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暗恋
说实在的，这条件优厚得有些过份了，合同里甚至注明了，谢氏有专业的食品研究团队。
也就是说，程恩妮只需要拿出配方，剩下的就什么也不用做了，怎么提升口感，合理配比，都有专业的人员去做，然后她就能白拿四成，坐拥金山。
“因为之前我救了敏君？”程恩妮看完，微微无奈，脸上并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她把合同推回到了谢令君那边。
谢令君内心意外，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微微点了点头，“一部分，不过我们更看重程小姐的能力。”
在商言商，来找程恩妮之前，谢令君不是没有请团队研究过程恩妮的配比，也请了不少手艺不错的大厨尝试，不过都不是程恩妮做出来的那个味道，总差了些什么。
如果不能做到百分百完美，谢令君不介意多让出一部分利益。
“一成，如果可以，合同重新拟好，我们立马就可以签约。”程恩妮想了想，平静地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大概是没想到程恩妮真的会把到手的利益推出去，谢令君有一瞬间的怔愣。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微微思虑一下，便点头收起合同，“合同我会让人重新似好送过来，程小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其实只一成，也是程恩妮沾了光，不过程恩妮确信，她有拿这一成的能力。
送谢令君出门，要上车时，谢令君突然停住，“如果敏君知道你的选择，我想她会很高兴。”
换做是他是程恩妮，面对这样大的诱惑，他大概是做不到程恩妮这样的。
虽然程恩妮接受也没有什么，毕竟她于谢家有恩，就是程恩妮提出要五五分，谢令君顶多也只是在心里看低程恩妮，最后还是会同意。
但程恩妮没有半点犹豫就直接拒绝了，甚至脸上都看不出任何挣扎的痕迹。
谢令君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明白，向来眼高于顶的谢家小公主，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程恩妮了，程恩妮身上的这股子大气，有些大家族出生的女孩子都未必培养得出来。
和谢令君合作的事，是程恩妮一个人的事，胡水英和程建波知道后，都只有为程恩妮高兴的份儿。
二堂婶是没什么说的，她就是来做事的，对胡水英开出的工钱十分满意，唯一心里不大畅快的就是程王氏了，但所有人都真心实意为程恩妮高兴，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私底下的嘀咕是少不了的，不过好歹也在这里做了一段时间的事，程王氏多少也知道，胡水英和程建波如今混得好，大概是得了程恩妮的指点。
最近程王氏对程恩妮十分讨好，可惜程恩妮对她是尊敬有加，亲近不足，哪怕是跟程花，都比跟她的关系要好很多。
“同样是堂叔伯婶子，怎么还非得分个亲疏呢！”程王氏休息回家的时候，忍不住就跟自己的男人念叨了。
好在大堂伯还是懂理的，“以前也没见你对恩妮有多好，有活干就不错了，别瞎惦记。”
程王氏，“……”
谢令君行动迅速，合同签完后，就火速去筹备建厂的事情去了，等他那边准备妥当，才是需要程恩妮的时候。
医院那边，程恩妮回去瞅了一眼，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据说当天输完液就被人接走了，知道对方平安离开医院，程恩妮也没有再管。
至于她清明节帮人这事，程恩妮当时跟杨新宇他们说明情况的时候，就是往最轻里说的，也已经跟大家都打好了招呼，不必告诉老师和学校。
不过是顺手帮个忙而已，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也不值得过分宣扬，不管是谁遇到那样的情况，都是会帮忙的。
程恩妮平常心，大家也没当回事，毕竟他们也没参与其中，没有什么好说的。
倒是程恩妮的手艺，大家津津乐道，盼着有机会再去程恩妮那里混上一顿。
杨新宇最近一下课，不等程欢开口，不是跟男同学出去玩，就是跑去了程恩妮和张娇娇那边，每次都气得程欢直咬牙，但还是要笑看着。
开始程欢以为杨新宇只是不喜欢她，但她很快就发现，杨新宇在暗恋程恩妮。
上课的时候，做为班长杨新宇是十分认真的，他的成绩也一直是班上第一名，但自习课的时候，程欢发现，杨新宇很多时候，看似在看着窗外思考问题，其实是在看程恩妮。
就悄悄地看一眼，然后红了耳尖，然后在程恩妮发现之前，把眼神挪开的那种。
程欢抿了抿唇，有些懊恼，不明白为什么杨新宇不能像于杨那样。
“班长，能帮我说说这道题吗？我不是很明白，咦，你是在看什么呀？”程欢见杨新宇又在看程恩妮那边，忍不住戳了戳杨新宇。
杨新宇飞快收回目光，“没看什么，我来给你讲题吧。”
“谢谢，班长你好厉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上课的时候怎么也转不过弯来，你一说就明白了。”程欢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杨新宇，双眼亮晶晶的。
杨新宇看也不看她一眼，“可能是你上课的时候还不够专心吧。”
“……”程欢。
简直就是油盐不进！程欢气死了，好在还有于杨是在她这一边的。
不过程欢也不敢在于杨面前告程恩妮的状，虽然现在于杨很心疼她的遭遇，但比起程恩妮来，她在于杨心里的地位还不够高。
想到她去于杨家里问功课时，于杨父母的态度，程欢紧了紧拳头，要不是看在于杨对她好的份上，她才不想忍受他们呢，不过是一群势利眼的大人而已。
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刮目相看的。
意识到杨新宇是真的很喜欢程恩妮，不管她再做什么，他也不会看到眼里后，程欢放弃了在于杨眼前刷好感。
不过心里虽然放弃，但程欢还是表现得很乖巧，不会的问题也照旧会问杨新宇，崇拜毫不掩饰，夸杨新宇的话也从来不吝啬。
就在杨新宇觉得程欢似乎没那么黏糊人，好相处了一些时，程欢转头就把他喜欢程恩妮的事，借机透露给别班喜欢他的同学那里。
“你是不是喜欢你们班的那个程恩妮？”
第七十七章 心知肚明
杨新宇是放学值日下楼倒垃圾时被女同学堵在楼道里的，这个时候虽然大部分学生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但教学楼里留下的学生不少。
程恩妮和张娇娇今天虽然没有值日，但放学后没走，两人一起留在教室里写作业，杨新宇被堵的时候，她们还写着呢。
这个时间点，整栋教学楼都空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能放大无数倍，她的话，程恩妮和张娇娇自然也听见了。
“……”程恩妮。
张娇娇立马放下笔，得意地冲程恩妮挤了挤眼睛，竖着耳朵继续听起来。
“你胡说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杨新宇嘴上反驳着，但几乎是瞬间，耳朵就全红了。
程恩妮还在教室里呢，说话时杨新宇下意识就压低了声音，不想自己的否认被程恩妮听到。
女同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喜欢的男孩子心里有别人，哪怕他嘴上否认，但他的表情动作都在承认。
女同学瞬间就觉得十分委屈，脸瞬间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你骗人，你当时自己说的，高中不谈恋爱，也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为此，她那么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能跟杨新宇考一个学校，现在竟然有人告诉她，杨新宇有喜欢的人了，她怎么接受得了。
“……”杨新宇，这是他当时拒绝女同学的托词而已，喜不喜欢一个人哪里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
而且，他也不算骗人吧，他确实没有打算在高中谈恋爱的打算。
不是不想向程恩妮表白，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是真的忍不住想要告诉她的，可看到程恩妮在学习上那么努力，杨新宇不想给她造成任何困扰，拖她的后腿。
“你别哭了，我高中不会谈恋爱的。”看女同学哭成了个泪人，杨新宇其实还是很慌张的，可他也只能给出这一个保证。
女同学抽着鼻子愤愤地看着杨新宇，“我不会比她差的！”
“……”杨新宇。
说完，女同学抹着眼泪就要上楼，她是走读生，为了堵杨新宇，一直没回家呢。
杨新宇想了想，自认他喜欢程恩妮这件事，掩饰得还是挺好的，一起玩的同学都没发现呢，怎么对方一个外班的学生会知道。
想不通，他就直接问了出来，那女同学能在喜欢杨新宇的时候就主动表白，知道杨新宇心里有人，能堵着问清楚，就不是什么扭捏的性子。
“是你同桌，她虽然耍了些小心眼，是借别人的口转达的，但她那点心思，可瞒不住人。”女同学轻哼一声，强忍着哭腔道。
拉着张娇娇准备从后门溜走的程恩妮脚步微微一顿，把这话听了个全，然后快步从另一边的楼梯下了楼。
等杨新宇回到教室，程恩妮和张娇娇已经不在了，杨新宇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第二天杨新宇也没敢试探程恩妮那时候在不在教室，就只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张娇娇倒是想打趣几句，问问杨新宇是不是真喜欢程恩妮，不过被程恩妮盯着，她没胆子问。
杨新宇也跟班主任申请了换同桌的事儿，杨新宇跟班主任关系不错，他提出要换座，班主任考虑考虑了之后，就给他调了。
班会上程会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蒙了，她楚楚可怜地看向杨新宇，“班长，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
“别，你可千万别哭，程欢同学，有些事咱们心知肚明。”杨新宇站起身来搬桌子，“你这套对我不管用，同时我也奉劝你一句，有那些多余的心思，不妨用在学习上。”
“……”程欢心口一跳，咬了咬牙，眼角通红地看着杨新宇。
杨新宇没有理她，干脆利落地走了个干净，程欢的新同桌学习也不错，班上前十名的女同学，不过是个沉闷的性子，一心只读书的那种。
跟班长同学还不到半个月，转眼班长就主动申请换了座位，程欢觉得自己没面子极了。
更让她失望的是，别班的女同学竟然也一直没有找过程恩妮的麻烦，这让她十分想不通。
不是说喜欢杨新宇的女同学成绩一般，是个爆仗脾气吗？
而且不光是杨新宇对她的态度不对，张娇娇看她时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至于程恩妮，她压根就不屑于看程欢，就算看到，也多是无视。
可是凭什么呢，明明都是父母丢在一边的小可怜。
程恩妮比她还要惨呢，至少林秀禾一直没有放弃过她，算是个合格的妈妈，但程恩妮呢？爹不亲娘不爱，程恩妮凭什么看不起她。
换完座位，班主任就宣布放假了，程欢本来心情很好地准备回家，但杨新宇把位置一换，她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好在下楼看到了在楼下等着她的于杨，程欢的心情才算是好了些，“于杨哥哥！”
于杨看到程欢，微微笑起来，不过没有立马搭程欢回去，而是让程欢等一等，说要跟程恩妮说点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陈虹娘家送了些新鲜山珍来，于杨喊程恩妮周末晚上去他家里吃饭。
“正好，我这里也有些东西要给阿姨，你直接拿回去吧。”程恩妮点头应下，谢令君前些天来签合同，还给她送了好几箱苹果，太多吃不完，程恩妮已经放了一些出去，但还有两箱留在爱里。
苹果虽然经放，但放久了也会烂。
看着单车后座绑着的箱子，程欢面色纠结，然后做为乖巧懂事的邻家妹妹，她自然不能再提出搭乘的要求，还要在于杨开口前，体贴地先提出自行回家。
看着程欢几乎没有什么表演痕迹地在于杨面前演戏，程恩妮想提醒，可看到于杨的表情，默默地把提醒的话又放回了肚子里。
有些跟头，还得得自己跌一跌，才能记忆深刻。
于杨先走一步，程恩妮喊住已经走出几步的程欢，“何大丫。”
这个名字一出口，程欢就像炸了毛的猫，猛然转身，目光阴测地看向程恩妮。
“不装了？”程恩妮站在家门口，看着程欢，“喊你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一下，你的身份。”
程欢脸色难看极了，“我的身份不需要你提醒。”
“这样最好，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希望以后的日子你老老实实，不要再向我的朋友伸手。”程恩妮目光淡淡地看着程欢。
“不然，下次的教训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简单。”
第七十八章 生了
从程恩妮那里离开的时候，程欢还不明白程恩妮的话是什么意思，等回到家里，她立马就知道了。
“跪下！”林秀禾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怒气冲冲地看着程欢。
程欢不明所以，但看她妈气得厉害，一进门就老老实实跪下了，缩着脑袋，怯怯地问她林秀禾，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厅里程奶奶难得在家，老太太嘲讽地道，“不要脸的小娼妇，人家都告到家里来了，年纪小小不学好，在学校里就乱勾引男同学，要我说啊，就得狠打一顿才能长记性！”
这话说得讽刺，林秀禾听着，总觉得老太太意有所指，好像在说她上梁不正下梁歪似的。
其实事实没有老太太说的那样严重，就是有家长到程家来，让林秀禾管好自己的女儿，不要影响她儿子的学习。
林秀禾对程欢的未来是有打算的，她费劲巴拉把这个女儿从前夫家里带出来，一直供她上学，不是让她在学校里随便找个穷学生过日子的。
这辈子林秀禾也就这样了，程志强没有她想像的靠得住，得看生了儿子后能不能好一点，要是不成，以后她跟肚子里的孩子还指望着程欢呢。
当然程欢要是能在学校找到金龟婿，林秀禾也没意见，但今天找上来的，就是个普通的大嗓门妇女，穿得也一般，这样家庭出生的孩子，能优秀到哪里去。
而且对方上门来的时候，家里还有邻居客人呢，对方嚷嚷着，让林秀禾丢尽了脸，怎么能不让林秀禾生气。
“妈，我没有！”程欢立马反驳，她妈一早就跟她说了，不让她上高中就谈恋爱，要是谈了，会打断她的腿的。
林秀禾扶着硕大的肚子，气道，“还说没有，别人家长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敢不承认，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是不是！”
说完，就一鸡毛掸子抽到了程欢的身上。
程欢眼泪哗哗往外流，她恨得不行，却又无从辩驳，因为林秀禾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只认定她做错了事，再加上程奶奶在旁边煽风点火，程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揍。
以前程欢也没少挨过揍，林秀禾还没跟他亲爸离婚的时候，她亲爸揍她，林秀禾有时候也会拿她出气，但这一次是程欢心里最委屈的。
看着程欢脸上的表情，林秀禾眉头直皱，就在手高高举起的瞬间，她突然捂着肚子停下了手，“哎哟！”
“妈？”程欢担心地看着林秀禾，但没敢从地上起来。
“哎呦！”林秀禾捂着肚子，又痛苦地叫了一声，程欢紧张起来，但是还是没敢动。
程奶奶一直看着这边的动静呢，听到林秀禾叫唤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过年的事情过去了后，林秀禾老实了一阵子，但跟程奶奶的斗法一直没有结束。
平时林秀禾没少扶着肚子叫唤，让程奶奶干家务的，今天也是这样，不然以程奶奶的性子，这会指不定在哪里坐着喝茶闲聊呢。
“又在那里瞎叫唤，唉，不行了，人上了年纪不经坐，我去屋里睡会。”说完程奶奶就慢悠悠地回了屋。
林秀禾这会是真的疼，一阵一阵的，她又不是大姑娘，已经生过程欢这么个孩子了，自然知道自己这是要生了。
“欢欢，你赶紧去客运站看看你爸有没有出车，没出车喊他赶紧回，就说我要生了，要是出车了的话，你赶紧回来，找人送我去医院。”婆婆靠不住，林秀禾只能靠自己。
程欢闻言立马就往外跑，很不巧，程志强刚出车不久，按时间来算，怕是还没出城，但程欢肯定是追不上的。
想了想，程欢赶紧回了家，敲了好几家邻居的门，才找到人把林秀禾送到医院里去。
算算程欢的年纪，哪怕林秀禾生程欢的时候年纪还很小，但这时候已经算得上是高龄产妇了，林秀禾心里也怕得厉害，尤其是还没出门，羊水就先破了。
陈虹难得休班，就被程欢喊过来帮忙，虽然不待见林秀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毕竟是条小生命。
做为对门邻居，怎么也比别家亲近，陈虹只能认劳认怨地跑上跑下。
“陈姨！我妈不会有事吧！”手术室门口，程欢哭成了个泪人。
看着哭得一点形象都没有的程欢，陈虹难得地心里起了一丝不忍，不管怎么说，这到底还是个孩子。
平时小心思再多，自己的亲人进了手术室，还是会慌会乱会害怕。
陈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妈不会有事的。”
虽然送医院晚了点儿，但林秀禾还是平安地生下了儿子，看到红通通的小婴儿身上的小辣椒后，林秀禾才真正松了口气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不光程志强回来了，程奶奶也炖了鸡汤送了过来，虽然这对母子一直围着孩子，没有理会林秀禾，但林秀禾心里还是高兴。
生了儿子，她就是程家的大功臣，想到这里，林秀禾露出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来。
林秀禾生儿子的消息，程恩妮很快就知道了，不过知道了程恩妮也没放在心上，这孩子不管是好竹还是歹笋，这辈子受着的都只能是程志强夫妻和程欢。
毕竟是堂侄媳妇生孩子，三叔奶于情于理都是要去看的，胡水英没准备东西，就给三叔奶拿了点钱，到时候给林秀禾就行。
做这件事，胡水英还不大敢当着程恩妮的面，怕她心里难受，三叔奶倒觉得没什么，还怪胡水英太过小心翼翼。
“我没事儿。”程恩妮自然感受得到胡水英的小心，“他们就是生十个八个，也跟我没有关系。”
“是这个理，恩妮好好念书，以后学出去，不管这一摊子。”三叔奶点头，拍了拍程恩妮的手，“自己好了，刚强了，别人就拖不着你的后腿。”
第二天到学校，程欢脊背挺直地坐在座位上，程恩妮进来时，程欢毫不掩饰地满脸得意。
下早自习，程欢还特意来堵程恩妮，想给程恩妮添堵，“妹妹，妈妈给我们添了个弟弟，你晚上跟我一块回家看看吧，弟弟长得特别可爱。”
“这是昨天还没有得到教训？”程恩妮淡淡地扫了程欢一眼。
第七十九章 休学一年
昨天的事！程欢猛地看向程恩妮。
“是你！”程欢咬着牙，眼睛通红地看向程恩妮，她就说她根本就没有谈恋爱，也没有跟哪个男同学有过线的接触，怎么可能会有家长去家里闹。
如果是程恩妮的话，那就解释得通了。
程恩妮也不否认，她看着程欢，“怎么，只许你自己在背后搞小动作，不允许旁人回击吗？这是哪门子道理。”
程欢说不出话来，她定定地看着程恩妮，眼睛瞪得老大。
因为程恩妮对程欢一直是比较漠视的态度，程欢一直以为程恩妮是那种做事挺厉害，但却不善言辞，也不屑于解释的那种人。
事实证明，是她想错了。
“既然已经学聪明了一点，就努力学得更聪明一点吧，学学你妈妈，在没有达到目的前，就绝不会暴露自己的野心。”程恩妮也不急着走了，既然程欢要说，那她就如她所愿。
程欢脸色难看，她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过程恩妮，甚至连狡辩都不能。
说着，程恩妮微微弯腰，凑近程欢，“你太心急了，什么都想抢我的，可是你想想，你到底抢走了什么。”
程欢脸色泛白，她循着程恩妮的问题去想，发现除了如愿转学到了县城，其余处处都不算顺利。
因为她自己做错事，被程家全家都不待见，现在林秀禾要是回乡下，都不敢带她去，害怕丢人。
程志强对她的态度一直是可有可无，程家两老对她开始还算好，但现在，是恨不得她永远不回去才好。
杨新宇也不知道被程恩妮灌了什么迷汤，眼里根本就容不下别人，而于杨……
想到于杨，程欢心里有了些些底气，至少于杨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是想到了你的于杨哥哥吗？希望你能永远在他面前维护好无助的邻家妹妹的形象。”程恩妮微微一笑，站起身体，拍了拍程欢的肩膀。
“还有，那是你的弟弟，不是我的。”
说完，程恩妮就准备下楼，程欢追了两步，“你又在得意什么，你爸妈不要你你知道吗，你放心，我不会让我的弟弟认你这个姐姐的，他是程家的长子，以后程家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的！”
程恩妮已经下了几阶楼梯了，她闻言转回过身来，站在那里看着程欢，脸上的表情全然不像程欢想的那样惊慌，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程家的一切？”程恩妮反问一声，程欢还没来得及点头，就看到有同学奇怪地看着她，然后端着饭盆下楼。
早自习下课后，虽然大部分同学都第一时间冲去了食堂，但还是有不少同学在教室了，程欢心底懊恼不已，她刚刚被程恩妮气得不轻，完全忘记了压制音量。
好在继姐妹间不和睦是正常的事，哪怕是有人拿它做文章，也不过是姐妹不和而已。
“程家是有皇位吗？还是有什么巨额的家产？”程恩妮嗤笑一声，“你们爱拿，你们姐弟都拿去吧，不用知会我。”
“……！！！”程欢。
程欢不相信程恩妮真这么云淡风轻，可接下来她仔细观察，程恩妮确实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这到底是为什么？
程志强喜得贵子的消息，一下就传遍了家属院，姚美华自然也知道，不过她只是嘲讽地笑了笑，半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有程恩妮提醒的那句话，姚美华大闹了前对象的工作单位，不光把以前送给前对象的财物如数追回，还狠宰了前对象一笔，被人苦欺骗的痛苦，已经靠钱财治愈了。
当然姚美华没打算这么算了，她就不信了，前对象能一直单身不结婚，她怎么着也得搅黄他几回，才算解气。
林秀禾这里，姚美华想过挺多法子，甚至连跟程志强旧情复燃恶心林秀禾都想过，冷静下来后，考虑到自己的名声，还有她内心是真的厌恶程志强，才没真这么干。
但偶尔遇到恶心恶心林秀禾还是做得到的。
“这孩子长得也不像你呀，别不是你的种吧。”林秀禾出院这天，正好在家属院门口遇到了姚美华，姚美华探头看了眼，随即漫不经心地道。
程志强还没有爆怒，林秀禾脸上先有了一丝苍白，她看了眼孩子。
其实这么小的孩子除开真的基因特别强大的，真心看不出来像谁，林秀禾仔细看了看，安慰自己应该没那么巧。
程志强气冲冲地护着怀里的孩子，“姚美华，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怎么着，眼红秀禾给我生儿子了？”
“笑话，老娘至于眼红她！”姚美华翻了个白眼，一拨自己的披肩卷发，踩着高跟鞋就噔噔噔地上班去了。
离了婚的姚美华倒是真的年轻漂亮了许多，虽然前阵子失恋很是憔悴了一阵，但现在姚美华已经完全走出来了，又美了回去。
要是以前，程志强说不定还会被姚美华惊艳一下，但他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怀里的宝贝儿子，“儿子，咱们马上就到家了，冷不冷呀，咱们赶紧回去。”
姚美华看着程志强这样子，心里那一瞬间的惊慌瞬间就没了，父子天性，这肯定是她跟程志强的儿子，闻言笑着道，“走快点，儿子要饿了。”
程志强立马跟了上去，生了儿子，程志强的劲头就不一样了，以前工作都是完成任务就成，反正工资够花，但现在，他也会主动要加班了，没办法，他得替儿子攒老婆本呀。
烟酒也买得少了，怕熏着孩子，以前程志强的工资都是攒在自己手里，现在每个月会给一部分给林秀禾，让她花在他们儿子身上。
程奶奶本来对林秀禾挺不待见的，但现在也是有孙万事足，每天做饭洗尿布哄孩子，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每天乐呵呵的，就是对林秀禾不太上心。
林秀禾也不介意，她现在手里有钱，又有程欢能指使，想吃什么让程欢去买就行了。
是的，程欢最近一阵子没有住校了，而是搬回了家里，程志强让程爷爷回乡下去了，程欢跟程奶奶带着孩子住一间屋。
晚上孩子哭闹，程奶奶起不来，都得是程欢照顾，换尿布，抱过去让林秀禾喂奶，晚上根本没法睡，所以白天的时候程欢精神特别不好，上课老打瞌睡。
“要不，让程欢休学回来照顾一年孩子？”
第八十章 那是你弟弟
程志强这个打算，是上班跑车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越想就越觉得可行，回到家后，忍不住就跟林秀禾说了。
别看是第二胎，林秀禾照旧生得有些艰难，毕竟上了年纪，又是在气怒状态下发动，要让她独自照顾孩子，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孩子出生后，一直跟着程奶奶睡，但程奶奶也上了年纪，没有办法熬夜，程欢就住回了家里来。
有程欢在，林秀禾确实放心许多，但让程欢休学？林秀禾在心底摇了摇头。
但要让程欢像之前一样住校，让林秀禾自己夜里起来照顾孩子，她其实也不乐意。
“我肯定是希望咱们儿子有个妥贴的人照料，但欢欢休学，旁人会怎么看我们？”哪怕是坐月子，林秀禾每天也会让程欢给她准备热水毛巾擦一擦，虽然身上味道并不难闻。
再者家里确实不大，程志强也没有别的地方可睡，夫妻俩靠在一起说着话，“我倒是无所谓，但对你影响不好，你还得工作呢。”
涉及到面子和工作问题，程志强就不说话了，想着现在白天林秀禾自己加上程奶奶也够用了，晚上程欢也顶得住，就没再多说什么。
“你说，要不要把恩妮喊回来？”林秀禾试探着问。
程志强一脸头疼，家里这么小，程恩妮回来睡哪里？“家里哪有地方给她睡，行了，这事先算了吧。”
结果这事根本没完，转天班主任就上门来家访了。
班主任提前跟程欢问了情况，知道她是在家照顾弟弟，所以等一上门，班主任说话就有些不客气。
“程欢爸爸，别看现在是高二，但离高考没多久了，程欢前阵子学习很上进，也有进步，但她现在根本是连课都没法好好上。”班主任看程志强的目光满是谴责，“儿子是很重要，但女儿也不差的。”
许多要面子的重男轻女的人，在有了儿子后，往往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他们一边将所有资源供给儿子，一边往外吆喝，我们家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女儿和儿子一样重要。
事实上，哪怕条件稍好的家庭，即便保证了女儿的吃穿学习，只要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在感情的天平上，却永远都是不平等的。
程志强就是这样，他内心觉得程欢照顾弟弟理所应当，嘴上却说着没有没有。
这时候老师的社会地位还是高的，程志强对班主任还有着些许多敬畏，面上很是带了几分羞耻。
“老师，对不住，孩子刚出生，他妈妈身体又不好，所以才让程欢多顾了一下，实在没想到会影响她学习，您放心，以后保证不会了。”
等客客气气把老师一送走，程志强关门就发了脾气。
他觉得程欢不应该跟老师说是因为照顾弟弟，而应该自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再想方法把学习和生活兼顾。
以前他小时候，哪家当姐姐的不是顾着底下几个弟弟，还要做家务再兼顾学习的，不都学习挺好的！
林秀禾看着他跳脚的样子，心里直翻白眼，但嘴上还是替程欢说着好话，给程志强顺气。
儿子都有了，程志强还是很给林秀禾面子的，听到林秀禾再次旧话重提，说程恩妮也是做姐姐的，应该住回家里来，帮着照顾弟弟，也从小培养一下姐弟感情，程志强深觉有道理。
程欢跟儿子是一母同胞，但程恩妮和儿子才是他老程家的种，可不能光让程欢一个人笼络了过去。
而且吧，程志强自己也感觉，自己在程恩妮面前越来越没有什么威信可言，要是再不收收线，就感觉程恩妮就像风筝一样，要彻底断线飞走了。
程志强琢磨着，把程欢现在睡的小床改成上下铺，就正好了，勉强也挤得下。
“我不回去。”程恩妮看程志强的眼神跟看神经病一样，明明上辈子还各种防着她呢，怎么突然叫她回去照顾孩子了。
程志强一脸不赞同地看着程恩妮，“那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去住，由不得你！”
现在这种时候，来跟她讲良心了？
“您要是不把我失手摔着磕着你儿子，大可以把我拉回去。”程恩妮很光棍，她自然不会真去伤害一个婴儿，但程志强却不敢赌。
谁叫这是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宝贝儿子呢。
程志强果然气得脸色铁青，手高高举起来，作势就要打程恩妮，“你个死丫头！”
程恩妮飞快退开，“爸，你现实一点，这是你跟林秀禾的儿子，就算我肯回去照顾，姚美华能肯？”
不是程恩妮说，姚美华心里是有死结的，她对程恩妮不闻不问，要程恩妮真任劳任怨去照顾林秀禾的儿子，姚美华立马就会发疯。
当然，她是无差别攻击，程恩妮自己也是靶子。
“你，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居然还学会了威胁他，程志强气哼哼地走了，到底没提让程恩妮再去照顾他儿子的事。
林秀禾晚上听到程志强把白天的事一说，也闭上嘴不说话了，姚美华是好算计，但姚美华真发疯撕碎脸，她也不是对方。
但心里就是不甘心啊，林秀禾心里不得劲，第二天又改去撺掇程奶奶。
结果程奶奶竟然是站在程恩妮那一边的，当然不是程奶奶突然不重男轻女了，而是林秀禾在程奶奶那就是敌人，这种时候自然要跟程恩妮统一战线。
何况，程奶奶比程志强有自知之明得多，姚美华还在一个家属院里住着呢，一周起码也得遇上个四五回，程恩妮回来的事还能瞒得住姚美华？
程欢是知道林秀禾有意叫程恩妮回来的，她也满怀期待，结果却是这样，她一时没法接受，但闹脾气是不可能的。
忍着冻，程欢连续冲了两天冷水澡，等一有感冒的苗头，她自然而然就被一家人要求回学校去了。
在程欢头痛鼻塞地抄之前落下的课堂笔记的时候，程恩妮难得地请了假，跟着谢令君挑选食品厂的选址。
第八十一章 希望你平顺长大
工厂选址在省城近郊，谢令君大手笔，准备直接买地，程恩妮过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谢令君挑的地方位置很好，离水源近，交通也很方便。
看好厂址后，谢令君请程恩妮去吃了顿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请程恩妮去吃牛排。
牛排这玩意，程恩妮也没没吃过多高级的，但后世诸多洋不洋土不土的西餐厅，程恩妮也去过几回，刀叉能用，牛排几分熟也懂一点，不会闹太大的笑话。
谢令君从头至尾都是很平淡的表现，吃完饭后，程恩妮拒绝谢令君相陪，自己在省城闲逛。
其实也没什么可逛的，程恩妮最后去新华书店买了些教辅资料，就坐客车回了家。
也是巧了，回去的路上居然碰到了姚美华，也是，姚美华是售票员，碰到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程恩妮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买了票，就挪开了目光。
姚美华说实话，后悔了，她以前总嫌弃程恩妮，但午夜梦回才发现，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外，程恩妮才是跟她血缘羁绊最深的人。
这是她生的女儿啊，但却被她生生推开了。
可再后悔，姚美华也没法主动低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程恩妮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倔呢？她怎么不会学学她的表姐，在她面前哭一哭，她一定会心疼的。
现在程恩妮见了她爱搭不理，姚美华也有些生气地把头扭向了窗外。
但中间还是忍不住，悄悄地看向程恩妮。
一直到下车，程恩妮都没有再多看姚美华一眼，回到家里，看到舒适地躺在她床上看小说的姚娜，姚美华难得脸色不太好。
不过毕竟是从小疼到大的亲侄女，姚娜只委屈巴巴地问她一句怎么了，姚美华心就软和了下来。
程恩妮回到家里，亲了亲扑上来的等等和铜锁，就挽起袖子进厨房给胡水英帮起忙来。
“省城那边的事还顺利吗？”胡水英问程恩妮。
程恩妮点头，“挺顺利的，厂址已经定了下来，谢令君那里说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把厂房建好，等到机器和人工到位，正好到暑假。”
虽然马上要进高三，但暑假的话，程恩妮还是能分出一些时间给谢令君的。
听到程恩妮都有安排，胡水英放下心来。
“恩妮，你知道吗？程欢之前见义勇为的事儿，是碰瓷！”第二天程恩妮一上学，就被张娇娇拉到一边去说悄悄话。
程恩妮挑了挑眉头，她并不觉得意外。
张娇娇兴致勃勃地说起来，她家有亲戚在某单位工作，昨天晚上亲戚到家里来吃饭，说起单位司机碰到的一件糟心事儿，当笑话说了出来。
大人说话，小孩子没有插嘴的余地，张娇娇就听着，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亲戚说那司机被个小姑娘碰瓷了，开了十多年车的老司机，前车有人老早就看到了，刹车都踩住了，结果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人，把人推开，自己滚一圈，滚到了车轮下面。
其实车根本就没有挨到人身上去。
张娇娇仔细一听，得，时间地点人物发生的具体事件都对上了，可不就是程欢倍受嘉奖的见义勇为事件么。
据说那司机是公车私用，有些理亏，不想把事情闹大，才背上这个黑锅的。
程恩妮听了，拍了拍张娇娇的肩膀，“你知道就算了，别去外头说，你也没着急，纸是包不住火的。”
张娇娇这么长的时间，总是被程恩妮耳提面命，多少也长了些心眼，自然知道这种事她知道就好，不适合拿去外头说。
而且这事都传到她耳朵里了，难道不会传到别人耳朵里吗？
“我就是觉得她特别可笑，要真心实意想改过，做点什么不好。”张娇娇十分看不起程欢的人品，说实话，程欢也完全刷新了她的认知。
程恩妮摇了摇头，把昨天买的教辅资料掏出来摆在桌上，“我昨天买的试卷，你挑你喜欢的。”
“……！！”张娇娇。
所以她为什么早自习要拉着程恩妮说话，她不应该直接捧着课本背书的吗？
逃是逃不过了，张娇娇默默地选了套数学和英语试卷，不死心地往后翻了翻，没有答案。
程恩妮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张娇娇学习忽上忽下，就是因为性格太跳脱，容易被杂事分散注意力。
程欢擤着鼻涕，抬头看一眼认真背书的程恩妮，心里愤恨不已，但愤恨无用，她很快把注意力放到了课本上。
她不能一直被程恩妮压着，她必须得努力才行。
程恩妮发现于杨沉迷录像厅，是离高考只剩下不到六十天的时候，她早起跑步去市场买早餐，碰到了跟朋友勾肩搭背打着哈欠从录像厅里出来的于杨。
向来不管回家属院的程恩妮放学后回了趟家属院，到了于家才知道，于叔和陈姨都不在家，陈姨娘家有事，回娘家去了，于叔出差不在家。
难怪于杨会夜不归宿，熬夜在录像厅里看录像。
“恩妮，快进来看看弟弟。”对门程家的大门洞开着，程奶奶正抱着小孙子美滋滋地晃悠着。
都到了，程恩妮也没躲，她还准备等于杨回家跟他谈谈呢。
小婴儿这会已经长得有些白嫩了，眼珠子提溜转十分可爱，眉眼能看出林秀禾的影子，似乎也有点像程志强，但细看又不像。
程奶奶是真心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孙子，见程恩妮只是看着，伸手拉了把程恩妮的手，抬到小婴儿面前，让他握住程恩妮的手指，“你逗逗他，他劲儿可大了，耀祖宝啊，这是姐姐，你的亲姐姐。”
小婴儿的手劲确实很大，程恩妮被他握着，只笑了笑，“是劲挺大的。”
就再没有别的可说了，她对这个孩子没有感情，甚至看到他这样天真无邪的一瞬间，程恩妮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瞒着程志强，任这孩子出生在这世界的行为是不是错了。
如果林秀禾不把主意再打到她的身上，那这辈子，他应该还是能像上辈子一样，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
程恩妮晃了晃手，脸上带了些笑容，希望你能平顺地长大。
这天傍晚，程恩妮没有等到于杨。
第八十二章 大家都理解的
录像厅里，于杨跟小伙伴们坐在一起，目光紧紧地盯着黑暗里唯一闪亮的屏幕。
“好看吗？”有人凑到他耳边问。
屏幕里妖精打架，于杨看得热血沸腾，他点了点头，“好看。”
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突然变得有些安静的环境，然后他耳朵一痛，就听到还是那个声音，“不好意思，对不住啊，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哥们继续看，我和我哥哥就不打扰了。”
哦，小妹妹来抓学坏的哥哥呀，大家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来录像厅里抓人的他们都见多了，不过大多是怒气冲冲的父亲，或者彪悍的妻子，像程恩妮这样的小姑娘，还真没有几个有胆子敢进来的。
以至于大家过于震惊，都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
于杨这才醒过神来，看到扯他耳朵的人是程恩妮，立马弹跳起来，通红着一张脸，顾不得羞耻，赶紧挡住屏幕，伸手去挡程恩妮的眼睛。
可挡了眼睛有什么用，声音还在呢，于杨这会真是恨不得自己双长一双手出来，“你怎么来这种地方了，快走快走！”
于杨这会就是尾巴着了火了猴子，把程恩妮扯出录像厅后，被夜风一吹，莫名就有点儿恼羞成怒，甩开程恩妮自己闷不吭声地大步走在前头。
实在是太过于羞耻了！
心里有些后悔，不应该来这种地方，也不知道程恩妮会怎么看他，还有这事要是他爸妈知道的话！想到于父腰上的牛皮带，于杨莫名心慌。
他有种预感，要是这事被家里知道，打断腿可能将不再是一句简单的口头威胁。
“这事，你不许告诉我爸妈！”于杨气冲冲地走了一段，猛地停住，又冲回来，吭哧吭哧地冲程恩妮道。
程恩妮挑了挑眉，“为什么不许告诉，你都敢去鬼混，还不敢让于叔和陈姨知道呀，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于杨。
录像厅在小县城里开了小半年了，引得人们趋之若鹜，因为过来的大多是特区和外国传进来的电影录像带，一直到现在，录像厅生意都极其火爆。
白天录像厅里放爱情片和武打片，到了晚上，录像厅放的带子就有些不可言说了。
于杨以前大多是白天来看，这次父母都不在家，才被朋友拉着过来一起，这一看就有些陷下去了。
“反正你别告诉他们，我，我以后不去了。”于杨梗着脖子道。
程恩妮看着于杨，打量着也不说话，于杨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干嘛？”
“看看你，记住你现在有朝气的样子，我怕你年纪轻轻就肾不好，把自己搞得****。”程恩妮淡淡地收回目光。
“……”于杨。
于杨这会真是火烧到屁股上了，脸色刚下去的血色瞬间又涌了起来，他实在是没想到程恩妮能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说这么话，表情还万分平静。
然后两人从走回程恩妮住的地方，于杨都走得离程恩妮远远的，目光都不敢跟程恩妮对视上。
这一天晚上，是于杨这辈子最羞耻的一个晚上，以至于他不光不再去录像厅，甚至多年后，硬盘里也没有半点不和谐的东西，当然，更不敢回忆这个晚上。
至于不理会程恩妮是不可能的，陈虹从娘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于杨给程恩妮送吃的。
送是肯定要送的，要怎么送是个问题。
本来于杨是想让程欢帮忙送一下的，但他脑子还算清醒，知道程恩妮跟程欢什么关系，没真昏了头让程欢送。
后来想找张娇娇，不过上学时间没碰上。
想直接送到程恩妮家里，结果发现程恩妮还没有出门，于杨只能把东西先带到了学校。
最后于杨找了杨新宇给捎一下，还是特意跑到程恩妮教室外头踩好点，确定程恩妮不在教室才过去的。
结果就是有那么巧。
“干嘛不直接给我？”东西还没有递到杨新宇手里，身后就响起了程恩妮的声音。
于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尴尬地转身，“这不是你不在嘛。”
把东西递给程恩妮，于杨就想跑来着，结果几个于杨班上男同学路过，突然出声，“咦，你就是大前天晚上去录像厅把于杨喊走的妹妹吧？妹妹，你挺厉害的啊。”
没有任何嘲讽揶揄的意思，就是纯粹地觉得程恩妮很厉害。
“……！！”于杨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同学。
杨新宇和程恩妮身边的张娇娇也同时震惊地看向程恩妮，还有其余同在走廊上的学生，也都是惊掉了下巴的模样。
程恩妮，“……”
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程恩妮这英勇事迹是别想瞒人了，于杨这个三好学生去录像厅的事，也瞒不住人了。
程恩妮倒是没什么，也不在意，只抬头看了眼于杨，于杨不光脸红了，眼睛都有些红，他有点想哭。
莫名就有一种，原本只是在程恩妮面前丢脸，现在却在所有人面前丢脸的感觉。
“没事没事，少年人好奇嘛，大家都理解的。”程恩妮忙安慰于杨，抬手拍了拍于杨的肩膀。
然后身边人，下巴肉眼可见地又往下坠了坠，于杨自己也有些说不出来的崩溃，生气的情绪瞬间高过羞耻，这种话，应该是程恩妮来说的么！
于杨哪里还呆得下去，赶紧拉着程恩妮就走了，他得跟程恩妮好好谈谈。
“以后这话你可不能再说，不然别人会怎么想你。”没有人比于杨更清楚，男同学间议论女同学时，有多无耻和浅薄。
看着于杨凶巴巴地，再三叮嘱她平时多注意言行，还说他会去跟同学解释，大前天晚上出现在录像厅的不是程恩妮。
毕竟当时杂像厅的环境很暗，跟看见程恩妮的同学讲清楚，再模糊一下事情的经过，尽快从源头控制一下，免得传出对程恩妮不好的流言。
这年头，男同学偷偷去录像厅，同性间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女同学顶多用异样的眼神看你一眼。
但女孩子大晚上去录像厅，哪怕你只是去找人，流言也会直接把你等于坏女孩。
不得不说，于杨还是天真了些，程恩妮笑起来，“没事，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坦然一些反而更好。”
于杨仔细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他看着程恩妮，心里万分抱歉，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沉迷进去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被程恩妮拉出泥潭，只觉得庆幸。
他马上就要高考了，要是把心思放在那些事了，他这辈子可能就完了，父母师长的期望全部落空，后果将是他不能承受的。
他不能面对程恩妮，也只是因为羞耻，对程恩妮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兄妹两个重归于好，说说笑笑地往回走，走了几步，程恩妮脚步突然一顿，她突然想起来，上辈子她事业有成后回家，曾听陈姨说起过，于杨高三的时候沉迷录像，是程欢把他给劝了回来。
事情一旦牵扯到程欢，就由不得程恩妮不多想了。
第八十三章 少年人的喜欢
要说感情，程恩妮跟于杨肯定是有感情的，哪怕后来分开那么多年，在程恩妮心里，于杨始终是那个，她委屈了会哄她给她糖吃的小哥哥。
何况还有于叔和陈姨，他们两个也是真心疼爱着程恩妮，说是把她当女儿疼也不为过。
上辈子姚美华对她完全不管不问，唯有陈姨在她辍学被逼南下打工时站了出来，维护她，替她说话。
但没办法，她的监护权在程志强手里，那时的她又懦弱无能，哪怕陈姨和于叔说供她念完高中，她也不敢反抗程志强和林秀禾。
别看程恩妮一直没管程欢蓄意接近于杨的事，一是人生的路得自己走，亏也得自己吃了才长记性，二则是程欢暂时只是讨好于杨，从于杨这里占点小便宜而已。
程恩妮虽然不希望于杨像上辈子一样，在程欢手里栽个大跟头，但小跟头还是可以摔一摔的。
希望他也能长长脑子，别把智商都用在了学习上，看到可怜的人就去同情，照顾，也要学会分辨那个人值不值得。
程恩妮仔细回忆了下当时陈姨说的话，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当时于杨虽说被劝回来，但到底受到了影响，原本是学校里希望最大能考上重点大学的于杨，最后只考了个省内的普通大学。
合理怀疑一下，会不会是程欢现在已经把目标定在了于杨身上，怕他考到外省去，抓不住人，也更怕两人差距太大，她配不上于杨，才暗中使坏。
越想，程恩妮就越觉得有可能。
这样的手法，实在是太像林秀禾了，看上了程志强这个男人，知道要面子的程志强和姚美华不会轻易离婚，就让人勾引姚美华，让姚美华自动退出。
程恩妮看了眼于杨，轻叹一口气，不管是不是这样，这事是必须要弄清楚的，程欢要是真敢向于杨伸手，那她就剁了她作乱的手。
“你怎么会突然去录像厅，你自己去的？”程恩妮问于杨。
提起去录像厅的事，于杨忍不住有些脸色，脸上微妙地闪过不自在。
为什么程恩妮能把说录像厅的事说得这么坦然，他们男孩子间讨论，都会要注意背着人，打暗号的。
“我以后不会再去，你也别问了，马上要午自习了，你赶紧回教室去，”于杨不想跟程恩妮聊这个话题，吱唔着就想找借口走。
程恩妮似笑非笑地看他，也不走，于杨自己顶不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些怕程恩妮，“是我同学拉我去的，说有新片子出来，开始看的是武打片，但……”
但看完武打片后他们没走，看了一场，又看了一场，回去后也心心念念放不下，理智说不要再去了，但行动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你还有这样的同学？”程恩妮挑眉看向于杨，于杨是交友广阔，但真正玩得好的，都是品学兼优，分得清轻重，现阶段主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的。
已经开了口，于杨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跟那个同学是最近才玩到一起去的，兄弟感情突飞猛进的时期正是看了片子后的几天。
这两天，对方还来找过他呢，喊他一起去录像厅玩。
但于杨心里已经有阴影了，生怕看到尽兴的地方，程恩妮突然跑出来，或者他爸妈突然出现，那可就真是要命了。
拒绝了对方几次后，对方就有些不理他了，于杨其实挺摸不着头脑的，这个同学虽然成绩一般，但于杨跟他接触后，觉得他很有义气，做朋友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马上要高考，还引你去看那样的片子，我怎么怀疑他别有居心呢。”程恩妮看向于杨，果然于杨听不得程恩妮说他朋友的坏话，立马出言反驳。
程恩妮等的就是他反驳，当即跟他打赌，如果那个同学如果不是别有居心，而是纯带于杨去见世面，程恩妮就把这事隐瞒下来，不告状。
如果对方是别有居心，或者于杨干脆不去弄清楚这件事，那就对不住了，“我管不了你，陈姨和于叔肯定是能管你的。”
“你小时候最不爱告状的。”于杨目光幽幽地看向程恩妮。
程恩妮扬唇一笑，“你都说是小时候了，小时候那个看到大人亲嘴都会脸红的哥哥，现在不也……”
“程恩妮，你给我闭嘴！”于杨气急败坏地打断了程恩妮的话，想训程恩妮吧，但见程恩妮正义凛然地盯着他，于杨又说不出口。
毕竟理亏的人是他，最后只能狠狠瞪了程恩妮两眼，气冲冲地掉头就往教学楼走。
程恩妮笑着跟上去，还好发现得早，没跟那些坏男生一样变成厚脸皮。
追上去，程恩妮跟于杨就怎么刺探内情的事情斗嘴，程恩妮是怕他直接大喇喇地问，然后再三两句被人敷衍。
别说，于杨还真准备这样，但程恩妮都这样说了，他肯定不能承认，也不会再这样做。
回到班上，班上的男同学看程恩妮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不过程恩妮并不在意，大大方方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这样不当一回事，大家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倒是有人想讽刺两句，但有程恩妮之前怼人的战绩在那里，再有杨新宇盯着，倒还没人敢真上前去。
“新宇，要兄弟我说啊，你换个人喜欢吧。”杨新宇喜欢程恩妮这事，除了程欢看出来，他最好的朋友也是知道的。
杨新宇看着试卷，脑子里有些乱，他不喜欢看见程恩妮跟于杨说说笑笑的样子，心里酸溜溜地，也不太能接受程恩妮出入录像厅这件事。
“咱们学习委员，不是一般的姑娘，这沉稳得。”朋友摇了摇头，“录像厅啊，那种地方，咱们还没去过的吧，学习委员这样的，你驾驭不住她。”
谁敢去啊，家里大人早说了，要让发现去那种地方，腿都打断。
当然班上还是会有男同学冒着腿被打断的风险偷着去的，他们平时也就听去过的男同学描述一二，也能听得热血沸腾。
青春期的躁动，谁又不好奇呢。
杨新宇瞪了朋友一眼，“你别胡说，她只是去找她哥哥。”
朋友撇了撇嘴，找哥哥难道不会让大人去找，反正一个姑娘家，啧啧啧……
第八十四章 一起进步
程欢最近有点儿烦燥，事事都不顺利的感觉简直糟透了，因为有事放在心里，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做别的，学习根本学不进去，也没有照顾好弟弟。
昨天周末，她回了家。
晚上她抱弟弟的时候，不小心手滑，把弟弟掉到了摇篮里，其实距离不超过三厘米，弟弟还以为她是跟他玩呢，冲她笑得可甜。
但这一幕落在程奶奶眼里，直接就炸开了锅，当即高声骂起她来。
因为程奶奶的嗓门太大，把弟弟吓到，直接哇哇大哭起来，程志强立马跑过来，只简单地听程奶奶说了两句，就开始骂起她来。
偏偏这两人只骂得厉害，但没有一个人来她手里接孩子，程欢还得颠孩子哄着，边挨骂。
其实这没什么，这又不是自己的亲爸亲奶奶，程欢心里是有些不好受，但能做到左耳进右耳出。
最让她伤心难过的是，林秀禾竟然也完全不放青红皂白，只责怪她没有照顾好弟弟，这就真的有点让程欢伤心了。
一直以为，程欢都以为，自己跟林秀禾是相依为命的母女关系，哪怕林秀禾跟程志强再组成家庭，她也依旧这样觉得。
可现在她不这样想了，有了弟弟以后，她妈妈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妈妈的。
有了更加血脉相连的人，何况还是可以依靠的男孩子，她这个赔钱货，自然就更不值钱了。
程欢有点难过，好不容易哄好弟弟，程家人没骂她了后，她躲在厨房哭了一场，忍不住出门去阳台上，拿竹篙敲于杨的窗。
往常她只要轻轻敲一下，于杨就会给出回应，但今天她多敲了好几回，隔壁房间的灯一直也没亮起来。
要说刚刚程欢只是伤心，现在则是有些心慌了。
她也不敢多敲，怕吵醒了鼾声阵阵的程奶奶，到时候又是一通闹腾。
其实程欢敲竹篙的时候，于杨就醒了，但醒来后，他只觉得心凉，一点起床的意思都没有，他躺在床上，深觉自己就是个傻冒。
听了程恩妮的话后，于杨就去找了带他玩的朋友，其实男人间的嘴是很容易撬开的，对方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于杨智商在线，稍绕了个弯子，对方就告诉他，是有人让他这样做的。
有人承诺，只要他带于杨去录像厅玩两回，就给他买三包烟，管一个星期的汽水钱。
不要成本的买卖，对方顺手就做了，反正他也不认为男人去录像厅有什么不对，一次都没进去过的人，在他眼里才是有毛病。
而这个人，就是程欢。
知道真相的时候，于杨特别难以接受，他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对程欢还不够好吗？
程欢的脑回路，于杨智商再高，也难以想到，他也不想再去探究了，只打算离程欢远远的，惹不起，他总躲得起。
看到自己儿子突然开了窍，陈虹是最高兴的，之前程欢住家里的时候，她每天给于杨做的包子饼，都会被这臭小子偷偷拿去给程欢，气得她都不想做早餐了。
这也不是陈虹小气，就一点早餐而已，给了就给了，但程欢这孩子，实在是太不大气了。
吃了她的早餐，平时碰到了，大大方方在喊声“姨”没事吧，都不用你说谢谢，但每次程欢畏畏缩缩地，陈虹看着就不喜欢。
这是明知道她不喜欢，还唆使她儿子跟她对着干呀！
程欢想找于杨问问，怎么突然不理她了，但她根本就碰不着于杨，原来于杨在不想看到她的时候，她是根本找不到她的。
等程欢知道于杨为什么不理她的原因时，马上就要高考了。
高三年级高考，程恩妮她们放假两天，给高三的腾考场出来。
“好好考，别有心理压力。”程恩妮和张娇娇按着老师的安排，把她们的桌椅搬到学校仓库存放起来，就碰到了在操场边等着她的于杨。
于杨点头，知道真相后，他彻底沉下心来，努力突击了一把，心里还挺有把握的。
“你跟陈姨说，平时吃什么，这两天就吃什么，别乱吃什么意头好的东西，吃坏肚子可不得了。”有些东西平时吃吃也没什么，但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很有可能会引发不适。
于杨继续点头，经历过了虚情假意口蜜腹剑的程欢后，于杨才真正明白，能够让他真心相待的妹妹，只有程恩妮。
“恩妮，你好久不管我叫哥了。”于杨莫名有些委屈。
程恩妮，“……”
“于杨哥哥。”程欢刚放好桌椅一出来，就见到了好久没碰到了于杨，她跑过来，想跟于杨解释一下。
虽然她自己心里也没有想好借口，但哭肯定是没有错的。
“……”于杨，程恩妮，张娇娇。
说实话，于杨其实还是善良的，在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后，也不过是远离了程欢。
要换做别的男孩子，就算不报复回去，把事情挑破，骂程欢一场还是很有可能的。
“喊你哥哥的人来啦，我跟恩妮就走啦！”张娇娇笑嘻嘻地，冲于杨做了个鬼脸，就拉着程恩妮跑了。
于杨跟程欢没有话说，但他倒是想知道程欢怎么替自己辩白，结果程欢低头站在他面前站了一会，眼泪就跟不要钱似地往下砸。
“对不起，于杨哥哥，我，我就是害怕你太优秀了，我……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对不起……”
于杨听到一半，就不想再听下去了，觉得程欢可笑，也觉得先前认为程欢可怜的自己可笑。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道歉，有什么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好自为之吧。”
说完，于杨一蹬自行车就走了，留下程欢在后头哭得凄风楚雨，内心憋闷不已。
高考两天过去得很快，程恩妮在家一半时间用来学习，一半时间用来研究罐头下饭菜的方子。
张娇娇来找程恩妮玩，不是被程恩妮塞卷子写，就是陪着幼儿园放学回来和等等和铜锁玩，程恩妮根本就没有时间陪她。
但明知道来这里是要写卷子，张娇娇也还是来，顺便还把在另一所中学上学的发小也拉了过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比起那些意志不坚定会跟着她一起耽于享乐的朋友，她更喜欢更程恩妮一起进步。
第八十五章 又见陈二狗
高考完没两天，就是高二年级的期末考，对程恩妮来说，随着学习的深入，考试变得越来越容易，没有任何挑战性。
张娇娇也考得很轻松，不过她成绩越好，父母寄予她的希望就越大，暑假她估计没法跟在程恩妮身边了，她得去省城补课。
“要不，你跟我一块去省城吧。”张娇娇现在对学习不排斥，但一想到一个暑假都得被舅舅舅妈盯着学习，还不能程恩妮一起玩，就觉得没意思。
“去了跟老师好好学，查漏补缺。”程恩妮暑假事情多着，怎么可能跟张娇娇一块儿去省城。
就算要去省城，她也没有时间跟张娇娇一起补课。
张娇娇撅嘴，但没一会她眼前一亮，想到自己被程恩妮塞卷子的恐惧，去补课老师肯定会安排做卷子，她到时候也把试卷弄回来，给程恩妮写。
省城的试卷肯定很难，想到程恩妮写不出，向她求教了画面，张娇娇没忍住笑出声儿来。
程恩妮，“……有些事在心里想就好了，不用说出来，更不用，笑出来。”
“！！！”张娇娇飞快地捂住嘴，但说也说了，笑也笑了，这会再捂也没什么用了。
张娇娇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回过身问站在后面不远，正在整理课桌的杨新宇，“班长，你暑假干什么？”
“跟你一样，去省城补课。”杨新宇成绩稳中有升，明年就要高考了，家里肯定会安排他去补习的。
说完，杨新宇看了程恩妮一眼，但程恩妮基本没有任何特别反应，只是像任何时候一样，微笑地听着而已。
杨新宇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但他很快自己消化好这份情绪，冲张娇娇一笑，“到时候我的试卷，给你一起捎回来。”
捎回来给谁，不言而喻。
程恩妮的表情这才有些变化，她一言难尽地看了看杨新宇，“你不要跟娇娇学这些坏的。”
张娇娇立马不干了，她嬉笑地板着脸，要跟程恩妮讨说法，“我怎么就坏了，我这都是为了你的学习，等你考上大学，你就会感谢我了。”
“就是！”杨新宇在旁边帮腔。
看到程恩妮一脸无奈，周围的几个同学都笑起来，别说，听到杨新宇和张娇娇要把试卷捎回来，还是有几个家庭条件一般，但想学习的同学挺心动的。
看出她们不好开口，程恩妮同杨新宇和张娇娇对视一眼，“暑假随时欢迎大家到我这里来抄题，一起感受娇娇同学和班长的好意。”
看到那一块氛围那么好，程欢心情格外暴躁。
想到整整一个暑假她都要在家里带孩子，而程恩妮却可以闲在堂婶家，还有张娇娇和杨新宇记挂着她的学习，要给她捎学习资料。
本来程欢是打算暑假让于杨帮她补课的，现在别说帮她补课了，怕是跟她说句话，于杨也不愿意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程欢对程恩妮的态度几次转变，从最开始的同情，到想排挤争宠，中间的嫉妒，到现在就只剩下嫉恨了。
又嫉又恨！
任什么程恩妮事事顺利，程志强管不到她，老师同学们都喜欢她，她心心念念想求的人，也都只一心一意对程恩妮好。
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于杨，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彻底厌弃了她。
到现在程欢也没有想明白，于杨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是程恩妮提醒了他什么吗？
程恩妮去录像厅找于杨的事程欢知道，她只是很可惜，自己没有比程恩妮早上一步。
就只是晚了那么一步而已。
本来程欢打算让于杨陷了再深一点点，就及时出手的，她是想把于杨往下拉一拉，但并没有打算毁了他。
虽然程恩妮做了程欢原本预计要做的事，但程欢觉得，程恩妮应该不能把这件事联系到她身上才对。
她分明做得很隐秘，她找来帮忙的人，也是她生父家那边的亲戚，应该不会背叛她的。
前几天于杨高考，程欢不敢吵他，结果等考完，于杨就去爷爷奶奶家住去了，程欢根本没见着他人，连挽回都不知道从哪里挽回起。
大家闲聊着，收拾完各自的课桌，就各自回家了，因为是期末，住宿生们都要离校，原本归住宿生拿的班级钥匙也交到了程恩妮手里。
程恩妮住得近，九月开学的时候，她可以最早来开门。
等所有同学都离开教室，最后值日的同学打扫完卫生，程恩妮把教室门锁好，才回家。
家里胡水英已经收替她收拾好了行李，暑假程恩妮得先去趟京城，这是跟谢敏君约好的，过去玩几天，再回来处理省城工厂事宜。
对程恩妮来说，天南地北她都走过，但对程建波和胡水英来说，这是家里的孩子第一次出远门，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本来程建波是要送程恩妮去省城坐火车的，但档口那边临时有事要处理，程建波没法过去，胡水英本来要去的，被程恩妮给拦住了。
胡水英出门的经验还没她多呢，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去过省城，还是几年前程建波去工地做事时带她去的，也没去别的地方转过。
要真是胡水英去送，估计两人一分开，程恩妮就得担心胡水英能不能顺利到家，“婶，你放心，我跟谢令君去过省城几次了，没有问题的，我到了火车站就给你打电话。”
程恩妮再三保证，胡水英才放程恩妮出门。
在客运站坐的中巴车，结果才开出县城一点点，就直接在路上抛锚了，程恩妮跟着乘客们一起下车等，等司机修好车，顺便也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过路车。
也是奇了，平时往省城去的车还挺多的，但程恩妮在路边站了快半个小时，都没看到有车过。
好在中巴车快要修好了，程恩妮看了眼火车票，好在出门早，现在时间还不算紧。
正等着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小汽车缓缓地停在了程恩妮的跟前。
然后车窗降下来，程恩妮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并不想再见到的脸。
“上车。”
第八十六章 你很怕我
看着对方目光清冽的样子，程恩妮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装作不认识对方，也不知道对方是在冲自己说话的样子，左右看了看，然后默默抬步往抛锚的中巴车走。
然后心里莫名懊恼，如果早知道对方能认出她来，还有再遇到的可能，她就不犯抽抽，当时对他态度对一点，也不乱给人取名字了。
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做了好事，尴尬心虚的人却是她自己。
“程恩妮。”谢茂衍挑眉头看了车窗外装鹌鹑的程恩妮一眼，“上车。”
这回程恩妮没法再当听不见了，她都顾不得去思考，对方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明明她在医院里，没有留下任何讯息才是。
程恩妮停下脚步，寻思着是猛冲上中巴车，还是掉头跟对方尴尬地寒暄两句。
从头至尾，程恩妮都没有打算上谢茂衍的车。
就算自己曾经救过对方，程恩妮也不可能轻易相信只有两面之缘的男人。
女孩子一定要有警惕心，身家性命这种事，还是得自己上心才行。
其实这会程恩妮很好奇对方，到底是怎么一眼认出她来的，而且能喊出她的名字，应该也是记得她，才能去调查的吧。
可明明那天他虽然还没有完全昏迷过去，但也算得上神智不清，应该不能对她留有印象才是。
上辈子程恩妮也是一身小毛病，低血糖和胃病不时就会犯，偶尔也有痛到几欲昏倒的地步，基本缓过劲来后，脑子里多是一片苍白的空茫。
很多萍水相逢伸出援手的人，除非一直等程恩妮清醒过来，不然程恩妮别说把人记住了，当时发生了什么，可能都不太清楚。
能记住人，事后调查，再一眼认出来。
眼前的男人不是一般人。
“谢先生。”程恩妮端着笑容，转过身来同对方打招呼，“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您身体好些了吗？”
那天翻出谢茂衍的钱包，程恩妮其实看到了对方的证件，自然是知道对方的名字的。
谢茂衍挑了挑眉头，“哦，不是陈二狗。”
“……”程恩妮尴尬一笑，鬼知道她当时怎么想的，居然会那么幼稚地报复对方蛮不讲理的行为。
大概是对方即便是病弱状态，也强势得令人讨厌，但跟个病人置气，确实是程恩妮不应该。
“上车吧，送你去火车站。”谢茂衍抬手看了眼手表，然后看向程恩妮，“敏君应该向你提起过我，我是她舅舅。”
“……？？”程恩妮，这是什么展开。
她知道谢敏君有个舅舅，但眼前的男人，哪里有当舅舅的样子，要知道，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谢令君三十出头了，眼前的男人，顶多二十出头吧。
“那谢令君是？”程恩妮试探着问。
难道但凡姓谢的，都是一家人？
“我大哥的儿子。”谢茂衍抬头淡淡地看了程恩妮一眼，说完谢茂洗又看了眼手表，明显很赶时间的样子。
“有问题上车问。”
程恩妮想了一下，还是有些迟疑，这时前排车窗也放了下车，开车的正是平时去县城去接程恩妮的谢家司机。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程恩妮这才拿好自己的行李，跟前头中巴车的售票员说了一声，上了谢茂衍的车。
“我滴个乖乖，程志强家闺女不得了呀。”售票员送走程恩妮后，立马跑去跟中巴车司机八卦。
他们都是客运站的职员，自然是认得程恩妮的。
司机也是一脸眼热地看着远去的小汽车，“是不得了，这车没个大几十万，下不来。”
售票员不懂车，但这也不妨碍她惊叹，“那车得那么多钱啊，我跟你说车里坐的人也俊，我刚刚偷偷瞅了眼，那小青年长得可俊了，就是看着不好说话的样子。”
“人俊有什么用，主要还是车，老子要是能有那样一台车，啧啧……”中巴车司机咂巴着嘴，忍不住吹起了牛皮。
……
上了车，程恩妮有些不大自在，好在谢茂衍似乎很忙的样子，见她没有问题问，也没有主动跟程恩妮搭话。
全程谢茂衍一直在翻看手中的文件，偶尔闭目沉思，仿佛车上完全没多出程恩妮这么个大活人。
期间，程恩妮装作无意地打量了谢茂衍几眼。
不同于烈士陵园那天遇到时的苍白和无助，今天的谢茂衍仿佛像换了一个人，看着面容清俊，实则透着高不可攀的距离感，拒人于千里之外。
身上带着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威严，看着就是很不好接近的样子，呆在他身边，会让人忍不住屏息，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事实上，就是谢茂衍生病时，同样是一意孤行，不许人反驳的臭脾气。
但不得不说，沉迷于工作的男人是很有魅力的，程恩妮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但也仅止是多看了两眼而已。
程恩妮静下心来，在脑子里理了理谢家人的关系。
作为舅舅辈的人，谢茂衍在程恩妮的想像中，至少也得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
但现实有些打脸。
谢茂衍年轻得让人出乎意料，反倒是做为谢茂衍侄子，谢敏君表哥的谢令君，年纪比较大，应该有三十出头。
三十多的大侄子，二十多的小叔叔？
这种情况放在以前一点也不稀奇，以前上几辈的人生得多，最大的和最小的往往隔了不少岁数。
叔侄同岁，差一两岁的都有，但叔叔比侄子还要小上这么多的，不太常见。
程恩妮琢磨了一会，就把这事放下了，差得再大也不关她的事儿，老老实实搭个顺风车就好。
汽车稳稳地停在火车站进口处，程恩妮下车道谢，没想到谢茂衍跟着一块儿下了车。
“顺路。”谢茂衍晃了晃手里的火车票，率先进入车站。
火车票上的车次跟程恩妮是同一列，想到自己的车票是谢令君送到手里的，估摸着，可能还是同一个软卧车厢。
程恩妮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跟上。
不出意料，两人确实是同一个车厢，程恩妮上车后默默地把胡水英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整理好自己要用到的生活用品。
谢茂衍倒是光棍，就一个简单的公文包，连稍大件的行李都没有。
“你很怕我？”
见程恩妮忙忙碌碌，就是不肯好好坐下来，谢茂衍突然开口问。
第八十七章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怕是不存在怕的，程恩妮就是觉得尴尬，正好她东西该拿的都已经拿了出来，她把自己带着的试卷往桌上一摆，拿出钢笔来。
“身为你的救命恩人，我好像没有怕你的必要。”程恩妮冲谢茂衍微微一笑，就开始低头刷起来试卷。
谢茂衍愣了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程恩妮除开最开始上车的不自在，之后跟司机聊得都还不错。
现在不说话，大概也是因为单独跟他呆在了一起。
“确实。”谢茂衍低低应了一声，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微沉有磁性，非常好听。
程恩妮听到他说话，耳朵微痒，下意识抬起头来，就看到谢茂衍笑起来时，脸上冰霜尽化的样子。
谢家人其实长相都很不俗，但要说五官长得最好的，还是谢茂衍，但这人气势太强，让人很难注意到他瑰丽的五官。
“你说什么？”程恩妮光看谢茂衍的脸去了，压根没听到谢茂衍说了什么。
谢茂衍已经收敛了笑意，他看向程恩妮，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程恩妮几眼，“我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哈？”
程恩妮脑子当机了几秒，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一言难尽地看着谢茂衍，“你刚刚说的是两个字。”
别看开厂的事，一直是谢令君在跟程恩妮接触，谢令君举手投足之间，也十分有上位者风范，但程恩妮知道，谢令君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
之前程恩妮并不知道站在谢令君身后的人是谁，但现在她大概是知道了。
真正手握话语权的，应该是眼前这位。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谢茂衍都不像是会这样随意开玩笑的人。
“你听错了。”谢茂衍目光落回文件上，嘴角又不露痕迹地微微勾起来。
“……”程恩妮默了默，明明是谎话，还说得一本正经，“舅舅，我今年才十九。”
谢茂衍“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他这样反倒搞得程恩妮心里七上八下的，老是在想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间软卧车厢，下午停了两个站，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再进来。
谢茂衍忙着看文件，写批注，程恩妮写完一套试卷后，就去车厢外头走着了。
要是车厢里都是陌生旅客，程恩妮估计走走就在床上躺着了，可对面就是谢茂衍，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一路晃到餐车，程恩妮问问了晚上的菜色后，又慢悠悠地回了车厢。
听到程恩妮喊他去吃饭，谢茂衍点头，把文件放到包里，程恩妮撇了一眼，得了，那公文包里什么都没有，全是厚厚各种合同资料。
见谢茂衍放好东西就起身，也不提走包走，程恩妮站在门口没动，“包拿上。”
谢茂衍表情微微有些困惑，程恩妮只能无奈地道，“这里是火车，贵重物品都应该随身带着，除非有人能在旁边看着。”
听完程恩妮的话，谢茂衍才后知后觉地拿上公文包，跟着程恩妮一块往餐车走。
软卧车厢人少，但走廊处还是有不少坐着看风景，或者从两头过来的人，走廊只有那么多，必须互相体谅让路才行。
“第一次坐火车？”上车的时候程恩妮就发现了，谢茂衍对这种人挤人过的环境十分不适应，很生疏的样子。
谢茂衍看着在前面替他开路，让人时会小心地护着他，却又跟他保持着微微距离的程恩妮，良久才回应，“不是。”
程恩妮挑挑眉，没再多问，但之后下意识地，就会多照顾谢茂衍一点。
好在谢茂衍的公文包里有简单的洗漱用品，程恩妮不用细致到替他准备这些。
第二天谢敏君来火车站接人，看到谢茂衍护着程恩妮一起从出站口出来，下巴都有些惊掉了。
“舅舅，你怎么会坐火车？你不都是做飞机的吗，赵哥叫呢，你回来赵哥怎么没有跟着你，他不在谁照顾你？”谢敏君一过来就是一连串的发问。
谢茂衍，“……”
见他不说话，谢敏君疑惑的目光在谢茂衍身上转来转去，然后疑惑地看向程恩妮。
程恩妮冲她摇头，她跟谢茂衍可不熟，怎么可能知道谢茂衍会坐火车。
谢茂衍悠悠地看了眼谢敏君，从她手里拿过车钥匙，直接把手里的行李丢到她手上，抬脚就往站外路边停着的吉普车走过去。
谢茂衍丢到谢敏君手里的是程恩妮的行李，虽然讨厌人多的环境，但谢茂衍并不是个没有绅士风度的人，不可能让程恩妮提着行李，还护着他出来。
“生气了？！算了，不管他啦。”谢敏君嘟了嘟嘴，然后一脸高兴地看向程恩妮，“恩妮我想死你啦。”
谢敏君扑过去，想勾程恩妮的肩膀，结果勾是勾到了，就是勾着有些费劲，“恩妮，你又长高了？”
大概是不像上辈子少年时期那样敏感多思，营养也跟上了，更没有进厂做流水线女工。
虽然已经过了十八岁，但程恩妮确实又长高了不少，已经有一米六八的样子了，“长了几厘米。”
谢敏君撅了撅嘴，程恩妮哪里是只长高一点点，是长高了很多好嘛，看着程恩妮细长笔直的大腿，谢敏君觉得自己心里全是嫉妒。
谢敏君身材比例很好，但身高是她的短板，只有一米五八的样子，明明她父母都不矮，但她就是长不高。
遇到程恩妮的时候，她穿上高跟鞋也不显得矮，但这会她穿上高跟鞋，在程恩妮面前也要矮那么一点点儿。
“至少还有高跟鞋。”谢敏君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程恩妮不光高了，还抽条瘦了下来，本就明艳的脸长开后越发动人。
哪怕只是扎着马尾，穿着朴素，站在人群里也十分惹人眼，好像她本身就会发光一样。
“我们走吧，别让你舅舅等久了。”程恩妮顺手就把谢敏君手里提着有些费劲的行李拎回了自己手里，谢敏君想抢回来，没抢得过。
程恩妮笑着道，“我劲大。”
看程恩妮确实轻轻松松的样子，谢敏君才没跟程恩妮抢，叽叽喳喳地跟在程恩妮身后，问程恩妮各种小事。
谢茂衍在车里，目光静静地透过后视镜，落在程恩妮的脸上。
第八十八章 谢家
在程恩妮和谢敏君快要走到近前时，谢茂衍收回了目光。
很长时间以来，谢茂衍都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就是一个人过算了，他是不可能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的。
但人在生病的时候，哪怕有再强的自控力的人，也没有办法控制从灵魂深处涌起的脆弱。
程恩妮出现在身边的时候，谢茂衍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哪怕当时谢茂衍心里没有任何祈求有人出现的想法，程恩妮的出现，也犹如一束光，撞进了他了心里。
而且一进去就扎下了根，出都出不来的那种。
谢茂衍最开始以为自己出现这种想法，是心理疾病的一种。
毕竟因为别人救了自己，就喜欢上一个人，在谢茂衍的认知里，是弱者才有可能出现的心理，于他而言，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
当然，谢茂衍也承认，程恩妮在救谢敏君，以及当时事件后续过程中的所有表现，他对程恩妮是非常欣赏的。
但在谢茂衍的认知里，这种欣赏不足以转化为心动。
谢茂衍借着出国工作的机会去看了心理医生，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处，他还是不自觉得对程恩妮有了诸多关注。
甚至在知道程恩妮要来京城时，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选择坐火车陪她一块上京城，就是因为担心程恩妮，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会出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但他的担心明显就是多余的，程恩妮并不需要，一路上反而是程恩妮把他照顾得细致妥贴。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并不是他的玩笑话。
但程恩妮现在，还是太小了一些。
如果他还是个学生，哪怕是大学生，大概可以毫不犹豫地主动把程恩妮哄到怀里。
但他偏偏是个出了社会的成年人，对一个高三的孩子动心，未免太过禽兽。
“舅舅，先回家。”谢敏君不像往常，但凡坐谢茂衍的车，就自动爬到副驾驶坐着。
今天谢敏君紧跟着程恩妮，跟程恩妮并排坐在后座。
谢茂衍没有应声，沉默地发动车子，一路往家里去，但把两人送到地方后，他也没下车，直接开车又走了。
谢家老宅是栋四合院，旁边拐个弯就是后世最热闹的旅游景区，现在倒还是比较寻常的胡同，并没有什么游人。
程恩妮在心底忍不住咂舌，这房子搁不了几年，就是天价了，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正惊叹着，程恩妮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回头看了眼，才发现谢茂衍直接走了。
“你舅舅？”程恩妮好奇地问了一声。
谢敏君回头看了一眼，“我舅舅不住老宅，他有自己的住处。”
谢茂衍跟谢老爷子关系不好，从成年起就独自一人住在外头，谢敏君从小跟着谢茂衍长大，在谢茂衍的住处也有房间，但总得来的，还是在老宅住的多。
谢老爷子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头发染得乌黑，手脚利索，清瘦俊朗，看着完全不像快七十的老人。
程恩妮还看到了谢家大伯，谢令君的父亲，谢敏君的大舅舅。
才四十七岁的谢家大伯，更加风流倜傥，是个中年美大叔，身边挽着的美人程恩妮更是熟悉，是常出现在电影画报上的知名演员。
谢老爷子和谢家大伯对程恩妮都很热情周到，不过都只是简单地问过后，就放谢敏君和程恩妮自己玩了，恰到好处地让人觉得很舒服。
“你不用不自在的，我大舅在家的时候少，今天应该就是过来看看外公。”谢敏君领着程恩妮到了房间。
房间在谢敏君的隔壁，特意收拾出来的，干净又敞亮。
“你先休息一会，中午咱们出去吃，我带你去后海划船去。”谢敏君虽然恨不得立马就拉着程恩妮出马，但她也知道，长途奔波其实是很累的一件事，程恩妮现在需要休息。
程恩妮小睡了一会后，谢敏君就带着她出门了。
“不用陪你外公吃饭的吗？”毕竟是到人家家里做客，做为客人，基本的礼貌肯定是要有的。
谢敏君摇头，“不用，我外公一点都不寂寞。”
两人在外头简单地吃了点，谢敏君就领着程恩妮到处玩了，晚上也没回去吃，两人去吃了大名鼎鼎的烤鸭。
等回到程家，程恩妮可算是知道谢老你子一点都不寂寞的理由了，看着跟谢令君差不多年纪的“外婆”，程恩妮有些茫然。
谢大伯就算了，中年美男子还多金，多的是女人往上扑，但谢老爷子这么大个岁数，最大的孙辈都三十的人，再娶个孙辈大小的妻子，程恩妮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爱情？这肯定是无稽之谈。
程恩妮毕竟只是个客人，虽然觉得惊奇，但面上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对方对她似乎有些不屑，但也没有主动招惹，程恩妮只当是看不见。
谢敏君则是完全无视对方，对方习以为常，反倒对谢敏君极为讨好。
谢老爷子对她们的相处，也没有任何意见，见到程恩妮，还笑呵呵地问程恩妮玩得怎么样。
程恩妮自然是说好的，不过程恩妮也没跟谢老爷子说上两句，谢老爷子就被年轻的妻子以要吃药为借口，带回了房间。
“……”程恩妮。
她为什么觉得，自己似乎被人防备了？
谢敏君翻了个白眼，“别理她，她神经病呢，生怕我外公看上比她年轻漂亮的姑娘，她也不想想，谁会像她那样没脸没皮，半点羞耻心也没有。”
程恩妮开始还没听明白，等转念明白过来，也是哭笑不得。
“不至于吧？”程恩妮觉得怪可笑的。
谢敏君拉着程恩妮回房间，“怎么不至于，我外公吧。”说到这里，谢敏君顿了一下，脸上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见程恩妮疑惑地看着她，她才纠结地继续，“我外公和我大伯你都看到了，亲父子，如出一辙的风流成性，我大伯就不说了，说我外公吧，我外公这个女人，是我外公的第七任妻子，她勾搭上我外公的时候，我外公还没离婚呢。”
“……”程恩妮。
谢敏君没有跟程恩妮说太多，但也基本讲了下谢外公的情况，少年时奉父母之命成婚，出国后同原配登报离婚，然后流连风月，恋爱结婚又离婚。
哪怕是最难的那些年，谢外公也没断了自己的风流债。
谢家的这些事，程恩妮听过就算了，只当寻常八卦听完，该干嘛还干嘛。
何况谢家男人的风流债虽然多，但老宅这里人口却十分简单，除开时常过来看看的谢大伯和他女朋友，就只有谢老爷子夫妻，以及两个保姆而已，保姆基本不露面，谢敏君也几乎都是带着程恩妮在外头吃。
本来程恩妮在京城呆的时间也不长，谢令君只给她一周的时间，这还是谢敏君求来的，一周后程恩妮就得回去忙厂里研发下饭菜酱的事儿了，程恩妮对谢家的事和人员关系也没有兴趣，她把心思更多地放在了即将要忙的工作上。
玩了两天后，程恩妮就拒绝了谢敏君走遍京城历史遗迹的想法，开始领着谢敏君跑调味料市场和酱料市场，找调料，做调研了。
谢敏君开始还有些不高兴，她是请程恩妮来玩的，不是请程恩妮来工作的。
但她劝又劝不动程恩妮，只能认命地给程恩妮打下手。
倒是谢老爷子和谢家大伯看着她们忙里忙外十分高兴，觉得谢敏君跟着程恩妮，能干正事儿，谢大伯甚至还给程恩妮介绍了几个不错的调味料供应商。
谢家唯独对程恩妮受欢迎感到不高兴的，只有谢老爷子的妻子，但她的喜好，似乎并没有人放在眼里。
有谢老爷子和谢敏君在，对方也不敢冲程恩妮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也因此，程恩妮并没有把这个人往心上放。
然而，直到程恩妮马上要回去，谢茂衍都没有在老宅出现。
第八十九章 腾云而去
程恩妮要走的前一天，谢老爷子打电话让谢茂衍回家吃饭，谢茂衍都没有回来，气得老爷子当场撂了电话。
“茂衍忙着呢，他哪有空回来。”年轻的谢老夫人立马上前哄人。
谢敏君本来要上前的，对方上前她就没过去，只冲程恩妮撇了撇嘴，示意程恩妮默默看戏。
谢老夫人先前是谢老爷子的护理医生，能哄着年近七十的谢老爷子停妻另娶，肯定有她的本事，没一会儿，谢老爷子就被哄好了。
“我怀疑我这小外婆，对我小舅舅有意思。”谢敏君一个没忍住，又跟程恩妮爆了个大八卦。
没有办法，谢家老一辈的事虽然在圈子里早成了笑话，但家丑不可外扬，谢敏君从不会跟外人说家里的事。
但程恩妮不一样，谢敏君觉得自己跟程恩妮说什么，都不会被程恩妮笑话，也不会担心程恩妮会背后捅她一刀。
唯一让谢敏君郁闷的是，程恩妮对她们家的事，完全没兴趣，有听她八卦的工夫，程恩妮宁愿去书店多买几本参考辅导书。
“她都成你外婆了，就算对你小舅舅有意思，你小舅舅难道还能违背伦理看上她？”程恩妮翻着从书店搬回来的教辅资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谢敏君说着话。
谢敏君盘坐在床上，闻言点头，“她其实最开始看上的是我大舅，可惜我大舅有个厉害的女朋友，而且手里的资产没有我外公的多。”
所以就不要脸地勾搭上了老头子，等跟老头子一结婚，年轻的老太太郁卒了，她以为谢家就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爷子，和一个不事生产的谢老大。
下头尽孝的，也就谢敏君一个外孙女，顶多再有一个偶尔去医院探望爷爷的谢令君。
谢令君太凶了她勾搭不上，一退再退后，选了谢老爷子。
原本是想着以谢家的身份地位，只要成了谢老太太，就算谢老爷子没了，她也后半生无忧，尽享荣华富贵。
结果等结婚才知道，谢家人员庞杂着，谢老爷子这一辈子婚生子非婚生子，加起来足有近十个。
只不过大多数不认他这个爹，或者在外头忙事业回不来而已。
其中最出色的，就是谢家如今的掌权人，谢茂衍。
谢家小辈，也不止谢敏君和谢令君两个，像谢令君这样，事业有成的年轻一辈才俊，足有十多位，这还是在结婚当天，被逼着赶回老宅观礼的，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回来。
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年轻护理医生只能咬牙当上了谢家老太太，还在婚礼当天，签下一份婚前协议。
老爷子死了后，她惹是在谢家守寡，那自然衣食无忧，但要是有别的想法，那么抱歉，谢家的一切与她无关。
“当时她的脸色，都青了。”谢敏君说起当时的事情就笑得前俯后仰。
程恩妮听到这里，才终于抬起头来问了一句，“这样的协议，她为什么会签？”
大不了这婚不结了呗，结婚就是为了钱，但签了协议后什么也得不到，那还结这个婚做什么。
“我大表哥说，她是为小舅舅的美色所惑。”谢敏君笑眯眯地，给程恩妮讲述当时谢茂衍如何天神下凡一般地进门，如何把协议递到“老太太”面前，对方如何晕头晕脑地签下。
程恩妮听得失笑摇头，“其实她应该是没有退路了吧。”
能有心机把心思动到老爷子头上，能是轻易被美色所惑的人。
说对方愿意倒贴钱跟谢茂衍，可信度要更高一些。
“最后一天了，想让我怎么陪你？”程恩妮找了个机会转移了话题。
这几天她一直在忙香料和味料的事，谢敏君虽然也跟着她忙前忙后，但基本程恩妮都没怎么陪谢敏君。
谢敏君眼前一亮，瞬间就把家里那些糟心事给抛开了，“我带你去几个好地方。”
总算是等到程恩妮闲了下来，谢敏君觉得自己真的是卑微极了，想要程恩妮多陪陪她，还得在程恩妮面前撒娇装委屈才行。
偏偏程恩妮忙的都是正经事儿，说起来还是谢家在压榨程恩妮才是，连放个暑假也没法好好玩。
谢敏君没带程恩妮去那些旧址遗迹，而是领着程恩妮去了她的学校，以及京城几所著名的高校。
想要程恩妮明年报考京城的想法一目了然。
京城的学校确实非常好，文化学术氛围浓厚底蕴深，程恩妮走在其中，确实非常心动，但程恩妮对自己的学习成绩有数，对未来也有自己的规划。
“敏君，很抱歉，我已经决定好了，要报考江省的大学。”虽然不忍心让谢敏君失望，但现在说清楚，总好过让谢敏君抱着希望，最后却等到她报考江省的消息要强。
谢敏群确实有些失望，但程恩妮有自己的想法，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很可惜而已。
晚上程恩妮和谢敏君是要回谢家吃饭的，虽然谢茂衍不回来，但走前程恩妮怎么着也得陪老爷子吃顿饭才行。
结果回家就看到，谢老爷子乐呵呵的，招呼她们说晚上谢茂衍会回来。
老爷子的高兴溢于言表，看得出来他是很看重谢茂衍的，也不知道他们父子的关系为什么会那么恶劣。
晚饭前，谢茂衍到了，谢家大舅领着女朋友也过来了，至于年轻的谢老太太，却不见人影。
“应该是我外公让人走了，不然我小舅舅不会回来的。”谢敏君悄悄在程恩妮耳边道。
程恩妮挑眉，洗洗手进了厨房帮忙。
谢家有保姆，做饭其实用不着程恩妮动手，但比起突厅里的低气压，程恩妮宁愿呆在厨房。
谢家什么都不缺，但心意却是什么时候都不过时的，程恩妮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正好做饭的手艺还算不错。
谢老爷子的个人生活程恩妮不做评价，但他确实算得上是位通情达理的老人，对她这个外孙女的朋友，也是款待得十分客气周到。
明天就要走了，程恩妮做两个菜，也是向老人家表表心意，表示一下感谢。
“在做什么？”同样不愿意呆在厅里的，还有谢茂衍。
但凡他回家，他大哥一定就在，不是拉着他说这个项目好，就是说那个项目有发展前景。
实际上个个都是绣花枕头，专门骗人钱的。
程恩妮愣了愣，看了眼神情似乎极其疲惫的谢茂衍，语气不自觉温和了许多，“做个鸡蛋羹，厨房有新鲜的鱼，准备再蒸个鱼，炒个口味菜。”
厨房里雾气渺渺，尤其在揭开锅盖时，程恩妮仿佛站在云雾后头，随时可能腾云而去。
谢茂衍下意识地站近了些。
第九十章 哄得找不着北
但他只走近两步，就停在了那里，谢家大舅追了出来，看到谢茂衍在厨房门口，很有些意外。
“茂衍，大哥跟你说点事。”谢家大舅虽然觉得意外，却并没有深想，只高兴地想搭上谢茂衍的肩膀，作势把他拉出了厨房。
谢茂衍往旁边站了一下，谢家大舅没搭上肩膀，他也不生气，脸上还是和煦的笑容。
一抬眼，看到程恩妮在厨房忙碌，谢大舅满脸不赞同，“恩妮随便炒两个菜就好了，漂亮的小姑娘不要老往灶台边上站，烟熏火燎的，对皮肤不好。”
“好的，大舅，你们进屋坐着吧，很快就好。”程恩妮笑着回话。
从到谢家起，程恩妮就是随着谢敏君喊人。
谢家大舅不笑的时候很有派头，看着十分难以接近的样子，但一笑起来，就十分平易近人，个性是跟清冷矜贵长相截然相反的活泼。
在这里呆了几天，不光给程恩妮介绍了不错的香调料的供应商，还介绍了很多好玩的地方，让谢敏君带她去。
平时遇到也很有话聊，虽然生意上的事，谢家大舅的意见有些异想天开，但吃喝玩乐方面，年轻女孩子喜欢的，谢家大舅都如数家珍。
看到程恩妮跟他大哥似乎很熟的样子，谢茂衍眉头微皱。
谢家大舅虽然是来找谢茂衍的，但看到程恩妮也高兴，还饶有兴致，想过去看看程恩妮在做什么。
“大哥，你刚刚说的投资，具体是什么情况。”冷不防，谢茂衍开了口。
谢家大舅一愣，他都被谢茂衍拒绝成习惯了，但屡败屡战，一直也没泄气，这还是头一回听到谢茂衍主动想从他这里了解他感兴趣的事。
“这回真靠谱！”谢家大舅都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立马转回身同谢茂衍说话，也顾不上跟程恩妮打招呼，直接就跟着谢茂衍离开了厨房。
说实话，这两兄弟站在一起，还挺养眼的。
谢老爷子的基因，淋漓尽致地体现在了谢家大舅和谢茂衍身上，一个中年美大叔，一个正当年华的夺目男青年。
不过比起谢茂衍的冷漠自持和矜贵，嘴甜爱笑的谢大舅明显要招女性喜欢一些。
程恩妮看了眼他们离开的背影，然后收回目光，把心思放回在锅里的菜色上。
今天谢家大舅还带了自己另外的一儿一女过来，谢敏君陪着表哥表姐说了会话，终于找到机会溜到程恩妮这里来。
说起来，程恩妮跑来厨房来做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
“我表姐真的太烦了。”谢敏君苦着一张脸，黏糊在程恩妮身边，等着程恩妮投喂。
谢敏君这一辈的孩子其实挺多的，但真正能在谢家挂上号的不多，能在才宅陪着老爷子住的，也只有谢令君这个长孙和谢敏君这个外孙女儿。
“尝尝这个鸡蛋羹。”程恩妮把刚刚揭开锅盖的鸡蛋羹端出来一碗，摆在谢敏君面前。
黄澄澄的鸡蛋羹看上去平平无奇，谢敏君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当然她也知道味道肯定不错，程恩妮的手艺她也不是第一次吃。
但入口的瞬间，谢敏君愣住的，入口顺滑易化，就跟果冻一样，口感细腻得不像话。
鸡蛋羹是分开蒸的，包括家里的保姆，每人都有一碗。
程恩妮把洗好稍泡了泡的枸杞每碗捏两颗随意放上去，瞬间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鸡蛋羹就变得上档次许多。
鸡蛋羹蒸好，旁边蒸锅里的鱼也差不多好了，程恩妮炒的菜也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
指挥着吃好了谢敏君帮她取鱼，程恩妮快手把口味菜起锅。
吃了好吃的，得了程恩妮的安抚，谢敏君心情恢复过来，高高兴兴地来回跑着上菜。
程恩妮先洗了手，回屋换了身衣服，在厨房呆着，不可避免的有油烟味，她要上桌，桌上还有几个初次见面的谢家人，肯定要多注意一下。
“你跟谢茂和的关系很好？”刚换好衣服出门，程恩妮就遇上了站在门口的谢茂衍。
“……嗯？”程恩妮愣了愣。
好一会儿后反应过来，谢茂衍说的人是谢家大舅。
不等程恩妮回答，谢茂衍就径自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别被他几句花言巧语，就哄得找不着北了。”
这会谢茂衍心里有些烦躁，因为他脑海里总想起程恩妮对谢茂和笑的样子。
这话听着实在让人生气，谢茂衍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说这种话?
程恩妮皱起眉头来，神情微冷，“我跟谁关系好，关好像并不关你的事。”
事实确实如此，谢茂衍无话可说。
说完，程恩妮就越过谢茂衍直接往厅堂那边去。
谢茂衍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在程恩妮看不到的情况下，他脸色难看极了。
怕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吓到程恩妮，谢茂衍直接往程恩妮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饭局，说是替程恩妮送行，但实际上却是因为谢茂衍松口愿意回来吃饭才有的。
现在谢茂衍不辞而别，等了一阵没见人后，饭桌上的气氛就有些压抑。
还是谢家大舅出来打圆场，笑眯眯地带起气氛，其余人才算“和睦”地在一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程恩妮的手艺被夸了好几遍，程恩妮多是淡笑着回应道谢，并不谦虚地说什么场面话。
谢敏君的表哥表姐脸上表情都有些异样，不过程恩妮只当没看到，安静地吃自己的饭，在谢大舅或者谢老爷子提到她的时候，平静地回话或者应声。
等到席一散，谢敏君就拉着程恩妮回房了。
“所以这就是我每天非拉你出去吃饭的理由。”谢敏君摊在床上，长抒了一口气。
一开始谢敏君本来是安排程恩妮住谢茂衍那里的，但她外公发了话，说客人来了直接住家里就好，谢敏君没办法，才把人安排在这边的。
其实谢敏君并不希望程恩妮了解到谢家的情况，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怕程恩妮觉得她们家太过复杂，会同她拉开距离。
或者是在家里受到慢待，伤害到程恩妮。
之前谢敏君不时跟程恩妮说点谢家的八卦，其实也是跟程恩妮打预防针，让她心里有个底。
毕竟就算平时不像今天会来这么些人，但跟她那小“外婆”一起吃，其实也挺伤胃的，还不如出去吃。
“恩妮，对不起，你别放在心上。”谢敏君心里是真的很抱歉。
对她的表哥表姐来说，可能觉得跟她做朋友，是程恩妮高攀了，所以看不起程恩妮，但对谢敏君来说，程恩妮真的是很珍贵的朋友。
“说什么呢，忘了我们怎么认识的。”程恩妮看了谢敏君一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程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程恩妮有时候也羞于向外人提起，她能理解谢敏君的小心，也很感动谢敏君对她的维护。
要知道，推谢敏君入水的程欢，还是她名义上的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