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暖心
在张娇娇家里吃过饭，程恩妮就不肯再留，重生回来这么久，程恩妮每天都有计划要完成的学习任务，突然松懈一天其实也没什么，但心里总有些空落。
而且原本就是计划今天开发新的菜品的，她晚上还有得忙。
张娇娇知道程恩妮的性子，虽然很想程恩妮陪她玩一会，但也没敢多留，只硬塞了一包大白兔奶糖给程恩妮，“不开心的时候，吃甜的心情就好啦。”
说到底，张娇娇还是在担心程恩妮故作坚强。
“好，我不开心就吃一颗，谢谢。”程恩妮心里暖暖的，突然觉得小女孩别扭的友情，也是很窝心的。
张娇娇这才笑了，想起什么，让程恩妮在门口等着，又跑回房间拿出个半新的娃娃给程恩妮，“这是送给等娣的。”
洋娃娃做得很漂亮，还是会眨眼睛的那种，晃一晃大眼睛眨巴眨巴。
好吧，程恩妮其实觉得是有些渗人的，但在这时候，却是很高级的玩具，只有条件好的人家，才舍得给孩子买。
娃娃很干净，闻起来还香香的，一看就是心爱之物。
见程恩妮迟疑着要不要收，张娇娇利落地把娃娃塞到程恩妮的书包里，“我娃娃多着呢，要不是你不喜欢，我还想送个给你来着。”
这是真心话，张娇娇现在就喜欢跟程恩妮玩，什么好的都想送给程恩妮，可惜程恩妮不喜欢。
说完，张娇娇就准备拿外套送程恩妮，程恩妮没让。
就那么点儿距离，送来送去该没完没了了，“自己把作业写完，该背的背好，明天早上不要找我借作业抄。”
“……”张娇娇。
走吧走吧，她收回刚刚的心里话，她一点也不喜欢程恩妮这个女魔头！！
程恩妮心情极好地下了楼，再看那边树下时，已经没了林秀禾和姚美华对象的身影，程恩妮眉头微微挑了挑，心里揣测着两人的关系。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绝对不是偶然。
不过没等程恩妮理清关系，视线那头，姚美华和姚娜正手挽着手，如母女般亲昵，说说笑笑地迎面走来。
很快，姚美华和姚娜也看到了程恩妮。
看到程恩妮从六栋出来，姚美华有些意外，六栋这边住的几乎都是客运站的干部家庭，程家住在二栋。
姚娜一看到程恩妮，挽着姚美华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容更甜了，故意说话讨姚美华笑，她以前经常就是这样刺激程恩妮的。
原以为这次也会像上次一样，程恩妮看着她们姑侄亲密，心里难过得不行，说不定还要偷偷躲起来哭。
结果程恩妮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脚下不停，直接掠过她们走了。
那淡淡的眼神，跟看任何一个陌生人，都没有区别。
“她！”姚娜气死了。
姚美华也有些意外，她本来准备等程恩妮喊她的时候，问问她怎么从六栋出来的，结果程恩妮压根没有喊她，直接当她不认识。
是！她是去学校提点了程恩妮一句，可是她的意思是，在遇到她和对象在一起的情况下，让程恩妮避嫌，不是随时随时。
姚美华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姑姑，你看！”姚娜撅着嘴跟姚美华告状，“恩妮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我去找她，她都不理我，语气还特别不好。”
“是吗？”姚美华语气心不在焉，目光还看着程恩妮远去的背影。
姚娜这时还没注意到姚美华的表情，“可不是吗，还有现在，她什么态度，姑姑，你可是她亲妈，她这是有了后娘连亲妈都不认了吗？这么薄情，跟她那个爸一模一样！”
以前姚娜也总当着姚美华的面，各种上程恩妮的眼药，效果都很不错，姚美华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在她自己眼里，程恩妮这个女儿也很上不得台面。
而姚美华跟姚娜抱怨的时候也不少，所以姚娜说起前姑父，语气也是极不客气。
但现在，听到姚娜这样讲，姚美华心竟然有丝微妙的不舒服。
不是因为姚娜的挑拨对程恩妮感到不悦，而是对说程恩妮不好的姚娜，感到不高兴。
是因为姚娜说的那句有了后娘连亲妈都不认吗？
“其实……恩妮以前还是很亲姑姑的。”姚娜很快感觉到姚美华的不对，立马改了口气，“肯定是程家人给恩妮说了什么，不然恩妮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姑姑，是不是？”
听到这里，姚美华心里才舒服起来，“程家就没一个好人，指不定是她奶奶又说我什么坏话了，算了，走吧，跟姑姑出去吃饭去。”
姚娜点点头，赶紧笑嘻嘻地夸姚美华新买的衣服和包包，好不容易才把姚美华哄高兴，露出笑影来，姚娜才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的同时，姚娜心里涌浓浓的危机感来，她得做些什么，不能让程恩妮把她姑抢走才行！
姚娜心里的危机感，程恩妮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心都要被小等娣给融化了。
“没看到你回来，连饭都不肯吃，她妈妈哄都没有用，非要坐在门槛上等着你。”胡水英看着让等娣坐在腿上吃饭的程恩妮，好笑地道。
程恩妮搂着小丫头，“宝贝以后要乖乖吃饭，二姨不在家肯定是有事情，忙完就会回来。”
小丫头坐在程恩妮腿上，怀里抱着张娇娇送的娃娃，乖乖巧巧地吃着饭，小脑袋一动一动，并没有应声。
等小丫头吃完饭，程恩妮才回屋写作业看书，开始的时候等娣都是呆在程恩妮的身边，程花发现后就不让了，怕她耽误程恩妮学习。
亲妈的话还是管用的，从那以后，程恩妮一坐到书桌前，小丫头就会从程恩妮腿上滑下来，坐到房间门槛上去。
这样能看到程恩妮，也能看到院子里忙活的程花。
等把当天的学习任务完成，程恩妮牵着小丫头的手到了厨房，准备跟胡水英研究新的替换菜品。
快餐店要想吸引住学生的胃，除开味道，再就是多样的选择性了，菜品常换常新，口味多变，才是王道。
第四十七章 开档口
“我怎么觉得最近，二柱媳妇怪怪的？”确定好新菜色后，胡水英突然开口道。
二柱媳妇自从程花来后，就有些不大自在。
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把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一说，可又觉得她当时没有做错，还担心程花会把她那天赶走她的事说出去。
心里想的事多了，做事方面自然会有些心不在焉，经常把洗好的菜，又端过去再洗一遍。
做食物的，多洗一遍也没什么，但像是青菜类，已经洗过几遍，再多洗就该洗坏了。
“应该是跟堂姐有关，你问问她。”程恩妮倒是看出来了一些，但她每次看到二柱媳妇的时候，都是正忙的时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闲聊。
胡水英点了点头，又操心起程建波的事情来，“也不知道他和国栋办的事顺利不。”
上周程建波已经把省城的活做完回来了，现在在程恩妮这里负责采购工作，给开工资的那种。
主要负责去乡下收购采买快餐店里需要用到的粮食蔬菜，自己下乡去收的，比去市场进货要便宜很多，可供选择的余地大，品质好把控，也大大节省了成本。
可跑着跑着，程建波就心思活络起来，竟然异想天开，想去市场租个档口做生意，程恩妮居然还十分支持他这个想法。
人还是要多出去走动，不出去看看，都不知道世界有多大。
这种走动，不是说你去一个没去过的地方打工，上班，而是在平常的生活中，多去交际、观察和学习，这样必有所得，然后再把这份所得灵活运用。
先前程建波就负责去乡下收东西，但主要是去折腾家里那一亩三分地，或者在族亲手里收些东西。
现在主要跑这个，慢慢跟乡下的菜农，市场的菜肉贩交道打多了后，摸清了市场，知道这一行的利润，心里就渐渐就想法成型。
但有想法归有想法，程建波以前就是种地做小工，自己扛大旗做生意，心里还真没有底。
跟胡水英商量，胡水英自然是不同意，在胡水英看来，现在就已经很好了，快餐店的生意很好，她们除开能拿到分红，程恩妮还给她们算了工资的。
实在很没必要冒险去做什么生意，万一亏了呢？
程建波也是怕亏，菜市场摊位流动性还是挺大的，隔一阵子就会有菜贩亏本离开换新老板，换成他去开，谁知道能不能做起来。
本来跟胡水英一说，程建波打消了想法的，但男人就没有不想自己干一番事业的，程建波忍不住跟程恩妮说了一嘴，没想到程恩妮竟然十分支持。
“建波叔，有想法咱们就去做，失败了也不怕，总结经验再来，何况你现在已经摸清市场了，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程恩妮是个拿定主意就去做的人，当时没有条件，就慢慢积攒实力，创造条件再去做。
不趁着年轻的时候拼一把，难道要等到上了年纪，顾忌更多的时候去做吗？
上辈子程恩妮也经历了少青中三个阶段，年轻的时候真的是最有干劲的时候，人到中年，拼劲自然而然就少了，身体也没年轻时那样能扛。
人的拼劲是有限的，过了那个劲，不用别人，自己就会劝自己放弃。
不过去市场开档口这事，程恩妮会给建议，却不打算掺和进来，程恩妮对现状十分满足。
大概是经历了一遍生死，哪怕现在回到十八岁，程恩妮也没了十八岁的心太快，对很多事情也没了上辈子那样深的执念，尤其是在金钱方面。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用就行。
现在卤凉菜小摊和快餐店的分红收入，已经能让程恩妮生活得很不错，不用为钱而发愁，还能在去江省前攒下一笔启动资金。
现在这样，可比上辈一无所知，一无所有的情况要好得多。
因为程恩妮的支持，胡水英也松了口，但心里是不可能放心得下的。
三叔奶奶有三个儿子，程建波是最小的那个，本来胡水英的意思是，打虎亲兄弟，让程建波喊个哥哥一起干。
首先是程恩妮这摊子程建波不能完全甩开手去，真开了档口，肯定要找人顾，另外就是风险平摊了。
虽说胡水英是有一起分摊风险的想法，但如果能赚钱，那也是一起的对不对，需要大伯投的钱也不多，大头还是她们这边来出，五五分账。
抽了个下午，胡水英特意跟程建波回了趟家。
但找过去，两个当哥的都拒绝了程建波，还都教训了程建波一顿，让他老老实实过日子，不要心比天高。
胡水英也是有心气的人，被大伯哥这样一说，反而坚定了她支持程建波的心，直接把自己娘家弟弟喊了来。
胡国栋是胡水英的亲弟弟，其实程建波一开始想找的人也是胡国栋，他这个小舅子人品好，人老实，靠得住。
不过，胡国栋人虽然好，娶的老婆却有点难缠，是个十分计较的性子。
但现在除了胡国栋，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胡国栋前天来的，也就来吃了顿饭，就被程恩妮安排去找师傅学杀猪了。
现在快餐店每天的用肉量不算特别大，所以每天都是让肉贩子送过来，只程建波在乡下收菜，遇到有人家杀生猪，才会买肉回来。
但快餐店的用肉量只会越来越大，如果程建波做档口，倒不如连猪肉生意一起做起来，同样都是挣辛苦钱，猪肉的利润可以蔬菜大得多。
不像从前，大部分人家一年难得见荤腥，现在全面奔小康，经济条件好转，大家都舍得吃肉了。
比起程建波家里只有铜锁一个要养，胡国栋家里三女一子，日子要困难得多，程恩妮建议他去学杀猪，他几乎是二话都没有，就直接应了。
今天程建波就是带胡国栋出去找师傅去了，胡水英这心就一直提着，没有落下来过。
“婶，你就放心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建波叔已经不是以前的建波叔了。”程恩妮笑，程建波这段时间的成长可不是假的。
第四十八章 野炊
师傅找得很顺利，胡国栋也没再回县城，直接回家收拾了衣物，就直接去师傅家里住下了。
旧社会学杀猪，那是要给师傅干几年活才能出师的，不过胡国栋去学是掏了钱的，算不得学徒，虽然还是要帮着干活，但师傅说了，保半年出师。
胡国栋这里安排下来，程建波和胡水英都松了口气，不管之后这档口开不开，胡国栋手上有门技术，不怕到时候没饭吃。
开档口的事不急于不时，但前期的准备也要开始做起来，得留意着市场空出来的位置，得跟市场管理人员搞好关系，在档口开起来前，得选好品质好的菜农合作。
运输方面，早在程建波还在省城工地干活时，程恩妮就已经想办法从别人手里买来了一辆二手摩托。
本来胡水英的意思是买台人力小三轮就行，就是多辛苦一些而已，但程恩妮一给胡水英算时间和人力成本，胡水英就妥协了。
只是这时候带动力的车实在是太贵的，哪怕只是台二手摩托，也掏空了开店到现在的利润，还有程建波刚结回来一年的工钱。
现在摩托车已经改成了可以拉货的三轮车，比之前方便了不知道多少。
买了车最高兴的就是程建波了，就连胡水英都笑称，程建波对车比对她这个媳妇还亲。
“叔，虽然档口还没开，但联系饭店送货的事情可以做起来，反正都是顺路的事儿。”程恩妮提醒程建波。
程建波点头，“行，我明天就跑起来，各处去问问。”
这车程建波坚持算到他个人头上，所以他现在身上背了大几千的债务，得努力赚钱把这钱还上才行。
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到了周末，程恩妮牵着小等娣的手，放心地跟张娇娇一起在校门口等杨新宇了。
他们约好了一起去山里野炊来着。
杨新宇人缘好，在班上一呼百应，不过这次出去玩，因为有程恩妮在，杨新宇不想带太多人，怕照应不过来，只喊了几个玩得特别好的男同学。
“她怎么会来？”张娇娇看着跟学习委员说笑着走过来的程欢，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杨新宇也是一脸茫然，他没有喊程欢呀，想说不是，可程欢手上提的小锅，可不就是野炊的装备。
程恩妮看了杨新宇一眼，知道他是真不知情，伸手拉了把臭着脸的张娇娇，“跟杨新宇没什么关系，应该是程欢自己贴上来的。”
果然走到近前来，学习委员苦着脸看了看杨新宇，又抱歉地冲程恩妮和张娇娇笑了笑，一脸为难。
“你怎么把她给领来了？”杨新宇真是，犯愁啊，他就是想组个活动，大家一起开心地玩一下。
有程欢在，还能开心得起来？
学习委员一脸无奈，“我其实拒绝了，但她装作听不懂，非得来！”
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说得太直接，也太伤人了，程欢脸皮厚实，学习委员倒是不太好意思。
人来都来了，还满脸带笑，言语间带着讨好，就是张娇娇也没法说出让程欢立马回去的话。
杨新宇他们一行五个男孩子，程恩妮带着等娣和张娇娇和另外两位同学，以及不请自来的程欢，一行十一人集合好后，就一起去路边上等过路的客车。
“恩妮？”于杨跟几个男同学一起，抱着篮球踩着自行车过来，看到程恩妮她们大部队站在路边，直接在她跟前停下。
程恩妮还没来得及回答，程欢先踮起脚尖，高兴地喊，“于杨哥哥。”
“……”张娇娇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儿，“喊你了嘛，你就应声，要点脸吧。”
程欢看了于杨一眼，委屈地低下头，“……”
“来学校打球？”见于杨满脸不赞同，似乎是要替程欢打抱不平的样子，程恩妮往旁边挪了一步，把张娇娇拦在身后，先出了声。
听到她说话，于杨很快转移了注意力，他点了点头，问程恩妮她们这是准备去做什么，程恩妮说去野炊。
跟于杨一起停下来的男同学立马来了兴趣，“老于，咱们周周打球也没什么意思，跟弟弟妹妹们一起去踏个秋呗。”
于杨看向程恩妮，程恩妮则看向杨新宇和身后的同学，向他们征询意见，毕竟杨新宇才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也要考虑到其他同学的想法。
年纪小的都喜欢跟年纪大的玩，何况于杨是高三年级第一，是老师常挂在嘴边的人物，能跟他一块玩，大家心里都很期待。
“可以是可以，但我们带的吃的，可能不太够。”杨新宇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东西。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咱们各自回家去拿就行。”于杨和几个同学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点头。
想了想，于杨问明杨新宇他们野炊的地点，让他们先去，他们几个则是先回家拿东西，到时候去找他们汇合。
野炊地点是在县城附近不远的一座小山上，这边有溪流，水边有大片的空地，正好方便生火煮东西。
……
看到于杨一来，就围在他身边的程欢，张娇娇不屑地撇了撇嘴，“她怎么这么讨厌。”
张娇娇还是太过单纯和直接了，喜好全都放在脸上，也不掩饰，现在在学校还好，等出了社会，这脾气肯定是要让她吃大亏的。
程恩妮本来在洗菜的，闻言看向张娇娇，“娇娇，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不能像今天那样，直接说出来。”
被说教，张娇娇不情愿地嘟嘴，“我又没说错。”
就张娇娇这样的脾性，要真跟程欢对上，估计会被玩死，程恩妮问她，“我知道你没错，可严格地来讲，程欢也没错。”
想到程欢喊于杨时的样子，程恩妮这会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是恶心人了一点。”
张娇娇鼓起眼睛看程恩妮，一副你明明也这样感觉，为什么还要说我的表情。
“有些事在心里想想说好，说出来，就是不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程恩妮看向张娇娇。
张娇娇撅着嘴，她明白呀，她不就是没有程欢会做戏吗，凭什么大家都觉得程欢受了委屈，现在恩妮还要来说她。
“难道要我像她那样做戏？在男生面前嗲声嗲气？我才不要，恶心死人了。”
“跳梁小丑，无视她就好。”
第四十九章 救人
难得出来野炊，程恩妮完全放松了心情，把安排给她和张娇娇的洗菜任务完成后，两人就领着等娣进旁边的小树林子里转悠去了。
这个时间小树林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野果了，但有的树上会结出红彤彤或者是黄灿灿的种子，还有各种或黄或绿的树叶，造型奇怪又好看的树枝，还有偶尔遇到的开在秋天里的花朵。
程恩妮看到这些景色，只觉得美，用眼睛看着，想要保存在记忆里，而张娇娇则是兴致勃勃地领着等娣，捡树叶摘果实，想要做书签，想要把果实保存起来，玩得可开心了。
比起张娇娇，程恩妮觉得自己已经提前进入了老年生活。
不过她心理上到底已经是三十多的人了，哪怕上辈子一直觉得自己心太快挺年轻的，但跟真正十八岁的少女，到底还是不一样。
“你们别走远啦。”看到她们往林子里走，在溪水里捞鱼的杨新宇冲她们招呼。
虽然这座小山是本地人常年活动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做为组织者，杨程宇一直分心看顾着大家，以防万一。
“管家婆，我们就在附近走一下。”张娇娇哼声道，拉着步调缓缓的程恩妮，大步走进旁边上山的小道。
张娇娇牵着等娣高高兴兴地在前面走，程恩妮慢悠悠地在后头跟着，顺便帮前头两位拿捡到的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
“啊！”前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张娇娇吓了一大跳，飞快回头跟程恩妮对视，程恩妮皱着眉头，大步上前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张娇娇，“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说完，便大步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
张娇娇看着程恩妮的背影张了张嘴，又低头看了眼仰着小脸看她的小等娣，还没等她犹豫出来到底是追上去还是等着，那边杨新宇他们也都听着声音过来了。
听到程恩妮已经找过去了，杨新宇皱着眉头招呼大家赶紧跟上前去，张娇娇干脆丢掉手里的东西，抱起小等娣赶紧跟上。
野炊选的地点就在进山不远，溪流最平坦的地方，再往上走，地势微微变得有些险峻起来，溪流上流还有小瀑布的深潭。
程恩妮跑过去就看到程欢站在溪流一处深潭边上张望，然后慌慌张张地从另一条小路往山下跑，程恩妮眉头紧皱，追过去一看，心都提了起来。
潭底一个小身影在那里扑腾，程恩妮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她飞快脱掉夹衣，动了动手脚跳了两下，直接就往下跳去。
程恩妮万分庆幸，哪怕上了年纪，她的好学之心也没死，有条件后，培养了不少爱好，游泳就是其中之一。
把小姑娘拖到岸边，程恩妮长出了一口气，吓蒙的小姑娘缓了一口劲后，也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哭得直打嗝。
“我……我，我以为我要死了……哇……”小姑娘看着跟张娇娇一个年纪，但长得非常漂亮，瓜子脸大眼睛白肤白得仿佛会发光。
即便刚被从水里捞上来，像只落汤鸡，那也是漂亮的落汤鸡。
程恩妮缓了会，起身把衣服裤子上的水拧干，这才看向那小姑娘，“你一个人来山上的，你的伙伴呢？怎么掉下水的？”
小姑娘还哭着，泪如泉涌，根本没法回答程恩妮的问话。
“恩妮，恩妮！”倒是上头张娇娇拿着程恩妮脱下的外套在冲下喊，抬头一看，杨新宇他们几个都在。
一般人都是走水潭上方的路，但水潭边上也有路出去，程恩妮冲张娇娇几个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能上去吗？要我背你吗？”程恩妮再次低头看向小姑娘。
小姑娘摇了摇头，自己想爬起来，但脚下一软，又跌坐了下去，“你，你扶扶我。”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程恩妮伸手把人拉起来，搭上肩膀上扶着她往上走。
好在上去的路不算太难走，程恩妮扶着人一过去，张娇娇就拿着外套过来，想给程恩妮搭上。
巧不巧，旁边的小姑娘立时打了个大喷嚏，在程恩妮的示意下，张娇娇不情不愿地把外套给这陌生的小姑娘给披上了。
杨新宇赶紧来问程恩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恩妮摆摆手，示意等会再说。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身上的衣物都湿透了，披了外套也没用，立马就会被沾湿，程恩妮干脆领了这小姑娘回了她们野炊的地方。
火很快生了起来，张娇娇和另个两上女同学把自己的外套脱给程恩妮两个换，程恩妮带的两块桌布能当裙子裹起来。
男同学自动贡献出自己的外衣，给女孩子撑起来拦着，他们则远远地避开了，顺便帮着望风。
“条件有限，你就别挑剔了。”程恩妮衣服换得很快，然后自己拿着湿衣拧干放到火边烤。
县城和这边来回，只有过路的客车，时间上也隔得比较久，想回去得等四点半左右的回程车，到县城还得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要等到那时候，人早就冻坏了。
“我，不好意思。”小姑娘脸色通红，程恩妮换衣服的时候，她比程恩妮还要害羞，不过小姑娘害羞归害羞，没少往程恩妮那边瞄。
程恩妮，“……”
“敏君！”
这边程恩妮还没有说服人小姑娘，那边来找小姑娘的人就来了，不过远远地就被杨新宇他们几个给拦在远处，没让往这边靠近。
程恩妮起身看了眼，好几个个子高挑的男孩子正往这边探着脑袋望，脸上表情十分焦急。
“哥！”坐在程恩妮小姑娘立马应声，声音委屈又兴奋。
那边估计就是喊一喊，结果没料到真在这里找着了人，立马就要上前来，杨新宇他们肯定不能让，赶紧拦着。
眼看着那边推搡起来，程恩妮捅了捅小姑娘，小姑娘想了想，扬声道，“哥，我没事，你在外头等会。”
那边这才消停了下来。
“敏君是吧，赶紧换，不换我就伸手扒了。”程恩妮目带威胁地看向身侧。
“……”敏君，莫名有点怕怕的。
第五十章 是你
好在今天天气好，又是大中午的，衣服干得很快，但等换上干透的衣服，也已经是近一个小时后了。
程恩妮领着人回来的时候，程欢没在，但她现在已经回来了，站在杨新宇他们那边，低垂着头没敢看程恩妮这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程恩妮他们换好衣物，杨新宇一行才跟打人的几人一起过来，来找人的那几位走得尤其着急。
“敏君，你没事吧，我怎么听说你落水了？”走在最前头的少年长相十分俊郎，但跟谢敏君的精致还是没法比。
他们兄妹说着话，程恩妮的目光落在程欢身上，程恩妮可没忘，刚刚程欢慌张跑过的身影。
这会程欢正缩在杨新宇和于杨的身后，半点不敢探出头来。
来找谢敏君的人是她堂兄，叫魏贤，跟在魏贤身边的是他的几个发小同学，他们来山里是来秋游的。
找好地方安营扎寨后，谢敏君想进山转转，魏贤他们想着就在附近转悠也出不了事，就同意了。
结果谢敏君这一走，就不见回来，等他们着急忙慌再找来时，人已经被程恩妮扛回来了。
“谢谢谢谢，太感谢你了！”魏贤是真打心眼里感谢程恩妮，谢敏君虽然是他堂妹，但一直养在京城谢家，是谢家的小公主。
这次谢敏君回来，也是跟着谢家长辈过来的，就呆个两三天，出门前他拍着胸脯说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结果就照顾成这样。
要是没有程恩妮，谢敏君在山里出了事，谢家的怒火谁也承受不住，整个魏家就完了。
大恩大德一定要回报，魏紧嘴上道完谢，就掏皮夹准备拿钱，程恩妮看着他那被厚厚一沓大团结撑开的皮夹，莫名觉得有些辣眼睛。
“可别，就是举手之劳而已。”明明看着挺俊朗精神的小伙子，怎么脑回路这么异于常人呢，这种事要感谢，不应该事先提着礼上门，再塞钱的吗？
当然，程恩妮不是要对方上门送礼送钱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小伙子看着精明，其实是个憨憨。
而且财不露白，这里也不止他们这点学生，来玩的成年人也是有几个的，这憨憨不怕招来坏人打劫吗？
谢敏君也瞪大了眼睛看自家堂哥，怎么就掏上钱了呢，她比程恩妮还快，飞快夺过魏贤手里的皮夹，“哥！你拿钱干什么，要谢咱们也应该是上门感谢才对。”
虽然程恩妮凶凶的，比她还小了几外月，但谢敏君可喜欢程恩妮了，想跟程恩妮做好朋友，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发自内心地想喊程恩妮“姐”来着。
魏贤把钱一掏，不就两清了，她还怎么接触程恩妮？
魏贤是真慌乱，他现在还没从谢敏君落水，差点被溺死的冲击中缓过来，闻言连连点点，“是是是，应该上门感谢，这才是对的。”
“魏子，你缓缓神，你妹没事了。”他的好友也看出他不对劲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得问问，你妹妹怎么落水的。”
说完，怀疑的目光落到程恩妮身上。
怎么谢敏君一落水，正好就让这人给救了呢？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总算还有个清醒人，程恩妮也不怕他们心里有所怀疑，就怕在心里怀疑不说出来，正巧，她也想知道谢敏君到底是怎么落的水。
山里的小道虽然狭窄，但天没下雨，路又不滑，失足落水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你什么意思！”程恩妮没什么，张娇娇一点就炸了。
现在本来就是秋天了，水温本来就凉，这山里的溪水就更凉了，都能把骨头给冻透了，程恩妮辛苦救人，还救不出个好来了是吧！
谢敏君也赶紧站了出来，“这落水不关恩妮的事，恩妮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被别人推下去了。”
程恩妮眼尖地看到，于杨身后，程欢往里又缩了缩。
魏贤一听就怒了，谢敏君是谢魏两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居然有人不长眼想要害谢敏君。
谢敏君把当时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本来她随便逛逛就要回去的，但走到一半发现从小戴着的玉佩不见了，那是谢敏君过世母亲留给她的遗物，谢敏君立马回头去找。
所幸，玉佩确实是她闲逛的时候掉的，她回头找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捡到玉佩的女孩子。
对方当时还沉浸在捡到贵重物品的惊喜中，正捧在手心欣赏着，冷不防遇到了失主，第一反应当然就是不承认，还反问质问谢敏君凭什么说玉佩是她的。
然后两人就发生了争执，谢敏君就被推到水潭里去了，倒是玉佩被谢敏君抢过来死死拽着，先前换衣服的时候，已经挂回到了脖子上。
“怎么会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敏君你还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吗？”魏贤气坏了，挥着拳头扬言一定要把那人找出来，狠狠给个教训。
魏家在本地不是一般人家，有钱有势，大海里捞条长脚的鱼是很难，但要在这小县城里找个人，对魏家来说还是容易的。
人群后，程欢再次缩了缩脖子，现在她后悔死了，她就不应该过分害怕担心后续的发展，躲在这里一直没有离开。
万一这个什么谢敏君看到她认出她了怎么办？
“记得，回去我就画出来！”谢敏君自己也气得厉害，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可是把对方的长相记得死死的。
程恩妮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捡了谢敏君玉佩又拒绝还给谢敏君，还把谢敏君推落入水的人是程欢了。
明明挺有心机的一个人，没想到遇着事了居然这么蠢。
程恩妮再次看向程欢所在的方向……其实已经看不到人了，程欢缩着脖子，一点也不敢冒出头来，被于杨遮了个严实。
“找人的事晚点再说吧，咱们要不要先做饭，快饿死了都。”杨新宇看了眼手表，事情耽误到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大家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呢。
魏贤他们找人也没吃东西，不打不相识，知道谢敏君落水的事跟程恩妮她们没关系后，大家商量着，干脆就一起野个炊得了。
大家散开准备做饭，结果于杨一脚踩到躲在他身后的程欢脚上，程欢痛得要命，却咬着牙不敢吱声。
但于杨意识到自己踩着人，已经飞快抬脚跳开，“对不起……”
“是你！”
第五十一章 知道原因
程欢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显露在人前，几乎是看到程欢的瞬间，谢敏君就冲过去拽住了想要逃跑的程欢。
看到这一幕，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捡了谢敏君玉佩不还，还同谢敏君起争执，最好把谢敏君推落入水的人就是程欢。
虽然班上的同学不是大喜欢程欢，但看到她居然如此品性，大家多少也有些惊讶，不敢相信。
于杨也是满脸震惊地看着程欢，别看程欢一转回县城就住校，但于杨跟程欢的接触也不算少，主要是程欢每次邻家小妹妹一样依上来，喊着哥哥的时候，于杨特别拒绝不了。
在于杨心里，程欢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儿，得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所有人，他就不止一次听到程奶奶言语挤兑林秀禾的时候，顺带把程欢给搭上。
“我不是……我没有……”程欢几乎是没有缓冲地，眼泪哗地一下涌出来，“我不知道她就是失主，如果知道，我一定会还给她的。”
谢敏君都气笑了，她当时把玉佩上的刻纹说得清清楚楚，但对方可是一点要归还的意思也没有呢，现在居然这样狡辩。
“……她直接上手就抢，我也是不小心……我没想推她下水的，我太慌太害怕了……于杨哥哥，我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程欢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般人痛哭起来多少都会有点涕泪横流，但程欢不。
她就静静地流着眼泪，还能言辞清晰地替自己狡辩，然后不时抬眼可怜地看上你一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连替堂妹打抱不平的魏贤，这会都觉得程欢的解释，似乎还挺说得通的。
“说谎！”谢敏君表情凛然，然后抽手就是一嘴巴甩到程欢脸上，众人大惊，以于杨为首的男同学，都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反倒是魏贤清醒过来，觉得这巴掌抽得理所当然。
别看谢敏君长得漂亮娇软，但可真不是好性子的姑娘，惹了她的人，也向来没有好下场。
“贪心不足就是贪心不足，扯什么不知道怎么证实失主身份。”谢敏君冷哼一声，“还敢说推我下水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倒是喊人来啊，偷偷跑掉算怎么回事？想着死无对证？”
程欢低头捧着脸，只不停地哭着摇头以表否认，这时候她也只能哭了，什么都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她就完了。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蓄意谋杀，要坐牢的哦。”谢敏君这时突然笑起来，看着程欢脸色苍白，笑容更加灿烂。
程欢下意识地往于杨身后缩了缩，扯了扯于杨的袖子，她先前是被玉佩冲昏了头脑，一时冲动做下错事，现在脑子清醒过来，是真的知道怕了，
谢敏君和魏贤一行人站在那里，混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好惹”三个大字。
而且这件事如果闹到学校去，老师同学会怎么看她，闹到程家去，给程志强添了麻烦，就是她亲妈，也不会放过她。
“妹妹……”程欢突然泪眼巴巴地看向程恩妮。
“妹妹？”谢敏君第一时间看向程恩妮，然后又回头仔细打量打量程欢，然后自己先摇了摇头。
程恩妮是漂亮的，是那种五官大气周正的漂亮，眉毛浓密修长，双眼大而有神，鼻梁英挺，虽然带着几分英气，却又不会让人认错性别。
而程欢，就是普通的清秀的，除了会哭，也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地方。
更何况，两人的行为对比起来，人品高下立现，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同样的家庭教育下，绝不会像程恩妮和程欢这样两个极端，除非根本就不是什么亲姐妹。
“你别乱认什么……”张娇娇气死了，程欢这是什么意思，又要拖程恩妮下水？
程恩妮瞪了张娇娇一眼，她刚刚洗菜的时候跟张娇娇说的话难道都是白说的，还一个劲地往前傻冲，“她确实是我的姐姐，不过是我的继姐。”
说着，程恩妮看向程欢，以及和程欢站在一起的于杨，“不管是谁，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于杨表情微动，程恩妮说的这话没错，而他身后的程欢却是紧咬着牙，心里恨得不行，程恩妮居然见死不救！
谢敏君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她就说，那么好的程恩妮，怎么会有程欢这样的小人姐姐。
既然不是亲姐妹，魏贤站出来，“饭咱们就不一起吃了，不过还要请这位跟我们走一趟，去趟公安局。”
听到要去公安局，大家都有些慌，他们都还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被学校记过都是天大的事，何况是去公安局。
程欢就更不用说了，这下真吓得有点儿涕泪齐飞的感觉了。
“我不去，于杨哥哥，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程欢整个脑子都蒙了，死死拽着于杨的手，真怕自己被拉到公安那里去。
于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真往前一步，拦在了魏贤面前，“她已经知道错了，我让她向谢同学赠礼道歉，这事回去后我也可以保证告诉她的父母，让叔叔阿姨好好管教她，但闹到公安局去，会不会太严重了一些？”
人确实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程欢毕竟是个女孩子，慌张下做错决定的可能很大，谢敏君现在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魏贤几个也太过咄咄逼人了一些。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杨这样说着，却莫名不敢看程恩妮的眼睛，心里总有些虚。
“于杨哥哥。”程欢一脸的感动，眼泪由又急又凶，变成缓缓淌下，柔柔弱弱的样子，让于杨觉得自己维护得没有错。
程恩妮摇了摇头，于杨被于叔和陈姨保护得太过，是非观是有，但实在是没有什么立场可言，程欢哭得可怜就同情她？
上辈子于杨为什么会被程欢坑的那样惨，程恩妮觉得自己大概已经知道原因了。
谢敏君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跑过去挽住程恩妮的手臂，“不去公安局也行，看在恩妮的面子上，我可以大事化了，不过她得当着她父母的面，亲自向我道歉。”
第五十二章 车里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程家是什么样的组合家庭，但亲姐妹间明争暗斗都不少，何况是继姐妹。
谢敏君从小在京城谢家长大，程欢这样的小白花可没少见，且论起段位来，一个个可不知道比程欢厉害了多少。
再看程恩妮疏朗的性子，估计是哭也不会撒娇也不会的，可想而知有这么个姐姐在，程恩妮平日里要吃多少亏。
谢敏君不光要当着程家父母的面让程欢道歉，还得当面感谢程恩妮的救命之恩。
学校那里锦旗是肯定要送的，最好再让小舅给学校捐点什么才好，反正这趟回来，小舅就是来做好人好事的。
谢敏君心里盘算着，越发觉得自己的主意好，去公安局有什么用，别看她说得吓人，真要送程欢去坐牢，那也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管怎么样，谢敏君松了口，大家都松了口气。
尤其是程欢，当面道歉就当面道歉吧，她也不奢望这事能瞒着家里了，顶多就是被骂一顿，老实呆在学校少回家罢了。
谢敏君都发了话，魏贤也没再说什么，他本来想拉谢敏君走，结果谢敏君非赖在程恩妮身边不走，还跟黏在程恩妮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子争风吃醋起来。
魏贤，“……”
事情解决，野炊得以顺利进行下去，魏贤一行贡献了他们带来的零食，然后就光明正大等着蹭饭了。
别看只是学生自己组织的野炊，但菜色非常丰富，尤其是于杨他们几个后来加入的，还拎了排骨和鸡来。
菜带得挺多，但真要上手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摊手，就几个女孩子，自告奋勇煎个鸡蛋什么的。
程恩妮，“……”
还能怎么办呢，程恩妮只能认命撸起袖子拿起了锅铲。
“恩妮好棒啊，她做的饭肯定很好吃。”谢敏君从小到大连油瓶都没扶过，这会被安排远远地看着。
张娇娇倒是能做两个菜，但这不是有程恩妮上了么，她就抱着等娣，也在旁边等着。
闻言张娇娇立马点头，“恩妮手艺特别好，做的菜非常好吃，我能吃两大碗饭。”
“你吃过？”谢敏君酸溜溜地看向张娇娇。
张娇娇骄傲地点头，瞄了谢敏君一眼，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她吃过可多了呢。
程恩妮的手艺确实是好，很快香味就飘了出来，就连只是陪小公主玩玩的魏贤几个，也满怀期待起来。
今天折腾了这么久，还真有些饿了。
程欢一直老实地在旁边打下手，她其实也想自告奋勇做两个菜，她之前一直住在外婆家，舅妈可不会当她是客，平日里没少支使她，做饭她也是会的。
不过等看到程恩妮的架式，程欢就默默地收了声，自己的水平自己还是清楚的，跟程恩妮真的没法比。
一顿饭吃完，除开心里闷着事的程欢，大家心情都不错起来，饭后收拾没让程恩妮动手，谢敏君直接安排魏贤几个去洗锅刷碗。
刚刚做饭的时候，他们可一直只在旁边等着吃的。
“我亲妹子！”魏贤看了谢敏君一眼，无可奈何地端着锅去溪边刷锅去了，他都动了，跟着他的兄弟们也没光看着。
无事一身轻，程恩妮奈不住张娇娇和谢敏君一起哀求，牵着等娣的手，领着她们一起往林子里去转了转。
这下好了，先前只有张娇娇一个兴致脖脖地各种收集树叶、果实和小石头，现在又多了个谢敏君。
程恩妮，“……”
一直到三点半的样子，杨新宇喊大家集合，准备出山去路边等返回县城的客车。
谢敏君他们倒是不着急，反正有人会来接，但程恩妮要走，谢敏君就没什么再玩下去的兴致了，干脆就约着一块儿出山。
眼看着要出山到路边了，谢敏君突然跳起来，跟程恩妮留下一句话，就飞奔了出去。
“我小舅来接我啦。”谢敏君话音落下，人已经窜出去好远。
程恩妮目光看过去，路边停了辆军绿色的大吉普车，谢敏君就是朝那里跑过去的。
跑到一半，驾驶座车窗就缓缓摇了下来，谢敏君跑过去后也没上车，直接就踮着脚趴在窗边，跟车里的人在说些什么，非常亲昵的感觉。
光从背影看，也能看出谢敏君的雀跃。
不用说，谢敏君肯定是跟那人去告状去了，这样想着，魏贤看了眼紧紧跟在于杨身侧的程欢，幸灾乐祸地笑了。
察觉到魏贤的视线，程欢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魏贤脸上那个笑容，她仿佛被开水烫到了似的，飞快垂头挪开了目光。
程恩妮没把眼前发生的一切放在心上，到了路口，自然同魏贤一行分开，魏贤左转去前面吉普车那里，程恩妮她们右转去路边等客车。
魏贤走到吉普车旁边，恭恭敬敬地喊人，“小舅。”
这人是谢敏君的舅舅，跟魏贤可打不着干系，不过是借谢敏君的光，跟着喊一声舅舅而已。
车里的男人微微颔首，“敏君落水是怎么回事？”
“小舅，人家都跟你仔细说了来龙去脉了，你还问我哥干嘛？”谢敏君直瞪眼，“就是那个程欢不安好心，才会害我落水的。”
“救你的人是她的妹妹。”车里的男人淡淡地给谢敏君画了个重点。
谢敏君朝天翻了个白眼，“继姐继妹而已。”
车里的男人没有再理谢敏君，而是看向魏贤，魏贤感觉自己后背出了一身薄汗，“事情确实是敏君说的那样，程恩妮跟她那个继姐不是一路人，也完全没有袒护的意思。”
谢敏君冲车里轻哼一声，车里的男人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就依你说的办。”
“那我跟恩妮一起坐客车回去。”谢敏君这才高兴起来，也不上车，招呼一声，就奔奔跳跳地往程恩妮那边去了。
车里的男人失笑地摇了摇头，目光看向魏贤，魏贤一激灵，“我，我陪敏群一起坐客车，我……会看着她的，保证不会再出事。”
说起来，中午落水的事，也有他失职的原因在里头，如果不是他当时陪着谢敏君，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第五十三章 痛快一击
谢敏君和魏贤一行去而复返，要跟她们一起挤客车，而那辆停在路边的吉普车也已经驶离。
这个时候，小汽车多是公家车，还得是有级别的干部或单位才能配备，有私家车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家，谢敏君的家世不简单。
不过就算知道谢敏君家世不一般，程恩妮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什么不同，她对谢敏君无所求，自然能以平常心对待，上辈子程恩妮白手起家，这辈子程恩妮也没打算走什么捷径。
对程恩妮来说，谢敏君就是个跟张娇娇差不多心智的小姑娘，咋咋呼呼又有些幼稚可爱。
“怎么跑来坐客车了，客车味重又颠得厉害，你不一定能受得了。”程恩妮看着谢敏君一边逗等娣，一边还兴高采烈地跟张娇娇打嘴仗，莫名有些头疼。
谢敏君没觉得有什么，客车也是车啊，她在京市的时候，上下学都是坐公交车的，也不是没有被挤过，“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
程恩妮没有再多说什么，给了魏贤一个照顾好谢敏君的表情，就站在一边等着车了。
魏贤也头疼，心里盘算着等会一上车，一定得抢个座位给谢敏君才好。
等上了车，谢敏君才知道，她的狠话放得太早了一些，乡下的客车跟城里的公交车还真不一样。
客车本身就破破烂烂的，车里的味道特别重，还有从乡下往城里去探亲的乡亲们带的鸡鸭鱼肉，汽油味里混杂着一些油腻的臭味，这味道就连程恩妮她们都接受不了，何况是谢敏君。
一上车，谢敏君就想跳下去，但看张娇娇和程恩妮都面不改色地上了车，谢敏君咬了咬牙，挤过去，苦着一张脸巴巴地看着程恩妮。
至于座位，那是根本就没有，客车里已经满满当当了，售票员还在拼命往里塞人，程恩妮她们这些后上车的，都被揉巴成一团挤着。
魏贤倒是能掏钱换个座儿，十块钱的大团结拿出来，保准是人抢着换，但谢敏君不要，她坚持跟程恩妮她们挤在一起。
“忍一忍，很快就到了。”谢敏君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可怜，程恩妮只能这样安慰她。
听到这话，谢敏君的脸又垮了垮，她们来的时候，坐她小舅的车都花了近四十分钟，这客车难道还能跑得比她小舅的吉普快？
“有现成的汽车不坐，非来坐什么客车啊，我看你就是自讨苦吃！”张娇娇跟谢敏君在某方面不对付，两人总打嘴仗。
果然她这样一说，谢敏君立马就收起了苦巴巴的表情，“我觉得这客车挺舒服的……”莫名有些说不下去，谢敏君只能梗着脖子道，“反正就是挺好的！”
张娇娇还想再怼谢敏君，程恩妮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张娇娇熄了火，谢敏君顿时满脸得意，不过才扬起脸来，就看到程恩妮不赞同的表情，谢敏君只能把脸上的得意收了，结果就看到张娇娇满脸笑容地往程恩妮靠了靠，谢敏君立马挤过去，她也要靠着！
这两人，大眼瞪小眼，倒无暇顾及车上的环境和气味了。
客车是随上随下的，等到了下一个自然村，有人下了车，张娇娇眼疾身快抢了个座位，刚坐下，她犹豫了两秒，又起了身，示意谢敏君坐。
“别以为坐着更舒服，颠得一样难受。”张娇娇嘴硬心软，把谢敏君摁在座位上后，又抱起等娣把她塞到了谢敏君的怀里，“抱好等娣，颠到她了我揍你呀。”
谢敏君毕竟是谢家小公主，你要说她没朋友，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生活中还是捧着她的人比较多，这还是谢敏君头一回被人这样别扭不客气地照顾。
虽然凶巴巴的，但莫名让人窝心。
谢敏君坐着，程恩妮和张娇娇就站在她座位边上，也不会有人挤着她，坐了这么一会，适应了车上的气味后，谢敏君觉得时间也没有那么难熬起来。
在客运站下了车，谢敏君就不得不跟程恩妮一行分开了，不过分别时，谢敏君非和程恩妮及张娇娇交换了联系地址，还有谢家在京城的电话。
“你家没有电话啊，要不我给你家装一台？”谢敏君对程恩妮家里居然没有电话表示很不理解，愁了几秒后突然道。
程恩妮，“……”
这时候装电话可不便宜，初装费起码得大几千，想想现在的工资水平，简直就是天价，而且不走关系，光有钱都不一定立马能装上，得排队排很久。
“敏君，别闹！”魏贤捂额，朋友哪里是这样交的，“程同学，不好意思，敏君贪玩，她乱开玩笑的。”
程恩妮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放在心上。
程欢下车后也没敢提前走，默默地跟在最后，竖着耳朵听前面的对方，心里忐忑得不行，就怕谢敏君突然说要跟着她去家里找程志强和林秀禾。
要知道客运站的家属院就在旁边，走过去也就几分钟的路，想到今天的事被家里知道，程欢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所幸，谢敏君一直在跟程恩妮说话，说的也是留地址日后好联系这些，并没有提起到她，让程欢微松了口气。
但同时，程欢也不明白，明明谢敏群是个千金大小姐，为什么那么喜欢程恩妮，就因为程恩妮救了她？
早知道谢敏君回头找那玉佩的时候就直接还给谢敏君了，现在玉佩她也没得到，还白添那么多惊吓，最重要的是，白白送给程恩妮这样一份天大的机缘。
程欢是没什么见识，所以第一眼见到谢敏君的时候，也只以为谢敏群家庭条件不错，穿着打扮比较好而已，没有察觉出更多的不同来。
但回来的时候，看到那台吉普车，程欢就知道，谢敏君怕是不一般，程欢虽然不知道那车是吉普，但能有汽车接送，谢敏君家里肯定是干部家庭。
对了，还有当时魏贤掏出的皮夹，那么厚一沓钱呢，得有上千块了吧，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那么多钱。
一直提着心到谢敏君和魏贤一行离开，都没有听到他们提起自己，程欢彻底放下心来。
这事应该就这么完了吧！
程欢以为谢敏君大人大量放过她，哪里想到，谢敏君不过是想让她松口气后，再给她痛快一击。
第二天周一，上午才上完第二节课，学校里的广播就响了，请高二（六）班的程恩妮和程欢到校长办公室去。
第五十四章 磕头认错
办公室里，程志强黑沉着一张脸坐在一边，旁边是挺着大肚子满脸焦急的林秀禾，另一边是和兄长坐在一起和谢敏君，校长正态度极好地给谢敏君兄妹倒茶。
谢敏君好奇地打量着程志强和林秀禾夫妻，她觉得挺奇怪的，程志强这人长得就是个端正吧，不丑，但程恩妮很漂亮啊，那程恩妮的妈妈应该也很好看才对。
林秀禾顶多就是个中人之姿，虽然怀孕发福，但五官的平庸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程欢就很像她。
不要漂亮的原配，却找了这样普通的姘头，程志强到底是什么心理？
“敏君！收起你的好奇心。”同谢敏君一块来的，是谢家长子谢令君，谢敏群的表兄，他今天被派过来，陪谢敏君处理昨天发生的事。
谢敏君吐吐舌头，收回打量的视线，“表哥，小舅今天怎么不来？”
“忙。”谢令君目光看向走到门口的少女。
程恩妮一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谢敏君就跳起来，冲过去，亲昵地挽住程恩妮的手，大声地道，“校长，恩妮就是昨天救我的人。”
至于跟在程恩妮身后的程欢，谢敏君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多给。
程欢脸色惨白一片，整个人控制不住害怕地颤抖，不是说好了在家里当着父母的面道歉的吗？怎么闹到学校里来了！
屋里程志强和林秀禾看到程恩妮和程欢，表情各不相同，心情也各有各的复杂。
程志强心里是欣慰，程恩妮到底是他的种，听听方才人家夸的，善良、大方、懂事，不像程欢，只知道给他惹祸！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都是程欢的继父，程欢做出那样的事，他这个继父脸上也没光，好在还有程恩妮，能够替他挽回一些颜面。
至于林秀禾，就是对程欢恨铁不成钢了，心里既恨程欢眼皮子浅，又恨她经不住事，心里还担心程志强会因此跟她闹脾气。
把人推下去算不得什么大事，当时稳住了，不管是自己下水还是找人来救人，大好地和有钱人搭上关系的机会，竟然白白地让给了程恩妮。
而且事情发生后，昨天回到家里程欢竟然一句话也没说，不然她们还能提前想想对策，去打探一下消息，或者请几天假不上学都是可以的。
“恩妮啊，幸好有你在，要不然欢欢真是要没法做人，她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呢。”林秀禾站起来，大步走到程恩妮身边，双手捧在胸前，满脸恳切，然后看向谢敏君，“是我没有教好她，谢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说完，也不等程恩妮和谢敏君回话，林秀禾走到后进办公室的程欢身边，二话不说就往她身上拧，“你这死丫头，你怎么这么坏，这么不懂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人，要不是你妹妹，你还有什么脸皮活在这世上……”
程欢被林秀禾拧得一缩一缩，可见林秀禾是真的下了死力气的，眼泪流了满脸，不停地求着饶。
林秀禾也哭，母女俩个差点抱头痛哭，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哭成这个样子，别说，还让人同情的。
可惜坐在这屋里的都不是一般人，谢令君连看都没有看林秀禾母女一眼，目光倒是在程恩妮身上多停留了几瞬，然后收回了目光，默默地喝茶。
校长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但程欢本就做错了事，被母教导也是应该的。
程志强倒是挺心疼的，他不是心疼林秀禾或者是程欢，而是心疼林秀禾肚子里的儿子，哭成这样，别伤着他儿子才好。
“这就是你后妈？”虽然一见到程志强夫妻，谢敏君就已经确定关系，但这时候她还是又好奇地问了程恩妮一声。
程恩妮点头，默默地看着林秀禾在那里又哭又骂，说是演戏，有点过分，但肯定不是真情流露。
“你跪下！”哭打完，林秀禾突然厉声训斥程欢，指着程恩妮和谢敏君道，“跪下向谢小姐赔罪，你这死丫头，你妈平时缺你吃缺你穿了吗？你眼皮子怎么那么浅，还要谢谢你姐姐，要不是她，妈妈就要去监狱里看你了，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你这后妈，道行挺高的呀。”谢敏君被程恩妮拉开了些，没有受程欢那一跪，她忍不住跟程恩妮嘀咕。
说实话，上辈子，程恩妮其实也没有正面对上过林秀禾，她还没有辍学的时候，林秀禾对她，就是普通后妈对继女的态度，没有什么特别的。
所以，程恩妮也是头一回知道，林秀禾的演技这么好。
校长见林秀禾让程欢跪了之下，自己也要颤颤巍巍地跟着跪下去，赶紧喊上程志强，把母女两个扶手托了起来。
“敏君说了，只要程欢同学当着父母的面向她道歉，这事就可以放下。”这时候，一直坐在一边的谢令君说话了。
林秀禾没想到解决方法这样简单，忙不迭地点头。
“但是我觉得这个教训对程欢同学来说，不够深刻。”结果谢令君接下来的话，让林秀禾整颗心都往下坠了坠。
校长看了看默默哭泣的程欢，又看了看谢令君，想了想道，“每周一学校会占用广播体操的时间开全校大会，就让程欢同学在会在做检讨怎么样？”
虽说校长也觉得程欢的品性有瑕疵，但程欢毕竟是自己的学习，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有悔过之心的，所以并没有提过大过的事。
这时候不比后世，现在的档案还是很重要的东西，大学毕业后包分配，档案是要一直跟着走的，记大过以后对程欢的工作肯定会有影响。
“还得记过吧？”谢令君没有开口，是谢敏君问的，“校长，程欢这样的情况，都可以不用记过的吗？”
校长，“……”
听到要记过，程欢一下子就慌了，她茫然地看向林秀禾，眼泪哗哗直往外涌，“妈！我不能被记过。”
“恩妮，你帮你姐姐说说话，这要是记过，欢欢这一生就毁了！”林秀禾也急了，她还盼着程欢以后出息了，她跟着享福呢，这要是记错了，可怎么办才好。
“我给你们磕头认错！”
第五十五章 捐楼
林秀禾挺着硕大的肚子，整个人颤颤巍巍的，脸上表情又急又怒又悲伤，活脱脱一个被女儿伤透了心，生气女儿的作为，却又不得不为女儿前途向人低声下气的形象。
她不时挺一下双手托着的肚子，作势就要下跪，看她走路旁人都心惊，何况是要跪。
校长办公室旁边就是老师办公室，同层还有几个班的学生，学生老师进出办公室，都会路过这里。
别看大家走路的时候都尽量目不斜视，其实都很注意办公室里的情况。
学生们是好奇学校广播喊学生做什么，老师们则是好奇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几个未婚女老师，则是对外形出色，气势惊人的谢令君很好奇。
林秀禾声泪俱下，又挺着个肚子不知内情的人都挺可怜她的，程志强更是心疼林秀禾肚子里的孩子，可他又慑于旁边那位谢先生目光的压力，不敢去扶，只能冲程恩妮使眼色。
“……”程恩妮压根就不看程志强。
办公室很简陋，根本没有沙发茶几这样的东西，谢令君他们几个坐的，都是临时从旁边老师办公室搬来的椅子，林秀禾看了看，流着眼睛走到校长办公室旁边，扶着就要往下跪。
而且往下跪的时候，另一只手还扶着肚子，表情带着痛苦，动作极慢，轻声地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哎呀着。
看她那样子，好像这满屋子的人，反而成了压迫者和施害者，她那硕大的肚子，此时正是林秀禾道德绑架的最佳利器。
现在林秀禾就盼着谁来扶起她，告诉她，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诚恳地道个歉就算了。
“林女士别急着跪，本来就是普通的记过通报，别你这一跪最后反倒把你女儿跪到公安局里去了。”谢敏君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谢令君倒是不急不缓。
比这更惨烈的场面他都处理过不少，并不把林秀禾这份浅薄的威胁放在心上。
办公室里陡然一静，林秀禾膝盖都弯到了一半，此刻完全弯不下去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刚刚那姓谢的说的是什么？
这是**裸地威胁，林秀禾愤恨地看向谢令君，看到对方姿态闲适的表情后，满腔愤慨只能憋在心里，更不敢真跪下去。
“今天的事，程先生林女士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不是有程大小姐出手相救，咱们就不是和和气气地坐在这里说话了。”谢令君缓声道。
程志强生平头一次被人称呼先生，谢令君话里夸的又是他亲闺女，心里得意万分，学着谢令君的样子，矜持地点了点头。
可惜只学了个四不像，反倒把谢敏君给逗乐了，意识到程志强是程恩妮的父亲，谢敏君反快敛了笑意。
林秀禾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她还扶着办公桌站在那里，进不得也退不得。
谢令君这个人，不光长相出色，气场也很强，他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集中精力听他说话，只有谢敏君默默飞了个白眼。
“这个谢令君，又学我小舅！”谢敏君撅了撅，悄悄跟程恩妮嘀咕着，“学了有个七成像吧，不过比起我小舅，还差远了！”
两人才认识两天，程恩妮已经从谢敏君嘴里听到无数次小舅了，不过程恩妮听得再多，也没有什么好奇心。
在程恩妮的认知里，谢敏君的小舅是长辈。
要知道谢令君是谢敏君的表哥，看起来大概是二十七八的样子，那谢敏君的小舅，少说也有三十好几近四十，甚至年纪更大才对。
见程恩妮反应平平，谢敏君不乐意了，正准备好好跟程恩妮聊聊她小舅的事儿，程欢开口了。
“我愿意在全校大会的时候作检讨，也同意记大过。”程欢低着头说完，然后快步走到林秀禾身边，“妈，是我错的，我知道错了，别替我求情了，您这还怀着弟弟呢。”
“……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你以后可怎么办啊！”林秀禾流着眼泪问。
然后母女两个就在办公室里旁若无人地抱头痛哭起来。
谢令君没理会这母女两个，转头看向谢敏君，目光征询她的意见，谢敏君耸了耸肩膀，对程欢怎么处理没什么意见，反正让程欢受到教训就行。
反正她小舅都说啦，他们来这边是要有大事的，不能以权压人留下话柄，正常走程序，送公安顶破天了也就是拘留教育一下，不如把程欢做的事公布于众，让程欢自己接受舆论的审判。
倒是送公安能在档案里再添一笔，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看程欢的表现呗，要是她老实改过，不招惹程恩妮，放她一码也无妨。
“校长，咱们来谈谈表彰的事情吧。”谢敏君拉着程恩妮，美滋滋地坐下。
听到谢敏君说要全校通报奖励，程恩妮还没什么，就谢敏君这样张扬的性格，她提这样的要求不意外，等听到谢敏君还要捐楼，程恩妮就不淡定了。
作为学校的学生，能有富豪给学校捐款，这肯定是好事，也是造福学生。
但程恩妮没法接受，谢敏君因为救她的事，给学校捐楼。
可看到校长瞬间亮晶晶的眼睛，程恩妮没法当众说出拒绝的话，只好偷偷伸手拧了谢敏君一下，顺便拿眼睛瞪谢令君，谢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怎么由着谢敏君胡闹。
听到谢敏君的大手笔，程欢和林秀禾哭声都停了，母女俩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谢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是程志强，此时表情也有些魔幻。
谢家不是要感谢程恩妮吗？给学校捐楼算怎么回事，不应该给程家送房送物才是正理吗？他都不用楼，能送套房就行了，要是能再送辆车，就美死啦。
好在捐楼的事情比较重大，谢敏君也没有直接拍胸口说要建多大多好的楼，具体要捐多少钱，还得全校开会才能决定。
程志强还想腆着脸去跟谢令君套套近乎，可惜校长一把人送下楼，谢令君就上了辆小轿车，直接走了。
谢敏君没走，反正她在家也是闲着，她爷爷奶奶退休返聘要上班，魏贤又上学去了，没人陪她玩，还不如留在程恩妮这里有意思。
“谢敏君，你是不是钱烧得慌？”
第五十六章 城府
程恩妮才问了谢敏君一句，就被程志强大力扯开，程志强一边拉着程恩妮，还一边腆着脸跟谢敏君赔礼。
“谢小姐啊，我有几句话要跟恩妮讲，劳烦你先等一等啊。”
再怎么说，程志强这么大的岁数，也是能当谢敏君长辈的人，这样低声下气，看得实在有些伤眼睛。
谢敏君心里万分看不上程志强，但看在程恩妮的面上，很好地克制住了心中所想，没有在脸上浮现，只是心里到底可惜。
再看向另一边和林秀禾和程欢，谢敏君撇开脸，眉头微皱，她恩妮姐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和家人。
“捐楼这件事，你一定要跟谢小姐好好聊一聊，这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说捐就捐！”程志强板着脸，同程恩妮交待。
如果不是了解程志强的品性，程恩妮真要以为程志强同她一样，觉得谢敏君和家人把这事太过小题大作。
但正因为程恩妮过分了解程志强，所以压根就没把他这话往心上去，只等着程志强接下来的话。
果然。
“她们如果真要谢你，也应该是谢爸爸把你养这么大，教育得这么好才对，好恩妮，你劝劝谢小姐啊，要真谢，家里的房子正好小了，你弟弟眼看着要出生了。”程志强飞快地换了副嘴脸。
真不知道程志强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程恩妮平静地看着程志强，要说教育，程恩妮能想得到的也只有，“教育我从小怎么打架吵架吗？”
程志强和姚美华对她这个女儿可是从来没有上心过，不然以她们这边同龄人入学的年纪，程恩妮现在早该高中毕业了才对。
上学不上心，日常教育更不可能有，要不是程恩妮由外婆带到六岁，为以后基本的做人礼仪打了个基础，程恩妮都不敢想像，自己由程志强夫妻带大，会长成什么样子。
当然，上辈子六岁后，程恩妮日常处于父母的贬低和辱骂中，人格和尊严几乎被摧毁，现在的性格，是外婆打下的底子，和后来程恩妮自己同自己抗争的结果。
“……”程志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个不孝女！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你……”
程恩妮看着程志强，“我要是不懂事，你这会大概已经成了杀人犯的继父了。”
程志强被程恩妮这话狠狠一憋，脸色都青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提起程欢，程志强是一肚子的火气，眉头皱紧了几分。
见他多了几分理智，程恩妮才开口，“你也别做什么挟恩图报的梦了，别忘了，程欢这会也是你写在户口本上的闺女，谢家只让程欢记过已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真要逼人来真格的，你才高兴？”
见程志强还不以为然，程恩妮提醒他，“谢敏君是魏家人。”
他们本地没有特别显赫的谢姓人家，但魏姓却不得了，往上数三代，魏家可是在旧朝当过大官的人家。
就是现在，那也不得了，早些年人家是落魄过一阵，但现在子女孙辈都有出息，属于有权有势，轻易不能得罪的那种。
魏家是省城人，不过魏老教授当年下放，就是被放到程家老家所在的公社。
这里头故事很多，说起来不是一两句话能完。
总之，魏老教授后来被领导亲自请回去，魏家很快声名鹊起，商政两界人才备出，江省就没有不知道魏家的。
但程家跟魏老教授肯定是没有交集的，不然以程家人的性子，肯定要时常把老教授挂在嘴边，好彰显眼光是如何独到英明。
程志强也没问谢敏君是魏家人怎么姓谢，只懊恼推人入水的怎么是程欢，这要不是程欢，他就是魏家的座上宾了，也不至于现在提点小要求，都没法提。
见程志强脸色变得不好，尤其是看向林秀禾和程欢那边的时候，程恩妮松了口气。
还好，程志强有个致命的优点，就是还算要脸，不难缠。
就怕程志强抠门不说，还赖皮不要脸。
“爸，你等会记得带林秀禾去医院看看，她今天这一天，又是哭又是跪的，别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看着林秀禾母女情深，程欢不时看过来阴郁的眼神，程恩妮克制不住自己想使坏。
还是给这两人找点事做为好，省得事情一过，就想办法来给她添堵。
要是别的事情，程恩妮暗示得再浅显，程志强也未必听得进去，但事关自己的宝贝儿子，程志强秒懂程恩妮的意思：林秀禾看重程欢，重过他儿子。
这程志强怎么能忍。
看着程志强压抑着怒气去了林秀禾和程欢那边，程恩妮才松了口气，一转头，程恩妮就对上谢敏君微微有些复杂的目光。
“我不是故意要听的。”本来程志强把程恩妮拉远，就是不想谢敏君听到他们的谈话，但谢敏君好奇啊，挪啊挪就挪到近前来了。
看到程恩妮明显不信的目光，谢敏君垂下头，“好吧，我就是好奇。”
不过程恩妮真的跟她想像的不一样。
怎么说呢，就是她原以为，程恩妮是直爽大方又善良的性格，灿烂地活在阳光下，没有半点阴暗面的那种。
可看到程恩妮跟程志强的对话，谢敏君才知道，并不完全是这样，程恩妮心里有是有城府的，并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最让谢敏君惊讶的是，程恩妮并不为现实亲情的枷锁所捆绑，对程志强的态度并不像女儿对父亲的态度。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喜欢程恩妮，甚至更喜欢这样接地气的程恩妮一些。
“我还总怕你被那个程欢欺负呢。”谢敏君挽上程恩妮的手臂，粘粘糊糊的，好在张娇娇这会还在上课，不然一准把谢敏君扒拉下来。
程恩妮好笑，“现在不担心了？”
谢敏君摇头，一点也不担心了，程欢只会耍阴的，弄些捻酸呷醋的小心机，本就落了下乘，就程欢那点段位，程恩妮只是懒得跟她计较而已，不然哪有她蹦的份。
至于给学校捐楼的事，谢敏君让程恩妮放心，她小舅本来就有意向做些事，不是捐给程恩妮学校，也会捐到别的地方去。
知道不是特意为自己，程恩妮才放下心来，但也有些为谢家的大手笔咋舌。
第五十七章 家人的关心
虽然谢敏君跟程恩妮说，给学校捐楼这事，程恩妮只是个契机，但谢令君在跟学校谈细节的时候，则是直接跟校领导说，谢氏这次捐楼给学校，完全是因为程恩妮救了谢敏君。
虽然有上面的拨款，但学校的财政一直紧张，义务教育普及越来越广，学生越来越多，校舍根本就不够用，校领导一直在申请相关款项，可上面一次没给准信。
谢氏这次捐楼，算是解了学校的燃眉之急。
对于程恩妮，校领导自然也很重视，学校还特意开会研究了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全校通报表彰，以及开展全校学习这此事中，程恩妮已经没有了少年时期的虚荣心，只觉得格外尴尬，都委婉地拒绝了。
好名声是把双刃剑，一件普通的好人好事，倾注了过多的目光和掌声后，很容易会让人和事都变了味道。
程恩妮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一个见义勇为的身份，或者说枷锁背在自己身上。
这要是普通的学生，普通的好人好事，学校安排也就安排了，牵扯到谢家，校领导决定还是尊重程恩妮的意见，只能从别的地主想办法。
表彰的事情先放到一边，程欢的检讨却不能拖延，到了课间操时间，程欢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上台，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深刻的检讨。
本来程欢的检讨书写得很简单，避重就轻，只简单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没有把当时的事情写得很详细，但程欢没有想到，她的检讨书根本就没有念出来的机会。
上台前一刻，谢敏君收了她的检讨书，重新拿了一份给她。
新的检讨书详细地写了野炊当天发生的事情，从捡了玉佩起，把程欢每一步的行为进行了深刻的心理剖析，然后再反省检讨。
在念到“我深以自己的贪婪和恶毒感到羞耻”时，程欢赤红的眼睛里流出大颗的眼泪，砸在手里的检讨书上。
“这不是程欢自己写的吧。”张娇娇跟程恩妮站在班级列队里，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程恩妮点头，这肯定不能是程欢自己写的，对程欢来说，这跟把自己剥光了站在人前没什么两样。
再看前头跟校领导站在一起的谢敏君，程恩妮失笑摇头，不用想，这检讨书肯定跟谢敏君有关系。
因为事情描述得过份详细，哪怕台上程欢哭成了泪人儿，同学们也没有几个同情她的。
大家只觉得程欢刷新了大家的底线，起了贪心就不说了，把人推下水后，不想着救人，居然偷偷逃跑，想到这样的人是她们的同学，大家都替程欢觉得羞耻。
等程欢检讨完，校领导上台总结这次事情，指名道姓地批评了程欢，并让大家引以为戒。
这等于又是一个重击，重重的击溃了程欢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她站在班级前列，承受着老师和同学各色目光，脸色苍白得摇摇欲坠。
最后，程欢还是晕了过去，虽然她的行为再令人不耻，但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晕倒，学校也不可能不管她，班主任立马喊了别的老师同学一起，把程欢送到了县人民医院。
“真是便宜她了！”谢敏君不相信程欢真的晕倒，就程欢那样的心理素质，把人推落水潭，跑了后还能溜回去在旁边听动静，那就不是一般人。
这样的人，能两句批评就晕？肯定是装的。
不过人都已经去医院了，谢敏君对今天的结果还算满意，就没有再去追究，她现在关注的是程恩妮，“恩妮，你不接受我表哥提出的赠礼就算了，为什么不接受学校的表彰？”
给学校捐楼是顺势而为，程恩妮这个恩人肯定要单独感谢，谢令君了解了程恩妮的情况后，有提出替她买下现在租的房子。
结果程恩妮当时就拒绝了。
说实话，心动是肯定有心动的，现在这时候商品房少，买房不容易，房价看似便宜，但参考现在的工资水平，其实贵得厉害。
再心动，这房子程恩妮也不会收，她还是习惯手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得来的，而不是以这样极没有安全感的方式。
“学校现在在替我争取高考加分，这个比较实在。”程恩妮冲谢敏君挤了挤眼睛，悄声道。
以谢家的大手笔，程恩妮觉得争取到的机会很大，就是不知道具体加多少分，但哪怕只有五分，有时候也是很关键的。
说不定因为这个加分，她就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呢。
听到程恩妮说起高考加分，谢敏君兴致勃勃地邀请程恩妮报考京市的学校，最好是考到她所在的大学，当她的师妹。
“你在哪个学校？”张娇娇侧身问。
谢敏君随意地道，“京大呀。”
“……”程恩妮，张娇娇。
打扰了，再见。
虽然程恩妮救人这事没有张扬，但那天同去野炊的同学有好几个，渐渐学校里还是有了程恩妮英勇救人的传说，胡水英也从打菜的学生那里知道了这事。
“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那么深的水潭也敢跳！”正好跟胡水英说这事的同学，对程恩妮她们野炊的那块挺熟的，还跟胡水英仔细描绘了那水潭的高度和深度。
胡水英当时就惊出了一身毛汗，只是在学校里忍着没说，一回家就训起程恩妮来。
“这是没事还好，这要是有个万一，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怎么办！”胡水英想想都觉得后怕，恨不得打几下程恩妮，让她长长记忆才好。
落了水的人哪有什么理智可言，不管不顾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把下水救人的人一起拉下去的事情可只多不少。
“以后遇着这种事，你要找人，别傻傻往前冲，你一个小姑娘，不用那么能干，要学会自己爱自己。”胡水英看着程恩妮，又是骄傲又是心疼。
尤其是知道这事是程志强的后来女闹出来的，就更心疼程恩妮了，凭什么别人闯的祸，要程恩妮来收拾呢？
事情发生到现在，也没见林秀禾领着那程欢上门来道个谢，维护维护感情，真是不知道做人。
“我以后一定以自己为重。”程恩妮心里暖暖的，她就爱听这样的训，“当时情况紧急，不允许我返回去找人，我会游泳，也没多想，就直接跳下去了。”
人命关天，当时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我不是怪你不该救人，救人是好事，但下次遇到事，你还是得学会先顾着自己，知道不？”胡水英看着程恩妮，真是恨不得这姑娘是自己家的才好。
说句亏心的话，谢敏君要真有个万一，胡水英也会心疼唏嘘小姑娘小小年纪丢了性命，但不会悲伤难过，但要是程恩妮出个万一，那就是失去亲人的剐心之痛了。
第五十八章 贼心不死
从上辈子独自一人南下起，在程恩妮心里，自己就是孤儿了，有父有母，却比无父无母的还不如的那一种。
至少真正的孤儿只需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而她还要被迫驮起程志强那么大一个负担。
甚至往坏了想，如果她不是上辈子出了车祸，说不定过两年姚美华也要找上门来了，听说姚美华再嫁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穷困潦倒不至于，但小康也够不上。
重生后，程恩妮把胡水英一家拉到县城来，也只是感念三叔奶对她好，以及胡水英和程建波确实品性过得去。
但今天听了胡水英的话，程恩妮冰冷的心才微微有了些许多回暖，她也是有家人的，也会有人真正的关心她，爱护她。
只这一点点的温暖，就足以让程恩妮铭记在心。
不过程恩妮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程志强上门来，叫程恩妮周末回家吃饭，并要求程恩妮务必请上谢家兄妹和魏贤。
“周末程欢不在家，你直管把人带回来，爸给你们露一手。”程志强做饭手艺不错，他十几岁的时候跟着乡下做红白喜事的大厨学过几年。
不过一般情况下，程志强是从不进厨房的，只有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程志强才会亲自下厨。
谢家兄妹和魏贤就是程志强这回的贵客，程恩妮冷眼看着程志强，“你难道还没有打消那个念头？”
“嘿！”程志强皱着眉不认同地看了程恩妮一眼，“什么这个念头那个念头的，就是请他们吃顿饭，你听我的，把人请回来就是，别的不用你管。”
这话说的，程恩妮都要被气笑了，要程恩妮去请人，又不要程恩妮管，反正说什么的都是程志强。
“我不会去的。”程恩妮断然拒绝。
程志强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他看着程恩妮，“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懂事呢！叫你请客人回家吃顿饭，推三阻四的。”
程恩妮压根就不想理程志强，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认为他要请人吃饭，人就一定得到场。
“志强哥，话也不是你这样说的，恩妮救了人小姑娘，按理来说，要请客吃饭，也是谢家来请，你这上赶子算是怎么回事。”胡水英见程恩妮脸色不好看，怕她顶撞程志强，赶紧出来说话。
不管怎么说，程恩妮是做女儿的，她冲程志强出言不逊，总归是不好的。
“你算老几啊，我们家的事你管不着。”程志强早就是压着脾气在跟程恩妮讲话，忍着忍着在那里。
要不是程恩妮本事大，跟谢家魏家搭上关系，他哪里会这样忍着，现在听到胡水英开口，立马就不客气起来。
胡水英被程志强气了个倒仰，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程恩妮倒是适时表情一收，“爸，你别这样说，我还吃着堂婶家的住着堂婶家的呢。”
“……”程志强。
以前程志强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避开这事，但今天程志强没有，当然，他下意识地还是那个反应，但紧接着，他也感觉到了程恩妮的不对。
其实也不是这次才感觉到，只是之前程志强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程恩妮对他的态度不对，具体哪里不对，程志强说不上来，但他莫名就觉得，程恩妮在他面前就跟演戏似的，特别虚。
程志强觉得，程恩妮一点都不怕他，都是装的，故意的。
“就是！”胡水英脸也冷了下来，摆开架势就要跟程志强好好算算花销。
动了真格，程志强就没那么硬气了，不自在地笑道，“都是亲戚，讲究这些干什么，算了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程志强倒是想拦着程恩妮出去再叮嘱几句，但有胡水英虎视眈眈地看着，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这一趟来，程志强的目的没有达成，程恩妮死活没松口，可程恩妮不去请人，程志强一个长辈，他也没脸亲自去开那个口。
主要是他也见不着人啊，谢家和魏家都不在县城，人是住省城的，谢敏君往程恩妮这里跑得勤，那是人家就私家车。
家里，林秀禾脸色不太好地等着程志强，因为程欢，她其实是不愿意请人吃饭的，但程志强兴致勃勃，她只能同意。
想起程欢，林秀禾心情就不太好，她对程欢很失望，但程志强说周末不让程欢回家，林秀禾心情更加不好，觉得程志强没把程欢当女儿。
“恩妮没同意？”程志强一回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林秀禾就知道结果了。
程志强苦着脸坐在那里，没有搭理林秀禾，他今天是听人说了，谢家给学校捐了栋教学楼，还捐了好几千册图书吧，才又动了心思。
他想不通啊，明明救人的是程恩妮，怎么程恩妮，程家，没有落着半点好呢？
程志强压根没去想是程恩妮主动拒绝了，只以为谢家是因为程欢的事，对他们家印象不好，才想着请吃饭弥补一下。
把关系搞好了，谢礼还会远吗？
“唉！”程志强坐在那里唉声叹气，你说这都是什么事，程欢把人推下去，恩妮把人救上来，怎么好人坏人都叫他们程家赶上了呢？
林秀禾很看不上程志强这个样子，但还是耐着性子给程志强倒了杯茶水，温言细语地顺毛哄着程志强。
到了周末，程欢留在学校里没有回家，她不想回外婆家，林秀禾让她周末别回家，她只能留在学校里。
不过好不容易放假，程欢还是准定去学校外头走走，林秀禾让她别回家的时候，给她塞了五块钱，程欢决定去给自己买点吃的用的。
结果一出校门，就看到程恩妮和张娇娇还有谢敏君三个，在程恩妮住的院子里说说笑笑的。
都快要中午了，难道程恩妮她们不回去吃饭？
程欢躲着跑过去后，买了些用的，想了想转身往客运站家属院走去，结果回到家里，门怎么拍也拍不开。
虽然已经转学到城里，每周还回家，但程欢却没有程家的钥匙，每次回来只能敲门。
“程叔叔他们一早就回乡下去了。”对面于家里听到外头敲门声一直没停，于杨被支使出来看看。
程欢愣了愣，自从她做的丑事被曝光后，她就不大敢往于杨跟前凑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于杨，“……是吗？我不知道。”
于杨看着不过短短几天就瘦了不少的程欢，再看程家人出门，程欢也不知道，连家里的钥匙都没有，心里多少有些同情程欢。
“你吃饭了没有？”于杨手上拿了双筷子，现在正是中午时间，他们家正吃饭呢。
程欢眼睛亮了亮，她抬起头来，无辜地看着于杨，正要开口说没有时，陈虹跟了过来。
“陈姨。”
“程欢啊，你妈没跟你说她们要出门吗？”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程欢的事早在家属院传遍的，陈虹自然也知道。
看到程欢，她本能地就不喜，也不等程欢回答，就拉于杨进屋，“这个点了，你去你外婆家看看吧，家里也没多煮饭，阿姨就不留你了。”
话音落下，于家的门也当着程欢的面关上了。
第五十九章 打坏主意
程欢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她不明白，她不过是做错的一件事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针对她，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她。
如果不是程恩妮多管闲事……
程欢猛地甩了甩头，忍着腹中的饥饿，抹着眼泪大步出了家属院，大概是感觉到楼上有目光看着自己，程欢一边走，还一边仰头往楼上看。
“还看什么看，赶紧回来吃饭。”陈虹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无耐，耳提面命让他离程家这个拖油瓶远一点，他就是不听，总觉得人家可怜。
先前陈虹也觉得程欢可怜，程志强可不是什么好继父，对亲生女儿也就那样，还能对程欢好。
不过可怜归可怜，陈虹却不喜欢程欢。
程欢看上去是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姑娘，见人有些怯，可嘴巴还算甜，但眼珠子过于灵活，话里有话，虽然在长辈面前掩饰着，但流露出来的算计，还是让人心生不喜。
而且林秀禾一过门，就把程恩妮逼去了学校，陈虹对她们母女就更没有好感了。
于杨觉得他妈的态度不对，“妈，你是不是对程欢有意见，她其实挺可怜的。”
“我能对她有什么意见，我一个大人，犯得着跟她一个孩子见识。”陈虹白了他一眼，给他挟了筷子菜。
陈虹跟于父对视一眼，才又道，“杨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程欢这姑娘品性不好，她做了什么事，你当时可就在现场，你难道不知道性质有多恶劣？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
于杨没有办法反驳他妈的话，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从哪里替程欢解释起。
“杨杨，恩妮好长一阵没回家属院，最近怎么也没听你念叨恩妮了？”于父不希望家里因为无端的人闹不快乐，把话题转了开来。
说起程恩妮来，于杨脸上带了笑，“她现在挺好的，人比以前开朗了许多，结交了新的朋友，听说学习也一直在进步。”
就是，好像不怎么需要他这个哥哥在身边开导了。
以前的小哭包好像一夜间就长大了，变得陌生了起来，当然，于杨还是为程恩妮的改变感到高兴的，这些都是好的变化。
说起程恩妮，陈虹脸上也多了笑容，她一直就很喜欢程恩妮，虽然以前程恩妮内向，但真的是个简单又惹人疼的小姑娘。
饭桌上的气氛好了起来，于杨也把程欢抛到了脑后，同情是有点同情，但也不可能一直在心里惦记着，毕竟程欢就是个普通邻居而已。
……
程欢独自一人回了学校，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进校门前，还拐到胡水英那里听了下壁角。
不过她也听不到什么，周末三叔奶带着铜锁到了县城，还有二柱媳妇的孩子，再加上慢慢反应多了起来的等娣，院子里还是很热闹的。
程欢站了一会，听不到什么，才低头转身，悄摸着回学校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程恩妮和谢敏君就在前头街对面看着她。
“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你这个继姐，你看她现在，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谢敏君直摇头，说起来，她也挺佩服程欢的，这人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这种时候了，不见了她们躲得远远的，居然还有胆子跑去听程恩妮的壁角。
“随她吧，不过是瞎折腾而已。”程恩妮挑了挑眉，上辈子这个时候，程欢还在乡镇上的中学念书呢，两人也没有交集。
不过程欢都这个年纪了，品性是早就定了的，只不过上辈子两人没怎么碰上而已。
“要不要再给她一点教训？”谢敏君兴致勃勃地看着程恩妮。
心里已经琢磨起来，要怎么让程欢好好长长记性。
程恩妮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最近很闲，什么人都值得你花心思？”
“……”谢敏君，她是很闲没错，但莫名觉得这时候不能点头，而且程恩妮这样说话的时候，真的好像她小舅和外公，搞得她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两人没再聊程欢的事，在程恩妮这里吃过午饭后，谢敏君就被谢令君接走了。
这一走，人就不见了，约好了周二再来也没来，直到半个月后，程恩妮收到从京城的来信，才知道谢敏君外公身体不好，她提前回京了。
“回去了挺好的。”张娇娇是最高兴的，这样就没人跟她抢程恩妮啦。
虽然谢敏君在的时候，程恩妮也没有冷落过她，但谢敏君只要一来就霸着程恩妮，她心里就酸酸的。
不过当时是酸，但现在谢敏君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心里莫名还有点舍不得。
随信来的，还有一个包裹，是谢敏君从京城给程恩妮和张娇娇寄过来的礼物。
“诶，她怎么还惦记着我啊，我对她态度也不好……”张娇娇拿着漂亮的头花和笔记本，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她一心盼着谢敏君走，结果人家走了还惦记着她。
程恩妮笑着拍拍她低下去的脑袋，“你们俩半斤八两，在一起的时候态度都不怎么样，但我看你们闹得还挺开心的，”
张娇娇撅起嘴不说话了，嗔了程恩妮一眼，隔了好一会才道，“那我给她写封信，谢谢她，顺便骂骂她，走也不说一声。”
“好。”程恩妮也是要给谢敏君回信的，她没什么可送给谢敏君的，估计谢敏君也不需要，程恩妮准备弄点吃的给谢敏君邮过去，现在天冷了，东西做了也能放。
江省这边水多，有江有大湖，隔壁县城更是以渔为生，许多人家都有一到两口池塘。
经常会有老人去河里网了鱼，挑着箩筐在街上卖鱼，有新鲜的河鱼，也有捞了回家摘干净用柴火焙香的小鱼仔。
程恩妮才有做吃的的想法，放学回家就遇到胡水英在家门口，跟着旁边的街坊邻居在挑鱼。
她们挑的都是新鲜的鲫鱼，都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炖鲫鱼汤又香又补。
卖鱼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他旁边符筐里还有一大布兜的火焙小鱼仔，不过没什么人问津，大家都觉得这东西费油又没几两鱼，不爱买。
“都摘干净的，一点都不苦，拿红辣椒炒炒就特别香，下饭。”老爷爷家境看上去并不十分好，赔着笑脸，正积极地向大家推销着他的火焙小鱼仔。
程恩妮弯腰拿起一把闻了闻，是香的，又抠开腹部看了看，确实掐得很干净，试了试咸淡，微微咸，不过正合程恩妮的需要。
就像老爷爷说的，这鱼下饭，程恩妮打算除了给谢敏君寄，还准备给快餐店添个菜，用量多，直接把老爷爷这鱼给包圆了。
第六十章 吃一堑长一智
江省这边的火焙鱼品种繁多，做法也多，可蒸可炒可炖汤提鲜，都是难得的下饭菜，晚上吃饭，程恩妮亲自下厨，炒了个香辣火焙小鱼仔上桌，红通通的格外诱人。
家里就没有不能吃辣的，火上焙干的小鱼仔，事后又经过熏制，肉质紧实带着熏香味儿，红辣椒切圈炒了，又香又下饭，吃到最后，程建波干脆把碗底剩下的辣椒和油拌了饭，又吃了一大碗。
“怎么跟没吃过饭似的！”程建波比平时多吃了不少，把胡水英吓了一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让他坐会后赶紧去走走消食，“这不大个人了，心里没数呀，也不怕撑坏了自己。”
程建波笑嘻嘻的，把同样吃得肚子鼓鼓的等娣抱起架在自己脖子上，“走，叔外公领咱们等等去遛弯去。”
程花刚带着等娣过来的时候，等娣整天木木的，不说话，也不怎么哭和笑，见人就躲着，程恩妮瞅着孩子都有点自闭的倾向了，现在等娣虽然没有之前开朗，但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会叫人，重新变得乖巧软起来，就是见生人时胆子还是太小。
看着他们爷孙俩出了门，胡水英才嗔笑着收拾饭桌，程花不发一语，手脚利落地帮忙，程恩妮坐在那里算成本定价，“婶，要是遇到卖鱼的爷爷，你记得跟他谈一下长期定货这事。”
小鱼仔要好吃，主要靠的是火焙和熏制的手艺，细火慢焙，焙得半干半湿的时候，再进行熏制，这样小鱼干才有鲜鱼的鲜味，干鱼的爽味，和咸鱼的风味，焙炒的过程中，还要最大的程度保证鱼的完整度，这就很需要耐心和技艺了。
“行，这鱼是收拾得真干净，焙得也好。”胡水英点头，火焙小鱼干在他们这里不稀奇，勤快点的人家，自己随便去水塘或者河里拿网捞几捞，回家收拾一下就行，少有花钱买的习惯。
说起来，家里还有之前胡水英自己焙的鱼呢，大的小的都有，不过跟这老人家送的，还真没法比。
算完成本定完价，程恩妮自己出门，去南食店买了几瓶荔枝罐头回来，没办法，现在不像后世，什么密封容器都有卖，现在的人可没有闲钱买那个，都是之前装东西的瓶子罐子洗洗继续用，现在像样点儿的，也就就罐头瓶子了。
“怎么买这么多罐头？”罐头这时候虽然不算极稀罕的东西，但对一般人家来说，也不是常吃的东西，除开送人走礼，也就孩子实在馋了，会买上那么一瓶。
程恩妮不光买得多，回来还直接开了六瓶。
“我准备做点东西给敏君寄过去，咱们一人一瓶，甜甜嘴，顺便把瓶子腾出来。”程恩妮把果肉带汤汁都倒进了碗里。
胡水英喊程花来吃，喊完直接拿勺子舀了一块果肉塞嘴里，“那咱们可是沾了敏君的光了，等会婶给你打下手。”
谢敏君寄东西不光给张娇娇寄的小玩意儿，还给胡水英和程花她们也捎了面霜手霜，就连几乎完全没交流的程建波，都有从京市来的高级烟，可把他美得不行。
本来胡水英跟程恩妮说着谢敏君在家里玩的事，气氛还挺好的，结果程花一开口，气氛就莫名沉了下去。
“我就不吃了，我干活吧，活还挺多的。”程花看到桌上摆着清盈盈的荔枝罐头，喉头下意识地滚了滚，她还是刚怀上等娣的时候，男人攒钱给她买了瓶罐头甜嘴，可甜可甜了。
这样好的东西，还是留给恩妮和等娣吃吧，程花这样想着。
程恩妮特别不喜欢程花这样子，到这里来了这么久，就连等娣都慢慢缓了过来，程花还是缩着拘着，这家里有什么都是一样的，也没谁亏着她，甚至个个体贴着她，希望她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见程恩妮脸色不好，胡水英赶紧端起一碗塞给程花，笑着道，“放心吧，活可不会跑，该干的还得你来干，先吃点甜甜嘴。”
程花抿了抿唇，看着程恩妮的脸色吃了两口，吃得迟迟疑疑，心里还是想给等娣留着，在她心里，她就不配吃这样的好东西。
眼不见为净，程恩妮起身去烧开水洗罐子去，胡水英看着程花，心里也是直摇头叹气，程花这样的性子，实在是个大问题，像平时吃饭的时候，程花都极少把筷子往菜碗里放，就算挟菜，也总是挟青菜吃，不往肉碗里伸。
一个家里住着，程花总是这样，把自己当成外人，她们总不能顾着程花，就什么也不吃吧，但不喊程花，又怕她心里瞎琢磨。
程恩妮明显不高兴，程花多少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婶，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我看恩妮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过来前，程恩妮和胡水英还说说笑笑的，她这一来，程恩妮就不说话了，还走了。
“花，婶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拿自己当外人，咱们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外道。”胡水英只能再和声细语地再提点程花一遍。
程花委屈，“我没有，我就想给孩子留着，我……”
胡水英不等程花说完，指了指桌上摆着的碗，“这么多呢，再说了，要等娣真喜欢，我这个当叔外婆的，恩妮这个当姨的，会不给她买？”
程恩妮和胡水英平时对自己女儿有多好，程花都看在眼里，越是这样，她越感激，所以她努力干活，少吃多做，难道这也错了吗？
有些事旁人说那多，当事人自己转不过弯，也没用，胡水英拍了拍程花的肩膀，吃完自己那份，把碗收了，就去给程恩妮帮忙去了。
见胡水英忙活，程花看看手里的那碗罐头，咬了咬牙吃干净，赶紧也干活去了。
“你别跟她置气，她也是个可怜人，从来也没人教她，好吃的可以留给自己。”胡水英进屋，知道程恩妮是恨铁不成钢，还是替程花说了几句。
程恩妮知道，程花小时候确实苦，但她经历了那么多，难道都是白经历的？不说吃一堑长一智，你就是长半智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