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撕破脸皮
程恩妮现在人是不住客运站，但张娇娇还在呢，她时常会给程恩妮带来客运站里的新消息。
程王氏和林秀禾，已经因为利益问题闹翻脸了，听说两人还在客运站里干了一架，闹得客运站领导都去调解了，具体因为什么事情倒是不太清楚。
而且因为不换汤底，都有人吃坏肚子投诉到了客运站了。
“咱们散伙吧，摊子开了这么久，钱没赚着还亏了不少，我也不用你赔我的损失了。”林秀禾看了眼程王氏，深觉自己被欺骗。
说什么自己做的跟胡水英她们做的一模一样，放屁，隔壁摊子林秀禾让人偷偷去买来尝了味道，根本就不一样！
还有程王氏调的沾酱也跟隔壁完全不一样，没吃过隔壁的不觉得，感觉也能吃得下去，但吃过隔壁的后，差距一下子就品出来了。
“你这是要踢了我，还不想给钱，哪有这样的好事！”程王氏怎么肯，她跟林秀禾合秋，她可是担了风险去偷学的，钱也拿了不少。
现在林秀禾也都上手了，说踹就想踹了她，哪有这样的好事！
林秀禾冷哼一声，一分钱没赚，难道还想她自掏腰包拿钱给程王氏？那她的损失呢？谁来赔！
两人吵的声音非常大，旁边还有程奶奶拉偏架，程恩妮跟陈虹才进楼道，就听见声音了。
“吵了有几回了，一点也不注意影响。”陈虹十分看不上林秀禾，那么多做小吃的，自己钻研一个不行？非得学程恩妮堂婶家的，安的什么心！
程恩妮听过只是笑笑，狗咬狗一嘴毛，她们站在边上看热闹就好。
跟着陈虹到了于家，程恩妮被安排坐在沙发上看电影，陈虹进厨房忙活去了，今天于父过生日，陈虹特意去买了菜，喊程恩妮来家里吃饭。
“也不知道你杨哥在学校怎么样，这两周电话都打得少了。”儿子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陈虹心里是担心得不得了。
以前陈虹还觉得于杨不懂事，但自打于杨去上大学了，不管是打电话还是写信，从来都只报喜不报忧，好像突然一下就懂事了，可心里反而更担心了。
陈虹正说着呢，客厅因为于杨去上大学而新装的电话机就响了，“恩妮，你接一下。”
打电话过来的是于杨。
“干爹还没下班呢，干妈在厨房烧菜，你等一下。”程恩妮把电话搁旁边，自己就进厨房接手陈虹的活儿，催她去接电话。
这要是别人，陈虹就懒得接电话了，没见忙着嘛。
“再烧两分钟关火就好，你别动，等我来啊。”但这人是她心心念念的儿子呀，陈虹把锅铲交给程恩妮，赶紧就出去了。
“课程多啊，那没关系，学习重要……冷不冷？妈给你织的毛衣收到了吗？……食堂饭菜不好吃，就出去吃，别省……”
听到外面陈虹絮絮叨叨地同于杨的对话，哪怕只是听着，程恩妮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等陈虹打完电话，才发现程恩妮已经炒完几个菜了，只等于父下班回来，下锅炒最后的青菜就好。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陈虹瞪了程恩妮一眼，“没烫着吧。”
程恩妮笑起来，利落地把菜盛进锅里，“今天干爹过生日，我给你们露一手。”
菜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陈虹还能说什么，而且灶台上摆着的菜，确实又香又有卖相。
母女俩个亲亲热热地说着话，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两人吓了一跳，赶紧出去看。
打开门才发现，程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屋里传来吵架打骂的声音。
以前这种事在程家是常态，程志强和姚美华吵起架来，动静大得整个家属院都能听见。
但自从这两人离婚后，程家就安静了下来，几乎没怎么闹起来过，林秀禾差点流产的那次，也只是在家里闹了，没有闹大。
“林秀禾跟她堂嫂打起来了，她那堂嫂在家里砸东西呢……恩妮回来了啊。”后排的邻居听到陈虹问发生了什么事，一扭头看就看了程恩妮。
莫名有些尴尬。
程恩妮还记得这个邻居，喊了人，看了眼屋里一眼，正好看到程王氏和林秀禾互揪着头发，扭做一团。
也是巧了，程恩妮看过去时，林秀禾也正好看到了她。
明明程恩妮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到她的一瞬间，林秀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一寒，手上力道也松了下来。
几乎是瞬间，就被程王氏占了上风，程王氏使劲薅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林秀禾顿时痛得嗷嗷直叫。
两人一边打一边对骂，污言秽语不要钱似地往外冒，难听极了。
“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进屋吃饭。”陈虹皱着眉头，赶紧拉着程恩妮进屋，怕污了程恩妮的耳朵。
自从认了闺女，陈虹没事会去程恩妮那里看看，跟胡水英她们处得不错，多少知道一些事情，内心不耻林秀禾跟程王氏，更不愿意程恩妮牵扯到其中。
而且程恩妮的身份也敏感，她一个继女站在门口看继母和堂婶婶打架，说出去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程恩妮乖巧地跟着进屋。
“你说这程家，也有意思哈，现在都搞得四分五裂了，恩妮倒是跟陈虹两口子挺亲的，听说是认了干亲吧。”
“这不是陈虹两口子对人恩妮好，不过恩妮这姑娘也不错，我听我儿子说了，恩妮现在学习特别好呢。”
“林秀禾带来的程欢怎么样？”
“她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房门一关上，外头的议论就听不到了，程家早成了别人家的笑料，程恩妮也没把这些议论放在心上。
至少没人说她什么不好。
等于父回来，又从外头带回来了第一手的消息，程王氏在程家闹了一场后，又去客运站把摊子砸了，把桌椅板凳拉走了。
两家人这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这事闹得，程志强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差点都影响到客运站的秩序了，不过这话于父没敢当着程恩妮的面说，是悄悄跟陈虹说的。
陈虹，“活该！”
等吃完饭出来，程家已经消停了下来。
程恩妮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转身下楼，林秀禾跟程王氏合不了伙，程恩妮估摸着林秀禾和程王氏应该都不能轻易放弃，毕竟开始她们是尝到了甜头的。
只不过做生意，不是说你知道这东西赚钱，你去做，就一定能做好赚钱的，程王氏和林秀禾就是例子。
当然，客运站这种地方，赚的就是生客钱，好不好吃并不重要，反正总有人无意坐进去。
就是不知道林秀禾还能不能在客运站做下去。
第一百零七章 躲起来
林秀禾坐在家里，看着地里杂乱一片，再摸摸自己被程王氏差点薅秃，此时又麻又疼的右边脑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木然。
跟泼妇是讲不通道理的，林秀禾今天才算真的明白这件事。
林秀禾一直维持着温柔可亲的面具，并一直引以为傲，但今天程王氏彻底将它撕下，逼得林秀禾同她破口大骂。
还是当着家属院里那么多看热闹的人的面。
林秀禾捂住脸，她现在羞耻又后悔，想到程恩妮当时还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林秀禾心里更是后怕。
明明程恩妮一直漠视着她们，但渐渐的林秀禾还是对着程恩妮生出恐惧的情绪来。
恐惧程恩妮到底知道她多少秘密，恐惧程恩妮会彻底抛开程家，飞黄腾达。
是有这个可能的不是吗？林秀禾垂下眼睛，她已经知道程恩妮在客运站买门面的事了，可是她却不敢拿来挑拨。
林秀禾也不知道愣神了多久，等到耳朵里能听到婆婆喋喋不休的怒骂时，日头已经偏西。
家里依然一片狼藉，今天程欢没在家，去补习了，如果她不动，家里就会一直这样。
林秀禾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忍着全身四处涌来的疼痛，一点点收拾起房子来。
晚上等程志强回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程志强那个人，死要面子又抠门，所幸脑子蠢好糊弄，今天这事闹得大，程志强心里肯定很不高兴，得好好哄着。
程恩妮没有过多关注程家的事，但她也从张娇娇那里得知，林秀禾客运站的摊子开不下去，现在已经挪到了站外，还是搞麻辣烫。
这东西技术含量不高，程恩妮确实做得好吃，但如果口味一般，还有价格便宜可以弥补，薄利多销总归是赚钱的。
林秀禾从程王氏那里搞清楚怎么做，现在把程王氏踹开，自己自然也能做得起来。
只不过客运站里支摊子不要钱，在外头却是要收管理费的，被砸坏的东西要补要添置，也是不少钱，但事已至此，林秀禾只能忍耐。
程王氏一直盯着林秀禾的动静，发现林秀禾果然自立门户，自然是又恨又后悔。
可再后悔也没有用，只怪她太过懒惰，支小摊着，林秀禾双过于积极，有些事她不想干，就全交给林秀禾去做了。
程王氏不甘心，左思右想后，也借钱去客运站外头支了个摊子。
听到两人最近狗咬狗，打起了价格战，程恩妮不过笑笑了事。
等到程王氏垂头丧气找来家里时，时间不过过去半个月。
“我们这里可留不住你这尊大佛。”胡水英看着程王氏，满脸不可思议。
不知道自己在程王氏眼里到底有多蠢，发生了这么多事，程王氏竟然还以为低下头，自己就要毫无芥蒂地接纳她。
程王氏的摊子做不下去了，借了一屁股债，实在没办法了，才又来找的胡水英，“弟妹，嫂子知道错了，你看在亲戚的份上，帮帮我吧。”
“你走吧，看是在亲戚的份上，给你一杯水喝，别的免谈。”胡水英冷着脸，当初被程王氏背叛的时候，程王氏可一点都没替她想过的。
见胡水英完全不为所动，程王氏身体一软，坐在地上哭闹起来，正好程恩妮这会放学回来，程王氏立马冲着她哭。
“恩妮啊，好侄女，你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大堂婶是一时想岔了走错了路，被林秀禾那个杀千刀的骗了，你原谅大堂婶好不好？”程王氏知道程恩妮说话的份量是有多重的。
“你劝劝你水英婶婶，原谅大堂婶吧……”
胡水英气得要死，程王氏居然有脸逼程恩妮一个小辈，“恩妮你进屋去，别理她，由着她在这里哭好了！”
程恩妮看了眼程王氏，“太吵了，影响邻居不好，报公交吧。”
程王氏一愣，万万没有想到程恩妮居然这样冷血，
立马吼起来，“程恩妮，你冷心冷肺，我是你大堂婶，是你的长辈！”
程王氏这样的大人，从来不会把一个孩子放在眼里的，程恩妮落了她的面子，她哪里还能忍得住，只想口出恶言一吐恶气。
“难怪你有父有母却活得跟孤儿一样，就你这样的人，活该爹不亲娘不爱……嗷！胡水英你居然敢打我，我是你嫂子，你亲大嫂！”
“你再胡咧咧，我还抽你信不信！”胡水英恨不得把程王氏的嘴撕了，只抽一巴掌还算是轻的。
刚嫁给程建波的时候，胡水英可没少被程王氏欺负，刚结婚的时候还没分家，妯娌间矛盾可不少，胡水英又是新媳妇，脸皮薄得很。
那时候伤心了只敢偷偷哭，不敢跟程王氏对着来，就因为程王氏老拿老嫂的身份压她。
现在胡水英发现，什么屁的大嫂，不吃你的不花你的也不用你的，你凭什么欺负我。
程王氏嗷呜了半天，发现这个家里没人理她，就连最胆小墙头草的程花都没替她说上一句话后，程王氏放下狠话离开了。
把人赶跑了，胡水英心里才涌上后怕，“她说要让我们的摊子开不下去，她不会乱来吧，咱们做吃的，可出不得半点问题。”
“让建波叔找人盯着她，一有不对直接报警，吃两天牢饭，她就能老实了。”程恩妮倒是不担心，程王氏这个人，小心思有，也自私了一点，但不是个坏人。
估计会闹一闹，去外头败坏她们的口碑，真要做些什么，应该还是不能的。
胡水英想了想程王氏平时的为人处事，觉得也是这样，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程王氏回到家里，还没等她想出法子怎么报复胡水英和程恩妮的时候，骤然惊闻二弟妹一家，去了往省城路上的一所大门外头开麻辣烫摊子。
而且打的还是程家麻辣烫的分号，看着二弟和二弟妹一家天天早出晚归，红光满面，程王氏彻底傻眼了。
得知二弟妹一家是胡水英亲自教授技巧，胡水英还借了钱给她们支摊子时，程王氏眼睛都气红了。
她想拉着自家男人去找婆婆说理，但程大堂伯压根就不理她了，“你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去的，丢不起那个人。”
“我下田了。”程大堂伯看了眼程王氏，默默地扛起锄头，准备去田里看看。
家里其他人也跟着程大堂伯陆续离开，下地的下地，收拾家务的收拾家务，就连小孙子，也被儿媳妇抱走。
程王氏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发现连孩子们都不站在她这边后，整个人如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蔫了下来。
想到自己刚去胡水英那里做事时，每个月结了钱改善生活，家里人喜笑颜开，孙子围着她甜甜地叫奶奶的样子，程王氏就心口闷痛。
至于报复胡水英，还报复什么，从头到尾都是她贪心不足。
周末胡水英和程建波忙，三叔奶回家收红薯，忘记把药带回去，程恩妮跑一趟准备给三叔奶送药。
一下车就发现程家老屋那里特别热闹，她皱着眉头看了眼，没有放在心上，转头进了三叔奶家院子。
还没走到堂屋，三叔奶就火急火燎地从地里跑了回来，看到程恩妮脸上一喜，“恩妮，你回来得正好，快回去，叫程花躲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一更，求订阅
三叔奶一把年纪了，腿脚一般，但还是走得很迅速，可见情况真的挺紧急的，三叔奶拉着程恩妮边往公路上走，边跟她说情况。
还是跟程花之前那件事有关，饭店小老板跟老板娘离婚了，因为他们唯一的儿子跟人斗殴把命给搭进去了。
唯一的儿子没了，本就不和睦的夫妻互相指责对方没有教育好孩子，打来骂去，后来干脆就离了婚。
“那老板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花之后去医院打过胎，闹上门来了，非说花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子，要你大伯和大伯娘赔。”三叔奶忍不住连连叹气。
当初这事就不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男的是强迫程花的是犯罪啊，但没人替程花出头，程花自己又是那个性子。
……
程恩妮消化了一下，突然问，“她什么时候打过抬，我怎么不知道？”
那件事发生后不久，程花应该就去了她那里，但程恩妮还真对程花打胎这事一无所知。
三叔奶嗔了她一眼，“这种事怎么好叫你一个小姑娘知道。”
程花怀孕，她自己一早就发觉的，但还是不敢说，自己偷偷给自己灌打胎的土方，好险没把自己折腾死。
还是胡水英发现及时，把人领进医院做了流产手术。
按理说小月子也需要好好休息养身体，程花还事先把自己折腾了一遍，但程花那个性子，胡水英也没法逼着她休息，只能在吃的上面用心了一些。
程恩妮有些恍然，难怪程花到了后没多久，有一阵子程花脸色特别白，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家里也成天炖各种汤。
那会程恩妮以为程花是身体不好，也让她休息几天来着。
但程花诚惶诚恐，好像让她休息，她就是吃白饭了，要呆不下去后，程恩妮干脆就没再管她。
三叔奶继续说程大伯家发生的事。
那男的逼上门来，让程大伯一家，要么赔钱，要么赔人。
赔钱是天价，就是卖了程大伯一家，也赔不起，赔人的话，男人让程大伯一家把程花赔给他，他要再生一个儿子。
摆明了，赔钱是幌子，人家的目的就是程花。
但程大伯一家不知道啊，一家人听到巨额的赔款，再看到老板带着的一帮上门找事的混混，早吓得两股战战，思绪一团混乱了。
等听到要赔人的说法后，程大伯一家立马就选了这个。
“赶紧回去让花躲一下。”三叔奶不光担心程花被父母被这些坏人拉走，也害怕这些人跑到县城去，跟自家儿子媳妇还有恩妮她们发生冲突。
三叔奶平素再照顾程花，心疼程花，但并不代表她会拿儿子媳妇的安危冒险。
“你让你建波叔小心一些，你回去后就住学校啊，叔奶知道你能干，但你年纪小，这种事你别掺的。”等车的时候，三叔奶还一直在嘱咐程恩妮。
程恩妮能说什么，只能把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中药交给三叔奶，回来不到五分钟后，又再次踏上了回县城的车。
本来乡下闹得那么凶，程恩妮还担心程大伯一家会直接领着那恶心老男人过来抢人，结果并没有。
程大伯一家第二天才到，但这时候，程花和等等已经被程恩妮安排到了谢令君的厂子里。
昨天回来后，程恩妮都没跟程花说明情况，只说谢令君那里缺工人，直接把她送到了省城，等等太小，还离不开妈妈，也跟着去了。
程大伯和大伯娘一来，就直接找上了胡水英，说要带程花回去，不好让程花一直麻烦隔房的叔婶。
这话说得好听，要真这么想，真对程对那么好，怎么程花被婆家赶出来的时候，不接纳她，程花被人欺负的时候怎么不护着她？
老家发生的事，程花不知情，但胡水英已经从程恩妮那里知道了。
“程花老早就不在我们这里了，带着女儿走了。”胡水英也光棍得很，反正就程大伯夫妻，双手一摊，表示不知情。
大伯娘不敢相信，直接冲进程花原先住的房间，发现程花少少的东西果然都不见了。
“哟，堂嫂这是来过我这里？”想来是偷偷摸摸来找程花要好处的，不然不可能一下就冲进程花的房间。
好在程花在胡水英这里做事的钱，一分钱都没到她自己手里，虽然程花当时说了管吃住就不要钱，但胡水英还是记了账，准备留给等等。
钱讨要不到，但目光扫到大伯娘衣领露出来的碎花衬衣领子，胡水英脸上带出来嘲弄的笑来。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当妈的，连自己女儿少少的几件衣服都抢，抢了后还毫无心理负担地穿在自己身上。
大伯娘不管不顾，翻完房间后，脸色难看腿一软，直接就坐在了门口抹泪，也不听胡水英讽刺的话，“杀千刀的，这是要害死咱们一家子啊！……”
无论程大伯和大伯娘怎么逼问，胡水英一家就是咬死了，人不在她这里，早就走了，走到了哪里，她又不是程花的爹妈，怎么可能知道。
程大伯和大伯娘别无他法，只能回了乡下。
乡下估计又是一场闹，胡水英虽然心急知道事情的进展，但也不能丢下生意跟着回乡下去。
第三天，程恩妮的亲堂哥，程花亲哥鼻青脸肿地到了县城，他估计是知道自己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干脆往家门口一蹲。
摆出一副，你们不说出程花的下落来，我就不走的架式。
“建波叔，你瞅瞅我脸上我身上这伤，你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爹妈孩子吧，我们一家人担惊受怕呀！”大堂哥只跟程建波说话。
对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堂叔，大堂哥是声泪涕下，卖惨哭求。
程建波极其看不起这个堂侄，当时程花被老板强了后回家，就是这个亲大哥把她打出家门的，程花身上的伤可比他现在的重多了。
“走开些，别拦着我们出摊。”程建波连话都不想跟这个堂侄说，什么玩意。
第一百零九章 二更求月票
大堂哥还想拦摊车，但胡水英直接放话了，“赶紧让开，不然我们要报警找公安了啊。”
看到大堂哥迅速站到一边，神情惶惶，跟着出门去上学的程恩妮摇了摇头。
大堂哥看到程恩妮，还想上前来说说话，但看程恩妮一脸严肃，身上气场比胡水英和程建波还强，大堂哥就不敢上前了。
晚上程恩妮放学，大堂哥还在，三十出头的人，带着脸一脸老实巴交，明明应该是个可怜人，却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恨。
程恩妮忽略掉对方直接回家，胡水英正在厨房一边忙活一边骂程大伯一家。
听到内容程恩妮才知道，白天程大伯和大伯娘又来了一趟。
这次夫妻两个不再遮掩，直接说要找程花回去让她嫁人，嫁的就是当初欺凌程花的男老板。
满口程花总是要再嫁人的，以后还不知道能嫁个什么样的人，还不如嫁占了她身子的男老板，反正人早就已经是他的了。
真的不能再恶心人。
胡水英年纪轻轻地差点没被程大伯一家气得爆血管住院，程恩妮也气得不轻，“明天直接去报案吧。”
结果胡水英她们还没来得及去报案，公安先上门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程大伯和大伯娘支了招，他们直接去公安局报案说程花失踪了，怀疑被胡水英一家给卖了或者是别的怎么样了。
倒打一耙的功力倒是相当深厚，闹得程恩妮当天都没法去学校上课。
程花确实是从她们这里走的，甚至程大伯和大伯娘来的前一天，还有街坊见到了程花和等等在。
公安都出动了，哪怕胡水英私下说了为什么说了送走程花的缘由，但因为程大伯夫妻才是程花的父母，胡水英只能让程花回来了一趟。
回家以后，程花还没来得及高兴，劈头就被父母兄长一顿痛骂，亲哥打照面的第一件事，就是甩了她一巴掌。
虽然公安很快把人拉开，但程花还是被那巴掌给打傻了。
胡水英她快气死了，赶紧把吓傻的等等抱在怀里，“不是说让你别带等等回来吗？你怎么这么傻啊，他打你你难道不会躲？”
被抱进怀里了，等等才回过神来，缩在胡水英怀里细声细气地哭。
公安也被吓到了，立马凶了打人的大堂哥，公安一开口，大堂哥就怂了，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得知道自己被送走以被接回来的原因后，程花整个人如遭雷击，摇摇欲坠。
“花，不是妈不替你考虑，你还年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是不是？”大伯娘拉着程花，一副全心替程花考虑的样子。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旁人都三观震碎。
“他现在已经离了婚了，你嫁给他，再生个儿子，日子还是能过好的。”大伯娘拽着程花的手，拽得死紧。
这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大伯娘自己心虚，也不敢当着公安的面公然说起这件事情，哪怕大伯娘心里其实也觉得，程花嫁给那个男人挺好的。
就像她先前说的，程花既然已经委生于对方，那还不如嫁给他，安心过日子。
程花觉得自己的血都冷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妈，问，“妈，我是你生的吗？”
如果是亲生的，为什么一而再地要推她进火坑呢？
大伯娘怒瞪了程花一眼“你怎么不是我生的，生你的时候难产，差点要了我的命！”
“趁着公安在这里，把事情都说清了吧。”程恩妮不耐烦在这里看大伯娘演恶心人的母女情深。
实在是大伯娘的演技太过蹩脚，眼里的惶恐和算计，让人完全看不下去。
“是我们错怪了你们，但程花是我们家女儿，等娣也是我们家孙女，我们决定带她们母女回家。”程大伯道。
当程花自己还无所谓，她向来没有办法反抗自己的父母，但说到女儿，再看看坚定地护着女儿的堂婶一家，程花咬了咬牙，“我不回去。”
接下来就是双方撕扯的过程，因为有公安在，又有胡水英夫妻护着，程大伯一家也不敢动用武力，只能劝程花。
但程花咬死了不走，程大伯一家也没有办法。
最后程大伯一家谢过公安帮他们找到女儿，向胡水英夫妻道歉说错怪他们后，回了乡下。
公安告诉程花有事可以找公安，不要害怕屈从，也离开了。
现在都已经下午两点多，程恩妮也懒得回学校上课了，胡水英把等等交给程恩妮抱着，自己进厨房做起饭来。
今天这一天，生意被耽误了不说，一家人中午饭都没吃上，饿着肚子在跟程大伯一家人扯皮。
“你自己怎么打算的。”程恩妮抱着等等，轻轻拍着她的背，边问程花。
程花不说话，低着头，整个人有些木然。
等了好一会，程恩妮耐心尽失，“你不说话，是想听话回去嫁人？那我现在就能替你安排。”
“不，我不嫁！”程花惊恐地抬头，这里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庇护所，如果程恩妮都要放弃她的话，那她就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了。
程恩妮冷眼看着程花，还知道说不嫁，看来也没有到完全不可救药的地步。
见程恩妮不再说话，等着她开口，程花犹豫了很久，“我不嫁人，我就想带着等等，母女俩相依为命过一辈子。”
这确实是程花的想法，她非但不敢嫁人，更不敢嫁那个对她施暴的人，想到那段回忆，程花就痛不欲生。
听了程花的话，程恩妮不由轻哼一声，她并不信程花，不是不信程花说的话，而是不信程花这样人。
软包子就是软包子，最好拿捏，程大伯一家为了自身的安宁，不可能会放过程花的。
“说得轻巧，你有什么本事，能带着等等相依为命为一辈子。”程恩妮抬手捂住怀里小丫头的耳朵。
其实并不想这些话让怀里的孩子听见，但现在孩子整个扒在她的怀里，死活不肯让程建波抱走。
程花愣在那时，傻傻地看着程恩妮。
第一百一十章 三更
胡水英听得不忍，这回却逼着自己硬下心肠，不去管外头的事。
以前那会，胡水英觉得他们至少能庇护程花到等等长大，所以不忍心让当时身心受重创的程花再被逼着立起来。
谁能想到程大伯一家能一逼再逼呢，光他们护着是护不住的，还是得程花自己立起来，不被哄了去才行。
程恩妮在家里逼程花认清现实，乡下那头，程大伯一家已经把小饭店老板当女婿对待，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把程花接回来，怎么办酒席的事。
就连被打了一顿狠的大堂哥，这会也把自己放在了大舅子的位置上，同新妹婿聊得火热。
“爸妈，只等花进了我家门，我就出钱把这房子翻新，还给大哥买辆摩托车。”夸海口画大饼谁不会，等人嫁到了过来，这些承诺履不履行，还得看程家人知不知趣。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我对花是真心的，本来想离婚娶她的，但以前家里的母老虎实在太凶，我是有心也无力，最后情不自禁，诶！”
这么无耻的话，程大伯一家居然还有点感动，大堂哥更是拍着对方的肩膀，一脸感慨，“王哥，你不用担心，这婚事肯定成。”
听到他们一家里商量怎么要挟程花就范，大堂嫂倒完茶水后，默默地就出了门。
“如果大伯和大伯娘哭诉以前的养育之恩，要你报这份恩，你怎么办？”
程花脸色一白，想了想这个场景，她觉得她会心软。
“如果大伯和大伯娘说如果你不嫁，他们被那个王大强欺负辱骂，你怎么办？”
程花低下头。
“如果大伯和大伯娘一人拿瓶农药，你不嫁他们就死在你面前，你又怎么办？”
程花腿脚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颤抖着身体说不出话来。
光是想到程恩妮说的这些可能，她就觉得她完全没有办法坐视下去，那是她的父母啊！哪怕对她再不好，但他们给了她一条命。
小时候家里日子难过，有人劝她父母把她送人，但他们没同意，坚持把她养在了身边，程花一直觉得，她的父母其实是疼爱她的。
只不过没有哥哥那么多而已，而且女人的命运难道不是本如浮萍么？
她并不怪父母。
“那个王大强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吧。”看到程花脸上的表情，程恩妮冷笑一声，一点都不意外，程花陡然变得坚强，她才会意外。
程花脸色更白了一些，她心里在才有动摇，程恩妮就立马提醒她去掀开心里最疼的回忆。
对程花这年从小到大被父母思想压制，灌输的全是旧思想，没有自主思维的女性来说，贞洁是十分神圣的东西，哪怕她已经是个寡妇。
如果不是已经是个寡妇，又有一个女儿，事情发生的当时，程花就已经寻了死。
当然，事后被逼到所谓绝境时，她也寻过死，没死成。
“嫁给他以后，你就要去当牛作马，还要管生儿子，生的女儿是他的，可能待遇好一点，可等等呢？”程恩妮歪着头，似乎在思索。
“前头男留下的女儿，你觉得会被善待吗？给口吃的就不错了，大点就带弟弟妹妹，书肯定是不能读的，再大一点，有了少女的样子，说不定那个禽兽就要盯上等等了，就跟当年的你一样，毫无反抗能力……”
“不，你不要说了！”程花的冷汗冒得又快又急，整个人心底慌到不行。
她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但等等是她的命啊！
“……到那时，你已经有了另外的儿女，等等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你要护着剩下的孩子，要给他们所谓完整的家，所以，你会……”程恩妮没有理会程花，继续道。
程花捂住耳朵，“不，我不会的，我不会的。”
但如果事情真跟程恩妮所说的那样发展，程花知道，她会，她会的！
胡水英听得泪流满面，她走出来，她抱过程恩妮怀里的等等，看了眼坐在地上的程花，“你要嫁人，我不拦着，但等等得留下。”
程花摇头，“我不嫁，死也不嫁。”
“去做结扎吧。”程恩妮漠然开口。
结扎这个事，在这时候并不稀奇，计划生育开展这么些年，很多农村妇女都被强制拉去结扎了，但大部分妇女，其实内心都是不愿意结扎的。
那个王大强不就是觉得程花年轻能生，没完全没脾气好操控，任打任骂才盯上她的吗？
那就让程花不能生，想要儿子的对方自然会打消娶程花的主意。
胡水英和站在大门口抽烟的程建波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
程花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嫁人，又早就有了等等这个依靠，就算去结扎也没什么。
一旦她结扎，事情就完美地解决了。
谁料程花并不愿意，她觉得结扎后，自己就不是个完整的女人，内心十分排斥。
“那你就收拾收拾，等着嫁人吧。”程恩妮半点不跟程花废话。
人的路大多都是自己选的，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除非你实在没得选，但有些人就是，有得选，却畏首畏尾，最终人生一败涂地，那些没得选的人，却拼命挣扎，最终重见天日的也不是没有。
眼睁睁看着程恩妮回房，程花求助地看向胡水英，胡水英抱着等等，长叹了一口气，“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老话都说了，自助者天助。”
胡水英这才觉得自己最初的想法太过天真，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救自己呢？
程花很绝望，娘家逼她，现在连胡水英和程恩妮也逼她，难道真要她死了，才好吗？
“你怎么在这里？”程恩妮回屋休息了一下，就出了门。
她不想呆在家里，看着程花那张脸，就觉得压抑得不行。
要知道，上辈子她多希望自己身边能出现像现在的她这样的人，哪怕只是伸个手，借一把力，她也感激不尽。
而程花却是，大家伙都合力把她拉出泥潭了，只要她去清洗泥污，就很好好地生活下去，而程花却觉得，她应该一直泡在泥潭里才是对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四更
一出门，程恩妮就看到路边停了一辆吉普车，就是当时野炊时，谢茂衍去接谢敏君的那辆，只不过当时程恩妮没有看到对方而已。
走过去一看，坐在驾驶座上的，不是谢茂衍又是谁。
谢茂衍为什么能认出她，大概是当时就已经通过谢敏君知道她了。
“到县城办点事，听说你这里有点麻烦，过来看看。”只不过他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听到到程恩妮同程花后，他也没进去，又回到了车里。
至于为什么没走，谢茂衍目光扫过程恩妮，“需要帮忙吗？”
让胡水英和程大伯一家头大如斗的事，在谢茂衍这里根本就不是事。
其实在程恩妮这里也不是事，但程花不配合，程恩妮再多本事，也使不出来，她总不可能绑着程花去医院吧。
至于找人教训王大强，逼王大强打消主意，程恩妮觉得，程花还不值得她花费大代价那样做。
“不用了，人各有命。”程恩妮并不会因为程花不按她的意志走就觉得如何。
救人的人，哪怕失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自责的。
但往往因为救人的太过善良，害人的过人心狠，良心受到谴责的，反而是救人的一方。
程恩妮不担心程花，她只担心胡水英，胡水英不光是对她好，对程花也掏心掏花，程恩妮怕胡水英会因为程花伤心自责。
谢茂衍没再说话，沉默了一阵后，他开口问，“上车？”
程恩妮有些意外，但她现在心情实在糟糕，不想呆在家里，也不想去学校，想了想，上了谢茂衍的车。
虽说在烈士陵园时救了谢茂衍一次，之后又一起回了趟京城，但程恩妮跟谢茂衍的交道打得实在不多，内心其实还是陌生的。
吉普车一路往乡下开，去的正是最初他们野炊的那条路，然后往山道上一拐，上了山。
野炊去的是溪谷，还有公路是往山上的，路上没有别的车，谢茂衍开得很快，又稳又快。
车窗大开着，风灌进来，程恩妮沉郁的心情大大缓解，速度本来也是解放压力的一种。
看到程恩妮脸色好看了一些，谢茂衍心下微松。
第一次知道程恩妮时，是谢敏君趴在车窗上，叽叽喳喳地夸程恩妮好。
他当时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看到了神太快漠然，混身散发着距离感，却让人觉得可靠的程恩妮。
在烈士陵园遇到时，程恩妮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善良又可爱，明明她当时可以走的，但她留了下来。
还有从护士口中知道的她的样子，去京城的列车上，程恩妮无奈又没有办法照顾他的样子，在四合院里，程恩妮专心坐饭的样子。
还有许多程恩妮不知道的时候，他偶尔看到的，她工作时的样子。
每一面都不同，但他从来没在她脸上看到过今天这样压抑的表情，他看了心里非常难受。
他迫切地想说些什么，但他根本就没有安慰人的能力，只能带她出来兜兜风。
“谢谢你。”程恩妮没有想到谢茂衍居然还有体贴人的一面。
谢茂衍注意力都放在了山道上，但还是分神出来，“你不用对我说谢谢。”
程恩妮挑了挑眉，这是拿她当自己人了？
她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因为她救了谢敏君又救了谢茂衍本人的缘故，笑了笑，没再说话。
吉普车一路疾驰到了山顶，山顶平缓几乎没有树木，大片大片的草地，有牛和羊群在悠闲地吃草，应该是附近居民放养的。
山很高，天气也还算不错，可以看得很远。
站在山坡上，看着远方，心情一下子就开阔了不少，唯一不好的，是山顶上风比较大，这会早就已经入秋，秋风吹起来，还是有些凉的。
程恩妮出门的时候没穿外套，刚搓了下手臂，身上就被一阵暖意包裹。
扭头一看，谢茂衍穿着单薄的衬衣站在她身边，他的外套整个罩在了她的身上。
“你现在还小，可能觉得有些事情像山一样过不去，等你再成长几年，回头望望，会发现这些烦心事只不过是小小的绊脚石而已。”谢茂衍有些笨拙地开口。
程恩妮，“……”
意识到谢茂衍在安慰自己，程恩妮突然愣了愣，转过脸时突然低笑起来，反倒笑得谢茂衍有些莫名。
“我没事。”程恩妮笑起来。
说句实在话，重生后，她内心其实总还有另一种情绪再拉扯，人生走过一次，就会发现人生也不过如此。
如果是有珍视的人，或者是重大的遗憾，想要挽回弥补的，重来的人生是惊喜，会有更大的奔头和冲劲。
但她不是，好像努不努力，都是一个样，反正不会比上辈子更差。
程恩妮内心其实对重生这件事，并没有她自我麻痹时那样，有多么地高兴地感谢老天爷。
她只觉得操蛋，她恨不得时光飞速流过，早日看到程志强和姚美华老年孤苦无依的一天。
但重生回来的一年多时间，程恩妮慢慢发现，人如果有亲人有朋友有牵挂，有人关心，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对程恩妮来说，再难的事都不是事，所有事情都会有办法解决，谢茂衍说的话，她上辈子其实已经切实感受过了。
当然，理智和情感其实是不同的个体，互相独立且影响频深，遇到这些糟糕的事，她还是会不开心。
明明已经感受过了，但她现在还是会因为谢茂衍的话，内心感到愉悦和宽慰。
程恩妮想，大抵是谢茂衍的笨拙，让她心情变好起来的。
不管怎么说，看到程恩妮笑了起来，谢茂衍就觉得自己安慰到位了。
然后两人陷入沉默。
虽然两人生活中有一定的交集，但其实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如果要聊，要么扯到谢敏君，要么扯到工厂的事。
但现在这个时间，谢茂衍不想提谢敏君更不想跟程恩妮谈工作，他干脆只是默默地陪在程恩妮身边，看着远方。
而这，对程恩妮来说，已经珍贵且足够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五更依旧求订阅
一直呆到太阳下山，谢茂衍才道，“回去吧。”
程恩妮点头，转身跟上谢茂衍的脚步，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远离大路很远。
山上人烟罕至，放牧的人也多是把牛羊赶到山上就好，没人会闲着在草丛里玩，就算要割草，山脚下多的是，没人跑远路来山顶。
所以山坡上并没有路，走过来时踩倒的草，已经被风又吹起来，看不见来路。
茅草丛有小腿那么高，谢茂衍走在前头，让程恩妮跟着他的脚印走。
听着前面不时提醒她小心的谢茂衍的声音，程恩妮抬头看了他的北影一眼。
晚上刮起来了谢茂洗的衬衣，高高地鼓了起来，离程恩妮很近，触手可及。
谢茂衍脊背挺直，哪怕是走在茅草丛里，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也能感受到强大的气强，想像得到他脸上严肃克制的表情。
程恩妮走着神，自然就没有及时注意到脚下，一不小心就踩空到牛蹄踩出的小坑里，脚微微崴了一下。
还好只是微微崴了一下，程恩妮连口凉气都没抽，镇定自如地跟在谢茂衍的身后。
“怎么了？”明明程恩妮一点没表现出来，谢茂衍却及时停住的脚，转过身来。
程恩妮愣了愣，忙摇头，“草叶刮到脚踝了，没什么。”
谢茂衍仔细看了看程恩妮，眉头皱了皱，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带路。
然后程恩妮就发现，谢茂衍把两边的茅草都尽量踩倒了，不会再有茅草叶子刮到她的脚。
“……”程恩妮。
回到家里，胡水英正着急呢，见到程恩妮就训她，“你这孩子，跑到去哪里了，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去学校你们班主任也说你没在学校！”
要不是知道程恩妮做事一向心里有数，胡水英都快要急死了。
程恩妮心里微暖，“心情不太好，去外头转了转，下次我一定提前说。”
听到程恩妮说心情不好，胡水英就知道肯定是因为程花的事，她叹了口气，说实话，胡水英都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留下程花是对是错。
烂泥扶不上墙，硬往上扶，只是弄脏墙壁。
程恩妮说不管程花的事，果然就不再管，也不让胡水英和程建波管。
一如程恩妮所料，程大伯和大伯娘很快就找到程花打亲情牌，见到父母女儿三个抱头痛哭，程恩妮只当没看见，让胡水英把等等看紧一些就好。
程花怎么样，程恩妮不管，但等等不行，小丫头真心依赖着胡水英和程恩妮，有点好吃的，就一定要留给弟弟和婶婶、二姨和叔奶。
程恩妮不忍心让程花毁了等等的一辈子。
原以为程花最终会被打动，没想到没过两天，程花就跪在胡水英面前，说要去结扎。
程恩妮连原因都懒得问，“县医院就在前面那条街，走过去五分钟不到，自己去。”
本来胡水英还准备收拾东西带程花去的，听到程恩妮的话后，叹了口气，拿了点钱给程花后，就去忙活去了。
看着没有理会自己，程花跪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的钱发愣。
最终程花还是自己走进了医院。
“我去看看？”等程花走了，胡水英还是放心不下，程恩妮已经上学去了，她只能跟程建波商量。
程建波肯定也是心疼程花这个侄女的，但有多心疼也有多气，“别去，等等都这么大了，她不是孩子了。”
胡水英看了眼好不容易开朗起来，最近因为家里气氛不对，又变成沉默的等等，轻轻叹了口气，“造孽。”
等程大伯一家和王大强知道程花去结扎的消息时，已经晚了，程花都已经做了手术出来，在医院住着了。
“闹一个试试。”程建波守在病房门口，程恩妮和胡水英在病房里照顾程花。
虽然不管程花做手术，但程花做了手术后，该照顾的照顾，该护着的也肯定要护着。
病房外，看着五十好几的王大强在脸狰狞地看着程建波，然后目光落到程大伯一家身上，“你们，好样的！”
说完，甩手就走了。
他那个眼神，明摆着就是记恨上了他们家，要报复的。
程大伯一家怕得要死，大伯娘更是拍着大腿就在病房门口骂起来，骂程花是个白眼狼，不孝女，不管父母兄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有事情找公安。”程建波也学了程恩妮一招，不跟他们废话。
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远去，程花看向胡水英，“婶，对不起，恩妮，对不起。”
“不用跟我们说对不起，留着以后跟等等说吧。”程恩妮淡淡地道。
程花闭嘴，眼泪从眼角划下来。
她真的觉得她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拖累所有人。
程花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是因为她亲大嫂把她拉到一边，让她听到了父母和王大强的对话。
他们堂而皇之地商量着，结婚后，要把等等送人的事。
“……正好有个亲戚住在山区，家里日子还过得去，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去了也有吃有喝……”王大强喝多了酒，后头说话就没顾忌了，“长大以后，三个哥哥做丈夫，多好，哈哈哈。”
程花听得直发抖，这是要把她的命卖去给人做童养媳啊，那种娶不到媳妇的山里，又穷又恶，兄弟共用一个妻子的事，程花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听到父母陪着笑说好，程花就再听不下去了。
程恩妮知道缘故后，并没有表态，等程花出院，程恩妮却不愿意再留她。
“去省城工厂里干活，或者自己南下打工，你自己选择。”留着程花，看着心里就闷气，程恩妮不想把自己气死。
大概是真的大彻大悟了，程花很快做出了选择，她决定去谢令君的工厂上班，挣钱给等等攒着做学费。
至于孩子，她带在身边不好上班，只能留在胡水英这里，好在三叔奶已经从乡下回来，多带个孩子也不费事。
看到自己走，女儿也只是依在程恩妮的怀里，哪怕脸上舍不得，但也一点没有哭，更没有不要她走的迹象，程花彻底红了眼眶。
胡水英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程花这边刚走，程恩妮就得知，老家那边又闹了起来，大堂嫂要跟大堂哥离婚，还要带走两人生的子女。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祥林嫂程大伯娘
现在离婚是大事，是丢脸的事也是要命的事，一般来讲，农村妇女显少有主动要求离婚的，更多的是拖着孩子，死活不肯离。
大堂婶突然要离婚，实在是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还是离了，女人一旦铁了心要离婚，男方无论怎么挽回，能挽回的几率都很小。
何况程大伯一家向来欺软怕硬，当初能被王大强威胁屈从，现在也能被大堂家的人吓住。
大堂嫂喊来娘家人，往程家院子里一站，才闹了两回，大堂哥就妥协了，同意离婚。
至于两人的孩子，大堂哥也同意大堂嫂带走，但大伯娘不同意，孙子是她一手带大，她哪里舍得，所以她的意思是把孙子留下，孙女由前大堂嫂带走。
前大堂嫂没同意，直言哪怕是受重视的男丁留下，一旦大堂哥再娶，那就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而且，“你们程家能教育出什么好人来，我不想我儿子长大后，变成他爸那样的人，窝囊！”
大伯娘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用，最终胳膊拗不过大腿，婚离了，孩子也都被前大堂嫂带走了。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早离总比晚离好。”程恩妮知道这事后，倒是十分欣赏大堂嫂的果决。
大堂嫂这个人，在程家其实没有太多的存在感，就是个老实肯干的媳妇，在家忙家务带孩子，话很少总见她在做事的那种。
“这年头，离婚的女人哪有什么好日子过。”胡水英叹了口气，在她们的想法里，怎么过日子不是过，能不离婚最好不要离婚。
光靠大堂嫂在镇上皮鞋厂的工作，怎么养得活两个孩子。
离了婚，孩子多可怜啊！
程恩妮摇了摇头，“有能力肯上进的人，怎么都能把日子过好，只有自己没本事的人，才没有好日子过。”
就凭大堂婶这份果决和魄力，程恩妮相信她能把日子过好，让大堂哥一家追悔莫及。
几乎是一夕之间，程家就变得七零八落。
程志强虽然组成了新家，但到底是离婚再娶，现在大堂哥又离了婚，孙子孙女也都被带走，甚至可能要改姓。
程花就更不必说了，她对父母完全心死，以后还会不会回来都说不定。
说起程花，胡水英转头看向程恩妮，“也不知道程花在省城习不习惯，她那个性格，我是真担心她。”
提到程花，程恩妮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太好看，胡水英也不想提，但她是真担心。
“放心吧，她好好的。”程恩妮是真想撒手不管程花，但看在等等的面子上，程恩妮到底还是伸了几把手。
现在程花在工厂上班，吃住都在厂里，看在程恩妮的面子上，谢令君给程花安排的单间，也方便等等到时候转学过去住。
等等最终还是跟着程花一起生活的，程恩妮不觉得程花一辈子缩在乌龟壳子里，以后能够照顾保护好等等。
周末程恩妮照旧去于杨家里，陈虹特意给她炖了汤，喊她去喝。
上楼她就听到了大伯娘中气十足的哭诉声，还有程奶奶附和的骂声，以及孩子的抽泣声。
骂的好像就是大堂嫂那边，程恩妮上楼的时候，看到大门没关。
“这一天天的，就没消停过，昨天还上咱们家来说了一通。”陈虹见程恩妮进来后没关门，一直看着对面。
乡下没有关大门的习惯，程奶奶住到县城来以后，也爱敞着大门，其实于家以前家里有人的时候也是敞着的，家属院里都是熟悉的老同事邻居，也没有生人。
但程奶奶不光爱敞自家门，还要闯别家门，次数多了，于家人就养成了随手关门的习惯。
可惜门也关不住对门的热闹，昨天大伯娘就上门来，跟祥林嫂一样，抓着难得在家休息的陈虹诉了一天苦。
程恩妮关上门，“她说什么了？”
“唉，能说什么，还不是骂儿媳妇，说她儿媳妇肯定是要攀高枝去了，还骂程花不孝顺，没良心呗，他们怎么也不会反思反思自己？”陈虹无语地道。
程大伯娘到现在还想不通，儿媳妇为什么非要离婚，还口口声声音说着他们一家人可怕，明明他们一家就是本份老实的普通人家。
说句实在话，现在这时候大家的思想都还是很保守的，但程大伯娘一家不止是保守了，迂腐且顽固。
从程花丧夫被婆家赶出来起，程大伯一家其实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觉得她没有本事，生不出儿子来，才会被婆家赶走。
程花被糟蹋的时候，程大伯一家很慌张，第一件事想的不是怎么替程花讨回公道，而是觉得程花没了清白，丢了程家的脸，合该去死。
不光不接纳程花，还把程花大棒子打了出去。
现在王大强离婚愿意转头回来娶程花，别看程大伯一家是被武力所迫，程恩妮怀疑，他们心里其实是及愿意的。
在他们的想法里，程花已经是王大强的人了，现在王大强愿意娶她，还有一份家业，愿意帮扶岳家，程花自然应该感恩戴德，高高兴兴嫁人才是。
反正程花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嫁给王大强不是正好吗？
王大强在镇上开饭店，有家业，程花嫁过去吃喝不愁，等生了儿子，地位就稳了。
王大强不嫌弃程花丧夫带个女儿，已经很不错了，怎么一个两个都不知足呢。
至于当时王大强说的那些，不过是酒后胡言而已，他们附和也不过是怕王大强酒醉发火，现在这个社会，谁敢真的那样做，犯法的！
他们想不到不光程花不同意，连儿媳妇也没了，正宗的鸡飞蛋打。
“他们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程恩妮无奈摇头。
两人说着话，隔壁传来摔门声，程恩妮挑眉看向陈虹，陈虹摇了摇头，轻声道，“估计是林秀禾回来了。”
摔门声过去后，外头果然变得安静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程大伯娘的频繁上门，林秀禾是真的烦不胜烦。
可惜，她这位妯娌脸皮实在厚，无论林秀禾怎么甩脸色，对方也只当看不见。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这个害人精
程大伯娘是看不见吗？她是没有办法，她心里太多苦闷，如果不找个人说说，她怕把自己给憋死了。
村里人现在都看不上他们家，也不乐意听她翻来覆去讲家里的事，大伯娘只能来找自家婆婆和妯娌诉苦。
“秀禾，回来啦，累了大半天，辛苦了吧，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吃啦。”见到林秀禾进门，程大伯娘殷勤地迎上来。
林秀禾冷着一张脸，避开程大伯娘的手，径自进里屋，把自己装钱的皮包锁进了柜子里。
程奶奶见状撇了撇嘴，要不是林秀禾赚的钱都会花在她孙子身上，这事她肯定得好好说说林秀禾。
哪有赚的钱不交给婆婆管的！
锁好包，林秀禾冷着脸出来吃饭，见到桌上已经炒好的饭菜，脸色才缓了缓。
按理说，她在外头摆摊，家里应该大力支持，中午送饭给她才对，但程奶奶从不这样，还等着林秀禾回来做饭。
理由是带孙子太累，腾不开手来，就连多走几步路去客运站食堂打饭菜都不愿意。
程志强平时出车时间不稳定，一旦错过客运站食堂，也需要人送饭，林秀禾没有办法，只能到点收摊去食堂。
最近几天因为程大伯娘常来，林秀禾回家才能吃上热饭，因此有些事，林秀禾干脆捏着鼻子当没看见。
当然，想要她的好脸也是不可能的。
“大嫂明天还来？”林秀禾吃着饭，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程大伯娘看了眼程奶奶，点头，“来。”
林秀禾冷笑一声，没再说话，闷头吃了饭，歇了会儿逗了逗儿子，又拿着包出门了。
别看自家婆婆当初跟这大儿媳妇闹得僵，还被赶了出来，但现在人家可以一心惦记着大儿子一家，想方设法，想让程大伯娘掺和进她的生意里来。
来家里免费做保姆，林秀禾没意见，但别的，想都别想。
眼睁睁看着林秀禾出了门，程大伯娘看向自家婆婆。
程奶奶黑着脸，“惯得她，等志强回来，我跟志强说！”
“还是娘心疼您大孙子。”程大伯娘忙搓着手道。
小儿子大孙子，程奶奶这辈子最疼的，就是程志强和她的大孙子。
现在大孙子没了媳妇孩子，整个人没了个人气，程奶奶哪里看得下去，早心疼死了。
程奶奶扫了程大伯娘一眼，要不是为了她大孙子，她至于一大把年纪受林秀禾的白眼么！
程大伯娘立马麻溜地干起活来，收拾了碗筷扫了地，出门丢垃圾的时候，正好碰上从对门出来的程恩妮。
“程恩妮，是你，你这个害人精！”程大伯娘现在恨程恩妮恨得咬牙现切齿，看到程恩妮就扑了上来。
要不是程恩妮和胡水英在程花面前胡说八道，程花怎么可能想不开去结扎。
女人结扎了，那还是个女人吗！
别说现在王大强不要程花了，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要程花，程花生不出儿子来，以后哪里来的依靠？
程恩妮一手抵开程大伯娘，别说，程大伯娘是常年下地的，手上劲大得很，程恩妮差点就没防住。
“干什么，还想动手打人了！”于父听到动静赶紧推门出来，见状一把推开程大伯娘，把程恩妮护在身后。
于父可没留手，一把就把程大伯娘推了个踉跄。
陈虹紧随其后出来，担心地拉着程恩妮，“她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程恩妮刚摇头，陈虹就怒眼看向程大伯娘，“你几十岁的人了，打小孩子威风是吧！恩妮怎么害人了，要我说要害人的是你自己，害了女儿不说，现在还害得儿子离婚！”
程大伯娘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她一拍大腿，往地上一坐，就干嚎叫起来，“要打死人啦，亲侄女要跟外人一起逼死她亲大伯娘啊！……”
她倒是想像村里打架一样扑上去，但这不是有于父在么，程大伯娘审时度势，哪敢上前，她一个可打不赢三个。
陈虹眼睛一瞪，就想上前怼程大伯娘
“干妈，不用跟她讲道理，讲不清的。”程恩妮忙把人拉住，然后转向于父，“干爸，直接把客运站的治安队叫来……”
听到治安队三个字，程大伯娘在地上打了滚站起了身来，“程恩妮，你好样的，认了门高亲就看不起亲大伯一家了，像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一定亮眼睛看着，等着！”
说完，程大伯娘垃圾也不丢了，往陈虹脚下一脸，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嗖地躲进了屋里。
“这什么人啊这！”陈虹被气得不轻，但更担心程恩妮，被自己的亲大伯娘这样讲，程恩妮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程恩妮倒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亲生女儿他们都能那样对待，坏了他们好事的侄女，只是说两句难听的，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的。
倒是陈虹鞋子上被砸到脏东西，程恩妮赶紧推陈虹进去换鞋。
等他们娘俩收拾好，程恩妮准备出去解决大伯娘丢垃圾的事情时，发现于父已经默默地把垃圾清理好了。
“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于父拍了拍程恩妮的肩膀，然后出门上班了。
程恩妮心下微微一动，她跟学到的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还之。
若时她当时没有还回去，过后累积，就不止是双倍了。
但于父的处事哲学却并不是这样的，程恩妮低着头，退一步海阔天空么？
虽然于父的行为对程恩妮有所触动，但程恩妮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既然于父说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程恩妮便没再做多余的事，同陈虹道别后，就回了家。
家里因为少了程花，又在街上招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年轻媳妇，这会正在院子里忙活着。
“二姨。”程恩妮一进院子，下午不用上学的等等就从院子角落里扑了过来，抱着程恩妮的腿，“二姨，我想妈妈了。”
程恩妮把等等抱起来，“下周，二姨带你去看妈妈。”
等等乖巧地点头，把头埋在程恩妮脖子里，埋了几秒钟，小家伙就挣扎着下来了，因为程花同她说过，她长大了，不要老让太叔奶奶和二姨抱。
小丫头太过乖巧，程恩妮都不知道强制让她跟妈妈分开是对是错。
但愿程花不要让她失望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平淡的时间过得很快，程家再一地鸡毛，也没有影响到程恩妮这里，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程恩妮的生活非常规律，每天早起背书跑步，吃过早饭后去上早自习，中午去快餐店吃饭，放学回家带等等和铜锁玩一会，饭后开始写作业复习。
不过每个周末，程恩妮都会出门，因为程恩妮太让人放心，胡水英也没有多过问程恩妮去了哪里。
想着，不是被张娇娇缠着去张家一起学习，大概就是去程恩妮干妈那里吃饭。
胡水英没念过多少书，但也知道高考非常重要，好在快餐店就开在学校里，老师们经常在店里吃早饭，胡水英跟老师请假了不少怎么照顾学生的方法。
学习上，他们夫妻肯定是帮不上忙的，只能管好后勤。
家里的伙食一直不错，现在胡水英还隔三岔五给程恩妮炖汤，冲牛奶喝。
程恩妮学习的时候，三叔奶就领着两个孩子出门玩，务必不打扰到她。
院子里做事的人，也都把活挪到了院子后，程建波在屋后接了水管，干活也很方便。
经历过程王氏的事后，胡水英对请自家人干活十分排斥。
要是像她二嫂一样，一心向着她们还好，程王氏那样的，真是重不得轻不得，哪怕人已经赶走了，光是想想，都是纯恶心自己。
“二嫂那边生意好像还不错，估计大哥大嫂气得不轻。”胡水英脸上带着笑，同难得歇下来的程建波闲聊。
程建波点头，都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都是虚的，程建波现在自己也看清了，亲兄弟也就那样。
程王氏搞了那么多事，也没见他大哥做什么，不轻不重地骂两句有什么用。
甚至程建波都怀疑，他大嫂折腾着这些，他大哥心里其实是很支持的。
“我拿了点骨头回来，你给恩妮炖汤。”不过再怎么样，那也是自己的亲大哥，听媳妇抱怨几句就算了，程建波没开口附和。
胡水英也就是一提，去灶上看了眼程建波捎回来的骨头，有筒子骨有排骨，“行，晚上烧红烧排骨，炖萝卜汤吧，补一补。”
“都听你的。”程建波目光扫到外面，看到铜锁正跟等等一起玩，大步就走了出去。
知道他是要去逗孩子，胡水英忙追了两步，“小声点，别吵着恩妮。”
程建波摆了摆手，走过去，大手叉住等等，举起来往肩膀上一放，又把铜锁捞起来，抱在怀里，“给你们买糖去。”
小家伙虽然知道要安静，但猛然被举被抱，还有糖吃，都兴奋得尖叫起来。
胡水英在后头瞪了他们一眼，忍不住也笑起来。
再看那边房间，程恩妮正认真地背那劳什子英语，没被吵到，胡水英这才转身进厨房。
安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乡下那里又传来消息。
程大伯和大堂哥晚上在家睡觉，被人摸进家里打了一顿狠的，大伯娘因为在县城，倒是逃过了一劫。
这事都不用去查，就知道是王大强干的，伺机报复呢。
被人打了，直接去报警就好了，但程大伯他们愣是没敢，自己闷声就把这个亏吃下来，就连村里干部去问情况，也不敢说实话。
大堂哥还好，怎么着也还算年轻，程大伯就受了老罪了，左腿直接被打折了，直接进了医院。
“好心当成驴肝肺！”胡水英去医院一趟，回来满脸怒气，还迁怒上了程建波，“我可不敢再管你们程家的事了！”
程建波也是一脸无奈，程爷爷是他亲二伯，程爷爷发了话让他出帮忙，他也没法拒绝不是。
但谁能知道程大伯那样不识好歹毒呢，不敢去报公安揪出始用俑者，反而指望他们这些条件不错的兄弟拿钱手术。
胡水英说这事要找伤人的人，建议找公交报警，被大伯娘狠狠地讽刺了一通。
话里话外，居然是怪她们使计让程花同家里离心，她们才会被人报复。
胡水英气得不行，这他们这样一家人，活该被人打，也算是替程花出出气了。
“恶心自有恶人磨。”程恩妮给胡水英倒了杯水，“别因为这种人生气。”
程大伯一家被报复在程恩妮的意料之中，接下来就是那个王大强了。
王大强在程家出了口恶气之后，开始重新挑选合适的结婚人选，他年纪不轻了，得赶紧结婚抓紧生儿子才行。
想到后继无人，王大强心里就很有危机感。
但这世上，像程大伯这样狠心懦弱的父母可不多。
王大强嚣张跋扈，人又老又色，在周边的名声特别不好，再加上还有个凶恶的前妻放话，谁家愿意把风华正茂的女儿嫁给她。
不等程恩妮出手，等不及的王大强先踏出了一步，也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途径，居然搭上了人贩子的线，买了个山里媳妇回来。
程恩妮一直找人盯着他呢，原本是打算王大强找一个搅合一个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无论什么时候，男性在婚嫁市场都比女性要占便宜。
哪怕王大强如今年纪大了，但他手上有手艺，镇上有铺子，总有人愿意嫁。
结果王大强自己作死。
他这里前脚把媳妇买了关在家里，后脚程恩妮就去举报了王大强。
“听说那个王大强被抓起来了！店也被封了！”程恩妮暗中做的这些事，胡水英一点儿也不知道，等事情落定下来，立马就来跟程恩妮讲。
“老天爷真是做了件好事！”三叔奶坐在一边，谢天谢地。
程恩妮笑了笑，老天爷可从来不管恶人。
王大强这事彻底一了，程恩妮周末就不怎么出门了，只偶尔去于家吃顿饭。
说起一，这次忙活王大强的事，还多亏了村里一伙十四五岁不上学的孩子们。
程恩妮可没空盯着王大强，她只每周末去乡下问情况，具体跑腿都是村里那帮孩子。
听到程恩妮问起村里让人头疼的孩子们，胡水英感到非常意外，“怎么突然问起他们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姚美华二婚
“就是觉得他们年纪小小就不上学了，挺可怜的。”程恩妮随便找了个借口。
胡水英叹了口气，可不是可怜么，那七八个孩子里，家里穷得上不起学的有，父母亡故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有，完全孤儿的也有。
这些孩子，基本都是十四五岁，自成一帮，成天在村里偷鸡摸狗招人嫌，但因为可怜，大家也没办法对他们怎么样。
不过可怜归可怜，胡水英还是提醒程恩妮，“他们也没个大人管教，不怎么学好，你可别跟他们走太近。”
不学好是真的，但他们其实都还挺有义气的，知道程恩妮是要替程花讨回公道，几个孩子办事都很用心。
“要不找点事给他们做？”程恩妮问胡水英。
胡水英摇了摇头，“他们年纪太小了，一般的地方不要他们，能要他们的那些厂子，太辛苦，他们也闲散惯了，不一定适应得了。”
这话是胡水英加工过后说的，其实她想说的事，那些孩子不劳而获惯了，让他们做苦力挣钱，估计做不来。
可他们年纪小又没文化，除了做苦力又还能做什么呢？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程恩妮仔细想了想，把他们全招到县城来做事，或者送去省城的工厂做事，都不现实。
在他们正式走进社会前，还是得想办法先把他们那些不好的毛病改掉才行。
而改这些毛病最好的，就是去当兵，再过不了多久，也正好这会是秋季招兵的时候。
程恩妮自己是没能力没门路把这帮孩子都送去的，但谢家有。
不过程恩妮有点拿不定主意，是找谢令君帮忙，还是找谢茂衍帮忙。
谢家的权利，应该都握在谢茂衍手里，但谢令君的话，两人已经有了合作经历，只要舍出一部分利益就好。
比起欠人情，程恩妮更喜欢利益交换。
但程恩妮有些担心谢令君能力不够，最终还是找到了谢茂衍。
到省城的时候，谢茂衍在开会，程恩妮原本以为自己要等，但谢茂衍知道她来后，立马就出来了。
“好，这事我来处理。”谢茂衍。
程恩妮把这些孩子的情况说得很清楚，她希望谢茂衍能帮忙挑选条件好有资质的孩子，帮他们一把。
至少不要因为没有关系被刷下来。
谢茂衍一口应下，唯一的要求是，事情办成后，程恩妮给他做顿饭。
“上次在京城，我没吃到。”谢茂衍幽幽地道。
程恩妮，“……”
一顿饭而已，在程恩妮这里是小事，她原本是准备拿上次的救命之恩相抵，然后心时态谢茂衍的人情，再找机会还的。
回去也是谢茂衍送程恩妮回去。
“你不忙吗？”程恩妮以为谢茂衍应该很忙才是，要知道暑假之前，谢茂衍似乎也一直在省城，但她就一直没有碰到过他。
谢茂衍怎么可能不忙，事情多得他一天恨不得只有二十五个小时，然后全用在工作上。
但送程恩妮是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他也能借此放松心情，所以他淡定地道，“不忙。”
因为离招兵还有一段时间，程恩妮没有急着回村里，结果她去省城找了谢茂衍后没两天，孩子们找上门来了。
“恩妮姐，我代表底下的兄弟谢谢你。”是孩子们的小头头程狗蛋，带着自己的亲弟弟来了，一见到程恩妮就深深地鞠了一躬。
事实上，他都不是从村里来的，而是从省城回来的。
他们这几个孩子，一直就是野蛮生长的，偷鸡摸狗打架斗殴都会，体能不算差，但却都有些营养不良。
谢茂衍请人给他们做特训的同时，也请了专门的营养师给他们调理身体。
“你说你们周末晚上就被接到了省城？”程恩妮惊叹，这办事效率，她要夸谢茂衍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吗！
程狗蛋羞涩一笑，“是的，开始我们不信，还打了王秘书，怪不好意思的。”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他们谁敢信，还以为去接他们的王秘书是人贩子呢。
“恩妮姐，我改名了，就程振强，我弟弟叫振邦，是谢哥给我们取的名。”程狗蛋，不程振强激动地告诉程恩妮。
他身后，原来没有名字，被人叫傻蛋和振邦也激动地点头。
他们兄弟四岁上就没了父母，六岁没了仅剩的爷爷，家里的房子田地都给了亲戚，亲戚却不怎么管他们。
虽然从小是吃着百家饭长大，但也没少受着白眼和欺负。
“好好努力，也叫那些人对你们刮目相看。”程恩妮拍了拍程振强的肩膀。
程振强重重地点了点头，拉着他弟又鞠了一躬，“谢哥都跟我们说了，是你找的他，恩妮姐，这恩情我们记一辈子，以后一定会报答。”
程恩妮想说不用他们报答，结果谢振强听到学校上课铃声响，一溜烟就拉着弟弟跑了。
……
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前，姚美华要结婚了。
这事姚美华没打算通知程恩妮，张娇娇不敢跟程恩妮说，也让同家属院的同学不要透出口风来。
程恩妮是正巧碰上的，程建波去乡下收菜，正好收了两只野生甲鱼，分一只让她送到于家，程恩妮就过来了。
正好赶上姚美华从家属院出嫁，姚美华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脸上笑容灿烂，直到碰到拎着甲鱼站在路边的程恩妮，姚美华脸上的笑容才落下来。
程恩妮冷眼看着，姚美华和程志强这前两口子，二婚都像是在较劲，一个比一个隆重。
姚家人簇拥在姚美华身边，也看到了程恩妮，大家面色都有些僵硬，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同程恩妮打招呼。
“走吧。”姚美华看了程恩妮一眼，收回了目光，轻声冲身边的人道。
大家便不再看程恩妮，赶紧脸上堆起笑容，继续簇拥着姚美华往外走，高声招呼道，“快点快点，新郎还在家属院门口等着呢。”
程恩妮微微垂眸，看到这辈子有了她的插手，姚美华没有沉迷情伤太久，再婚时间都比上辈子提前了，也不知道她这辈子嫁的，还是不是上辈子那个人。
当然，是与不是，与程恩妮都没有多大关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怪只怪根子上烂了
程恩妮还见到了姚娜，烫了头发化了妆，打扮成熟得像变了个人的姚娜。
实际上，她这样才是程恩妮熟悉的样子。
高考落榜后，姚娜就在姚美华的介绍下，进了县城的印刷厂工作，因为有关系，姚娜被分到了办公室。
“你怎么在这里？”姚娜晚一步出来，手里抱了不少东西，正准备去追前头，没想到在路边看到了程恩妮。
不等程恩妮回答，姚娜上下打量着程恩妮，“怎么着，知道姑姑今天要结婚，特意赶回来的？”
“说起来，我还挺羡慕你的，这世上有谁能像你一样，能依次参加父母的婚礼呀。”
像是感觉到自己说了很好笑的笑话，姚娜说完嘎嘎笑了起来，还不忘拿手掩着嘴，做作得不行。
程恩妮冷眼看了姚娜一眼，抬手甩起拎在手里的网兜，往姚娜抡过去，甲鱼的腹直接甩到了姚娜的脸上，“啪”地一声响。
笑声戛然而止。
“你再多嘴一句看看。”程恩妮承认，瞎逼逼不如直接动手，动完手之后，心里真的爽快多了。
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假笑的人直管放心打。
姚娜都傻眼了，她摸了摸脸，原本涂得白白的脸上，沾了不知道是什么的湿湿的东西，手指一捻，还有些粘糊糊的。
“程恩妮，我跟你拼了！”姚娜快疯了，可她手里还拿着姚美华的东西，不好直接扔地上。
而且前头的人见她久久不来，已经回头来找她了。
“怎么还在这里，耽误了你姑姑的吉时，惹你姑姑生气，我看你怎么办！”姚母追过来，一边嗔怪姚娜，一边看向原本背对着她的程恩妮，“……恩妮？”
“舅妈。”程恩妮微笑回应。
姚母脸上顿时尴尬异常，刚刚过去的时候人太多，她在最右侧，并没有注意到程恩妮。
倒是走的时候听人说了，但也没想到程恩妮居然还站在这里，没有离开。
“妈！你看，程恩妮她居然敢打我，把我的脸都弄脏了！”姚娜气死了，立马告状。
姚母看了看程恩妮，又看了看姚娜，扯了姚娜一把，“擦擦就好了，赶紧的，别耽误了吉时……那什么，恩妮，我们还有事，就，就先走了啊！”
说完，姚母赶紧拉着满脸不开心的姚娜走开了。
程恩妮拎着甲鱼晃悠悠地上了楼，结果又在楼道拐弯的窗户那里，碰到了林秀禾。
林秀禾估计是在那里看热闹的，也不知道林秀禾看着姚美华这么大张旗鼓地出嫁，心里是什么感受。
看到程恩妮上楼，林秀禾端起笑脸来，不过程恩妮只是撇了她一眼，就上楼直接拿钥匙开了于家的门。
程家的钥匙其实程恩妮也是有的，不过那是程家换锁前的事了，现在她跟程欢一样，都没有程家的钥匙。
“恩妮啊，家里的钥匙，你拿一把走吧。”林秀禾追上来，假惺惺地问，话里带着不自觉的讨好。
“想让我保守秘密，唯一的方法是管好你们一家人，不要来挑衅我，更不要试探我。”程恩妮道。
她果然知道！
林秀禾心里一寒，看着已经关上的于家大门，慢慢走回了家里，在程奶奶怀里蹦达的孩子，一瞅见她就蹦起来，小手大张着，要她抱。
上前把孩子抱进怀里，林秀禾看着孩子与林家人截然不同的五官，忍不住心酸，心里默道，怎么你不是你爸的孩子呢！
于家没人在，这个点陈虹和于父都在上班呢，程恩妮放下甲鱼，见厨房里有肉有菜，洗了手就开始做起饭来。
姚美华再嫁的消息，很快胡水英她们也知道了。
再嫁的男人家庭条件还不错，不过家里有几个孩子，最大的儿子去年刚结婚，姚美华是去给人当后妈后婆婆的。
巧的是，姚美华再嫁的人家，其实离学校不远，离程恩妮她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更近了，这几天邻居们都在八卦这事。
“听说结婚前，男的就已经把家里房子过户给大儿子了。”
“怎么想不开去当人后妈呢，别人的孩子那是能捂热的？”
“男人在，那你就是后妈，以后等老了，男的去了，她得得着什么好？家产可跟她没关系。”
“可不是，她那条件也不差吧，听说是客运站的职工呢，长得也漂亮。”
……
“要嫁也不嫁远一点，条件好的男人多了去了，非得嫁得这么近，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嘛！”胡水英心里对这事挺有意见的，但也只能跟三叔奶抱怨抱怨。
这事还真没法说，姚美华要嫁，也没人能拦着不是。
好在姚美华嫁的那男的，没有孩子还在念高中跟程恩妮同学的，不然胡水英真是恨不得让程恩妮转学算了。
“怪只怪根子上烂了。”三叔奶叹了口气。
姚美华刚嫁过来的时候，多好多爽利一个姑娘，跟程志强也是实心实意过日子的，这不是公婆男人太不是东西了么，寒了人的心，也不怪她。
胡水英对此很不认同，程家人再坏，那是程家的事，姚美华离婚，她也支持。
但程恩妮是姚美华十月怀胎亲生的啊，也不是捡的也不是抱养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砣肉，怎么能这样对待程恩妮呢。
“你看着吧，姚美华总有一天会后悔的。”胡水英道。
她这不是气话，而是实话，姚美华要是嫁个差不多年纪的，说不定还能再生个一儿半女。
现在嫁了个年纪比她大好几岁，儿子都结婚了的，就算那男的想再生，他的孩子们也不会同意。
等老了以后，姚美华也指望不上这些继子女去照顾她，要是运气好，自己早没了，看在亲爹的面子上，孩子们可能会认她这个后妈，给她送终。
要是运气不好，男的先走了，你看着吧，姚美华就只有被赶出家门的命了。
三叔奶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美华家里是怎么想的，也不劝劝这孩子。
姚家能怎么想，姚美华二嫁个小领导，她们一家子都高兴着呢，哪里会劝姚美华。
在他们看来，就算以后继子女靠不住，那不还有程恩妮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和和美美一家人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程恩妮现在不理解姚美华没关系，等她以后结婚当妈，自然就能明白。
母女天性，姚美华给了程恩妮一条命，这养儿防老，以后要程恩妮养老不过份吧。
姚家唯一心疼程恩妮的姚外婆早就过世了，舅舅舅妈们只恨不得姚美华多向着娘家一些，哪里会替程恩妮考虑。
“以后这话就别提了，我不会要她养老的。”姚美华坐在新家里，不耐地对自己的嫂子道。
姚美华不认为自己老了会落得无人可依的境地，她退休后有养老金，就算男人没了，她还能请保姆照顾，再不济，她就自己住到养老院去。
程恩妮不会管她的，姚美华心想，她也不要程恩妮管。
真皮沙发上，姚母和姚娜对视了一眼，“好好好，不提就是，你别气生，美华，娜娜的事，你要放在心上呀？”
姚娜上学倒是比程恩妮早，不过小学留过级，现在也二十了，又参加了工作，正是处对象结婚的好年纪。
都说侄女像姑，但姚娜还真不像姚家人，她更像相貌平平的姚母，小时候挺可爱的，五官单看也不丑，但搭配到一起，就不是很好看。
姚娜想嫁个家庭条件好一些的男同志，但厂里她接触到的，对她有想法的，都是条件比较普通的那一类。
想要认识到比较好的，还得靠姚美华牵线。
“行，娜娜的事，我肯定会放在心上。”姚美华看了脸色微红的姚娜一眼，疼爱了这么多年，对姚娜好已经成为了习惯。
得到想要的答案，姚母就开始奉承姚美华，“妹夫这屋子，有一百多坪吧？”
姚美华环顾了一下丈夫家自建的四层楼房，状似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一百三十坪。”
房子是去年新建的，一层是三缝门面，二层三层是继子女们住的，四层姚美华夫妻住，结婚前就已经重新装修过。
这时候的民居楼房，多是两层建筑，只有机关单位才了四五层的楼房。
这栋房子的所有权虽然已经转到了继子手里，但结婚前就说好了，以后四层是归姚美华所有。
姚母脸上是掩不住的羡慕，这年头，还是自己有房子的住得宽裕，单位分的房子从来就没有够住的时候。
姚娜也很羡慕，虽然她已经搬出了家里，但印刷厂的宿舍是八人大间，住得非常不方便，这也是她急着想嫁人，有个自己的家的原因。
这会姚娜特别想跟姚美华说，她搬过来一起住。
但想到姚美华刚结婚，姚娜默默地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也是因为见识到姚美华再嫁的生活，姚娜默默打消了找个同厂同事的想法。
跟同事结婚，等单位分房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先不说她刚进厂资历不够，就算够，她也实在不想一家几口，祖孙三代挤在小小的筒子楼里。
“姑，我听说，恩妮在客运站买了门面，这事是真的假的，你知道吗？”姚娜挺好奇这事的。
她长年跟在姚美华身边，以前是呆在程家，后来是呆在姚美华的宿舍，比在家呆着的时间都长，在客运站家属院里，也有几个朋友。
时间长了，隐约也听说了一些事。
“张家拿她当幌子而已。”姚美华知道得比姚娜多，但她不相信程恩妮有能力买门面，别说买门面了，就程志强那样的爹，程恩妮怕是连生活费都不够。
姚娜松了口气，要真是程恩妮买的，姚娜觉得自己会嫉妒得发疯。
还好不是。
姚娜本来还想再说说程恩妮，她今天被程恩妮打的状还没有告呢，但见姚美华兴致缺缺的样子，便不再开口。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前阵子程恩妮去家属院的时候还挺多的，但几乎没有遇到过姚美华。
现在姚美华搬出家属院，程恩妮反倒经常在路上遇到下班骑着自行车回家的姚美华。
大抵是嫁了个不错的人家，姚美华还是一如从前地张扬漂亮，程恩妮还看到了姚美华的新丈夫。
普通的中年人，普通的长相，五官看上去还算和善，略微有些显老，跟姚美华站在一起并不算搭调，但看得出两人感情是不错的。
这位并不是上辈子姚美华嫁那位，大概是这辈子有了程恩妮的插手，姚美华的人生轨迹多少发生了些许多变化。
不过不管姚美华嫁谁，跟程恩妮都没有任何干系，姚美华不会带她进入她新的家庭，程恩妮也不愿意介入。
就这样相安无事，其实还挺好的。
其实程恩妮跟他们面对面地碰到，应该是写作业的时候发现没有墨水，程恩妮去街上买墨水的时候。
当时姚美华跟她的丈夫刚好从路边的南食店出来，就碰到了。
不过也仅止是碰到了。
完全和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刚刚那小姑娘挺像你的。”程恩妮听到身后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然后立马传来姚美华的声音，“天色这么暗，你看错了。”
“是吗？我看着是挺像的……”
中年人二婚，街道上传了好一阵子的话，程恩妮甚至见到过姚美华的继儿媳妇跟别人说姚美华的坏话。
嘲笑公公和后来婆婆感情太好，黏糊得跟一个人似的，还拿公公和后来婆婆有夫妻生活这件事当笑话，四处讲给别人听。
那家的儿子听别人问起姚美华，也是极不尊重的神态，“哦，你说那个女人呀……”
那个女人，是那家人在外头对姚美华的称呼。
胡水英听到的比程恩妮的多，她私下里还跟三叔奶感叹过，不知道姚美华到底是图什么，嫁到这样的人家。
你即使要当后妈，找孩子年纪小的不好吗，带熟了教好了，给自己多一份尊重不行吗？
不过程恩妮也见到过，姚美华婆媳两个，和和美美地手挽着手去菜市场买菜的画面，十分亲昵，对方一口一个妈，姚美华也应得毫无心理负担。
姚美华婚后没两个月，程恩妮迎来了高三上半年的期末考，考完试后没多久就要过年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继父上门
去年过年程恩妮是回的程家过，还撞上了林秀禾使计想要撵走程爷爷和程奶奶，今年过年，程恩妮打算自己一个人过。
不过这话不能跟胡水英她们说，程恩妮只说会回客运站家属院，跟程志强一起过年。
按她自己的想法，肯定是一个人过最自在，反正上辈子她也没少一个人过年，但她要说一个人，别说胡水英不会同意，就是陈虹也不会同意。
但过年是团圆的时候，程恩妮其实也不大想去别人家过，不管是胡水英家还是于家，都一样。
不想让关心她的人担心，程恩妮就只能撒个小谎了。
到时候如果实在糊弄不过去，那就愉快地和林秀禾互相膈应吧，等到明年，程恩妮就可以不回来了。
出乎程恩妮意料的是，居然还有另一户人家来请她去过年。
“恩妮长得和妈妈果然很像。”朱桂先笑着看向程恩妮，目光和善。
朱桂先就是姚美华现在的丈夫，此时他就坐在堂屋里，夸过程恩妮后，就向她提出了一同过年的邀请。
“你妈妈一直夸你聪明懂事，果然是这样。”朱桂先看了眼坐在身边不发一语的姚美华，姚美华冲他挤出一个笑容来。
先前姚美华的对象是初婚，姚美华也确实是真的对对方动了心。
哪怕明知道自己的过去对方都知道，也千方百计地不想让程恩妮出现在两人跟前，怕影响了两人的感情。
没想到自己喜欢的，居然是个混蛋。
几十岁的人了，蠢一回就算了，姚美华再找，就找了各方面都不错的朱桂先。
跟朱桂先结合，要说爱，那肯定是没有多少的，所以关于程恩妮，姚美华也没刻意瞒着。
但在认识朱桂先前，姚美华和程恩妮的关系就已经不可弥补，所以每当朱桂先问起程恩妮，姚美华都是找借口说，程志强阻止她接触孩子。
这次过年也是，姚美华其实并不想来接程恩妮，但朱桂先坚持，姚美华拗不过，只能跟着过来。
“今天是你妈妈跟我结婚的头一年，一家子团圆，叔叔希望你能跟我们一块儿团个年，你看怎么样？”朱桂先和和气气地问程恩妮。
怕程恩妮有顾虑或者不自在，又补道，“叔叔呢有三个儿子，虽然是住在一栋楼里，但都是分开的，家里也给你安排了房间，你可以随时去住。”
说实话，程恩妮是有些意外的，朱桂先诚意十足，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也用了心。
但朱桂先再有诚意，程恩妮还是婉言谢绝了。
她和姚美华的关系是无法弥补的，与其两人冷冰冰地相处，忍受姚美华在朱桂先面前装出来的亲热，还不如不去。
朱桂先觉得很可惜，他生了三个儿子，其实真心是想要个女儿的。
程恩妮长得漂亮，学习又好，谈话时也能看出很有礼貌和教养，完美地符合了朱桂先对女儿的期望。
“那这个红包你收下，算是叔叔的一份心意。”临走前，朱桂先硬给程恩妮塞了个红包。
程恩妮实在是不想收，最后实在推不过，还是收下来。
说实话，朱桂先表现出来的亲近，真的很让程恩妮头疼。
“我看这人还不错。”胡水英陪着程恩妮一起送客，看到姚美华和朱桂先走了后，才感叹了一句。
确实是不错，姚美华吃了不少识人不清的亏，人到中年倒是踏实有眼光了一些，找了个还算靠谱的男人。
不过这也只是面上的，多的是人对外人客气，实际却不怎么样的。
当然，程恩妮还是希望朱桂先是个好人的，她可以看着姚美华吃苦，但不保证内心会全无波动，不过姚美华好好地过日子，相安无事地冷漠相处。
“你真要回程家过年？”今天见过朱桂先，胡水英觉得，程恩妮不如跟着姚美华和继父过，至少不会有什么糟心事。
程恩妮点头，“不过是回去吃顿饭而已。”
过年之前，程恩妮去了趟省城，把等等给程花给送了过去。
过年这种时候，该团圆的还是好好团圆吧。
“家里现在怎么样？”程花现在状态还算不错，脸色红润，在厂里工作不用想什么事，每天上班下班吃饭，人看着也胖了不少。
程恩妮挑了挑眉，“你这是问哪个家？”
“……”程花脸上闪过一丝窘迫，立马道，“是问婶婶她们，我爸妈他们……没有去闹事吧？”
程花刚来省城的时候，每天最担心的，就是王大强和她的父母会到胡水英那里闹事，尤其是王大强，简直就是程花的恶梦。
见程花会关心他们，程恩妮挺欣慰的，至少程花还没糊涂到一定份上。
至了省城后，程花专心工作，程恩妮之前倒了来了两回，带等等来看她，但基本没跟程花说过家里的情况。
把家里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听到自己的大哥大嫂离婚后，程花脸上有些恍惚，等再听到大嫂坚持带走了孩子后，程花人有些沉默下来。
“怎么就离了呢。”良久，程花喃喃地道。
离婚这种事，要放到程花身上，她是想都不敢想的，但听到嫂子坚持离婚，程花内心多少有些触动。
程花估摸着，她大哥离了婚，亲事一直说不好的二哥，怕是也难了。
说实话，程花心里是有些自责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家里怕是不会闹成这样，但自责归自责，程花并不后悔。
只要一想到王大强说的话，父母哥哥们附和的声音，程花就心寒得不行。
程恩妮没在程花这里多呆，说好年后再来接等等后，程恩妮就去了谢令君的办公室。
最近厂里的食品研究人员又研究出了几款零食，谢令君早就想把程恩妮叫过来了，不过程恩妮要期末考，他没好去打扰而已。
不要小看这时候的消费水平，有钱的，舍得花钱的可不少，之前压抑得太久，在吃的方面，大家都还挺舍的。
能当下饭菜的罐头就不必说了，几乎是一推出市场，就一炮打响，尤其是城市里双职工家庭多的，几乎是家家必备。
程恩妮原本还想提醒谢令君多搞宣传和营销，但根本不需要她提醒，早在罐头上市前，不管是报纸还是电视，都有广告。
倒是谢令君还特意跟程恩妮解释，说这些前期的广告投入都是有必要的。
“……”程恩妮，默默听着就好。
第一百二十章 过年了~
“现在销售得最好的，就是剁辣椒小鱼仔的罐头，鱼仔可以当零食吃，剁辣椒和罐头里的辣椒油可以炒菜，还有……”领着谢令君和程恩妮视察的是厂里刚出差回来的销售骨干。
厂里这会正是忙碌的时候，自从产品投入市场以来，厂里的生产线几乎就没停过，谢令君已经在洽谈新生产线引进的事情了。
他们厂也不是什么黑心小工坊，不管是环境卫生还是材料卫生，要求都非常高。
介绍完罐头，接下来就是各种零食生产线。
零食的销售也非常优秀，重口味，偏辣、偏甜的零食走得格外好，尤其是辣的那几款，都有些供不应求。
辣鱼、辣牛肉粒这些，程恩妮都教给了师傅们，但辣制品还有许多，许多程恩妮没有尝试做过，但暑假的时候，程恩妮给师傅们提供了不少思路。
现在谢令君带程恩妮来看的，就是厂里新研发出来的非发酵性豆制品和肉制品。
办公室的桌上，已经摆上了十来碟不同的新产品，程恩妮跟谢令君一个个尝试过去。
“这个香干很不错，有熏香味也够辣。”程恩妮跟着谢令君一个个尝试过去。
谢令君一个不吃辣的人，现在也开始吃起了辣，不过辣香干的味道还是太重了，他尝了一口，就赶紧灌水。
一一吃完，该夸的夸，口味不好的，程恩妮也说得很直接，可以改进的，程恩妮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等厂里的事情办完，程恩妮也不打算在省城留宿，准备回县城去。
谢令君送程恩妮回去。
“听说前阵子你有事找了我小叔？有事怎么不找我帮忙，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回程的路上，谢令君状似无意地问程恩妮。
先前亲子鉴定的事就是谢令君帮着程恩妮处理的，做女儿的查自己的父亲和弟弟，挺匪夷所思的，这种家丑，一般挺容易拉近人距离的。
虽然谢令君从程恩妮手上拿到了足够好处，但他以为，程恩妮再有什么事，应该还是会找他才对。
听到程恩妮出现在谢茂衍的办公室，谢令君其实是非常意外的。
当然，让他意外的不止是这一件事，还有之前谢茂衍没带助理跟程恩妮一起坐火车回京城的事。
谢茂衍很讨厌浪费时间，出行基本都是坐飞机，除非飞机停飞或延误，很少会坐火车。
即便是坐火车，助理也是随身带着的，指望谢茂衍自己照顾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程恩妮看了谢令君一眼，“那段时间你正好在忙。”
说句实在话，程恩妮并不觉得自己跟谢令君是朋友，充其量不过是还不错的合作伙伴。
这个理由谢令君无法反驳，程恩妮去找谢茂衍的当天，他确实不在厂里。
“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谢令君冲程恩妮道。
程恩妮点头，目光从后视镜里扫了谢令君一眼，正好谢令君也在借着后视镜看她，两人目光相遇，微微一笑。
皮笑肉不笑，程恩妮收回目光低下头，没有把谢令君的话放在心上。
目送谢令君离开后，程恩妮跟一起出来送客的胡水英转身回家。
“小谢还是单身吧？”胡水英对谢令君挺好奇的，三十岁还不结婚的，这时候可不多见。
就算有，不是个人条件太差，就是家庭拖累太重，像谢令君这样，本身条件好，家庭条件更是好得吓人的，可真不多。
程恩妮点头，谢家挺奇怪的，长辈们桃花都旺得很，小辈们倒是单身的不少。
上次跟谢敏君通话，好像听说谢家大舅又换女朋友了，新女朋友跟谢敏君的后外婆关系处不好，听说家里天天爆发战争。
谢令君是谢家长孙，但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在谢家的地位并不高。
至少在京城的那些天，程恩妮完全没听到谢家有人主动提起过谢令君，包括谢家大舅这个做父亲的，一句关心儿子生活的话都没有。
“这人还是要结婚的，不成家怎么行呢？”胡水英念叨着，十分不赞同的样子。
要不是谢令君门弟太高，程恩妮怀疑胡水英想给谢令群做媒。
三十岁不结婚在这时候是异类，再过个十来二十年，就会变得常见起来。
程恩妮自己就是不婚主义的人，所以胡水英念叨她自己的，程恩妮在一边也不搭腔。
过年前一阵厂区的生意特别红火，不少工厂在这时候效益还不错，到了年底更是加班加点，天又冷，累了一天出来，就想吃点热乎的。
胡水英本来打算带着程恩妮去办年货的，也没法去，只能把办年货的重任交到了程恩妮手上。
等年货办完，已经到了年二十八，程建波停了档口，给妻弟夫妻放了假，自己拉着年货，先送老娘儿子回了老家。
程恩妮则和胡水英坚守在厂区摊子的岗位上，直到二十九下午，才正式歇业。
“一起回家去过年吧。”胡水英看着程恩妮，再三劝道。
程恩妮摇了摇头，“还是不去了，就在县城过就好。”
去胡水英家，她总不能一直呆在屋里不出来，就算是呆在家里，村里那些亲戚邻居难道不会上门？
他们闲话她没所谓，程恩刀不希望他们闲话三叔奶一家。
“那你记得去你爸家里，知道吗？”胡水英再三叮嘱程恩妮。
程恩妮也保证一定会去。
但到了年三十这天，程恩妮自己慢悠悠地开了火，要不是于杨过来，非拉着她去家里团圆，程恩妮就自己过年了。
家属院里热闹得很，家家户户都飘着肉香味儿，院子里玩炮的小孩子特别多。
唯独程家冷冷清清的，大门上连个福字都没有贴。
见程恩妮目光落到对门，于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迅速扬起笑脸，一脸推程恩妮进门一边道，“好恩妮，今年哥哥的压岁钱就指望你说好话哄咱爸咱妈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想要压岁钱，没有！”陈虹拿着锅铲，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见到于杨就训。
对着程恩妮却是笑眯眯的，“吃的都在桌上，杨杨去给恩妮冲奶粉喝。”
于杨一边去揭奶粉罐子，一边郁闷哀怨地问程恩妮，“你才是亲生的对吧？我就放假回来头三天，我妈对我亲热得不得了，三天一过，我是哪哪都碍她眼了。”
程恩妮噗哧笑起来，“别说胡话，小心干妈揍你。”
于杨立马心有戚戚地点头，还小心地瞅了厨房一眼，他才打眼看过去，陈虹的声音就从厨房传出来。
“杨杨，你别背着说你妈的坏话，我都听到了……”
于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