅薄,但架不住那积累的沉甸甸功绩,在座的副厅长们想到蛇组,蝎组和蛛组的案子,都无条件赞同。

    “行,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阎泽冲着曹云山威严的说道:“云山,会后你负责办理下!”

    “是,厅长!”曹云山点头道。

    当这个提拔消息宣布出来后,整个北平警备厅中下层是一片轰动。

    他们谁都没想到,楚牧峰竟然会一跃成为刑侦处的副处长。

    这个职位是含金量十足,可不是提拔科长那么简单。

    “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你们也看到了吧?啧啧,想想半年前他楚牧峰还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侦缉队队员,现在都摇身一变成了副处长,这升迁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得了吧,你这家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

    “说的就是,楚牧峰的升迁可不是单纯靠关系上去的,而是凭真才实干上去,你难道没关系吗,怎么没升这么快呢?你有本事也去破案啊!”

    “说的简单,破案哪有那么容易!”

    ……

    有些人对于楚牧峰的升迁提出异议,但这样声音并没有成为主流。

    拿什么来质疑人家的升迁?质疑这个就是在怀疑警备厅的领导层,没谁会愚蠢到公开叫板,也没谁觉得这种任命水分很大,他们只是心里不平衡而已。

    刑侦处。

    外面是妒忌也好,是质疑也罢,在这里却是群情激动。

    尤其是一科,在听说楚牧峰竟然被擢升为副处长后,所有人都像是吃了蜜般高兴,这种喜悦比他们自己升职还要来的激动。

    对他们来说,楚牧峰就是一个无法超越的奇迹。

    “哈哈,我就说咱们科长,不,现在应该叫做副处长,是最厉害的!想想也是,连老王都升职了,没道理说咱们副处长不升。”裴东厂坐在椅子上,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一下就蹦跳起来,脸上布满着无法克制的亢奋。

    “副处长!”

    宋大宝眼中也是闪烁着惊艳光芒,“这以后咱们岂不是就要跟着副处长办案子了,哈哈,咱们也是水涨船高啊!”

    “副处长!”

    就在几个人议论的时候,楚牧峰从办公室中走出来,他已经得到任命,现在是要去见曹云山。

    听到这群人的议论声,看到他们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兴奋表情,楚牧峰摆摆手道:“知道你们是想要宰我,没问题,老王你去订饭馆,除了值班的,其他弟兄们都来,大家伙好好的热闹热闹!”

    “好嘞,没问题!”

    ……

    刑侦处,二科,科长办公室。

    唐远清现在就坐在这里,陪着董卫国聊天,两个人的脸色不能说多难看,但也绝对不算好看。

    想到之前还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楚牧峰,如今摇身一变都成为领导他们的副处长了,要说两人心里一点别扭也没有那是假的。

    但就算有别扭又能如何?他们能和楚牧峰相比吗?

    两个人也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们也大概知晓楚牧峰是做成了什么事儿,想到人家办成的那个大案子,两人就感觉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卫国,你说咱们是不是老了?”唐远清语气有些萧瑟的说道。

    “老了?”

    董卫国看过唐远清那张保养得当的圆润脸庞,不以为然地说道:“说谁老我都相信,但说你老,我却是绝对不信的,你能说老吗?你看看自己的模样,活脱脱的就像是年轻后生。”

    “滚犊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唐远清没好气地一瞪眼。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是不想要去惦记这一茬。”

    董卫国抽着香烟,在烟雾袅绕中悠悠说道:“要知道一年前的楚牧峰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队员,就算是有着处长罩着,那也是一个小喽。”

    “但这一年来,人家硬是像脱胎换骨般,做出来的事,办出来的案子,桩桩件件都是无可挑剔,在咱们警备厅可谓是一枝独秀,都被百姓誉为了京城神探了,还说啥,说啥都是白搭,除非你也能像他那样厉害。”

    “我现在是能深刻体会到田横七和黄大风当时的心情。”

    唐远清无奈地耸耸肩,将香烟掐灭,深深呼吸出一口气后说道:“行了,做好迎接咱们副处长的准备吧!不出意外,楚牧峰肯定会分管刑侦,不会去碰其余副处长的权限。”

    “嗯,还好咱们前面结了善缘,想必他也不会为难咱们。”

    董卫国点了点头。

    ……

    副厅长办公室。

    和原来的办公室相比,现在这间不管是面积还是规格都明显提升不少,这也是应有之意。

    毕竟在警备厅甚至在官场的任何一个部门中,鲜明的等级制度都是随处可见的,你是什么级别,就会享受什么待遇。

    公开场合,谁敢僭越就是越界,越界就意味着下台。

    至于私底下的事儿,那是另说。

    “师兄!”敲了敲门,楚牧峰走进来后,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曹云山恭声说道。

    “来来来,牧峰,坐下说话!”

    曹云山则站起身来招呼他在会客区落座,然后颇为关心地问道:“怎么样?升了副处长的感觉如何啊?”

    “一切全赖师兄提携。”楚牧峰拱手感激说道。

    “嗨,我提携什么,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曹云山摆摆手,没有想要占这份功劳的意思,平静地说道:“你这次能一下子当上副处长,外面是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议论,但根本无需计较。”

    “你只要知道,你屁股下面的位置是你应得的就成。至于说到别人的非议,随他们去就是,难道他们还敢跳出来叫板不成!谁敢这样做,就别客气,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师兄弟不惹事,也不怕事!”

    一股不加掩饰的上位者气息肆无忌惮地释放开来。

    这才是真正的曹云山。

    以前只是刑侦处处长的他,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但现在已经是副厅长,那么他的地位和权威就必须树立起来。

    谁敢质疑,谁敢挑衅,一棍子先打个半死再说。

    “是,师兄,我知道怎么做了!”楚牧峰微微一笑。

    “嗯,你知道就成。对了,这次去金陵我见到老师了,他给你说过要去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的事了吧?”曹云山跟着翘起二郎腿,话锋一转道。

    “嗯,已经说过了,不过我有点纳闷,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中央警官学校进修,不过既然是老师吩咐的,肯定没错!”

    “师兄,相应的手续我会抓紧办好,到时候拿给您就行了吧?”楚牧峰坦然说道。

    看到楚牧峰这幅表情,曹云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你小子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事对你来说是好事,是老师特意为你争取来的机会,不然你以为谁都有资格去进修吗?”

    “去进修就意味着有大好前途,去进修还能认识很多派系的年轻俊才,总之这事你心里有数就成,当然你过去后赶紧去拜见老师,他老人家会好好交代你的。”

    “嗯,这是当然!”

    楚牧峰说到这里,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师兄,我记得老师今年可是六十了吧,办不办啊?”

    “那还用说,肯定要办啊!”

    曹云山正准备说这事,既然楚牧峰提起来,他就顺着话茬往下说,“咱们老师这个大寿不但要办,而且要办的有规模有档次,”

    “原本我是准备亲自来负责,但老师却说不用去管,他老人家说了,我也就只能听从。算算时间,大寿的时候你应该在老师那里,所以说有什么事你小子可得多帮衬着点。”

    “是,这是学生应尽职责!”楚牧峰理所当然地点头应道。

    “到时候你的那些师兄们都会回来,所以说啊,你就等着瞧吧,老师的大寿肯定会很热闹。”

    “正好,以前的那些师兄们,都能见上一面,不能说大家都是老师的学生,结果彼此间还不熟悉,不认识吧。”曹云山指指点点道。

    “没错,我也正有此意。”楚牧峰也是面露喜色,这显然又是一个名正言顺拓展人脉关系的好机会。

    跟着闲聊片刻之后,楚牧峰就起身离开,他要趁着这几天将手头事都安排好,以免动身去金陵后,刑侦处这边出什么乱子。

    ……

    刑侦处,会议室。

    楚牧峰直接将刑侦处的三个科室的正副科长们全都喊过来,这里面第一科室的代表自然就是苏天佑和王格志,第二科室的是唐远清,第三科室的是董卫国。

    当然还有其余几位副科长也都出席,毕竟这是楚牧峰上任后的第一次刑侦处会议,谁敢拿大,谁敢不来?

    不然新官上任三把火,会烧的出头鸟灰飞烟灭。

    “各位,咱们都是熟人了,所以有些客套话就不用多说。我只希望刑侦处今后的工作能够在各位的共同努力下,越干越好,大家都能步步高升。”

    “今天之所以让大家过来,是因为我接下来要去金陵中央警官学校进修一段时间,所以有些事儿要和大伙交代清楚。”楚牧峰眼神淡然的扫视全场。

    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坐着,神色认真,静待下文。

    “在我进修期间,咱们刑侦处的所有工作都不能停顿和延迟。我已经跟曹副厅长汇报过这事,你们在工作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去向他请示,他毕竟分管咱们这一块。”

    “在我从金陵回来之前,咱们刑侦处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但在我回来之后,我绝对会调整刑侦处,对这里进行一番改革。”

    “这次改革的标准很简单,那就是能者上庸者下。你们都将各自分管部门的人员情况整理好,我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进来的,只要有能力那就继续留任,要是碌碌无为,尸位素餐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楚牧峰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金戈铁马的硝烟气息。

    每个人的心神瞬间都紧绷起来。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随着所有人起身应答,楚牧峰便不再多说,跟着又随意吩咐了两句后便宣布会议结束,在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他将唐远清和董卫国留下。

    会议室中只剩下三个人。

    “楚副处长,您有什么事儿吩咐?”唐远清的称呼也变化着。

    “唐哥,董哥。”

    这个称呼刚刚喊出来的瞬间,唐远清和董卫国就有些承受不住的连忙摆手

    唐远清更是急切地说道:“楚副处长,您可别这样喊,我们承受不住。”

    楚牧峰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就换个,老唐,老董,这样你们总该没意见了吧?”

    “行行行,没意见。”

    这样喊听起来还亲切了几分。

    “老唐,老董,我这次能擢升为副处长,说真的,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我想说的是,我楚牧峰还是之前的楚牧峰,咱们私底下还是兄弟关系!”楚牧峰脸上的神情是那样自然,说出这番话是那样坦然,完全就是凭心而言。

    感受着楚牧峰的这份真诚,唐远清神情恭敬地说道:“楚副处长这样说就不对了,你能升职是众望所归,毕竟你做的那些事,是我和老董这辈子恐怕都做不成的,你能升职我老唐心服口服。”

    “说的没错!”

    董卫国也跟着附和道:“楚副处长,虽然说你的年龄和资历都有些浅,但你的能力是毋庸置疑。俗话说的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就是我老董心目中的英雄。我也想要像你那样逮捕岛国间谍,让他们在咱们国家销声匿迹!”

    “你们两位能这样想是最好的,这样想我也就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担心。老唐,老董,我这次去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目前暂定的时间是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时间里,我希望你们两位能帮着盯好科室的各项工作,不要出现什么娄子。”楚牧峰目视对方说道。

    “楚服处长,您放心,二科绝对不会给您拖后腿。”唐远清立即承诺道。

    “三科也不会有事儿。”董卫国也是紧随其后答道。

    “好,要的就是你们这话!”

    楚牧峰满意地笑道:“有你们两位在,我就能放心的离开,老唐,老董,咱们明晚聚聚,到时候我来安排地方,等我通知。”

    “没问题!”

    “那就这样!”

    楚牧峰转身离开会议室,他对唐远清和董卫国的安抚也是必要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两位可都是二科和三科的科长,是之前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角色。

    如今自己是把他们甩在身后,但谁敢保证,这两位一辈子都会原地不动吗?要是说他们也都擢升的话,现在的放低姿态就是为以后的相处埋下情分。

    “咱们的这位楚副处长别看年轻,做事却很周全啊。”唐远清望着楚牧峰的背影从眼前消失,眯缝着双眼慢慢说道。

    “周全点好,这样谁都不会尴尬。”董卫国则神色平静道。

    “对对对,不尴尬才能共事。走吧,咱们该去安排安排了。”

    “好,走走走。”

    ……

    当晚。

    楚牧峰和一科的这帮手下们是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次日中午。

    楚牧峰是和范喜亮,靳西来一起吃的饭。

    毕竟他荣升副处长这可是大喜事,总要跟好兄弟庆祝下。

    在知道楚牧峰很快就要去金陵进修的时候,范喜亮举起了酒杯,话语中是颇多感慨。

    “其实从当初沈浪离开的时候,我就觉得咱们兄弟四个很有可能会陆续都要分开了,只是没想到时间会来的这么快,不过无所谓了,老四去的是中央警官学校,是去进修,这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好事,应该喝一杯庆祝!来!”

    “干!”

    干掉杯中酒后,靳西来拿起一粒花生米嚼着:“老四,现在的中央警官学校就是咱们北平城之前的高等警官学校,是咱们这里的搬迁过去后新建设。这么说给你培训的老师中,应该有咱们认识的,对吧?”

    “嗯,或许有认识的。”楚牧峰点点头,这个说法没错。

    中央警官学校的前身就是北平高等警官学校,当时有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过去,以自己当时在学校的名声,有人认识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毕竟那时候恩师叶鲲鹏可还没有退隐,谁都得对自己高看一眼。

    “也不知道咱们那位美女老师现在怎么样了!”靳西来眼神有些迷离道。

    美女老师?

    楚牧峰和范喜亮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回忆之色:的确,他们是有一个美女老师的,叫做宁傲春,虽然是女的,却负责传授他们擒拿格斗技巧。

    很难想象吧?

    但的确是个宛如花木兰般的巾帼女子。

    那时候宁傲春不但是他们兄弟四个的爱慕对象,也是全校很多师生们的梦中情人,当时学校南迁的时候,她是跟随着过去的,只是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说老二,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都有了温雅,还惦记着宁老师,不怕我告诉温雅啊?”楚牧峰嘿嘿一笑调侃道。

    “怕什么,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对宁老师有些怀念而已,又没其他非分之想,倒是你,思想不纯洁啊!”靳西来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嘿嘿,这话怎么听都感觉很心虚啊。”范喜亮跟着拍桌道。

    “谁心虚?我才不心虚呢!”

    “行了,管你心虚不心虚,咱们为老四能升到副处长,前途光明再干一杯!”

    “好,干!”

    次日,早晨。

    早起锻炼过后,楚牧峰不紧不慢地来到徐记饭店,他这次没有坐在老位置,而是直接来到包厢中,徐大冲则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老徐,坐下吧,没吃的话一起吃点!”楚牧峰拿起筷子,冲着面前的豆汁和油条指了指,笑吟吟地说道。

    不知道在那边还能不能吃到这么地道的北方早点。

    “楚爷,我已经吃过,您慢慢吃。”徐大冲坐到了对面,微微躬身,笑容十分谦恭。

    “嗯,那你坐吧。”

    楚牧峰边吃边说道:“老徐,我最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这边一切照旧,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警备厅找裴东厂。”

    “另外记着我之前说过的,关注的重点放在岛国方面,有任何关于岛国或者城外驻军的情报都要记录下来。我回头会给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倘若有非常重要的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

    “是,楚爷,您放心,我时刻记着呢!”徐大冲点头应道。

    “行,那就这样,走了。”

    吃完后,楚牧峰擦了擦嘴,起身离开。

    门外停着一辆黄包车。

    楚牧峰坐上去后,拉车地往后一扭头,嘿,居然是太平车行的马武。

    这位已经在北平城车行界崭露头角的人物,如今居然心甘情愿给楚牧峰拉车。

    “我说马武,只是让你过来找我,你也不用这么接地气吧?”楚牧峰也是咧嘴一乐调侃道。

    “嘿嘿,楚爷,我这不是有段时间没有拉车手痒痒了吗?再说能拉一次您,也是我的福气。”马武笑呵呵地说道。

    这是一种表态。

    马武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在告诉楚牧峰,不管我马武能混成什么样子,都是您身边的追随者,绝对是唯您马首是瞻。

    同时也是马武在告诫着自己,不要飘,绝对不要飘,千万不能忘本。

    别看现在自己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似乎也成了不少人口里的马爷,但在楚牧峰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做人永远都要保持低调。

    “得得得,随你吧!”

    楚牧峰懒得计较这种小事,扬手指了指前面道:“去吉祥茶楼吧。”

    “好嘞,楚爷,您坐稳了!”

    就在马武拉着车子跑开的时候,楚牧峰不不慢地说道:“马武,我近期要去金陵那边进修一段时间,你的太平车行继续搜集情报,尽可能地将城中那些大事小事都搜集起来。”

    “尤其是关于岛国人方面的要特别留意,当然,其他国家的消息也可以留心关注,回头我会给你个联系方式,有重要的情报就联系我。”

    “是是是,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办!”马武恭声领命。

    “至于车行这一块的事儿!”

    楚牧峰想了想继续说道:“你的太平车行可以继续扩大规模,要是说你能够将四九城中的黄包车业务全都吃下的话就尽管吃,要是遇到麻烦找裴东厂裴队长就好了。”

    “再有就是,如果条件可以的话,就买几辆汽车,用来出租也好,或者说做别的事都成。”

    “嘿嘿,楚爷,我还真想和您说这事,没想到您已经先提了。行,那我回去后就买两辆汽车。”

    马武脸上露出憨厚表情,在拐过一个弯后,将黄包车拉进了一条小胡同。

    “老板,您说咱们要不搞运输行吗?”眼瞅就要跑出胡同口的时候,马武忽然问道。

    “运输?”

    楚牧峰有些意外地扬起眉头问道:“你想搞这个?”

    “不是我想,是有人来找我谈这事,说他们那边做的就是运输生意,问我有没有兴趣。我一想这事和咱们的车行貌似也能搭上点边,所以就问问您能做吗?”马武下意识地放慢脚步说道。

    “当然能做!”

    楚牧峰手掌下意识地攥紧,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事你尽管去做,这和太平车行不矛盾不冲突,要是说能在城外岛国驻军的眼皮底下开辟出来这样一条运输通道的话,你就算立了大功了。但要记住,一定要考虑周全,谨慎小心,千万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是,我懂了!”马武感受到楚牧峰的关心后点头说道。

    “我知道你懂,也相信你会懂,马武,你要记住一点,人只有活着才能享受生活,才能去为事业拼搏,人要是死了的话,钱再多都没用。”楚牧峰意有所指地告诫。

    “是,楚爷,您说的话,我马武一定会谨记在心。”马武恭声道,对楚牧峰更是畏若神明。

    吉祥茶楼。

    马武将楚牧峰放下后就径直离开了,这里雅间中坐着的是《楚报》的章广盛,他在接到楚牧峰的电话后,就早早来到这里等着。

    “老板,您要去金陵的中央警官学校进修一个月?”两人坐下后,听到楚牧峰说出的话后,章广盛颇感意外道。

    “嗯!”

    楚牧峰摩挲着手中茶杯,云淡风轻道:“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所以一定要去,因为一走就是一个月,所以有些事我得和你说说。”

    “报社的业务我相信有你在,不管是这里的报社还是山城那边的,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稳定发展就可以了。”

    “但是老章,咱们报社不但是要报道新闻,我想你那边要是说有机会的话,可以多培养几个精明能干的记者出来,给他们安排点特殊任务。”

    “特殊任务?”

    章广盛被这话搞得有些懵神,诧异的问道:“您说的特殊任务是什么?”

    “特殊任务就是打进岛国的新闻体系中去!”楚牧峰慢慢说道。

    章广盛陡然间明白了楚牧峰的意思。

    这是想要布局岛国吗?

    这事好运作吗?说难也难,但说容易也容易。

    章广盛在短暂的愣神后,语气沉稳的说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您是想要直接从岛国新闻界那边获取某些情报是吗?”

    “没错!”

    当着章广盛的面,楚牧峰没有想要掩饰自己意图的意思,很坦率的说道:“报社是目前来说一个比较特殊的行业,不管是在华夏还是在岛国那边,甚至在米国那些国家眼中,记者都是有点特殊。”

    “要是说能借着这种特殊做点文章的话,对咱们报社是大有益处的。当然要是说很敏感的情报新闻,你要斟酌着发表,拿不定主意的记着给我说,我来拍板定夺。”

    “总之,这事有能去做的机会就去做,当然要给那些记者说清楚,不要盲目做事,要谨慎,要确保安全。最重要的是,那些记者数量不必多,可都要保证绝对是爱国的,是忠诚于咱们报社的。”

    “行,我来安排这事儿!”

    章广盛说完这话后,又补充着说道:“我亲自盯着!”

    “好!”

    ……

    北平城,一家西餐厅靠窗位置。

    两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正坐着聊天,她们就是甘素素和前来找她的白吟霜。

    “甘先生,楚科长应该跟你说过我了吧?”白吟霜眼神清澈地问道。

    “是的!”

    甘素素打量着对方,面带微笑说道:“他已经给我说过了,所以我对你的情况很感兴趣,也知道你是一个有着大抱负的女先生,吟霜,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当然可以。”

    “我应该比你大一岁,你直接喊我素姐就成。”

    “素姐。”

    “吟霜!”

    很快两人便气氛和谐地聊起来,难得的是她们两人的性格都算不错,而且对对方又没有任何抵触心理。

    否则要是换成第一印象就不好的人过来聊天,别说是深入的聊建校,恐怕连坐下去喝咖啡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说咱们这位楚科长是怎么想的?竟然想着要建学校,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成的事啊。”白吟霜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但既然他有这个意愿,也有这个实力,终归是件好事,对吧?”甘素素轻声细语地说道。

    “当然是好事!”

    白吟霜想到现在这个年代是何其复杂,便颇有感触地说道:“能在这个年代,建造一所真正愿意传道授业解惑的学校,本身就是一种造福。”

    “那咱们就一起做这事?”

    “一起!”

    坐在窗户前面的两个美女,就这样走到一起,开始为了楚牧峰的教育大业,为了她们的人生目标而奋斗。

321、这个男人有杀气

    《楚报》是楚牧峰的第一个产业。

    太平车行是楚牧峰的第二个产业。

    和这两个产业相比,徐大冲的饭店虽然说也是楚牧峰的,但规模却要小很多。

    至于说到甘素素和白吟霜的教育产业,目前也只是筹备阶段而已,所以也就无需太过关注。

    将自己手下的产业全都叮嘱好后,楚牧峰也就能放心的离开北平城。

    毕竟一个月的进修时间,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事儿,未雨绸缪终归无错。

    “今晚是要和唐远清,董卫国见面,那明天再和江怡说下这事吧!”

    回到办公室中,楚牧峰正在整理手头资料时,突然有人敲门进来。

    抬头一看,进来的居然是那位金陵衙内梁栋才。

    “啧啧,这处长的办公室果然是非同凡响啊,看的我也心痒痒的。”

    大摇大摆走进来后,梁栋才拍了拍面前的椅子笑嘻嘻地说道。

    “得了吧,别在这里给我阴阳怪气的说话,说的你好像当不成个处长似得,赶紧说说,你的奖励是什么?”楚牧峰一边继续整理文件,一边随口问道。

    “和你一样。”梁栋才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说道。

    “和我一样?”

    楚牧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微微诧异的神情:“你被提拔副处长了吗?”

    “你逗我开心呢。”

    梁栋才无语地撇撇嘴,“我过来时候不过是个副科长,你觉得我现在能是副处长吗?”

    “我说的一样指的是官升一级,当上了金陵警备厅刑侦处的科长。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有你的话,这一步也不可能迈得这么快。”

    就是说嘛,毕竟是个实权部门,大家都盯着呢,随随便便不可能从副科长就提拔到副处长,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况且金陵毕竟是帝都,在规则范围内按部就班提拔就成了,没必要搞得太难看,免得落人口舌。

    楚牧峰笑了笑,略带几分调侃地说道:“别着急嘛,你有梁家的支持,当个处级还不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只要好好干,以后就算当个部长也不是不可能啊。”

    “承你吉言吧!”

    梁栋才过来明显不是说这事的,跟着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听说你要去金陵了?”

    “没错!”

    点点头,楚牧峰直接回道:“接到通知了,要去中央警官学校报到进修,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别在搞出什么幺蛾子啊。”

    “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怎么过去?”

    “三天,坐火车前去报到。”

    “三天后吗?”

    梁栋才脸上露出一种玩味神情,然后慵懒地说道:“那就祝你楚神探在中央警官学校好好进修,取得最优秀的成绩,学成归来。”

    “承你吉言!”

    楚牧峰嘴角一翘,原封不动将这话奉还回来。

    “哈哈,你呀你呀!”梁栋才抬手指了指笑道。

    聊了片刻,梁栋才便起身告辞离开,他出来后并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出了警备厅,直奔医院而去。

    ……

    因为升官的事儿,楚牧峰开始了轮轴转的宴请活动。

    不是他宴请别人,就是别人宴请他。

    像是今天晚上既然给唐远清和董卫国说好,他自然不能爽约。

    陪着这两个昔日同僚,今日手下好的喝了一场后,总算得到了这两位的效忠。虽然说只是口头上的承诺,但楚牧峰清楚只要自己位置不变,这两人就绝对不可能有胆子搞事情。

    别忘了,自己上面可是还有个曹云山坐镇呢。

    第二天中午,楚牧峰则约了江怡吃饭,地点选的是一家格调不错的西餐厅,吃的是牛排,喝的是红酒。

    知道楚牧峰要去金陵进修的事后,江怡是满心欢喜。

    “中央警官学校不就是你们警方最高层的地方吗?你能去那里进修真是太好了!”江怡眨巴着眼睛,双手交叉成拳,满脸欢喜道。

    楚牧峰看着江怡那双明镜清澈的双眸,笑着应道:“中央警官学校就是咱们华夏如今最权威的警察学校,全国各地的警校都必须遵从中央警官学校的条例法规,我也正想去看看这座警官学校是什么模样。”

    “去吧,我支持你!”

    江怡表现得落落大方,笑容灿烂地说道:“男人就该出去走走,多见识见识世面,尤其是你这种身份的,更应该走出去。”

    “只有走出去,你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宽广,才能够更好地调整自己的定位,所以这么好的进修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来,提前预祝你学业有成!”

    江怡举起面前的红酒杯道

    “谢谢!”楚牧峰举杯回应

    好话无需多说,一切尽在杯中!

    当晚,楚牧峰又先后去曹云山和阎泽家里走动了一番,自然是要将感激之情付诸行动,落在实处,单单口头表示哪里够。

    这点为官之道要是不懂,他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

    第二天。

    楚牧峰早早就来了警备厅,将工作重心放在手头的案件上。

    他将目前刑侦处负责的各类案件全都分门别类地梳理好,谁该做什么,案件该由谁来负责,都直接明确下来,这样的话就不存在推诿扯皮,责任一目了然。

    要知道他虽然是副处长,但其实已经是负责主持工作,自然要通盘考虑,所以事情自然也比过去更多了。

    这一天下来,繁忙而充实。

    第三天。

    楚牧峰得到了阎泽的召见。

    就在厅长办公室中,没有曹云山在,阎泽直接和楚牧峰面谈。

    像是这样的相处,对楚牧峰和阎泽来说以前从未曾有过。

    毕竟原本楚牧峰的身份等级摆在那里,跟阎泽之间差得太远,但现在却是大不同,他已经成功迈进了警备厅中层序列,拥有了单独面见阎泽的资格。

    “牧峰,怎么样,这两天挺忙吧?”阎泽坐在椅子上问道。

    “嗯,是有点。”

    楚牧峰讪笑着回道:“厅长,您也知道,这次能提拔副处长,自然免不了一些人情往来,加上去金陵进修的事儿这么急,不过您放心,我已经梳理好了处里的工作,不会影响工作开展。”

    “没关系没关系”

    阎泽随意摆摆手,淡然说道:“迎来送往原本就是官场上的惯例。你现在可是警备厅的副处长,案子固然要办,但是人脉关系更要多维护,要有长远眼光啊!”

    “多谢厅长指点,我会注意的。”楚牧峰正襟危坐着说道。

    “你明天就要动身去金陵参加进修,今天叫你来,是有些话要和你交代。”阎泽端着自己的紫砂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

    “请厅长吩咐!”楚牧峰神情恭敬。

    “金陵不同于北平城,那里毕竟是首都,就算你在咱们北平警备厅中是有名气的神探,但到了那里之后,也要懂得低调行事。”

    “和你一起的同学,学校的老师,每个都有可能有着通天背景,要是说太过高调,目中无人的话,是会栽大跟头的。”

    “真要是在那边捅了大娄子,我就算是有心帮你,恐怕也是鞭长莫及,你明白吧?”阎泽眯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浓烈的告诫。

    “是,卑职明白!”

    楚牧峰自然明白阎泽的好意,不然他何必多费口舌,毕竟自己去进修走的又不是阎泽的路子,而是叶鲲鹏的。

    “厅长您放心,我过去一定虚心学习,和同学处好关系,不会去招惹麻烦!”楚牧峰表明态度。

    “嗯,刚刚提醒只是一方面,并不是说你过去后就要一声不吭,被人欺负。谁要是故意找茬,你也不必客气,要知道你是代表北平警备厅过去,你身后有着整个北平警备厅撑腰!”阎泽在前面告诫过后,现在说出来的话便带出一股强横的霸气。

    “明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除根!”楚牧峰沉声说道,平静温和的话语凝聚着一股锋芒毕露的杀意。

    阎泽无语地瞥视过来,“你小子哪里来这么大的杀意,还要斩草除根,你当自己是土匪山贼吗?收敛点,明不明白?”

    “明白明白!”楚牧峰嘿嘿一笑。

    “你过去后要是说唐部长那边派人找你的话,切记过去后要端正态度,恪守本分,唐部长是一个对规矩非常重视的人。”

    阎泽想了想还是说出来这个,虽然不敢肯定唐千秋到底会不会召见楚牧峰,但万一会呢,还是谨慎点好。

    这下倒是让楚牧峰颇感吃惊。

    “唐部长要见我?”

    “怎么,觉得不可能吗?”阎泽笑着问道。

    “嗯。”

    楚牧峰半信半疑地说道:“厅长,这话也就是您说出来,我才信,要是换做别人说,我肯定是不会相信,唐部长什么样的身份,怎么会随随便便见我呢。”

    “我也没说肯定会见你,只是说有这种可能嘛!”

    阎泽虚空指了指,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该说的都说了,你要记在心里,要是没考虑到的,你到那边后就临场发挥吧,以着你小子的精明机灵劲,我想总不会出什么事的。”

    “是,厅长,我会谨言慎行。”楚牧峰恭声说道。

    “行了,去准备吧!”阎泽挥了挥手。

    “是!”

    楚牧峰起身离开办公室后,脑海中还在回荡着阎泽的话,他从头到尾地捋顺一遍后,嘴角浮现出一抹自信笑容。

    金陵,我来了!

    ……

    呜呜!

    伴着阵阵轰鸣,北平开往金陵的火车哐当哐当行驶在铁轨上。

    民国年代的火车自然是没有办法和后世的相提并论,不过等级制度却是相同,有钱大佬住舒适的卧铺,普通乘客坐冰冷的硬座,囊中羞涩的穷人来凑热闹,那就站着吧。

    以着楚牧峰如今的身份地位,坐的自然是卧铺。

    眼下已经从北平城开出几个小时,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他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便径直走向餐厅,准备填一填五脏庙。

    当他走过一节车厢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他下意识地望过去,发现就在车厢中间,有几个人正在吵吵嚷嚷。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本身就没有多大的事儿,干嘛非要揪着不放,这个大娘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吗?欺负老人有意思吗?”

    说话的是个扎着马尾辫,英姿勃发的年轻女孩。

    她穿着黄色大衣,白皙脸庞上浮现出一丝怒意,脸如冰霜地呵斥着。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在马尾辫女人旁边,怯怯弱弱说话的是个瘦小苍老的老太太,消瘦的脸上布满着层层褶皱,说话的声音都很小,神情显得格外局促。

    “那,你听到没有?她自己都说了,这是她的错。”

    坐在座位上,不依不饶的是个三十来岁,留着板寸头的壮汉,穿着件黑色皮衣,面容桀骜不驯,看向马尾辫女人的眼神中隐隐透着贪婪之色。

    如此不算,随着女人说话,他还使劲嗅了嗅鼻子,那色眯眯的欠扁样子,任谁看到都会不舒坦。

    “说的就是,我们刀哥好端端地坐着,招谁惹谁了,是她过来踩了我们刀哥的皮鞋好不好!”

    “这皮鞋可是去洋人商店定制,很贵的你知道吗?”

    “小妞,你是想要仗义执言吗,行啊,那你来替她赔钱好了!”

    在刀哥旁边坐着的应该都是他的同伴,瞧见马尾辫女人想要管事,便全都开始起哄。

    这种欺负弱小的事儿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你胡说,我分明看到是你趁着她走过来的时候突然伸出来脚的,是你把人家绊倒在地,这位大娘没有找你算账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敢在这里栽赃陷害。”

    站在马尾辫女人身边的是个身材高挑,凹凸有致,面容精致的女人。

    偏偏这样的她却是一座冰山,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冷漠至极的光芒,甚至说出这话的时候,还带出一股浓烈的厌恶。

    “清舞,你看到了?”马尾辫女人扭头问道。

    “对!”

    燕清舞转身冲着马尾辫女人愤愤说道:“我走在前面,正好亲眼所见,所以这事根本不怪这位老人,要怪就怪这家伙,不是他突然伸手,哪会有后面的事儿。”

    “你听清楚了吧,别再没事找事了,巴掌大的小事,你这么个大男人有必要这么计较吗?”马尾辫女人挑起唇角说道。

    “你说什么呢?”

    哗啦声响中,几个膀圆腰粗的男人便全都站起身来,虎视眈眈地瞪视过来,瞧着那架势,分明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跟女的动手,这是他们最高兴的事了。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这是想要欺负女人吗?

    “姑娘,别说了,别说了!”

    老太太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看到这种场面后,赶紧拉着马尾辫女人的袖子急声说道。

    “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样吧,我身上现在也没有带多少钱,要不等到金陵火车站,见到我儿子后,我让他赔给你们,行不行?”

    “大娘,这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赔钱,不带这么欺负人的!”马尾辫女人没有丝毫畏惧地劝说道。

    “姑娘,出门在外,我不想要招惹麻烦,更不想给你惹事啊。”老太太有些浑浊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慈祥的光芒。

    她这是在为马尾辫两个女人着想,不想他们吃亏。

    “大娘,这事儿不是您的错,就没有道理道歉赔钱。清舞既然说是他的错,那赔礼道歉的就该是他!各位,你们也都看到了吧?”马尾辫女人目光扫向四周乘客问道。

    原本喧闹的车厢里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碰触到马尾辫女人目光的人全都下意识地躲闪起来,他们没谁想要站起来说句公道话。

    别说他们没看到,就算是有看到的,也都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谁会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毕竟刀哥这帮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而且人多势众,惹不起惹不起啊。

    燕清舞眼底涌过一抹冷意,带着几分气恼几分不平说道:“怎么,难道都不是大老爷们,都不敢吭个声吗!”

    “我说小妞,人家都愿意赔钱了,你还在这里拦着,有意思吗?你是非要吃饱撑的管闲事是吧,也行,咱们去那边好好聊聊?”刀哥嬉皮笑脸地说着,一双贼眼滴溜溜乱转间,不断上下扫视着马尾辫和燕清舞,那目光恨不得钻进去了。

    那种猥亵的眼神是个男人都懂,是个女人都会感觉厌恶至极!

    “看什么看,再敢乱看,别怪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燕清舞冰冷喝道。

    “呦呵!”

    刀哥听到这话非但是不害怕反而是越发起劲儿,从兜里拿出来一根香烟叼着,眼睛眯缝成一道线,咧嘴笑道:“小妞,挺带劲啊!还敢动手,来啊,你刀哥就站在这里,看看你用哪只手挖掉哥的眼珠子。”

    “你无耻!”马尾辫女人气得满脸涨红。

    “啧啧,这就无耻了吗?还有更无耻的呢,你要不要好好瞧瞧,长长见识啊!”

    说着,刀哥就直接抬起手来摸向马尾辫女人的下巴。

    没想到刀哥居然真敢动手,马尾辫女子傻愣愣地站着,仿佛都不知道躲避。

    眼瞧那手就要摸上去时,燕清舞闪电般抬起右腿,一记没有任何留情地踢出,狠狠落在刀哥的腹部,刹那间就将他踹了回去。

    “哎呦!”

    后面几个小弟是措手不及,全都成了肉垫。

    “咱们走!”

    燕清舞狠狠瞥了那群人一眼,然后拉起马尾辫女人的手就向前走去。

    双手往左右一撑,猛然站起来的刀哥,怎么能如此善罢甘休,立即冲上前,伸手抓了过去。

    “想往哪儿跑!”

    “姑娘,小心!”旁边的老太太惊慌地喊道。

    “啊!疼!”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马尾辫女人要被拉住时,已经过来的楚牧峰出手了。

    他后发而至,左手一把揪住对方脖子,右手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顺着右肩向前滑去,一个利索的反扣就将他给直接压制住。

    砰!

    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让刀哥当场跪倒在地。

    马尾辫女人转身看到这幕,微愣过后神色大怒。

    燕清舞却是看向出手的楚牧峰,眼神带着几分玩味。

    “犯傻了吗?还都愣着做什么,动手啊,给我打死这个孙子,抓住这两个小妞,别让她们跑了!”被摁倒在地的刀哥强忍着手臂传来的疼痛怒声吼叫。

    几个小弟也纷纷回过神来,纷纷抡起拳头就要上来。

    “谁敢!”

    咔嚓!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毫不迟疑就将刀哥的右臂给卸了下来,双指直接按在他眼珠子上,淡淡说道:“谁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挖了他的眼珠子!”

    见此情形,几个小弟顿时不敢乱动,刀哥也被吓住。

    他是个走江湖的混混,能混到今时今日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因为对于危险有着异常的敏锐。

    直觉告诉刀哥,背后这个男人有杀气,绝对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他是真的敢动手。

    “别动,都别动!”

    深明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的刀哥连忙喝止住小弟,语气也变软了,认怂乞求说道:“好汉,咱们进水不犯河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吧?”

    楚牧峰眼神不屑地说道:“哼,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只会欺负老弱女子,有本事去和小鬼子干啊,像你这样的货色,也配当个爷们!”

    说话间,他忍不住又加了几分力气,疼得刀哥是连连哀嚎。

    “好汉,英雄,我错了我错,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马,我不敢了!”

    被这样羞辱的刀哥,心中是愤怒的,但身体是痛苦的,所以只能是乖乖认怂,不敢再丢什么狠话,免得真成独眼龙。

    “喂,在干什么呢?”

    正在这时,从车厢那头走过来两个乘警,他们吹着口哨,厉声呵斥着,周围乘客赶紧让出条路来。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乘警脸色铁青地问道。

    “没事没事,误会,都是误会,我们闹着玩呢!”刀哥抬起头,挤出一丝苦笑道。

    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趟出来其实应该低调点,

    刚才是一时忍不住,倘若真的惹出麻烦,自己可担负不起。

322、报到

    “这几个混混欺压老人,调戏妇女,你们要好好给他们上上课。”楚牧峰冷声说道。

    “你是什么人?”

    听了这话,乘警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楚牧峰,毕竟他们这个体系和警备厅还是有所区分,不是人人都认识这个北平神探。

    上前一步,楚牧峰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啊!您是……”乘警顿时瞪大双眼,充满了惊愕之色。

    扬手制止对方下面的言语,楚牧峰淡淡说道:“行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别让他们再打扰其他乘客就成。”

    “是是是,我知道怎么做了!”

    乘警转过头,厉声喝道:“你,赶紧起来,别装死了,跟我走!”

    “官爷,我错了,我认罚行不!”刀哥苦着个脸哀求道。

    “别废话,先跟我走一趟!”乘警毫不客气上去就是一脚,然后带着几个混混走了回去。

    燕清舞和马尾辫女子则忍不住多看了楚牧峰一眼,随后继续向前走去。

    楚牧峰亦步亦趋,不紧不慢地跟随其后,倒不是他要尾随,餐厅就在前面啊。

    餐厅中。

    “清舞,你说咱们要不要去道个谢,顺便认识一下?”马尾辫女子坐在餐桌前面,眼神时不时的扫向后面,打量着楚牧峰。

    “我说你就不能矜持点吗?”

    燕清舞看到马尾辫女子的举动后,不由得皱起眉头,摇头提醒道:“你就别犯花痴了,那个男人不简单。”

    “什么叫做不简单?”马尾辫女子兴致勃勃地问道。

    “不简单就是不简单,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燕清舞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瞧楚牧峰一眼的想法,只是平静地吃着面前的饭菜。

    两个女人竟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加有兴趣了。”

    话音未落,马尾辫女人竟然直接站起身来,向着旁边的餐桌走去。

    “啊……”

    没想到她真会这么做的燕清舞,刚想要阻拦,却已经迟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马尾辫女子便坐到楚牧峰对面的椅子上。

    “算了算了,随你吧!”

    燕清舞微微摇摇头,继续消灭眼前的食物,只是和刚才的冷漠不同,她眼角余光会不时瞥过去,总不能真的不管不问不是。

    “刚才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们肯定要被那帮家伙欺负了。”马尾辫女子坐下后,笑容甜美地说道。

    “没事,举手之劳。”楚牧峰放下筷子微微一笑,礼仪满分。

    “认识一下,我叫陈青梅,耳东陈,青梅煮酒的青梅!”陈青梅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说道。

    “你好,我叫楚牧峰。”

    楚牧峰没想到陈青梅会这样坦率,微愣之后也伸出右手,简单握了握对方的滑嫩小手后就松开了。

    “楚牧峰,名字挺有气势的,我记住你了!”

    陈青梅念了念名字后跟着问道:“对了,他们那么多人,你不怕吗?”

    “你怕吗?”楚牧峰反问道。

    “说真的,有点怕!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那样欺负人吧?那么多人都不站出来管这事,我要是说也冷眼旁观的话,这个社会就太冷血无情了,你说是吧?”

    陈青梅很认真地说出这番话,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便这样做了。

    这番话让楚牧峰眉梢一挑。

    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会有这样古道热肠的性格,她说的没错,要是说所有人都畏首畏尾,不敢站出来的话,那这个社会就会彻底没救。

    恰恰是因为有很多像陈青梅这样的人,才会让这个社会变的有希望!

    “不错,你说的很对。”

    楚牧峰爽点点头,非常认同地说道:“要是说所有人都冷漠无情,都对这种事袖手旁观,那这个社会就太冷漠了,我对这个世界是充满着希望的,自然也会出手相助,所以我不只是在帮助你,而是为了我的信念,你就不必客气了。”

    “好!”

    陈青梅也很痛快,直接揭过这篇,跟住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问道:“你这是要去金陵吗?”

    “对,去金陵。”

    “那我建议你一定要好好逛逛金陵城,金陵四十八景,每一景都是很有名气很有看头哦,还有金陵的美食,也不能错过哦。”

    “金陵四十八景吗?”

    楚牧峰双手十指互插,应声笑道:“谢谢你的提醒,我的确应该去欣赏下金陵的美景,民以食为天,美食的确也不能辜负!陈小姐,听你口音,你莫非是金陵人?”

    “嗯!”陈青梅点了点头。

    “青梅,我们该走了!”

    就在陈青梅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燕清舞却是已经走过来,依旧一副冷艳姿态说道,然后便直接拉起来陈青梅的手。

    “清舞,你先回去,我再说会儿话。”陈青梅娇声说道。

    “现在回去!”谁想燕清舞没有丝毫纵容的意思,冷冷说道。

    “好吧好吧!”

    看到燕清舞这个样子,陈青梅便冲着楚牧峰吐了一下小舌头,展颜笑道:“楚牧峰,和你聊天很愉快,若是有缘能在金陵碰面,一定好好陪你逛逛。”

    “好啊!”

    楚牧峰没有在意燕清舞的提防之意,随口应道。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总不能指望人家对你掏心掏肺,毫无保留吧。

    燕清舞对自己有所戒备,也是理所应当,是谨慎所为。

    要不然真的遇上别有用心的登徒子骗子之类,岂不是会引狼入室?毕竟是出门在外,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陈青梅这个丫头有点意思。

    吃完饭后楚牧峰就回去,后面一路是风平浪静,只等抵达目的地。

    在同样的卧铺车厢中,陈青梅正有些抱怨地嘀咕道:“清舞,你是不是有点太过紧张了?那个楚牧峰长得一脸正气凌然,而且还帮了我们,瞧着就不像是个坏人。”

    “坏人额头上会刻着字吗?”

    燕清舞无语地斜视了一眼,翻看着手里的一本书,漠然说道:“你那,就是这点不好,对谁都怀有好感,这是你的优点却也是致命缺陷。”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你要是说再敢这样的话,我回去后就和陈叔叔说,让他禁你的足,你以后也别想再跟着我出来疯跑了,我可不想整天为你操心。”

    “别啊!”

    听到要禁足,陈青梅便赶紧走过去搂住燕清舞的脖子,撒娇地摇晃道,“好啦好啦,我答应你,以后听你的,不多事总行吧?”

    燕清舞甩头挣脱开,将书合上后说道:“行了,赶紧睡觉吧,不然就会带上一双黑眼圈喽。”

    “我可不要黑眼圈。”

    陈青梅小鸡吃米般地点点头,连忙回到自己的床位上躺下来:“睡觉睡觉喽!”

    看着很快就进入梦乡的陈青梅,燕清舞眼神爱怜一笑,脑海中却不知道为何,竟然浮现出楚牧峰的样子来。

    “希望你不是刻意近我们的!”燕清舞喃喃自语。

    ……

    金陵城火车站。

    随着火车到站,人群开始呼啦着往外面走去,擦肩接踵,谁也不想落后,都一个劲儿地往前挤,好像背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

    “青梅,你看,陈叔叔果然来了!”

    下了车的燕清舞,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中年男子时,笑着抬起手臂指过去。

    “我都给他说了不用来接,每次都来接站。”陈青梅则嘟囔着说道。

    “得了,你就知足吧!”

    燕清舞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拉扯着陈青梅的手臂向前走去:“你还不乐意,就你还不乐意?你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你当陈叔叔很闲没事干吗?他那么忙的人,每次都会为了接你而来,你还不知足,还嫌弃他来接站,真是个没良心的。”

    “我就随口说说嘛,其实人家心里挺高兴的。”

    陈青梅翘起嘴巴娇嗔的说着,然后便四下扫视,但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的眼睛都不够使。

    “喂,我说你就别看了,那人早就走了。”

    “谁说我是在找人啊?”

    “哼,就你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还想瞒谁呢?要不然等会儿见到陈叔叔,我给他说说,让他帮你找找?”

    “可别,我可不想他担惊受怕。”

    就在这样的说笑中,两个女孩来到了那个中年男子面前。

    此人身材高大,留着短发,强壮如熊,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辈,两条粗粗的眉毛跟浓墨泼洒上去般,双眼是炯炯有神。

    “爹!”

    “陈叔叔好!”

    陈宣崇先是疼爱地抚摸了下陈青梅的脑袋,然后冲着燕清舞点头笑道:“清舞,这次青梅跟着你出去,让你费心了,没有耽误你的正事吧?”

    “陈叔叔说笑了,怎么可能,青梅她很听话的。而且还帮了我大忙,要不是有她的话,我这事儿还未必能办成呢。”燕清舞抿嘴微笑,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这刻她恍如一阵春风刮过的花蕾,绽放出最美丽的笑颜,哪里还有之前冷如冰霜的模样。

    “嗯,那就好那就好!咱们走吧!”陈宣崇指了指停在后面的汽车道。

    “嗯!”

    直到坐进车内,陈青梅还下意地的望向火车方向,敏锐察觉到自己女儿的不对劲后,陈宣崇略带狐疑地问道:“青梅,你找谁呢?”

    “不找谁,不找谁,走啦走啦!”陈青梅连忙说道。

    “嗯,坐好了。”

    ……

    楚牧峰看到燕清舞和陈青梅没有?

    当然没有。

    金陵火车站太大,人流量太多,那么多人在一个时间点内出现在一个地方,想要找出来,难度真不小。

    当然,他也没有那份套近乎的意思。

    随着人流出了火车站,他挥手就喊来一辆黄包车。

    “大爷,您去哪儿?”车夫看楚牧峰一身穿着不凡,恭恭敬敬说道。

    “中央警官学校!”

    “那地儿可有点远……”

    没等车夫说完,楚牧峰摆摆手道:“钱不是问题,走不走?”

    “走走走!大爷,您上车!”

    车夫连连点头,果然大爷就是大爷,豪爽!

    而当初那位被绊倒的老太太拎着行李,也准备离开时,眼前突然间冒出来几道身影。

    为首的赫然便是那个刀哥。

    “死老婆子,我看你往哪里走,还有谁给你出头。”刀哥满脸横肉抖动,眼神狠辣地喝道。

    难道说火车上的那事没结束吗?

    年迈老太太有些惊恐地看着刀哥他们,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你问我想要做什么?”

    刀哥指了指自己被打肿的脸,凶神恶煞般地喊道:“就是因为你,老子不仅被打了,还大出血了,你现在我找你做什么?当然是赔钱啊!”

    “你不是说你儿子在这里接你吗?好啊,让他赶紧出来,今儿个他要是不能让老子满意,你们母子就都别想走了!”

    “哼,好大的口气!”

    谁想就在刀哥话音落地的瞬间,他背后就传来一道轻蔑的声音。

    听到有人插话,刀哥下意识地扭身,张嘴就喊道:“是谁在这里放屁,谁!”

    砰!

    都没有等到他彻底转过来,背后那人便狠狠一脚踹上来,让身形未定的他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刀哥,你没事吧!”

    手下小弟赶紧过去搀扶,原本还想叫骂两句,可是一看对方样子,吓得到了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娘,您没事吧?”出现在老太太身边的是一个三十来岁,中等身材,肤色黝黑,面容如石刻般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他穿着一身警服。

    “山河,谢天谢地,你总算来了。”老太太看到儿子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招惹上他们的?”苏山河直接问道。

    “是这样的……”

    随着老太太简单讲述了一遍后,苏山河就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虽然不知道楚牧峰和陈青梅都是谁,但他暗暗感谢他们,要不是这些好心人的话,自己老娘就要被这群混混们欺凌敲诈了。

    想到自己老娘这么老实的人,差点因为这趟出行遭受羞辱,苏山河心底就冒出一股止不住的怒意来。

    “将这群家伙全都给我带回去,我现在怀疑他们都是逃犯!”苏山河大手一挥,气势汹汹地喝道。

    “是!”

    跟随着苏山河过来的三个手下就开始上前抓人,他们看向刀哥的眼神中充满蔑视。

    你这家伙是疯了吧?你或许还不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到底是谁,居然敢欺负他亲娘,只能说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各位官爷,别介别介啊,误会,都是误会,我错了,我愿意赔钱,求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见势不妙的刀哥连连做拱哀求道。

    他哪里会想到有这种情况发生?

    他在火车上就被乘警们狠狠收拾了一顿,还乖乖掏了几百块,心里面那股气儿就是不顺畅。

    这不下车后正好看到了老太太还没有走,想要找到她,狠狠的出口恶气。

    谁想这个老太太的儿子竟然也是个官爷,他娘的,自己这趟真是够倒霉催的,跟警方犯冲啊!

    挨打挨罚,还要被抓,谁有我命苦?

    “赔钱?你当我们苏科长差你那点钱吗?”

    “别废话,全都带走!”

    “别乱动啊,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能跟着苏山河过来的,自然都是他的亲信手下,如今看到自己上司的娘受辱,又岂能视若无睹?

    眼瞅着刀哥几个人站着不动,他们就上前推推揉揉起来,就在这时,一个皮箱落在地上打开了。

    从里面滚出七八个玻璃瓶,每个里面都装着一个壁虎般大小的黑色虫子,在里面不停地爬动。

    “这是什么玩意?”一个警员提了提瓶子问道。

    “是山里面的虫子,入药的入药的!”

    见此情形,刀哥赶紧解释道,跟着趴在地上,慌忙将那些瓶子收拢起来。

    “识相的拿上东西赶紧跟我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官爷,我知道错了,这事儿是我不好,我认打认罚,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求您放我一马吧!”刀哥紧紧抓着皮箱哀求道。

    “是啊,官爷,杀人不过头点地,没必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吧!”那帮小弟也跟着上来拉拉扯扯,毕竟他们人多,真要是动手的话,未必会吃亏。

    “干什么,想造反是不是!”

    苏山河见状,直接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栓指着刀哥脑袋喝到:“是不是活腻歪了,谁要再敢反抗,以袭警罪就地击毙!”

    “别别别,官爷,我们跟你走,跟你走!”

    刀哥几个见势不妙,只能灰溜溜认怂,这枪子可不长眼睛。

    即便这样,刀哥都死死抱着那个皮箱子不松手,在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玩意后,几个警员也不想再碰。

    一箱子虫子,真是恶心!

    ……

    金陵城郊,马群镇。

    “这就是中央警官学校吗?”

    望着近在咫尺的学校校门,楚牧峰眼中流露出几分感慨之色。

    这片建筑就是当下全国警官系统的最高学府,掌握着全国所有警官的培养和训练。

    北平警官高等学校和江浙警官学校合二为一,成就了眼前这座学府。

    稳重中凝聚着严肃,简单中透露着大气。

    这就是金陵中央警官学校。

    门口自然也有警卫值班,楚牧峰走过去将报到证拿出来后便被直接放行。

    沿着干净整齐的石板道缓步前进,耳边时不时的传来一阵训练叫喊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可以看到一队队的警察,正在操场上进行训练。

    “这里是两年前创办的,也就是说这两年间,在这里训练的多数都应该还是原北平高等警官学校和江浙警官学校的学生,他们就是这座学校的一期和二期。要是这么说的话,里面的这群预备警察,都算得上是我的师弟喽!”

    想到这里,楚牧峰嘴角露出一抹会心笑容。

    这话说的没错。

    中央警官学校毕竟刚刚建立没多久,现在的基础还是之前两座学校的班底。别说是学生,就算是讲师教授,也有很多都是楚牧峰认识的。

    “楚牧峰!”

    就在楚牧峰走着的时候,背后突然间传来一道略带惊讶的叫喊。

    听到这个声音后,他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过去,看到是谁的瞬间,看上也是浮现出惊喜之色。

    “黄老师!”

    “嘿,还真是你小子啊!”

    被叫做黄老师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警服,兴冲冲地走过来。

    黄老师叫黄昭觉,是楚牧峰在北平警官高等学校的任课老师。

    “真是太巧了,黄老师,没想到我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熟人竟然是您。”楚牧峰将拎着包放下,站直了身子敬礼问候。

    “黄老师好,学生楚牧峰奉命前来向您报到。”

    “你小子!”

    黄昭觉走上前来,使劲敲了两下楚牧峰的肩膀,在他的龇牙咧嘴中哈哈大笑着说道。

    “现在混的可以啊,这才短短两三年的功夫,都已经成为北平警备厅的副处长,比我这个老师要强得多了。”

    黄昭觉自然是知道进修班的事,也见过那份名单,所以才会这样说。

    “嘿嘿,都是因为老师教的好,加上学生的运气好!”

    楚牧峰笑着说道,当着老师的面,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轻松随意,“老师,您也知道我要过来进修啊?”

    “当然知道。”

    黄昭觉点点头应道:“不但是我知道,整座中央警官学校的人都知道,毕竟这可是个大好事,一般人想进还进不来呢。”

    “而且这次的进修班含金量很高,前来参加学习的都是警界新贵,只要毕业都会得到上面的重用,你说有这个前提在,谁不会去打听打听呢,这么一打听啊,我就看到了你的名字,当时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重名重姓呢,谁想还真是你。”

    黄昭觉是真的很意外。

    毕竟楚牧峰毕业没有几年,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这种晋升的速度快的有点吓人。换做是他出去就职,根本不可能这么快。

    其实这还是黄昭觉到了金陵,消息有些闭塞的缘故。

    要是说他知道楚牧峰的晋升不是从毕业开始,而是在短短一年内完成的,估计他现在要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是刚来要去报到对吧?”

    “是的!”

    “那走吧,正好我也要去政治处,陪着你过去报到,顺便给你说说这次进修班的事,你应该还不很清楚吧?”

    “太好了,黄老师,我还真的不清楚。”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说。

    在黄昭的介绍下,楚牧峰很快就了解了这次进修班的基本情况。

    这次进修班的开办是由教育长李五省提请的,所以说负责的便是总务处,政治处隶属总务处管辖,负责报到事宜。

    进修班只有一个班,人数限定为三十。

    所有前来参加这次培训进修的要么是有显赫身份背景,要么就是表现特别优秀,但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毕业都会委以重任。

    进修期限为一个月,期间会涉及到很多科目的学习。

    两人聊着聊着就来到了政治处,看着眼前悬挂着政治处主任牌子的办公室,黄昭觉忽然神秘一笑,指了指里面问道:“牧峰,你猜猜里面是谁?”

    莫非也是我认识的熟人?

    楚牧峰站在门口,压低着声音问道:“黄老师,到底是谁,您倒是给我提个醒啊,免得我一会儿失礼。”

    “失礼?”

    黄昭觉哈哈一笑,但随后想到这里是政治处后就赶紧收敛住笑容,那种瞬间憋住的感觉,瞧着颇有些滑稽。

    “你在他面前失礼的还少吗?行了,赶紧进去了,进去你不就知道了!”

    难道是……

    这一句话就暴露出来里面那位是谁。

    楚牧峰脑海中随即浮现出来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想到真的有可能是那位长辈后,他顿时激动起来。

    “报告!”

    “进来!”

    从里面传来熟悉声音的刹那,楚牧峰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里面坐着的那位果然是自己所想的那位,原北平警官高等学校政治处主任:杨首隶。

    没想到调任这里后,他还是担任政治处主任。

    “北平警备厅,楚牧峰奉命报到,请指示!”楚牧峰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庞,按下心中那份激动之情,敬礼朗声喊道。

    “楚牧峰!好啊,你小子总算来了!”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是一个神情肃穆,态度认真的中年男人,大约四十来岁的年龄正值年富力强。

    他正在批复着几份文件,看到楚牧峰进来后,便直接将钢笔放下,蹭地站起身来笑道。

    “杨主任好!”

    楚牧峰看到杨首隶如此高兴,心里面倏地涌出一股麻酥酥的暖流,这种被长辈惦记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却包涵着深深的情感。

    这样的情感涌动是当初在警备厅那种地方难以拥有的。

    “手续拿来!”

    “是!”

    杨首隶接过楚牧峰递过来的手续,扫视了一眼后就交给黄昭觉:“你去办了吧!”

    “好的!”

    黄昭觉点点头,冲楚牧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办公室中很快就只剩下两人,随着房门关闭上后,杨首隶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满意和欣赏。

    “我就说你小子不是一般人,迟早会一飞中天,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整个北平警备厅只有一个名额,这个名额竟然给了你!”

    “杨主任,您就别抬举我了,您难道还不清楚吗?这个名额是老师给我争取的,要不然估计也轮不上我!”

    楚牧峰坐在椅子上,半个屁股悬空,正襟危坐,当着这位政治处主任的面见,他可不敢有丝毫不敬。

    “不错!”

    杨首隶看到楚牧峰的坐姿后,心里暗暗点头。

    要知道这个家伙以前虽然说见到自己也很恭敬,却不会这么注重。

    如今却这么自然的做出来,说明这些年的磨练,已经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分寸,什么叫做敬畏。

    这是好事。

    你长的能棱角分明,但做人做事却不能太过锋芒毕露,要懂得蓄势。

    “话可不能这样说,我和叶老聊过这事,叶老说的很清楚,在名额这事上,他只是为你争取了下,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你自己做的好,有这个资格。”

    “我也了解过,你确实是做的不错。要不然的话,也不能在一年内,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警察,一跃成为如今刑侦处炙手可热的副处长。虽然说上面讲究的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可你这种平步青云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

    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照在杨首隶的脸上,他的神色仿佛多出几分幽远深邃的意味。

    他是真的很肯定楚牧峰的功绩。

    破获大案疑案,摧毁岛国间谍小组!

    不惜以身冒险前往直隶府除掉卖国贼!

    这样的楚牧峰要是说都得不到重用的话,那就是党国的缺失,而党国对这样的优秀人才大开方便之门,也是应有之意。

    “全赖老师的教诲!全仗杨主任当年的指点!如果不是有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和本领,我就算是想要破案,想要抓获间谍也是有心无力。”楚牧峰感慨地说道。

    “嗯,言之有理!”

    杨首隶没有否认这点,学校就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地方,能够将一个个学生都培养出来,独挡一面,是学校最希望见到的事。

    楚牧峰无疑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你抓获岛国间谍,目前来说还是机密,没有多少人知道,在这次的培训班中,多数都是因为案件侦破率高而来的精英,但并没有涉及到岛国间谍。”

    “所以说这事你要守口如瓶,切忌宣扬出去,否则会惹来麻烦。”杨首隶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学生明白!”楚牧峰顿时恭敬应道。

    “进修班今明两天都是报到日,下周一正式上课,在这期间你可以先去拜见下叶老!”

    “至于说到住宿的话,所有进修的学生都必须住校,这是铁律,你也不能例外!还有警校的一些条例条规,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你应该还记得吧?”杨首隶脸色严肃地说道。

    “学生记得。”

    “那就行了!”

    闲聊了几句后,杨首隶忽然说道:“对了,你在这里进修期间,就一心一意好好学习就是了,不要去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要是说有人想跟你拉帮结派的话,也要回绝,明白吗?”

    “拉帮结派?”

    楚牧峰一怔,不解地问道:“杨主任,班里的学员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拉帮结派也没有多少意义啊。”

    “我说的是班里吗?”杨首隶饱含深意的眼神看过来。

    “不是班里?”

    楚牧峰微微愣神,随即恍然大悟,眼中释放出坚定光芒,沉声说道:“杨主任,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是来提升自我的,不是过来帮谁摇旗呐喊助威,更不会成为谁手中的刀,所以这点您就放心吧,我是不会介入到任何纷争中去。”

    “嗯,那就好!”

    杨首隶并没有明说,不是不能,而是不想,这些话要留给叶鲲鹏说,自己要是说的太多,反而会让楚牧峰多想的。

    在这期间黄昭觉敲门进来,说手续已经都办好,楚牧峰随时都能够去宿舍,杨首隶便让黄昭觉带着楚牧峰去安置行李。

    “楚牧峰,希望你这次过来能有所收获。”

    望着楚牧峰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杨首隶自言自语道。

    ……

    中央警官学校对这次选拔的全国精英进修是非常重视的,因为这是教育长李五省亲自主持举办,所以说在条件待遇上自然不会差。

    一律都是两人间。

    楚牧峰的室友还没有来,他将东西放好后,等着的黄昭觉就招手说道:“走吧,先去吃饭。”

    “好嘞!”

    学院食堂。

    现在正值中午饭点的时候,黄昭觉带着楚牧峰过来吃饭,自然是会吸引很多人的视线。

    毕竟在这座学校,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很少见到学院老师会这么和颜悦色的领着学生来就餐。

    有认识楚牧峰的学生吗?估计还真没有。

    毕竟楚牧峰当初毕业的时候,这里一期的学生都还没有入学,怎么可能会认识他呢?

    但要是说有老师认识的话,却是情理之中。

    就像是现在。

    就在楚牧峰端着餐盘刚刚坐下来,一阵香风刮过来,一道身影忽然间坐到对面,将原本属于黄昭觉的位置给霸占了。

    “楚牧峰!”坐在对面问话的是一个小麦肤色,留着干练短发,穿着警校训练服装的女子。

    “宁老师!”

    楚牧峰抬头一看,顿时惊喜地说道:“这么巧,您也在啊?”

    “废话,我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你在这里是做什么?是前来参加那个进修课程的吗?”宁傲春眼神带着几分玩味道。

    这位自然就是靳西来口中所念念不忘的美女老师:宁傲春。

    她现在也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教官,负责擒拿格斗。

    看到是宁傲春坐过来后,黄昭觉摇了摇头,端着饭盘坐到了旁边,笑着说道:“宁老师,你说的没错,他就是过来参加那个进修活动的。”

    “整个北平警备厅,只有他这么一个名额,不简单吧!楚牧峰,你小子怎么不会说话了,你刚才不是还问我宁老师的情况吗?现在她就坐在你面前,你想知道啥消息自个问吧。”

323、老师,我来了!

    “我……”

    楚牧峰心头顿时一阵突突,看向黄昭觉的眼神充满着质疑。

    我什么时候问起来宁傲春了,当初被她蹂躏得还不够吗?黄老师,你这一上来就给我挖坑,这样做好吗?

    但黄昭觉已经这样说了,楚牧峰也不可能傻乎乎地拆台,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不止是我,我们宿舍兄弟几个都很想念您呢。宁老师,您在金陵这边怎么样,一切还好吧?”

    “当然不好!”

    “好就好……呃,什么?”

    楚牧峰原本接着宁傲春的话就往下说,谁想刚说出这个,便戛然而止。

    什么情况?宁傲春回答的竟然是不好,通常来说,不是应该很好吗?为什么会不好呢?难道还有人敢招惹你吗?那不是找虐吗?

    楚牧峰瞬间张口结舌。

    宁傲春眼神带着戏谑。

    黄昭觉默默作壁上观。

    “宁老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楚牧峰在四周有些喧哗热闹的氛围中,一脸茫然地望过来,双手平放在桌面上的他,颇有种当初读书听课时的风范。

    宁傲春狠狠瞪视了旁边一眼,黄昭觉便识趣地端着饭盘离开,然后在楚牧峰有些诧异的眼神中,她跟着低声问道。

    “范喜亮那家伙现在怎么样?”

    “范喜亮?老大!”楚牧峰脑海中顿时闪电般的闪过一道亮光。

    他现在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那就是范喜亮好像每次在聊到宁傲春的时候都表现得有些拘束,总是选择主动回避。

    原来如此,他们两个之间有点微妙关系啊!

    等等,不对!

    真的要是有那种关系的话,以着范喜亮的性格,肯定会跟兄弟几个说的,不会藏着掖着。

    难道说只是宁傲春的单相思吗?楚牧峰发现在面对男女问题面前,自己脑子似乎有些不够使了。

    他抓了抓了下巴,讪讪笑道:“老大现在在军队里面干得挺好的,不知道宁老师您想问的是什么事?”

    “哼!”

    宁傲春鼻腔中发出一道冷哼声后,没有在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而是看着楚牧峰说道:“你进修的间隙借我用用!”

    “宁老师,你的意思是?”楚牧峰发现自己竟然跟不上宁傲春的节奏了,这思维跳跃的也太厉害了吧。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宁傲春就直接端起饭盘离开,就好像过来是特意说这话似的。

    等到她离开后,黄昭觉才重新走回来,落座后就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牧峰,你们两个刚刚都聊什么了?”

    “也没有聊什么,就是问我怎么会来进修的。”楚牧峰自然不会出卖掉范喜亮,也不好随便谈论宁老师的**,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道。

    “只是这样吗?”黄昭觉略显疑惑。

    “黄老师,你想多了,不然还能怎样?”

    楚牧峰随意耸耸肩,跟着转移话题:“黄老师,赶紧吃吧,吃完我还得出去一趟!”

    “去哪里?”

    “去拜见老师!”

    黄昭觉听到这个后就识趣地不再询问,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要是说继续追问的话,那就是自找没趣了。

    只要从北平高等警官学校走出来的人,有谁能不知道楚牧峰是叶老的关门弟子这事,谁不羡慕妒忌呢?

    ……

    吃完午饭,楚牧峰就告别了黄昭觉,在门外喊了一辆黄包车后就开始向着金陵城中赶去。

    他是真想要亲眼仔细瞧瞧这个同样拥有悠久历史的古都,要知道这座城市在不久的将来,很快就要面临战火洗礼,遭遇人间惨剧。

    想到那场惨绝人寰的灾难,楚牧峰就对岛国恨得牙根痒痒。

    岛国暴军,你们真是灭绝人性,罪行真是罄竹难书。

    你们再如何忏悔,都没有办法赎清当年的罪恶!

    繁华昌盛,步步皆景。

    这里就是现在的帝都,是华夏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自然会彰显出来大国气象。况且不止是现在,即便是在历史上,金陵城都扮演着非常显赫重要的角色。

    这是一座充满包容,充满安详的城市。

    “卖报喽,卖报喽,都来瞧瞧最新消息,利群银行发型最新债券了!”

    “小王八羔子,走路长着点眼睛!”

    “你们听说没有?总统府那边有人在游行示威。”

    “四大名旦要来咱们金陵戏院唱戏,赶紧去买票哦,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

    耳边回荡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眼前走过形形色色的人群,楚牧峰就这样坐在黄包车中,默默欣赏着古城当下的盛世美景。

    这里真如眼前所见繁华安逸吗?

    未必如此。

    岛国既然都在北平城布下五毒组这样的间谍小组,何况是帝都的金陵城!

    这里肯定隐藏着更多的间谍,其中不只是岛国的,还有其余国家的。

    他们像是无孔不入的蚊子似的,绞尽脑汁,使出各种手段,不断地从华夏这个庞大积弱的国家身上汲取着鲜血。

    要是说能将那些间谍全都揪出来干掉该有多好!

    楚牧峰心中忍不住暗暗念叨。

    金陵城,大唐园。

    楚牧峰过来后,如愿见到了恩师叶鲲鹏。

    在见面的瞬间,楚牧峰就神情激动地走上前来,恭敬地弯腰鞠躬。

    “老师,我来了!”

    “你个猴崽子总算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呢!”叶鲲鹏点点头,笑容温和地说道。

    “老师,瞧您说的,怎么可能啊,我就算是再怎么忙,都肯定会来看望您的。”楚牧峰这次不是空着手来的,他将随身带过来的箱子拿过来。

    “老师,这是学生给您带着一点小礼物。”

    “什么小礼物?”叶鲲鹏好奇地问道。

    “您先看看再说!”

    跟着,楚牧峰就将带来的箱子打开,当看到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时,叶鲲鹏瞳孔不由微缩,双手下意识地伸过去。

    “这……是郑板桥画的竹图。”

    “这件……应该是宋朝的一件白瓷吧?”

    “元青花!这个元青花品相这么好!”

    箱子中放着的只有三样物品,但每一样都是绝对的精品,是罕见之物。

    郑板桥的画,宋白瓷,元青花,光是听到名字都会让藏家们亢奋不已。

    叶鲲鹏喜欢什么?

    他就喜欢收藏这些古玩,用他的话说,人老了就想要尽可能多的收藏些老祖宗的玩意,也算是替老祖宗们看家。

    所以也顺带让他的学生们都喜好上这个,就好像曹云山一样。

    “老师,这些都是我在北平城中收罗到的,其实我那边还有点小玩意,但带过来有点不方便,所以暂时不能带给你。您放心,所有东西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件是来路不正的!”楚牧峰笑着说道。

    “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千万不要做那些昧良心的事儿!”

    叶鲲鹏点了点,放下手中的这些古玩,跟着说道:“东西不错,我很喜欢,你有心了。走吧,去书房说说话。”

    “是,老师!”

    书房中。

    楚牧峰亲自为叶鲲鹏泡茶,随着淡淡的茶香气息弥漫开来后,叶鲲鹏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已经去见过杨首隶了吧?”

    “是的!”

    楚牧峰抬起头说道:“我已经去中央警官学校报到过,见到了杨首隶主任,还见过以前的一些老师。”

    “嗯,见过首隶的话,他有没有跟你说点什么有价值的事儿?”叶鲲鹏捧着茶杯,苍老的面庞上浮现出一种玩味表情。

    “有价值的事?”

    楚牧峰微微挑眉说道:“杨主任只是让我别拉帮结派,其余的倒是没有多说,我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呵呵,这个杨首隶说个话还藏着掖着的,你又不是外人,直截了当的给你说了多好。”

    “想必他应该是有所顾虑,毕竟场合不对,他也不敢随意瞎说。罢了,既然他没说,我来跟你说说,这个事必须让你知道,不然你肯定会走错路!”

    听到叶鲲鹏如此慎重其实,楚牧峰便严肃坐好。

    “老师,您说!”

    初来乍到的情况下,能有老师愿意跟自己说说这个地方的情况,尤其是人际关系,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的好事。

    毕竟自己是新来的,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懂,闷头往前冲肯定不是明智之举。

    “牧峰,先说说你对中央警官学校的了解吧。”叶鲲鹏倒是没有急着解惑,反而先抛出了问题。

    “了解吗?”

    知道老师是在考自己的楚牧峰眉头一松,脸色随意的说道:“说到渊源的话,中央警官学校最早能追溯到民国六年,是当时的北洋政府创办,校址是设在北平城。”

    “国民政府成立后,学校归属内政部。民国二十一年,内政部颁布《警官高等学校规程》,规定警官高等学校为全国警察最高教育机关,以培养高等警政人才为宗旨。”

    作为一个过来人,对这些情况耳熟能详的楚牧峰跟着说道:“警官学校学制三年,每年招考一次,学员年龄须在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必须具备以下资格才算是合格,第一、警官学校毕业;第二、公立或私立法政学校毕业;第三、公立或私立高中或大学预科毕业;第四、陆军军官学校毕业。”

    “民国二十三年春,学校从北平迁到金陵。后江浙警官学校并入本校,改名为中央警官学校,设置本科和特科。学校设有设总务处、教务处、训导处、政治处、总队部和大队部。”

    “停!”

    叶鲲鹏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举手喊停,然后眼神锐利地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最基础的,那么我想要问问,你知道谁是这所警官学校的掌舵人吗?”

    “中央警官学校的校长是领袖!那掌舵人不就是那位吗?”楚牧峰似乎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真当领袖有那么多闲工夫,来管一座学校的事吗?我问的是除了领袖之外,谁最有权势?”叶鲲鹏瞥视一眼道。

    “这个我只知道学校的教育长是李五省,总务长是戴隐,要是说到最有权势的人,应该就是他们两位吧。”楚牧峰轻声说道。

    “嗯,我还以为你这些年的工作是白干了那,没想到你还是有点头脑的。你说的没错,除却领袖外,中央警官学校的两位掌舵人就是教育长李五省和总务长戴隐。”

    “他们两个都是领袖的老乡,都是他最重视和信任的人,所以说才能担下领导警官学校。”

    叶鲲鹏想到这两个人后,表情是嗤之以鼻。

    “你说他们要是齐心合力的将中央警官学校搞好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但事实如此吗?绝非如此!”

    “好好的一座警官学校,在他们的手中成为争权夺利,结党营私的场所。这两个人就是针尖对麦芒,谁也瞧谁不顺眼,一直都是互相博弈争斗。”

    原来如此。

    这可是最敏感也是最重要的消息。

    难怪杨首隶会说出那种话,敢情是意有所指啊。

    这要是说不清楚这事的人闷着头往前冲,肯定会得罪其中一方,那样等待他的绝非好事。

    毕竟不管是教育长李五省还是总务长戴隐,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人家斗法是人家的资格,别人谁敢擅自踏进去,肯定会被碾压的脸骨头渣都不剩。

    但要是说让楚牧峰真的有所选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戴隐。

    为什么?

    因为楚牧峰知道,戴隐现在虽然只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总务长,但人家很快就不是了,很快就会成为后世让人闻风丧胆的军统戴老板。

    没错,戴隐就是那位戴老板。

    其实楚牧峰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遇到戴隐。

    原以为自己未必有能和戴隐见面的机会,可谁曾想世事难料,自己和他竟然就这样在中央警官学校相遇。

    当然这时候的戴隐未必知道楚牧峰是谁。

    可楚牧峰却清楚对方的底细。

    这就是个大好机会。

    “老师,您说李五省和戴隐谁会强势点?”楚牧峰眨巴着双眼,低声问道。

    猴崽子果然是成熟了。

    听到这个问话的叶鲲鹏是高兴的,楚牧峰能这样问,说明他是仔细想过这事,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小心翼翼?

    成熟起来的猴崽子比以前那个只知道大闹天宫的要理智的多,也会更让人放心和安心。

    “你对他们有所了解吗?”叶鲲鹏反问道。

    “没有!还望老师指教。”

    楚牧峰这倒不是说谎,他所知道的消息只是仅仅局限于戴隐是谁,至于说到和李五省的斗法是个什么情况全然不知。

324、咦,怎么是你?

    “嗯,你要是这么问的话!”

    叶鲲鹏双手抚摸着光滑的青花瓷茶杯,坐在椅子上神情庄重,眼底透出一抹深邃精明光芒,慢悠悠地说道。

    “李五省和戴隐两个人非要拉出来比较的话,我觉得戴隐是更有前途。为什么?因为戴隐为人够毒,做事够狠。”

    “像是他这样的人,只要有机会,就能一飞冲天。至于他有机会吗?当然是有的,领袖的重视就是他最大的机会。”

    “李五省虽然说也得到领袖赏识,可他和戴隐的为人处世相比,就要有些不够看了。他这辈子估计也就是只能在警官学校中混,即便是想要培植起来自己的势力,最后或许也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李五省不可取!”

    “戴隐会赢!”

    楚牧峰听到这里眼中充满的已经是崇拜的光芒。

    他是知道戴隐的事所以知道戴隐会赢。

    可叶鲲鹏却不知道将来的事,却能一语中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老师,我肯定想保持中立不介入双方博弈之中,但很多事不是说我想就能做到。”

    “您说,要是真的遇到要做出选择的时候,我该怎么办?选择戴隐还是李五省?”

    楚牧峰并没有像是初出茅庐的菜鸟那样,拍着胸脯说什么肯定会置身事外,不去管他们的争斗便成。

    既然置身官场之中,在没有拥有足够强大实力之前,就要有随时面临选择站位的心理准备。

    不早点做出选择,等到别人选择你的时候,恐怕就是最悲惨的结局了。

    “真要到那时候的话!”

    叶鲲鹏微微皱起眉头,但很快就疏松开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暖笑意,平静地说道:“随心吧!随你的心境本意选择,不管是哪种选择,老师都会支持你的!”

    “学生明白了,多谢老师!”楚牧峰恭敬道。

    “你在进修的时候,要是说有时间的话就和以前的老师多多走动走动,他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外放出去,不能外放就说明你们是没有利益冲突。多听听他们对时事政局的看法,对你今后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这次进修的三十个名额,每个的含金量都是很高。能够参加进修,不是说你有背景就可以,自身实力也得经得起比较,因此多和同学们接触下也是必要的。”

    “另外,金陵城是得天独厚的地方,闲暇之余你可以好好逛逛这座城市。”

    “是,老师!”楚牧峰躬身应到。

    ……

    要是说让曹云山等人见到这样的情景,肯定会格外羡慕,因为换做是他们任何一个,叶鲲鹏都不会如此耐心细说。

    但对这个关门弟子楚牧峰却是例外。

    “老师,您说的这些我都会牢牢记住。我在路上就听闻了金陵四十八景的美名,有空自然要去好好欣赏一番。”

    楚牧峰等到叶鲲鹏交代完后,嘴角微微一扬说道。

    “嗯,有任何事如果拿不定主意可以来找我。”

    “是,老师!”

    叶鲲鹏在这金陵城中是有显赫身份地位的,以着他的背景和资历,即便是当今国民党派领袖见了,都会毕恭毕敬的尊称一声叶老。

    他要是想要力挺楚牧峰的话,谁也别想拿他怎么样。

    当然,他们的关系也就是一小簇人知晓,并不广为人知。

    ……

    皓月高悬,星斗满天,深沉如墨般的夜幕降临。

    离开了老师住所,楚牧峰在繁华的金陵城中转悠了一圈,跟着回到了学校宿舍,谁想刚刚进来,看到谁站在宿舍后,神情显得有些惊愕。

    “咦,怎么是你?”

    “呵呵,怎么就不能是我?”

    出现在这里,成为楚牧峰室友的竟然是梁栋才。

    “你不是应该还在北平城警备厅吗,怎么一下子又跑回金陵了?”楚牧峰指了指对方问道。

    “调回来了呗。”

    梁栋才走到桌边,拿起暖壶倒了两杯水后,递给楚牧峰一杯,满脸不以为然道。

    “别忘了我当初只是交流到你们北平警备厅学习,又不是正式调用,为什么不能回来?再说我回来也是要参加进修,我可是金陵警备厅的优秀警员。”

    用的金陵警备厅名额吗?

    楚牧峰顿时释然。

    以着他老子梁千里的身份地位,想要给梁栋才搞到这样一个名额,绝对是情理之中的事,也不算什么难事。

    “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吧?”楚牧峰捧着水杯坐了下来,面露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嗨嗨嗨,你可别这样说!”

    梁栋才背靠着椅子,翘起二郎腿,连连摆手道。

    “我原本就是金陵警备厅推荐的人选之一,这次在北平因为蛛组的案子,顺利成章夯实了这个名额。说起来我能参加进修班,还要谢谢你呢。”

    说到这里,梁栋才满脸堆笑道:“那,老楚,既然你来到金陵,做兄弟的自然要好好招待你,这酒一定要让你喝尽兴!”

    “得得得,我可不是来陪你喝酒的。”

    楚牧峰眉梢一挑,随意说道:“其实你来也好,去也罢我是没有任何意见,况且你这家伙可是金陵城的地头蛇,如果有事找你的话,应该好使吧?”

    “木得问题!”

    梁栋才打了个响指,充满自负地说到:“只要是这金陵城中的事,你随便说,我保证都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楚牧峰眼珠一转问道:“你既然是这里的地头蛇,那么应该知道这次进修班的流程吧?说说看,都有些什么东西?”

    “嘿嘿!”

    听到这个问题,梁栋才从衣服口袋里面摸出来盒香烟,递给楚牧峰一根后,两人就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在袅绕的烟雾中,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这次进修班的确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可是有硬货的!”

    “这硬货可块份量十足的试金石。谁是金子谁是沙子,一下就能检验出来!”梁栋才伸手在虚空比划了下。

    “硬货?”

    楚牧峰皱眉没好气地问道:“你小子别卖关子,赶紧说,到底是什么硬货?”

    “嘿嘿,保密!”

    在楚牧峰的期待眼神中,梁栋才冒出这两个字,楚牧峰立即翻了一记白眼。

    “你丫的说不知道就行了,还在这里给我玩什么欲擒故纵保密的把戏,保密你个头啊!”

    “好吧好吧!我也不很清楚!”

    梁栋才露出尴尬的神情,抓了抓脑袋讪讪说道:“我就是知道这次进修和以前不同,是有特殊考核,但这个硬货到底是什么,却不是很清楚。”

    “行了,奔波一天,赶紧睡觉吧!”楚牧峰扔掉烟蒂,挥手说道。

    十几分钟后。

    两个人都躺到了床上。

    “老楚!”

    梁栋才抬头看着房顶,眯着眼说道:“有件事想要给你提个醒。”

    “什么事?”楚牧峰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个月的进修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不要被外面的因素影响到。”

    “这里毕竟不是北平城,这里是帝都,是天子脚下,有这样那样勾心斗角发生,我怕你随随便便一脚踩进去,会万劫不复!”梁栋才神色略显凝重道。

    停了这话,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玩味。

    这是掏心窝子的对话吗?梁栋才这是准备唱哪一出戏呢,想要提醒自己别随便站队吗?这个事儿还真不太适合你。

    “谢谢提醒,我知道!”但对方既然好心提醒,楚牧峰自然要承情。

    “嗯,你知道就好,睡啦!”

    说完,梁栋才便直接拽起被子睡觉。

    楚牧峰也闭上双眼。

    ……

    中央警官学校的住宿区。

    这片住宿区就坐落在学校的最后方,是一片绵延不绝的小院建筑群。

    只要是学校内德高望重的教授,有权有势的领导层,都能在这里拥有一座小院居住。

    这里面的一号小院就是教育长李五省的住所。

    书房中。

    李五省正认真翻看进修班的学员名单,他两鬓有些发白,消瘦的身躯显得瘦骨嶙峋,但深凹双眼犹如鹰眸,在转动间流露出道道精光。

    即便年迈,即便瘦弱,依然没谁敢忽视他!敢挑衅他的威严!

    要知道现在的中央警官学校能够建立,都是李五省的功劳,不是他主动请柬的话,领袖是不会同意。

    所以说,是他一手促成了中央警官学校,他是这座学校当之无愧的缔造者。

    校歌!校章!校训!

    这些东西后面都有李五省的影子!

    “杨首隶那边的工作都结束了吗?”

    当李五省看完最后一个名字,慢慢站直腰板,随手接过来旁边男人递出的茶杯,喝了一口问道。

    “对,教育长!”

    这时候能站在这里的,绝对是李五省的心腹。

    事实上的确如此,眼前这位留着小分头,******的男人,看着文质彬彬,慈眉善目,但只要是警校的人都知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

    因为他就是中央警官学校训导处主任张道池。

    他整治起来人,可谓是软硬不吃,毫不讲什么情面。

    “这次进修班的三十个学员都已经系数前来报到,首隶主任那边也已经将所有手续办好,明天修整一天,后天周一准时开班。”

    “教育长,到时候还需要您出席主持讲话。”张道池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眼镜框,笑吟吟地说道。

    “好,我会主持的!”

    李五省拿起那份名单,淡然问道:“你调查过他们每个人的底细吧?”

    “是的,已经全部调查过!”

    张道池理所当然般的颔首说道。

325、有人服气,有人不服!

    “教育长,这次的三十个人我都仔细调查过,都是根红苗正的党国精英,他们的身家背景,我也已经全都整理好,都在这里,请您过目。”

    说着,张道池就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册子,恭恭敬敬递送过去。

    身家背景吗?

    李五省接过来小册子随意翻看,并没有表现的多热衷和感兴趣。

    实际上这些背景他早就清楚,每个人都是大有来头,绝非泛泛之辈。

    “这是咱们手中的一张王牌!这张牌要是说打的好的话,对咱们今后的布局是有好处的。毕竟他们每个人都有着深厚背景,如果将他们背后的关系都串联起来的话,将会编织出一张巨大的人脉网。”

    “这张网倘若能够为我所用的话,还需要去管他戴某人的想法吗?”李五省手指抚摸着小册子,意有所指地说道。

    戴某人!

    听到这个称呼时,张道池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您说的极是,但我觉得这事还得再慎重些。”

    “慎重?此言何意?”

    “教育长,我的意思是……”

    听完张道池的建议,李五省眯缝着双眼,沉吟片刻,跟着抬起头道:“行,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就定在一星期之后即刻执行,你现在就去做好相关准备!”

    “是!”张道池应声离去。

    ……

    金陵城,某个密室中。

    这里站着精壮的中年男人,穿着烟灰色中山装,一枚党徽在灯光照耀中灼灼生辉。

    那看似人畜无害的脸上神色庄重肃穆,修长的手指像是鹰爪般,抓着一张进修班的名单,眼神带着一抹桀骜冷厉。

    他就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总务长戴隐。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戴隐啪的一声将名单放在桌上冷漠的问道。

    “总务长,根据咱们的调查,已经弄清楚,这次进修班的学员都是由教育长点过头,但也不是全权由他决定。当初进修班的事传出去后,很多大家族都开始往里面塞人。”

    “截止到目前,已经报到的三十个人,是来自全国各地,想必他也没有能影响全国各地的实力。”站在密室中,恭敬回答的竟然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总队长陈宣崇。

    很显然,陈宣崇是戴隐的人。

    “就算没有,这次的进修班结束,他也能获取不少好处。嘿嘿,李五省就是在这种事上脑筋转得贼快,他这是想要拉拢一批大家族为他所用。哼,当这招没谁能看出来吗?殊不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戴隐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冷笑。

    “那总务长咱们怎么办?这件事毕竟是教育长负责的,咱们不太好插手啊!”陈宣崇皱眉问道。

    “他负责又如何?”

    戴隐翘起唇角,傲然说道:“既然这群人进了警校,那就是咱们的菜,这么多菜端上桌,没有道理说,只让他一个人吃。”

    “你给我好好盯着,给我挑选那些优秀苗子,他李五省想到的只是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势力,却忘记,要是说这个人真的是人才,可比家族势力更值得关注。”

    “是!”陈宣崇沉声说道。

    “对了,这批学员中有个人叫楚牧峰的,你听说过吗?”戴隐拿起名单扫了扫,然后伸手点着其中一个名字问道。

    “楚牧峰?”

    陈宣崇摇摇头,略带不解地说道:“我知道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但对他的情况不是太清楚。我所知道的只限于资料所述,总务长,难道说这个楚牧峰还有别的来头不成?”

    “这就是你工作的失误了!”

    戴隐说到这里,眼中迸射出两道精光来:“这批过来的学员都是很优秀的,这点我也认同,但再优秀的人中,也会有出类拔萃的,这个楚牧峰就属于这种人。”

    “要是你知道他在北平城屡破奇案,就会赞同我的说法。当然,只是屡破奇案的话,我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要知道他还曾经凭借一己之力,在北平城成功的捣毁了三个潜伏的岛国间谍小组,抓获了几十个间谍,给岛国的特高课给予了重创。你说,这样人说他是领头羊,有错吗?”

    “什么?”

    这下陈宣崇是彻底被震惊住。

    捣毁三个岛国间谍小组,抓获几十名岛国间谍!这样的功劳别说只是一个警备厅的副处长,就算是放在力行社这边都是难得的大功劳。

    他怎么做到的?

    想到这里,陈宣崇忽然有些自责,这么重要的消息,自己竟然没有打听出来。不过这消息戴隐会知道,陈宣崇丝毫不奇怪。

    戴隐是谁?他可是力行社的掌舵人。

    力行社是做什么的?那是一个特务体系,只要是他想要知道的事,就没有可能说隐瞒住。

    陈宣崇也是力行社的人,只是他的工作重点不在北平警备厅这一块,所以不知道这些事。

    “宣崇,我这两天要出去一趟,你在这边给我留意楚牧峰这个年轻人,这是一棵好苗子,咱们复兴社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话说到这里时,戴隐又附加了一条消息。

    “楚牧峰还是叶老的关门弟子!”

    “叶老!”

    陈宣崇一下就震惊起来,竟然是叶老!那位可是党国内的元老,在党国内拥有着非同凡响的地位。

    平常很多人都以能够结识叶老而自豪,现在呢?这个年纪轻轻的楚牧峰竟然是那位的关门弟子,真是不简单啊。

    “我能知道这事,李五省也肯定会知道。所以别看这次的进修班有很多人,但归根到底,真正需要特别在意的就是那几个人而已。”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李五省是会对楚牧峰重点关照。毕竟在警校中,有很多人都是叶老当年提拔起来,他李五省想要掌握警校,就不很可能放着楚牧峰这么好的一步棋不去走!”戴隐语气笃定地说道。

    “那我就重点盯着楚牧峰。”

    “对,盯紧点,这棵好苗子可不能被他拉过去!”

    “是,我明白!”

    此时此刻的楚牧峰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原以为戴隐肯定不认识自己,谁想不但认识,而且对他的情况是了如指掌。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楚牧峰可是将力行社北平站该干的活儿都给干了,想不出名都困难。

    ……

    周日。

    楚牧峰醒来的时候,梁栋才还在睡觉,他便自顾自地出去跑步了。

    早起跑步锻炼身体已然成为一种习惯,即便是来到这里,楚牧峰也不会懈怠,风雨无阻,坚持不懈。

    学校里面是有训练操场,不过楚牧峰却不会在这里跑步,因为他跑步不只是想要锻炼身体,还想顺便了解当地的风俗人情和地理环境。

    这些细节都可以在不经意中完成。

    “小馄饨,小馄饨,现包现煮的鲜肉小馄饨!”

    “老板,来三两牛肉锅贴店里吃,还有三两带走!”

    “正宗鸭血粉丝汤,三毛一碗喽!”

    “蒸糕,卖蒸糕喽!”

    “小笼包子,蒸饺,鱼肚面哦!”

    ……

    楚牧峰跑完步,顺着吆喝声拐进一条街道时,满眼都是带着浓郁江南气息的特色小吃,和北平城的早点风格是截然不同。

    “来碗小馄饨。”楚牧峰直接在街口找了家馄饨摊坐下说道。

    “客官,稍等啊。”

    这个摊位是对夫妻档,妻子负责包馄饨,丈夫煮馄饨,两人分工明确。

    一把将包好的薄皮小馄饨抓起来,丢进翻滚的沸水中,转眼的功夫,就一颗颗浮在水面上,饱满诱人。

    老板动作熟练地在海碗里调好汤底,撒上虾皮,榨菜,香油,打上一勺子汤浇上来,顿时香气四溢。

    “客官,您的馄饨,桌上辣油,您看着加!”将碗递到桌上,老板笑道。

    “好的!”楚牧峰点点头,加了一勺鲜红的辣油,在碗里搅了搅,然后连汤带着馄饨塞进嘴里。

    经过煎熬的辣油香气和猪肉馅的鲜美味道便开始在嘴里融合炸开,刺激着他的味蕾。

    “不错,好吃!”

    楚牧峰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开始吃起来。

    他在北平城不是说没有吃过馄饨,但这玩意就像是豆汁一样,离开金陵城就失去应有的味道。

    吃饭原本吃的就是一种心境。

    楚牧峰吃到最后,一股脑地将汤底榨菜和虾皮全都吃进肚中,这才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放下钱后摸了摸吃饱的肚子离开。

    “看来今后有口福了!”

    楚牧峰心中暗暗拿定主意,在这进修的时间,不管如何都要将这里的小吃吃遍,要不然的话都对不起来这一趟。

    等回到宿舍的时候,梁栋才还在呼呼大睡,楚牧峰不由得摇摇头,你这家伙到底是来学习还是来睡觉的?

    懒得叫醒梁栋才,楚牧峰直接出门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这座图书馆中的很多书籍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孤本,自然值得好好观摩观摩,以便更好地了解这个时代。

    ……

    周一。

    今天是进修班的开班日,随着三十名学生全都如数到齐后,李五省在几个校领导的陪伴下走进小礼堂来,随即便是如雷般的掌声响起。

    不管如何说,李五省都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教育长,是除了领袖外的第一人。

    “各位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教育长:李五省!”

    李五省站在话筒前面,目光扫视全场,面带微笑说道:“今天是咱们进修班的开班日,从现在算起到结业那天,你们将要在这里度过一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我希望你们能够真正的学有所成,不辜负老师的辛苦,不辜负校长的信任,不辜负党国的栽培!”

    “愿为校长效命!”

    “愿为党国效命!”

    提前安排好的口号从每个人的喉咙中喊出来,三十个人全都流露出无比振奋的神情,看着李五省如同看到不久以后的自己。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在座的他们,又有谁不想要坐坐李五省屁股下面的位置?体验手握权柄,一人之下的感觉!

    “很好,要的就是你们这股精神头,要的就是你们这种奋勇前进的信念,你们要知道,你们都是从全国各地警备厅中挑选出来最优秀的俊才,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还有你们背后的警备厅。”

    “所以为了个人荣誉,为了你们背后的警备厅,我也希望你们能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在这里,我可以提前告诉大家,只要你们能够顺利毕业,等待着你们的就将是大好前途,你们回到各自的警备厅,都会被委以重任!你们当中有的人甚至会被内政部警政司选走!一句话,只学学有所成,荣华富贵对你们而言唾手可得!”

    “但是……”

    前面抛出来的橄榄枝在这里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兴奋心情也随着李五省话语的转折而变的有些忐忑,他们竖起耳朵,瞪大双眼,等待着李五省的后半截话。

    “这次进修不是让你们来镀金的,不是让你们来游玩的,你们要是说觉得随随便便走走过场就能回去,可是大错特错!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进修的一个月内,每个项目都有讲师盯着,都会针对你们的表现打分。”

    “只有最后得分过关,你们才能够毕业!”

    说到这里,李五省顿了顿,然后竖起三个手指道:“在各位的考核中,要是说有谁得分超过三次不及格,那我就只能遗憾地说声,你被淘汰了!”

    “淘汰的结果是什么,就是直接退回原警备厅,要是那样,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们也应该清楚后果是什么?对不对?”

    淘汰?退回?

    每个人听到这里的时候,心神都不由紧张起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要是真的被从进修班踢出去,那简直丢脸丢大了,会被人嘲笑不说,搞不好原来的位置也会被一撸到底。

    都将警备厅的颜面扔地上了,还想让警备厅对自己多重视,可能吗?除非背景通了天!

    所以这短短几句话就让他们精神高度集中。

    退回吗?

    楚牧峰听到这话,神色淡然如初,他有绝对信心,自己肯定不会成为被淘汰的对象,一定会顺利毕业。

    小礼堂的氛围严肃而冷峻。

    “当然,我希望各位都能顺利毕业,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掉队。”

    李五省很享受这种掌控大局的感觉,看着下面一个个都对自己流出崇拜敬畏的光芒,他心情很是愉悦。

    “只要你们能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去面对学习,去迎接考核,取得骄人成绩,领袖都可能会召见大家!”

    最后这话说的充满诱惑。

    领袖会来亲自接见!

    真的假的!

    他们是清楚领袖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校长,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得到领袖的召见。

    要是那样的话,简直就是天大的殊荣,回去后也能吹嘘一辈子。

    “所以各位,好好努力吧!”李五省振臂高呼。

    “是!”

    开班日的演讲活动就这样宣告结束,随后他们见到了自己的班主任,政治处主任杨首隶。

    其实要是以着李五省的想法,是要将张道池扶成班主任的,但没办法,戴隐在这个问题上一直都和他叫板挑衅故意找麻烦。

    我不能扶持我的人上位,你也别想扶持你的。

    这样算来算去,就只有杨首隶这个中间派是最好的选择。

    再加上杨首隶是叶鲲鹏的人,资历也够,所以便被委以重任。

    “从现在起到进修班结束,我会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在这里的进修课程分为四个方面:第一是关于目前国内外最先进的破案技术的学习,这个项目包括很多类别,比如说指纹、密电、气味等等、每个项目都会有教授学者为大家讲课……”

    嗯,这是干货。

    和李五省刚才说的那些话相比,现在杨首隶接地气的话语是最重要的,每个人都仔细聆听,谁也不想要错过半句。

    忙碌而充实的进修生活就这样直接拉开了序幕。

    楚牧峰很享受这样充实的生活节奏。

    毕竟像这样能给自己充电涨知识的机会并不多,而且在这里多接触到的这些知识都是当时最先进。

    其中的指纹学就让楚牧峰很沉迷,因为在这之前,他也只是知道指纹学的基本知识点,详细具体的情况则颇为陌生。

    能系统全面的学习,楚牧峰求之不得。

    凭着往日的经验积累和现在的沉淀丰富,楚牧峰的学习成绩在这次的进修班中脱颖而出,每科的考试成绩都是第一,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都一骑绝尘。

    楚牧峰自然也被杨首隶委任为进修班的班长。

    有人服气,有人不服!

    服气的学生是这样说道。

    “这个楚牧峰果然不愧是北平警备厅被誉为神探的人,我给你们说,我了解了一下他破掉的那些案件,的确有两把刷子。”

    “什么妖猫断魂,野鬼叩门,断手案等等,绝对不是一般人能轻松破的了!”

    “副队长,正队长,副科长,正科长,副处长,一年之内连跳五级,我就问,你们有谁能做到?更重要的是,人家是凭真才实干上去的,就算是想要有别的意见,也只能是乖乖闭嘴。”

    所以说,服气的真服气。

    他们虽然说也都是精英,可对真正有本事的人,是深表佩服,他们挖掘出来的楚牧峰这些光辉事迹,就是最好的证明,足以让他们竖起大拇指。

    不服不行。

    但不服气的学生也有自己的想法。

    破案子谁不会啊,这小子运气好罢了,凭什么让他当班长,他算哪根葱啊!

    黄昏时分,训练场一角。

    “哼,什么狗屁神探,要我说就是纯粹瞎扯淡的,他哪里能破获那么多案件,肯定有人给他铺路,帮他上位!”

    “所有考试科目全都第一名,这也太玄乎了,我说他是不是作弊了?”

    “你们看看咱们班,年龄最小的是谁?就是他楚牧峰!现在却是被委任为班长,让我们跟他低头,这算什么事儿?要我说论资排辈的话,怎么都应该轮得着咱们金哥的!”

    金哥是谁?

    金哥叫做金君集,是他们这个小团队的头儿。

    虽然说进修班的人都是各个警备厅的精英,但该有小团体还是会有的。

    金君集有着雄厚的背景,为人又特别豪爽大方,对身边的人一掷千金。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是,有消息说,金君集和训导处主任张道池是有亲戚关系。

    在这里要是能得到一个训导处主任的青睐,那自然会多了很多便利。

    种种因素下,金君集便成为针对楚牧峰的带头者。

    说他是被黄袍加身的赵匡胤吗?不不不,金君集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对班长的职位是志在必得。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职位看着是不起眼,但却是有很大用处。

    不说别的,要是领袖真的召见他们这些学员的话,其余学生或许是没有机会过去,但班长却铁定会去。

    所以作为一个有政治抱负,有野心的金君集,能随意放弃这个职位吗?

    当然不可能!

    “行了,都别嚷嚷了!”

    金君集挑起有些阴鸷的眼眸,语气阴沉地说道:“就楚牧峰那种没有根底的家伙,真觉得凭着成绩好,就能够玩转进修班吗?他这是痴心妄想!”

    “你们等着吧,明天会有一次真正的考验,到时候才是动真格见真章的时候。他要是说真有能耐,就到时候给咱们大伙亮亮,否则就等着丢人现眼吧!”

    “金哥,咱们明天是什么考核?”

    “秘密!”

    金君集扫视过全场后,忽然间神秘一笑:“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能说,要是现在给你们说了,反而是害你们!你们只要知道一点,明天的那出戏,保证会很精彩。”

    “行,金哥,咱们听你的!”

    “是啊,金哥,你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

    大唐园,叶家书房。

    杨首隶此刻正坐在这里,面对着叶鲲鹏微笑着说道:“叶老,进修已经一个星期,楚牧峰在各科的表现都很优秀,全都是名列前茅。”

    “我原以为他的理论知识够雄厚,谁想他动手能力也是毫不含糊。您是没有见到,他的擒拿术完全能当做教科书般的教学,就算是最挑剔的宁傲春,面对他都是无可挑剔。”

    “宁傲春?”

    叶鲲鹏想到这个女子,淡然一笑,平静地说道:“楚牧峰的擒拿术可是有师承,当初在北平的时候你应该听说过,不是吗?”

    “嗯,我是听说过,却没有亲眼见过,这次算是大开眼界。”

326、三十人、三十案

    说道这里,杨首隶忽然神色一正,严肃说道:“叶老,就因为他的擒拿术出色,现在总教官陈宣崇盯上了他,要和他切磋切磋,还希望他能够帮助辅导其余学生。”

    “陈宣崇?”

    叶鲲鹏扬起眉角,带着几分玩味道:“他陈宣崇真的只是想要让楚牧峰帮助教授擒拿术吗?我看应该是另有目的吧?”

    “叶老,陈宣崇是戴隐的人,是戴隐在警官学校安插的眼线。他会这样做,我估计十有**是受了戴隐的指使,要是那样的话,说明楚牧峰已经进入戴隐的视线?您看,这对他今后的发展是好还是坏?”杨首隶不由得问道。

    “好坏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叶鲲鹏不置可否地摆摆手,端起茶盏,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然后慢慢饮了一口后,不急不缓地说道。

    “戴隐这个人我是有所了解的,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不错,但其能力和水平也是非常出色,我觉得他迟早会获得那位的赏识,能够大权在握,还有就是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戴隐肯定早就知道了牧峰!”

    “这个猴崽子当初在北平城闹出的动静有多大,你也是知晓的,几十个间谍被抓,三个间谍小组被连根拔起,这对岛国特高课的重创是难以估计。”

    “要是再加上他之前干掉的伪满洲国的间谍,还有岛国特别行动组……”说到这里时,叶鲲鹏陡然眼神锋锐。

    “有如此功劳在,戴隐没听说过他才是不可能的。但你说的也对,陈宣崇接近楚牧峰别是有其余目的,这事你继续盯着。要是说陈宣崇只是欣赏楚牧峰,想要让他帮忙教授下擒拿术的话,就让楚牧峰放手去做。”

    “当然,要是说陈宣崇是有别的目的,是想要将楚牧峰拉进力行社当特工,这事就要好好的琢磨下,毕竟这关系到楚牧峰的前途命运,咱们即便是他的师长,也不可能说贸然做主。”

    “是,我会盯着的!”杨首隶恭敬道。

    “一周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你们下面要进修什么项目?”

    “下面将是安排的特别项目!”

    说起这个,杨首隶眼底就浮现出一抹锐光来:“叶老,明天要进行的第二部分进修内容,就是一块试金石,这帮人到底是骡子是马都得拉出来溜溜。”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嗯!”

    ……

    第二周早上第一节课。

    杨首隶和张道池陪伴着李五省出现在教室中,在看到李五省又来了,所有学生都露出一种诧异的表情。

    不应该啊!

    以着李五省的身份,开班已经讲过话了,再出现的话应该就是结业的时候,这才刚刚一个星期又来了,莫非是有什么事不成?

    果不其然。

    “各位学员,看来你们果然不愧是警队精英,一周下来表现是可圈可点,没有一个被淘汰!”

    “在开班前我就说过,你们这次进修不是走过场,是要拿出真本事的,所以第二周的进修内容,就是我为你们准备的重头戏,让你们能够大显身手。”李五省扫视全场后大声说道。

    “重头戏?会是什么?”

    “能让教育长如此郑重其事,看来绝对不简单!”

    “还挺让人期待啊。”

    在三十名学员的好奇眼神中,李五省一抬手,身边顿时有人拿过来一沓子信封,每个信封上都没有名字,只是标记着一个数字,从一到三十。

    “我宣布,你们第二周的学业就是实战破案!”

    李五省的声音响起后,全场一片静寂,然后便冒出阵阵窃窃私语声,众人都是一脸愕然,不是来学习的吗,怎么还要来实战破案呢?

    “很意外是吧?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李五省将每个人的表情变化都收在眼底后,跟着说道:“你们都是警员中的精英,破案对你们来说就是基本功,你们这个进修班,如今在整座金陵城中已经是家喻户晓的,都知道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警员齐聚一堂。”

    “你们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是一直默默无闻岂不是太不像话,所以说这次第二周的考核就是实战破案!”

    “放在你们面前的信封里面分别装着三十个案件,这些案件都是金陵警备厅近期的一些案件,要说难度都差不多,你们需要从里面抽取一个作为自己的作业,时间期限为一周。”

    “按照破案时间来统计,谁第一个破案,谁就是第一名,往后以此类推,作为你们第二周的考核排名。”

    说到这里,李五省补充着说道:“当然,每个案件对应的相关部门和分局,学校都已经联系好了,你们过去他们会无条件配合办案。简单点说,你们的出发点是相同的,至于说谁能第一个走到头,就看各自的本领了。”

    “各位学员,听清楚了吧?”

    “清楚了!”

    “那就按照顺序过来抽取信封吧!”

    “是!”

    李五省的话说的很明确,案子都是悬案,那肯定都有难度,真有线索什么的,肯定早就被破了,所以不管是谁,抽到什么案子都是命,不用去抱怨什么。

    当然,众人也没有资格的抱怨,这是他们的职责。

    “这是我要负责的?”

    随手拿起那个数字19的信封,楚牧峰打开后,里面有一张信纸,上面言简意赅的写着案情陈述。

    其实案子也很简单,就是一起人口失踪案。

    失踪的多数都是孩子和女人,他们都是在不经意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直到现在,警备厅这边都没有调查出来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案件的配合部门是玄武区分局。

    “失踪案吗?”

    楚牧峰双眼微微眯缝成一道线,脑海中开始梳理着一条条思路。

    不管是什么样的失踪案,想要入手调查的话都是有着固定的一些方法,自己要做的就是看如何找到最佳切入点。

    这种案子简单吗?

    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简单是既然是连环失踪,那有可能只要找到一个失踪人口,那么就能顺藤摸瓜,将其余人全都挖出来。

    但复杂的是,有可能这些失踪案可能并没有共性,或者说那些失踪人口其实早已经离开了金陵城,那就会成为一宗死案。

    “单看这个案情概述太单薄太简单了,想要知道详细情况,只有去玄武分局走一趟!相信那边是会有详细记录!”

    就在楚牧峰这边暗暗思索的时候,另一边的金君集也打开了自己的信封,从里面抽出来的信纸上简单介绍了一起杀人案。

    “毒杀案吗?”

    这样的案件想要调查,也是有些难度。

    毕竟不是正大光明的行凶杀人,而是通过投毒去做,这样就无形中增加了破案难度。

    不知道凶手身份,不知道毒药的种类,不知道什么时候投毒,投毒的过程中是否还有帮手等等。

    “也不知道那个楚牧峰抽到的是件什么案件?”金君集拿着信封,眼神若有所思的瞥视过来。

    看到的只是楚牧峰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却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神情变化。

    “连环杀人案?这样的案子也能被我抽中?”

    “雨夜追凶案,有点意思。”

    “神秘盗窃案,案发现场的一连串数字代表的是什么含义?”

    ……

    学员们纷纷将信封内的案情概述拿出来看着,忍不住发出这样那样的惊叹。

    不是说他们大惊小怪,而是这些案件还真是千奇百怪,各有特色,难怪会成为悬案。

    “老楚,你抽的是什么案件?给我瞧瞧?”梁栋才侧身看过来问道。

    “人口失踪案!”

    说着,楚牧峰就将案情概述递了过去。

    李五省又没有明令制止不能互相交流,自然可以互通有无。

    当梁栋才看过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摇了摇头道:“嗨,你这运气也真是太好了!”

    “什么意思?”

    楚牧峰捕捉到梁栋才神情变化,不由心思微动问道:“难道说这个人口失踪案有什么内情不成?”

    “这案子是个悬案,从第一起报案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能破掉的案件,竟然被你抽到了,我只能说你的运气太好了。”梁栋才随意撇撇嘴说道。

    原来如此!

    数月都没有能侦破的人口失踪案,的确很麻烦,因为时间越长,就越是充满未知的变数,况且这个案子既然梁栋才都听说过,想必一定已经成为了关注焦点。

    如此一来,破了固然会得到赞许,但要是不能破掉,就会成为众人笑柄。

    “你的呢?”楚牧峰淡然问道。

    “一起谋杀案,死者是一个饭店老板,虽然社会关系比较复杂,但我相信只要有严密推论,能够很快就揪出凶手!”梁栋才的运气不错,抽到的这个案件相对来说要容易多。

    梁栋才有说出这话的底气,金陵城毕竟是梁家的主场,要是连他都无法破案,那真是个大笑话了。

    “咳咳!”

    眼瞧着下面的议论差不多后,李五省咳嗽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后,跟着朗声说道。

    “好了,你们现在都拿到了自己的案件,每个案件下面都有需要配合的部门地址和负责人,各位同学,从现在起就可以去着手破案了,我在学校等待你们的好消息。”

    “是!”

    不管案件难易程度如何,这一刻所有人都是振奋的!

    三十个案件要是说都能侦破,应该会引起金陵城民众的哗然赞许吧,那么身为始作俑者,又怎么能不引以为傲?

    “楚牧峰,这次我会拿下第一的!”金君集攥紧拳头,眼神坚定。

    ……

    金陵城郊外,一座废弃的烧窑厂。

    这里以前是烧制瓷器的窑洞,后来老板家没落衰败后这里就被彻底遗弃,长年累月没有人过来,遍布着一人多高的杂草。

    深夜,一阵寒风刮过,带起阵阵索索声响,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咀嚼般,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别说是晚上,就算是白天都没有人会过来这里。

    “呜呜!”

    然而就是在这种地方,突然间从窑洞中传出来一阵阵压抑着的哭声,声音是从窑洞深处发出来的,在里面很响,但传到外面时已经变得仿若蚊虫了。

    再加上寒风的吹动,会让人瞬间有种错觉,仿佛听到的不是哭声,而是有着一只厉鬼在鬼哭狼嚎,渗人的慌。

    窑洞深处。

    哭声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这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煤油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煤油和恶臭混合的味道,让人闻了就想吐。

    十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和几个衣着凌乱的女人被关押在这里。

    里面没有床铺,所有都是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眼前除了生锈的冰冷铁门外,就只有黑沉得让人窒息的窑洞洞顶。

    “这里到底是哪啊?”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我肚子好饿啊!”

    “我要回家,放我回家,我要爹娘!”

    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几个孩子们又开始哭喊起来,已经七八岁的他们都已经懂事,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又饿又渴的他们,只能这样惊恐地哭喊,想要有人来救助。。

    “孩子,别哭了,就算是把嗓子哭哑了,都没有人会来救你们!”

    就在这时,窑洞最深处的角落,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人冷漠着说道,说出来的话语是嗓哑的,语调是幽幽的,带着几分冷寂,也立即让这群孩子乖乖闭上嘴巴。

    “姐姐,这里是哪儿?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沉默片刻,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男孩走出来,望着那个女人问道,眼中流露出一种希冀目光。

    “这里是哪儿?”

    女人喃喃自语,神情充满绝望地说道:“你们就别管这里是哪儿了,只要记住你们很快就要被卖走就行了。”

    “卖走?我们是被拐卖了吗?”男孩强忍着心中的害怕问道。

    “没错,你挺聪明啊!”

    女人有些诧异的望过来,但只仅限于此,很快就又恢复那种半死不活的模样,冷冷说道:“要不你们哭得大声点,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看看你们家人是不是会出现接你们回家?”

    “哇哇……哇哇!”

    随着女人这话说出来,刚才才安静下来的窑洞顿时又回荡起凄厉的哭声。

    对于小孩而言,表现畏惧和惊恐的最好行为就是哭嚎了!

    “这位小姐,你是说我们会被贩卖?”几个女人中有一个面容姣好的站出来,望着墙角的女人有些惊慌地问道。

    “小姐?”

    被黑暗包裹着的女人猛地听到这种字眼,脸上顿时露出极端愤慨的神情,自嘲般地说道。

    “我算什么小姐!哪里有我这样的小姐?你们几个也不用从我嘴里问出什么话来,只要知道这里对你们来说是个地狱就成。”

    随后她便真的不再说出一句话。

    几个女人则战战兢兢地蜷缩在墙角中,眼神有些涣散。

    十几个孩子依然是失声痛哭。

    “娘,你在哪里,赶紧来接我回家。”

    “爹啊,我保证会乖乖听话,你快来救我啊。”

    “奶奶,你在哪?我好害怕。”

    “哭吧,闹吧,等到你们这批走了,还有下批会过来的。”

    女人无视掉这种闹腾的场面,脸上一直都保持着漠然表情,根本没有别的特别情绪。

    对她来说,这种场面早就习以为常。

    窑洞外面不远处的一座房间中。

    这里有几个壮汉正在喝酒闲聊,地面上散落着酒瓶子和烟蒂,窑洞深处传来的哭声传到这里的时候,这几个人根本没有起身有想要去看看的意思。

    “哭,哭,就知道哭,过两天看你们还有哭的力气没有?”

    “最近的风声好像有点紧,咱们还是谨慎点,千万别处什么乱子!”

    “嗨,能出什么乱子?你想多了!咱们就是负责看管的,又不管押送,出事也和咱们没关系。来来来,喝酒喝酒,想那么多干嘛。”

    任凭窑洞深处哭声悲惨,这里依然是喝酒吃肉,逍遥快活。

    ……

    金陵城,依然是那间密室。

    神色冷漠的戴隐认真聆听陈宣崇的禀告,他在中央警官学校的耳目就是陈宣崇,不管大事小事陈宣崇都会如实汇报。

    “哦,你是说李五省从金陵警备厅中调取了三十个没有破的案子,让那批学员来负责抽取破案?”戴隐皱起眉头说道。

    “对!”

    陈宣崇也对这个举动也感觉有些奇怪,不知道李五省的做法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他就是将案子分别放在三十个信封中,让学员们自己抽取,每个人抽到对应的案件后,就会第一时间登记下来,谁想要篡改都没有机会,而且李五省还说,以一周时间为限,以破案先后时间来排名!”

    “总务长,我有点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是应该招揽所有人的吗?那还折腾出来这样的破案有什么意义呢?毕竟破案的事儿,不单单是看个人能力,也要看点运气,他这样做,明显会引来非议啊?”

    “除非……”

    “除非李五省别有所图!”

    戴隐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说道:“对,肯定是这样,这个所谓的进修班,他表面上是要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都成为他的班底力量。”

    “但他也心知肚明,这个想法肯定是办不到,那么退而求其次,当然挑选最优秀来投资了!”

    “对,肯定是这样的!”

    “那些案件既然是警备厅那边没及时侦破的,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难度,要是那些学员能在短时间内破获,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人才。”

    “既然是人才,李五省又不傻,是肯定会招揽的。这应该就是他的目的:优中选优!”

    “这不就和咱们的想法一致吗?”陈宣崇恍然大悟。

    “嗯,说的没错!”

    戴隐嘴角翘起一抹讥诮弧度,带着阴森笑容道:“李五省啊李五省,你这是想要效仿我吗?可别到最后画虎不成反类犬,嘿嘿!”

    “你这边继续关注楚牧峰,至于说到其余人暂时不用考虑,这届进修班,只要能将楚牧峰招揽过来,便是咱们的最大收获。”

    “那要不要和楚牧峰接触下?”陈宣崇低声问道。

    “接触吗?”

    戴隐低头沉吟了下,抬起头淡然说道:“接触一下也无妨,要是说一直这么不接触的话,反而不太好。”

    “再说咱们在中央警官学校的势力是摆在明面上的,你要是说故意视而不见,反而不美。宣崇,就利用你的身份去跟他聊聊,看看他的态度,至于说到最后能不能拿下他,那就要另说。”

    “是!”陈宣崇顿时心知肚明。

    原来楚牧峰在戴隐心中的地位竟然如此重要,要是这样的话,楚牧峰,希望你这次的案子能够带给戴隐大大的惊喜。

    ……

    深夜。

    中央警官学校的宿舍区。

    躺在床上没有睡觉的梁栋才翻过身来,借助着窗外皎洁月光,看过来道:“我说老楚,你的那个人口失踪案是归属玄武区分管的,我跟他们分局局长比较熟悉,要不要帮你打个招呼,让他全力配合你?”

    “行啊!”

    楚牧峰倒是不介意有这样的关系能利用,他的目的就是破案速度,至于说到其余任何的辅助手段,没有则罢,有他也不会客气。

    况且李五省虽然说了每个分局都会无条件协助,但绝对是有力度差别的,如果能够确保这种帮助是尽心尽力,为什么要拒之门外?

    “别跟我说,那个分局局长也是你们梁家人?”

    “没错,你猜对了!”

    梁栋才嘿嘿一笑,直接从床上坐起来,颇为说道:“要是别的分区,我还真的是没戏,但要说到玄武分局的话,我恰恰能说上话。”

    “不给你卖关子了,那的分局局长是我哥,叫做梁栋品,虽说是我哥,但年龄比我大多了,你见到他可不要太奇怪。”

    “梁栋品!”

    楚牧峰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后,也从床上坐起来,微笑着说道:“那这事就靠你了,想要尽快破案,必须得得到玄武分局的大力支持。”

    “虽然教育长说已经打好招呼,但我也清楚这里面的猫腻,要是那些分局不乐意,暗着使绊子的话,根本别想在一周内破案。”

    毕竟人生地不熟,再无人可调,单枪匹马还破个屁案。

    “没问题,实际上我已经给我哥打过招呼,他那对你也是很佩服的,也想要认识下你。毕竟我可是把你吹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梁栋才这话说出来,楚牧峰立刻无语的瞥视过来,这话听着就那么让人不待见。

    “不要说我的案子了,说说你的吧,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

    梁栋才大手一挥,傲然说道:“这个案子是金陵警备厅分管的,也是我当初知道的一个案子,交到我手里来办,是理所应当。说到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你差我远的多了,所以说这个案子吧,我有着绝对信心,能在最短时间内侦破。”

    “是吗?”

    楚牧峰倒是没有泼冷水的习惯,很随和地说道:“那就期待着你的第一名!”

    “你就看好吧!”

    这刻的梁栋才是踌躇满志。

    ……

    第二周,星期二。

    金陵警备厅下属玄武分局。

    在宽敞的办公室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坐在椅子上翻阅着面前的公文,其实这封公文他昨天就已经看过好几遍,可到现在还是忍不住翻阅。

    灿烂阳光从旁边的窗户中照射进来,映衬出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已经快四十岁了,属于标准的大叔,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隐隐释放出一种威严。

    他就是梁栋品,玄武分局的局长。

    “山河,你说这个有意思吗?”梁栋品拿起公文淡淡问道。

    很显然已经知道公文内容的苏山河,眉角挑起间,声音低沉地说道:“局长,我觉得这样做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竟然还真的答应了这种事。”

    “三十个人,三十个案件,就这样全都交给他们那些过来进修的学员去督办,这像话吗?”

    “我不是说他们没有资格,实际上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如今的行政等级都要比我高。我想说的是,他们对金陵城根本不熟悉,对这些案子更是一无所知。”

    “这不是他们之前执政办案的地方,这里是金陵城。想要在这里一举成名,得有多强的能耐才能做到。所以我对他们能在一星期内破案的说法是怀疑的!”

    “嗯,你说的对!”

    梁栋品也是担心这个,他拿起放在公文下面的卷宗,手指敲击着桌子说道:“这个人口失踪案一直都是你跟着的,前后都两个多月了吧?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破案,他楚牧峰过来,一个星期就想要破掉,这不是有点天方夜谭吗?”

    “局长,都是属下无能!”苏山河尴尬地低头说道。

    “这和你没有关系!”

    梁栋才挥挥手,无所谓地说道:“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你也不用对号入座,就这事吧,换做是谁遇到都会挠头的。”

    “人,没有缘由,悄无声息失踪,就像是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根本没有留下一点线索,怎么查?”

    “局长,或许这个楚牧峰真有办法呢?”

    苏山河提起这个人来,眼睛中忽然间冒出些许亮光说道:“我是听说过楚牧峰的,据说是北平警备厅的神探,侦破过很多难缠的案子。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准这个案子交给他来办的话,真可能会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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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这玩意叫鬼遮眼

    话说到这里,他迎来的是梁栋品略带玩味的眼神,碰触到这种眼神,苏山河就不由得讪讪笑道:“局长,我是不是有点太过长他人志气了?”

    “你是听梁栋才说的吧?”梁栋品一针见血地问道。

    “嗯!”

    “哼,就知道是这样!”

    梁栋品很清楚梁栋才和自己这个分局的很多人关系都是不错的,要不然苏山河从哪里会知道楚牧峰的名字?

    况且就算楚牧峰在北平警备厅被誉为神探,那和金陵有半点关系吗?在当今年代,消息又没有长着翅膀,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传到这边来?

    只能是梁栋才!

    “局长,栋才说了很多,甚至还将对方破获的每个案子都整理出来,他……”

    “他蠢事是吃饱撑的没事干!”

    梁栋品抬起手臂就打断这种吹捧,不耐烦地说道:“他的话你也信?你又不是不清楚,这小子说话喜欢跑火车。”

    “局长,我觉得他这次说得挺实在的。”苏山河犹豫道。

    “你……”

    “报告!”

    “进来!”

    “局长,外面有个叫做楚牧峰的人想要见您,他说他来自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

    嘿,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请他进来吧!”梁栋品点点头道。

    片刻之后,梁栋品见到了这个被弟弟交口称赞的年轻人。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尽管有些陌生,但却没有拘束。

    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早就懂得如何迎来送往,况且官场套话也是为解决这样的尴尬应运而生。

    真是年少有为啊!

    梁栋品就算是早就有所准备,但看到楚牧峰的瞬间还是感觉有些吃惊。

    真是年轻的有点不像话啊!

    通常像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才刚从学校毕业,顶多在下面当个副队长吧,可眼前这位,都已经坐上了北平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的位置。

    严格算起来,楚牧峰和梁栋品是平起平坐。

    “这小子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凭着多年的看人经验,梁栋品从楚牧峰的眼神中就敢如此断定。

    那些说楚牧峰是什么靠着关系上位的家伙,都可以统统闭嘴了。

    这就是梁栋品对楚牧峰的第一印象。

    至于楚牧峰的看法呢?

    成熟稳重,睿智大气。

    梁栋品哪怕是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只是凭借着站在这里主动握手的做派,楚牧峰就能判断出来他的一些秉性。

    尽管不全面,却很直接。

    两人自报家门后,楚牧峰就笑着说道:“梁局长,我这次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可能你也知道了,所以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配合支持。”

    “在这里我先表态,这个案子要是能破了,最终还是以你们玄武分局为主,我只要能交个作业就成了。”

    谦虚低调。

    梁栋品对楚牧峰的感官又好了不少,一个明白事理,懂得轻重的人,总要胜过一个蛮横跋扈,自以为是的。

    况且看看人家的态度摆得多端正,只要能交个作业就成,至于说到其余的名誉之类,他都无所谓,还是你们分局得。

    说得再直白点,人家只求破案,破了案子拍拍屁股就走人。

    面对这样的人,难道还能拒绝?

    “楚处长言重了,你既然是代表中央警官学校前来,我们又接到了金陵警备厅的公文,自然是会无条件的配合。”

    “再说你在北平警备厅的名声我也是略有所闻,你在那边可是被誉为神探。有你过来负责这个案子,也让我手下的那群人见识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破案!”梁栋品十分配合地笑道。

    “梁局长客气了,互相学习,互相学习!”楚牧峰微笑回道。

    “对,互相学习,交流经验。”

    梁栋品说着就指向苏山河,笑着介绍道:“楚处长,他叫苏山河,是我们玄武分局侦缉科的科长,你要调查的人口失踪案一直都是他在跟进,从现在起,他就交给你调配了!”

    “苏山河!”

    “到!”

    “听好了,从现在起一周之内,你都要无条件听从楚处长的命令行事,不得有任何违抗,明白吗?”梁栋品板着脸肃声说道。

    “是!”

    苏山河敬了个礼,然后转身看过来,眼神坚定,语气沉稳地说道:“楚处长,我会将知道的案件情况全都汇报给您,根据您的安排做事。”

    “那就辛苦苏科长了!”点点头,楚牧峰客气地说道。

    对方姿态摆得这么端正,他知道这里面是有梁栋才的原因在,或许也还有别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自己要的只是尽快破案。只要能破案,其余的他都没有心情去管,也懒得去掺和其中。

    “苏科长,那咱们就抓紧开始吧?”

    “没问题!”苏山河微愣之后点头说道。

    “梁局长,那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先出去了。”楚牧峰笑道。

    “好的!”

    梁栋品目视着楚牧峰和苏山河离开,心底若有所思。

    ……

    苏山河的办公室中。

    整整齐齐的卷宗就摆在办公桌上,楚牧峰认真地翻阅着,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卷宗,寂静的房间中回响起阵阵索索的翻书声。

    “苏科长,能不能将你们调查到的最新情况跟我介绍下。”看完手头的一卷案宗后,楚牧峰抬头问道。

    “楚处长,您喊我老苏,或者叫我山河就行。”

    苏山河可不敢当着楚牧峰的面托大,就算这里不是楚牧峰的主场,就算他不是楚牧峰的下属,他都不敢有任何造次。

    官场规矩,等级制度森严,只要置身其中就得遵守。

    “老苏,说吧!”楚牧峰微微一笑,没有纠结这个称呼。

    “情况是这样的!”

    苏山河对这个案子是了如指掌的,都不用去翻看档案就能信手拈来,随着他的叙述,楚牧峰逐渐加深着对案件的掌握度。

    “这个人口失踪案是两个月前发生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前来报案的是三户人家,他们都说自己家的孩子丢失了,说平常都是孩子自己在外面玩,天黑了就会回家,可那次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却迟迟没有见到人影。”

    “他们便四处寻找,可是却依然没有踪迹,直到半夜才来局里报的案,那天也正好是我值班。”

    “报案后我就开始调查这事,但是觉得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失踪案,十有**是拐卖儿童,这种案子说实话,还真不太好查。”

    “就在这起失踪案后的一个星期,第二起人口失踪案也冒出来,这次失踪的是四个孩子,遗憾的是,我们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压根就没有谁看到他们是怎么失踪的,也没有谁能提供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五个孩子仿佛人间蒸发掉似的不见。”

    说起这个的时候,苏山河眼中也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内疚感,虽然自己已经全力去搜查,但是依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看案宗上,金陵城这段时间前前后后总共发生了九起人口失踪案,而且每起失踪案的案发地都是不同的,但为什么最后都归罗到你们玄武分局调查呢?”楚牧峰跟着问道。

    “那是因为第一起人口失踪案就是在玄武分局管辖范围内发现,而且后面还有四起都是在玄武区附近发生的,总共九起案子中有着五起都和玄武分局有关,所以说其余分局为了省事,就将这些案卷卷宗一股脑地丢给我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山河语气中有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和自嘲:“其实他们这样做就是想要甩锅,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人口失踪案本来就是最麻烦的案子,费时费力还不讨好。”

    “你说你最后费尽心思的将案子破掉了,最后救出来的那些人却已经被拐卖到了其他地方或者被祸害了,他们的家人会感激吗?只会怨恨咱们为什么不早点拯救出来?”

    “我们之前不是说没遇到这种事,那是几个女孩子被拯救出来。她们全都是被贩卖到一个山村里面当童养媳,您想想,出发点是这样的,她们能不被糟蹋吗?”

    “有的找到的时候甚至都已经怀孕了,您说她们就算是救回来,她们的家人愿意接受吗?通情理的会感激我们,不通情理的反而会埋怨我们办事不力。”

    “可这种案子,不能说因为害怕被憎恨就不去做,要是那样,只会助涨人口贩子的嚣张气焰,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那些家伙抓起来绳之以法!”

    “说的好!”

    楚牧峰合上最后一页卷宗,眼放精光的赞赏道:“哪怕是在工作中遇到些误会和冤枉,我们都要依然坚持到底,因为我们不止要对那些老百姓负责,更是要对得起我们身上的这身警服,对得起我们肩负的职责!”

    “楚处长您说的对!”苏山河精神振奋地说道,眼神里充满着认同。

    “那咱们就再继续聊聊这个案件,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知道就据实说,不知道也不必妄自揣测,明白吗?”

    “好的!”

    “第一个问题,九起人口失踪案的受害者都是妇女和儿童,那么你有调查过他们的家庭背景吗?了解过他们有没有仇人之类的吗?”

    “关于这个,我们都详细了解过他们的家庭背景,有的是普通百姓,有的是有钱人,但不管是哪种背景,自然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可我们也针对那些人进行过调查,事实证明是想多了。”

    “第二个问题,最后一起人口失踪案从发生到现在,只不过才过了两天时间,也就是说这个案子是前天发生,针对这个案子你们做了那些工作?”楚牧峰点点头跟着问道。

    “我们去事发场所调查过,询问过周围的街坊百姓,可他们都未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这就是我们最难办的地方,您说要是有一个目击者,看到是黄包车或者汽车拉走孩子们也算,问题是压根就没人看到,孩子就这么不见了。”苏山河摊开双手充满无奈道。

    “第三个问题,有没有谁见过那些失踪后的人再出现过?”

    “没有!”

    苏山河斩钉截铁地说道:“要是有谁看到过他们的话,那我们也能顺藤摸瓜的找到幕后黑手,但至今为止,那些失踪的孩子,那些失踪的妇女,就像是人间蒸发掉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就算是车站,码头那些交通要到也没有人见到过。”

    这个案子难办了!

    九起失踪案,前前后后报案的孩童数量多达十多名,妇女数量也达到了惊人的十人。

    要是不能将这个连环失踪案侦破的话,绝对会是金陵警备厅一种耻辱。

    或许有人觉得虽然人数不少,但分散在偌大的金陵城其实也不算什么。

    是,分散了的确形不成规模,但现在不是综合到一起吗?如果破不了案,就会引来百姓的惶恐。

    “真的都是难易程度相同的案子吗?”

    现在苏山河其实也有点同情楚牧峰。

    要知道人口失踪案可不像是凶杀案,后者终归是有迹可循。

    而所谓的失踪案只能是边寻找边等待,等待着什么地方有谁报案,然后才能够进行对比。

    即便这样,也有可能会发生对比结果不同的情况,这里面的不可控因素太多,所以也是最令警方头疼。

    所以在三十起案件中,楚牧峰选择的这个难度最大。

    这次他还能打响神探的名头吗?

    “你说最近发生的这起人口失踪案,丢失的四名儿童,都是在城北贫民窟那片不见的,对吧?”楚牧峰拿起一卷案宗问道。

    “是的!”

    苏山河跟着回道:“城北贫民窟那边的人员情况比较复杂,您也知道,普通百姓哪里会天天盯着孩子,就任凭那些娃儿在外面野,所以也是丢失很久之后才来报案。”

    “那地方离分局多远?”楚牧峰眯了眯眼。

    “还挺远的,开车也得半个小时左右,您这是要过去瞧瞧吗?”苏山河竖起个手指道。

    “必须过去!”

    楚牧峰站起身:“老苏,你要是方便的话,就陪我一起过去看看吧。”

    “没问题!”

    出现场是肯定的。

    当从所有卷宗中都无法发现线索时,自然要去现场看看,而不是凭空想象。

    “这次失踪的只是孩子没有女人吗?”路上,楚牧峰问道。

    “没有!”

    “四名孩童的年龄都是在七岁左右,这说明他们就算是不懂事,也是有着最起码分辨好坏的能力,可这样他们都被掳走,就能说明问题。”楚牧峰意有所指地说道。

    “什么问题?”苏山河疑惑道。

    “我现在怀疑,他们应该不是被强行掳走的,而是被骗走的!”楚牧峰缓缓说道。

    骗走的!

    苏山河心神微颤,他之前不是说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毕竟不是一个两个,除非是心甘情愿跟着对方走,不然总是会留下点蛛丝马迹,要是强行掳走的话,反抗的力度会更大,肯定会惊动附近的人。

    没有什么动静,估计是骗走的多。

    半个小时后。

    警车在城北贫民窟前面停下,楚牧峰看着眼前这片破烂不堪的棚户房,不由得暗暗摇头。

    天子脚下又怎么样?贫民窟这种地方,不管是在哪里都会有的。

    越是天子脚下,吸引的外来人口也越多,贫民窟的规模会越大。

    绵延不绝的屋棚一个连着连个,和他们刚才开车经过的那些高门大户的富人区形成了色彩强烈的鲜明对比。

    你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好,你说贫富差距分化会激发矛盾也罢,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阶级差异永远都在!

    “楚处长,里面路太狭窄,车子开不进去,接下来咱们得走过去,那些小孩都是在那边的小广场附近丢失的,失踪时间应该是在下午到黄昏时分。”

    “这个时间段家家户户都在做饭,也无人顾及,再加上孩子们在那里玩耍惯了,大人们也不会多想什么,然后便造成了这种无法估量的后果。那四家人哭得是肝肠寸断,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拐卖人口的案子,其实比单个杀人案还残忍,会让一家人陷入悲伤绝望之中。”苏山河颇为感慨地说道。

    对于苏山河的这番话,楚牧峰也是深表认可,可惜法律对这类犯罪的判罚实在是太轻了,抓住一个枪毙一个才有震慑力。

    “所以人口失踪就是这样的,看似不起眼,却十分棘手,我们想要调查也得一步步来才成。”

    苏山河回想到当日的情景,就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是普通人家出身,所以说对底层的百姓是有着很强烈的同情心,但同情不能够代表破案,破不了案,找不回来孩子,他也无可奈何。

    “现场保护吗?”楚牧峰一边继续走,一边随口问道。

    “保护现场?”

    这可是失踪案,怎么保护,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苏山河直接摇摇头说道:“那里就是贫民窟的小广场,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平常会有些闲着的老人在那里下棋聊天,所以不适合保护,也没办法保护。”

    “哦!”楚牧峰点点头。

    只是先后发生这么多同类型案子,你们玄武分局居然还不加以重视,就有点不太恰当了。

    好歹也是四条人命,你们就不能多花点精力吗?破不了案,四户人家悲痛欲绝,破不了案,整个贫民窟都会人心惶惶。

    他们虽然是最卑微的社会底层,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旦对警备厅的不作为感到绝望,惹发民怨,那必然会掀起无法逆转的巨大浪潮。

    当然,这些话楚牧峰不会多说,他根据提醒,径直向现场走去。

    苏山河跟在后面,也没有把刚才的问题当回事。

    堆积着各种杂物小广场。

    这里就是案发地,就是四个孩子最后玩耍,最后被人看到的地方,除此之外,再没有谁看到过四个孩子的踪影。

    现在是早上,有人在这里活动。

    当然所谓的活动并不是锻炼身体或者唱戏什么的,就是周围街坊凑堆闲聊,这群闲聊的人,又是以老年人居多。

    成年人得出去挣钱养家糊口。

    那些老人看到一身警服的苏山河过来后,眼中是流露出几分忐忑不安之色。

    任何时候,任何年代,只要是看到代表着执法力量的警员,多数人都会没来由的感到有些畏惧。

    这是从古至今惯例,让人自然而然形成的反应。

    “老苏,你在这儿等会,我随便走走!”

    案卷上说四个孩子最后消失的地方是这里没错,但也没说具体是哪里,就是说孩子们下午在这里玩耍来着。

    眼前这个小广场充其量也只有二个篮球场般大小,全部检查一遍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行!”

    苏山河点点头,默默关注着楚牧峰的举动,他想要瞧瞧,这位楚神探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你们说他们是做什么的?”

    “应该是调查那四个孩子的失踪案吧?”

    “唉,真是可怜啊,老黄头都在家里哭晕过去了,他们家三代单传,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要是说就这样丢了的话,他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天杀的,到底是谁干出这么缺德的事,不得好死啊!”

    几个老人看着楚牧峰的举动,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他们眼中闪烁出来的是一种可惜和遗憾的神情,将心比心,换做是他们碰到这种事,估计比老黄头强不到哪里去。

    只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警员能破案吗?

    楚牧峰将这样的谈话声收在耳里后,神情愈发严肃。

    对他来说人口失踪案的确是很难侦破,毕竟现成的线索太少,但恰恰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更加努力的破案。

    想想一旦破案,那些家庭重新找回孩子后的激动喜悦心情,楚牧峰就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他们生活在这个年代,在最底层挣扎已经是够痛苦了,不能让他们还要面临妻离子散的惨剧。

    眼前这个广场上的确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线索!

    广场就这么大的地方,要么就是堆着废旧木料,要么就是放着破损桌椅,要么就是各种垃圾,显得杂乱不堪。

    最重要的是地面上没有丝毫线索可追寻。

    “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吗?”

    来去看了两遍的楚牧峰,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然后猛地转身,双眼直勾勾地盯视向前方。

    在堆放柴火的地方,冒出一只虫子来。

    这只虫子长得如同壁虎,周身漆黑,行动非常迟缓,瞧着像是受了伤,冒出探了探头,恰好被楚牧峰余光捕捉到。

    “咦!”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莫非?楚牧峰心思微动,快步走到木柴堆旁,顺手拿起个柴火,死死摁住想要逃走的虫子。

    “还真是这东西!”

    楚牧峰近距离观察不断挣扎的虫子,顿时确认下来。

    也正是因为确认后,让他更加坚定了最初的想法,大概推测出那四个孩子是怎么被拐骗走的。

    没想到只是奔着碰运气而来,竟然真的有所收获。

    “楚处长!”

    苏山河他们看到楚牧峰这边的动静后,就赶紧都跑过来,看到楚牧峰居然在抓虫子时,都露出几分意外神色。

    这是干嘛?

    难不成咱们这位楚处长有收集虫子的爱好?

    “楚处长,您这是?”苏山河忍不住问道。

    “老苏,我已经大概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失踪的,答案就在这只虫子身上,你们去找个瓶子来!”楚牧峰冲地上努努嘴道。

    “您稍等,我去拿!”

    片刻之后,有人便匆匆拿来一个玻璃瓶。

    楚牧峰接过来,利索地将虫子挑进瓶子中,然后拧好盖子,在手上晃了晃道:“老苏,这可是好东西,能不能破案就看它了!”

    “楚处长,您说失踪案和这只虫子有关系?”

    透过瓶子,苏山河自然清楚看到那只虫子模样,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也未免有点太过玄乎了吧?知道你是神探,但也不能信口开河吧?

    “没错!”

    楚牧峰颔首说道:“今天能够找到这只虫子,基本上已经能肯定人口失踪案是为什么失踪,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消失的,都能找到答案。”

    “真的吗?那只虫子有这么神奇?”

    “的确很神奇!”

    楚牧峰看到苏山河他们露出好奇的眼神,便微笑着解释起来。

    这个案子原本就是需要苏山河他们的配合,要是说自己这边藏着掖着的话,人家那边肯定会多想的。

    “这只虫子学名叫做迷眼,通俗点的话叫做鬼遮眼。当然就算是鬼遮眼,也是世面上很少见。”

    “鬼遮眼这种虫子基本上生活在大山中,是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城市,而且就算是来到城市,要是说没有足够合适的环境,它们迟早都会死。”

    “我刚才逮住的这只,你们看到了吧?就受了伤,很有可能就是那群人贩子在使用鬼遮眼的时候不小心被它逃掉,它就藏在这里,直到刚才被我发现。要不是看到这只鬼遮眼,我也不敢肯定那些人都是怎么失踪的!”

    楚牧峰的话说到这里,苏山河他们还是有些懵神。

    “迷眼?鬼遮眼?楚处长,您还是没有说清楚它们这种虫子有什么用?”

    “鬼遮眼的最大功能就是能够发挥迷幻作用,就是走江湖所谓的迷烟!它体内的毒素只要被提炼出来,炼制成药粉的话,随便对你吹点,你就会陷入到幻觉当中。”

    “置身这样的幻觉,你会不由自主的将眼前的人当成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会听从他的话语,跟随他而去。”

    楚牧峰话说到这里,苏山河他们立刻恍然大悟。

    如果这个鬼遮眼真有那么神奇的话,那的确是无迹可寻。

    人贩子就算是在前面走,后面跟随着那些孩子或者妇女,这些人没有被捆绑束缚,自然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是被绑架。

    这就是所谓的悄无声息的原委。

    “真的这种迷药吗?”

    “感觉听起来很玄乎啊!”

    “不会这么简单吧?”

    跟随着过来的几个警察提出自己的质疑,不是说不相信,只是感觉有点太玄乎,简直就跟说书一样。

    他们干了这么多年的警员,压根就没听说过这种事。

    “给我闭嘴,没大没小!”

    苏山河听到手下的牢骚,略显尴尬一笑,随即便恶狠狠地喊道。

    几个警员赶紧乖乖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什么。

    “楚处长,您别在意,他们这是少见多怪。”

    “没什么!”

    楚牧峰云淡风轻地挥挥手,浑然没有将众人的质疑当回事,很平静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过稀奇古怪的事是你们不知道的,你们不知道不能当做没有,对吧?”

    “就拿这只鬼遮眼来说,其实在深山中也不是说多难找的东西,只要能找到一只就能找到一窝。”

    “一旦找到了,便意味着拥有了大量能制造迷幻药粉的原材料,意味着能够做成很多事。”

    说道这里,楚牧峰环视四周,断言道:“这个鬼遮眼是断然不会随便在城市中出现!这里根本不适合它生存,如果这只留在这里,撑死了熬不过今晚。可眼下它既然出现,就说明人贩子肯定利用它了。”

    “所以说,这帮家伙当中肯定有人精通药材,懂得这个虫子的特性,所以才能有的放矢!”

    “咦!”

    随着楚牧峰的解说,这几个警员脸上的不屑之色也逐渐消失。

    这位楚处长说的没错,世界这么大,千奇百怪无所不有,你就敢说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吗?

    “你瞎咧咧什么呢?”苏山河没好气地斜视一眼。

    “科长,您不觉得这只虫子有点眼熟吗?”

    眼熟?

    苏山河听到这个的瞬间,眉头不由微挑。

    楚牧峰眼底顿时闪烁着精光,紧声问道:“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们在哪里见过这种虫子吗?”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苏山河猛地一拍额头,后知后觉般地说道:“我就说这个虫子有点似曾相识呢,你小子说的没错,你们还记得前些时候在火车站,跟我去接我娘时候遇到的事吗?”

    “科长,我也想起来了,没错,就是那时候见过这种奇怪虫子的。”

    “当时那个家伙箱子里的玻璃瓶子全都滚出来,咱们都看到了。”

    “那个带头的叫什么来着?”

    “刀哥!”

    苏山河的表情振奋,激动地说道:“我想起来那人了,他叫做刀哥,是咱们金陵城内的一个混混。”

    “这家伙通常都在咱们玄武区分管的几家赌场讨生活,因为为人还算仗义爽气,所以说身边有一群人追随,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当时就是因为拒捕,被我们发现那些瓶子,每个瓶子里面都装着一只这样的黑虫子!楚处长,你觉得那家伙可疑吗?”

    “当然可疑!”

    楚牧峰已经听明白了,敢情苏山河等人在火车站的时候碰到过带着这种虫子的人,而且还将那个刀哥给逮捕了。

    只是那时候他们不知道这个虫子居然有这种用途,再加上后面有人担保说情,就将他痛扁一顿放走了。

    “这个刀哥在哪,你们知道吗?”楚牧峰神情振奋问道。

    “知道!”苏山河是对这个刀哥还真有过一番了解。

    谁让他倒霉催的招惹苏山河老娘呢,要不是因为有人说起,是绝对不会那样轻而易举将刀哥放过去的。

    “楚处长,咱们现在就过去吗?”

    “对!”

    楚牧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果断说道:“破案讲究的是兵贵神速,现在才十点不到,咱们立即去找到这个家伙。”

    “然后先不要着急抓捕,暂时跟踪着,看看他都会去什么地方,和什么样的人接触,没准就能有意外收获。”

    “当然,要是到了下午还没有任何进展的话,就不用再等,立即将刀哥秘密抓捕,严加审讯。”

    “行,楚处长,一切按照您的吩咐办!”

    “上车,走!”

    ……

    金陵城一座小院中。

    日上三竿。

    刀哥这才从一夜酣眠眠中醒来。

    唉,古人说的没错,色是刮骨刀,酒是断肠药,昨天晚上尽情享受,整个人感觉都快废了。

    不过别说,昨晚那日子过得才叫潇洒,才叫人生啊。

    抽最好的大烟,喝最醇的美酒,睡最浪的姑娘!

    要是能让我天天过这样的日子,让我干啥都成啊!

    但可能吗?都是靠钱砸出来的。

    要不是有一块块白晃晃的大洋垫底儿,那些家伙会把自己当大爷供奉着吗?

    混江湖的刀哥比谁都清楚,一旦没钱的话,那些唯利是图的家伙就会一脚就把自己踢开,都不会正眼瞧一瞧。

    不过无所谓,反正爷现在就是有钱,靠着那笔买卖爷也算是混出来了。

    虽然说不清楚那位要那些恶心的虫子是干什么,但只要他要,爷就有的是门路搞到。

    有门路就有钱,有钱就能挥霍享乐。

    这日子真是滋润啊!

    拿冷水搓了把脸,刀哥揣着几块大洋出了门,他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做。

    “楚处长,就是他!”

    随着刀哥坐上一辆黄包车离开后,苏山河从对面走出来,低声说道:“他就是刀哥,就是他带着那些虫子。”

    “是他?”楚牧峰扬起眉头。

    “楚处长,您认识他?”苏山河略带疑惑道。

328、扁鹊医馆

    没道理啊,刀哥这家伙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应该没在北平待过,楚牧峰又怎么会认识他呢?

    “怎么?你娘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在火车上有人帮了她吗?”楚牧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眼神玩味地扫视过来。

    “啊?”

    听了这话,苏山河顿时感到吃惊和意外,神情颇为激动地说道:“楚处长,原来您就是我娘说的那位恩人啊,早说啊,没想到竟然是您。”

    “楚处长,真是太谢谢您,要不是有您出手相助的话,我娘恐怕就要被刀哥这种混混敲诈勒索了。”

    要说之前是奉命行事的话,现在苏山河对楚牧峰已经多出一种感恩戴德的心情,是心甘情愿替他卖命了。。

    要不是楚牧峰,自己老娘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屈辱,身为儿子的苏山河能不感恩戴德?

    “没什么,就算不是你娘,换做是别人的话,我也会施以援手。再怎么说咱们都是警员,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刀哥那种货色耀武扬威,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吧!”楚牧峰摆摆手道。

    “不过是谁帮他说的话,求的情?”

    现在只要是和刀哥有关系的人,楚牧峰都会留意上,何况还是将刀哥亲自从玄武分局中捞出来的人呢。

    要知道刀哥可是携带鬼遮眼的人,肯在这个节骨眼,将他捞出来的人,如果不是说和鬼遮眼有关系的,谁相信呢?

    自然是需要多加关注关注。

    说起这事儿,苏山河摊开双手,满脸的无奈:“楚处长,您当我愿意放人吗?这不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当时梁局长也没有在局里面,是我们分局的副局长孙连城过来招呼的,您说他一个副局长都发了话,我还能死扣着不放吗?况且那家伙是认打认罚,态度摆得很低,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娘的,刀哥刀哥叫得我都顺嘴了,这家伙本命叫杨开建。”

    “哦,这个杨开建是被你们分局副局长孙连城要放出来的?”楚牧峰眯着眼。

    这事儿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个孙连城会帮他出头,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要么他就是杨开建的幕后老板,要么就是他也是受人所托。

    前者的话,可能性不大,十有**应该是后者!

    “很好!这样的话,两条线索就捋顺出来了。第一条,咱们可以抓捕杨开建,询问这个鬼遮眼到底哪里来的,又交易给了谁,当然也有可能他就是这个人口贩卖组织中的一员,那样的话,倒是省事了,直接就能顺藤摸瓜,将这帮家伙抓捕。”

    “第二则是找你们分局的副局长孙连城谈话,他既然为杨开建说情,要说他和杨开建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不可能,顺着他这条线,也能挖出来到底是谁想要释放杨开建。”

    “两条线索都非常重要,必须齐头并进,全部落实。”

    楚牧峰一边思索,一边分析,说完后就看向苏山河,然后目光瞥向那三位跟来的警员。

    “老苏,他们三个能不能相信?”

    “能!”

    原本一团雾水的案子突然有了眉目,苏山河也是特别高兴,赶紧拍着胸膛保证道:“楚处长,他们三个都是我的心腹,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着过命交情,要不然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带着他们跟您出来办案,所以您就放心安排,他们绝对不会泄露半点风声!”

    三个警员也随之看着楚牧峰,一脸肃然说道。

    “楚处长,我们一定会守口如瓶。”

    “楚处长,我们也知道这个失踪案关系重大,所以您就放心吧,我们不会乱说话的。”

    “该怎么做事我们心里有数,绝对不会给您添乱。”

    楚牧峰也愿意相信苏山河的保证,毕竟他好歹也是侦缉科的科长,要是说连这点人格魅力都没有的话,真不配当这个科长。

    “行,这样的话咱们从现在起开始分组干活!”

    楚牧峰指着已经逐渐远去的杨开建,沉声说道:“我现在要去他的家中搜查,老苏你负责在外面放风,有任何意外情况的话,及时阻拦通知!”

    “好!”

    “你们两个立即去跟着杨开建,看看他到底是去做什么,要把他的所有行踪都了解清楚,具体到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和谁见过面。当然前提条件是你们不要暴露出来,以免打草惊蛇!”楚牧峰冲两个队员肃声下令。

    “是。”

    “至于你的话,现在就回去分局,你的任务只有一个,给我盯住孙连城。不要去刻意做什么,毕竟那里是你们分局,只要不着痕迹的留意就行。”楚牧峰意有所指地说道。

    “明白。”

    “都清楚的话那就行动吧!”

    几个人立刻分散开来做事。

    楚牧峰不是不想要亲自去跟着杨开建,只是觉得自己人生地不熟,要是遇到什么事儿,都未必能轻松处理。

    这样的话,倒不如交给苏山河的人去办,他们毕竟是本地的,不仅熟门熟路,而且有事儿也能轻松应对。

    根据苏山河所说,杨开建是自己住的,楚牧峰左右看了看,小巷中没有什么人,一个助跑,高高跃起,很轻松地就翻墙进去。

    小院不算大,而且破烂不堪。

    站稳了身子,楚牧峰直奔正房而去,推开门迎面而来的那股仿佛鱼虾腐烂的恶臭顿时让他一阵反胃。

    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忍着这股怪味,他开始四下扫视起来。

    其实房间中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就只有一张破桌子,几把破椅子,然后便是墙角放着一张木板床。

    除了这些,房间中便再没有多余的物件。

    “真是一穷二白啊!”

    说实在的,像杨开建这种混社会的家伙,在没有混出头前,能有个狗窝住就算不错了,就算给个大房子他住,都住得不踏实。

    当然,楚牧峰不是冲着钱来的,他在房间里四处翻看,想要查找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没有!

    查无所获!

    惟一让楚牧峰感到有点兴趣的就是一张戏票,戏票是云华戏院的,至于说到这张戏票有没有用,还得靠后续的调查。

    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确定这里没有什么价值之后,楚牧峰就立即撤了出来。

    “楚处长,有发现没有?”见人出来了,苏山河立即走上前来低声问道。

    “没有!”

    楚牧峰摇了摇头,语气淡然的说道:“这个杨开建果然像你说的那样,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混懒鬼,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桌上有一张戏票,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对了,你知道云华戏院吗?”

    “云华戏院?”

    苏山河挑了挑眉角,似乎有些诧异地说道:“他也能搞到那里的戏票吗?”

    “哦,什么意思?”楚牧峰听出话里有点蹊跷。

    “楚处长,云华戏院是我们玄武区最高档的戏院,够资格进出那里的都是达官贵人,那种地方可不是说有钱就能进去的,还得有介绍人才成。”

    “我曾经跟随着梁局长进去过一次,那里装修得果然十分豪华,而且里面听戏的雅间都被那些大佬给预定下来!”

    说到这里,苏山河十分肯定地说道:“就杨开建这种身份的家伙,绝对没有资格进去,他那张戏票十有**不是自己的。”

    楚牧峰精神立刻振奋起来,这是好消息。

    他原想着云华戏院就是谁都可以进出的,只要有钱买票就行,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

    要不是那样的话,就说明是有出处了,说明杨开建肯定是被人带进去的,什么人会见他呢?自然是对他下命令的。

    也就是说,那人有很大的可能和鬼遮眼,和这起失踪案有关系。

    “你的人会继续盯着杨开建,趁现在还早,咱们去一趟云华戏院吧!”

    楚牧峰说着就将那张戏票拿出来,饱含深意地说道:“云华戏院要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这张戏票到底是谁给杨开建的,想必调查起来也不算多难。”

    “去云华戏院吗?”苏山河听到这里有些迟疑。

    “怎么,老苏,你不会告诉我,凭借着你的身份都不能进去吧?”楚牧峰见此情形颇感意外。

    苏山河好歹也是玄武分局侦缉科的科长,要是说连一个戏院的大门都进不去的话,那真是太落面子了。

    这个戏院就算再牛逼,难道说还能这么骄狂不成?

    “能进是能进,但我觉得要只是想要问出来戏票的话,咱们是不用进去的,我认识里面的一个人,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戏票是给谁的!”

    想到这张戏票的时间是三天前的,苏山河就带着几分自信道。

    “你确定?”楚牧峰追问道。

    “确定!”苏山河重重点了点头。

    “行,那就抓紧去找他吧!”

    “行!”

    ……

    云华戏院外的一座茶楼雅室。

    楚牧峰和苏山河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敲门,低声问道:“苏哥在吗?”

    “在,进来吧!”

    苏山河声音落地的同时,一阵香风就推门飘了进来,而在看到进来的人是谁时,楚牧峰不由微微诧异,这就是苏山河所说的人吗?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云华戏院的制服,相貌不算是多漂亮那种,却非常耐看。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到楚牧峰也在后,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表现得淡定坦然。

    “苏哥好!”

    “来,我给你们介绍下!”

    苏山河站起身冲着楚牧峰说道:“楚少,她那叫做苗翠,是云华戏院负责卖票的,小翠,这位是楚少,他有些话想要问你,你知道就如实说,不知道也不要乱说,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苗翠恭敬地点头。

    苏山河做事还是很谨慎的,他没有主动将楚牧峰的身份暴露出来,而是说的楚少。

    关键是楚牧峰之前没有提前说这事,他都能想到,光冲这点便能看出来他做事的确是比较细心。

    “苗翠姑娘你好,劳烦你来帮我看看,对这张戏票有没有印象?”

    楚牧峰直接就将戏票拿出来递过去,然后继续问道:“想要进云华戏院的话,是不是说都得有票才成?”

    “对,肯定都得有票!”

    苗翠语气果断的说道:“不管是不是我们云华戏院的贵宾,只要是过来听戏的,都得凭票进入,只是那些贵宾的话,我们会提前将票准备好,等到人过来后就送过去。”

    “每位贵宾都会得到六张增票,带六个人去雅座中听戏,您的这张戏票就是三天前,第九号雅座中送出去的附赠票。”苗翠语看了看手中的票据,抬头说道。

    “哦,你确定吗?”楚牧峰眼神一亮,还真是问对人了。

    “确定!”

    苗翠又仔细看了眼戏票,很认真地说道:“楚少,我非常确定,您看,这张戏票上是有着日期,至于说到雅座的话,我们云华戏院总共只有十间雅座。”

    “为了统计方便,每个雅座的附赠戏票都是有标号,这里有着九字,就说明是第九雅座。”

    “第九雅座是谁都可以去的吗?”楚牧峰紧声问道。

    “当然不是!”

    苗翠将戏票递回去后,脆生生地说道:“我们云华戏院的雅座都是有人包下来的,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听戏,别人是绝对不能进去。”

    “他们来了归他们使用,他们就算不来,雅座宁可空着也不能将票卖出去。所以说,每个雅座都是固定的。”

    “那第九雅座的人是谁?”楚牧峰步步紧逼的问道。

    “是华佗医馆的侯罗典侯九爷。”苗翠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

    她对每个雅座的情况是如数家珍,其实不只是他,只要是云华戏院的人都得知道这个情况。

    这是规矩。

    “是侯九!”苏山河露出一抹诧异神情。

    “老苏,你知道这个侯九?”楚牧峰侧身问道。

    “当然知道。”

    苏山河是真的很清楚这家伙的底细,随口说道:“侯九叫做侯罗典,是一个在玄武区还算很有名气的骨科大夫。”

    “从他扁鹊医馆中卖出来的药中,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是十分热销,不管你是腿疼还是腰疼,只要贴上几副膏药,几天之后就没事了。”

    “靠着这样的一手绝活,侯罗典的医馆一直是不愁没生意,而且还会结交一些达官贵人,所以日子过得很不错。”

    “我会知道他,也是因为局里面的弟兄们在训练的时候,难免都会出现磕磕碰碰,扭伤摔伤的情况,自然也会去找那个侯罗典。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

    “噤声!”

    楚牧峰听到苏山河情不自禁之下竟然要说出案情的时候,当机立断的打断他的话语,然后在苏山河有些讪讪的表情中冲着苗翠问道。

    “苗翠姑娘,你说你知道第九雅座的是侯罗典,那么三天前他带谁过去的你还有印象吗?说白点,这张戏票是谁拿着的,你还能想起来吗?”楚牧峰接着问道。

    “当然能!”

    苗翠想都不用想,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三天前侯九爷的确是过来听戏的,您要是想知道这张戏票是谁的话,还真是巧了,我也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虽然不清楚,但听外面的人都叫他刀哥。”

    “刀哥!你确定没听错?”楚牧峰双眼微眯。

    “确定确定!因为这三天间第九雅座就没有人来过,侯九爷从那天过后也没有露过面,我想要忘记都难!”苗翠说完这个后略显局促。

    “怎么,有什么事吗?”楚牧峰察言观色后问道。

    “楚少,也没什么,就是您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刀哥,因为他每次过来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就跟着要吃掉我似的,那种眼神,我明白是什么意思。”苗翠轻咬着嘴唇说道。

    原来如此。

    一个自己对姿色觊觎垂涎的混混,苗翠还会忘记他是谁吗?

    又随意问了两个问题后,楚牧峰便从兜里拿出皮夹,从里面抽了张二十法币,随意推过去交代道:“苗翠姑娘,很感谢你的配合,请您记着我们今天问你的事,绝对不要外传,明白吗?”

    “我清楚,楚少,这个就不必了。”苗翠扫了一眼法币有些怯弱地回道。

    “让你拿就拿着,楚少赏赐的东西你也敢拒绝?”

    苏山河说着就拿起法币塞到她手上,然后冲着苗翠说道:“行了,你回去吧,听楚少的话,忘记我们今天的见面,忘记你说过的话,绝对要守口如瓶,不得泄露半句!”

    “是,楚少,苏哥,我先走了!”苗翠攥着钱转身离开雅室,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之色。

    当房间只剩下两人的时候,苏山河搓了搓手,神情有些尴尬地说道:“楚处长,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有点太心急,差点就将案情说出来。”

    “没事,老苏,以后注意点就好了!”

    楚牧峰也没有摆架子训斥的意思,毕竟苏山河又不是自己的属下,这个案子结束后,两个人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何必太过严厉苛求呢。

    “这个苗翠可靠吗?”楚牧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问道。

    “楚处长,您放心,绝对可靠!”知根知底的苏山河自然敢为苗翠打包票。

    “苗翠是我村里的老乡,很小的时候娘就死了,她爹就给她找了个后妈。说起来她后妈真的不是个玩意,平日里打骂不说,最后还偷偷将她卖给赌场。”

    “因为这事,她爹也被后娘给气死,她那也够狠的,一气之下就和后娘扭打起来,结果不小心失手将她后妈给推倒摔死了。村里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沾亲带故,所以我回去的时候就帮忙解决了。”

    “后来看她太可怜了,我就把她带出来,她也找了个云华戏院售票的工作,所以我才敢说她嘴巴肯定严实,是不会出去随便乱说话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这也就难怪苏山河敢这样打包票了,于情于理,苗翠都不敢对苏山河的话阳奉阴违,谁让她在金陵城中,只有苏山河这么一个靠山。

    “嗯,那就行!”

    不用去管苗翠这边会泄露消息后,楚牧峰就将重心放到了侯九身上。

    侯罗典是个挺有名气的医生,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会知道鬼遮眼这种虫子,清楚鬼遮眼的毒液提炼出来后能有迷幻效果。

    况且拥有医馆作为背景,他也可以很方便地能做到这个。

    难道说侯罗典会和人口失踪案有关系?

    莫非他就是人口贩卖组织一员?

    要是说再大胆的猜想下,既然能够炼制出来这种药粉,他在人口贩卖组织中的地位又怎么可能一般?难道他就是幕后黑手?

    “老苏,咱们现在就去扁鹊医馆,会会这个侯罗典吧!”楚牧峰起身淡然道。

    “咱们就这么找上门去?”苏山河神色一愣,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你刚才不是说他和你们分局有合作关系吗?那正好,我就是你们分局的新人,因为训练胳膊受了伤,正好让他给瞧瞧,这理由说得过去吧?”楚牧峰抬了抬手臂,玩味一笑。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苏山河是连连点头。

    “那就出发吧!”

    ……

    扁鹊医馆。

    这家医馆坐落在玄武湖畔一条繁华的街道上,周围是大大小小的店铺,来来往往路人是川流不息,车水马龙热闹的很。

    从地段上来说,这里可谓是绝佳位置,这开门做生意的,有人才有买卖不是,不能说因为做的是医馆生意,就可以随便选择个偏僻角落,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

    下午一点多。

    品尝了一顿金陵美食之后,楚牧峰在苏山河的陪伴下走进了这间医馆。

    当然进来的时候,楚牧峰是跟随在后面的,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普通小警员,又怎么会目中无人的僭越呢?

    “老侯,侯九!”

    苏山河一走进来就熟门熟路地嚷嚷起来,丝毫没有什么拘谨,平常怎样现在还是怎样。

    “在忙什么呢,赶紧出来,帮我兄弟瞧瞧!”

    “呦,这不是苏科长吗,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您要是有什么事儿,一个电话我就过去了,哪里还轮得着惊动您大驾光临啊。”

    随着话音落地,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人从后堂快步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色大褂,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着一簇山羊胡子,整张脸看起来十分消瘦。

    但是那双滴溜溜的眼眸转动间,让人感觉到些许锐意。

    他就是老中医侯罗典。

    “老侯,这是我手下弟兄,在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胳膊,虽然贴了膏药,但是最近一直隐隐作痛,这不就带过来给瞧瞧。”苏山河笑着让出位置来,指着楚牧峰说道。

    “没问题,这边坐!”

    侯罗典微笑着招呼楚牧峰坐到椅子上,然后就开始检查起来。

    “这里疼吗?”

    “我要是捏这里疼的话就说。”

    “你的手臂能打弯吗?”

    别说,侯罗的确有两把刷子,问出来的问题,做出来的举动都带有很强的针对性。

    查看一番后,他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苏科长,这位小兄弟的伤没什么大碍,之所以还会感觉隐痛,应该是肌肉拉伤的原因,我给他开几幅膏药,贴完之后保证没事了。”

    “劳烦大夫了!”楚牧峰连忙道谢。

    “不客气,你是苏科长的弟兄,我自然是要多加关照的!”侯罗典说着就转身去拿膏药,拿出来三幅装好后递过来。

    “每天一副,用热毛巾擦拭后敷上去,保证药到病除。”

    “多谢多谢。”楚牧峰表现的非常到位,将那种久病患者渴望诊治的心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侯罗典还想要继续说两句话的时候,突然间有人冲进门来,他们抬着的是一个疼痛难忍,满头大汗的人,刚进门就大声喊叫起来。

    “侯神医,赶紧帮我哥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苏科长,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先帮人看病了?”

    “行啊,你忙你的去吧。”

    苏山河自然是不能阻扰人家治病救人,和楚牧峰告辞离开。

    等到两人走出去后,侯罗典忽然抬起头,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神情。

    “楚处长,现在怎么说?”苏山河低声问道。

    “通知你的人即刻逮捕杨开建,我要现在就审讯。同时,派人严密监视这里,只要发现侯罗典有逃走的迹象,立即逮捕!”

    楚牧峰是没有时间继续耗着。

    刚才在医馆中,他发现侯罗典虽然表现的是可圈可点,但不经意间的细节还是暴露出来这个人应该与问题。

    让楚牧峰最肯定的事情是一个细节,那就是侯罗典身上的那种特殊药味。

    那种药味只有鬼遮眼身上才有。

    这说明扁鹊医馆中就有鬼遮眼。

    现在只要从杨开建的嘴中问出来是谁让他去搜集捉鬼遮眼,楚牧峰就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一旦能确定这事就是侯罗典所为,没得说,立断实施抓捕。

    “要不先抓起来再说?”苏山河迟疑了下说道。

    “抓起来?”

    楚牧峰沉吟了下,看向苏山河眼神沉稳的说道:“你说的对,要不就先控制起来再说。”

    “这样,你就以局里面还有别的警察要治伤为理由,将侯罗典带到局里面去,暂时控制起来。等到我那边问出来口供后,再进行下一步。”

    “好!”

    ……

    玄武分局审讯室中。

    当刀哥杨开建被逮捕带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有些懵神。

    他不清楚自己无缘无故的怎么又被抓起来,难道还是因为上次在火车上欺负那个老太太的事吗?

    “真是你?”

    当杨开建看到出现在审讯室中的人是苏山河时,脸色更是垮下来,满脸憋屈地说道。

    “我说苏科长,咱们的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打也被您打了,钱我也赔了,该做的我都做了,您怎么还非要揪着这事不放呢?难道非要整死我,您才能满意吗?”

    “整死你?”

    苏山河随手拿起一把刑具,在杨开建面前比划着说道:“你是说我不敢整死你吗?要不然试试看?”

    “别啊,有话好说,咱们有话好说。”杨开建一下子傻了眼。

    他可不敢去尝试,真要上刑的话,倒霉吃亏的不还是自己吗?

    “你最好老实点,问你什么话就说什么话,要是说被我发现你敢胡说八道的话,嘿嘿,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苏山河出声恐吓道。

    “您问您问,我绝对配合。”杨开建蜷缩着脖子紧声说道。

    “说吧,是谁让你去搜集那个鬼遮眼的?”随着苏山河这边烘托出来氛围后,楚牧峰从旁边阴影处走出来,站在灯光下,眼神冷漠地问道。

    “咦,你不是那个谁吗?”

    杨开建猛地看到楚牧峰,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来一个人影来,忍不住惊呼道。

    “回答我的问题!”

    楚牧峰居高临下地俯视,杀气腾腾地问道:“到底是谁让你去捉鬼遮眼的?”

    “没谁让我抓,我就是喜欢养虫子!”面对楚牧峰这种直勾勾的逼问,杨开建倒是很光棍地不松口。。

    “喜欢养虫子?”

    听到这话后,楚牧峰慢慢站起身来,眼底闪过一抹不经意的嘲讽冷光。

    ”你觉得你这话有人会信吗?你觉得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吗?行啊,既然你想要玩,那我就陪你好好的玩玩,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那我就让你掉掉泪!”

    话音落地的瞬间,楚牧峰就直接拿起旁边烧得滚烫的烙铁,在苏山河惊讶的眼神中,毫不客气地递了过去。

    “啊!”

    随着滚烫烧红的烙铁烙上胸口的瞬间,杨开建立即昂起头,扯着嗓子发出一道惨烈的喊叫声,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来一股刺鼻难闻的烤肉味道。

    一颗颗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杨开建脑门上滑落在地。

    他疼得身体不断抽搐,拼命挣扎,但被死死捆绑着的他,越是这样,越被勒得死死的。

    那种深入骨髓,想要将他肌肉全都切割成块的疼痛感,宛如潮水般袭来。

    疼!真疼啊!

    杨开建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

    虽然以前打斗时也受过伤,但哪里遭过这种罪,这才是酷刑啊!

    汗珠混合着泪水,霹雳巴拉地往下掉落,他哭得真叫一个凄厉,鼻涕都开始横飞。

    “这个遭雷劈的家伙,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不是应该继续问两句吗?怎么直接给我来了一烙铁,下手这么狠,简直就不是人啊!该死的,疼死老子了,真是要命了!”

    杨开建心底各种各样污秽的话语都开始骂起来,却是不敢骂出声来。

    “够狠!”

    苏山河看到这幕也不由一惊,他原以为楚牧峰会循序渐进,谁想他动起手来竟然会如此迅猛。

    而且动手之后,神色一片淡然,既不狰狞,也不惶恐,就仿佛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这种气魄可不是初入警队的新人能有的。

    苏山河越发正视起来楚牧峰来。

    将烙铁放回炉子后,楚牧峰又顺手抽起来一根铁签,放到炉火里烧着,很快就烧得一片通红,铁签前端发出一股股热浪。

    随即他就转身,夹着铁签就来到椅子前面,看着还在疼痛中嘶叫的杨开建,左手摁住他的脑袋,死死的压在木桩上,右手则举着铁签就向前面慢慢移动。

    半米!

    三十厘米!

    还有十厘米!

    这么近的距离,杨开建都已经能感受到铁签上传来的恐怖温度,但他的脑袋却被死死摁住动,无法挣脱,一种极度恐慌的情绪充斥全身,头皮都发了麻。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杨开建声音颤抖地惊呼道。

    “干什么?”

    楚牧峰嘴角一翘,淡淡说道:“我想看看到底是你的眼球硬还是我的铁签硬?你说呢?”

    “放了我,我说我说!”

    脸色一片惨白的杨开建彻底被楚牧峰这样的举动给镇住了,他知道自己回答什么都是错的,除非是老老实实招供,不然这个家伙绝对会刺破自己眼球。

    此刻他已经认出了楚牧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火车上那个人,那股杀气太浓,肯定杀过人的!

    该死的,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这么肆无忌惮,一点情面都不讲,真是太凶残了!

    “你真愿意说?”楚牧峰依然没有放手。

    杨开建使劲扭动脖子,惊恐地喊叫,“快点拿开这个,我说,我愿意说!”

    “说吧,是谁让你去捉鬼遮眼的?”楚牧峰却依然没有挪开铁签的意思,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扁鹊医馆的侯九!”

    当这个名字喊出来的瞬间,楚牧峰和苏山河对视一眼,这个和他们所估计的一样,看来真的就是侯罗典指使的。

    “扁鹊医馆的侯九?他找你捉这个鬼遮眼做什么?”

    “我哪里知道,我……”

    “你敢撒谎?”

    楚牧峰捕捉到杨开建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光芒后,冷笑着说道:“行啊,看来你挺能耐的,都到这时候还敢给我耍心眼,看来你是不想要眼珠子了!”

    说话间,火红的铁签继续向前递过去。

    五厘米!

    近在咫尺的距离,可以不夸张的说,楚牧峰都不用动,只要杨开建的动作幅度稍微大点,都有可能自己把眼球送上去。

329、青红之祸

    “别别别,大爷,我错了,我全说,我真说!。”

    隐隐闻到一股毛发烘焦的味道,彻底被吓破胆的杨开建紧紧闭上右眼,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知道的事儿全都说出来。

    他是真的怕了,怕那根铁签只要再前进一点,自己眼珠子就要暴了!

    随着他的叙述,楚牧峰微皱的眉头开始慢慢舒展。

    “在混社会之前,我曾经在扁鹊医馆干过,那时候我是真想好好医术,想要成为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但谁想天不遂人愿,因为一件事儿和侯罗典闹掰,被他驱逐出门。”

    杨开建刚说到这儿,楚牧峰便微微抬起手臂打断道:“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不要耍心眼,给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你被他赶出去的?还有既然是被赶走,你不是应该憎恨他吗?为什么还会帮他做事?”

    “其实那件事也和鬼遮眼有关系!”

    烧红的铁签近在咫尺,杨开建不敢有丝毫迟疑的意思,一股脑地接着说起来,生怕自己稍微停顿,就会成了独眼龙。

    “就是有次我不小心把侯罗典养的鬼遮眼给放出来,然后死了几只鬼遮眼,正好被他看到,他盛怒之下就将我驱逐出去。”

    “那时候我也是很愤慨,不就是几只虫子吗?至于这样生气?为了几只丑陋不堪的虫子就将我给驱逐,到底是虫子重要还是我重要?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是那样低下,低的甚至连一只虫子都不如。”

    “从药馆被驱赶后,我就开始瞎混,也干了不少事儿,没有一件顺心的。这不是被逼无奈,才选择当混混的!可谁想混混也不好当,也没挣过什么大钱。在这个社会,没钱能干什么事儿,什么事都做不成。”

    杨开建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骄横,充满无奈说道:“就在这时侯罗典找上门来,说是有笔生意要交给我。只要我能帮他捉来鬼遮眼,他就会给我钱!”

    “而且不是论斤的,是论只卖的,一只鬼遮眼,我能拿五块大洋,你说这笔买卖多划算,我当然不会拒绝?”杨开建理所当然般地说道。

    “你前前后后给侯罗典抓过几次鬼遮眼?有多少只?你知不知道鬼遮眼的用途?”楚牧峰冷冷问道。

    “这个活是半年前才开始的,到现在为止总共是四次,前前后后也差不多捉过百十只鬼遮眼吧。”杨开建回忆道。

    “我也不知道这个黑不溜秋的虫子是用来做什么,只知道抓过来就能领钱,所以我就干了。”

    “苏科长,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其余的事一概不知啊。”

    已经知道自己似乎惹上大麻烦的杨开建,一脸乞色地求饶。

    “说说关于侯罗典的情况,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事无巨细,只要是关于他的都可以。还有扁鹊医馆的基本情况,鬼遮眼一般放在什么地方,医馆中有没有类似密室的地方。”

    楚牧峰适时地收回铁签,淡然说道。

    审问也要讲究张弛有度。

    那根弦要是说一直紧绷着的话也未必是好事,还是要给对方看到点希望。

    就像是现在。

    从高度惊恐和紧张中缓了口气的杨开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脸上也多了一丝血色。

    还好还好,起码不会被爆招子了。

    “那个侯罗典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杨开建恨恨地说道。

    “他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在人前表现的多么大公无私,治病救人,可在人后却是另外一幅嘴脸。尖酸刻薄不说,他甚至不将前来问诊的病人当成是人看待,在他眼中,那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只要进了门,不掏钱就别想出去。”

    “侯罗典有两个老婆,大老婆是糟糠之妻,小老婆长得如花似玉,他最喜欢的是小老婆,因为小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杨开建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一股脑地倒出来。

    “还有吗?”楚牧峰默默听完后问了一句。

    “呃,还有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重要。”杨开建略微迟疑。

    “说!”

    “我曾经听侯罗典说过岛国话,似乎还挺熟练的!”杨开建接着说道。

    当他说出来这话的瞬间,楚牧峰瞳孔猛然一缩,神色变得格外凝重。

    “你确定?”

    “确定确定,我也是偶然碰到的,他在一家洋货店里面买东西,跟店员也不知道交流什么,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大通,但是我就觉得说的话挺怪的,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岛国话!”杨开建想到那种画面就记忆犹新。

    “哪家洋货店?”楚牧峰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在玄武区东边,叫做泰禾洋货店。”杨开建直接回道,一点楞没有打。

    “泰禾洋货店。”

    楚牧峰暗暗记住这个名字。

    “你跟孙连成熟悉吗?”楚牧峰沉声问道。

    “孙连成是谁?”杨开建一脸茫然。

    “你上次能放出来,就是我们副局长孙连成发的话,你不认识他?”苏山河在一旁忍不住说道。

    “是他发话的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侯罗典找的人,不知道他是什么副局长?”杨开建坦然回道。

    楚牧峰又问了几个问题便直接走出去,至于说到杨开建,暂时是别想离开审讯室的,是会被秘密关押起来。

    “是不是感觉我下手太狠?”楚牧峰接过来毛巾擦了擦手,云淡风轻道。

    “没有没有,效果挺好的!”苏山河有点违心地说道。

    “其实我还觉得自己太和善了,对待这样毫无良知,只图私欲的混混,你苦口婆心的劝说根本没有用。”

    苏山河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是深有体会,迷途知返说的是还有点底线的人,对于已经没有底线的家伙,不给他们留下点难以磨灭的印象,他们根本不会醒悟。

    “”在我看来,所有犯罪之中,人口贩卖是最低级,可这种最低级却是一下就能摧毁一个家庭,让他们原本幸福安康的生活走向绝望和悲观。那种妻离子散的痛苦你应该是见过的。”

    说到这里,楚牧峰稍稍顿了顿,然后挥舞了下拳头道:“所以对于那些人贩子,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人贩子该死,人贩子当诛!

    苏山河暗暗点头,看来这个楚牧峰骨子里面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对待那些罪恶行为是坚决抵制和打击。

    杨开建是人贩子的帮凶,自然是活该倒霉了。

    “那咱们现在去见侯罗典吗?”苏山河摇摇头不再去想杨开建的事情,和这个已经交代的混混相比,负责配置药剂的侯罗典显然更重要。

    此刻那家伙也已经被控制起来。

    要是说能撬开他的嘴巴,那么这起人口失踪案没准就能侦破。

    “当然!”

    楚牧峰双眸转了转道:“我觉得这事十有**是和侯罗典有直接关系,你现在就去面见梁栋品局长,就说是我说的,带人去扁鹊医馆进行搜查,他那边应该是不会阻拦,只要他同意,你这边立即行动起来,给我把侯罗典的医馆抄了!”

    “是!”苏山河精神一振,转身就去落实。

    楚牧峰则是推门走进审讯室,见到了被控制起来的侯罗典。

    在看到楚牧峰进来后,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非常愤怒和不满的侯罗典,更是怒声吼叫。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我可是你们邀请过来看病的,不是你们的犯人,你们怎么就敢把我关在这里,你们凭什么这么做快点放我出去,我要见你们孙局长!”

    “你们先出去吧!”楚牧峰瞥了瞥对方,淡然吩咐道。

    留在这里的两个警员微微躬身后便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他们自然接到命令,对楚牧峰的话无条件服从。

    “你……你想要做什么?”

    当这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侯罗典眼神有些慌乱地喊道:“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些平头百姓,我可是有后台有背景,我认识你们局长,你要是敢乱来,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现在赶紧给我松绑,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说完了吗?”楚牧峰随意拽过来一张椅子坐下,点燃一根香烟后,翘着二郎腿蔑视地问道。

    对方的这番表现在他眼里看起来是那么的拙劣不堪。

    “没有呢!”侯罗典气呼呼地吼道。

    “没有就等会再喊,咱们先说点正经事吧。”

    楚牧峰轻轻弹了弹烟灰,随意地问道:“侯罗典,最近两个月金陵城闹得人心惶惶的人口失踪案跟你有关系吧?”

    这一句话就让侯罗典脸色微变。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不知道什么人口失踪案,我是个大夫,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给我乱按罪名就能让我成为罪人,你休想!”侯罗典脸红脖子粗地反驳着,仿佛遭受了多大的委屈。

    “栽赃陷害?泼脏水吗?”

    楚牧峰冷然一笑,随手指了指旁边那些斑驳的刑具道:“我现在是心平气和地跟你问话,你要是不配合的话,那我就只能动用刑具了,你确定要那样做吗?”

    “证据!”

    侯罗典据理力争地吼道:“你们警方办案不是都要讲究证据吗?你有本事就拿出证据啊,没有证据,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有证据就会屈服喽?”楚牧峰玩味地问道。

    侯罗典充满怨念地看过来:“你有吗?”

    “当然有!”

    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华夏有句古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做了,自然就会留下线索。你雇用的杨开建已经招供了鬼遮眼的事!现在已经安排人过去搜查你的扁鹊医馆,你说我能不能找到更多证据呢?”

    那个该死的杨开建,嘴巴居然这么不牢!

    他们已经开始搜查医馆了!

    听到这些消息,侯罗典刹那面如死灰。

    楚牧峰说出杨开建的确会让侯罗典心慌,但也仅仅只是心慌。

    毕竟他当初要杨开建做的事很隐秘,他早就切断所有线索,没谁能知道他们的关系。

    能够知道鬼遮眼也超出了侯罗典的意料,他没想到眼前这家伙竟然知道这种虫子。

    不过就算这样也只是意外,难道说楚牧峰还能凭借一只虫子定他的罪?

    所以他的恐惧是另有原因:那就是搜查药馆!

    因为在医馆里面藏着他的实验室,里面就有剩下的鬼遮眼。

    鬼遮眼是做什么的只要暴露出来,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就有了线索。尽管说还不能肯定人口失踪案就和他有关系,但他再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

    更何况扁鹊医馆中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现在只希望苏山河他们别发现就成,否则那可比人口失踪案性质更加严重。

    对侯罗典而言,甚至为了遮掩那件事,都可以承认人口失踪是自己所为。

    不错,无论如何都要掩盖住那件事。

    “不错,你说的杨开建我的确认识,以前在我的医馆里当过学徒,至于那个鬼遮眼,我也知道,那是我正在研究的一种药材,我想要从中提炼手术用的麻醉药物,你要是从我药馆里面有所发现的话,那很正常。”

    侯罗典是个十分精明的家伙,在想清楚事情的发展后,果断承认了这些,化被动为主动。

    “哦,你的意思是说人口失踪案和你没关系,对吧?”楚牧峰不为所动,淡然问道。

    “是是是!”

    侯罗典如捣蒜般连连点头,摆出一副十分无辜的表情来:“警官,你说的什么人口失踪案,我压根不清楚。”

    “我是知道在金陵城有人失踪,但你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这个屎盆子扣到我的脑袋上来吧。我就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的大夫,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也请你不要陷害我!”

    “哼,你推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楚牧峰将烟蒂丢在地上碾灭,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被捆绑的侯罗典,眼神陡然冷厉如寒霜。

    “侯罗典,那只鬼遮眼是我在贫民窟发现的,在那里有四个孩子失踪了!他们失踪的悄无声息,没有谁发现他们的行踪。据我所知,鬼遮眼提炼出来的毒素,不管是制造成药粉还是说药剂,都能够使人产生幻觉,从而跟随着动手的人下意识的离开。”

    “鬼遮眼是杨开建从山中抓过来的,他又是你扁鹊医馆的人,事实上就在刚才他已经承认,你所研究的鬼遮眼,都是他提供的,是你让他去抓的。”

    “现在你却说人口失踪案和你是没有关系的,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楚牧峰懒得继续虚以为蛇,既然你玩这种声东击西的把戏,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将这事摆在明面上,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竟然是那只鬼遮眼惹的祸。

    侯罗典现在真是满肚子懊悔。

    当他不知道那只丢失的鬼遮眼吗?他是清楚的。

    做事的时候,正好带了一个出来,原本想着回到医馆后就放好,谁想中间出了点意外,瓶子掉落在地摔碎,那只鬼遮眼就逃了,自己当时又因为要控制住那几个孩子,便没有去寻找。

    原本也没太当回事,毕竟那个东西没几个人认识,逃了也活不久,谁想到居然成为一个线索,将自己困到了这间审讯室中。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侯罗典自然不会像杨开建那样随便招供,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你休想让我承认没有做过的事,那个什么人口失踪案根本与我无关,你有本事就拿证据出来,不然就得放我走!”

    “侯罗典,你是有家庭的吧?”楚牧峰没有上来就用刑,而是平静问道。

    “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不要动我的家人!”

    刚才还很愤怒的侯罗典,在听到这个的瞬间,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惊恐之色,拼命挣扎着。

    “我暂时还没有想要动你的家人。”

    楚牧峰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只是想说,你也是有老有小的,而且还有个小娇妻,不过你要是锒铛入狱的话,她还会安安分分地等你出来吗?”

    “我赌是不会的。”

    “你说她要是卷着家财跟着别人跑了,谁还会管你家老人的死活,你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吧,两个孩子不过才都五岁和七岁,你说他们后面的日子怎么过?是跟着你的老婆走,从此了无踪迹呢,还是说跟着你的老娘过?”

    侯罗典的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化起来。

    “我能将你送到牢狱,也能让你出去。你刚才是死活不认账,说鬼遮眼和你没关系,你做过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以为百般狡辩就能混过去吗?还是觉得你是钢铁汉子,水火不侵?”楚牧峰嗤笑一声。

    “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你要么如实交代,我可以考虑从轻处理,那样你的家人还能得到优待;要么就等着去蹲大牢,那样我可以肯定,你的家人会遭殃,你的儿女没准还会被你的同伙给拐卖走。”

    “我看你是个聪明人,何去何从,自己选吧!”

    人世间最残忍的刑罚不是刑具,而是话语。

    言辞如刀。

    现在楚牧峰的话就像是一柄柄尖刀,深深扎进侯罗典的心中,让他感觉都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你这样的所作所为,还算是警员吗?”侯罗典咬牙切齿地说道。

    啪啪!

    楚牧峰毫不客气就是正反两个大耳光扇了过去,侯罗典脸上顿时就肿了,感觉牙齿都有些松动。

    “你说我不算是警员?那你又算什么东西?真以为开个医馆就是好人了?你的心肠早就被狗吃了,要是还有一点良心的话,你会制作那些迷幻药,会拐卖那些孩子和妇女吗?”

    “他们也都是有家庭有爹娘的,你让他们的爹娘怎么活?将心比心,你能想象到他们的痛苦吗?”

    楚牧峰毫不客气地训斥道:“你想象不到的话,我可以帮你个忙!你要么现在就说出我想知道的事,要么我就让你亲身体验体验,什么叫做人世间最悲惨的事。”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当然不会亲自动手做这事,我不做,但有的人是做。你虽然守住了秘密,可你背后的组织会这样想吗?”

    “只要我放出风声,他们会觉得你是出卖了组织,会拿你的家人报复,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想必你自己也能想到,就算他们不出手,也会有其他人出手,也让你尝尝媳妇儿女被贩卖的滋味!”

    “侯罗典,你真想这样吗?”

    楚牧峰最后的话像是压倒侯罗典脊梁的稻草,让他脸色变得一片惨白,跟抽了筋的死狗般瘫坐下来。

    还能说什么呢?

    楚牧峰的话是危言耸听吗?不是的,他说出来的后果,组织真的会这么做,而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前有人被抓,组织就是这样做的。

    用组织的话说,这叫做以儆效尤,叫做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才能一劳永逸。

    事已至此,对方显然已经不会轻易放自己,所以如果不想死,不想家人出事的话,就只能如实招待了!

    “我说!”

    侯罗典抬起头,看着楚牧峰,舔了舔嘴边的血迹说道:“我愿意说,但我有个条件,你要是说能答应的话,我就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条件?什么条件?”楚牧峰带着几分玩味道。

    “我要你将整个青红组织连根拔起,一个都不能放过!”侯罗典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猩红双眸中充满了狠辣光芒。

    “青红?你说这个人口贩卖组织叫做青红?”楚牧峰挑眉问道。

    “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条件!”

    “我可以答应你!”

    楚牧峰随意耸耸肩,这和自己的目的是一致的,那么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语气平静地说道:“只要你将这个青红的详细资料,所有人员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我保证会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将他们送上刑场,而你也可以将功抵罪,从轻发落。”

    “好,我相信你,我说!”

    现在侯罗典也只能选择相信楚牧峰这一条路了。

    “青红的确就是这个人口贩卖组织的名字,而我在这个组织中充当的角色就是引路人。”

    “所谓的引路,就是拿着以鬼遮眼为原料配制的药粉,来迷惑住那些小孩和女人,让他们能够乖乖跟着我走,然后到达指定地点后,他们就会被蒙晕过去,再由组织的人悄悄带走。”

    “至于组织会怎么处理那些孩子和女人,我是真的不太清楚,因为这不是我需要关心的问题。警官,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求求你放我一马吧,我知道我错了,我绝对不敢再做这样的事了,我可以拿出所有家产来赎罪。”

    已经被掀开老底的侯罗典,此刻完全不复先前的姿态,低声下气,苦苦乞求。

    所以如果能拿钱买命的话,他绝对不会迟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自己进去了,那再多的钱也是便宜别人。

    “这个青红组织一共有多少人?叫什么名字?”楚牧峰不置可否地继续问道。

    你还没说出点够分量的,就想和我讨价还价,可能吗?

    “据我所知,这个组织目前只有六个人。首领叫做破晓,这应该是个代号,真名叫什么我不清楚。所有的事都是破晓负责组织和安排的,他在青红中有着绝对的统治权。”侯罗典伸手比划了个六字道。

    “除了破晓外,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用外号来称呼,分别叫做左狼和右狈,这意思就是说左膀右臂,狼狈为奸。您想知道那些孩子和妇女都是怎么处理的,只要抓住左狼或者右狈就知道了,因为他们便是负责这事。”

    侯罗典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至于我这个引路人,在组织中代号叫做医生。然后还有两个人,他们是负责运输和安全的,一个叫做大熊,一个叫做小猫。”

    “这就是整个青红组织的构成,除了我们六个外,另外还会雇佣一些人来干活,他们都是什么都不知情,只知道拿钱做事。”

    侯罗典是不想要把自己算到其中,但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根本逃不过去,所以与其被楚牧峰调查出来,还不如自己主动承认为妙。

    “青红的首脑叫做破晓,手下有左狼,右狈,医生,大熊,小猫,有点意思,就是你们六个人策划了这一起起绑架案件,对吧?”楚牧峰念叨了一遍,记住这些名字后说道。

    “是我们做的,但是警官,我就是一个引路的,其他真的不知情,他们给我钱,我就去做事,至于说到其余的我也懒得去管。实际上,我之所以会加入青红并不是为了钱,实在是迫不得已,要是不加入的话,他们会杀我灭口的。”

    听到侯罗典一个劲儿地想要给自己洗白,楚牧峰不以为然地冷笑道:“行了,少说这些没用的,继续说点有价值的。”

    “这个组织在金陵城中的据点在哪,通常你们是怎么联系的?通常你们在哪里交接,人都会送到哪里去,还有就是这些人都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点,越详细越好。”

    “我以前跟着破晓去过两次据点,要不是他领着的话,打死都猜不到那地方会是个据点。”侯罗典使劲吞咽了一口唾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到楚牧峰的冰冷眼神后,赶紧继续说道。

    “青红的据点就在金陵城玄武区的昌荣茶行。”

    做茶叶生意的商铺吗?

    “昌荣茶行就是青红的据点,通常情况下破晓都会在那里待着,除了昌荣茶行外,青红在金陵城中还有三处落脚地,分别是景秀绸缎行,山花洋货铺和孙记酒馆。”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将那些妇女儿童先送到城郊一处废弃的窑厂窑洞中,然后再另行处理。至于说他们的样子,我也很清楚,不过你能画出来吗?”侯罗典带着几分质疑道。

    “说吧,身高体重、发型脸型、五官特点,说详细点。”

    楚牧峰一边说着,一边就从兜里拿出支钢笔,将桌上的审讯本打开,跟着说道:“对了,还有件事你给我老实交代,那个杨开建前些时候被抓过来,是这边分局的孙连成出面说的情,他是你请的吧?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对!”

    侯罗典对这个倒是没有否认,直接了当地说道:“以前孙局长父亲摔伤了,是我帮他看好的,所以他对我一直都很感激。”

    “当我得知杨开建被抓后非常着急,因为他带着抓来的鬼遮眼,我那边又需要用鬼遮眼来制造迷幻药粉,因此就请了孙连成来出面。”

    “警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孙局长和我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他也不是青红的人。”

    嗯,这倒是个好消息。

    要是说孙连成也是青红的人,会让楚牧峰要多点计较,免得闹出什么大笑话。

    不过想想也是,就孙连成现在的身份地位,需要去做那种天怒人怨的事吗?根本犯不着。

    “行了,将这些家伙的相貌挨个说说吧!”

    “是!”

    楚牧峰能画出来吗?

    那是当然,要知道楚牧峰之前在北平警官高等学校的时候就曾经学过绘画,而且他打小也跟姥爷后面学习过很长时间的国画。

    绘画水准和功底是毋容置疑。

    当初在北平警备厅的时候,有王格志这个专业对口在,楚牧峰自然不用亲自出手绘图,现在到了这边,当然是要亲自操笔上场了。

    随着侯罗典一字一句的交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头像在楚牧峰UU小说跃然纸上。

    ……

    审讯室外。

    玄武分局,局长办公室。

    已经从扁鹊医馆回来的苏山河,正脸色肃穆地站在办公桌前面,恭敬地说道:“梁局长,我已经将扁鹊医馆查封,里面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药材和膏药,除了这些外,的确有几只那种叫‘鬼遮眼’的虫子,财物的话倒是没有多少,目前来说并没有发现什么直接能定罪的决定性证据。”

    “这样吗?”

    梁栋品坐在椅子上,双手把玩着一支崭新的勃朗宁手枪,不急不躁地说道:“楚牧峰那边的审讯进行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不太清楚,想必应该还没有吧!”

    苏山河想到自己回来后就第一时间过来禀告,还没来得及去审讯室看看,就跟着补充道:“局长,要不我现在过去看看情况?”

    “能有什么好看的。”梁栋品一脸不以为然。

    他其实对这样的事是没有抱有多少希望,因为他知道人口失踪案是最复杂最难办的,即便楚牧峰有什么所谓的“鬼遮眼”的说道,但这个听起来很玄乎,就能百分百确定这条线索有价值,能帮助破案吗?

    杨开建是个混混。

    侯罗典是个大夫。

    他们两个人被你带回来审问,又能问出什么重要线索来。

    何况就其余分局传来的消息,你们这些警校进修班的高材生负责的案子,都还没什么头绪呢。

    不可能其他人还在抽丝剥茧的理线索,你这边一天时间还不到,就能将这个案子给破了吧?

    真的要是这样,不单单会让其他学员们相形见绌,就连我们玄武分局的面子,也没地方搁啊!

    两个月没有破掉的案件,你过来一天就能拿下,想想我们都会感觉汗颜。

    “就算他是北平警备厅的神探,到了咱们金陵也不好使了。”

    梁栋品唇角斜扬,抬起手笑着说道:“去吧去吧,你正好过去复命。然后告诉他楚牧峰,破案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要耐得住性子,沉得下心哦。”

    “是,局长!”苏山河微微弯腰,领命转身离开。

    当他打开办公室房门的瞬间,便看到了楚牧峰就站在门外,正抬头准备敲门,两人对视一眼后,苏山河便赶紧让开。

    “楚处长,您请。”

    “老苏,梁局长在里面吧?”

    “在的在的!”苏山河声音高了几分。

    听到动静的梁栋品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笑容满面的走过来,楚牧峰也和苏山河擦肩而过,后者顿时有些尴尬的。

    他是奉楚牧峰之命去查封和调查扁鹊医馆的,结果回来后却没有第一个找楚牧峰汇报工作,而是来见梁栋品,有些说不过去。

    “楚处长,这边请!”梁栋品招呼着楚牧峰走向会客区。

    但楚牧峰却没有客套,而是直接来到办公桌旁,将几张画像放在桌上,沉声说道:“梁局长,侯罗典刚刚已经招供了,承认金陵城的人口失踪案的确就是他们干的。”

    “他们这个人口贩卖组织叫做青红,一共有六个人,为首的代号破晓,就是这个男人,他的左膀右臂代号左狼和右狈,分别是这两个人,侯罗典的代号是医生,另外还有两个人叫做大熊和小猫,是这两个。”楚牧峰指着画像一口气说道。

    啊,招了!

    即便看到桌上那些画像,梁栋品都仍然感觉有些虚幻感,难以置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楚牧峰说什么?他拿到了侯罗典的口供,并且将这个拐卖人口的青红组织人员画像都搞出来了。

    自己没有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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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真的,竟然是真的!

    站在一旁的苏山河同样是满脸惊愕之色。

    杨开建会招供,苏山河是可以理解,毕竟那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混混,进了局子怎么还敢继续绷着。

    可那个侯罗典怎么也这么快招供呢?他可是有关系有门路的人啊,也这么禁不起吓吗?

    这审问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可楚牧峰言辞凿凿,一幅幅画像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半点怀疑。

    梁栋品很快就从吃惊中清醒过来,低头看向那些画像的时候,眼中闪烁出一抹异色。

    只是用了简单的寥寥几笔,楚牧峰就将一个人的形象勾勒得如此形象。

    凭着这个画像,绝对能一眼就认出真人来。

    即便是和黑白照片相比,这些画像都不遑多让。

    这是个高手啊!

    要是说自己的分局中能有这个人,相信能破掉很多疑难杂案。

    “梁局长,我觉得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立即组织人手实施抓捕。因为扁鹊医馆既然已经被查封,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惊动青红这个人组织其余人,咱们必须争分夺秒,不管如何,先将那些人全部控制,抓起来再说!”楚牧峰沉声说道。

    “不错!”

    梁栋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梁处长你说的很对,既然已经确定目标,那么就抓紧动手,他们的藏身地点侯罗典交代了吗?”

    “交代了!”

    楚牧峰将那几个地点全都说了一遍,语气加重地说道:“城郊的废弃窑厂要赶紧派人过去的,将被关押在哪里的妇女儿童救出来。与此同时,其余成员也必须尽早抓获,梁局长,您这边的警力能够确保吧?”

    “当然可以!”

    梁栋品稍作沉吟后,就将自己心中的那点小想法压住,果断说道:“我这就安排,齐头并进,务必要将这帮家伙全都抓获!”

    “那我就在外面恭候您的佳音了!”

    说完,楚牧峰就先离开了办公室。

    当这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苏山河有些迟疑的问道:“梁局长,咱们要这么做吗?”

    “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么快就破获掉青红组织的话,会显得咱们玄武分局无能,没有颜面对吧?”梁栋品一针见血的说道。

    “不错!”苏山河也没有遮掩。

    “我刚才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但现在却不再这样想。因为和我的颜面,和玄武分局所谓的名声相比,那些被拐卖走的人才是最重要。”

    “人命关天啊,只要能将他们顺利救出来,只要能将这帮人贩子绳之以法,我们这点颜面和声名算什么。”

    说到这里稍作停顿后,梁栋品意有所指地说道:“就算不想这些,难道你觉得咱们能拖延时间吗?”

    “楚牧峰是谁?他可是北平警备厅的刑侦处副处长,而且还有着很深厚的背景,贸然得罪他这样的人,对咱们有一点好处吗?”

    “况且他根据上面安排下来破案的,咱们若是故意磨洋工,拖后腿的话,他肯定会去跟上面反应,那样一板子打下来,咱们肯定要背这个锅,你明白吗?”梁栋品指了指头顶说道。

    “是,您说的对!”苏山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里的那块石头是轰然落地。

    为什么?

    因为他也是想要听从楚牧峰的命令做事,毕竟后者在火车上帮助过他娘,人总得知恩图报不是?

    况且楚处长也是一个很有正义感和原则性,充满人格魅力的的警官,值得自己去效力。

    “行了,安排下面兄弟,立即行动起来吧!”

    “是,局长!”

    敬了个礼,苏山河就转身离去,开始调兵遣将落实抓捕行动。

    “进修班三十个学员的三十个案子,第一个侦破的落在我们玄武分局,其实也未必就是坏事,况且这个案子也算是合办的,功劳自然也少不了!”梁栋品若有所思自言自语。

    ……

    城郊那座废弃荒废的窑厂。

    楚牧峰是跟随着苏山河来到这里,抓捕青红组织首脑固然重要,但营救人质同样是不能忽视。

    在楚牧峰眼里,这些被拐卖走的孩子更加值得重视。

    窑厂深处。

    “咣咣!”

    一个膀圆腰粗,皮肤黝黑,跟大狗熊般的男人打开铁门,在里面那些孩子的惊恐眼神中走了进去,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放到地上。

    他就是青红的大熊。

    桶里面菜粥,最上面漂着几片菜叶子。

    “开饭了,开饭了,赶紧过来吃饭!”

    大熊目光扫视过去,粗声粗气地招手说道:“一个个瘦得跟皮包骨头般,能卖出什么价钱。”

    “我说你们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来吃饭,只有吃饱了长胖了,才能拿得出手不是。谁要是说不吃,可以,这顿不吃,想再吃就到到明天,要是饿死了活该,老子正好拖去喂狗!”

    “砰!”

    话音落地的同时,一直和大熊形影不离的小猫也拎着个装满馒头的袋子走了进来。

    这是个身材瘦弱,面容枯黄的中年男子,张嘴便露出满口大黄牙。

    “来来来,白面馒头,快点来吃吧。”

    “丢这里就行了,咱们出去喝酒去。”

    “成!”

    大熊冲小猫招了招手,转身就和小猫走出去,咣当一声将门重新锁上,然后哼着小曲,一摇二晃地离开了。

    “吃吧!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吃,不管你们是想哭还是想反抗,吃不饱,没力气的话都白搭。”墙角处那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声音嘶哑地说道。

    “别和我抢,这是我的馒头。”

    “那是我的饭碗,给我喝粥。”

    “都别吵吵,能不能一个个来?”

    几个孩子很快就开始争抢起来,他们是很害怕,但在饥饿面前,所谓的害怕也会被驱赶得无影无踪。

    都快要饿死了,还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吗?

    能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

    躲在墙角的女人看到这幕,冷眼旁观。

    外面的房间中。

    “送好饭了?”

    当大熊和小猫进来时,屋内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正在抽烟。

    不过不是香烟而是大烟,拿着长长的烟枪吞云吐雾,间或偶尔打着哈欠的他眼神有些迷离。

    他就是左狼。

    是个人总有一好,左狼喜欢抽大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把挣来的钱全都花在抽大烟上,要是想让他戒掉这玩意,那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左狼今儿个会在这里,是因为明天里面的几个孩子就要被送出去,因此他必须亲自来坐镇,至于说到右狈,则是在城内陪着破晓。

    “是的,左爷,饭已经送进去,这帮小兔崽子不想死的话肯定会抢着吃的,绝对不会有饿死的,您就放心好了。”大熊看着左狼,态度恭敬地弯腰回道。

    “嗯,你们明白就好,只要别出错就行。等这一单做完了,咱们又能痛快一段时间了!”

    左狼说着就拿起烟枪,冲着小猫招了招手道:“小猫,要不要来一炮?”

    “左爷,您先来,我不急。”小猫使劲抽着鼻子,满脸赔笑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不抽拉倒。”

    左狼继续自顾自地抽着,房间里升腾起缭绕烟雾。

    “左爷,来,喝一杯。”大熊倒好酒,递过去说道。

    砰!

    谁想就在这时,房门从外面突然被踢开,随即在左狼等人惊愕的眼神中,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员冲了进来、

    黑漆漆的洞口锁定着他们,一道道怒喝声响起。

    “不许动!”

    “举起手来!”

    “谁敢动打死谁!”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警员过来?

    左狼手中拿着的烟枪咚的一声掉落在地,面色瞬间如同死灰。

    大熊眼神充满畏惧。

    小猫面露惶恐不安。

    反抗?

    面对枪口,谁还敢反抗?谁敢就得吃枪子?

    楚牧峰扫了一眼,然后就冲向窑洞深处,很快就来到最里面的铁门。

    当打开铁门,他和苏山河冲进去,看到里面情景的瞬间,两人都不由在微愣后满脸愤怒。

    一群拿着馒头,头发凌乱,满脸漆黑的孩子。

    几个端着破碗,衣衫褴褛,神情憔悴的女人。

    空气中被一股刺鼻腥臭的味道充斥。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简直就是一座简陋的猪圈。

    而见到楚牧峰他们进来了,这些被抓的人第一反应不是冲上来,反而是惊恐地后退,蜷缩在角落里。

    “该死的青红!这帮家伙全都该死!”

    楚牧峰愤愤地说道。

    这帮人贩子有手有脚有脑子,有能琢磨贩卖人口的心思,为什么不能好好想想怎么干别的活儿挣钱呢,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呢?

    “苏山河!”楚牧峰忽然扭头吆喝了声。

    “在!”苏山河下意识地应答。

    “等这个案子破了,这帮人贩子也没有必要去浪费牢饭了,你觉得呢?”楚牧峰意有所指的说道。

    “楚处长,您的意思是?”苏山河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楚牧峰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就这样转身离开。

    “带他们出去吧!”

    “没事了,出来吧,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警员!”苏山河摆摆手,背后队员就开始进来善后。

    见真的是警员来了,那些孩子和女人忍不住放声哭喊起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激动。

    等到他们将人带回去的时候,梁栋品那边也传来好消息,城里的破晓和右狈也没有能逃掉,被当场抓获。

    也就是说,天刚黄昏,楚牧峰就已经将这起人口贩卖案成功破了。

    团伙成员系数落网,然后分别关押,一一进行审讯。

    “梁局长,我之前就说过,这个案子要是侦破的话,算你玄武分局的功劳,我那只是想要给学校交作业,所以说这个审问的活儿就交给你们来吧,我相信一定会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楚牧峰瞥视过审讯室后语气平静地说道。

    “好,楚处长,那我就却之不恭喽。”梁栋品精神振奋道。

    “呵呵,楚某静候佳音!”楚牧峰微微一笑。

    ……

    金陵城梁家。

    梁栋品和梁栋才都已经回到家里,他们现在就待在书房中,陪着梁千里说话。

    这兄弟两个虽然说不是亲兄弟,但梁栋品却是梁千里一手提拔起来的,也算是很亲的关系。

    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梁字来。

    “什么?品哥,您说你们分局的人口贩卖案都已经破了?”梁栋才面露吃惊的问道。

    “没错!”

    梁栋品也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这个消息未免有些让人吃惊,但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人口贩卖案真的已经宣告侦破。

    “这个案子是楚牧峰牵头督办的,已经在今天宣告破掉。所有被拐卖走的儿童和妇女都已经被成功救出来,那个人贩组织成员也全都被抓捕。”

    “栋才,你要是说想要争抢第一个破案的名头,我估计是没戏了。不只是你,其余人估计也办不到!”梁栋品语气平淡的说道。

    “这个老楚真是能折腾。”梁栋才在吃惊过后无奈的撇起嘴角来。

    换做是别人破掉,他或许还会有些不服气,但既然是楚牧峰,他却能接受,谁让楚牧峰这家伙在北平城,连岛国间谍组都能捣毁呢。

    和岛国间谍小组相比,所谓的人贩组织根本就不值一提。

    “爸,您听到了吧,这就是楚牧峰,厉害吧!”梁栋才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嗯,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梁千里暗暗点头。

    他早就想要见见楚牧峰,毕竟一个能够在北平城博得一个神探名号,闹腾出阵阵风波的人绝对不简单。

    现在来到金陵,参加培训又能第一个破案,还真是让人意外。

    “行了,你也别在家里待着了,还是赶紧去查案吧。”梁千里没好气地瞪视了自己儿子一眼道。

    和楚牧峰相比,你梁栋才拥有的条件何止是优厚,人家能轻而易举地破掉一个悬案,你呢?到现在为止一点线索都没有。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得得得,我这就走!”梁栋才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有点不尽如人意,没有像是以前那样犟嘴,乖乖转身走了。

    “叔叔,您说这事怎么办?”梁栋品低声问道。

    “什么怎么办?难道说你还想要有别的想法吗?不要有,一点都不要有。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进修班的三十个人,绝对不能擅自行事。”

    “我知道楚牧峰一来就能破案是会影响到你们玄武分局的口碑,但即便如此也不要做错事,懂吗?毕竟对你来说,案子破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梁千里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是,我明白!”梁栋品恭声受教。

    “去吧。”

    随着梁栋品也走出书房,梁千里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深思表情来,喃喃自语,“楚牧峰啊楚牧峰,你这是想要名动金陵城吗?”

    ……

    第二周,星期三。

    也就是三十个案子被分派下去的第二天。

    中央警官学校会议室正在召开一次例行会议,会议自然是有教育长李五省主持,像是这种会议,作为校长的领袖是肯定不会参加。

    领袖什么身份,需要事必躬亲吗?

    参加这次会议的有中央警官学校各个部门的主任,像是政治处主任杨首隶,训导处主任张道池,总队长陈宣崇,教务处主任顾十方,另外还有几位教授列席。

    最特殊的莫过于总务长戴隐竟然也出席了会议。

    要知道以着戴隐如今的身份,像是这种会议是不用过来,但他今天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破天荒地参加了。

    只是就算参加,戴隐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安静的坐在会议桌前,默默喝着茶水,眼观鼻鼻观心,感受着四周有些压抑的气氛,面无表情。

    “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开会吧!”

    李五省背后的墙上悬挂着的国父和领袖的照片,他犀利的眼神扫过全场后,微微一笑说道。

    “各位,今天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讨论进修班学员的破案进度。相信你们都明白,和咱们现在的教学相比,进修班无疑更重要,他们已经成为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那三十个案子也在媒体的宣传下,全城皆知。就算是没有谁明说,但都在盯着这事,都在想着咱们进修班这次能不能交出一份漂亮的答卷来。”

    “今天的话题就是围绕着他们进行下分配,毕竟三十个学员太多,不是谁一个人就能都兜揽起来,每个人都要分到几个重点负责。”

    “各位,你们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在这里说出来。甚至你们有合适的对象,也能说出来。”

    是这个议题吗?

    李五省这是想要提前划分势力范围吗?是要将自己看重的棋子都招揽过去吗?要不然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戴隐扯了下嘴角,不动声色。

    其余人保持沉默。

    这个话题是你李五省主动提出来的,你如果不率先表态,其余人怎么敢随便乱说呢?

    否则要是说出了你心中的目标,岂不是会徒惹你的不满?

    再说谁不知道中央警官学校的两大巨头就是你李五省和戴隐,在你表态后,戴隐不说话的情况下,我们更加会保持沉默。

    谁也不想当这只出头鸟。

    在这样的沉默中,李五省微微眯缝起来双眼,将目光瞥向了戴隐,突然沉声问道:“戴隐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戴隐在众人的注视中,很坦然镇定的说道:“我觉得你说得挺对,三十个学员数量有点多,要是说都安排给一个人的话,根本没有精力负责过来,提前进行分派很有必要。这样分派下去后,也能更好的掌握他们的破案进展不是。”

    “既然你也赞同,那这事就此定下。”李五省神色平淡地说道。

    “我这边事情比较多,三十个学员我只负责两个就成,第一个是北平警备厅的楚牧峰,第二个是金陵警备厅的梁栋才。”

    “其余的你们随便分派,我没有任何意见!”随着李五省话音落下,戴隐忽然间声音平静地说道。

    他说的很自然,就仿佛这事已经内定,非他莫属,谁也别想和他争抢。

    李五省眼皮微颤。

    张道池目露怒意。

    杨首隶若有所思。

    戴隐这是害怕李五省将楚牧峰挑走吗?所以说第一个就站出来选择他。

    可据我所知,戴隐和楚牧峰是没有任何交集,难道说是戴隐相中了楚牧峰,想要将他招收进力行社吗?

    对,应该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真要如此的话,我倒是不用争了。

    在旁边静观其变的杨首隶心底暗暗思索。

    “这么着急就跳出来吗?看来戴隐也是清楚楚牧峰底细,知道楚牧峰在北平警备厅的杰出成就,知道楚牧峰是叶鲲鹏叶老的关门弟子,知道要是说能拿下楚牧峰,就相当于拿下了叶鲲鹏其余学生。不过戴隐,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够响,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李五省迎着戴隐的目光,不闪不避。

    你想要做的事,我就要反对。

    你越是这么想要得到楚牧峰,我就越是不给你这个机会!

    “这个楚牧峰是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他是阎泽厅长推荐过来的,在北平的时候就以破案神速出名。但我想说的是,那都是在北平,这里毕竟是帝都是金陵,很多事不是说他想做就能轻松做成的,何况他负责的还是玄武分局那个人口失踪案。”

    “各位,相信你们都清楚人口失踪案是有多难缠,通常发生这种案子,如果没有明确的线索和证人,那短时间内就别想能够调查出个结果来。”

    “戴总务长,你平常都不在学校里面,根本没有说时间和精力来负责这么长时间调查的案子,所以这事吧,我觉得你还是挑选出来几个相对简单的案子为好。楚牧峰就归我来调配和监管吧,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管这事!”

    李五省的态度也很明确,那就是绝对不会给你争抢的机会,你相中楚牧峰,我也早就内定上,那是我的一颗棋子。

    “这个就不必劳烦五省兄操心了,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况且就算我不在学校,也能安排人盯着的,对吧,陈队长?”戴隐淡然说道。

    “是!”

    总队长陈宣崇立刻跳出来,腰板坐直,神情坦然地说道:“我愿意担负起来这个责任,何况我也刚和楚牧峰交代过,他在这段时间将会配合我,负责教授学员们擒拿术,正好可以多沟通多交流。”

    “教授擒拿术?”

    张道池听到这个的瞬间,脸色微暗,略带嘲讽地说道:“陈队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谁都知道楚牧峰那边要破的案子很麻烦,短时间是休想有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让他帮着你教授擒拿术,这分明是耽误他的破案时间。”

    “虽然说你是咱们学校的总队长,但这样做也是有些不妥当的吧?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他们将更多时间放在破案上面,毕竟时间紧张,大家都在争分夺秒。”

    “张主任,你的意思莫非是不相信楚牧峰能很快破案吗?”陈宣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

    “那是肯定的!”

    张道池理所当然般地说道:“你应该也清楚人口贩卖的案子有多难调查吧?要是说容易的话,玄武分局会一直拖到现在,一点进度都没有?”

    “这么说吧,三十个案子,有很多凶杀案和毒杀案,但人口贩卖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楚牧峰负责的,能在一个星期内破案就算不错了,所以眼下让他全心全意地查案最好,不适合再分心了。”

    “那我要是说楚牧峰绝对能第一个破案呢?”陈宣崇抬了抬眼皮淡淡说道。

    “第一个?”

    张道池微愣后,认真的盯视着陈宣崇的脸,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陈队长,要是说楚牧峰真的是第一个破案的,那他交给你负责又如何?”

    “此话当真?”陈宣崇紧声问道。

    “当真!”张道池大笑道。

    “总务长,张主任既然这样说,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代表教育长的意见。”陈宣崇侧身看着戴隐意有所指的问道。

    “五省兄,你怎么说?”

    戴隐傲然的挑起唇角,在陈宣崇拿下张道池的这时候开始步步逼问,语气锋芒毕露。

    “我想你总不会让道池主任难做吧?”

    李五省历来都不是一个做事冲动鲁莽的人,他是静静看着陈宣崇和张道池交锋斗法。

    说真的,他对张道池的话是没有任何意见,他的态度也是如此。

    但陈宣崇怎么瞧着好像是有恃无恐的模样?难道说楚牧峰真的会第一个破案吗?

    不可能!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李五省刚冒出这个念头,自己这边就给掐灭。人口失踪案哪里有这么简单,真要是说随随便便就能被他楚牧峰给破了的话,那原本负责侦办这个案件的那么多分局岂不全都是无能之辈?

    最重要的是李五省手里掌握着一张底牌。

    那就是金君集。

    金君集是谁的人?那是教务处主任顾十方的亲戚,而在昨晚的酒宴上,顾十方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

    金君集对调查的毒杀案有着十足的信心,而且已经有了明确目标,案子明天便能宣告侦破,届时金君集肯定是第一个破案的学员。

    两天破案,这种速度即便是放在金陵城中也是难得。

    有这样的底气在,李五省自然不认为楚牧峰能在一天之内就能有定论。

    他是对楚牧峰有好感,这么说也不是对楚牧峰的能力质疑,纯粹是就事论事。

    何况张道池都已经这样说了,自己要是驳了他的面子,以后还怎么领导这群下属?

    想到这里,李五省便冷然瞥视过去:“戴隐兄,你这是想要拿楚牧峰的破案时间和我打赌吗?”

    “打赌?”

    戴隐盯着李五省,声势凛然:“我从来不打赌,但你要是觉得这是一个赌约的话,我也愿意认下。”

    “没错,我就是拿着楚牧峰的破案时间来和你打赌,我认为他绝对是三十个学员中第一个破案。即便他侦破的是最棘手的人口失踪案,我都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你喜欢坚持那就坚持吧,好,我就和你赌一次。只要楚牧峰是第一个破案的,那么他在这次进修过程中的分管权就交给你!他要不是第一个破案,听清楚,只要不是第一个,那么今后你就不要再想染指他的分管权了,如何?”李五省声音平淡,态度强硬地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戴隐淡淡说道。

    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看来戴隐也是很想将楚牧峰拉拢过去啊。

    杨首隶心中暗暗琢磨,要知道他是想要照顾楚牧峰,而只要楚牧峰的分管权落到他的手里,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多大的问题。

    但现在看来,两个巨头已经针锋相对,他是没有多少发言权了。

    咚咚。

    就在这事刚刚拍板定下,李五省准备就其余学员的归属进行商议的时候,会议室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洪亮的声音。

    “报告!”

    所有人都被这道声音刺激的有些愣神。

    “进来!”

    但戴隐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道声音般,第一时间放下手中茶杯,沉声说道。

    会议室的房门被推开。

    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中央警官学校的一个副教授,他叫郑行云。

    虽然只是副教授,可他还有别的身份,像是戴隐提请建立的华夏警察学会的副会长,还是特工委员会的成员,有这样的身份在,倒也没谁敢轻视他的存在。

    像今天这种会议,他原本是应该参加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眼下突然间出现,摆明是有目的。

    “啪!”

    面对着在场的众人,郑行云果断的敬了一个军礼后,声音响亮的说道:“总务长,李教育长,各位,我来是要汇报一个消息。这个消息是玄武分局刚刚上报,说是在昨晚十点,人口贩卖案在学员楚牧峰的带领下,成功告破,被拐儿童和妇女获得解救,人贩组织全部被抓捕归案。”

    这番话说出来后,全场顿时寂静的可怕。

    李五省脸色阴冷。

    杨首隶一脸吃惊。

    戴隐稳坐钓鱼台。

    张道池在短暂的失神过后,猛然一拍桌子,蹭地站起身,盯视着郑行云脸色铁青地喝道:“你说什么?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张主任没有听清楚吗?那好,我就再说一遍吧!”

    郑行云嘴角浮现出一抹不经意的冷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张扬和得意说道:“我刚才说的是,玄武区的人口失踪案成功告破,学员楚牧峰成为第一个破案者。”

    “这不可能!”张道池脸色阴沉的可怕。

    “到底是怎么回事?郑行云,说清楚点!”李五省也从错愕中清醒过来,紧声追问。

    其余人也都好奇地看过来。

    杨首隶也不例外。

    人口失踪案告破了吗?真的假的?为什么我没有收到这个消息呢?楚牧峰啊楚牧峰,你小子行啊,居然都不跟我通个气,给我等着。

    “李教育长,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楚牧峰在前天咱们这边安排下案件任务后,就开始去搜集人口失踪案的资料。他昨天早上去玄武分局报到,在梁栋品局长的大力支持和配合下,成功抓获了青红组织全部成员,并且将被关押着的十儿个孩子,五个妇女全都成功营救了出来!具体的案宗报告,玄武分局那边今天就会递交过来。”郑行云镇定自若地说道。

    随着对方的话语,李五省的心在不断下沉。

    张道池脸上浮现一丝羞怒之色。

    真的!

    竟然是真的!

    有玄武分局的报告书在,那么这个案子便绝对不可能说弄虚作假。

    而且这个案子想要调查清楚的话,也很简单,要是说敢弄虚作假,那后果之严重,根本不是楚牧峰所能承担。

    即便是有叶鲲鹏在,楚牧峰在警队的前途也算是完蛋了。

    可要是真的,这未免有些太过骇人听闻。

    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其他学员啊!

    一天之内告破人口失踪案,这种速度谁能相比?

    要不是说这个案子李五省知根知底的话,都会怀疑是不是梁栋品那边在捣鬼,是早就破了这个案子,故意等着楚牧峰接任务后送给他领功呢。

    “这不可能!”

    教务处主任顾十方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阴暗地说道:“玄武分局两个月都没有侦破的案件,他区区一个楚牧峰,怎么可能说刚过去一天就给破掉。”

    “教育长,我觉得就这事咱们必须慎之又慎的处理,否则要是有别的意外出现,到时候丢人的可是咱们中央警官学校的颜面。”

    “怎么就是不可能!”

    就在李五省的人都震惊的时候,戴隐却是站起身来,波澜不惊地说道:“我早就说过的,楚牧峰是北平警备厅的神探,他在北平调查过的那些案子,有很多都要比人口失踪案更加诡秘。”

    “可那又如何,这个小子也是没几天就能破了,所以侦破一起人口失踪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是你们想多了!”

    话说到这里,戴隐便双手扶着桌子,微微笑道:“李教育长,按照咱们刚才的约定,从现在起直到进修班毕业结束,楚牧峰的分管权就交给我负责了。”

    “他的事儿就由我来全权负责,你,还有在场的各位,要是说有谁敢胡乱伸手阻扰的话,休怪我戴某人不讲情面。”

    丢下这句锋芒毕露的话语,戴隐便转身离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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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同介绍:
民国二十五年的北平,即将迎来烽烟四起的大变,繁华背后,胡同藏奸,楚牧峰,一个小刑警,却有大抱负!聊聊民国那些事儿的圈子,喜欢的朋友可以加:314697613老胡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老胡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老胡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