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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低手寂寞     官道之色戒txt下载     官道之色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八章 销魂的一巴掌

    清晨,如水的晨光在天际里蔓延着,驱逐着漫天的阴霾,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挂在客厅里的时钟在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叶小蕾颤动着睫毛,恋恋不舍地从睡梦中醒来,昨夜恍惚做了一个梦,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以前,丈夫追着五六岁的媚儿在草地上飞奔,而她则抱肩站在一旁,笑魇如花地注视着这温馨的一幕。

    “已经许久没有梦到显堂了。”叶小蕾轻轻地叹了口气,思绪依然停留在往昔快乐的日子中,无数破碎的片段如流水般在脑海中淌过,直到最后惊悚的一幕,她猛地翻身坐起,双手捂住嘴巴,泪水扑簌而下,浸润指间,缓缓垂落,打湿了柔滑如缎的睡袍。

    过了许久,她抬手擦去泪痕,轻轻叹了口气,理了下秀,拉开粉红色的窗帘,让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静悄悄地下了地,站在窗前沉思良久,便转过身子,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向浴室方向走去,来到客厅的沙边,忽地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去,却惊讶地现,王思宇正光着身子,背对自己,双手抱着沙一角,睡得正香,沙上传来轻微的鼾声,他身上盖的毛毯已经脱落,腰间只搭着一条白色浴巾,大半个屁股倒露在外面。

    叶小蕾掩住嘴唇,嫣然一笑,她迈着轻盈的脚步,绕过茶几,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蹲在狭窄的空间里,伸手去拾毛毯,就在这时,王思宇的喉咙里出‘咕噜’一声,轻轻翻了个身,一条浴巾飘然落下,恰巧落在她的手边,一条粗壮的大腿竟然搭在她的肩头。

    叶小蕾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猛然现*******,正昂然耸.立,她登时惊得呆若木鸡,俏脸绯红间,赶忙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过了许久,见身前没有动静,她才将那条大腿轻轻放了回去,提起毛毯,缓缓地盖在王思宇的身上,慌慌张张地逃进浴室,直到锁上房门,心里依旧‘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洗漱完毕,将牙刷放进玻璃杯里,叶小蕾才觉,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白色的丝绸睡袍黏黏地贴在后背上,很不舒服,她便脱了睡袍,踮脚挂在衣架上,回到镜子前,望着镜子里未施粉黛的俏脸,柳眉杏眼,娇艳的薄唇,袅娜的腰肢,不禁嫣然一笑,戴了浴帽,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线在瞬间倾泻下来,包裹了全身。

    几分钟后,叶小蕾闭着眼睛擦拭着柔软的身子,将浴液均匀地涂在滑腻的身体上,指间泛起白色的泡沫,眼前却忽地闪过那眼热心跳的瞬间,恍惚间,心情也忐忑不安起来,当时的情形真是紧张到了极点,要是在那一刻王思宇醒来,那可真是太过尴尬了,想到这里,她轻轻吁出一口气,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轻轻摇头,莞尔一笑,低声道:“真是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

    而此时客厅里的沙上,王思宇缓缓地睁开眼睛,从毛毯里伸出右手,在茶几上摸过烟盒,熟练地弹出一根大中华来,叼在嘴里,在沙上摸了半天,终于找到打火机,‘啪’地一声点上火,皱眉吸上一口,缓缓地吐出一缕烟雾,在淡淡的烟雾中,他心中懊恼之极,这娇滴滴的大美人为什么是媚儿的母亲!

    真是要命,刚刚的那一瞬间,虽然是无意中造成的,但那娇艳欲滴的薄唇距离自己身体的某处只有不到三厘米的距离,要是在那销魂的一刻,他稍稍向前移动下臀部,实在难以想象,那时会出现何等香艳的场面,心情激荡之余,王思宇皱着眉头狠狠地吸了几口烟,禁不住顿足捶胸,懊恼不已。

    正垂头丧气间,只听浴室里传来一声娇俏的惊呼,紧接着就是‘扑通’一声闷响,王思宇如同弹簧般从沙上跃起,摸了浴巾缠在腰里,叼着烟就站在浴室门前,敲门道:“小蕾阿姨,你怎么啦,没事吧?”

    “哎呦,哎呦!”

    门缝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声音里带着痛楚,王思宇立时紧张到了极点,忙伸手去推房门,那扇实木门却结实得很,任他如何用力,都是纹丝不动,他把烟头掐灭,丢在烟灰缸里,后退几步,猛地撞了过去,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在猛烈的撞击中,米黄色的实木门出‘咔嚓’一声响,房门应声而开,下一刻,王思宇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一具娇美的身躯出现在浴室的地上,在一小滩水中,叶小蕾全身赤.裸,正在努力地挣扎着坐起,她的左脚上穿着一只拖鞋,右脚却赤着,拖鞋已经飞到浴盆里,叶小蕾的手里还握着那件雪白的睡袍,睡袍大半都已湿透。

    在王思宇破门而入的一瞬间,叶小蕾将睡袍无力地搭在腰腹间,恰恰遮挡了要紧部位,而与此同时,她的两只手也慌忙捂住胸口,不过丰盈的双.乳却依然遮挡不住,在指缝间溢出乍现的春光,颤微微地抖动着。

    王思宇却无暇欣赏这动人的美色,他此时最担心叶小蕾受到重伤,经过几秒钟的停滞后,王思宇赶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蹲在叶小蕾的身边,把脸稍稍移向左侧,望着墙上摇摇晃晃的衣架,心急如焚地问道:“小蕾阿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叶小蕾秀眉紧锁,脸上浮现出极为痛楚的表情,低声催促道:“小宇,快闭上眼睛,扶我起来,哎呦,好痛啊……”

    王思宇极为听话地闭上眼睛,伸出双手,不由分说地抱起这具娇嫩香滑的身子,却不想毛躁了些,右手的手掌恰好碰到叶小蕾背后的痛处,她嘴里忽地出一声惨呼,双手猛然攀住王思宇的脖颈,用力地抓挠几下,娇躯颤动不已,两人的前胸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紧紧地挤压在一起,就在肌肤相接的刹那间,一股热辣辣的暖流穿透胸口,瞬间传过全身,王思宇只觉得心旌涤荡,难以自持,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底的躁动不安,手掌上移,快步走出卧室,小心地把叶小蕾放在沙上,拿毛毯裹住她的身体,低声道:“小蕾阿姨,感觉好些了吗?”

    叶小蕾痛楚地呻吟了几声,蹙着眉头解释道:“刚刚取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后背好像撞到了马桶,感觉全身像散了架一般,试过几次,就是爬不起来,后背疼的厉害。”

    王思宇暗自吃了一惊,心里有些没底,赶忙低声道:“小蕾阿姨,你试着翻个身。”

    叶小蕾轻轻地点了点头,努力地侧过身子,嘴唇轻微颤动着,过了半晌,终于翻过身子,趴在沙上,双手用力地抓着沙垫,漂亮的鹅蛋脸上露出凄楚的表情,水眸之中,已经凝了一层水雾,泫然欲泣。

    见她艰难地翻过身子,王思宇紧张的情绪稍稍得到了缓解,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只要可以翻身,那就说明骨头没有摔断,最多只是皮外伤,应该没有大碍,保险起见,还是应该仔细检查一番,他蹲在沙边,缓缓掀开猩红的毛毯,皱眉望去,却现叶小蕾莹润雪白的后背上,竟多出几处青紫的淤痕,王思宇忙伸出手来,在她腰间某个铜钱大小的青紫处轻轻按了按,叶小蕾却忍不住钻心的疼痛,忽地扬起雪白的脖颈,嘴里出凄楚地痛呼,仓皇道:“呀,小宇,别碰那里……”

    王思宇神色凝重,眉头紧锁,低声道:“跌得很严重,有几个地方已经出现淤血,小蕾阿姨,你千万别动,我这就去拿药。”

    叶小蕾咬紧牙关,轻轻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乖乖地趴在沙上,一动不动。

    王思宇从书房里翻出红花油,回到沙边,坐在叶小蕾的身旁,打开瓶盖,将红褐色的液体倒在掌心,缓缓涂在叶小蕾后背的淤痕处,轻柔地抚摩起来,手掌之下滑腻柔软,又充满弹性,一时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心中旖念丛生。

    伴着叶小蕾高高低低的哀啼声,王思宇的手指或轻或重地在她背上移动着,叶小蕾战栗地抖动着身子,不住地痛呼道:“哎呦,不行了呀,阿姨痛死了,小宇呀,你轻点,轻点,呜呜呜……”

    王思宇手下动个不停,嘴里低声哄劝道:“小蕾阿姨,忍着点,一会就好,忍着点,快了,马上就好……”

    “停下,停下,快住手,真的不行了呀!”叶小蕾疼痛难忍,牙齿格格地上下撞击着,不住地摇动着身子,不予配合。

    “忍着点,不许叫,别乱动!”

    心烦意乱间,王思宇一时火起,忍不住抬起左手,在她雪白的翘臀上用力地掴了一掌,在‘啪!’的一声脆响里,叶小蕾的右臀上登时泛起一片粉红,粉红消退后,竟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叶小蕾的眼里噙着泪水,却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身体也松弛了下来,不像刚才那样紧张。

    王思宇不禁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柔声道:“小蕾阿姨,你别动啊。”

    叶小蕾默默地点了点头,把脸埋在沙里,双肩轻轻地耸.动着,似是在无声地抽泣。

    王思宇叹了口气,继续按了起来,经过七八分钟的按摩,叶小蕾的疼痛已经渐渐消减,只是身子一阵阵地烫,嘴唇如同烧红了的炭火,殷红如血,王思宇的手指灵巧温柔地在她的后背上拂过,如同清风撩拨着水面,荡起圈圈涟漪,她的身子已经渐渐酥.软下来,低着头,任凭长长的秀垂落到地板上,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缓缓摇荡的青丝,过了许久,终于轻轻吐了口气,有些难为情地道:“小宇,好多了,不用再按下去了。”

    王思宇没有吭声,更没有停手,指尖轻点,目光却从她窄细的腰间滑落,停在那挺翘的香.臀上,呼吸渐渐沉重起来,犹豫半晌,手指终于滑了过去,轻轻地揉.捏起来。

    叶小蕾的身子忽地一震,漂亮的鹅蛋脸上露出异样的神情,俏脸一片绯红,已经红透了耳根,她不敢回头,只好呐呐道:“那个……小宇,那里一点都不疼,就不用按了。”

    王思宇摇摇头,吞了口唾沫,低声道:“怎么会不疼,刚才下手太重,已经打肿了。”

    叶小蕾‘呜咽’一声,脸颊上一阵阵地烫,忙伸出手来,轻轻握住王思宇的手腕,柔声道:“真的不疼了,小宇,你先出去,让阿姨静静地躺会。”

    王思宇惋惜地叹了口气,右手无力地在虚空中抓挠一番,便笑着说:“好的,小蕾阿姨,你先休息会,我出去走走,一会要还疼得厉害,我就送你去医院检查下。”

    叶小蕾忙点了点头,伸手费力地拉上毛毯,轻轻地挥动下乌黑的秀,直到瞥见王思宇换了衣服开门出去,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迟疑了片刻,她缓缓地伸出右手,摸了摸浑.圆的翘臀,咬着嘴唇,吃吃地笑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准备

    小区南门附近的院落里,一扇绿色的单元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瑶瑶从里面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她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脚下瞪着黑色的小皮靴,双手抱着一个大饭盒,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洋溢着绚烂的笑容,出了门后,她一路小跑,来到银白色的锐志车边,跳着脚回头喊道:“妈妈,妈妈,你倒是快点啊,外面好冷啊。”

    “瑶瑶,慢点走,小心滑倒咯。”廖景卿笑盈盈地从后面跟了过来,她穿着一袭风衣,俏脸上戴着墨镜,肩头挎着瑶瑶沉甸甸的书包,袅娜地来到车边,打开车门,待瑶瑶钻进小车后,便坐了进去,随手关上房门,动车子,锐志车在调过头后,缓缓地驶出小区,很快消失在往来如织的车流之中。

    丢掉手中的半截烟头,拿脚轻轻地踩灭,王思宇轻轻叹了口气,从墙角转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向楼上望了半晌,目光中露出一丝伤感之色,踌躇半晌,他苦笑着摇摇头,如果没有自己,她们两人也会生活得很好吧,王思宇此时竟隐隐觉得,自己的出现或许是个错误,不该打扰这对母女平静的家庭生活。

    去小区的早餐店里买了些早点,王思宇慢悠悠地返回楼上,却现叶小蕾已经能下地活动了,她换好了衣服,正扎了围裙要去厨房,王思宇见她走路吃力,赶忙叫住她,两人在餐桌边用了早餐,叶小蕾的食欲不佳,只吃了一碗稀粥就放下筷子,扶着墙壁走了出去,坐在沙上看杂志。

    王思宇倒是胃口大开,竟吃了四个馒头,喝了两大碗蛋汤,放下筷子,拿纸巾抹了嘴后,他第一次主动收拾了桌子,刷完碗筷后,擦了手,他笑呵呵地走出厨房,来到沙边坐下,关切地道:“小蕾阿姨,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下吧。”

    叶小蕾莞尔一笑,摆手道:“小宇,不用麻烦了,感觉好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再歇一会,就可以上班了。”

    王思宇皱眉道:“那可不成,小蕾阿姨,你今天哪都不能去,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我给雅莉打个电话,为你请一天假。”

    叶小蕾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下来,进了卧室躺了两个小时,觉得疼痛大为好转,就去了书房,拉了椅子坐下,继续捧着书本专心地看了起来,不时圈上重点,并认真地写下学习体会。

    王思宇在打了几个电话后,就洗了些水果,端到书房里,站在叶小蕾的身后,见她仍旧在看那些地质:“小蕾阿姨,你为什么总看这些书啊。”

    叶小蕾嫣然一笑,把书页合上,犹豫了几分钟,便轻声道:“小宇,你当初去亚钢调查过账目,有没有什么现?”

    王思宇笑着说:“三年内的账目看不出问题来,三年前的账簿因为火灾损毁,所以无从查起。”

    叶小蕾点了点头,神色间透出一股伤感来,柔声道:“小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次火灾是人为造成的,目的只是为了销毁证据,其实真相很简单,显堂虽然没有亲口告诉我,但我心里很清楚,他通过亚钢的第三产业,悄悄转移了亚钢的大笔资产,那笔资金都用来寻找铜矿上,但很可惜,历经三年,在耗费数千万元后,他依然没有找到矿藏,却拖累了亚钢的主业,显堂从此之后情绪低落,一蹶不振,才生了后来的事情。”

    王思宇微微一愣,没有料到叶小蕾会讲出这样一番话来,表情马上严肃起来,拉了椅子坐下,轻声道:“小蕾阿姨,你详细讲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小蕾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讲述了起来,原来三年前亚钢就已出现没落的趋势,但柳显堂不甘心失败,就打算通过其他方法来重振亚钢,他因为偶然听到一位专家提到,西山县境内极有可能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高品位铜矿,便动了心思,高薪聘请那位专家,引领一支勘探队伍,在西山境内的几处老矿区进行了秘密的深钻勘探。

    假如一旦能够找到铜矿,柳显堂不仅能够东山再起,成为亚钢集团真正的救世主,更将成为全华西最耀眼的明星企业家,因此,柳显堂几乎为此孤注一掷,三年期间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但到头来却一无所获,最后他只好铤而走险,取了公款到境外赌博,希望能够出现奇迹,结果不但输得精光,又赶上公安部严厉打击周边赌场的专项治理行动,在上面挂了号,他走投无路,绝望之下,才选择跳楼自杀。

    叶小蕾在入狱这一年中,花了大量的时间研究西山县周边的地质构成,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找到铜矿的准确位置,完成柳显堂未了的心愿,只是探矿本身就是一场疯狂的赌博,如果成功,自然会获得难以想象的财富,若是失败,则很容易倾家荡产,在所有的投资项目里,这种博弈最为疯狂,若是没有数十亿的身家,极少有人敢于尝试。

    王思宇在听完叶小蕾的叙述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帮她削了苹果,送到叶小蕾的手里,轻声道:“小蕾阿姨,你的研究有结果了吗?”

    叶小蕾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学历不高,只凭借书本和老专家留下的一些资料来研究,进展非常缓慢,不过通过资料对比,西山县确实有可能存在斑岩铜矿,它很有可能隐藏在断裂错移的地表深处,大致的位置应该在一个长达八十公里的弧形地带,通过勘探队的前期勘测,已经排除了五十公里的范围,剩下这三十公里中,最有可能隐藏着那座铜矿,事实上,勘探队在后期也曾找到过一个小型铜矿的位置,但因为品级太低,开采难度巨大,不具备开采价值,所以就放弃了,但我觉得,通过开采地点来判断,应该已经开始接近主矿床的位置了。”

    王思宇皱了皱眉,沉吟半晌,低声道:“小蕾阿姨,老专家和勘探队伍还在华西吗?我想见见他们,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叶小蕾摇头道:“不清楚,显堂没有透露老专家的联系方式,勘探队伍也都是花高薪从外省请来的,后续勘探资金无法到位时,他们就已经解散撤离了。”

    王思宇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走到窗外,默立半晌,轻声道:“西山县的铁矿资源日渐枯竭,要是能够找到有价值的铜矿,确实是一件大好事,只是这种投入的风险太过巨大,我们暂时没有能力来操作。”

    叶小蕾莞尔一笑,转动着手里的苹果,喃喃道:“不管怎么样,要先将独家采矿权拿下来,我相信,终归有一天,能够找到那个铜矿。”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小蕾阿姨,投资上的事情,你全权处理就好,当你认为有能力去运作的时候,我会全力支持的。”

    望着王思宇的背影,叶小蕾瞥过一丝感激的目光,柔声道:“小宇,谢谢你的信任,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思宇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上后吸了几口,就笑着说:“小蕾阿姨,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疑问,媚儿的父亲和侯副省长以及兰樱究竟是什么关系,当初到亚钢调查的时候,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

    叶小蕾摸着手里的苹果,柔声道:“显堂在事业的高峰期时,曾经与侯副省长相熟,但没有太多的经济往来,他曾经讲过,兰樱实际上是侯副省长的亲生女儿,但那个女孩似乎一直都很仇视侯家,不肯和他们来往,后来又去了香港创建公司,不过在华西省的投资很多,侯副省长很重视这个女儿,经常打招呼,给她的生意开绿灯,我只知道这些事情。”

    王思宇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后,抬手在叶小蕾的肩头轻轻拍了拍,点头道:“那我清楚了,谢谢你,小蕾阿姨。”

    叶小蕾的浑身一颤,漂亮的鹅蛋脸上再次浮上一抹红晕,她忽地想起早晨的事情来,就觉得身上有些不自在,忙低下头去,在苹果上轻轻咬了一口,理了理秀,掩饰着刚才的尴尬,过了几分钟,把苹果核丢到旁边的纸篓里,擦了白皙柔嫩的手指,就笑着说:“小宇,媚儿前段时间一直想过去看你,都被我拦住了,晚上她回来一定很高兴,这孩子现在真是拿你当亲哥看。”

    王思宇摸着下颌哑笑半晌,言不由衷地道:“是啊,小蕾阿姨,我们能够像一家人似的相处,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我会珍惜的。”

    叶小蕾抿嘴一笑,就不再吭声,再次埋头看起书来,王思宇在她旁边说了几句闲话,就接到了省纪委老黄打来的电话,他赶忙急匆匆地下了楼,开车到了市里的一家茶楼门口,老黄早已站在那里守候,两人寒暄了一会,就进了包间,闲聊了十几分钟后,王思宇便将一张字条交给老黄,低声道:“纸条上面这两个人,你帮我查查,注意保密。”

    老黄拿着纸条看了两眼,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掏出打火机,将纸条烧掉,呷了口茶,低声道:“主任,要叫上程刚吗?他最近进步很大。”

    王思宇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笑着摆手道:“不必了,他太年轻,嘴不严,还是由你去办吧,也不用急,慢慢查就好。”

    老黄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笑着说:“主任,你放心,西山那边近,来去也方便,我估计最多三个月,这两位的情况就能摸清楚。”

    王思宇点点头,把目光投向窗外,缓缓道:“但愿你是白忙一场,查到的东西永远都用不上。”

    老黄微微一笑,抬腕看了看手表,把茶杯里的茶水一口喝光,起身告辞,一瘸一拐地下了楼,王思宇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上,不禁有些怅然若失,真的要不择手段地上位吗?老实讲,他还没有做好那种心理准备……

第六十章 媚儿的逆袭

    出了茶楼,开车行驶在马路上,王思宇的目光偶尔瞥到路边的花店,透明的玻璃橱窗里摆放着几盆玫瑰,红色的花瓣如同火焰一样静静地燃烧,王思宇心中一动,忽地想起了李青璇,那个如同玫瑰般娇艳芬芳的美少女,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上了。

    李青璇的手机最近一直处于停机状态,恐怕早已换了号码,那个三年之约不知是否还奏效,其实想想,正如李青璇所言,自己也是够贪心的,要了人家的初夜,还想让人做情妇,长期霸占,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对于李家姐妹,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

    但愧疚归愧疚,假如再给他一次机会,王思宇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好茶能让口齿生津,美女可使岁月留香,人生在世,虽不应恣意花丛,虚度光阴,若是没有美人相伴,也太过无趣了。

    在下一个十字路口,王思宇缓缓掉转车头,向华西大学方向驶去,李青璇最牵挂的人是江涛,临行前曾嘱咐过王思宇,一定要照顾好他,自从把江涛安排到华大之后,王思宇一直没有过去了解,也不知那小伙子最近的情况怎样,他打算过去看看,顺便接媚儿回家。

    小车在华大正门停下,王思宇下了车,走进校园,此时还是上课时间,校园里的行人不多,他沿着教学楼间行了三十几米,忽地被一声尖锐的哨子声吸引,举目望去,却见一群人正在草坪上踢足球,而那个鸣哨的裁判,恰巧就是江涛,他的气色很好,穿着一套青黑色的运动服,正跑到一个跌倒的学生身边,把他扶起来,重新组织比赛。

    王思宇慢慢地走过去,找了个长椅坐下,点上一支烟,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场地上满场飞奔的学生,比赛进行的很激烈,皮球在众人的脚下来回传递着,伴着一脚漂亮的射门,足球弹在横梁飞了出去,王思宇正惋惜时,午休的时间却到了,几分钟不到的功夫,学生们便从四处涌出,勾肩搭背地向食堂的方向走去,校园里立时热闹起来。

    看着江涛收拾好足球,不紧不慢地向远处走去,王思宇微微一笑,刚要起身,眼睛却被一双柔软滑腻的小手捂住,耳畔传来‘咯咯’地笑声,接着那两只小手轻轻滑下,勾在他的脖子上,柳媚儿那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哥,你怎么过来了?”

    王思宇懒洋洋地伸开双臂,笑着转过身来,却见柳媚儿穿着蓝色的低腰修脚牛仔裤,衬得双腿纤长,亭亭玉立,她上身只穿了件白色的毛衣,和送给自己那件毛衣做工相似,倒有些情侣装的意思,柳媚儿正笑嘻嘻地站在长椅后面,歪着脑袋望着自己,秀气的鼻尖冻得通红,眸子里却泛着温柔似水的波光。

    望着青春靓丽的校花小师妹,王思宇心中涌起了脉脉的温情,轻声道:“当然是想我家媚儿了,所以过来看看嘛。”

    柳媚儿的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之色,随后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绕过长椅,坐到王思宇的身边,把身体靠在王思宇的胸口,娇嗔地道:“大色狼,还算你有良心,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记了呢。”

    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她乌黑柔顺的秀,把她揽在怀里,用力地拥了拥,悄声道:“哪能呢,忘记谁也不会忘记我的宝贝媚儿啊。”

    柳媚儿吃吃地笑了起来,撇嘴道:“谁信呢,就知道拿嘴巴哄人。”

    王思宇呵呵一笑,点头道:“那好吧,哥就拿出点实际行动出来,走,咱们去吃大餐。”

    柳媚儿仰脖在王思宇的脸色‘吧嗒’亲了一口,嘻嘻笑道:“这才对嘛。”

    王思宇伸手在脸上揉了揉,低声道:“媚儿,越来越疯了,也不怕被同学看到。”

    柳媚儿却白了他一眼,低声道:“我才在乎呢,怎么,你不喜欢吗?”

    王思宇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拉着她冰凉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呵呵笑道:“喜欢,当然喜欢了。”

    柳媚儿这才羞惭惭地站起身来,把手轻轻甩开,乜了他一眼,撇嘴道:“哥,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句话说的就是你这副德性,以后再也不搭理你了。”

    王思宇哈哈一笑,挽着她的胳膊,两人依偎着,旁若无人地向校门走去,见柳媚儿坦然面对着周围投过来的诧异目光,王思宇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握住她的手,加快了步伐,望着身边来来去去的纯真笑脸,仿佛又回到了校园时光,心里甜丝丝的。

    开车去了餐馆,点了一桌子的菜,柳媚儿吃得很少,却一直拿着筷子挑挑拣拣,一样样地送到王思宇的嘴里,然后放下筷子,趴在餐桌上,尖尖的下颌抵在胳膊上,安静地望着王思宇用餐,眸光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王思宇放下筷子,拿纸巾抹了嘴,笑着说:“媚儿,怎么两周不见,就变成花痴了,哥脸上又没有花,干嘛看得那么出神。”

    柳媚儿握住一双筷子,轻轻地敲打着桌面,歪着脑袋,温柔地注视着王思宇,低声道:“哥,我们去海边玩好不好,今天出,后天就回来了。”

    王思宇笑着摆手道:“不成啊,媚儿,哥现在的事情太多,明天还要赶回西山,等你放假了再说吧。”

    柳媚儿不满地望了他眼,放下筷子,摸过纸巾,揉成一个纸弹,轻轻丢过去,打在王思宇的胸口,撅着嘴巴抗议道:“明天是周末啊,哪里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你这花心大萝卜,说不定又在勾搭谁家的闺女,怎么会去做正经事。”

    王思宇见她气鼓鼓的样子,也极为可爱,就笑着起身道:“走吧,我的媚儿,为了补偿你,哥领你好好玩上一下午,我们去逛商场好不好?给我家媚儿买几件漂亮衣服。”

    柳媚儿把脸扭向一边,摇头道:“不去。”

    王思宇走到她身边,弯下腰,伸手在她腋下咯吱了几下,柳媚儿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再生气,起身挎住王思宇的胳膊,挺胸向前走去,嘴里却依旧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哥,我才不要漂亮衣服呢,就要你陪我去海边玩,咱们这就去买机票吧,好不好啦。”

    下楼后,王思宇轻声哄了她几句,柳媚儿却把嘴巴撅得老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王思宇没有办法,只好又许了她一大堆好处,柳媚儿这才开心起来,小鸟伊人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两人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亲昵地漫步在街头,很快就挤到人群中,逛起商场来。

    见到了各式各样的漂亮衣服,柳媚儿登时精神起来,一口气下来换上十几件,她身材好,长得又漂亮,大半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别有韵味,王思宇站在旁边,如同在欣赏服装模特秀,不到三十分钟的功夫,两人就买了三件款式新颖的女装,外加一双精致的黑色皮靴。

    刚刚付过款,将小票放到钱包里,王思宇忽地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向这边走来,尽管那人换了衣服,脸上还戴着墨镜,王思宇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那位正是来市里办事的周老爷子,他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美妇,留着一头波浪的长,胸前戴着一条白金项链,分明是电视台那位张女士。

    为了避免尴尬,王思宇赶忙拉着柳媚儿,躲进幽暗的试衣间里,没过多久,就听周松林在外面轻声道:“凤儿,这件大衣看起来不错,你要不要穿上试试?”

    那位张女士却轻声道:“老周,我看算了吧,前些日子你托人送来的衣服,还都没穿呢,咱们逛逛就好,不要乱花钱了。”

    周松林低声劝道:“凤儿,我好不容易来次省城,总该给你添几件衣服,不要怕花钱。”

    张女士笑着说:“好啦,老周,我们再上前面逛逛吧,这边的衣服太新潮,我这样的年纪,穿上去太俏皮了,不合适。”

    周松林柔声道:“怕什么嘛,依我看那,你是越老越俏,这些衣服很适合你嘛。”

    张女士却嗔怪道:“老周,怎么能这样说呢,倒像人家老不正经哩。”

    周松林赶忙哄道:“凤儿,你别生气,是我老不正经好了吧。”

    张女士这才笑着说:“承认了就好,既然你舍得花钱,那我就试试。”

    周松林哈哈一笑道:“快试试吧,凤儿,为你花多少钱,我都不心疼。”

    这番话从周松林的嘴巴里说出来,王思宇便觉得分外有趣,他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几次险些笑出声来,正扬着脖子听得起劲时,一双柔滑的小手忽地缠了过来,轻轻地将他的脖子扭了过去。

    王思宇正诧异间,却见对面,柳媚儿那漂亮的鹅蛋脸已经贴了过来,一双眸子在幽暗的试衣间里,竟如钻石间闪亮,王思宇抬手‘嘘’了一声,生怕她弄出声响,惊了外面那对老情人,却不想柳媚儿已经撅着嘴巴凑了过来,两片温软潮湿的薄唇粘在王思宇的嘴巴上,再不分开,王思宇不禁哑然失笑,柳媚儿却将头向后一仰,将一根柔嫩的食指竖在他唇上,正色道:“哥,不许笑。”

    王思宇忍住笑意,把她抱在怀里,刚想说话,却见柳媚儿已经歪着脑袋,再次吻了过来,她的样子极为认真,像是在做着一件神圣的事情,直到牙齿被轻轻撬开,一条温柔灵活的小舌头递了进来,王思宇这才如梦方醒,抱着她用力地吻了起来,双手在她柔软的身子上游弋着,过了半晌,柳媚儿有些窒息,忙挥着粉拳轻轻敲打着他的胸口,王思宇才松开嘴唇,笑眯眯地注视着对面的小美人,柳媚儿的脸颊上带着一抹动人的酡红,羞惭惭地走了出去。

    王思宇跟在身后,走出试衣间时,现周松林已经走远,他就拉着柳媚儿又在商场里转了一会,又给叶小蕾和廖景卿母女买了几件冬装,这才大包小包地下了楼,回到小车里,媚儿却不想回家,央着他去雾隐湖,王思宇便驱车赶往隐湖,两人在湖边嬉戏了了几个小时,直到夜上浓妆,才返回家中。

第六十一章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晚饭过后,柳媚儿把买来的几件衣服都拿出来,拉着叶小蕾在衣镜前试个不停,两人虽是母女,但从模样上瞧去,一般的娇俏可爱,倒和姐妹差不多,其中的差别,只是一个珠圆玉润,而另一个青春逼人,同样的服装,穿在两人身上,总能给人以截然不同的感觉,譬如那件白色貂绒大衣,穿在叶小蕾身上,就显得落落大方,优雅中透着成熟干练,而穿在柳媚儿身上,则把她变得乖巧文静,灵气十足。

    王思宇侧卧在沙上,假装看电视,可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却从没离开过两人的身子,只觉得要是有一天,能让这两个女人一起服侍自己,一个敲腿,一个揉背,那真是过上神仙般的日子了,当然,这种想法只能停留在脑海里,一旦被镜子前的大小美人察觉,说不定立即会被这对母女联手打出家门,《艳史通鉴》中母女共侍一夫的情节,对他而言,绝对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试过衣服,叶小蕾母女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王思宇赶忙从沙上坐起,让出位置,三人吃着水果,坐在沙上看了会电视,柳媚儿不喜欢看新闻节目,只坐了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就不耐烦地换了两个台,随后扔下遥控器,张罗着下跳棋,她把果盘移走,将棋盘铺在茶几上,摆上红色的棋子,搬了椅子在对面,笑嘻嘻地望着沙上的两人。

    叶小蕾也多日未见女儿,心中怜爱,不忍扫了她的兴,就转过身子,莞尔一笑,柔声道:“小宇,那就陪媚儿玩会好了,这丫头怕是在学校闷坏了,回来就淘气。”

    王思宇点点头,把半截香蕉吃净,就拍了拍手,也坐起身子,弯腰捡了黑色的棋子,一粒粒地摆上,三人很快在棋盘上纠缠起来,这对母女的棋艺高,心思细密,加上叶小蕾为了哄女儿开心,对柳媚儿的棋子是一路放水,而对王思宇则是严防死守,极尽封堵之能事,拆桥果断,王思宇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五局下来,他倒输了四次,唯一赢下来的一盘,还是在柳媚儿的掩护下成功撤离的。

    可这输棋的却比赢棋的更加开心,王思宇的心思其实根本就不在棋盘上,他心不在焉地落着棋子,却不时斜眼瞄着叶小蕾那高耸的胸脯,浑圆的翘臀;柳媚儿娇嫩的嘴唇,纤白的手指,越看越喜欢,一时间心情好到无以复加,在呷了一口茶水之后,就随着电视里的京剧唱腔来了句:“曾因酒醉鞭名马,唯恐情多累美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想这句念白却触动了叶小蕾的心思,她腮边忽地浮上一抹淡淡的红晕,悄悄乜了王思宇一眼,漂亮的鹅蛋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四目相对时,叶小蕾慌忙躲开,又下了不到五分钟,她便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抬手拂乱身前的棋子,期期艾艾地道:“媚儿,不成了,妈好困,要去洗洗睡了。”

    王思宇注意到她目光里的异样,正纳闷间,猛然记起,先前在叶小蕾的翘臀上拍了一记巴掌,倒有点合了‘曾因酒醉鞭名马’的意境,叶小蕾这般表现,想必是多心了,说不定以为自己在故意调戏她,想到当时的旖旎光景,王思宇心中一荡,内心深处就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手里举着一枚黑色的棋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竟有些痴了,不想柳媚儿在他手上拍了拍,轻声抱怨道:“哥,看什么看,还不快下棋,这次咱们两个单挑。”

    王思宇笑了笑,见叶小蕾已经飘然进了浴室,就把棋子一丢,拉着柳媚儿的小手,把她牵到沙上,一把抱在怀里,撅着嘴巴凑到她的耳边,悄声道:“下什么棋啊,来,香一个。”

    柳媚儿嘻嘻一笑,水眸横波,低声啐了一口,拿手拨开王思宇的嘴巴,悄悄地说:“别闹,小心被妈看见,她又该喋喋不休地饶舌了。”

    王思宇哪肯罢休,就撅着嘴巴拱了过去,两人在沙上折腾了几分钟,柳媚儿还是没办法抵抗,只好乖乖地顺从,身子极快地软了下来,气喘吁吁地抱着王思宇的后背,眨动着睫毛递过薄唇,迎接着一阵雨点般的热吻,没过多久,两人就又纠缠在一起,用力地吸吮起来,柳媚的双手缓缓从王思宇的后背移到胸前,轻轻地抓挠着,无意间竟扯下一粒钮扣来,紧紧地攥在掌心中。

    良久,再次被吻得窒息,王思宇却依旧不肯放开她,慌乱中,柳媚儿的双腿猛地蹬了几下,挣扎着坐起,含羞带怯地跑开,溜到茶几对面,叉腰跺了跺脚,又冲着王思宇吐了下俏皮的小舌头,做了个鬼脸,便美滋滋地跑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俏声喊道:“妈,我进来了。”

    柳媚儿进了浴室以后,关上房门,里面很快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王思宇心中大乐,悄悄地走到门边,徘徊了良久,才懒洋洋地回到沙上,却现茶几上的手机里竟多出一条短信,翻开一看,竟是白燕妮来的,他赶忙打开短信,只见里面写着:“王书记,真是很抱歉呦,家里出了紧急的事情,我一时脱不开身,周末怕是不能过去了,改天再约好吗?”

    王思宇叹了口气,便按动手机键盘,给她回了一封短消息:“没关系,还是家里的事情要紧,来日方长,不急的,嫂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提,嘉群不在家,我理应帮他解决后顾之忧。”

    几分钟后,手机上又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白燕妮来一个笑脸,后面写着:“谢谢王书记的关心,我自己能够处理好的,请您放心。”

    王思宇了一句‘好的,有事情尽管打电话。’就把手机丢到茶几上,皱着眉头吸了一根烟,不禁苦笑着摇摇头,能生什么紧急的事情呢,不过是托词罢了,那位漂亮女人的心思,王思宇自然懂得,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帮助嘉群搞好和自己的关系,为钟嘉群以后的展铺路搭桥,但这女人油滑得很,也是不肯吃亏的主,如果自己有非分之想,对方是决计不会答应的,那晚在酒桌上表演的一手绝活,就是无声的警告。

    白燕妮的短信让王思宇有些失落,虽然他并没有想对钟嘉群的漂亮老婆做些什么,无非是打算灯下品茶赏美人,无聊的时候一起坐坐,调侃几句,排解些寂寞罢了,但对方估计不会这样想,在白燕妮的眼里,自己恐怕已经成了和夏广林一样的登徒浪子,要严加提防了。

    在看了一会电视后,他便去书房里读起方如镜留下的官场笔记,直到夜里十一点多,他才洗了澡,回到卧室里,躺在床上,就要入睡时,房门却悄悄地被推开,柳媚儿穿着花格子睡衣,手里抱着棉被走了进来,王思宇不禁微微一笑,这丫头倒是胆大,此时倒不怕妈妈唠叨了,他侧了侧身子,柳媚儿便爬上了床,拉了被子躺在王思宇的身边,悄声道:“哥,你搂着我睡,要不我睡不着。”

    王思宇点了点头,把她柔软的身子从被窝里抱了过来,揽在怀里,用下巴顶着她的前额,轻轻地拍了起来,只几分钟的功夫,柳媚儿便抱着王思宇的一条胳膊,香甜地睡了过去,王思宇把头向后撤了撤,低头望着柳媚儿恬静的睡姿,不禁微微一笑,脑海里竟然一片清明,生不出半点的邪念,没过多久,便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身边却空无一人,枕边还留着淡淡的香气,王思宇知道小丫头怕叶小蕾责怪,所以提前溜回房间,果然,叶小蕾把早餐做好后,柳媚儿才懒洋洋地从屋子里走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只是吃饭时,不停地向王思宇挤眉弄眼,饭桌下的那两只脚也不闲着,总在王思宇的脚上踩来踩去,而叶小蕾似乎也有些神色不安,像是做了亏心事,不敢拿正眼去望王思宇,这顿饭吃下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吃过饭后,王思宇就把柳媚儿叫到身边,嘱咐她将昨儿买的衣服给廖景卿送去,只是别提自己回来了,就说托人捎来的,柳媚儿吃吃地笑了笑,白了他一眼,拿手指点着王思宇的胸口,悄声道:“哥,你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景卿姐姐的事情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心虚,连面都不敢见。”

    王思宇赶忙摇头解释道:“媚儿,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怕瑶瑶知道了,会缠着我,那就办不成正经事了,昨儿已经和省委办公厅的梁副主任说好了,中午去她家吃饭,之后要回西山,参加一次重要的庆典。”

    柳媚儿叹了口气,摇着王思宇的胳膊撒娇道:“好哥哥,你干脆别当这个官了,一点都不自由,大周末的也捞不着休息,多没劲啊,不如和妈妈一起经商算了,西山那地方有什么好呆的,一辈子不回去我都不想了。”

    王思宇瞄着叶小蕾不在客厅,就在柳媚儿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轻声道:“媚儿,别缠人,还不快去,等你回来,哥给你变个好玩的魔术。”

    柳媚儿这才松了手,笑嘻嘻地拿着衣服下了楼,直到三十分钟后,才返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画轴,笑着说:“哥,那几件衣服买得真合身,景卿姐姐和瑶瑶都很喜欢,姐姐还送了一张画给你。”

    王思宇听后微微一笑,忙将画轴接过来,缓缓打开,却见画中景象极为秀美,山峦叠嶂,碧水潺潺,一位身着华服,头戴王冠的男人枕在山间孤石之上,旁边的松树上垂落几片树叶,半空之中,一位衣袂飘飘的女子凌空飞去,王思宇握着画轴仔细端详了一番,脸色忽地变得难看起来,沉吟半晌,他才苦笑着合上卷轴,点头道:“廖姐姐画得真好。”

    柳媚儿笑嘻嘻地坐了过来,缠着王思宇变魔术,王思宇就从口袋里拿出两枚银白色的纪念币来,在手中摆弄几下,随即握上拳头,吹了一口气,再次摊开手掌时,掌心里却空空如也,柳媚儿惊奇得拍手大叫,她扯着王思宇的袖子瞧了半天,又在地板上找了一会,仍没有现硬币的踪迹,正奇怪间,王思宇却伸出舌头来,舌尖上恰恰顶着那两枚硬币,柳媚儿笑得前仰后合,忙双手抱拳,不住地作揖,让王思宇交给她这个法子,王思宇却摆手道:“这种魔术要求手法极快,你是练不出来的。”

    柳媚儿却不肯相信,抢了硬币,软磨硬泡,硬是学到了其中的奥妙,便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自顾地练习起来,王思宇拿着卷轴进了书房,往砚台里注了墨汁,提笔蘸了蘸,在画卷右侧提了‘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几个字,喟然叹息一声,把狼毫笔掷在一边,怔怔地起呆来。

第六十二章 永远在一起

    中午,王思宇开车来到了梁桂芝家,坐在沙上和俞汉涛寒暄了几句,刚刚摆上棋盘,梁桂芝就解了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两人过去吃饭,俞汉涛拿了五粮液,把三个杯子都满上,王思宇见状,不禁有些好奇,忙笑呵呵地问道:“梁主任,您一向都很少喝白酒的,今儿怎么破例了,莫非家里有什么喜事?”

    梁桂芝的气色很好,脸上经过精心修饰,不仔细打量,根本瞧不见眼角的鱼尾纹,看上去倒像年轻了几岁,她扶了扶眼镜,端起杯子,笑容可掬地道:“王书记登门做客,这可不就是喜事一桩嘛,自从你去了西山以后,咱们可很久没见面了,虽然不在一起共事了,这情分可没变,你来了,我当然要喝点,这样吧,你和老俞干了,我先少来点。”

    王思宇非常清楚,梁桂芝实际想表达的意思是,两人的关系并未因方如镜的离开而有丝毫的改变,只会越来越密切,他点了点头,微笑着和俞汉涛碰了杯子,夹了几口菜,点头称赞道:“梁主任的厨艺实在是精湛,尤其是这道辣子鸡丁,香辣可口,很是正宗。”

    梁桂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拿筷子指着那盘辣子鸡丁,有些得意地道:“王书记,喜欢就多吃点,老俞平时最不喜欢吃辣子,我每次做这道菜,他都抱怨个不停,你来了,倒是说了句公道话,也算是为我平反了。”

    俞汉涛嘿嘿一笑,添了酒,与王思宇又碰了一杯,放下酒杯后,把一只鸡爪啃得干净,放下筷子,慢吞吞地道:“王书记,最近怎么样,在西山那边干得还顺利吗?”

    王思宇笑了笑,拿纸巾抹了嘴,沉吟道:“现在还不好说,半年左右才能见分晓吧,西山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一时半刻讲不清楚。”

    俞汉涛点头道:“还真让我给猜着了,几次都想找你去钓鱼,就是怕你刚到西山,工作没捋顺,抽不出时间来。”

    王思宇呵呵一笑,摆手道:“俞书记,就算再忙,钓鱼的时间也是有的,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俞汉涛笑着说了声好,就继续道:“王书记啊,在西山那边做事要小心些,那个钱雨农官声很不好,是个出了名的老滑头,尤其善于钻营,最近大搞招商引资,唱对了调子,很得市委岳书记的赏识。”

    梁桂芝在旁边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咳嗽两声,拿筷子敲了敲桌面,摇头道:“老俞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那不叫滑头,也不叫钻营,那是政治敏感性强,你什么时候能唱对调子就好了,哪怕只有一次,我都要大念阿弥陀佛喽。”

    俞汉涛听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干咳了两声,就夹了口菜,不再说话,王思宇忙在旁边解围道:“梁主任,对于钱书记的评价,我和老俞的看法是一致的,他现在搞的招商引资,缺乏周密细致的规划,要么容易成为空对空,要么就会走上老路,前景不容乐观。”

    梁桂芝‘哦’了一声,微微皱眉,摘下眼镜,拿眼镜布慢慢地擦拭着,不动声色地道:“王书记,何出此言?”

    王思宇夹了口菜,不紧不慢地道:“我调阅过开区的资料,以往一些企业虽然进驻过西山,但其中大多是高能耗高污染的公司,它们非但污染了环境,造成了大量资源上的浪费,还享受了过高的政策,比如在用地使用的问题上,很多企业都是以原价十分之一的价格拿的地,在各种税费上也享受了优惠政策,但这几年下来,并没有为西山的经济展作出多大的贡献,反而增加了日后环境治理的成本,总体上来看,得不偿失。”

    梁桂芝点了点头,把眼镜重新戴上,轻声感慨道:“现在很多地方的情况和西山类似,一些领导干部过于短视,只重眼前利益,大搞政绩工程,拿到政治资本之后,往往很快就能得到升迁,至于剩下的烂摊子,就留给下一任来解决,这样下去,日积月累,问题会越来越多,终归会有集中爆的一天,的确不能掉以轻心,不过王书记,你还是要注意工作方法,不要硬顶,否则会给上级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顺势而为吧,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渺小的,大气候如此,一时半刻很难改变。”

    王思宇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点头道:“梁主任,你放心,吃一堑长一智,自从离开省纪委后,我也认真反思过,如果有些事情能够重新开始,相信我会处理的更加艺术些。”

    梁桂芝微微一笑,扶了扶眼镜,赞同地道:“是啊,政治嘛,就是斗争与妥协的艺术,要讲究策略和方法的,年轻人做事容易冲动,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你既然已经坐到了这么高的位置,就要从全局考虑问题,也要处处小心,所谓高处不胜寒嘛,就是这个道理。”

    王思宇仔细玩味着这几句话,若有所思地道:“梁主任说的有道理,要是认真计较起来,我在政治上还不是很成熟,主要是前面的路走得太顺了,对于一些事物的看法,还是太想当然了。”

    梁桂芝摆手道:“王书记,你就不必过谦了,在县处级这个位置上,其他人也不见得能比你好到哪里去,而且很多人都把心思放在争权夺利上,真正能干实事的人还是不多的,在这点上,你的优势就比较突出,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只是在复杂的环境中,要想驾驭住形势,还是要掌握些长袖善舞的本领,在这方面,省委韩副秘书长就很值得钦佩,我也一直在向他学习。”

    俞汉涛在旁边听了半晌,这时就打了个哈哈,端起酒杯,笑逐颜开地道:“王书记啊,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家桂芝年后可能要动一动了。”

    王思宇闻言微微一愣,忙扭过头来,把目光移向梁桂芝,诧异地道:“梁主任,怎么个动法,是要高升了吗?”

    梁桂芝笑眯眯地端起杯子,摇头道:“谈不上高升,算是平调吧,可能要去闽江市任常务副市长,事情还没有最后确定,不过这次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黎山秘书长已经找我单独谈过话了,咳咳,在办公厅干了这么多年,一想到要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只是总要倒出位置来,不然就把建昌他们压住了,如果没有意外,这次建昌会接督查室,以后有事情需要那边办,你可以直接和他联系。”

    王思宇笑了笑,自从上次在竞争省委副秘书长的位置时,梁桂芝输给荆维民之后,曾经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次虽然是平级调动,但离开竞争激烈的省委办公厅,到下面去工作,拓展了空间,还是非常有利于她进一步展的。

    王思宇忙举杯笑道:“梁主任,那是应该庆贺一下,办公厅里向上走的路太窄了,还是去市里的机会多些,以梁主任的工作能力,到了闽江市,自然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梁桂芝微微一笑,扶了扶眼镜,点头道:“王书记,那就借你吉言,我们干一杯,也祝你在西山工作的愉快,咱们也可以比一比,看谁先能把头上这个‘副’字去掉。”

    王思宇呵呵一笑,摆手道:“那我估计要输,不过输给你梁主任,我是毫无怨言的。”

    俞汉涛愁眉苦脸地道:“王书记,你放心,输给她没关系,只要别输给我就成,我这个副职要想转正,估计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梁桂芝拿手推了他一把,无可奈何地道:“老俞啊,老俞,瞧你那点出息,这么大岁数了,一点斗志都没有,也不怕王书记笑话。”

    俞汉涛摇头道:“梁大主任,我那点斗志,早就被你给打击没了,要不是从我身上找到了自信,你哪里会升得那么快。”

    三人哈哈一笑,撞了杯子,均是一饮而尽,梁桂芝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笑眯眯地道:“王书记,我要是真能去掉那个‘副’字,一定要想办法把你调过去,在下面工作,没有称心合意的部下,还真是不托底啊。”

    王思宇又夹了几口菜,就放下筷子,沉吟道:“梁主任,我在华西大学的一位老师,她叫周媛,在闽江市挂职任副市长,您过去以后,还请多照顾她,她父亲是我的老领导,青州市的周市长。”

    梁桂芝莞尔一笑,轻声道:“原来是周市长的女儿,那还真要结识下,等会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去了闽江市以后,人生地不熟,有这层关系当然好,以后还真要多和她接触下,了解些当地的实际情况。”

    说完之后,顿了顿,她又笑着瞥了王思宇一眼,轻声道:“周市长不简单啊,我虽然很少和他打交道,但多次听韩副秘书长提起此人,他是青州政坛的不倒翁,几次风波中都能屹立不倒,反而能够逆流而上,这样的干部倒真不多见,他最近的上升势头很好,荆南市委的刘书记任期已满,马上要调到省委宣传部任副部长,据说周市长也是接任人选之一。”

    王思宇恍然大悟,怪不得周松林会来省里活动,估计也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老爷子的口风倒是很紧,没有提前向自己透露,而在酒桌上,他与焦南亭的聊天,也没有半句提到荆南市,这保密工作确实是做到家了,不过这也正常,在官场中,人事问题太过敏感了,只能在底下悄悄运作,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确实不能张扬出来。

    饭毕,俞汉涛便拉着王思宇下了几盘象棋,梁桂芝这次调走,老俞倒像是最开心的人,下棋的时候一直笑个不停,王思宇琢磨着,对方大概是被老婆欺压得太久了,这眼看着就要分开,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据说许多已婚男人都很向往单身汉的自由生活,以前王思宇还不大相信,不过从俞汉涛的表现来看,此言大概不虚。

    从梁桂芝家出来,王思宇直接开车返回了西山县,到了家中,把廖景卿送的画轴挂在墙上,看了良久,叹了口气,和衣躺下,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司机小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明天县委办的一位副主任家有喜事,县委办公室的庄主任想借车,王思宇笑着答应下来,让他过来将桑塔纳提走。

    小孙离开后,王思宇再次躺下,这一觉竟睡到晚上八点多钟,直到腹中饥肠辘辘,他才起来,竟觉得全身乏力,病恹恹的,吃了碗泡面,依旧打不起精神来,正捧着本书翻看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下号码,竟是廖景卿家的座机号,王思宇赶忙按了接听键,刚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瑶瑶奶声奶气的声音:“舅舅,舅舅,我是瑶瑶。”

    王思宇笑着说:“听出来了,我的小宝贝。”

    瑶瑶可怜兮兮地道:“舅舅,舅舅,你难道不喜欢瑶瑶了吗?”

    王思宇赶忙轻声道:“那怎么可能呢,舅舅永远都会喜欢瑶瑶。”

    瑶瑶好奇地道:“那你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呀?”

    王思宇笑着解释道:“瑶瑶,舅舅最近工作忙,等过段时间再回去,好吗?”

    瑶瑶用力地‘嗯’了一声,然后悄悄地道:“舅舅,舅舅,告诉你个秘密,妈妈说她做错事了,把你惹生气了,要我来哄哄你,舅舅,我该怎么哄你啊,要不我给你唱个儿歌吧。”

    王思宇忙说了声‘好’,瑶瑶那稚嫩的童音就在耳畔响起,她一口气唱了三儿歌,随后奶声奶气地道:“舅舅,舅舅,妈妈说了,假期要领我到你那里去住,妈妈说我们是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王思宇笑了笑,挂断电话后,点了一支烟,在缭绕的烟雾中,浮现出廖景卿那张明艳绝俗的面孔,正在温柔地注视着他,想起瑶瑶说的最后一句话,胸中生出一股暖意,仿佛漫天乌云都已消散,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

第六十三章 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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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白娘子

    王思宇依旧沉浸在刚才那惊艳的一幕中,白燕妮奋力刺出的最后一剑,竟似在瞬间洞穿了他的胸膛,那柔美动人的身姿,媚态横生的俏脸,与那道璀璨的剑光汇聚在一起,深深地刺入他的心房。

    想起钟嘉群来,王思宇有些自责地叹了口气,望着面前温婉俏丽的美艳少*妇,他左手抚胸,注视良久,才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以平和的语气道:“嫂子,这不是巧合,是缘分,我和嘉群一家人有缘,快进屋来说吧。”

    白燕妮迟疑了下,回头望了一眼,就弯腰拾起地上的长剑,跟在王思宇的身后,袅娜地走进屋子,站在客厅里,甜腻腻地道:“是啊,王书记,您就是我们嘉群的大贵人哟,遇到难事,您总能及时出现。”

    王思宇呵呵一笑,把茶几上散落的书籍和材料收拾好,又把录音机放到桌子上,递过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歉然道:“嫂子,快过来坐,我这里平时很少来人,也懒得收拾,客厅里有些乱,不要见笑。”

    “哪能呢,单身汉可不都这样么,王书记这里算整洁的了!”

    白燕妮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此刻也放松下来,不像先前那样拘束,她随口开了句玩笑,就伸出白皙柔嫩的左手,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上晶莹细碎的汗珠。

    王思宇留意到,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那枚亮晶晶的钻戒,上面还缠了红线,想来是失而复得之后,白燕妮格外珍惜,唯恐再次丢失。

    他无声地笑了笑,从桌上摸起玻璃杯,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轻轻推到她的身前,转身坐到对面的沙上,跷起二郎腿,笑容满面地望着白燕妮,关切地道:“嫂子,真没想到会是你们搬过来,不然我一定推了昨晚的应酬,过去帮忙,搬家很辛苦吧。”

    “不辛苦的,找了搬家公司,家里的东西不多,两车就搬过来了,当时我还有些担心,怕房主生气,赵姨光顾着高兴了,都没要您的手机号码,我昨儿一直守在门口,直到夜里十一点多才睡下。”

    白燕妮笑着说完,转身将毛巾挂好,轻盈地坐到沙上,把手中长剑轻轻放在茶几上,抬眼在四处打量了一番,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书记,您看,总是给您添麻烦,我真的是不好意思了,要是早知道您住在这里,我是不敢过来的哟。”

    王思宇微微皱眉,故作不解地望着她,似笑非笑地道:“嫂子,为什么不敢过来啊?”

    白燕妮羞赧地笑了笑,一脸娇羞地低下头去,拉了拉衣角,柔声道:“王书记,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怕给您造成不好的影响呗。”

    王思宇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呵呵一笑,极为大气地摆了摆手,正气凛然地道:“嫂子,没关系,不要顾虑太多,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有些人,就喜欢造谣生事,无中生有,总拿领导干部的私生活说事,其实我们绝大多数的干部还是好的嘛,是能够经得起考验的,你放心住在这里,我这边很少有人过来,不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的,有困难还不赶快提,这个嘉群也真是的,回头我要批评他。”

    白燕妮莞尔一笑,轻声解释道:“王书记,不怪嘉群的,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呢,我们怕他分心,干不好工作,所以就打算先瞒着他,现在可以打电话了哟。”

    王思宇点头道:“那就好,你上次说家里遇到紧急的事情,就是这件事吗?”

    白燕妮咬着薄唇,恨恨地道:“可不是么,那家房东也真是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离婚,弄得我们在年根底下搬家,多不吉利啊,我跟她理论了好多次,说要搬也得等租约到期才能搬,可她就是不肯,还找了好些借口,硬是扣了一个月的房钱,想想都生气。”

    王思宇‘哦’了一声,心头又升起一团疑云,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疑惑地道:“嫂子,这房子本来就是嘉群给我租的,他从没和你们讲过吗?”

    白燕妮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苦恼地道:“王书记,嘉群很少和我们讲领导的事情,他的嘴巴一向都很严,我倒是曾经问过,他只说王书记讲过了,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住址的事情,王书记,你说他这个书呆子,真是死心眼,连老婆都不告诉,这保密工作是不是做到家了哟?”

    王思宇见她俏脸上作出夸张的表情,眉眼间越的娇俏可人,心中又是一荡,忍不住想调笑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心里非常清楚,眼前这娇滴滴的大美人可是带刺的玫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惹恼了她,肯定不好收场,更何况还会伤了嘉群的心,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虽然现在住在一个大院里,以后定然机会多多,王思宇却已经收了心思,不愿再打她的主意。

    他把目光从对方优美的身段上收回来,低头望着一双皮鞋,微笑着点了点头,叹息道:“是啊,嘉群这个秘书,我用着是最可心的,说实话,要不是怕耽误他今后的展,我是舍不得放他离开的。”

    白燕妮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梨涡浅笑,甜丝丝地道:“王书记,嘉群在家里常念着您的好,说以后一定要努力工作,好好报答王书记,哪个要是敢和王书记过不去,他第一个不答应,也不怕您见笑,我们家嘉群的性子有点软,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硬气哟。”

    王思宇会心地一笑,不紧不慢地道:“嫂子,嘉群也不是性子软,而是没有做过一把手,说话办事的底气不足,以后当了书记,腰杆子自然会硬起来。”

    白燕妮心中窃喜,脸上笑成了一朵鲜花,白皙润泽的俏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娇艳欲滴,她抬手拂了下秀,轻轻叹了口气,悠悠道:“王书记,真要有那么一天,可就好了,看他在官场里走的艰难,我这心里怪不好受的,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这下好了,有王书记的赏识,嘉群再好好干,我们这一家子人算是见到亮光了。”

    王思宇清楚白燕妮的言外之意,更明白她的苦衷,她可能以为自己是红颜祸水,因为与林震之间的纠葛,使得钟嘉群与林震反目成仇,倒耽误了钟嘉群在仕途上的展。

    王思宇摆了摆手,笑着宽慰道:“嫂子,你言重了,主要还是嘉群自己有才华,是金子总会光的,你要相信他的能力,就算没有遇到我,他早晚也能干起来,至于你的自责,那就更不必了,嫂子是嘉群的贤内助,这个大家都看在眼里,他的成功和你的支持是分不开的,要我说啊,嘉群最该感谢的人应该是你。”

    白燕妮眼圈一红,感激地瞥了王思宇一眼,期期艾艾地道:“不管怎么说,王书记的知遇之恩,他是一定要报答的。”

    说完后,摆弄着纤长的手指,目光触到亮晶晶的钻戒上,就抬头瞥了王思宇一眼,疑惑地道:“王书记,您现在该告诉我了吧,这枚钻戒是怎么找到的呦?”

    王思宇把目光移向窗外,轻描淡写地道:“在沙的空隙里找到的,嫂子,你下次可要注意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不要乱丢啊。”

    白燕妮不信地睁大了眼睛,愣愣地望着王思宇,过了半晌,她才轻轻地吁了口气,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王书记会魔法哩。”

    王思宇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嫂子说笑了。”

    白燕妮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文稿上,拿起来看了看,就蹙着眉头道:“王书记,您每天那样操劳,还要自己写稿子吗?海龙兄弟也太不懂事了,改天遇到他,我可要好好说说他。”

    王思宇摇头道:“海龙还是很勤快的,就是太年轻了,还需要锻炼,没有嘉群那么老练,还是嘉群的稿子写得好啊,我用着放心。”

    白燕妮放下稿子,讨好地道:“王书记,你这么夸嘉群,要是让他知道,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哟。”

    王思宇笑着说:“嫂子,我前些天刚去北辰看过他,嘉群现在可耐夸,我那天晚上夸了他十几句,他睡觉照样把呼噜打得震天响,倒害得我险些失眠了。”

    白燕妮听了,就掩嘴窃窃地笑,随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摆弄着纤白的手指,嗔怪道:“王书记,听说北辰乡的条件很差,我真是担心他的身子吃不消啊,嘉群这个书呆子,平时不喜欢运动,身体素质差得很,我要教他武术,可他就是不肯学。”

    望着那张妩媚动人的俏脸,王思宇笑了笑,轻声安慰道:“嫂子,你不用担心嘉群,几天前,我刚去北辰乡看过他,嘉群现在一切都挺好的,吃得伙食也不差。”

    白燕妮‘嗯’了一声,怅然道:“那我就放心了,希望他能好好干,不要辜负王书记的期望。”

    王思宇微微一笑,伸手从茶几上摸过那柄长剑,拿手指弹了弹,剑身上出‘嗡’的一声,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白燕妮见状,赶忙小声提醒道:“王书记,要小心些哟,这柄剑是特制的,很锋利的,千万不要伤了手。”

    王思宇微微一怔,望着剑身上细密的纹理,抬手试了下锋刃,笑着说:“这是龙泉剑吧,好像很多店里都有卖的啊,不过这柄倒是开了刃。”

    白燕妮嫣然一笑,轻声解释道:“王书记,这柄剑和普通的龙泉剑是不同的,是用古法锻造的,要比其他的龙泉剑锋利,硬度和柔韧性也好。”

    王思宇饶有兴致地挥了挥,笑道:“嫂子,这古法锻造的比现代工艺还要好吗?”

    白燕妮点点头,神色庄重地道:“这柄剑利用了夹钢、渗碳、反复折叠锻打而成的,普通的龙泉剑一次能劈开四个铜板,这把剑能劈开十二个,而它的柔韧性也好,能弯曲九十度不损伤,一般的龙泉剑就做不到了,过了三十度就会折断的。”

    王思宇听她说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把剑放回茶几上,笑着道:“嫂子,刚才看了你的剑法,实在是太棒了,难得你身体的柔韧性还那么好,你每天都要锻炼吗?”

    白燕妮嘻嘻一笑,点头道:“王书记,我四岁的时候就在祖父的帮助下练习功夫了,现在都已经习惯了,只要一天不练习,身子就特别不舒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吃饭都不香哟。”

    王思宇笑了笑,伸出拇指赞道:“了不起,以前只在武侠片里看过侠女,没想到在身边也能遇到,真是大开眼界啊。”

    白燕妮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一脸娇羞地道:“王书记,瞧您说的,我哪里算得上是什么侠女哟,不过会些花拳绣腿罢了。”

    王思宇摆手道:“嫂子,你别谦虚,瞧你的身手,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白燕妮红着脸,呐呐地道:“王书记,我可不敢和您过招。”

    王思宇想起那晚的情形,心中不禁一荡,轻轻咳嗽了几声,转移话题道:“嫂子,你去刑警大队上班了吧?”

    白燕妮点头道:“是啊,已经去上了三天班了。”

    王思宇继续道:“还适应吗?有没有什么困难。”

    白燕妮笑着说:“王书记,您放心,我在那边一切都好,刑警队的同志们都很热情的。”

    王思宇暗自叹了口气,暗想她这样的大美人,无论到了哪里,都会有男人大献殷勤的,在刑警队肯定也不例外。

    两人又聊了一会,白燕妮不安地向院子里望了一眼,就笑着说:“王书记,您还没吃早餐吧?要不过去简单吃点吧。”

    王思宇抬手看看表,笑着说:“嫂子,你不必麻烦了,外面有家早餐店,做的饭菜很可口,我一般都去那里吃。”

    白燕妮摇头道:“王书记,小店里的东西不见得干净,我们搬过来了,您就不用到外面去吃了,这样,您坐这等着,我去给您端来。”

    王思宇忙起身摆手道:“嫂子,真不用了。”

    白燕妮却一本正经地道:“王书记,您要再客气,我们可要搬走了。”

    王思宇无奈地笑了笑,望着她高挑纤细的身影走出屋子,向西厢房走去,轻轻地叹了口气,脱下外套,伸手从茶几上再次抓起长剑,摆了个金鸡独立的造型,拿剑在空中斜劈了几下,悻悻地道:“白娘子啊白娘子,你可不要太热情,别逼着老衲挥泪斩许仙。”

    几分钟以后,白燕妮端来了热腾腾的早餐,坐在对面的沙上,笑魇如花地望着王思宇,轻声催促道:“王书记,别光看着,趁热吃,快尝尝嫂子的手艺。”

    王思宇笑着说了声好,走到沙边,正襟危坐,挽起袖子,先喝了一口汤,吧嗒吧嗒嘴巴,就竖起拇指,啧啧称赞几句,伸手抓过两个又大又圆的白面馒头,斜眼瞄着白燕妮高耸的胸脯,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第六十五章 化妆

    上班后,整整一上午,王思宇都坐在办公室里,修改那份下乡调研后整理出来的材料,竟错过了中午吃饭时间,直到刘海龙敲门进来,将餐盒放到他的办公桌上,王思宇才回过味来,只觉得腹中饥肠辘辘,望着餐盒中的一尾红烧鲤鱼,食欲顿时被勾了起来,笑着把笔丢到一边,将材料递给刘海龙,让他按照修改后的文稿,把材料打印出来。

    两点多钟的时候,王思宇拿着打完的材料敲开了县委书记钱雨农的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桌后面,钱雨农正在低头看文件,眉头上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见王思宇进来,他的脸色就变得明朗起来,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笑眯眯地欠了欠身,招手道:“王书记,你来的正好,最近一直想找你过来坐坐,可事情太多,一忙起来就忘到脑后了,怎么样,最近的工作还顺利吧,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王思宇拉开椅子坐下,把手中的材料递过去,笑着说:“钱书记,多谢你的关心,最近一切都好,我前段时间下乡去摸了摸底,结合县里招商引资的新形势,整理出一份材料出来,想请钱书记过过目,把把关,如果钱书记觉得切实可行,就先在小范围内试点一下,要是能起到一些效果,我们再加大推广力度。”

    钱雨农的笑容变得更加浓郁起来,接过材料,拿在手里抖了抖,没有急着去看,而是笑呵呵地把材料放到一边,点头称赞道:“好,好,王书记,干得不错,招商引资现在是我们县里的头等大事,每位常委都应该把精力放到这上面来,你能和县委保持高度一致,这点非常好,不像某些同志,总是消极应付,大搞形势主意,我们很多工作,就坏在这些不作为的干部身上了,以后在领导干部的任用上,一定要严格把关。”

    王思宇微笑着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道:“钱书记说的是,我这次下去也现,基层的不少干部良莠不齐,素质差别很大,一些积极肯干,富有经验的干部没有得到重用,而另一些人浮于事,夸夸其谈,在群众中口碑极差的干部,却始终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这种现象应该早些得到改变,组织部门还是要加强干部的考核的甄别,把工作做扎实了。”

    钱雨农微微皱眉,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在呷了口茶水后,就把身子仰到靠背椅上,跷起二郎腿,不冷不热地道:“王书记说的对啊,前些天我在组织部讲话的时候,也特别强调这个问题,我们又想到一起去了,再过几天,我和海洋他们就要去出国考察了,县里的事情,你和老曹多抓一抓,这眼看就到年底了,工作的重点就在于保持好安定团结,让全县人民过个祥和的新年上,这段时间尤其要注意安全生产,不能出现重大事故,其他的到没有什么,常委们都有分工,各负其责嘛。”

    王思宇笑了笑,又和他闲聊了几句,见钱雨农迟迟不肯看材料,态度也有些冷淡,就吃出味来,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和他提提锂电项目的事情,这时也就没了兴致,抽了一根烟后,便转身告辞,直到王思宇出了门之后,钱雨农才摸起材料,仔细看了起来,当十几页的材料都翻完后,他拿笔在上面圈了圈,又走到西山地图前,望了半晌,皱着眉头回到办公桌边,抄起电话给委办主任庄俊勇挂了过去,“老庄啊,你放下手头的活,来我这边一趟。”

    庄俊勇很快敲门走了进来,先拿着茶杯帮钱雨农续上茶水,笑逐颜开地道:“书记大人,有何指示?”

    钱雨农面无表情地拿手敲了敲桌子,把材料向前一推,低声道:“老庄,你看看这份材料怎么样。”

    庄俊勇摸起材料,反复看了有十几分钟,就点头称赞道:“写的好,抓到问题的点子上了,这几天我还琢磨着,招商工作要这样搞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年后要出不了成绩,我们没法向市委交代,看了这份材料,我觉得还有文章可做,只是时间恐怕来不及了,现在开始布局实施,估计明年还是出不了成绩,要想把这个调子唱下去,只能想办法抓几个大项目。”

    钱雨农慢吞吞地举起杯子,呷了口茶水,盯着他道:“老庄,王书记现在的秘书是哪个?”

    庄俊勇轻声道:“是委办的刘海龙,这个王书记啊,也不知怎么搞的,那么多老人不用,却挑了个愣头青。”

    钱雨农无声地笑了笑,又摸过材料,看了几眼,轻轻放在桌子上,抬手摩挲着头,感慨道:“人才啊,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不然倒是个好帮手,老庄,你据实回答,这样的材料你能写出来吗?”

    庄俊勇摇了摇头,讪讪地道:“钱书记,我写不出来。”

    钱雨农缓缓站起,走到窗边吸了支烟,慢悠悠地道:“明年的情况很严峻,我向市委岳书记打过包票,一定要在西山放个大大的卫星出来,可现在省委办公厅下来的最新文件,却限制了县市征地规模,原来打算以土地换项目的计划估计要落空了,硬来风险太大,我们不能踩这个地雷,你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能拉来投资,明年七月份之前,至少要拉来几个像样的投资项目,不然没法和岳书记交代啊。”

    “是啊,钱书记,我再回去想想办法。”庄俊勇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转身后,苦笑着咧了咧嘴,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钱雨农拿起材料,在手里掂了掂,叹了口气,对这份材料,他还是有很高评价的,只可惜规划周期太长,短时间内很难奏效,很可能自己栽下树苗,却便宜了后来者,这种事情,钱雨农是决计不会做的,他把材料撕开,放入碎纸机里,按动开关,在一阵‘嗡嗡’声中,十几页的材料化为无数纸屑。

    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忽地响起,钱雨农皱了皱眉,把碎纸机关掉,重新坐到椅子上,有些不耐烦地喊了声:“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却见政法委书记曾国骅走进来,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地坐到沙上,点了一根玉溪烟,一口接一口地抽着,嘴角不停地抽搐着,能够看得出,内心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钱雨农微微一笑,轻声道:“怎么了,老曾,又和万立非闹别扭了?”

    曾国骅愤懑地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打火机往茶几上重重地一拍,苦着脸道:“钱书记,这工作没法干了,老万最近又犯老毛病了,总是跟我唱反调,今天在局党委会议上,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你说我好歹也是分管政法的县委常委,他怎么能这样干!”

    钱雨农叹了口气,摆手道:“老曾,都是自己人,你就不能忍一忍?你们两个没事老跑我这告状,我哪有时间天天给你们断官司,正经事还忙不过来哩!”

    曾国骅把半截烟在烟灰缸里戳了戳,丢了进去,愁眉不展地道:“钱书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老万最近可跟曹凤阳走得很近,你有时就是太信任他们了,小心别人在背后打黑枪。”

    钱雨农不动声色地望了他一眼,摸起茶杯,抿了一口,重重地敲在桌子上,低声呵斥道:“别信口开河,老万是什么人,我心里很清楚,你个政法委书记倒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公安局长和检察院长都不服你,那还怎么开展工作?我早就提醒你了,要和老万搞好关系,你就是不听,他姑父是谁,你又不是不清楚。”

    曾国骅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不就是个副厅长嘛,眼看就要退下来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钱雨农不禁勃然大怒,敲着桌子教训道:“老曾,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现在是关键时刻,就指望着人家来帮忙了,你非要去触那个霉头,哪个能帮得了你,你不懂业务,去参加局党委会干什么,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曾国骅的火气也上来了,脸红脖子粗地顶撞道:“钱书记,我退一尺,他进一丈,我还怎么忍,万立非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他盯着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让我怎么办?”

    钱雨农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摆手道:“老曾啊,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自己人不能乱,等年后吧,年后我会帮你们平衡好的。”

    曾国骅嘴巴动了半晌,却没有说出话来,瞪着眼珠子望了钱雨农半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钱雨农沉思良久,就摸起桌上的座机,给万立非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语气平和地道:“老万啊,怎么回事,又和老曾吵起来了?”

    万立非笑着说:“没有,钱书记,自从上次您找我谈过话后,我就彻底想通了,一直很注意配合曾书记的工作,今天在会上其实是正常的讨论,只是曾书记情绪有些激动,怎么,又上您那打小报告了?”

    钱雨农笑了笑,沉声道:“老万啊,工作上可以有讨论,甚至是争吵,这些都没关系,但要注意场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下不来台,好歹他也是县委常委,分管政法,还是要尊重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万立非忙点头道:“钱书记,您批评的对,以后我一定注意说话的语气。”

    钱雨农满意地点了点头,似是不经意地问道:“老万,最近和老曹走得很近?”

    万立非沉默了半晌,才压低声音,有些迟疑地道:“钱书记,当初可是你让我……”

    钱雨农忙打断他的话头,笑着摆手道:“老万,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于你,我是绝对信任的,只是想打听下老曹现在的情况,他有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

    万立非这才缓了口气,摇头道:“钱书记,他最近的情绪有点低落,也说过一些出格的话,但好像已经认输了,最近安分得很,下班以后就回家,很少再和那些人接触。”

    钱雨农摩挲着头,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出国这段时间,你要盯着点,别让他钻了空子,搞出什么花样来,有什么最新情况,你要及时向我汇报。”

    万立非笑着说:“钱书记请放心,别说出去一个月,就是去半年,西山的天也变不了。”

    钱雨农笑眯眯地把话听完,顿了顿,摆弄着办公桌上的签字笔,话锋一转,笑着说:“老万,你姑父现在的身体怎么样,还在外地疗养吗?”

    万立非轻轻地‘嗯’了一声,他琢磨出钱雨农话里透出的意思,赶忙低声道:“钱书记,您放心,他上次离开西山后,给我打过电话,明确表态,省改委那边是支持咱们西山展的。”

    钱雨农笑着说:“好,好,有胡副厅长的支持,我就放心了,那立项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万立非有些为难地道:“钱他的脾气,这种事情,我是不敢多问的,要您亲自给他打电话才好。”

    钱雨农微微皱眉,拿笔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沉吟道:“那就再等等吧,也不用急,等胡副厅长回到省城,我再去看他。”

    两人聊了一会,钱雨农挂断电话,低声骂了句粗话,便摸起手机,给沈丹丹打了过去,颓然道:“丹丹,我晚上去西山宾馆,你安排一下。”

    沈丹丹手里握着电话,站在办公桌前,眉开眼笑地道:“知道了,保证让您满意,书记大人,听说您要出国,我特意给您准备了些硬通货。”

    钱雨农叹了口气,摆手道:“那些东西倒是无所谓,只是你不要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明年再给你们拿些项目,录像带必须还给我,赵大富那个混账东西,别把我逼急了,不然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说完,他‘啪嗒’一声挂断电话,呆坐半晌,就皱着眉头点着一根烟,狠狠地抽了几口,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良久,他把烟蒂丢掉,走到镜子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脸色有些苍白,就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管口红,在脸颊上涂了涂,伸出双手,轻轻地摩挲起来,双手移开后,镜子里又出现了那位红光满面的县委书记。

    嗯嗯,某人就不要跟着起哄了,乃根本不了解状态,没收藏在书评区提意见的,一律无视,这大半年来,就被一个读者骂到哑口无言,天天给你投票,你丫的怎么老请假,嗯,没话讲,只能认账。

    对于道德标准质疑的,请参照我在文中对伦理道德四兄弟的顺口溜,如果还不满意,再加上一条,本书没有现实背景,纯属虚构。

    对于主角性格不满意的,请参见书名,最烦看了一百万字才跳出来骂主角好色的,王思宇喜欢看的是艳史通鉴,不是金刚经,面对美女不动心的事,对他来说难度大了点。

    第五卷是想做些尝试,现在看并不成功,其实从全书来看,我满意的也不过是三五章而已,但还是要坚持写下去嘛,道路是曲折的,人品是坚挺的,只会被和谐,不会太监,这是俺的承诺,至于更新度,大家可以无视了。

    最后说一句,对追俺书的读者,表示万分感谢,对追着俺书骂的某些人,俺只能说你忒无聊了点,刚刚了个丢失存稿的通知,立马跳出来了,幸灾乐祸的样子很滑稽,你真牛逼,二十四小时蹲守?留个地址吧,我给你点辛苦费。

第六十六章 西厢

    下班后,王思宇出了县委大院,打车回到老西街,让司机把出租车停在街边,交了钱,推开车门走下来,他刚刚来到常去的那家餐馆门口,就听背后有人软绵绵地喊:“王书记。”

    王思宇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却见十几米外,一位体态婀娜的女警缓缓走来,仔细望去,却正是白燕妮,她身穿藏蓝色的警服,里面是件浅蓝色的衬衫,配着深蓝色的领带,头上戴着一顶漂亮的警帽,秀盘成典雅的髻,如花朵一样斜开在耳畔,这身庄重的警服穿在她的身上,非但无损于白燕妮的美艳,反而为她增添了些独特的魅力。

    王思宇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忙大步流星地迎过去,站在白燕妮的面前,踱着步子绕着她转了一圈,在白燕妮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呵呵一笑,伸出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嫂子,你穿上这身警服实在是太漂亮了。”

    “王书记可真会说话哟,人家都不好意思了。”白燕妮被看得有些心慌意乱,娇羞地一笑,脸上变得红艳艳的,愈的俏丽动人。

    王思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想这尤物大概是西山最能勾起男人犯罪**的女警察了吧,挺好的一身警服,到她身上就成了制服诱惑,也不知安排她到刑警队工作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沉吟间,他的目光落在白燕妮的右手上,见那只白皙柔嫩的手上,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白色塑料袋,就笑着说:“嫂子去买菜了?”

    白燕妮莞尔一笑,甜丝丝地道:“是啊,县局斜对面的巷子里,新开了家小型菜市场,菜价很便宜的,这回买菜倒是方便多了哟。”

    王思宇笑了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身前这位娇俏迷人的警花,打趣道:“嫂子,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刑警队的工作我还真不陌生,外面听着威风,可实际上辛苦着呢,以后要是有了大案子,恐怕要加班加点的干活,昼夜都捞不到休息,到那时你可就惨了,说不定会哭天抹泪地来找我换工作。”

    白燕妮吐了下俏皮的舌头,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柔声哀求道:“要真有那么一天,还请王书记大慈大悲,帮小女子脱离苦海哟。”

    王思宇微笑着摆手道:“嫂子,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要是肯教我太极剑法,没准我会考虑考虑。”

    白燕妮咬着嘴唇,吃吃地笑了起来,随后极有风情地乜了他一眼,甜腻腻地道:“王书记想学,我当然会教,就怕书记大人吃不了那个苦头哟。”

    王思宇见她笑的模样实在招人喜欢,不禁心中一荡,抱着肩膀摇头道:“那不可能,你个妇道人家都能吃得了苦,我个男子汉哪里会不成。”

    白燕妮抿嘴笑道:“王书记,你这可是大男子主义了,瞧不起我们女人哟。”

    王思宇哈哈一笑,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嫂子这张小嘴可真厉害,倒会给人扣帽子。”

    白燕妮见旁边有商贩推着车子过来,忙拉了王思宇的衣袖,两人往道边站了站,让过车子,她松了手,柔声道:“王书记,不要在外面吃了,我今儿买了肉馅,晚上包饺子。”

    王思宇‘喔’了一声,点头道:“好,好,好吃不如饺子嘛,那我今晚要大饱口福了,尝尝嫂子的手艺。”

    白燕妮笑着点点头,抬手做出请的姿势,王思宇伸出手来,不由分说,从她手里夺过白色的塑料袋,走在前头,两人先后拐进巷子,白燕妮不紧不慢地跟在王思宇身后,走了几米远后,就续搭讪道:“王书记,嘉群下午给您打过电话了吧?”

    王思宇点了点头,叹气道:“一点小事,感谢了十几分钟,嘉群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

    白燕妮莞尔一笑,柔声道:“感谢是应该的,王书记,我们嘉群的口才不好,不会表达,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肯定是‘王书记,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绝不辜负您的关心和期望’。”

    王思宇听她学得似模似样,也禁不住呵呵一笑,轻声调侃道:“嘉群嘴巴是笨了点,不像嫂子,巧舌如簧,嘴巴像抹了蜜,把人哄得晕乎乎的,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白燕妮咬着嘴唇,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举起右臂,作势在王思宇的后背轻轻擂了一下,王思宇如有感应,恰巧此时转过头来,她心里一慌,那只白皙如玉的小拳头倏然松开,如兰花般轻灵地绽放,五指挥出,拂了拂王思宇的外套,甜丝丝地道:“王书记,衣服挂了灰,回去我给您洗洗。”

    王思宇笑着摆了摆手,摇头道:“嫂子,不必麻烦了,到家里就不用把我当书记了,咱们是邻居。”

    白燕妮刚想说话,却听到前面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她顿时慌了手脚,赶忙跑到头里,抢先进了院子,王思宇跟过去时,却见她已经从钟嘉群母亲的怀里抢过孩子,急急地进了西厢房。

    钟嘉群的母亲手里拿着一个空奶瓶,见了王思宇,急惶惶地迎过来,满面笑容地道:“王书记,您回来啦。”

    王思宇停下脚步,把手里的塑料袋递过去,笑着说:“大娘你好,有空到我那边坐坐,喝杯茶,这是嫂子买回来的菜。”

    钟嘉群的母亲吓了一跳,接过塑料袋,扭头冲着西厢房里喊:“妮子,你也太不懂事了,哪能让王书记拿菜,他的手多金贵啊,那可是掌大印的手,全县五十万人民的幸福指数,全在他手里掐着呢。”

    王思宇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家子人倒只有钟嘉群的嘴巴笨了些,看钟母的架势,那也不是一般的会说话。

    白燕妮正在给孩子喂奶,不好意思出门,只好坐在床边,甜丝丝地喊道:“妈,你别乱讲话,县里哪有那么多人口啊。”

    钟母讪讪地笑了笑,不去理会白燕妮,而是对着王思宇大献殷勤道:“王书记,进屋坐会吧,你可是我家的大贵人啊,我老太婆子可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王思宇笑着摆摆手,轻声道:“大娘,你别客气,我和嘉群感情好,就像兄弟一样,您老别拿我当外人,以后大家就当一家人相处。”

    钟母感动地连连点头,非要拉着王思宇进屋,王思宇忙推说还有事情,她才松了手,笑眯眯地望着王思宇回到正房,这才转过身子,进了屋子,将塑料袋放到桌子上,拿着奶瓶走到白燕妮身边,皱眉道:“妮子,奶嘴被孩子咬坏了,下次换个好点的,奶粉的质量也不好,乐乐好像不喜欢那个味道。”

    白燕妮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便轻轻把他放到小床上,换了衣服,和钟母一起忙碌起来。

    王思宇回到屋子里,挂了衣服,站在窗边吸了根烟,就捧了一本书,低头看了起来,半个小时后,钟嘉群的母亲端来热气腾腾的饺子,又端了几样开胃小菜,小心翼翼地摆在饭桌上,站在旁边笑呵呵地道:“王书记,本想叫您过去吃饭,妮子说了,怕孩子太闹,吵到您,她让我给您端过来。”

    王思宇洗了手,挽起袖口,摸着筷子叹息道:“大娘,给你们添麻烦了。”

    钟母忙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能给您这么大的领导端茶倒水,那是我们小老百姓的福气哩。”

    王思宇皱了皱眉,就笑着谦让道:“大娘,过来坐,一起吃吧。”

    钟母忙推辞一番,就笑眯眯地走了出去,直到王思宇吃过饭,她才过来收拾了碗筷,又端了盘水果,站在茶几对面的沙上,呐呐道:“王书记,我能看看您的手相吗?”

    王思宇微微一笑,觉得这老太太有意思,就笑着把钟母让到沙上,伸出左手来,钟母小心翼翼地抓起他的手,只眯着眼睛瞧了几眼,就吃惊地抬起头来,压低声音道:“王书记,可了不得,您这事业线太长了,都通到中南海去了。”

    王思宇刚刚吃了口梨子,还没咽下去,听到这句话,险些呛到,咳咳地咳嗽半晌,才笑着点头道:“大娘,借您吉言,我以后要是当了大官,一定把嘉群带上,让他也住进去。”

    钟母讪讪地笑了笑,坐在王思宇对面的沙上,煞有介事地道:“那真是太好了,观音菩萨保佑啊,王书记,以前我给嘉群看过手相,他前半生命运坎坷,三十岁的时候犯小人,把我愁得都睡不着觉,五月节那天夜里,忽然梦到一条金龙从嘉群的身边经过,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儿子要遇到贵人了,很快就要转运了,当时和他们两口子叨咕,全都不信,说我搞封建迷信,现在一看,这可不是应验了吗?嘉群要不是遇到您,哪有今天啊,还不被那个姓林的欺负死啊。”

    王思宇听他讲的有趣,笑呵呵地削了个苹果递过去,钟母忙接过来,眉开眼笑地道:“王书记给的苹果,那一定得吃,吃了延年益寿哩。”

    王思宇笑着说:“大娘,您说得太夸张了。”

    钟母却摆手道:“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您可能不知道,自打昨晚上搬进来,我就觉得这血压都降了不少,精神头也比以前好多了,这就是院子里有贵人啊,百病不侵。”

    王思宇被他哄得呵呵地笑个不停,抬起左手,瞄着上面的掌纹,也觉得有点意思,这时钟母把苹果吃完,喝了口茶水,就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轻声叨咕道:“这搬家以后,我也去了块心病,家里人再不用受姓林的气了,王啊,那个坏家伙实在是太猖狂了,经常在夜里喝得醉醺醺的,跑到我们家门口砸门,报警了都没有人敢管,说让我们自己解决,我几次要去告状,都被嘉群和妮子拦下来,说他们家有大官,惹不起,现在可好了,妮子当了警察,又住到王书记家里来,看他个臭流氓还敢欺负人不?”

    王思宇很清楚,她说的人多半是林震,摸起杯子呷了口茶水后,就皱着眉头问道:“大娘,他最近还敢去骚扰你们吗?”

    钟母摇头道:“不敢了,自从嘉群给您当秘书以后,他就不敢去了,我家嘉群也算扬眉吐气了,现在说话办事的精神头都不一样了,我看了以后,是打心眼里高兴,老大这回有奔头了,老二要是再能回来,我这心里就更踏实了。”

    王思宇放下杯子,疑惑地道:“大娘,嘉群还有弟弟吗?怎么一直都没听他提起过?”

    钟母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王书记,家丑不可外扬啊,嘉众的脾气不好,以前是县里的小混混,整天跟着一帮人厮混,有次闯了祸,差点闹出人命,吓得他远走高飞了,我们卖了房子,小妮子又把嫁妆赔给人家,那家人已经答应不告了,可那臭小子再也没露过面,这都几年没联系上了,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我们都只当他没了,省得操不起的心。”

    老太太嘴里虽然说得硬气,可眼角已经挂满了泪痕,王思宇忙递过纸巾,轻声宽慰道:“大娘,你放心,他早晚能回来。”

    钟母抽噎着点了点头,又笑着说:“王书记,您看,我这是老糊涂了,在您面前说这些干什么,您可千万别见怪,我先回去了。”

    王思宇把她送到门口,忽地想起什么来,赶忙叫住钟母,领她来到西墙根边,掀开几块木板,笑着说:“大娘,你们以后不用再买菜了,这里面的菜够吃到夏天的了。”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院子里的光线不太好,借助窗口透出昏黄的灯光,老太太猫腰望了半天,才喜不胜收地道:“王书记,您存了这些菜啊,这回可省事了,只是这地窖有点深,爬上爬下还不太方便,只能妮子来拿了,她学过武术,腿脚利落着呢。”

    王思宇将木板推上,站在墙根底下和钟母又聊了许久,迟迟不见白燕妮出来,西厢房的窗户上却已经拉了帘子,他不禁有些意兴阑珊,转身回了屋子,坐在桌边写稿子,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多钟,偶然抬头时,却现西厢房左侧的房间里,窗帘上映出一个轮廓清晰的人影,只看那完美的腰身曲线,就知是白燕妮。

    王思宇心头一颤,赶忙把笔丢到一边,悄悄关了客厅的灯光,再次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端着茶杯向那边望去,却见窗前的倩影正轻轻摇曳着,白燕妮似乎在梳理头,她的动作极为轻柔,每个动作都是那样的优雅,王思宇站在窗前看得入神,不知过了多久,人影才离开窗前。

    王思宇仍不肯离开,几分钟之后,那淡淡的人影再次出现,这次似乎是在床上,王思宇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人影如弓般弯曲起来,拉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在双手双腿的支撑下,那弧度变得越来越大,白燕妮的腰身竟然不可思议地挺到了一个极限的高度,随后一条修长的美腿缓缓抬起,在虚空中轻轻点了两下,整个身子便在瞬间坠落下去。

    失魂落魄地呆立半晌,直到那间屋子的灯光熄灭,院子里陷入黑暗之中,王思宇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一时间只觉得心乱如麻,口干舌燥,他扬起脖子,将玻璃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皱着眉头进了浴室,脱光衣服后,他拧开水龙头,拿手在身上机械地揉搓着,恍惚间,灵魂似已出窍,飘飘忽忽地穿过屋子,来到院子里,借着漆黑的夜色,一步步地摸向那个充满诱惑的房间。

第六十七章 人情

    第二天王思宇醒的很早,起床后先把白床单扒下来,丢到地上,从衣柜里翻出个新的,重新铺好,又换了套运动服,一番洗漱之后,就烧水泡了茶,站在窗边向外观望,直到西厢房的窗帘‘唰’的一声拉开,他才放下茶杯,急慌慌地推门出去,先在院子里慢跑了一圈,接着做了一套广播体操,热身之后,就站在院子中央,打起太极拳来。

    周松林以前是喜欢打太极拳的,王思宇虽然没有刻意去学,但见久了,也就能打上三招五式,他正左一个金鸡独立,右一个白鹤亮翅,枯燥乏味地比划时,忽听房门‘吱呀’一声响,转头望去,穿着一身黑色绸衫的白燕妮已经提剑走出来,他赶忙换了个方位,极为专注地拿捏着姿势,动作变得轻柔舒缓起来。

    白燕妮望到王思宇,俏脸上露出讶然之色,忙走到近前,甜丝丝地道:“王书记,您也喜欢晨练啊。”

    王思宇轻轻点了点头,把白鹤的两条翅膀亮得更高一些,在头顶上轻轻抖了抖手腕,就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故作矜持地道:“春若不耕,秋无所望;寅若不起,日无所办;少若不勤,老无所归。我这个人一向都喜欢早起做运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加强锻炼,增进体魄,才能为人民群众多办事,办好事嘛。”

    白燕妮见他的姿势古怪之极,分明是个新手,就抿嘴一笑,也不点破,转身款款走到那三棵白杨树下,活动了下身子,左手捏了个剑诀,一招一式地演练起来,她的动作舒展大方,连绵不绝,飘逸中带着洒脱,王思宇斜眼瞄去,见她肌肤胜雪,身姿曼妙,一时喜欢到了极点,忙弯腰从身边捡了根木棍,也跟着比划起来,只是同样的动作到了他王书记的手里,就完全变了样,没有丝毫的美感,倒有点东施效颦的意思了。

    十七八分钟后,白燕妮腾空跃起,又以一招大劈腿的撩人姿态停止了动作,转头瞥去,却见王思宇正直勾勾地望向这边,不禁心里一慌,蹙着眉头站起来,暗自思量着对策,王书记要学太极剑法,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要想个办法让他知难而退才好。

    见白燕妮不再舞剑,王思宇也丢了木棍,继续装模作样地玩他的王氏太极拳,白燕妮嫣然一笑,袅娜地走过来,甜腻腻地道:“王书记,您要学太极剑法,必须要打好基础,先把身体的柔韧性练出来。”

    王思宇‘唔’了一声,瞄着她高耸的前胸,双手做出抱球的姿势,在胸前晃来晃去,想起昨夜在窗前看到的旖旎景象,小腹就一阵阵地热,咽了口唾沫后,他缓缓睁开双眼,慢条斯理地道:“嫂子,那得怎么练啊,你教我吧。”

    白燕妮笑了笑,转身到墙根处,抬了竖在那里的梯子,把梯子架到一棵白杨上,笑着招手道:“王书记,先过来练练腿功吧。”

    王思宇忙走过去,把左腿放在一道梯架上,像模像样的压了几下,白燕妮却伸手将他的腿抬起,放到更高的地方,这次王思宇再压腿时,就吃力了许多,只觉得腿上疼痛难忍,一条筋都突突直跳,险些痉挛了,他赶忙点头道:“好,以后就这样练好了。”

    王思宇刚想抽腿开溜,白燕妮的眸子里忽地闪过狡黠的笑意,柔声劝道:“王书记,您可不能半途而废哟,不然那剑法是学不成的,压腿是很重要的基础功夫,刚开始虽然辛苦些,咬牙坚持下来就好了。”

    说完,她伸出一双白皙的小手,按在王思宇的后背上,缓缓向下推去,负痛之下,王思宇忍不住出‘哎呀’一声,急声道:“嫂子,快停下来,别压了,会断的。”

    白燕妮的俏脸上忽地升起一抹酡红,手下更加用力地推去,王思宇赶忙撑住梯子,蹦跳着躲闪。

    恰巧钟母端了一盆水出来,刚刚洒到院子里,看到眼前情景,不禁吓了一跳,慌忙把水盆丢在一旁,急惶惶地跑过去,一把将白燕妮拉开,大声呵斥道:“小妮子,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毛手毛脚的,把王书记弄伤了怎么办。”

    白燕妮赶忙解释道:“妈,你不要管哟,我在教王书记练功夫呢。”

    钟母却皱着眉头低声喝道:“学什么功夫,王书记何等金贵的身子,哪能去练那些把式,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可怎么跟政府交代啊。”

    王思宇忍住疼痛,呲牙咧嘴地把腿抽出来,摇头道:“大娘,没事,嫂子是一番好心,你别说她。”

    白燕妮恨恨地乜了他一眼,拾起长剑,走到西厢房的屋檐下,停下脚步,轻盈地转过身子,回眸一笑,甜腻腻地道:“王书记,你要加油哟,什么时候把腿上的柔韧性练好了,就可以跟我学习剑法了。”

    王思宇苦笑着点了点头,与钟母聊了几句,就转身回了屋子,擦了汗,换了衣服,钟母就端来热气腾腾的早餐,王思宇吃过饭菜之后,就坐着看了会书,等穿着一身警服的白燕妮从西厢房走出时,他才夹了公文包,神态自若地走了出去,也不说话,不紧不慢地跟在白燕妮的后面,欣赏着她摇曳生姿的倩影。

    虽然被这美人捉弄,王思宇却生不出半点愤懑之意,反倒觉得这尤物庄重可敬,又不失情趣,他心中的倾慕之意愈加浓郁起来,但可惜相见恨晚,对方竟是钟嘉群的老婆,思前想后,王思宇终究下不了那个手,只好长吁短叹,神色黯然。

    过了一会,钟母抱着孩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来到大门边,向外望了望,就悄悄退了回来,拿嘴拱着孩子的脸蛋2?的女人抓了机会,把自己看低了,冷嘲热讽倒是不怕,只是那样容易弄巧成拙,让自己在以后的谈判中落入下风。

    这天上午,王思宇刚刚开会回来,正低头写材料,敲门声响起,没等他说话,唐婉茹已经推门进来,她抬手打了个招呼,就关上房门,径直来到办公桌前,把手里的坤包一丢,跷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上,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烟,点上后优雅地吸了一口,轻轻吹到王思宇的脸上,漫不经心地道:“小男生,告诉你个好消息,史密斯夫妇后天就要到玉州来了,届时齐总会和他们两人一起来西山考察,你要早点做好准备啊,不要出了纰漏,搞得到嘴的鸭子又飞掉。”

    王思宇微微皱眉,抬手扇了扇眼前缭绕的烟雾,把身子向后一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把手里的签字笔丢到一边,摸过杯子,呷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道:“婉茹,怎么不早点通知,两天的时间来准备,恐怕不够用,你这不是故意给我出难题么!”

    唐婉茹听到王思宇说出‘婉茹’两个字,脸上就带出一丝罕见的温柔,嘴角轻轻一勾,笑吟吟地吸了一口烟,把雪茄烟掉了个方向,送进王思宇的嘴里,轻轻叹了口气,摆手道:“没关系的,小男生,别担心,前期的工作我已经替你做完了,昨晚董事会已经通过了把锂电项目放在西山的预案,史密斯夫妇那边问题不大,集团公司和外方各投一个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三月开始建厂,争取七月份正式投产。”

    王思宇心中感动,深深地瞥了她一眼,手里夹着雪茄狠狠吸了一口,嘴里吐出浓浓的烟雾,含笑道:“婉茹,感谢你的支持,改天我做东,咱们好好喝一杯。”

    唐婉茹莞尔一笑,从办公桌上跳下来,拉了椅子坐下,甩了下秀,摆手道:“小男生,你别高兴得太早,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要的条件是很苛刻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王思宇微微一愣,弹了弹烟灰,皱眉道:“什么条件?”

    唐婉茹笑了笑,取过坤包,拉开锁链,从里面拿出一份协议来,轻轻地丢到桌面上,懒洋洋地道:“都在上面写着呢,你拿去上会讨论吧,如果没有异议,我保证项目能够顺利落户西山。”

    王思宇叼着雪茄烟,皱着眉头把协议看完,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啪’地一声将协议摔在桌面上,摆手道:“唐总,你走吧,这个项目我不要了。”

    唐婉茹有些吃惊地望着他的表现,有些不可思议地道:“小男生,你该不是疯了吧,要知道,这样的条件很多地方都能开得出来,你们要政绩,我们要政策,这是最公平的交换,你为什么不同意?”

    王思宇冷笑道:“唐总,你大概还不了解我做事的方式,政绩我当然想要,但靠出卖地方上的利益来交换,我是坚决不会做的,你这份协议至少有五个条款越过了我的底线,你们这样搞,西山是没有利益可谈的,我没办法接受,如果贵公司有诚意,请你们另外拿出一套新的方案,不然,一切免谈。”

    唐婉茹摸起协议,在王思宇的眼前摇了摇,把一张俏脸凑过来,似笑非笑地道:“小男生,你说要是我把这份协议交给其他常委,他们会不会同意?”

    王思宇轻轻地吸了一口雪茄烟,把浓浓的烟雾徐徐吹到她的脸上,针锋相对地道:“唐总,没有用的,只要是在西山,我绝对有能力抵制你这份协议,如果不信,你大可试试,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外地投资,我乐观其成。”

    唐婉茹愣了半晌,见王思宇把雪茄烟抽完,丢到旁边的烟灰缸里,拿起一张报纸盖住半张脸,悠闲地转来转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禁气势一馁,把协议丢到一边,又从包里拿出一份协议,重重地摔到他的怀里,摇头道:“小男生,算我怕了你,要不是看在小姨的面子上,我才懒得搭理你,明明是个县官,非得摆出省长的架子,你了不起,这是最后的方案,再不同意,大家一拍两散。”

    王思宇嘿嘿一笑,把报纸丢到一边,摸起协议,再次翻看起来,脸上变得阴晴不定,他把协议看完后,轻轻丢在桌上,面无表情盯着唐婉茹的俏脸,一声不吭地摇动着转椅,半晌没有说话。

    唐婉茹蹙起眉头,冷冷地道:“怎么,王书记,还不同意?你胃口未免太大了些,好吧,我这就走,热脸贴上了冷屁股,我唐婉茹还真是自讨没趣。”

    说完,抓过两份协议,伸手去摸坤包,王思宇却闪电般地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等等……”

    唐婉茹立时咯咯笑了起来,似笑非笑地望着王思宇,抿嘴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小男生,你这个县委副书记还不算太笨。”

    王思宇笑了笑,缓缓站起,伸手摸过她的坤包,松了手,从里面果然又翻出一份协议来,他笑呵呵地望着唐婉茹,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协议,低声道:“唐总,咱们各退一步,就是这份协议了,大家成交好吗?”

    唐婉茹右手捧腮,歪着脑袋盯了王思宇半晌,咯咯地笑了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好吧,小男生,算你狠,别泄露出去,一周后开始正式谈判,我不参加具体的谈判事宜,公司会委派一个专门的谈判小组,组长姓李,南方人,在英国留过学,是谈判方面的高手,你最好小心点。”

    说完后,她伸手抢过坤包,将两份协议塞了进去,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王思宇笑着送她到楼下,唐婉茹直到上了车,也没有再搭理王思宇,飞快地将小车开出县委大院,消失在马路尽头。

    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后,王思宇慢悠悠地翻起了这份协议,这应该是隐湖集团最后的方案,各方面的条件都很适度,最大限度地兼顾了双方的利益,王思宇很是满意,拿到了这份资料,相当于掌握到了对方的底线,有利于西山这边做出有针对性的部署,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却微微一怔,只见下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小男生,记住了,你欠我一份大人情。”

    王思宇愣了愣,恍然大悟,原来这份协议,唐婉茹早就准备交给自己的,他忙摸出手机,飞快地给唐婉茹了条短信:“婉茹,谢谢。”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手机上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唐婉茹的短信上写着:“小男生,不客气。”

    王思宇微微一笑,继续到:“婉茹,该怎么还你的大人情?”

    唐婉茹的短信很快了过来:“小男生,保护好你的五根手指,它们很灵活。”

    王思宇抬起右手望了望,哑然失笑,再次按动手机键盘,飞快地写道:“如果你愿意,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可以送给你一根雪茄。”

    他按了键之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把手机轻轻丢到桌面上,过了半晌,手机嗡嗡地转动了几下,王思宇赶忙摸过来,打开短信,却见上面写着:“不必了,可爱的小男生,我怕忍不住给你生个孩子。”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继续到:“那不更好?”

    唐婉茹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当然不好,你一定会因此丢了乌纱帽。”

    王思宇笑着到:“我不怕。”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唐婉茹的短信才姗姗来迟,王思宇失神地望着上面的文字,只见上面写着:“我怕,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相信任何男人,包括你。”

第六十八章 考察

    当天下午,王思宇给县长曹凤阳打了电话,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曹凤阳听了很高兴,当即笑呵呵地表态:“王书记,这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请你放心,政府这边一定会积极配合,全力做好接待工作,这样吧,下班前召集几个相关部门开个临时会议,将具体工作部署一下,请王书记也过来参加,有什么特殊的要求,都可以在会议上讲,如果两个亿的锂电项目能够落在西山,这绝对是件大好事。”

    挂了电话后,王思宇不禁有暗自狐疑,曹凤阳在电话里欣喜的语气不像是在作假,但越是这样,王思宇越是觉得蹊跷,虽然作为领导干部,都应该有站好最后一班岗的觉悟,不过从这位曹县长的表现上来看,却丝毫看不出他即将调离西山,莫非他有了某种应对,他手里那张所谓的底牌打出来,真的能够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王思宇思前想后,都觉得不太可能,作为一县之长,要想改变市委书记做出的决定,无异于天方夜谭,谈何容易。

    临时会议在政府办公大楼四楼的小会议室内举行,除了几位副县长外,政府办、外经委、开发区与招商办、交通局的几位部门领导都参加了会议,由于项目是王思宇牵头联系的,曹凤阳很尊重他的态度,每次在做决定前,都先征询下王思宇的意见,最后才拍板决定,在会上,王思宇的表现很低调,只是强调接待工作要简单隆重、朴素热情,把准备工作做扎实了,尤其是开发区那边,要提前做好安排,外商考察期间,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疏漏。

    会议过后,王思宇又把开发区管委会的田主任,招商办公室的刘主任单独叫到办公室里,和他们商谈了许久,除了接待工作外,也让他们提前准备后期谈判事宜,有了唐婉茹的交底,王思宇其实是稳操胜券,但保险起见,他还是作出了周密的计划,将任务分别下达下去,准备组成一支谈判队伍,过些日子到玉州进行协商,争取早点把这份沉甸甸的大合同拿下来。

    离开王思宇的办公室后,田刘两人对视一眼,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在两人看来,王书记的想法实在太天真,分明有些一厢情愿,商人唯利是图,假如县里不拿出足够的政策作为交换条件,这么大的投资项目,是绝对不会落在西山的,两人甚至认为,按照这种思路进行下去,王书记根本没有可能与投资方坐在谈判桌上,与以往走马观花似的考察一样,对这次的投资项目,他们并不看好。

    下班后,驾车出了县委大院,王思宇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接通后,竟发现是钱雨农打来的越洋电话,钱雨农极为兴奋地道:“好你个王书记,保密工作做得可真是够严的,锂电项目两个亿的投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和我商量,要是事情搞砸了,我可要拿你是问!”

    王思宇把车停在路边,微微皱眉,轻声解释道:“钱书记,不是我在保密,而是事情来的比较突然,我也是刚刚和对方接触的,这个项目原本是要落在省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不知出了什么纰漏,隐湖集团这才有了考察西山的打算,倒不是我知情不报,书记大人莫要见怪。”

    手机另一端传来钱雨农爽朗的笑声,他笑着说:“王书记,我非但不见怪,反而很高兴,真是没想到啊,你这泼冷水的,倒有机会打出头一炮来,假如这一炮真能打响了,我要给你在西山宾馆摆上一桌庆功酒,全体常委都要参加,一个都不能少。”

    王思宇笑了笑,摆手道:“钱书记,庆功不敢当,只是现在与对方只是初步接触,能否成功拿下来还不好说,万一项目谈飞了,你书记大人可要高抬贵手,不能打我的板子。”

    钱雨农极为豪迈地道:“王书记,你莫要谦虚,要是别人来谈,我还真不放心,你来操作,我是一百个放心,你一贯能打硬仗,能啃硬骨头,由你牵头来搞是最好不过了,当然,这次的投资项目非同小可,你务必要做好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来,哪怕他们提出非分的条件,也可以先答应下来,你放心大胆的谈,遇到什么难题,随时可以跟我联络。”

    王思宇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笑着打趣道:“钱书记,我尽力好了,谈判的进度,我会随时向你汇报的。”

    钱雨农连说了三个‘好的’才挂了电话,王思宇把手机收起,摇开车窗,皱眉点上一支烟,陷入沉思之中,这位书记大人虽然出了国,但消息倒是灵通,事情发生还不到三个小时,他就已经能够得到了汇报,刚才的通话里,已经隐含了敲打之意,他对自己的那番说辞,想必也不会全然相信,只是项目要是能够顺利谈下来,对钱雨农无形中也是一份帮助,自己也拿到了筹码,倒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回到家中,王思宇吃过晚饭,就详细地做了一份计划,反复推敲考察和谈判事宜,直到深夜才睡下,接下来两天,他又带人到开发区的现场进行检查,叮嘱管委会的田主任等人抓紧清理周边环境,粉刷一些破败的工厂,务必要营造出欣欣向荣的气氛,给客人留下极好的印象。

    经过两天的精心准备,接待工作基本安排就绪,第三天的上午,两位副县长带人到高速公路上迎接,王思宇与曹凤阳在办公室里聊天,十几分钟后,电话打来,曹凤阳笑着说:“快到了,走吧,咱们两位要出门迎接了,现在的商人了不得,已经能享受高规格的礼遇了,前些日子君寒从珠三角回来后,好顿和我抱怨,他这位常务副县长出去,受尽了白眼,人家大企业的老总根本不见他,只说各地跑项目的官员都踏破了门槛,死皮赖脸地要见老板,简直和要饭花子差不多了,不胜其烦。”

    王思宇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叹息道:“这在一方面是好事,说明我们的官员能放下架子,以更积极的姿态去面对商户,但另一方面,也说明现在的政情,官员要想要政绩,归根结底还要能把经济搞上去,这就离不开商人的支持,这使得两者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有很多官员因为掌握不好尺度,结果出了事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其实也可以用来形容官商之间的关系。”

    曹凤阳笑着说:“王书记形容的很贴切,只是很多地方在邀请企业时,倒是热情满满,可当企业真正落户后,就置之不理,甚至百般刁难,我们西山这边还是要加强服务,前段我在县长办公会上特意强调了这个问题,各行政部门要加强管理,提高服务意识,一定要杜绝对企业卡、拿、要的行为,招商重要,养商更加重要,把口碑做好了,商人们口口相传,比我们跑到几千里外去拉项目还要有效,这次招商工作开销不少,但结果很不乐观,我已经向李市长作了汇报,他认为以后招商工作要注意方式方法,要循序渐进,不能蛮干硬干,历史证明,凡是一窝蜂地搞大跃进似地发展,都很容易犯下大错误。”

    王思宇瞥了他一眼,暗自琢磨着他话里透露出的信息,似乎李汉梓市长与市委岳书记之间,就发展经济的一些重要问题意见并不统一,相对岳书记的激进而言,李市长似乎更加保守些,但也正因为他的保守,所以在角逐市委书记的宝座时失利,据说省委主要领导的对李市长的看法,与岳书记对曹凤阳的看法大体相近,都是沉稳有余,魄力不足。

    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办公室,带着两办的一干工作人员在楼下等候,过了不到五分钟,两辆奔驰车缓缓驶了进来,车门打开后,史密斯夫妇与隐湖的齐凡东,以及唐婉茹在众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史密斯夫妇都穿着皮装,而隐湖的总经理齐凡东则穿着一身唐装,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显得很是儒雅,唐婉茹的身材很高,穿着一袭大红风衣,在人群中也很是醒目。

    在院子里握了手,一番寒暄后,众人进了摆满鲜花的会议室,曹凤阳先代表县委县政府致辞欢迎,并且向客人介绍了西山县的地域、人口、气候等情况,把西山县的优势都一一列举出来,除了靠近省城,交通便利之外,西山的矿产资源也非常丰富,加上已经在亚钢重组的工作上,与隐湖集团进行了一次很好的合作,双方彼此信任,拥有良好的合作基础,如果锂电项目能够成功落户西山,将是双方合作的一个新的里程碑。

    王思宇也就西山县在加强投资软环境建设,加大治安管理方面取得的成绩进行了说明,随后,他又着重谈了这次西山县在招商引资方面出台的一些政策,唐婉茹坐在史密斯夫妇的下首位,不停地进行着翻译,而在中间话音停止时,总是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投向王思宇,王思宇为了准备这次会面,特意理了一次头,穿着笔挺的西服,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年轻帅气,他坐在会议桌边侃侃而谈时,显得极为自信,稳重中带着一股勃勃生机的朝气,和旁边一些唯唯诺诺的官员相比,自有一番气度。

    在西山宾馆吃过午餐后,一行人驱车赶往开发区,电视台也派了一台采访车,众人下车后,记者便扛着摄像机录像,县长曹凤阳陪着史密斯夫妇走在前面,王思宇与齐凡东并肩而行,齐凡东抬眼望了眼有些空旷的园区,就停下脚步,拿着拐棍向前方指了指,皱着眉头道:“王书记,怎么开发区里的企业这样少,很多厂房都是空的,根本没有形成规模嘛,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王思宇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若无其事地道:“齐总,以往的招商工作不够精细,只重数量不重质量,我们近期的工作是把高污染高能耗的产业迁到黄龙镇去,有利于综合治理,开发区这边以后的发展方向,是以绿色环保和高科技企业为主,再加上一些农副产品加工企业的陆续到来,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的厂房就会像春笋一样崛起,到时候还请齐总再次来西山看看,毕竟,这里的发展也有隐湖集团的功劳。”

    齐凡东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望了王思宇一眼,笑着说:“王书记,以前你们西山县的钱书记来找过我,我当时身体情况不太好,就没有见他,这次过来考察,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西山开发区的发展前景,现在通过实地查看,我觉得心里有些没底啊,据我了解,王书记以前在省委督查室任职,应该去过省高新技术开发区,那里的投资环境确实很好,西山这边相差很远啊。”

    王思宇微微一笑,摆手道:“齐总说的是实情,这里与省级经济技术开发区之间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但正因为我们还处于起步阶段,所以对入驻企业的服务将做到最好,县里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入住开发区的企业排忧解难,省里即便是有这个心思,行动起来也会很困难,毕竟下面部门林立,解决一些实际问题时,难免会效率低下,齐总作为商界精英,在这方面应该深有体会,我记得在督查室工作时,就曾经见过隐湖集团的投诉信,一个省级明星企业,竟与电力部门产生多次纠纷,以至于影响到公司的正常的生产经营,这是不可想象的,我可以拍胸脯保证,在西山县,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齐凡东呵呵一笑,转头望去,却见唐婉茹正拿着图纸,与史密斯夫妇轻声交流,三人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便皱了皱眉,不再说话,他拄着拐棍沉思半晌,就笑着说:“那就好,王书记,方便的时候请到隐湖集团坐坐,你这种青年俊杰,我是很喜欢结交的。”

    王思宇点点头,笑呵呵地说:“齐总,改日一定登门造访,也欢迎你常到西山做客。”

    两人闲聊了几句,就走到前面,管委会的田主任早已安排妥当,在附近转了一圈后,又领着众人到两家企业做了实地调查,一个小时后,史密斯夫妇与齐凡东便坐上奔驰车,直接返回省城。

    王思宇回到办公室里,想着齐凡东下午的质疑,心里还是有些不托底,唯恐中间生出波折来,正忐忑不安时,手机传来一阵剧烈地震动,他看了唐婉茹发来的短信,终于如释重负,重重地拍了拍桌子,低声喝道:“成了!”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中文网,手机访问请上,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九章 摊牌 上

    有了唐婉茹的穿针引线,事情进展的格外顺利,两天后,王思宇便带队来到省城玉州,在东湖区国际商务酒店的多功能会议室里,与隐湖集团派出的谈判组进行会谈,这应该是最后一道关隘了,只要能够达成最后的协议,其他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椭圆形的会议桌两边,分别坐着双方代表,协议是由隐湖集团提供的,上面列出的一揽子条件极为苛刻,如果全盘接受,恐怕西山这次引来的就不是商机,而是危机。

    那五位谈判代表一个个神色倨傲,似乎全然没有把西山县这些政府官员放在眼里,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谈判高手,在与县市级领导会谈时,从未失手,按照以往的惯例,在抛出协议后,几人就同时把关,严防死守,绝不轻易让步。

    唐婉茹口中那位姓李的组长果然是位谈判专家,此人思维缜密,辩术精湛,往往能够抓住人一句话中的漏洞穷追猛打,说得对方理屈词穷,开区管委会的田主任在他面前吃尽了苦头,每到李组长言时,他就眼皮上翻,不再吭声,只是叼着一根烟猛抽,把手里的材料抖得哗啦啦直响。

    王思宇因为看过对方的三套方案,心中有底,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因此无论李姓组长如何刁难,他都表现得泰然自若,不急不躁,始终扛着双赢的大旗,与之巧妙周旋,双方在会议桌上唇枪舌剑,寸土必争,按着协议的条款逐条讨论,经常争论得面红耳赤。

    谈判多次陷入僵局,李姓组长甚至扬言,西山若是不肯答应下来,隐湖集团就将与其他区县接触,再找其他合作伙伴,只要在报纸上打份广告,前来洽谈的各地官员自然会打破头,若是西山县拿不出诚意来,谈判随时可能终止。

    王思宇则据理力争,列举隐湖集团把项目放在西山县的种种好处,坦言从长远利益来讲,锂电项目放在西山经济开区是最适宜的,在经过长达六天的艰苦谈判,李姓组长终于沉不住气,做出了大幅度的让步,双方很快拟定了一份对西山县极为有利的投资协议。

    然而,还未等王思宇举杯相庆,情况很快有了变化,在第七天的上午,王思宇正在酒店房间里收拾行装,准备下午到隐湖集团总部签署协议,李姓组长却突然造访,他带来了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齐总不认可之前拟定的协议,宣布谈判暂时终止,明年开春后,隐湖集团将再与西山县委县政府接洽,重新开启谈判。

    这打了王思宇一个措施不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王思宇不清楚哪里出了纰漏,神色愕然间,李姓组长看了他一眼,忽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握着王思宇的手轻轻摇了摇,低声感叹道:“王书记,你是我见过的最负责任的政府官员,我个人很是钦佩,可惜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王思宇皱了皱眉,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道:“李组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要把话说清楚才好。”

    李组长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不无唏嘘地道:“王书记,你被西山县委的钱书记给出卖了,他想和齐总交朋友,已经传真了一份更具诱惑力的合作方案。”

    王思宇微微一怔,见对方的表情真诚,不像是在说谎,心里不禁一沉,登时明白了几分,他缓缓转过身子,走到窗前,推开一扇窗子,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上一口,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摆手道:“李组长,你错了,他出卖的不是我,而是整个西山县。”

    李组长出神地望着他的背影,竟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寂寥,就叹了口气,静悄悄地走到门边,握着门把手将房门拉开,迈出一步,扭头道:“王书记,和你说实话,回国后,我经历过大大小小不下三十几次投资谈判,每次都是游刃有余,从没这样吃力过,更没有遇到像你这样的官员,那些人为了政绩,可以出卖他们所能卖掉的一切,而你不同,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敬佩的官员,在这些天的谈判中,我很矛盾,既希望能为公司追求到最大的利益,又希望你能够赢下来,只可惜,你最后还是输掉了。”

    王思宇皱眉吸了一口烟,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摇头道:“李组长,现在说这话还太早,请帮我向齐总带个话,无论钱书记向他承诺过什么,只要协议不符合西山的利益,我绝对我把握否决掉。”

    李组长无声地笑了笑,摇摇头,抬腿走了出去,随手带上房门,背后传来茶杯粉碎的声音。

    一根烟抽完,王思宇仍是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他把半截烟头掐灭,丢在烟灰缸里,抄起电话给远在澳大利亚的钱雨农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后,那端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喂,你好,哪位?”

    王思宇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钱书记,你好,我是王思宇,听说您和隐湖集团的齐总联系过了?”

    钱雨农呵呵一笑,很自然地道:“哦,是啊,有这么一回事,齐总对你们谈的合同不满意,给我打了电话,王书记啊,我早就和你讲过,两亿元的大项目,非同小可,一定要拿下来,可你这样谈下去,只能谈崩了,这件事情以后你不必再管了,我亲自和齐总联系吧。”

    王思宇忍无可忍,大声喝道:“钱书记,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擅自做决定?”

    钱雨农自知理亏,却受不了王思宇质问的语气,就有些恼羞成怒地道:“王书记,请你注意自己说话的态度,别忘了你的身份。”

    王思宇冷笑道:“钱书记,恐怕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吧,我们在这里辛苦谈了一周,你轻飘飘一句话就给送了人情,你到底是西山县的县委书记,还是隐湖集团的副总经理?”

    两人在电话里情绪都很激动,争论逐渐升级,最后,钱雨农气急反笑,轻蔑地丢下一句:“你以为你是谁,敢来教训我,在西山这个地方,还轮不到你子里转了几圈,就摸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在窗前聊了接近半个小时,之后带领谈判队伍撤离国际商务酒店,径直返回到西山县城,在小车里,司机小孙注意到,王书记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甚至有种预感,有什么事情即将生了。

    当天晚上七点半,钟母与白燕妮张罗了一桌子的饭菜,又将一瓶瓶白酒放在饭桌上,白燕妮怕被客人瞄见,人多嘴杂,传出闲话来,在把屋子收拾妥帖后,就出了门,躲进西厢房里,不再出来。

    十几分钟后,一辆辆小车驶入老西街的院子里,县长曹凤阳、纪委书记沈啸川、宣传部长郑岚、统战部长史法宪、人武部部长关磊、财政局长孔圣贤等干部纷纷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望着这些只有在西山电视新闻里才能见到的大人物,钟母一时慌了手脚,赶忙大声喊道:“王书记,客人来了。”

    王思宇忙从卧室里走出来,迎到门口,将众人让进来,钟母忙碌了一阵后,也赶忙退了出来,把房门关上,回到西厢房白燕妮的屋子里,轻声道:“妮子,今天来的都是大干部,你咋不过去敬酒呢,帮着嘉群说说话,让他以后好干点。”

    白燕妮抱着孩子,转身悄声道:“妈,你不懂,人家就算能帮忙,也是看了王书记的面子,咱们敬酒有啥用。”

    钟母叹了口气,点头道:“倒是这个理,我看王书记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你说是不是出了啥事?”

    白燕妮抱着孩子站起来,走到窗前,抬眼向正房的客厅方向望去,恰巧见王思宇举着杯子说话,神情极为坦然,就笑着说:“妈,你就别瞎猜了,王书记那么大的干部,一天不知道要管多少事,偶尔心情烦躁的时候肯定有,能出啥事。”

    钟母‘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站在窗边望了一会,就端了一盆水出来,拿着湿毛巾,开始擦洗小车,白燕妮蹙着眉头摇了摇头,把孩子放在小床上,就摸起手机拨了号码,躺在床上与钟嘉群悄声聊了起来。

    晚上十点多钟,白燕妮刚刚洗了澡,穿着睡衣回到卧室里,却现几位县委领导从正房里走出来,开着小车离开,然而县长曹凤阳的车却依然停在院子里,她透过灯光,向客厅方向望去,却见王书记正和曹县长坐在沙上,吸着烟闲聊,过了几分钟后,曹县长摸着手机走到窗边,似乎在给什么人打电话,他挂断手机后,又坐回沙上,轻轻拍了拍王书记的肩膀,两人又低声交谈起来。

    正看得入神,钟母打着哈欠走进来,摆手道:“妮子,不成了,白天乐乐闹得厉害,妈现在又困又乏,等会酒席散了,你去收拾吧,妈要先睡了。”

    白燕妮点头道:“妈,你去休息吧,一会我过去收拾就好。”

    钟母离开后,白燕妮就拿着本书,坐在窗前,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屋里的人没有出来,门口却又进来一辆警车,车子停好后,公安局长万立非竟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打开车门,一个年轻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白燕妮见状,心里一慌,赶忙低下头来,就听外面万局长低声说道:“丽丽,等会见了王书记不要害怕,要实话实说,把你的遭遇都讲出来,记得吗?”

    那女孩子抽噎道:“万局长你放心,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只要能把那些糟蹋我的坏蛋抓起来,我就算死了都愿意。”

    万局长又安慰了她两句,两人就向正房走去,白燕妮望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忽地有些不安起来,或许婆婆说的没有错,果然要有事情生了,正沉思间,正房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哭声,似乎是刚才的女孩在哭诉,没过多久,那边就传来‘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摔碎,几分钟后,王书记走到窗边,他单手掐着腰,皱着眉头吸烟,只吸了几口,就转身大声质问:“为什么不早点把案子办了?”

    这时曹县长走过去,把王书记拉走,屋子里又安静了一会,随后万局长那公鸭嗓子又响起,虽然听得不太真切,但她还是隐约听到钱书记、沈丹丹的名字,白燕妮暗自吃了一惊,她顿时想起以往那个传闻,据说西山宾馆有不少服务员都是高级小姐,要陪重要的领导睡觉,当时听到传言时,她以为是无聊的闲人在造谣生事,现在看来,倒有几分可能。

    她在屋子里等了半天,迟迟不见人出来,就躺在床上眯了一会,恍恍惚惚中就睡了过去,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凌晨,白燕妮起了身,穿着拖鞋走到窗前,现院子里的车都已经开走,而正房里还亮着灯,她赶忙走了过去,推开房门,却见客厅里面一片狼藉,而王书记正仰坐在椅子上,看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他面前的桌子上,仍有小半瓶白酒。

    白燕妮叹了口气,先把王思宇扶起来,将他搀到卧室里,丢在床上,脱了鞋子后,为他拉上被子,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把桌子收拾出来,将客厅清扫干净,又去厨房刷了碗,忙碌一番后,走出房门,却吓了一跳,只见西厢房的窗前,正趴着一个黑糊糊的人影。

    白燕妮悚然一惊,以为是进了贼,就从客厅里摸了一个空酒瓶,悄悄地摸了过去,直到来到那人背后,她才蓦然现,此君正是十几分钟前被她丢到床上的王书记,却见他双手扶着窗台,眼皮已经睁不开,嘴里依旧轻声叨咕道:“脱!快脱!”

    白燕妮又羞又怒,叹了口气,把酒瓶轻轻放下,伸手拍了拍王思宇的肩头,轻声道:“王书记,外面太冷了哟,快回屋吧。”

    王思宇身上打了个激灵,猛然回过头来,依旧闭着眼睛,把手指放在唇边,声音含混不清地道:“嘘,小声点,别让嫂子听见。”

    白燕妮瞧他脸色青白,没有半点血色,看样子不像在装醉,不禁叹了口气,上前扶住他的身子,悄声道:“走吧,王书记,小心着凉。”

    哪知王思宇却一把推开她,仍旧扶着窗台,低声嘟囔道:“别急,还没脱呢。”

    白燕妮无奈之下,只好把嘴唇凑到他耳边,柔声道:“听话,我把你送到嫂子屋里去。”

    王思宇忽地一怔,眯着眼睛,神色复杂地道:“这个……不太好吧?”

    白燕妮甜丝丝地道:“没关系,咱们这就去,王书记,你听话些。”

    王思宇用力地点了点头,白燕妮这才扶着他,摇摇晃晃地向正房走去,刚刚走出几步,王思宇忽地停下脚步,扭头过来,神秘兮兮地道:“不成啊,她妈在。”

    白燕妮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几声,悄声安慰道:“不怕,她妈早就睡着了,听话,我们快点去。”

    王思宇这才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贼兮兮地笑了笑,听话地向前走去,直到进了屋,他却双手扶着门框,死活不肯进卧室。

    白燕妮无可奈何地道:“王书记呦,你又怎么了?”

    王思宇摇头道:“我记起来了,她是嘉群的老婆,不能进去,我们还是回去吧。”

    白燕妮扑哧一笑,甜腻腻地道:“王书记,都到门口了,就快进去吧。”

    王思宇踌躇了半晌,还是摇头道:“不行,看看就好,我们回吧。”

    白燕妮叹了口气,双手扶着他的腰,硬是把王思宇推了进去,刚刚来到床边,王思宇忽地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白燕妮收拾了那些污秽的东西,便把他扶在床上,喂他喝了水,这才再次把被子拉上,却见王思宇低声嘟囔道:“姑娘,你放心,我会帮你伸冤的,你放心。”

    白燕妮站在床边等了半晌,直到王思宇睡熟了,她才关了灯,袅娜地来到客厅里,站在床边,斜眼向西厢房望去,俏脸上飞上一抹红晕,扭头白了一眼,便把客厅里的灯也关上,悄悄走了出去。

第七十章 摊牌下

    第二天上午,天气阴沉沉的,气压很低,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县直机关的许多干部都已经得知,刚刚上班以后,县长曹凤阳因食物中毒,突感身体不适,口吐白沫,昏倒在办公桌前,幸亏秘书现的及时,被紧急送往省城医院抢救,中午,县委常委、宣传部长郑岚从医院返回,带回了最新消息,曹县长的病情得到控制,但需要休息十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县里的工作由副书记王思宇主持。

    下午两点多钟,玉州东湖区中心医院住院部的一间病房里,曹凤阳正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躺在病床上,背靠着两条柔软的枕头,手里捧着一本《隋唐演义》,看得津津有味,由于李市长的最后干预,他原来调到市委办任副主任的方案被更改,变成去外县做县长,而那个县城的县委书记很快就会退下来,相对而言,机会要比在西山县好些,因此,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参与到王书记的行动中,但出于对钱雨农的憎恨,也为了安抚那几位支持自己的常委,他还是决定送给王书记一张底牌,外加十天的时间。

    “只是,十天的时间够用吗?”曹凤阳缓缓合上书,掀开被子,走下病床,站到窗边,默默地望向西山县城的方向,一时间竟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他知道,若是不能尽快解决问题,只要钱雨农从国外归来,那个老狐狸就极有可能重新掌控局面,届时,王书记就很难收场了,况且,通过赵大富夫妇,真的能够突破钱雨农吗?说实话,他迟迟没有动这张牌,也是因为心里没有把握,即便是出现最好的结局,这次成功把老狐狸拉下来,市委岳书记那边,又该如何交代呢?想必王书记已经做好重返省纪委的准备了吧。

    曹凤阳住院的第三天,西山县风云突变,坊间传出爆炸性新闻,钱书记身边的大红人,大富集团的总经理赵大富夫妇因欺行霸市、垄断经营、抢劫勒索、放高利贷、收数、持枪伤人、强*奸、猥亵妇女等多项罪名被公安机关抓捕,而与此同时,省委督查室副主任朱健昌带队进驻西山宾馆,调查省委七号文件的落实情况,当天下午,省纪委纪检监察五室副主任孙福泉也率队入驻西山宾馆,他们是因调查市内一起非法集资案,牵涉到西山县的两位重要证人,因此过来调查取证。

    钱雨农刚刚随着商务考察团抵达美国洛杉矶,在得到消息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位挂职的副书记居然会在此时向他亮剑,因为远在国外,隔着千山万水,他忽地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弱感,原本无往不利的权力,现在仿佛失去了效力,这两天出的一切指令都已失灵,他就像是一个暴怒的狮子,却现已经失去了锐利的爪子,除了在笼子里出愤懑的吼叫以外,他什么都不能做。

    政法委书记曾国骅分别在公安局和检察院碰了软钉子,除了喋喋不休的抱怨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帮助自己解除危机,万立非的反水太致命了,一刀就扎在了他的要害,组织部长骆智卓在王书记那边吃了闭门羹,和解的可能性也已经完全落空,而更加不利的消息是,在昨天下午的常委会上,王思宇提出的议题获得压倒性的通过,‘严厉打击涉黑势力,营造良好的招商环境。’

    “他们这是在公然造反!”

    钱雨农的表情因为愤怒变得扭曲起来,在低吼了一声后,他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在墙壁上,手指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淌下,钻心的疼痛让他的头脑稍微地清醒了些,他抬手擦了擦汗,坐在沙上沉思半晌,便摸起电话,给政法委书记曾国骅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钱雨农压低声音道:“老曾啊,你听我说,现在情况非常严重,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和赵大富沈丹丹见面,叮嘱他们两个不要乱讲话,只要他们坚持到我回去,一切麻烦都会过去,七天时间,最多让他们再坚持七天,一定要让他们顶住!”

    曾国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嘴角抽搐了半天,终于呐呐地道:“钱,那个姓王的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除了办案人员外,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我昨晚已经被拦下了,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他们两个。”

    钱雨农铁青着脸,把身子扭到一边,拿手用力地敲着桌子,低声骂道:“国骅啊国骅,你个猪脑壳,不会想想别的办法,无论怎么样,一定要把我的话传到,听到没有,你是政法委书记,有权监督公安局办案嘛,不要管他的鸟规定,你就是硬闯,哪个敢真拦你,别跟我耍滑头了,快去办!”

    电话‘咔嚓’一声挂断,两端的人同时瘫坐在椅子上,过了半晌,钱雨农才双手合十,暗自祈祷,希望时间还能来得急,只要在他踏入西山县的那一刻,赵大富没有开口,案子就有翻过来的转机,起码,他有办法让那两个人闭嘴。

    “大意啊大意。”直到此时,钱雨农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太多的错误,他低估了王思宇的能量,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到那么多县委常委的支持呢?而赵大富夫妇,原本就不该再让他们留在西山,假如自己当初能够稍稍狠下点心,采取些特殊手段,也许情况就不会变得这样糟糕,录像带……录像带,这枚要命的炸弹,难道真的要在此时炸响了吗?

    钱雨农摸出一根烟来,放到嘴里,摸起打火机,‘啪’地一声点上,低头看着右手,那五根手指仍在无意识地抽*动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悄悄浮上心头,望着窗外,摩天大楼的下面,如蚂蚁般的车辆行人,他突然有了一种飞身跃出的冲动,也许那样,就会真的解脱了吧,钱雨农缓缓地走过去,靠在窗边,拿手抚摩着透明的玻璃窗,身子软软地滑了下去。

    不知不觉中,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审讯进行的很不顺利,王思宇的心情也极为烦躁,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踱着步子,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假如这次不能成功达到目的,他将遭受钱雨农的全力回击,而不光是他,西山的支持自己的常委们,也都将受到冲击。

    那个老滑头的能量不可低估,虽然有朱健昌率队压阵,营造了某种特殊的氛围,市里的一些领导还是打电话过来,在旁敲侧击中,向他施加无形的压力,王思宇清楚地意识到,一些人认为他违反了游戏规则,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钱雨农没有了退路,王思宇同样也没有,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转眼间,又是一天过去了,周五晚上九点多钟,审讯室里,昏暗的灯光照在赵大富圆滚滚的秃头上,他手上戴着铐子,气焰却依然很是嚣张,丝毫没有把面前的两个办案警察放在眼里,嘴里不停地大声骂道:“你们***这群混蛋,给老子扣了这么多的罪名,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万立非那孙子想整我,告诉你们,想把我整倒,没门,用不了几天,你们还得给我送出去,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警察还他娘的乱抓人,这是法治社会,懂不?老子是守法商人,是县里的政协委员,你们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我找记者来搞臭你们!”

    “啪!”一名干警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大声道:“赵大富,你老实交代问题,不要胡说八道,你手下那些打手已经都抓起来了,现在已经审出十三起人身伤害案件,你再不老实交代,就没有机会了!”

    “操你大爷的!你当我是吓大的啊,我呸!要让老子张嘴,你们两个没那个资格,叫你们局长来,让万立非过来,你们让他来审我,他敢抓我,为什么不敢来见我?狗娘养的万立非,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等钱书记回来,你这个狗屁局长也就当到头了,居然敢迫害我赵大富,老子是民营企业家,是西山县的纳税大户,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这不合法。”赵大富越说越激动,情绪亢奋起来,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挥舞着手臂,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旁边两名干警对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十几分钟后,万立非笑呵呵推门进来,冲着两名干警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随后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中华烟,缓缓地放在桌子上,点上后吸了一口,微笑着递了过去。

    赵大富‘哼’了一声,双手接住烟,塞到嘴巴里,皱眉狠抽了几口,就叹了口气,歪着脑袋盯着万立非,摇头道:“老万啊老万,你这来的是哪一出啊,平时咱哥俩可没少在一起喝酒,你咋翻脸就不认人呢!”

    老万也低头点了一根烟,缓缓地吸了一口后,嘴里吹出淡淡的烟雾,手里摆弄着打火机,漫不经心地道:“大富,你觉得如此风云,是我万立非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能主导的吗?今儿晚上给你交个底,你赵大富会倒霉,就是因为你背后靠着那个人,上面有人要对付钱雨农,选你不过是突破口,你要是老实交代,兄弟看在昔日的交情,还能帮帮你,不然,你就彻底完了。”

    赵大富嘿嘿地笑了笑,斜眼眯着万立非,皱眉道:“老万,你可真能扯淡,我和钱书记之间有啥关系啊,我不过是个做生意的,人家是县委书记,你别高抬咱们小老百姓,当官的愿意咋斗是他们的事情,把我扯进来干啥?”

    万立非皱眉吸了两口烟,把半截烟头重重地戳在烟灰缸里,脸上的表情变得严厉起来,目光像刀锋一样扫了过去,在赵大富的脸上盯了许久,才轻声道:“大富,实话告诉你吧,嫂子都已经交代了,**西山宾馆的五位服务员,胁迫她们从事**服务,这些事情,嫂子全都交代了,不交代也不行啊,撕碎的证物已经拿到了,上面还有残留的精斑,都送到市局去做化验了,钱雨农强*奸她的事情,嫂子也交代了,你还是主动配合些吧,把那盒录像带交出来,别让我为难。”

    赵大富呆了一呆,愣了半晌,直到香烟烧到手,他才恍然惊觉,如同被蛇咬到一般,猛然抖了抖右手,将烟头远远地甩了出去,他拿双手捂住脸,沉默半晌,才把双手移开,耷拉着脑袋,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虚弱地道:“录像带的事……她是咋告诉你的?”

    万立非拿手摸着杯子,在桌子上轻轻磕打着,低声道:“那是她被钱雨农强*奸后的一周以后,你本来想拿刀去拼命,却被嫂子拉住,跪在地上求你,让你别犯傻,利用这层关系,赚些钱,永远离开西山,换个地方,你觉得憋屈,跑到玉州和人打了一架,身上中了三刀,出院以后,你就想明白了,设计让嫂子和钱雨农幽会,你把全过程都拍了下来,之后,你利用录像带,要挟钱雨农,先把西山宾馆包给你们,再又用金钱美色贿赂他,让他为你拉工程,屡屡得手,大富,这个经过我没说错吧?”

    赵大富无力地点了点头,抽噎了几声,伸出手来,低声道:“老万,再给我一根烟。”

    万立非又点了一根烟,绕过桌子,给他送过去,赵大富深吸了几口,就叹气道:“那老王八蛋,我做梦都想他早点死,可又舍不得赚钱的机会,这两年的钱赚得太轻松了,真是舍不得,另外我还喜欢看他被要挟的样子,在外面的人看起来,那老王八蛋风光得跟土皇帝似的,在西山县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他当初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的样子,像个听话的哈巴狗,那可是县委书记,**,你们永远都不会看到,老万啊,这样吧,我答应你,整倒钱雨农,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万立非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说吧,啥条件。”

    赵大富狠抽了几口烟,抬头望天,把烟头用力在大腿下捻压几下,松了手,喃喃道:“西山宾馆的事情我要全扛下来,当初做混子的时候,丹丹就一心一意跟着我,多少次出事都是她把我捞出来,后来我干了工程,当包工头子,她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我把事情全撂了,再捐出一百万,你们把她放了,让她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过下半辈子,我就这一个条件,你们要是答应,我就把录像带交给你们,不然,这辈子你们都找不到,我怕那条老狗来翻,藏得严实着呢。”

    万立非沉吟了半晌,走出房门打了个电话,回来后皱眉道:“怎么也要判五年,这是最轻的了,不过在监狱要是表现得好,会减刑,三年应该能出来了。”

    赵大富抽噎了半晌,呜呜地哭了起来,泣不成声地道:“那要保证她在里面别受罪,要安排好了,你这混蛋别阴我,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万立非点头道:“大富你放心,这个我能保证。”

    赵大富点了点头,抬手把万立非叫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闭上眼睛,大声道:“快点审吧,早点完事我好回去睡觉,老子和监狱有缘,在外面奋斗了这么多年,又要回去了。”

    万立非缓缓退了出去,走到审讯室外,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低声道:“喂,省纪委的孙主任吗?有一个情况要向您反映一下,我们在办案的时候,突然牵扯到一位县委主要领导同志的**案,嗯嗯,情况很复杂,他要向省纪委举报,考虑到程序上的问题,我只能给您打这个电话,听说您在西山宾馆是吧,我这就派人过去接您。”

    挂断电话后,他走出长长的楼梯,在推开房门的刹那间,恰巧遇到低头向里走的政法委书记曾国骅,两人险些撞个满怀,曾国骅正怒目而视间,却见万立非抬手拂了拂他的前襟,轻声道:“曾书记,你来晚了,他全撂了。”

    曾国骅呆了一呆,却见万立非放声大笑,快步走进警车里,扬长而去,曾国骅扭头‘啐’了一口,抬脚就向楼上走去,刚刚走了几步,又叹了口气,扶着楼梯想了半晌,摇摇头,转身又走到院子里,坐上小车,摸出手机,给组织部长骆智卓打了过去,低声道:“老骆啊,钱书记好像完了。”

    手机的听筒里传来骆智卓低沉的声音:“是啊,是啊,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沈丹丹把他给卖了,钱书记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不提了,不提了。”

    曾国骅叹了口气,低声道:“老骆,你说用不用给那边打个电话?”

    骆智卓的声音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老曾,我可提醒你,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定要站稳立场,绝对不能犯错误,你刚才的话,我没有听见,好吧,就这样了。”

    听着手机那边传来阵阵的盲音,曾国骅的表情变得伤感起来,把手机丢到一边,缓缓开动车子,摇头道:“树倒猢狲散喽。”

第七十一章 援手

    深夜,看了万立非拿回的录像带后,王思宇的心情总算是松弛下来,就算市局的鉴定结果没有出来,或者赵大富改口翻供,这盘录像带里的内容,也足以把钱雨农牢牢钉死,再也别想翻过身来,这些日子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他如释重负,洗了澡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眼皮重若千钧,时隔多日,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早晨起床后,梳洗完毕,在屋里练了一会飞刀,转头望去,却见白燕妮也练完了太极剑,已经袅娜地走进房间,王思宇坐在沙上看了会文件,十几分钟后,白燕妮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过来,放在桌子上,甜腻腻地道:“王书记,快趁热吃面。”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把文件放到一边,走了过去,拉了椅子坐下,摸了筷子,挑起两根筋道的面条放到嘴里,笑呵呵地道:“嫂子,你现在窗帘的颜色太难看了,我觉得还是以前那款好些。”

    白燕妮已经走到门边,听他说完,缓缓转过身来,抿嘴一笑,甜丝丝地道:“王书记,这款颜色还好,而且厚实,现在天气太冷,夜里冻得睡不着觉哟。”

    “喔,是这样啊。”王思宇摸了摸鼻梁,不再说话,看着白燕妮那高挑纤细的背影,摇曳生姿地走到院子里,转身进了西厢房,他不禁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摇头道:“看来要等到夏天了,到时候天热得睡不着觉,会不会把窗户都打开?”

    上午九点钟,玉州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李国勇来到西山县,玉州市委这届班子里,王思宇最熟悉的就是这位李书记,当初调查大富豪娱乐城事件时,王思宇在高尔夫球场,初次接触方系人马,方如海就曾经向王思宇介绍过,此人是方家嫡系,也是方如镜的左膀右臂,王思宇曾数次在方系聚会上见到他。

    但当时两人级别相差悬殊,李国勇的姿态又很高,总是摆出冷冰冰的面孔,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除了方如镜之外,他极少对其他人露过笑容,通常同僚主动上前问好,他也是爱理不理,眼皮都不翻一下,只‘哼哈’两声敷衍了事。

    王思宇见状,觉得此人官威十足,还有些倚老卖老,不好接触,就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寥寥几次见面,都只是点头致意,而当方如镜调离华西后,两人之间从未联系过,因此,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李国勇此次西山之行,王思宇并不清楚他的来意,内心之中也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在县委五楼的小会议室里,李国勇和西山县的常委们开了一次座谈会,虽说是座谈会,但他没有给其他人言的机会,除了开会前闲聊几句外,就只有李国勇坐在会议桌边,照本宣科地读着稿子,别人只能竖着耳朵听报告,他在会上强调了加强党风廉政建设的重要性,又对西山县纪委的工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二十分钟的讲话都是老生常谈,毫无新意,那干巴巴的讲话稿配着他略显呆板的面孔,倒很是相称。

    不过包括王思宇在内,在座的各位常委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会议室里,除了李国勇那略显沙哑的嗓音外,就只有轻微的喝茶声,众人都在凝视倾听,不时地做着笔记,李国勇这位纪委书记当然是不能得罪的,他那张脸孔冷得吓人,尤其是那两道冷漠的目光瞥到脸上时,就会让人生出针扎之感,极不舒服。

    会议结束之后,李国勇就去了王思宇的办公室,进屋后,他很随意地把大衣脱下,挂在衣架上,然后坐在王思宇的办公桌上,表情严峻地盯着王思宇,打开黑色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叠举报信出来,轻轻丢在桌面上,用粗短的手指敲着这些厚厚的信件,冷冰冰地道:“王书记,怎么搞的嘛,不到七天的时间里,告你的举报信多达三十五封,你是怎么干工作的?”

    王思宇泡了杯热茶,送到他面前,微笑着说:“李书记,先喝杯茶,消消火,信上反应的问题应该都是捏造的,如果有一件属实,我认打认罚。”

    “哦?”李国勇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头,伸出右手,接过茶杯,端到嘴边吹了吹,却没有喝,而是随手放在旁边,依旧一脸严肃地望向王思宇,摸起办公桌上的一沓举报信,轻轻摇了摇,不紧不慢地道:“王书记,还没有看里面反应的问题,就这么自信?”

    王思宇拉过椅子坐下,呵呵一笑,泰然自若地道:“李书记,我踏实做事,坦荡做人,不怕上级领导来查,要是没有这个自信,还干什么工作,您别忘了,我也是从省纪委走出来的干部,起码的原则还是讲的,绝不会踩线。”

    李国勇瞄了他一眼,把举报信丢在一旁,抬手敲了敲桌子,语气凝重地道:“那好吧,王思宇同志,既然你这样自信,我就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王思宇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禁心中有气,也就收起笑容,语气冰冷地道:“李书记,你尽管问吧,我一定据实回答。”

    李国勇点了点头,从黑皮包里拿出黑色的本子,又在笔筒里挑了半晌,摸出一管粗笨的签字笔,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没有抬头,直接问道:“王书记,你有没有收到过大王乡送来的价值四千元的年礼?”

    王思宇笑了笑,不假思索地道:“有。”

    李国勇抬起头来,皱了皱眉,把签字笔丢到一边,拿起杯子呷了一口茶水,面无表情地道:“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呢?”

    盯着那双冷漠的眼睛,王思宇不慌不忙地说:“当晚我并不知情,他们直接把蔬菜和猪肉放到菜窖里,我在了解情况后,第一时间给大王乡的乡长毛新竹打了电话,并将五千元的现金交给他,毛乡长已经给我打过收条,收条和银行取款记录都有,就在办公桌左边第二个抽屉的信封里,您现在就可以查看。”

    李国勇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低头拉开王思宇所说的抽屉,果然在里面翻出一张信封,从里面取出收条和取款记录,仔细看了看,就在本子上唰唰地写了起来,随后把收条和取款记录重新装到信封里,拿胶水粘好封口,丢到自己的黑皮包里。

    他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水,砸吧砸吧嘴,放下杯子后,盯着王思宇的眼睛,加重了语气道:“王书记,有人来信反应,你和前任秘书的妻子有不正当关系,所以破格提拔了那位秘书,更加令人无法容忍的是,你利用职务之便,将那位秘书调到了偏远的山区任职,而把他老婆接到家里来住,每天晚上都……啊,有这种事情吗?”

    王思宇心中一动,已经隐约猜到这封信是谁指使写的,他不动声色地解释道:“李书记,此事纯属污蔑,关于秘书钟嘉群的提拔一事,完全是出于公心,也符合组织程序,常委会的记录有据可查,他的去向是由钱书记在书记碰头会上定的,至于钟嘉群同志的爱人,确实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暂时住进我租住的院子里,我们做了邻居,但钟嘉群的母亲也搬了过来,您可以和她们进行谈话,也可以向钟嘉群同志了解,我本人在生活作风方面一向是严格要求的,绝对经得起组织上的调查。”

    李国勇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停下来后,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王思宇,沉声道:“王书记,你和县委钱书记之间有矛盾吗?”

    王思宇摇头道:“没有。”

    李国勇撇了撇嘴,拉长声音道:“真的没有?”

    “绝对没有。”王思宇斩钉截铁地回答,接着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后吸了一口,笑着说:“李书记,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我一个挂职副书记,怎么会与县委书记产生矛盾,且不说我来西山没多久,即便是到我原单位去调查,也不难现,我王思宇不是那么难以相处的人。”

    李国勇听着这话有些刺耳,却不以为意,皱着眉头继续问道:“有人举报你与公安局的万局长勾结在一起,迫害西山县著名民营企业家赵大富,以达到攻击钱书记的目的,有这样的事情吗?”

    王思宇微微一笑,摆手道:“李书记,这种说法纯属无稽之谈,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在前些天的常委会上,我们通过了一项决议,就是严厉打击涉黑势力,营造良好的招商软环境,赵大富此人有前科,组织了一批黑恶分子,为祸乡里,在西山县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警方根据周密的调查,将他抓捕归案,审问过程中也没有滥用私刑,不存在迫害一说,只是在昨晚的审讯当中,确实查到一位县委主要领导的违法乱纪证据,目前省纪委的孙副主任正在审理中,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李国勇的眸光忽地一亮,嘴角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稍纵即逝,却又板着面孔,把签字笔丢到身前,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气哼哼地质问道:“王书记,这些天到西山县来的两队人,好像都是你王书记以前的部门同事啊,有督查室的副主任,也有省纪委纪检监察五室的副主任,你这样摆明了车马,还说不是在整钱书记吗?”

    王思宇皱着眉头,把半截烟掐灭,丢到烟灰缸里,双手摊开,愤愤不平地道:“李书记,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不认同你的看法,我是在那两个单位工作过,但现在是西山的干部,哪里能指挥得动前单位的同事,更何况,他们要来西山公干,我总不能因为避嫌赶走吧,您这样无端的猜测,我觉得非常不好,对我个人的怀疑都是可以理解的,但请不要牵涉到其他人,据我所知,那两位同志都是单位里的骨干,都是讲政治讲原则的好同志,不能蒙受不白之冤。”

    李国勇耸了耸鼻梁,冷冷地哼了一声,摆手道:“王书记,我不想听你的诡辩,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

    王思宇满脸无辜地道:“李书记,案子的事情我没有精力去关心,那是公安和纪委要做的事情,现在县里一二把手都不在家,海洋书记也在国外,政府和县委需要办理的公务这样多,我这个副书记忙得脚打后脑勺,要不是您过来,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哪里会对一个普通案件那样上心。”

    李国勇险些被气乐了,冷笑半晌,摸起杯子,慢悠悠地呷上一口茶水,握着拳头重重地敲了敲桌子,没好气地道:“好你个王思宇,当初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真有能耐,油盐不进嘛。”

    王思宇一脸真诚地望着他,摇头道:“李书记,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李国勇叹了口气,把身子向后仰去,坐在皮椅上摇了摇,眯着眼睛,缓缓道:“不明白?那就挑明了说吧,既然已经打了,就一定要打死,不能留下后患,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缺乏政治斗争的经验,怪不得方书记不放心,临走时嘱咐了我半天,稍不留神,你就捅了个大篓子,这样蛮干,就算扳倒了钱雨农又能怎么样,你在上级领导眼里会落下很坏的印象,别人又会怎么看你,以后哪个一把手会再放心使用你?”

    王思宇心头一震,霎时明白了几分,赶忙起身,为李国勇续上茶水,笑呵呵地道:“李书记,倒被您吓了一跳,还以为您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李国勇合上本子,把眼皮抬起,从办公桌上摸过烟盒,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后吸了一口,鼻子里哼了一声,摆摆手,慢条斯理地道:“是不是兴师问罪,现在还很难讲,要看你做得怎么样,抓紧时间把案子搞清楚,上报市委,想要瞒天过海,绕过市委直接捅到省里去,那肯定是行不通的。”

    王思宇叹了口气,笑着说:“李您肯帮忙,我哪里会费这么大的力气。”

    李国勇抬手看了下表,就皱着眉头道:“我下午还有个会,你抓紧把案情讲清楚,我好及时向市委岳书记汇报,这种事情不能拖,早汇报早主动。”

    王思宇忙应承下来,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分别给万立非与刘福泉打了过去,让两人带着相关的证物和笔录过来,二十分钟后,两人赶来,刘福泉在见到李国勇后,心里就是一惊,李国勇也是省纪委的常委之一,只是他工作繁忙,极少参加常务会议,但即便是常务副书记罗云浩也对他高看一眼,刘福泉以为贸然出动,惹了麻烦,心里就是一阵紧张,他有短处落在王思宇的手里,只能听招呼,这回撞到枪口上,有苦难言,就暗叫倒霉。

    正懊恼间,斜眼望向王思宇,却见他正拿手捂住半边脸,微笑着向自己使眼色,刘福泉这才稍稍安了心,毕恭毕敬把卷宗递交过去。

    李国勇在看过笔录,又把录像带放了一遍,心里就踏实下来,勉励了两人几句,让他们抓紧破案,早日将**分子绳之以法,万立非与刘福泉才放下心来,笑着说好,转身退了出去。

    李国勇坐在皮椅上沉吟半晌,就站起身子,走到窗边,轻声道:“马上写份说明材料,我下午交给岳书记,材料要这样写,你接到匿名信,说钱雨农要借着出国考察的机会出逃,并提供了一些有力的证据,凭借你在省纪委的办案经验,觉得事情确实可疑,但因为事情牵涉到一位重要官员的名誉,你不敢擅自行动,就打电话请示了我,之后的行动,都是在我的指示下办理的。”

    王思宇愣了愣,皱着眉头道:“李书记,把您牵涉进来,不好吧,钱书记可是岳书记面前的大红人,要是这样写,他可能会对你有意见。”

    李国勇转过身来,语气冰冷地道:“让你写就赶紧写,还怕我抢了你王书记的功劳吗?他算哪门子大红人,不过是个老油条罢了。”

    王思宇坐在椅子上,摸起笔来,心中却依旧顾虑重重,生怕给李国勇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沉吟良久,没有写下一个字。

    李国勇见状,难得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放心大胆的写吧,岳书记现在需要我的支持,你还真以为我是个不中用的糟老头啊,哼,方书记当初都没敢这样轻视我,你这小子,真是太不像话了。”

    王思宇这才微微一笑,运笔如飞,唰唰地把材料写了出来,李国勇接过材料看了看,鼻子微歙,再次轻轻地哼了一声,点头道:“文笔还不错,就是字体难看了点。”

    李国勇把材料放在皮包里,穿了外套,就在王思宇的陪同下,来到楼下,坐进小车里,司机缓缓动车子,将小车驶出县委大院,很快消失在大街上,王思宇伫立良久,心中升起一股融融的暖意。

    他本以为方系已经彻底垮掉了,却没有想到,在关键的时刻,竟能得到援手,而方如镜虽然没有直接提拔自己,却在用他的方式来帮助自己,这份情分,沉甸甸地压在王思宇的心头,让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努力回馈方家,希望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吧!

    轿车驶出西山县城后,李国勇回头望了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点了一根烟,惬意地吸了一口,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还有一句微不可闻的称赞:“臭小子,干得漂亮!”

第七十二章 谢幕

    美国洛杉矶,夜色渐浓,窗外是闪烁的灯火,灿若星辰,钱雨农却无暇欣赏,他心神不宁地坐在沙上,摸起电话,轻轻按了几个键,却又叹了口气,把话机丢下,起身喝了一杯苏打水,放下杯子后,就背着双手,焦虑不安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这几天对他而言,实在是一种煎熬,钱雨农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在漫长的等待中,情况似乎正在向最坏的方向展,他与西山县之间的联系已经彻底断掉了,无论是打电话给县委组织部长骆智卓,还是政法委书记曾国骅,对方都不肯接听电话。

    而他平时最信任的秘书小田,也如同人间蒸了一般,无论拨打手机还是家里的座机,都无法联系上,这意味着什么呢?

    钱雨农停下脚步,搔了搔头,额头上冒出冷汗来,他有些不敢想下去,就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走到床边,无力地躺了下去,点燃一根烟,内心中充满了恐惧。

    “事情怎么会展到今天这种地步,真***!”

    钱雨农恶狠狠地咒骂一句,把香烟折断,一节节地丢在精致的烟灰缸里,翻过身子,抱头趴在床上,懊恼不已,过了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脑子里却依旧乱糟糟的,各种念头纷沓而来。

    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他刚刚提升为县委书记不久,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在一次酒桌上,他偶然邂逅了气质不凡的沈丹丹,钱雨农被她的迷人风韵所吸引,忍不住就多看了她几眼。

    那个女人倒懂风情,很快端着杯子过来敬酒,在喝酒时,钱雨农分明现,女人的脸蛋红扑扑的,他能够猜测得到,与县委书记碰杯喝酒,对这个漂亮女人来说,也是一种殊荣,毕竟,许多女人对于权力的膜拜,并不比男人少上半点,有时甚至更为痴迷。

    接下来的几天,钱雨农几乎每天晚上都能梦到那个叫沈丹丹的女人,这让他有些不安,只是过了很长的时间,两人再也没有见面,他渐渐淡忘了那个在酒桌上顾盼生辉的女人,直到有一天,沈丹丹打扮得花枝招展,敲开了他的办公室,坐在沙上陪着好话,希望自己能给她批张条子,以便能顺利拿到一项工程。

    钱雨农没有急着答应,和她在办公室里亲切地聊了一会,就说再研究研究,随后递给对方一张名片,上面有他私密的手机号码,沈丹丹很聪明,当晚就给他打了电话,两人一起喝了酒后,在宾馆的房间里,沈丹丹拉开了红色的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五万元的现金,整齐地摆在茶几上。

    钱雨农没有去碰那些钱,而是把目光落在沈丹丹的身上,笑眯眯地走了过去,很绅士地邀请对方跳一支舞,沈丹丹当时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在跳舞的时候,钱雨农的动作越来越暧昧,一双大手在沈丹丹的身上游走着,就当他的手刚刚滑进对方的裙子里时,沈丹丹突然浑身一震,抬手推开他,转身就往门外跑。

    钱雨农追了过去,伸手按住房门,一把抱住她,将这个挣扎的女人抱回床上,在女人的蹬踹抓挠中,手忙脚乱地剥光了她的衣服,面对床上无助的羔羊,钱雨农没有半点的犹豫与怜悯,而是狰狞地扑了上去,在缓缓进入的那一刻,他瞥到沈丹丹绝望的目光,这更加激起了他的征服欲,那天晚上,亢奋的他竟然接连做了三次,这是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经历。

    第二天早上,心满意足的钱雨农把哭得如同泪人的沈丹丹哄好,塞给她一张条子,并把五万块钱退还给她,从那以后,有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钱雨农都没有见到沈丹丹,直到一天夜里,电话再次响起,他兴致勃勃地去了宾馆的房间,迫不及待地与沈丹丹再次生了关系。

    那次的沈丹丹好像换了一个人,在床上的表现极为风骚,显得热情十足,拼命地迎合着他,以各种姿势来讨他的喜欢,钱雨农完全迷失在女人诱人的**上,在精疲力竭之后,仍然趴在她的身上,紧紧地抱着那诱人的身体,不肯松开。

    然而,好景不长,几天之后,当一个男人把翻版的录像带交给他后,钱雨农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单独约见了那个叫赵大富的男人,在那个不入流的地痞面前,钱雨农放下县委书记的架子,跪在对方的面前,声泪俱下地低声哀求,恳请对方放过自己一马。

    然而,对方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赵大富给这盘录像带开了一个天价,一千万。

    为了赎回录像带,钱雨农只能绞尽脑汁地为对方拉项目赚钱,并且把新建的政府招待所承包给她们夫妻,更名为西山宾馆,然而,赵大富的胃口越来越大,近两年来,西山县的许多项目都被大富集团拿去,但赵大富却并不满足,始终不肯交出录像带,这让钱雨农伤透了脑筋。却无可奈何,那盒录像带就如同锁链一样,紧紧地缠在他的脖子上,让他窒息,更让他愤怒,为了泄,他一次次地折磨着沈丹丹。

    然而那个尝到了甜头的女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变着地讨他的欢心,西山宾馆成了他经常去的地方,沈丹丹不但主动献身,还找了一些漂亮的女孩,把她们用药迷倒,拿黑色的丝带蒙住眼睛,任凭钱雨农予取予夺,而每次拉到工程后,他也会分到一笔不菲的佣金,久而久之,他似乎也习惯了这种骄奢糜烂的生活,没有意识到有一天风险会突然降临。

    钱雨农有些追悔莫及,伸手拉起被子,捂住脑袋,嘴里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过了许久,才停止了胡思乱想,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天亮之后,吃过早餐,商务考察团的团长,玉州市常务副市长郭新平突然召开会议,宣布将提前结束考察活动,两天后归国,他公布了最新的纪律,从即日起到归国前,任何人不得脱团单独行动,欲要外出,必须有两人以上陪同。

    钱雨农心中一紧,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妙,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在房间里呆了一上午后,中午吃饭时,他神色自若地坐到郭新平旁边,笑着说:“郭市长,我下午要上街买点东西。”

    话音刚落,饭桌上正在说笑的人们忽地安静下来,十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在他的脸上,钱雨农暗自叹了口气,一下子明白过来,他预料的没有错,这条规定,实际是为自己单独规定的,恐怕西山那边,已经东窗事了。

    郭新平咳嗽了一声,众人这才恢复了平静,却不再交头接耳,而是表情各异地闷头吃饭,钱雨农讪讪地笑了笑,满怀期待地望向郭新平,却见他挽起袖口,摸了勺子,舀了碗汤送到钱雨农面前,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笑着说:“老钱啊,既然要出去,那就让海洋书记和庄主任陪你一起去吧,最近洛杉矶的治安情况不太好,大街上经常会生枪击案,别走得太远,要注意安全。”

    钱雨农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这顿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回到房间后,他急急忙忙地打开旅行包,从里面掏出两沓厚厚的美金,以及前几天买的假、裙子、高跟鞋、外加一瓶特殊的黑色染料,将这些东西裹在一起,手忙脚乱地塞到黑色的皮包里,刚刚拉上锁链,清脆的敲门声就在耳边响起,钱雨农把旅行包放好,理了理头,深吸一口气,沉稳地道:“请进!”

    房门被轻轻推开,县委副书记林海洋和办公室主任庄俊勇相继走了进来,两人的目光在钱雨农的脸上扫了一眼,下一个瞬间,几乎同时落在他手边鼓鼓囊囊的皮包上,对视一眼后,林海洋关上房门,走到钱雨农的对面坐下,干咳了两声,笑呵呵地道:“钱书记,买什么要紧的东西啊,听说外面不太平,我们还是在宾馆里好好休息吧。”

    钱雨农微微皱眉,苦笑着摆手道:“海洋书记啊,咱们就出去买点衣服,也走不了多远,不会有事的,这马上就要回国了,总要多买点东西嘛,洛杉矶的治安再差,也不能有人拿机枪扫射嘛,我看不用怕。”

    林海洋笑了笑,点头道:“也是,那就在附近转转吧,别走太远了,免得大伙担心,刚才郭市长还在讲,要我们两个一定要保护好钱书记的安全,不能出半点差错。”

    钱雨农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心里一片冰凉,脸上却镇定自若,洒然一笑,摆手道:“郭市长有点小题大做了,能出什么差错。”

    庄俊勇举了举手里的一桶茶叶,走到桌子边,背着身子忙碌了半晌,泡了三杯茶,他端着两杯热茶走过来,分别递给钱雨农和林海洋,笑着说:“钱书记,先喝杯茶,我们坐会再走。”

    钱雨农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异常苦涩,就砸吧砸吧嘴,皱眉道:“老庄,这茶叶味道怎么不对?”

    林海洋也尝了一口,点头道:“这茶叶苦了点,是老庄从机场买的保健茶。”

    庄俊勇忙笑着说:“是啊,这茶叶不错,味道虽然苦了点,但功效很好,据说经常喝能降血脂,软化血管。”

    钱雨农‘喔’了一声,点头道:“那还真得尝尝,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在庄俊勇的注视下,他慢悠悠地把一杯茶喝完,放下茶杯后,就摸起皮包,转身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拿手抠着喉咙,打开风扇,在嗡嗡的声音里,干呕了半晌,吐出许多东西来,洗了脸后,拿起毛巾擦干净,推门出来后,就笑着说:“走吧,我们快去快回,省得领导担心。”

    庄俊勇见他至始至终手里都拎着那个黑皮包,就皱了皱眉,点头道:“好吧,钱书记,我们这就走。”

    说完,他伸手去摸皮包,钱雨农心里一慌,忙推开他伸过来的手,笑着说:“老庄啊,还是我自己来吧,里面没多少东西。”

    林海洋冲庄俊勇使了个眼色,就咳嗽一声道:“那我们就先走吧,早去早回。”

    庄俊勇点点头,三人出了房间,走进电梯,下了楼后,钱雨农在街上逛了几家店,就要往人多的大商场里走,却被林海洋一把拉住胳膊,他盯着钱雨农的脸,一字一句地道:“钱书记,不能去人多的地方,走散了就不好了。”

    钱雨农尴尬地笑了笑,拍了拍林海洋的肩膀,摇头道:“海洋书记,别紧张,我只是想去趟洗手间。”

    两人的目光对视良久,林海洋叹了口气,低声道:“钱书记,左边那家店里有卫生间,咱们去那边吧。”

    钱雨农无奈,只好进了一家不大的小店,这家店面没有后门,林海洋与庄俊勇就放了心,守在店外,靠在墙边点了烟,边抽边聊,庄俊勇往店里瞄了一眼,就压低声音道:“林书记,这次老钱出了事,西山这边,您现在的机会很大啊。”

    林海洋吸了一口烟,嘴里吐出一缕淡淡的烟雾,摆摆手,摇头道:“不好说啊,这个还要看组织上的安排,如果上面不派人下来,西山本地的干部里面,曹县长的机会大些吧,毕竟班子要稳定,不可能做大调整,钱书记既然出了事,他这次是不大可能调走了。”

    庄俊勇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沉吟道:“林书记,我和你的看法恰恰相反。”

    林海洋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抬起手来,轻声道:“老庄,你说说看。”

    庄俊勇皱眉吸了一口烟,向店里望了一眼,只见那个白人老板正趴在桌上打瞌睡,钱雨农没有从洗手间走出来,他就笑了笑,低声道:“市委岳书记那边不太看好老曹,印象既然已经形成,短期内很难转变,他扶正的可能性很小,而副书记里面,王书记还太年轻,来西山没多长时间,居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上面估计不会满意,如果我是岳书记,我肯定要问上一句,他是下来挂职锻炼的,还是来办案的?这就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现,我琢磨着,这次林书记的希望最大。”

    林海洋笑了笑,点头道:“但愿如此吧,要真有那么一天,还请庄主任多支持。”

    庄俊勇忙笑着说:“林书记请放心。”

    两人对了个眼神,会意地一笑,林海洋又吸了口烟,皱眉道:“老庄,你那茶里面不是放了安定了吗,怎么老钱到现在还没犯困?”

    庄俊勇也有些奇怪地道:“我也搞不清楚,我给他下了四片,按理说早该抬不起眼皮了,可没想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咱们得当心些,别让他跑了。”

    正说话间,一个留着爆炸头的女黑人从里面走出来,她手里拿着报纸,挡住半张脸,快步从台阶上走下来,扭着屁股向前方走去,庄俊勇盯着她黝黑亮的脚踝直呆,喃喃道:“这女人从哪出来的,刚才也没见她进去啊。”

    林海洋忽地一怔,转身冲进店里,推开洗手间的房门,却见里面没人,他忙大声喊道:“跑了,快追!”

    庄俊勇赶忙丢下烟头,奔向那个女黑人,在后面大声喊道:“钱书记,快回来!”

    化了妆的钱雨农身子一震,忙双手拎起裙子,撒腿就跑,但他穿着高跟鞋,跑得不快,只奔出十几米远,就被两人擒住,他忙拼命地挣扎着,仰着脖子拼命喊道:“pppp”

    此时街上的行人很少,但林海洋怕惊动附近的保安或者警察,把事情搞得复杂化,情急之下,赶忙扭了他的胳膊,拿手去捂他的嘴巴,却粘了满手黑色的染料,黏糊糊的,好不难受。

    钱雨农被他死死抱住,动弹不得,只好一口叼住林海洋的中指,拼命地咬了下去,林海洋疼痛难忍,登时出一声惨嚎,急声喊道:“老庄,老庄,快动手,钱书记咬人了!”

    庄俊勇身子单薄,力气小,他抡起胳膊,在钱雨农的肚子上打了几拳,却无济于事,只好捡了他脱落在地的高跟鞋,绕到两人身后,拿着尖尖的鞋跟,对着钱雨农的后脑猛地刨了几下,竟打出血来,钱雨农这才松了口,怔怔地转过头来,白眼一翻,软软地滑倒在林海洋的怀里。

    见远处有人跑来,两人不敢停留,架起钱雨农就往宾馆的方向跑,几分钟后,附近一个胖胖的白人老太太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提起地上那只高跟鞋看了看,就摘下老花镜,蹲下身子,盯着两人逃跑的方向,从皮包里翻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打了报警电话:“喂,喂,苏,我是詹姆斯琼,刚才有两个日本人绑架了黑人妇女,你们快点过来,赶快,晚了就来不急了……”

    华裔警长苏铁挂断电话,叼着雪茄走出办公室,在路过的白人女警屁股上摸了一把,随后把雪茄烟夹在手里,拍着巴掌吼道:“嗨嗨,伙计们,开工了,马上出,去把藤田他们抓起来,那些该死的小鬼子,早晚要把他们赶出洛杉矶。”

    几分钟后,四辆警车呼啸地开出警局,奔驰在瑞华氏大街上,向城西的方向驶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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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色戒介绍: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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