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呵斥
从夏广林家出来,还不到八点半,天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晚上虽然没有风,气温却很低,车内一片冰冷,打开暖风之后,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王思宇开着桑塔纳慢悠悠地驶在大街上,望着车窗外清冷的街灯,闪烁的霓虹,他的情绪不禁有些低落,掰着手指算一算,漂亮女人虽然很多,如穿花蝴蝶般在身边经过,每个都让他难以割舍,可到了西山县,王思宇就又开始形单影只了,只能继续过他的单身汉生活。
这时倒有些想念和柳媚儿同居的日子了,两人虽然始终没有突破底线,但回到家中,总可以和她嬉戏打闹一番,这回可倒好,诺大的院子,几百平方的房子里,就住他一个人,这种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他忽然有些不想回家了,路过一家kTV门口的时候,王思宇踩了脚刹车,把车子停在路边,点了一根烟,摇开车窗,听着里面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不禁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重重地拍了两下汽车喇叭,便再次动车子,向老西街方向开去。
十几分钟后,他将车子驶进黑漆漆的胡同,拐进自家的大门,却猛然现,院子里竟然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三五个人正站在墙边的杨树下吸烟,火红的烟头在昏暗的角落里忽明忽灭,显得极为惹眼。
顺着雪亮的车灯望去,众人恰好都扭过头来,王思宇很快现了两个很熟悉的人,那两人分别是大王乡的书记陈富贵和乡长毛新竹,其他的人都眼生的很,估计也都是大王乡里的干部。
见小车开进来,这些人赶忙把烟头丢掉,‘呼啦’一下迎了过来,王思宇下车时,陈富贵和毛新竹已经站在车边,表情很是恭敬地打着招呼,王思宇的心中稍稍有些不快,他是不喜欢干部到家里来的,工作上的事情最好在办公室里谈,私事可以去饭店或者茶馆,家里是私密空间,哪里能让外人随便来。
虽说领导干部们的家里大都是宾客盈门,但王思宇却一直都很喜欢清静,更不喜欢人家大包小包的来送礼物,在省委督查室时,凡是和他熟悉的人,都知道这点,就连贺焰飞、朱良玉都没有踏入过家门一步,更别说其他人了。
搬家的新址,只有少数人清楚,这些人能够找到,说明有人透露了出去,其中钟嘉群的嫌疑最大,下面的人若是想联系领导,大都先走通秘书的关系,但钟群没有同来,就说明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王思宇也理解做秘书的难处,就没有过多责怪他,笑呵呵地与这几人握了手,接着转身对陈富贵道:“老陈啊,等久了吧,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过来?”
陈富贵忙笑着说:“王书记太忙,我们不敢打扰,就在院子里等了几分钟。”
王思宇半开玩笑地道:“陈书记,新竹乡长,下次记得提前打电话,不要搞突然袭击嘛。”
毛新竹带头笑了起来,虽然看不太真切,但王思宇还是能够感受得到,这些人的笑容有些夸张,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自己再年轻几岁,也是县委副书记,对方的眼里只有官阶上的差距,别说在县城了,即便是在省里,五十岁的处长见到三十几岁的厅长,一样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说法,可不是随便叫出来的。
笑声停后,陈富贵上前一步,搓手道:“王书记批评的对,我们是到县里办事,顺便过来探望下王书记。”
王思宇见他冻得鼻尖红,其他人也都不时地打着寒战,就笑了笑,点头道:“走吧,别站在院子里挨冻了,都进屋吧。”
众人随着王思宇进了正房,打开灯后,众人在客厅的布衣沙上坐下,王思宇把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时,却现已经停电关机了,他换了电池才回过味来,恐怕是冤枉了这几个人,他们来之前肯定是打过电话的,只是因为自己的手机关机,才没有联系上,琢磨着陈富贵之前的异样表情,王思宇就渐渐回过味来了,西山县的色.情娱乐业很是达,晚上洗头房足疗按摩中心等地方门庭若市,自己这么晚才回来,对方难免会生出别的想法,陈富贵估计是心有顾忌,这才没有当场点破。
他到卫生间洗了手,回来后给众人倒了茶,就坐到对面的真皮上,打听下了大王乡的情况,又对大王乡的展规划提了些建议,和大伙闲聊了十几分钟,王思宇就觉得眼皮有些沉,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脑门,毛新竹与陈富贵迅交换了下眼神,赶忙站起来道:“王书记,我们晚上急着赶回去,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还请王书记有空的时候,到大王乡去转转,指导下我们的工作。”
王思宇起身笑道:“好啊,看来新竹乡长还惦记着找我打麻将,要把上次的损失在牌桌上弥补回来,是不是啊?”
大伙听了,就又是一阵哄笑,毛新竹笑着道:“王书记的酒量和牌技都是第一流的,我是不敢再班门弄斧了。”
王思宇笑着摆手道:“没你说的那么厉害,最多下次我放放水好了。”
几个人站在门口最后寒暄几句,毛新竹就轻声道:“王您不喜欢别人送礼,我们就只带了些蔬菜和猪肉,都给您放在菜窖里了。”
王思宇微微一愣,随即呵呵笑道:“我这还有菜窖吗,倒没有注意。”
毛新竹笑着说:“在西墙根那,上面铺着木板,打开一看,好家伙,足有三米深,能当蓄水池用了,里面都砌成砖,抹了灰,搞得很像样。”
王思宇不以为意,笑了笑,点头道:“这家主人原来是开药店的,那地窖估计是有别的用途吧,其实你们大可不必拿那些东西来,我这就一个人,很少开伙,都在外面买着吃。”
毛新竹却笑着说:“东西不多,就是大王乡群众的一点心意,王书记就不要客气了。”
王思宇就拿手指着他对众人道:“新竹乡长不像话,送礼都打着人民群众的旗号,这要是让乡民们知道,又要捆了你们去游街了,到时候我可不再管了。”
听到王思宇提到过去的糗事,陈富贵与毛新竹都是面上一红,陈富贵忙拱手道:“王书记,您就行行好吧,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按照您的指示,我们乡政府的食堂可都吃了一个多月的土豆了。”
王思宇哈哈一笑,摆手道:“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我就不信你们食堂的大师傅没在土豆里放牛肉。”
毛新竹愁眉苦脸地道:“王书记,牛肉吃多了也不舒服啊。”
众人笑着走向车边,都依次上了面包车,王思宇送到大门口,见面包车开出巷子,才关上大门,回到屋子里面,洗过澡后躺在床上,给张倩影打了电话,两人躺在被窝里煲起电话粥来,在耍了一阵流氓之后,只觉得周身舒泰,手机未关,就呼呼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起来,洗漱完毕,锁了门,王思宇夹着包走到院子里,瞄见侧墙上立着的梯子,忽地想起昨晚菜窖的事情来,就信步走到西墙根,弯腰掀开木板,倒吓了一跳,只见菜窖的确很深,底下摆了不少蔬菜,三面都整整齐齐地码了六层白菜,土豆堆成了一座小山,中间还放着五六个麻袋,里面不知装着什么,另一侧则码了三头屠宰过的整猪,每头都有二百斤上下,毛都已经褪得干净,露出粉红色的肉皮来,上面还扣着一个大大的‘检’字。
王思宇立时觉得头痛,他当初穷得要命时都不肯收受礼品,现在已经有了几百万的身家,更不会触碰雷区,昨晚上看他们坐面包车来的,以为只带了一两袋子蔬菜来,也就没有在意,只是刚才忽然感到奇怪,那点东西怎么会丢到菜窖里,这才过来看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送来这么多,这已经过他所能接受的底线了,必须要打电话退回去。
王思宇皱着眉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找出毛新竹的号码,拨过去后,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臭骂,“毛新竹,你们大王乡的干部怎么回事,居然送这么多的东西来,真是太不像话了,赶快给我拉回去,不然我直接让纪委的人收走。”
毛新竹也慌了神,赶忙解释道:“王书记,您别生气,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谢您帮我们解决了上次的坑农问题,这才送点东西来,菜是我们乡干部种的,没放化肥没打药,都是人工除草,那是真正的绿色食品,猪也是自家养的,也没用过饲料添加剂,大伙是诚心感谢您……”
“你们这不是在感谢我,这是在害我!”王思宇打断了他的话,低声呵斥道:“我再说一遍,东西必须拉走,这事没商量的余地。”
毛新竹没有办法,只好实话实说道:“王书记,其实您根本不必那么大的火,每到年底我们都会给县里领导送些蔬菜猪肉,今年早了些,是怕和别的乡撞到一起,让领导的面上过不去,昨晚是用大车拉来的,各家都送过了,我见您这菜窖还挺大,就让他们多卸了点,您这要是退回来,传到其他领导的耳朵里,我们可就难做人了,他们脸上也没有光彩啊。”
王思宇皱了皱眉,沉吟道:“既然这样,新竹啊,我也不难为你,但这些东西就算我买下来的,你估算下价格,回头我让嘉群给你把钱送去。”
毛新竹见王思宇的口气强硬,没有办法,只好呐呐道:“王书记,那也只能这样了,您也别让钟秘书来回跑了,我下周还要去县里开会,到时候去您那去取吧,这些东西就按三百元的价格卖给您。”
王思宇叹了口气,摇头道:“三百元?我看只那三头猪就过得过四千了,算了,等你来了再说吧,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下次再敢带东西登我的家门,可别怪我不讲情面,连人带东西都给你丢出去。”
毛新竹没有办法,只好挠头苦笑道:“王书记,我记住了,下次再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王思宇这才挂了电话,把地窖的木板放好,驾车去吃了早餐,赶到县委大院的时候,恰巧见常务副县长马君寒开车过来,两人站在车边闲聊了一会,王思宇打听了他与咸风化工厂的谈判情况。
马君寒摆手道:“没谈拢,对方也讲实话了,和开区老田的争执不过是个引子,除非县里再给免税政策,否则他们是一定要走的。”
王思宇皱眉道:“这家企业也太不像话了,当初就不该把政策放得这么低,让人钻了空子,污染了环境不说,圈了钱走人,对展地方经济根本起不到正面作用。”
马君寒笑了笑,低声道:“王,咸风化工厂当初根本没有经过严格的环保审批就直接开工了,属于违规立项的企业,市环保局先后三次下过停产通知书,都是县委钱书记亲自打电话疏通关系,上面才给开了绿灯,没想到这家公司老板这么没良心,政策用完了就跑路。”
王思宇皱眉道:“这家公司不是海洋书记招来的吗,怎么钱书记会这么上心?”
马君寒诡秘地一笑,摆手道:“那就不清楚了,不过钱书记关心企业家那是远近闻名的。”
王思宇见他话里有话,就笑了笑,岔开话题,与马君寒边走边聊,直到楼下,才各自分开。
进了办公室后,做完卫生,王思宇想起早上的事情,仍然觉得没有消气,便打电话把钟嘉群叫了过来,一番审问之下,果然是钟嘉群被毛新竹缠得没办法,只好泄露了地址,王思宇的心中登时又蹿出一股无名之火,拍着桌子教训了他半晌。
钟嘉群也不争辩,只是束手站在办公桌前,面红耳赤地低着头,一声不吭,等王思宇气消了,板着面孔看报纸,他才沏了杯茶送过来,低声道:“王书记,这是乡里的惯例,我们岭溪乡比他们送的还多。”
王思宇把报纸放下,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摆手道:“那些我不管,总之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把我的住址告诉任何人,记清楚了,是任何人!”
“好的,王书记。”钟嘉群还是第一次见王思宇这么大的脾气,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王思宇摆了摆手,他才赶忙溜了出去,灰头土脸地回了办公室,刚刚坐到办公桌后,冯晓珊就端了茶杯走过来,她将茶水递过来,关切地道:“钟哥,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钟嘉群接过茶水,一口气喝光,才微笑道:“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冯晓珊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啊,别总是熬夜,小心累坏了身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钟嘉群笑了笑,摇头道:“谢谢你的关心,我真的没有事情,晓珊,你去忙吧。”
直到冯晓珊转身离开,钟嘉群才轻轻叹了口气,端着茶杯喃喃道:“秘书不好当,伴君如伴虎啊。
第四十四章 碰头会 上
下午两点十五分,书记碰头会即将召开,这次会议预定的主要议题是讨论县委组织部提供的一份干部调整方案,人事问题向来都非常敏感,关系到一批干部的切身利益,自然牵扯了许多人的神经,早在几天前,机关里就已经传出了许多流言蜚语。
尤其是在当前,许多机关干部都知道,西山县委硝烟弥漫,一二把手关系日益紧张,各自拉了一批人马明争暗斗,忙得不亦乐乎,这时的人事调整就更加倍受瞩目,假如在这次书记碰头会上,众人达不成妥协,那在第二天的常委会上,就将再次掀起一番唇枪舌剑,按现在常委会的格局来看,如果没有出现意外情况,双方倒是实力相当,胜负难料。
西山县委办公楼的小会议室里,委办的两位工作人员分别将水果瓜子和矿泉水摆好,县委办公室主任庄俊勇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觉得屋里的空气有些闷热,便命人把空调的暖风调低了些,又让人打开一扇窗户,通了风。
庄俊勇转过身时,不经意间,瞥到会议桌上的两盆花草已经生了虫子,枯萎的叶子上多出许多小洞,他就皱着眉头令人将花盆撤了下去,换上两盆仙人球,庄俊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人悄悄退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五位重量级常委鱼贯而入,县委书记钱雨农居中而坐,他昨天下午去省城玉州开会,今天中午刚刚回来,钱雨农理了,上面喷了摩丝,在日光的照射下闪闪光,整个人神采奕奕,看起来意气风,要比以往精神许多。
众人坐好后,钱雨农把皮包放在一边,将西服的扣子解开,摸着头呻了几口茶,斜眼瞄了曹凤阳一眼,就稍稍转过身子,和坐在右侧的林海洋云山雾罩地聊了起来,曹凤阳似笑非笑地听了几句,就慢吞吞地翻开身前的黑皮本子,拿笔在上面唰唰地记着什么,表情变得阴沉可怕。
组织部长骆智卓将手里的一份材料放在会议桌上后,就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先看了几条短信,便按了关机键,轻轻放在材料旁边,他拧开身前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忽地觉得后背有些冷,就站起身来,先关了那扇打开的窗户,接着把空调的暖风调大了些,在空调前站了两分钟,这才慢悠悠地走回来,拉开椅子,正襟危坐,眼角的余光却瞄向斜对面,此刻,一只黑色的签字笔此刻正在王思宇的右手上飞地旋转着,不时做出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高难度动作。
钱雨农在与林海洋天马行空地聊了五六分钟后,就咳嗽了几声,将身子转了回来,目光炯炯地向众人脸上扫去,几个人都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动作,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等着县委书记做开场白。
钱雨农抬手抹了下前额,笑眯眯地拉开身前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挥动着手中的文件,慢条斯理地道:“同志们,这是市委刚刚签的重要文件,我们先集中学习一下吧,明天的常委会上要讨论如何贯彻落实。”
说完后,他意味深长地瞥了曹凤阳一眼,就将文件放在桌上,轻轻向左侧推去,随后点了一根烟,轻轻地抽了一口,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表情变得难以捉摸。
曹凤阳漫不经心地接过文件,拿在手中粗粗扫了一眼,忽地被文件的内容吸引,聚精会神地翻看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过了半晌,他才点点头,皱着眉头把文件递给王思宇,接着无精打采地盯着面前的果盘,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王思宇拿着文件仔细看去,却见是一份《通知》,《通知》中主要强调的是大力开展招商工作,推动玉州市经济快展,里面有许多论调都是老生常谈,毫无新意可言,即便有些新鲜的名词出现,也无非是新瓶装旧酒,那都是秀才们挖空心思搞出的花样而已,纸上谈兵,没什么实际的指导意义。
王思宇迅翻到最后一页,却现了玉州市委书记岳明松的一行批示:“在大力展招商引资,搞活县域经济方面,西山县走到了前面,钱雨农同志提交的‘大招商,大展’方案非常好,该同志具备开拓精神,表现出了良好的潜意识,他提出的‘全民招商’口号令人振奋,如能落到实处,必将极大地促进西山经济的展,值得各区县认真学习。”
看到这里,王思宇才真正明白了这份文件的真正分量,钱雨农凭借那份尚未在常委会上讨论通过的招商方案,竟然取得了市委书记岳明松的信任,这实在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通知》上的批示直接点了钱雨农的名字,而不是西山县委,这是极为少见的,也显得寓意深长,在某种程度上,批示中不加掩饰的褒奖之词,完全可以看成是市委书记岳明松出的明确信号,那就是对钱雨农的坚定支持。
如此一来,以往扑朔迷离的形势就变得明朗清晰了,毫无疑问,西山县权力的天平将会再次向县委书记钱雨农倾斜,县长曹凤阳将面临着强大的压力,没有站队的常委,很容易倒向书记那一边,已经站队的常委,也将会出现摇摆。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文件递给对面的组织部长骆智卓,暗自琢磨,怪不得钱雨农在会前又恢复了昔日一把手盛气凌人的气势,没有把曹凤阳放在眼里,原来是拿到了这样一份沉甸甸的砝码,王思宇把目光转向骆智卓,见他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就知道骆智卓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文件传阅一圈后,再次回到钱雨农的桌前,他把烟头掐灭,丢进烟灰缸里,双手放在文件上,不动声色地望着众人,轻声道:“怎么样,大家都来谈谈感想吧,谁先来?”
县委副书记林海洋哈哈一笑,抢先言:“钱书记,我们西山县委这次可出了风头,居然抢到市委前面去了,成了开路先锋,这实在是一次重大的胜利,可喜可贺,老班长思路对头,领导有方啊,佩服佩服。”
组织部长骆智卓也笑着说:“钱书记,这确实是一次重大的胜利,我们县委组织部一定要组织全县干部,认真学习市委岳书记的指示精神,深入体会领导意图,坚决贯彻执行。”
钱雨农笑了笑,又把目光转到曹凤阳的脸上,拿手轻轻扣动了几下暗红色的桌面,故意抬高了声调,沉声道:“老曹啊,你说呢?”
曹凤阳嘴角泛起一抹艰涩的苦笑,咳嗽了一声后,点头说:“钱书记棋高一着啊,让人佩服,我一定组织政府那边同志们认真学习市委岳书记的最新指示精神,迅布置,层层落实,加大招商引资工作的宣传工作,争取在短期内掀起一个新的高.潮。”
钱雨农的目光在他的脸上盯了半晌,才满意地点点头,收起文件,放回皮包里,接着扫了王思宇一眼,笑眯眯地说:“王书记,你怎么看?”
王思宇不假思索地道:“钱书记,我的观点是明确的,一向主张认真做实事,不搞形式主意,只要这次招商引资的工作能够落实到实处,那我就举双手赞成,另外,我主张在招商工作全面展开之前,一定要进行扎实的调查研究,结合西山县本地的特色,做好周密的部署,做到有的放矢,招到真正能拉动西山经济的企业。”
他的一番话讲完,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把异样的眼光投过来,只有钱雨农淡淡一笑,拧开矿泉水瓶,喝上一口,和颜悦色地道:“王你会这么说,还真让我给猜着了,说句心里话,就等着你这盆冷水泼过来了,咱们这次虽然抢前了一步,但的确是任重道远啊,要想完成任务,在座的各位都要加把劲,争取在年底前就能打开局面,明年放个大大的卫星,给市委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说完之后,钱雨农的右臂习惯性的一挥,显得极有威势,王思宇便和其他三人轻轻地鼓起掌来。
掌声过后,钱雨农笑眯眯地点头道:“言归正传,现在咱们开始讨论人事调整方案,智卓啊,把你的那份方案拿出来吧,大家一起研究研究。”
组织部长骆智卓点点头,把桌前的材料拿起来,轻声地读了起来,其他人都拿着本子做着记录,钱雨农却把身子向后仰去,抱着双肩,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与以往一样,为了掌握人事安排的主动权,早在两天前,钱雨农就已经提前看过方案,材料上面的名单他都仔细斟酌过,这份十六人的调整名单,已经充分体现了他的意愿。
而如今更得到了市委书记的支持,这让钱雨农踌躇满志,望着曹凤阳愁眉苦脸的模样,他暗自得意,在心里哼起了京剧“智取威虎山”。
组织部长骆智卓将调整方案讲过一边后,就从座位上站起,把材料小心翼翼地放到钱雨农的面前,转身返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桌面的果盘,这份名单若是能够顺利通过,除了钱雨农外,他无疑将是最大的赢家。
钱雨农不紧不慢地喝了几口茶水后,就拿手指在材料上轻轻弹了几下,慢悠悠地道:“都谈谈吧,老曹,你先说说。”
曹凤阳此刻的脸色非常难看,在心里把钱雨农骂了无数遍,暗道这老狐狸真是心狠手辣,这十六位干部里,他这边有五个人被调离了重要岗位,被安排到清水衙门里做事,而财政局长孔圣贤虽然没有动,但却把孔圣贤的得力助手张辉调整到气象局任副职。
而把钱雨农的人安排到财政局做副局长,这分明是在往他曹凤阳的山头上掺沙子丢石子,打算通过那位副职来掣肘孔夫子,以此来加强对财政局的干预力度,这无疑是钱雨农一贯的伎俩。
若是在以往,曹凤阳必然据理力争,但此时钱雨农到底是捧着鸡毛当令箭,还是真的求来了尚方宝剑,他也没有搞清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错误估计了形势,与市委领导的意图相左,那就惹出大麻烦了,在没有摸清对方虚实之前,稳妥起见,曹凤阳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他把手中的笔轻轻放到一边,合上面前的黑皮本子,忍气吞声地道:“钱书记,党管干部,政府管事,人事上的安排,还是你来定吧,我没意见。”
钱雨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曹凤阳当场认输那是早在他意料之中的,但钱雨农却不想就此罢休,他另有打算,一来是想让这位曹县长当众丢丑,好出口胸中的恶气,二来他也想趁热打铁,借着市委书记的支持,逼着两位还没站队的副书记当场表面立场,好进一步地采取应对措施,他故作大方地摆手道:“老曹,你不必客气,调整的干部里有些是政府那边的人,你主管政府工作,应该表下意见。”
曹凤阳抬眼望去,恰巧遇到钱雨农鄙夷的目光,心里登时火起,便哑着嗓子笑了笑,点头道:“也好,有几位干部最近的工作表现很不错,我提出来,大家讨论一下吧……”
第四十五章 碰头会 下
钱雨农抬手摸了摸头,嘴边浮起一个含蓄的微笑,点头道:“老曹啊,说说看。”
曹凤阳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道:“县委办公室的钟嘉群,这位同志倒是个人才,他前些日子在省报上表了一篇展农村经济的文章,里面有很多观点都非常新颖,嘉群同志以前就在农村工作过六七年,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应该得到重视,好钢应该用到刀刃上,我推荐他到苍南乡做乡长。”
钱雨农皱了皱眉,把目光移到王思宇的脸上,见他神色坦然,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件事里面有猫腻,他拂了拂头,把身子向后一仰,笑着说:“王书记,钟嘉群可是你的秘书,表下意见吧?”
王思宇笑了笑,扭过头来,摸着下颌道:“曹大县长,你这可是在挖我的墙角啊。”
他的话音刚落,几个人就同时笑了起来,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稍稍得以缓解,不像刚才那样沉闷,只是每人的笑容里,都蕴含着不同的意味。
曹凤阳笑着喝了口水,心中笃定,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王思宇继续讲下去,前几天宣传部长郑岚向他举荐钟嘉群时,曹凤阳就敏锐地察觉到,此事可能与王思宇有关,但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即便争取不到王书记的支持,也多少会获得他的好感,不至于很快偏到钱书记那边去。
曹凤阳的小算盘打得很精,此时他把这个人选抛出来,倒是恰到好处,等于是给钱雨农出了一道选择题,钱雨农若是不同意,就会因此得罪了王书记,两人之间难免会心生芥蒂;要是同意了,他的提议获得通过,也就挽回了些颜面,当然,前提是王书记要配合,不然,他自己是没法把戏唱下去的。
王思宇摸起桌上的签字笔,把玩几下,沉吟道:“不过曹县长啊,你这次墙角挖得好,我赞成你刚才那句话,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钟嘉群这位同志确实适合在乡里工作,也有能力出任乡长一职,我支持你的提议。”
钱雨农笑了笑,把目光转向右侧,轻声道:“海洋书记,你的意见呢?”
林海洋早已拿定了主意,钱雨农有市委书记的支持,挤走曹凤阳只是时间的问题,此时大势已定,是到了该表明立场的时候了,这已经是末班车了,再不站队,钱雨农必然会找机会和自己清算,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钟嘉群和他的侄子林震之间的恩怨纠葛,林海洋是非常清楚的,要是钟嘉群真正翻过身来,说不定以后会与林震对上,官场上的事情,有时候是很难讲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可不想林震以后留下个劲敌。
林海洋抱起膀子,笑眯眯地转过头来,对着组织部长骆智卓道:“骆部长啊,据我所知,钟嘉群同志刚刚提了委办副主任没多久,是吧?”
骆智卓会意,很配合地点头道:“是啊,上个月才刚刚提上来的。”
组织部提交方案上的人选,恰恰是骆智卓的人,林海洋此时跳出来反对,正和了他的心意。
林海洋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道:“这样啊,那再提乡长是不是太快了些?”
他虽然说的很委婉,但其中的反对之意已经很明显了,骆智卓轻轻点头,低声道:“是啊,海洋书记说的对,是快了点。”
王思宇笑了笑,摆手说:“海洋书记,其实这个钟嘉群早在三年前就做了副乡长,后来被当地的乡党委书记给撤掉了,我查阅过相关档案,上面列举的理由非常牵强,可以说,对钟嘉群同志的处理是极为草率的,不负责任的,想必组织部门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一直没有正式文,是不是这样啊,骆部长?”
骆智卓微微一愣,没有想到王思宇竟然把以前的事情翻了出来,当年的事情他还记得,因为某件事情与林海洋闹得不是很愉快,所以就在林震那边稍稍抵制了一下,过后也就忘记了,没想到留下了把柄,被王思宇抓了个正着,他只能微笑道:“王书记,事情过得太久,我还真没印象了,等回部里我再查查吧。”
林海洋不禁愕然,他没有想到,王思宇为了区区一个钟嘉群,竟然会起了翻案的念头,不过对方年轻气盛,敢想敢干,要是真纠缠起来,倒也麻烦,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把火烧到林震身上,他只好眉头紧锁,慢吞吞地喝了几口水,把瓶子前一推,板着面孔,把脸扭向一边,不再说话。
会议室里一时陷入了沉寂,钱雨农沉吟半晌,低下头来,看着手里的这份名单,拿笔在上面勾了几下,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这样吧,既然老曹和王书记都认为钟嘉群是个人才,那咱们就应该给他个机会,只是去苍南乡不太适合,那里的展套路已经基本成型了,没有太大的挥空间,依我看,就让他去北辰乡吧,那边基础差底子薄,一张白纸好做文章嘛,但愿咱们的钟大秀才能不负众望,带领北辰乡的群众脱贫致富。”
他这番话说完,众人便都点头同意,王思宇这边总算是为钟嘉群争取到了位置,虽然北辰乡离县城较远,靠近山区,路况不好,又是出了名的贫困乡,但按照王思宇的想法,到了那里,钟嘉群更能挥他的优势,多干些实事。
林海洋心里更加有数,那个乡有许多村庄都在大山里面,道路不通,全乡的各项指标连续几年都是倒数第一,钟嘉群到了那里,估计很难干出什么名堂来,那的乡党委书记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只需打个电话过去,钟嘉群的日子就不会好过,钱雨农这样安排,其实是照顾了自己的利益,表面上也合情合理,让各方都没有话讲。
钱雨农把手里的名单轻轻放下,又笑眯眯望向曹凤阳,轻声道:“老曹啊,接着说说,你还有哪些人选?”
曹凤阳笑了笑,轻声道:“还有一个,就是教育局局长的人选,组织部推荐的是林震,我觉得不太妥当,林震是岭溪乡的党委书记,那可是个将才,在乡里威信也很高,乡里各方面展态势不错,不要轻易调整,以免工作出现反复,至于局长的人选嘛,教育局原来的傅存刚副局长就很不错嘛,他分管的教学方面成果斐然,依我看,老赵下来后,由他顶上去正合适,不然总从外面调人,不从教育系统内部选拔,下面同志也会闹意见嘛。”
说完后,他瞄了林海洋一眼,见对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心里就多了几分快意,其实曹凤阳原本是支持林震到教育局的,这样就能向林海洋示好,可刚才见对方义无反顾地倒向钱雨农,就知道林海洋已经铁了心思站队了。
曹凤阳心里有气,这才提了反对意见,尽管明知钱雨农不会同意,他还是表明了态度,更打算在明天的常委会上来个狙击,即便林震过了这道关,年后的人大会上,曹凤阳还是有信心制造些麻烦,总之不能让这对叔侄称心如意,讲完之后,他拿脚尖轻轻捅了捅王思宇。
王思宇瞄了林海洋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待钱雨农问,就把签字笔往桌上一丢,点头附和道:“是啊,干得好好的,没有必要再动嘛,我支持曹县长的意见。”
林海洋现在倒有些后悔了,这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想到王思宇会这样护犊子,早知道他睚眦必报,自己何苦跳出来触这个霉头,他现在不方便讲话,只好拿眼去看钱雨农,希望对方能够把麻烦解决掉。
钱雨农深深地瞥了王思宇一眼,他本来想借机羞辱曹凤阳一番,但没想到王思宇今天的态度有些反常,这不能不让他有所顾忌,对方是挂职干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思宇还是省纪委的人,不能得罪得太狠,否则将来可能会有麻烦。
他把头转向右侧,向林海洋递了个眼色,轻声道:“海洋书记,你的看法呢?”
钱雨农的意思是让他自己来个反对,这样大家就都有台阶下,可林海洋偏偏不理这个茬,铁青着脸摆手道:“钱书记,还是你定吧,我听你的。”
钱雨农呵呵一笑,在心里骂了声蠢货,摩挲着头,顿了顿,就慢条斯理地道:“林震同志是位好同志,年轻,干劲足,老曹舍不得放手也在情理之中,这样吧,教育局就暂时不动了,年后再说吧,这份干部调整名单,别人还有不同意见吗?没有就散会。”
众人都点点头,钱雨农就大手一挥,把身前的东西整理好,装在皮包里,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对林海洋道:“海洋书记啊,到我那去坐坐。”
林海洋点了点头,跟在他的后面走了出去,两人进了钱雨农的办公室,林海洋坐在沙上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个老曹啊,真是太不像话了,做事从来都不顾大局,总是恣意妄为,王书记也是,一个挂职干部,居然也跟着他们胡闹,真是岂有此理。”
钱雨农笑了笑,叫了秘书沏好茶,从烟盒里摸出两根中华烟,丢给林海洋一支,点上后跷起二郎腿,惬意地吸上几口,待小田关门出去后,他才微微笑道:“海洋书记啊,其实林震不当这个教育局长也好,我给你交个底,为了让‘大招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我特意打了报告,申请市委给咱们西山增加一位副书记和一位副县长的名额,市委岳书记很支持县里的工作,当即拍板,同意给咱们增加一位副县长,估计年后名额就能下来,在这些乡党委书记里,我最看好的就是林震,这小子不错,能干点事情。”
林海洋不禁怦然心动,知道这是自己站队得来的好处,林震若是明年能当上副县长,那以后的仕途自然是一片光明,他赶忙欠欠身,低声道:“钱书记,那真是太感谢了,能够得到您的欣赏,是那小子的福气。”
钱雨农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上一口,轻描淡写地道:“现在很多地方常委里都增加了一位常委副县长,我们这边也该改改了。”
林海洋会意,微笑着点头道:“钱书记说的对,是应该增加一个,政府那边只有两个常委,实在是太少了。”
两人聊了一会,林海洋便告辞离开,钱雨农回到办公桌后,批了一会文件,抬眼望了下桌上的台历,忽地觉得心中烦躁,就摸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和颜悦色地道:“丹丹啊,晚上我去宾馆住,你好好安排一下,嗯,好的。”
而与此同时,钟嘉群正站在王思宇的办公桌前,笑着沏了杯茶,递了过去,轻声道:“王书记,真是太感谢您了,我今晚都得兴奋得睡不着觉。”
王思宇笑了笑,接过茶杯,转身来到窗前,望着围墙边那颗光秃秃的老槐树,摇头道:“今晚注定会有很多人失眠的……”
第四十六章 最基本的要求
书记碰头会上达成了妥协,第二天的常委会也就开得风平浪静,人事调整方案全部顺利通过,只等下周两办联合文,任命就正式生效,在这次人事变动中,县委书记钱雨农一方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他这边的常委们自然都精神抖擞,意气风。
而曹凤阳这边的人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在几位常委眼里,书记钱雨农虽然凭借市委书记的支持,又争取到了林海洋的相助,稳住了常委会的局势,但他的威信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恢复到昔日鼎盛时期的高度,县长曹凤阳手里的牌还没打尽,较量仍在进行之中,远未到弃船逃生的时刻。
常委会的重头戏还在招商引资上面,人事调整方案完毕后,列席会议的西山县外经局、县招商办公室、县经济技术开区的领导都分别作了言,常委们就如何尽快落实市委岳书记的最新指示精神进行了讨论,会议通过了钱雨农的提议,设立招商工作组。
钱雨农本人为组长,第一副组长为县长曹凤阳,常委副组长分别是副书记林海洋、常委副县长马君寒,这两人负责协调相关部门,抽调精兵强将,组成两个招商团,分别带队去江浙沪一带招商引资,务必在年底前开个好头,争取明年开春时就能有所斩获。
王思宇被排斥在招商领导小组之外,这是意料当中的事情,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失落,钱雨农善于钻营,好大喜功,也过于急功近利,在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前,就盲目启动招商项目,这和王思宇的意见相左,他是不愿参与其中的。
常委会结束之后,王思宇在和县委办公室主任庄俊勇打过招呼后,便给钟嘉群放了假,让他这些天好好陪陪家人,毕竟北辰乡的条件非常艰苦,往返极不方便,钟嘉群肯定是要过上一段苦日子了,他们夫妻刚刚回到一起,就又要两地分居了,对此,王思宇心中也有些歉意。
钟嘉群却没有在意这些,昨天的书记碰头会结束之后,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个不停,打电话报喜的人越来越多,他当然知道,这次能够东山再起,靠的都是面前的这位年轻的县委副书记,所以在千恩万谢之余,他特意邀请王思宇过些天到家里作客,王思宇笑着答应下来。
而接任秘书的人选就是钟嘉群前些日子推荐的刘海龙,王思宇见这小伙子手脚勤快,说话倒也干净利落,看起来非常机灵,就决定暂时把他留在身边,考察一段时间,如果不能胜任,就从下面的乡镇秘书中物色人选。
正如钟嘉群所说,县委办的几位秘书社会背景很深,值得信任的人很少,现在西山县的局势正处于微妙时期,各种矛盾错综复杂,还是应该小心为妙,不能在身边留下一个定时炸弹,自从知道司机小孙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庄俊勇的亲属后,王思宇在小车里接电话时都小心了许多,而私事用车时,向来都是自己驾驶。
周五的下午,王思宇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王思宇抬起头来,沉声道:“请进!”
房门被轻轻推开,副县长夏广林走了进来,他像是喝了不少的酒,红光满面,脚下轻浮,走路稍微有些摇摆,但进屋后依旧极有礼貌地道:“王书记,在忙呢?要不我改天再过来吧。”
“是老夏啊,不忙,不忙,快过来坐。”王思宇把笔一丢,从办公桌后转出来,笑着迎过去,客气地握了手,将他让到沙上,拿着杯子到饮水机旁,沏了两杯浓茶,放在茶几上,两人坐在沙上闲聊起来。
夏广林笑呵呵地道:“王书记,向你汇报个好消息,咱们县里前段时间申报的九个贫困村都通过检查了,省扶贫开工作组的验收人员下午刚走。”
王思宇笑着打趣道:“老夏,看来你又立功了,下午把客人都陪好了?”
夏广林得意地挥手道:“那是当然,陪好了,全都陪好了,王书记,不是我老夏吹牛,在西山县这些干部里,除了你王书记,哪个在酒桌上是我的对手?”
王思宇见他酒后的样子憨态可掬,不禁莞尔,笑着说:“老夏,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夏广林忙把头摇成拨浪鼓,摆手道:“王书记,你太谦虚了,我喝不过你,在酒桌上,我绝对不敢再向你挑衅,那是自讨苦吃啊。”
王思宇微微一笑,老夏的酒量在西山县里确实是数得着的,他几乎是县里的专业陪酒员,很多省市下来的检查团,甚至不知道书记县长叫什么,但一提起夏广林,倒都有印象,老夏喝酒实在,从不耍赖,这也是王思宇喜欢和他亲近的原因,酒品如人品的说法虽然偏激了些,但也的确能从中了解到一个人的性格特点,相对而言,王思宇还是更喜欢和耿直些的人相处。
夏广林抬手解开两粒西服纽扣,笑着说:“本来有个乡被检查出挪用了扶贫款,三个村的申报要被拿下来,结果曹县长一着急,就给我下了死命令,不把那几个人搞定,酒席就不能散,好家伙,我今儿状态太好了,在酒桌上,我把那几位都给陪好了,当场趴下三个,那位何副主任最后也怕了,当场拍板,九个全上,曹县长都笑得合不拢嘴,说我是人民英雄,要给我记上一大功。”
王思宇先是哈哈一笑,摸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后,沉吟半晌,不动声色地道:“老夏,你刚才说有乡里挪用扶贫款,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说说。”
夏广林点头道:“没什么,王书记,是这么回事,有个乡干部家半夜失火,房子被烧掉了,他就从扶贫款里挪了点钱盖砖房,问题被现之后,曹县长就让他马上归还,乡里的干部们帮他凑了凑,已经把钱归到账上了。”
王思宇的眉头这次舒展开,点头道:“乡干部也不容易啊,条件差任务重,不过有困难还是应该提出来,由组织想办法解决,扶贫款是专款专用,不能挪用,这方面的把关一定要严格起来,要加强监督。”
夏广林一拍大腿,点头道:“王书记,你说的对,是应该加强监督,不能光靠喝酒解决问题,那也太没水平了。”
王思宇笑了笑,摆手道:“喝酒也很重要,这是国情,酒桌上联络感情很快,远的不说,咱俩不就是喝酒时认识的嘛。”
“那是,那是……”夏广林连连点头,说完后,他摸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水,顿了顿,就笑着转过头来,悄声道:“王书记,听说你把钟秘书给配了?”
王思宇笑了笑,摆手道:“老夏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怎么能说是配呢,是到北辰去当乡长了,说实话,嘉群跟我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出力不少,经常加班加点地干活,赶稿到深夜,有一段熬得已经不像样子了,我对他还是很有感情的,要不是怕耽误他的展,还真舍不得把他放出去。”
夏广林把茶杯放到茶几上,砸吧砸吧嘴,抬手在嘴边轻轻抹了一下,慢悠悠地道:“是啊,钟秘书有才啊,也算是能文能武,笔头子够硬,在下面也能干实事,以前是机遇不好,没遇到贵人,耽误了几年,现在碰到你王书记,他可真是时来运转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王思宇笑着摆手道:“老夏,你这马屁可拍得过分了,是金子总会光的,真正的人才终究不会被埋没的,我其实没有做什么,只是给他创造个条件,成不成还要看他自己的表现,他钟嘉群到底是纸上将军,还是真有本事,可能还要很长时间才能看出来,不过他要真是匹千里马,伯乐的帽子也不会戴到我的头上,要讲伯乐,你老夏可是当仁不让,当初可是你大力向我举荐他的,钟嘉群要是干出成绩来,你应该记头功,他要是在下面出了问题,我可第一个找你算账。”
夏广林嘿嘿一笑,从烟盒里摸出两支玉溪来,递过一根,随后掏出打火机来,帮王思宇点上,他自己也燃上一支,皱着眉头吸了一口,就躬下身子,伸手把烟灰缸移到面前,摇头道:“到底是年轻人啊,事业心就是强,我要是换做他,说什么都不会下去的。”
王思宇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轻声道:“怎么,吃不了苦头?”
夏广林摆了摆手,抬眼瞄向门边,轻声道:“那倒不是,只是舍不得老婆孩子热炕头,钟嘉群的小孩还不到两岁,这先不提,他还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那可是教育系统一枝花啊,我老夏活这么大,也算是阅人无数了,还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他不在温柔乡里享艳福,却常年在乡下蹲点,倒还真放心,也不怕戴上绿帽子,依我看啊,他钟嘉群就是个官迷,爱江山不爱美人啊。”
王思宇笑了笑,以往钟嘉群从未和他提起家里的事情,只是在为老婆办工作的时候,才提了白燕妮的名字,对于钟嘉群的家庭状况,王思宇倒还真不太了解,也从未见到过他的爱人,见夏广林说的夸张,王思宇不禁好奇心起,弹了弹烟灰,就轻声试探道:“西山县倒是出美女的地方,以前在省里的时候,看过娱乐报纸,上面说柳显堂的老婆就是国色天香,要照你这么一说,嘉群爱人的姿色还要在她之上了。”
夏广林摆手道:“白老师不是西山县人,她老家是江南省的,南方妹子,水灵着呢,那眉眼腰条真是没的说,绝对的美人胚子,大学毕业后才嫁到西山县来,叶家姐妹是漂亮,不过这漂亮女人各有各的美法,要认真计较起来,我还是觉得白老师更胜一筹。”
王思宇皱了皱眉,斜眼瞄去,却见夏广林的眼里露出的贪婪之色,心中忽地一动,想起那晚喝酒时关磊所说的话,就疑心起来,低声道:“老夏啊,你可别动歪念头,否则我可饶不了你,嘉群可是我的人,谁要是胆敢欺负他,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惦记起人家媳妇来了。”
夏广林叹了口气,摆手道:“王书记,你就别担心了,我是有贼心没贼胆啊,别忘了,家里那母夜叉看得紧,她哥还跟土匪似的,以前我不过是陪个女同志吃了两次夜宵,他就拿枪顶着我的头,差点把我吓个半死,再说了,人家白老师也不是那种人,虽然有时也爱开玩笑,但为人正经着呢,在一中的名声很好,这些年来从没传出绯闻。”
王思宇笑了笑,摸起杯子喝了一口,点头道:“老夏啊,你也一把年纪了,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可千万别犯糊涂,党内不知有多少优秀的干部都倒在女人身上,教训惨痛啊,这些年因为情妇出了问题,牵扯出的官员可不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可不希望你在这上面栽了跟头,成为反面典型。”
夏广林抬眼望去,见王思宇满脸正气,一副痛心疾的模样,不禁心中佩服,忙把茶杯放下,点头道:“王书记,你放心好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哪里会犯错误,再说了,嘉群可是你的人,你是省纪委的人,我就算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在他身上做文章啊,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打人家白老师的主意,那个……谁的主意我都不打。”
王思宇把身子仰在沙里,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领导干部一定要自律,不贪财不好色,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第四十七章 影吧
闲聊了几分钟,夏广林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压低了声音道:“王书记,听说县委钱书记打算增补一名常委副县长,有这事吗?”
王思宇微微一愣,弹了弹指间的烟灰,不动声色地道:“老夏,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夏广林呻了一口茶,神秘地一笑,悄声道:“是从开发区的田主任那里听到的,前些天我们在一起喝酒,他先是发了通牢骚,说钱书记不该为了化工厂的事情批评他,那家工厂的老板是铁了心要走的,根本留不住,我当时劝了他一阵子,也为他鸣不平,结果他就攀着我的脖子,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据他说,这事没几个人知道,还让我务必保密,老田的表弟就是钱书记的秘书,他的话肯定靠谱。”
王思宇笑了笑,侧过身子,低声道:“怎么,老夏动心了?”
夏广林放下茶杯,嘿嘿一笑,点头道:“王书记,要说不动心那是假话,县里这几个副县长,哪个不想再进步啊,只是不知钱书记会看中谁,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到了要紧的时候,王书记可要拉帮我一下啊。”
王思宇皱着眉头吸了一口烟,把半截烟头掐灭,丢在烟灰缸里,轻声道:“老夏,我给你交个底,现在的常委会不太平,我个人认为,你不应该卷进来,当然了,如果你一定要争取,我是会支持你的。”
夏广林感激地瞥了王思宇一眼,笑着站起身子,低声道:“王书记,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常委会里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知道进去以后会很头疼,但机会既然出来了,就一定要争取。”
王思宇微笑着点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用力地握了手,夏广林便笑着告辞离开,王思宇把他送到门外,站在门口,热情地摆了摆手,目送他走下楼梯。
刚刚转过身子,却见县委办公室主任庄俊勇从林海洋的房间走出,快步走到他的身前,轻声道:“王书记,巧了,我刚好要来找您。”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庄大主任,有何指教?”
庄俊勇忙打了个哈哈,摆手道:“王书记说笑了,指教可不敢当,是有事相求啊。”
王思宇笑着说:“庄主任,都是自己同志,何必客气,有话尽管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庄俊勇呵呵一笑,轻声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县委办要组织三十名机关干部下乡考察,县里的小车不够用,想请王书记支持一下。”
王思宇从西裤口袋里摸出小车钥匙,递了过去,笑着说:“这是好事,应该支持,尽管拿去用。”
庄俊勇接过钥匙,叹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摇头道:“要都像王书记这个觉悟,我这个县委大管家可就好做多了。”
王思宇见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就知道他在林海洋那里碰了壁,不禁微微一笑,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点头道:“大管家不好当,理解,以后这种事情就不必再告诉我了,你直接安排就好,不必和我打招呼,这车又不是个人的,当然要以公用为主。”
庄俊勇忙摆手道:“那可不成,领导无小事,还是以服务领导为主,只是偶尔安排不开的时候,要临时借用一下。”
王思宇笑了笑,和他寒暄了几句,就转身回到办公桌后,批了几分文件,把笔轻轻丢到一边,端了一杯茶站到窗边,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钱雨农的政治手腕还是很高明的,各钟花样层出不穷,增补常委这件事,明显是抛出去个骨头,让几位副县长抢,这样几人之间难免会产生摩擦与矛盾,政.府那边后院起火,必然会牵扯到曹凤阳的精力,让他自顾不暇。
而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无论最后谁当上这个常委副县长,都注定要投入到钱雨农的阵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夏广林还是有机会的,毕竟他身后还站着人武部长关磊,别看平时他们自己闹得厉害,真要是到了关键时刻,哪里会袖手旁观。
另外,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钱雨农还是会尽力争取关磊这一票的,说不定夏广林早就进了他的视线,所谓的酒后透露,也有可能是一种巧妙的暗示。
以王思宇的想法,他是不希望看到钱雨农完全掌控局面的,既然常委班子无法做到一团和气,就要建立平衡,形成一定的牵制力,钱雨农才能真正吸取下面的意见,把工作做扎实了,虽然书记县长的官声都不是很好,但在这个时候,王思宇还是稍稍有些倾向于曹凤阳的,起码在自己没有打好根基前,曹凤阳不能轻易倒下去。
摸着茶杯轻轻品了一口,王思宇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生怕钱雨农近期的动作太多,导致局势彻底失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从钱雨农现在的表现来看,他还是有所顾忌的,西山这条船无论怎么折腾,都不能翻掉,这是底线,否则常委中的每个人,在履历中都会留下不光彩的一笔,这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
放下茶杯,桌上白色的电话却响了起来,王思宇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人武部长关磊爽朗的声音:“王书记,怎么样,上次和你说过的事情,还记得吗?”
王思宇笑了笑,跷起二郎腿,点头道:“当然记得,是去山里打野猪吧?”
关磊笑着说:“对,对,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上午十点钟出发,要在山上过夜,后天晚上回来,王书记能去吗?”
王思宇笑着说:“当然要去,打猎可是好事,不怕你笑话,我到现在还没开过枪呢,上次听你说完,我就惦记上了,还好你打来电话,不然我倒要过去催你了。”
关磊哈哈一笑,点头道:“王书记,那咱们说定了,明天你多穿点衣服,山里冷。”
王思宇摸着下颌微笑道:“好的,关部长,要不我再叫上老夏,让他也跟着一起去吧,你们找机会再聊聊,既然是亲属,何必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呢,你说是吧。”
关磊摇头道:“王书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个妹夫太让我头疼,看到他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成天喝得醉醺醺的,没半点副县长的样子,外面都叫他‘酒县长’,他非但不知害臊,反而得意洋洋,你说他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啊,这也就是在地方,要还在部队,我早就把他那身臭毛病纠正过来的。”
王思宇忙摆手道:“关部长,你这话可就严重了,老夏的协调能力还是很强的,为人也憨厚耿直,至于喝酒,那也是工作需要嘛,我刚刚得到消息,他可是在酒桌上立功了,为县里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关磊耐心听完后,叹了口气,轻声道:“别提他了,王书记,那咱们说好了,明天上午记得开机,我开车去接你。”
挂断电话后,王思宇笑了笑,这两人倒真是做了仇,心里的疙瘩怕一时半刻是解不开了,这工作还得慢慢的做,急是急不来的。
下班后,王思宇出了县委大院,就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饮食一条街,找了家小饭店进去,他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点了一盘糖醋鲤鱼、一盘黄焖鸡块、又要了地三鲜和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就坐在那里自斟自饮,倒也轻松惬意。
这个时间段是这条街道最热闹的时候,透过窗子向下望去,许多男女老少都从外面的大马路上涌了过来,要不是因为冬天太冷,很多人不愿外出,这里会更加热闹,街边早就摆满了桌子,吃着烧烤喝啤酒,西山县一共只有两条最繁华的街道,除了这条街外,就是几十米外的商业街,那里是购物一条街,路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商超和专卖店,一些迪吧和酒吧也都散布在那条街上,两条街之间还有一条小路,那里被作为夜市,从下班时间到晚上八点,那里都摆了许多物美价廉的小商品,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王思宇没有去过西山的夜市,只是听钟嘉群介绍过,就有了印象,他打算吃过饭后,就过去转转。
半个小时之后,酒足饭饱的王思宇下了楼,在街上走了十几米,忽地停下脚步,皱着眉头向右前方望去,却见两个熟悉的人影正在斜对面的报亭边游荡,其中一人正是钟嘉群,而他旁边那个年轻姑娘是县委办公室的科员冯晓珊,大冷的天,她穿得很少,上身只穿着件白毛衣,底下穿着黑色短裙,一双穿着肉色丝袜的腿上,蹬着一对红色高跟鞋。
他们两人看起来已经在报亭边站了很久,都冻得瑟瑟发抖,两人中间刻意保持了几步之遥,若即若离,但即便是这样,钟嘉群仍显得有些做贼心虚,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挡了半张脸,总在东张西望,看那架势,生怕被熟人撞见。
王思宇忙猫腰钻进旁边的水果店里,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和老板娘闲扯了几句,买了五斤香蕉,拎着沉甸甸的塑料袋走到门口,向外望去,却见两人已经离开了报亭,走到前方一家小影吧门口,不知在说着什么,几分钟后,冯晓珊的情绪忽地激动起来,大声地喊了几句,伸手推了钟嘉群一下,接着扭头走了进去,钟嘉群蹲在旁边的台阶上抽了一颗烟,把烟头丢在地上,抬脚用力地碾压几下,拿眼睛在四周望了一圈,便也转身溜了进去。
“有情况啊,嘉群要犯错误,不行,我得挽救他!”王思宇低声嘟囔一句,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也扭头向左右观望了一番,便一路小跑,穿过街道,来到报摊前,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买了张华西晚报,挡住半张脸,小心翼翼地走到影吧门口,向里望去,见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收费口,里面亮着灯,玻璃窗里坐着一个胖胖的女人,收费口的侧面,是一条昏暗的楼梯,直通二楼,在走廊里没有瞄见两人,他就放下心来,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来到收费口,递进二十元钱,对着里面那个胖胖的中年女人道:“刚才那两人去了哪间?给我开隔壁的房间。”
那女人迟疑了一下,便撕下一张票,递给他,轻声道:“他们在二三五,最里面的一间。”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便小心翼翼地上了楼,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进了二三四房间,屋子里空间不大,装修也很是简陋,只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电视和影碟机,靠着墙边是一条墨绿色的长椅,服务员放了片子,就悄悄地退了出去,王思宇坐在长椅上,一边吃着香蕉,一边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枪战片,耳朵却竖得老高,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隔壁房间,过了二十几分钟后,对面的房间里终于有了状况,忽地传来一阵‘扑通扑通’的闷响,那面用石膏板隔断的简易墙就开始轻轻晃动起来。
“坏了,出事了!”王思宇把手里半截香蕉丢了出去,噌地一下就从长椅上蹿了出去,先关了电视机,接着走到墙边,双手扶着墙壁,把左耳贴在粉红色的墙面上,皱着眉头听了起来,在忽闪忽闪的晃动里,耳中只传来一阵有节律的‘吱呀’声,以及长椅撞击墙壁的声响,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女人的叫声,只听了不到三分钟,撞击声就嘎然而止,耳朵里面一片寂静。
“就这么结束了?”王思宇不禁有些失望,他打了个饱嗝,又仔细地听了半晌,最后失望地走到门边,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几分钟后,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先走了出去,过了半晌,那双黑色的大皮鞋才从门口经过,王思宇悄悄推开房门,探头望去,却见钟嘉群已转身下了楼,他叹了口气,把房门关上,坐在长椅上等了十多分钟,才慢悠悠地下了楼,站在台阶上向外望去,昏暗的街灯下,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却已不见那两人的踪迹。
第四十八章 狩猎
夜市果然热闹非凡,道路两边摆满了摊位,前面几排都是卖小吃的,空气中飘荡着麻辣烫、油炸臭豆腐和烤玉米的香气,再往后,地摊一个紧挨着一个,从针头线脑到服装鞋袜,再到日用土杂,以及各种时尚新鲜的小玩意,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王思宇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手里拎着塑料袋,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他在一个卖纪念币的摊前停下,买了两枚银白色的硬币,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这时忽地想起,那道糖醋鲤鱼的味道有些怪异,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没有太过在意,现在看来,想必是那条鲤鱼不新鲜,看来以后是真不能随意在小饭馆里吃饭,卫生状况很难保证。
正懊恼间,前面猛然传来一声大喊:“抓小偷了!”
接着一群人就轰地向前追去,王思宇也跟着众人向前跑,只是前面始终有人挡着,他的速度一直提不上来,等追到前面的商业街上,发现一个精瘦的男人已经被打倒在地,躺在马路中央,周围很快站了一圈人,一时交通为之堵塞,没几分钟,在刺耳的轿车喇叭声里,几个人已经把满脸是血的小偷从地上拉起,推搡着向路边走去。
王思宇肚子疼得厉害,就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转身跑进一家门面很大的综合超市,顺着墙壁上贴的指示牌,沿着扶梯上了二楼,直奔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当他匆匆走到拐角处时,却突然放慢了脚步,前方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人,正推着一辆搭着皮衣的购物车,步履闲适地向水池边走去,女人走路的姿态极为美好,款款而行,摇曳生姿,望着那优雅婀娜的背影,王思宇蓦然停下脚步,不忍惊动她。
这女人穿得很少,上身穿着浅灰色收腰毛线衫,下身是一件黑色高腰铅笔裙,王思宇的目光落在那完美的腰线,浑圆的翘臀,双无可挑剔的美腿上,不禁心中赞叹,这女人的身材真是好到了极致,只要长相稍微过得去,就算得上是难得的精致女人了,正想着,女人已走到洗手池边,将购物车放在旁边,拧开水龙头,哗哗地洗起手来。
在很多男人眼里,最迷人的女人走路要像猫一样慵懒,轻盈中又带着些许的肆无忌惮,这样才足够性.感,眼前这个陌生女人无疑就做到了这点,只是通过走路的姿势,就已经让人心里痒痒的,王思宇的心头似是有一根发丝在轻轻撩拨,他忽然有种很想看看这女人正面的冲动,当然,这未必是个明智的举动,也许女人一回头,他心中刚刚建立的美好形象就会在瞬间崩塌。
腹中传来一阵剧痛,扰乱了王思宇的思绪,他不再多想,只好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把塑料袋轻轻地放在乳白色的大理石台面上,从她身侧经过,走进男厕,在这期间,女人始终没有做出反应,一直在低头专心洗手,而在转身走进男厕的那一瞬间,王思宇还是忍不住,回头瞥了她一眼,但视线被那一头乌黑如缎的秀发遮挡,依然没有看清她的相貌,只能依稀望到一段雪白修长的脖颈。
十分钟后,王思宇从男厕中走出来,洗了手,拎着塑料袋在二楼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先前那女人,不禁稍稍有些失望,便转身下了楼,站在台阶上向四下里张望一番,便来到街边,站在昏暗的路灯下,他把塑料袋随手丢在一旁,从口袋里摸出中华烟盒,弹出一根,点上后,惬意地吸上一口,嘴里吐出两个淡淡的烟圈,外面的气温很低,有些冻手,但街上依然人来人往,许多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向附近的歌厅迪吧走去。
几分钟后,王思宇把半截烟头轻轻弹了出去,弯腰去拾塑料袋,但伸出的右臂却在瞬间停住,目光移向右前方的某处,他意外地发现,暗红色的地砖上,三五个烟头旁,竟安静地躺着一枚亮晶晶的钻戒,他赶忙把这个漂亮的小玩意拾起,托在掌心,借着幽暗的灯光仔细望去,一时难以分辨出真假。
王思宇站在路边等了一会,不见有人来找,稳妥起见,便走到街边的一家小商店,买了笔纸和胶带,在上面写了失物招领的字样,接着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将几张纸分别贴在那家综合超市的大门两侧,以及街口的电线杆上,又在街边徘徊了二十几分钟,这才打了车,返回位于老西街的家中。
洗了澡后,光着身子钻进被窝,随手摸起那本厚厚的《艳史通鉴》,王思宇便安静地翻看起来,等到夜里十点半,却接到了方晶打来的电话,小丫头最近变化挺大,不但一口京片子,还变成了话篓子,在电话里聊得没完没了,不停地讲着在学校里的见闻,不管王思宇是否爱听,反正她是一边说着,一边嘻嘻地笑个不停,通话时,她嘴里好像还含着一块泡泡糖,王思宇能清楚地听到泡泡破碎时发出的‘啵啵’声。
两人把手机打到发烫,直到王思宇连着打了两个哈欠,方晶才喊了句‘讨厌死了!’接着吧嗒一声挂断电话,王思宇笑了笑,把胸前的书放到一边,伸手在后面墙上摸了半天,终于关掉壁灯,拉起大被,侧过身子,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王思宇睡得正香,却被一阵阵响亮的电话铃声吵醒,连续三个电话,都说自己丢了东西,有两个找钥匙的,有一个找手机的,他迷迷糊糊地和人解释了半天,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头顶,不住地摇头,一时间睡衣全无,只好穿上衣服,在院子里跑了几圈,然后洗漱一番,穿着衣服出了门,在外面吃了早点,就找了家理发店,把头发剪得短些,在这期间,又陆续接到几个电话,丢什么的都有,反正就是没有丢戒指的,王思宇这才知道,捡到东西交给警察是多么正确的事情。
九点半钟的时候,人武部长关磊打来电话,王思宇和他聊了几句,就赶忙从理发店里走了出来,站了不到五分钟,一辆吉普车停在路边,王思宇笑着走过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和关磊寒暄一番,司机把车开走,直到县城外,远远地看到一辆大车,车上有八九个穿着迷彩服的民兵,手里都拿着一管猎枪,腰里挂着子弹,大车上竟然还拴着六条猎犬,王思宇不禁讶然道:“关部长,怎么搞这么大阵仗,到底要打几头野猪啊?”
关磊嘿嘿一笑,悠然道:“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进山打猎,现在是獐子、狍子最肥的时候,顺便捞上几只,远清县境内那几座山好啊,养了不少好东西,不像咱们这,总共那么两座山,却连麻雀都见不到几只,打个兔子都费劲,除了蛇,再没别的东西了。”
王思宇笑着说:“那没法比,咱们这因为以前发现了两个储量不错的铁矿,所以开发的厉害了些,不像他们远清,一直在养山,那边的自然环境的确很好,其实那边应该建几个狩猎场,省城应该有许多人会愿意去玩,不光能靠狩猎增加财政收入,还能拉动相关的旅游产业,一举两得。”
关磊笑着说:“王书记的点子不错,改天我和他们的张副县长提提,当然了,也不能白给他们出主意,要是真建了狩猎场,起码以后每年让咱们免费打几次猎,我这一年要是吃不到两次野味,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
“那是最好不过了,打猎钓鱼都是有意思的事情,以后要再有这种活动,关部长可一定要叫上我。”王思宇笑了笑,丢给他一根烟,望着前方青灰色的高速公路,轻声道。
关磊点了烟,就在吞云吐雾间,聊了一些打猎的趣闻,又做着手势,讲了射击时需要注意的动作要领,以及一些狩猎技巧,王思宇听得很专注,不时地问上两句,而过了一会,他又故意把话题引向部队,关磊的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只说在部队舒服,在营部那会,勤务兵伺候得周到,除了不能宽衣解带,别的活都包下了,实在是舒坦,到了地方上,就差得太多了,现在连衣服都要自己洗,时常还要烧饭做菜,这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两人足足聊了一个半小时,期间王思宇又接了两个电话,却依旧没有找戒指的,他就有些头疼,觉得戒指肯定是假的,后悔贴了那几张纸,倒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下了高速以后,两辆车上了二级公路,到了中午,众人便把车子停在路边,在一块条石上用了餐,就着罐头、火腿、榨菜吃了面包,又补充了点水,就接着上车赶路,三个小时之后,就转到了盘山公路上,这里信号不好,王思宇的手机才彻底安静下来,他转头望向车窗外,看着飞速向后退去的树木田地,缓缓地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打着瞌睡,不再说话,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刚刚擦黑,车子已经停在一处山脚下。
关磊令人支起三个帐篷,大伙在吃过晚饭后,他就派几个人带着猎狗上山踩点,野猪一般都是夜里活动,只要能找到它的窝点,在几条野猪常走的路上埋伏下来,就极容易打到它,关磊这次准备的很充分,除了手电筒外,上山的五个民兵每人都戴了一顶崭新的粉红色矿帽,在夜间开了灯,能照到几米远的距离。
把人员分配出去以后,剩下两人站岗放哨,王思宇和关磊等人坐在毛毯上打扑克,关磊的牌技极臭,不到半个小时,脸上就已经贴满了纸条,嘴里一直在抱怨,只说对面的民兵不懂配合,王思宇是贴得最少的,下巴上只粘了三张小纸条,众人玩到晚上十点,山上隐约传来热闹的狗叫声,关磊赶忙合了牌走出帐篷,竖着耳朵听了半晌,王思宇也跟着走了出来,他刚刚来到关磊身边,极远处便响起三四声枪响,关磊笑着说:“估计是打到了,这次倒还顺利。”
两人回到帐篷里,又玩了一会,便铺了军被,王思宇眯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关磊震天的呼噜声吵得厌烦,没办法,只好抱着被子上了吉普车,在车子里睡了一晚,天亮后,上山的民兵便返了回来,野猪没打到,众人倒抬了一头公鹿下来,不过这倒乐坏了关磊,他绕着这头鹿转了几圈,把几位民兵好顿表扬,众人在吃过早餐之后,围在车边商量了一番,重新把野猪的活动范围画了圈,便留下两人休息,其他的民兵两人一组,从三个方向上山。
王思宇自然是和关磊一组,前面有个高个子民兵牵着猎犬,三人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向上行去,猎狗很是兴奋,带着三人加快了速度,踩着脚下的枯枝落叶,在吱呀呀的响声里,三人没用半个小时,就来到了半山腰,而此时的山坡就更加陡峭起来,小路也越来越窄,两旁齐腰深的灌木密密实实的,王思宇不时地拿黑洞洞的枪管拨拉着旁边的枯枝,做好了随时抬枪射击的准备。
到了中午的时候,仍然没有找到野猪,无奈之下,午餐过后,关磊只好按着猎狗查出的三条野猪曾走过的路线,给三人分了地点,大家蹲点守候,他先帮王思宇选了射击点,然后再三叮咛道:“王书记,一定要留意狗叫声,要是狗叫声离你这边越来越近,就说明野猪是顺着这个方向逃跑的,你就准备好射击,记住,要打它的前半身,不然野猪万一不死,你就有危险了,野猪来了别害怕,你的枪声一响,我就会火速过来增援。”
王思宇点点头,见他们两人走远,就先从兜里拿出一柄小巧的飞刀来,在一颗松树上做了记号,怕万一有野猪过来,再追迷了路,那可太操.蛋了,他埋伏在树后等了半晌,也不见猎狗叫,就坐了起来,把枪放在树边,从兜里摸出两枚纪念币,依着以前看过书里的内容,玩起变魔术来,反复操练了上百次,手法逐渐纯熟,已经有把握利用速度和手法欺骗外行人的眼睛,玩到凭空消失的程度,王思宇就琢磨着,下周回玉州在媚儿面前露上一手。
不知不觉中,王思宇就靠在树上睡着了,远处虽然响起两声枪响,他也毫不在意,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猎狗的狂吠声越来越近,他才悚然惊醒,忙摸起身后的枪,卧倒在地,对着左前方瞄准起来,几分钟之后,只见灌木丛中哗啦一响,一条猎犬先蹿了出来,它的身后是气喘吁吁的关磊,而关磊的背后,则是一头后腿受伤,流血不止的野猪,野猪身型巨大,正凶性大发,拼命地向着关磊冲去,两者之间只有几步之遥,情况已是十分危急。
王思宇后背的汗唰地下来了,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王思宇一咬牙,瞄准野猪的头部扣动了扳机,只听‘砰砰’两声巨响,野猪与关磊同时倒了下去……
第四十九章 登门
两声枪响之后,王思宇清楚地看到,野猪硕大的脑袋上溅出一串血花,随后‘扑通’一下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然而关磊的倒地却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时紧张到了极点,手心里浸满了冰冷的汗液。
王思宇赶忙把猎枪丢到一旁,从地上跃起,健步如飞地奔了过去,好在来到近前,关磊已经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在大腿上揉了揉,摇头道:“真是要命啊,被这畜生追出三百多米远,枪都跑丢了。”
王思宇不禁气急,伸手又把他推了个踉跄,低声骂道:“操.地,老关你这家伙太不厚道了,这是要吓死谁咋地,我还以为把你当场击毙了呢。”
关磊呵呵一笑,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慢吞吞地道:“王书记,没经验了吧,我这可不是在故意吓你,枪声响起时,就应该立即卧倒,只有那样做,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被子弹击中的机会,不然保不齐要吃你的枪子。”
王思宇微微一愣,回想起刚才的情形,确实觉得关磊说的有道理,他一共开了两枪,第一枪响了以后,就意识到打偏了,马上又补了一枪,要是运气差点,没有打到野猪,反把关磊消灭了,那可真是闯了大祸了,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阵地后怕。
关磊却不以为意,低头望着倒在血泊里的那头野猪,冲着王思宇竖起一根大拇指,笑呵呵地道:“王书记,干得好!”
王思宇苦笑道:“老关啊,差点被你害死,你这打野猪的,怎么被野猪追得落荒而逃。”
关磊一拍大腿,笑着说:“别提了,运气实在是太差了,本来十拿九稳的,没想到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被这家伙察觉到,‘哧溜’一声就蹿了,我怕它逃掉,这才从后面开了两枪,没想到它速度太快了,居然打偏了,这家伙被激怒之后,掉头就冲我扑了过来,好在一枪打到它后腿上了,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跑不过它,就这样,都把枪跑丢了,也够丢人的了。”
王思宇笑了笑,叹气道:“刚才可真够惊险的了,老关啊,你可不能这样考验我,刚才那两枪没打中还好,要是都打在你的身上,我可没法跟老嫂子交代了。”
“交代啥,没准她还得感谢你,送你一面为民除害的锦旗,在她眼里,我比野猪可恨多了。”关磊开了个玩笑,就弯下腰来,提着裤管,绕着野猪转了一圈,伸手拍了拍野猪的脑壳,笑着说:“这猪不小,怕有三百多斤,真是不多见了,过了四百斤就是野猪王了,王书记,快过来瞧瞧,这獠牙多带劲,用来做刀柄最合适不过了。”
王思宇走到他身边,也跟着蹲下,见他掏出匕首,小心地将一对十多厘米的獠牙挖出来,擦了血迹,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王思宇此时惊魂未定,仍然心有余悸,见对方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禁气极而笑,摆手道:“老关啊,你怎么跟没事人似的,就不怕我刚才那枪没打中?”
关磊笑了笑,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脚踢了踢野猪的肚皮,摆弄着手里的獠牙道:“怕,怎么不怕,好在新手第一次开枪的时候准,不然我就被这家伙给挑了,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发了狂的野猪,黑瞎子都不敢惹,这家伙个头太大,把猎狗都给吓跑了,幸好咱们把它解决了,你都不知道这家伙把窝建哪了,就建在离移动基站不到十五米远的地方,这要是移动公司的人来巡检,那可太危险了,真容易出人命。”
王思宇点了点头,两人坐在原地吸了根烟,关磊顺着原路返回,在一个灌木丛中找到跑丢的猎枪,他给几个民兵打了电话,令他们马上过来,把野猪抬下去,几十分钟后,四个民兵赶了过来,拿大绳捆了野猪,用木杠抬了下去,王思宇和关磊跟在后面,两人说说笑笑地下了山,在半山腰上,却发现了那只临阵脱逃的猎狗,关磊举着枪就要把它处决了,王思宇赶忙拉住他的胳膊,笑着说:“这猎狗还是立了功的,它要不叫得那么凶,我还真醒不来,说不定你早被野猪给拱了。”
关磊嘿嘿一笑,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这条猎狗是没法再用了,回去要赶紧送人。”
回到山脚下的帐篷里,众人休整了一番,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其他组的人也都赶了回来,他们的收获也颇为丰厚,竟打了两个狍子三只山鸡,众人把猎物丢上车,便匆匆返回,回到西山县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关磊直接把车开到一家熟悉的饭店,众人在里面饱餐一顿,一个个都喝得红光满面,东倒西歪。
而酒席散时,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半,厨房已经把剩下的猎物切好,打了包装,关磊便按照人头,把猎物平均分了出去,他和王思宇留下的,自然都是最好的部分,关磊亲自开车把王思宇送到老西街的家里,两人坐在屋子里闲聊了一会,关磊便告辞离开,王思宇洗了澡后,躺在床上笑了笑,这次打猎有惊无险,还拉近了他和关磊的关系,倒是不错的结果。
接下来两天,天气愈发寒冷起来,全省各地都开始普降大雪,鹅毛般的雪花自天空中纷纷扬扬的洒下,虽是净化了空气,却给交通带来了不便,周三的下午,王思宇在参加了县团委组织的青年积极分子表彰大会之后,便在宣传部长郑岚的陪同下,走上街头,和县直机关的人员一起除雪,电视台的记者得到消息后,赶忙扛着摄像机跑来,王思宇却皱着眉头直摆手,郑岚会意,便走过去,让他们把镜头移开,去拍基层干部。
再次走到王思宇身边后,郑岚就笑呵呵地道:“王书记,您也太低调了吧,很多领导都因为上镜少,总闹意见,您倒好,每次都躲着镜头。”
王思宇笑笑,扬了一锹雪,就摘下手套,擦了擦脸上的汗,拄着铁锹道:“郑部长,这不是低调不低调的问题,我只是反对作秀,电视台现在的新闻报道应该围绕着民生问题展开,多报道些老百姓关心的热点话题,而不应该像跟屁虫一样,总跟着领导身后转。”
郑岚笑着点头道:“王书记说的对,下周部里开会的时候,我要特意强调下这个问题,不过近期媒体报道的重点还是在招商引资上面,现在的宣传力度很大,但如果完不成招商任务,搞得雷声大雨点小,那可就难收场了。”
王思宇笑了笑,他也有这种担忧,却不方便表态,便没有吭声,他把目光转向左前方的街道上,数十人站在辅道上,不停地挥动着铁锹,将积雪抛进车内,在人堆里,王思宇发现了县委办公室的冯晓珊,她正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正干得欢畅,而刘海龙不知何时跑到她的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冯晓珊停下动作,站直身子,擦了把汗,不经意间,却发现了王思宇投来的目光,忙悄声道:“海龙,还不快回去,王书记在看你呢。”
刘海龙吓了一跳,赶忙跑了回来,拿着铁锹比划起来,可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远处的冯晓珊。
王思宇也瞄出这两人之间的暧昧,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冯晓珊,模样长得一般,不知有什么手段,竟迷住了自己前后两任秘书,这倒是一桩怪事了。
在扬了几锹雪后,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忽地响了起来,王思宇掏出手机后看了号码,却是县公安局局长万立非打来的,他把铁锹交给身旁的刘海龙,摘了手套,接通后笑呵呵地道:“老万啊,你好。”
万立非在电话里笑呵呵地道:“王书记,上次您交代的事情办完了,白燕妮同志下周一就可以来上班了,安排她到刑警大队工作,我已经和钟嘉群同志通过电话了,再知会您一声。”
王思宇不禁微微皱眉,觉得有些荒唐,白燕妮是个女同志,又不是警校科班毕业,以前只当过老师,去办公室当内勤不就好了,让她管管资料,或者搞搞户籍管理都挺好的,安排到刑警队干什么,那不是胡闹嘛。
但他不好在电话里这样讲,对方肯听招呼,已经很给自己这位挂职副书记的面子了,哪里还能得了便宜再卖乖,那可不是王思宇的作风,他笑了笑,拿着手机走到没人的地方,点头道:“老万啊,那可要谢谢你了,不过对她要严格要求,不能因为她是嘉群同志的爱人,就给特殊照顾,如果犯了错误,该批评就要批评,该拿下就拿下,刑警大队是要紧的部门,可不能掉以轻心。”
万立非马上明白了王思宇的言外之意,赶忙解释道:“是这样,王书记,在她的工作安排上,我争取了钟秘书的意见,嘉群同志介绍,她爱人出身江南武术世家,在师范大学书期间,曾经在华西省太极拳锦标赛上得过女子组太极剑第三名,据说身手很不错,这样的女同志,刑警大队那边还是很需要的。”
王思宇笑了笑,与老万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钟嘉群的爱人居然还会武术,这倒让他有些惊讶,但他对那个锦标赛却颇不以为然,现在的武术比赛,一般都是表演项目,差不多真成了花拳绣腿了,哪有什么实战技巧,歹徒都不按套路打,没有实战经验,即便武术冠军也容易吃瘪,那些人不过是手脚比常人麻利些,未必有什么真功夫。
相对而言,王思宇更相信特种部队和特警的实战动作,简单实用,一招制敌,杀伤力极大,这可是他亲身实践过的,邓华安教的那英雄三招,可不是浪得虚名,以自己现在的身手,进西山县刑警队大概是绰绰有余了吧。
挥着铁锹干了半个多小时,王思宇才上了车,回到县委大院,进了办公室之后,把外衣脱下来挂好,泡了杯茶,他站在窗口,望着大院角落里堆的积雪,又想起去年冬天和瑶瑶堆雪人的事情来了,嘴角不禁勾起一丝苦笑,自从出了上次那档子事后,廖景卿对自己的态度变得有些难以琢磨,她总是在有意无意地与自己拉开距离,这让王思宇的心里很不好受,仿佛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也许,当初就不应该有那种冲动,导致现在的尴尬局面,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很难再改变,或许在廖景卿的事情上,自己的确是错了,保住亲情才是最重要的选择,至于她的那个美丽的承诺,或许是有敷衍的成分在里面,王思宇完全能够感受的到,也清楚她的良苦用心,和张倩影一样,两个女人的承诺其实都是在催自己奋发上进,能够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喝了杯茶,王思宇便打开电脑,开始写起讲话稿来,刘海龙写的稿子实在是不靠谱,假大空的东西太多,很不合他的心意,上午在县团委的讲话稿,王思宇根本就没有采纳,而是即兴发挥,为了稳妥起见,王思宇还是决定自己写稿子,免得以后麻烦,刚刚写到一半,钟嘉群就敲门走了进来,他看上去气色不错,脸上满是笑意,关上房门后,钟嘉群就笑着说:“王书记,我来看你了。”
王思宇放下鼠标,忙招手道:“嘉群啊,快来坐,怎么样,这些天休息得还好吧?”
钟嘉群走到桌前,先帮王思宇沏了杯茶水,才回到沙发边坐好,笑着说:“真要感谢王书记,这些天休息得很好。”
王思宇点头道:“那就好,养精蓄锐,下去以后一定要加油工作,争取早点干出成绩来,听说你的小孩还不到两岁,说实话,得到消息后,我都有些后悔了,不该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钟嘉群忙摆手道:“王书记,您千万别这样想,能够到下面的乡里工作,一直是我的愿望,都说在哪里跌倒的,就要在哪里爬起,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把北辰乡的工作干好,不辜负您的期望。”
王思宇笑笑,端起茶杯喝上一口,轻声道:“怎么样,有思路了吗?”
钟嘉群点点头,转身站起,拿手指着地图道:“王书记,这些天我研究了那里的资料,大体上已经有了些想法,根据北辰乡的地理位置和气候状况,我觉得可以在发展茶叶和药材种植方面做文章,当然,在起步阶段,这需要一定的财政支持。”
王思宇点头道:“去了以后再做些实际调研,然后把详细的规划交上来,如果切实可行,资金上不是问题,需要什么样的支持,尽管开口,县财政要是没有办法解决,我可以到省里帮你跑跑。”
钟嘉群感激地道:“谢谢王书记。”
王思宇笑了笑,摆摆手,忽地想起万立非打来的电话,就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嘉群啊,怎么听说你爱人还会武术?我原本以为她去坐办公室,没想到进了刑警队,这不太好吧,太危险了。”
钟嘉群叹气道:“王书记,没办法啊,我当初也是反对她进刑警队的,但她就是不听,不过我想县里的治安一直很好,全年也发不了几个恶性.事件,也就由着她去了,说实话,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就对付我成,对付穷凶极恶的歹徒,那是肯定不成的。”
王思宇听后呵呵地笑了起来,从烟盒里抽出烟来,燃上后吸了一口,就点头道:“好啊,你心里有谱就好,不过刑警是高危职业,还是要小心为妙。”
钟嘉群笑着点点头,抬手看看表,见已经快到下班时间,就忙笑着说:“王书记,两办已经发文了,组织部通知我明天上午到北辰乡赴任,晚上想请您到家里坐坐,吃顿便饭。”
王思宇点头道:“好吧,这顿饭得吃,正巧,我家里还有些野味,一并带去吧。”
两人正闲聊间,刘海龙敲门走了进来,他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钟嘉群,笑着点点头,就走到办公桌前,将一份材料递到王思宇的面前,惶恐不安地道:“王书记,这是明天下午的讲话稿,请您审议下,哪里不足,我好晚上修改。”
王思宇大致翻了翻,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却笑着说:“不错的稿子,就放在这吧,晚上我自己改改就好了,海龙啊,辛苦了。”
刘海龙如释重负地笑道:“王书记,不辛苦,您讲话的水平太高,我这做秘书的感到压力很大。”
王思宇笑着指着钟嘉群道:“看着没,嘉群,你得学着点,看我们海龙的说话水平多高,这马屁拍得人舒服啊,比你强多了。”
钟嘉群与刘海龙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笑声过后,刘海龙走到沙发边上坐好,笑着说:“王书记,听说钟副主任就要到北辰乡赴任了,我和委办的冯晓珊商量了,打算晚上在云海酒家摆上一桌,算是为他饯行,您如果有时间,就一起去吧。”
王思宇听后微微一笑,弹了弹指间的烟灰,瞥了钟嘉群一眼,不再说话。
钟嘉群忙道:“海龙,本来我刚想去找你呢,晚上我想请大家一起到家里聚聚,王书记也去。”
王思宇点头道:“是啊,人多些好,热闹嘛。”
刘海龙忙喜滋滋地道:“那样也好,我这就去告诉晓珊。”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望着坐在沙发上有些不自在的钟嘉群,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暗想这下可热闹了,晚上这顿饭说不定要吃成什么样子,搞不好可容易出事。
下班后,王思宇带着钟嘉群回到家里,取了分到的那些野味,便开车来到十字路口,接了在那里守候的刘海龙与冯晓珊,直奔钟嘉群家驶去,一路上只有刘海龙在不停地说话,而钟嘉群与冯晓珊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始终保持着沉默,王思宇把车子开进景元小区,下车之后,众人簇拥着他上了楼,上了四楼后,钟嘉群敲开了房门,笑着说:“燕妮,还不快出来迎接,王书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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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家宴 上
王思宇笑了笑,走到钟嘉群身边,摆手道:“嘉群啊,你太客气了,又不是外国总统来了,还得搞个隆重的欢迎仪式。”
话音刚落,身后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然而随着房门推开,笑声在瞬间嘎然而止,楼道里顿时安静下来,一个温婉俏丽的美艳少*妇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身材高挑纤细,肤色雪白,那修长秀美的脖颈嫩滑如脂,戴着一条珍珠项链,一头乌黑柔顺的秀披在高耸的胸前,无风自动。
少*妇穿得很少,上身只是一件立领白色衬衫,衬衫的下摆很随意地掖在黑色的长筒裙中,一双圆润修长的美腿上裹着黑色的纯棉丝袜,脚下趿着一双绣花拖鞋,浑身上下曲线毕露,风姿绰约,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俏丽佳人。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王思宇的心脏还是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夏广林说过漂亮女人各有各的美法,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眼前这娇艳美人分明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尤物,那眼角眉梢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妩媚风情,其中韵味,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没等钟嘉群开口介绍,白燕妮已经优雅地伸出纤纤玉手,颊边的梨涡上泛出清浅的笑意,一时间艳光四射,令王思宇呼吸为之一窒,她甜丝丝地道:“王书记,你好,欢迎你到家里来做客。”
王思宇很快恢复了镇定,笑着与她握了手,只觉得掌中温软滑腻,竟有种说不出的惬意,等那只小手从掌中抽.出时,心头登时一空,仿佛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被掏走了一样,失落之余,他咽了口唾沫,转头对钟嘉群笑道:“嘉群,行啊,你倒是金屋藏娇,艳福不浅啊。”
钟嘉群在旁边也不禁有些得意,脸上笑开了花,却摇头道:“王书记说笑了,我哪有金屋藏娇的福气。”
王思宇笑呵呵地道:“不是没有,依我看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白燕妮乜了钟嘉群一眼,微笑道:“王书记,今天能请到您做客,真是我们家的荣幸,下午我一直都在担心呢,怕您晚上应酬太多,抽不出时间过来。”
王思宇忙摆手道:“我晚上应酬不多,只是平时很少出门,不过嘉群请客,那是一定要来的,以前就听夏副县长夸你长得俊俏,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白燕妮听了,心中自然是万分高兴,喜滋滋地道:“王书记,您真是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好看啊。”
刘海龙也合拢了张大的嘴巴,在旁边打趣道:“不得了,不得了,钟哥,真没想到嫂子会这样漂亮,她哪里是教育系统一枝花啊,只怕是西山县第一美人了,晓珊,你说是不是?”
说完后,他转头去望冯晓珊,却从对方的脸上看到沮丧、嫉妒与不甘的神情,他忙又闭上嘴巴,双手提了提两个沉甸甸的包装袋,不再说话。
白燕妮笑着说:“这位是海龙兄弟吧,总听你钟哥在家里念叨你的好,咱们还是头一次见面呢,你可莫要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美人,早就人老珠黄了,要嫂子说啊,你旁边那位妹子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呢,多漂亮的小姑娘啊。”
钟晓珊也上前一步,笑着说:“嫂子,我叫冯晓珊,钟哥没提起我吧?”
白燕妮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原来你就是晓珊妹子啊,看我这记性,平时都记在脑子里,一见面倒忘了个干净,真是不好意思哟。”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嫂子倒会说话,咱们也别在门口站着了,两位大美人先请进屋。”
白燕妮忙侧过身子,笑着说:“王书记,您还是叫我白老师吧,‘嫂子’两个字实在不敢当呦。”
王思宇摆手道:“有什么不敢当的,既然在私下场合,我看还是随意些好。”
钟嘉群却笑着说:“书记大人,就算再随意,也要领导先行,不能坏了规矩,还是您先请吧,不然我们都得在门口站岗放哨。”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王思宇就不再谦让,微笑着走进屋里,换了拖鞋,就走到客厅里,坐在粉红色的沙上,把口袋里的烟与打火机掏出来,放在茶几上,抬眼打量着房屋的格局摆设,这是两室一厅的屋子,大概只有六十多平方,里面的家具虽不高档,但都收拾得整洁,正对面的墙壁上打着书柜,上面摆着密密麻麻的书籍,而书柜的中央是空的,里面放着一台电脑,但没有电脑桌,地板上铺着一个彩色的软垫,看来使用者要席地而坐。
而东侧的墙壁的高处挂着一柄长剑,剑鞘古色古香,雕着盘龙图案,长长的红穗垂落在墙边,看上去很是干净,没有挂上一丝灰尘,而长剑之下挂着几张写真照片,除了结婚照外,还有两张极为引人注目,一幅是身着白衣的白燕妮手握长剑,在草坪上作出一个后仰平刺的动作,望着那柔若无骨的腰肢,引人遐思的优美曲线,王思宇不禁怦然心动,而另外一幅照片则是她和一位须斑白的老者的合影,老者虽是耄耋之年,却是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手里拄着一柄长剑,只从剑鞘上看,倒正像墙上挂着这柄。
几个人坐好后,白燕妮就笑着走进厨房,王思宇忍不住斜眼望去,瞥见她袅娜的背影,曼妙的身姿,他忽地一怔,脑海中飞快地划过一道闪电,猛然惊觉,这美艳少*妇可不正是前些天在市洗手池边遇到的女人么,当时没有看到她的正脸,但那完美到极致的身材早已深深地刻在王思宇的脑海里,此时一望,便已确信无疑,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正暗自呆间,白燕妮已端出几个果盘来,轻巧地放在茶几上,美滋滋道:“王书记,吃些水果吧。”
王思宇暗自叹了口气,笑着摆手道:“嫂子不用客气,你只管去忙,不用理会我们。”
白燕妮又倒了茶水递过来,抿嘴笑道:“那哪成,王书记这位贵客登门,当然不能怠慢,不然嘉群会骂我不懂事的。”
王思宇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水,微笑道:“嫂子说笑了,你这么漂亮贤惠,他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舍得骂?”
白燕妮眉眼如风,瞟了一眼正在与刘海龙闲聊的钟嘉群,娇俏地道:“嘉群,你可听好了,王书记可话了,以后再敢欺负我,我可要向领导告状哩。”
钟嘉群就抓了一把瓜子,坐在那里讪讪地笑,目光却无意中向冯晓珊扫去,在她的脸上稍作停留,就挪向别处,嘴角拂过一丝苦笑。
冯晓珊吃了几瓣桔子,就从沙上站起,走到白燕妮面前,嘴里酸溜溜地道:“嫂子,你家的小孩子呢,要不是听说小孩都两岁了,我还以为你是十八九岁的黄花大闺女呢,身材竟然保养得这样好,一点都没走样。”
白燕妮忙笑着说:“乐乐被他奶奶抱到楼下邻居家去了,怕孩子闹起来,扫了大家的兴致,晓珊妹子,你可真会说话,夸得嫂子都不好意思了。”
钟晓珊瞄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嫂子,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看你倒像牛奶做的,钟哥真是好福气啊,娶到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说话也嗲声嗲气的,听得我心里都直痒,真是迷死人了,哪个男人见了你能不动心啊,钟哥你可要警惕些,去那么远的地方,小心家里后院起火。”
白燕妮微微皱眉,觉得对方的话实在是有些刺耳,里面尽是挖苦之意,但她还是莞尔一笑,拉着对方的手,轻轻拍了拍,笑着说:“晓珊妹子,你就放心吧,我和你钟哥彼此信任,互相扶持,我们决计不会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他只管放心去工作好了,后院固若金汤。”
王思宇瞄了钟嘉群一眼,见他神色不安,双手在沙上抓来抓去,不时地挪挪屁股,有些如坐针毡的样子,就皱了皱眉,笑着说:“嫂子,你家里有扑克牌吗?我和海龙、晓珊去打会牌,你们两口子赶紧做饭,那么小的孩子在邻居家也不方便,我们早点吃完早点走,不要给你们带来麻烦。”
白燕妮忙笑着说:“扑克牌有,嘉群还不快去拿,王书记怕是饿了,我这就去收拾饭菜。”
王思宇笑道:“前些天到山里打了些野味,有野猪肉和鹿肉,味道很不错,都做了吧,给大家尝尝鲜。”
刘海龙听了就笑道:“晓珊,你看,我们都沾了王书记的光,这回可有口福了。”
冯晓珊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到墙边,放了桌子,将椅子摆好,钟嘉群从抽屉里翻出扑克牌,交到王思宇的手里,三人坐在桌前玩起斗地主来。
白燕妮拉着钟嘉群进了厨房,关上房门,小声道:“嘉群,怎么没见庄主任和夏副县长,却领了两个不知深浅的小青年来,那个女孩子说话怎么还带着火药味?”
钟嘉群摇头道:“燕妮,你是多心了,冯晓珊那人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说话很随意,她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在工作上对我帮助不小,你别和她一般计较,老庄那人太阴,我不想和他多接触,老夏太好色,更不能让他进咱家的门。”
白燕妮听了就怯怯地笑,拿手在他后背上捶了一拳,悄声道:“瞧你那样,真是没出息,手里捧着个糟糠窝窝头,自己不肯吃,倒还怕别人来抢,你也不想想,王书记和咱们这些小人物在一起喝酒,哪里能喝得爽快,肯定要找个能喝的县级领导来坐陪,再说了,要不是人家夏副县长帮忙说话,你现在还窝在委办当受气包呢,哪里能在几个月内连升两级,做人可不能没了良心,过河拆桥的事情可不能做,这刚刚有了起色,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寒了人家的心,那可太不好了,万一以后再落了难,可没人肯帮你。”
钟嘉群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好道:“燕妮,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再去打电话,时间还来得及。”
白燕妮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还是我去打好了,你这书呆子,真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不通人情世故,有再大的能耐又有什么用?”
钟嘉群不服气地道:“燕妮,你也不能这样讲,王书记非常看中我,等着瞧吧,不出两年,我肯定当上乡党委书记,到时候我在商业街边上买间大房子,让你和乐乐过上好日子。”
白燕妮嘻嘻一笑,拿手指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低声啐道:“指望你这不开窍的呆子,只怕我们娘俩得穷死,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没有和领导处好关系,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人搭理,嘉群,你倒是说说,要是没有我在幕后指挥,你能有现在的好光景吗?”
钟嘉群连连点头,竖起一根大拇指,点头道:“这个得承认,燕妮,你是我的贤内助,这次能够东山再起,你的功劳最大。”
白燕妮眼波流转,笑着瞥了他一眼,低声道:“知道就好,别傻站着了,还不快去洗菜干活。”
钟嘉群笑了笑,便扎了围裙,洗了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白燕妮到卧室里打了电话,出来后,便笑吟吟地站在王思宇的身后,笑着说:“王书记,刚才给夏副县长打了电话,请他到家里来做客,夏副县长本来有应酬,来不了,可一听说您在这里,马上就把晚上的宴席给推了,这就要赶过来。”
王思宇抽出几张牌打了出去,笑着说:“老夏要来吗?那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这个酒县长可了不得,喝起酒来没完没了,这顿饭说不上要吃到什么时候去了。”
白燕妮嫣然一笑,轻声道:“没关系的,王书记,既然来了,当然要喝好,我那边已经准备了四瓶好酒呢,您放心好了,只要不耽误工作,玩到通宵都行。”
王思宇笑着说了声好,把手里的牌合拢放在桌子上,伸手往衣服口袋里摸去,倒摸了个空,白燕妮赶忙转身来到茶几边,拿来烟和打火机,帮王思宇点上,这才喜滋滋地去了厨房。
冯晓珊冷冷地向厨房方向瞥了一眼,低声道:“嫂子倒是个人精,会讨人欢心,也爱出风头,不像钟哥那么憨厚朴实,我真是奇怪了,别人家的男人要出远门,哪个女人不是愁眉苦脸的,可她好像开心得合不拢嘴,倒像是盼着钟哥早点离家似的,真是让人费解。”
刘海龙洗了牌,笑着附和道:“是有些奇怪,这样漂亮的女人,真不知会有多少人会惦记,要说娶老婆,还是相貌普通些的好,省得操心。”
冯晓珊白了她一眼,撇了撇嘴道:“也不都那样,漂亮女人本分的多得是,要分人的。”
王思宇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烟,摆手道:“你们两个啊,少说两句,我们是来做客的,不要讲女主人的坏话,这样不好。”
两人听后对视一眼,不再吭声,只管闷头抓牌,刘海龙其实心情大好,带冯晓珊来见了钟嘉群的老婆后,想必会打击到她的自信心,让她对钟嘉群断了念想,彻底死心,他却不知道,此时冯晓珊妒火中烧,正在心里盘算,要想个办法,让白燕妮在酒桌上当场丢丑。
十几分钟后,钟嘉群急匆匆地从厨房里出来,下楼接了夏广林上来,夏广林一进屋,就哈哈笑道:“王书记,以后喝酒一定要记得叫我,不是我吹,在这西山县城内,也就我能陪好你,别的人统统不行。”
王思宇笑了笑,把牌丢到一边,坐到沙上,摆手道:“老夏啊,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要想陪好我,恐怕难度不小。”
夏广林笑呵呵地坐了下来,点头道:“陪不好也得陪,人家白老师可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让我把你放倒了。”
这时白燕妮端了茶水走过来,嘻嘻笑道:“夏叔,瞧你,居然进门就诬陷我,在王书记面前说我的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小心一会不给你酒喝。”
夏广林忙拱手道:“白老师,那可不成,我这人可以一日无饭,就是不能一日无酒,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这次吧。”
白燕妮嫣然一笑,又袅袅娜娜地进了厨房。
夏广林悄声道:“怎么样,这美人算不算是极品,我没说错吧?”
王思宇笑着点了点头,低声道:“没错,还真是个颠倒众生的尤物。”
夏广林摸起茶杯叹息道:“钟嘉群那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这女人就算放在省城,那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倒被他搞到手。”
王思宇瞥了他一眼,低声道:“老夏,你这话就不对了,嘉群也是一表人才,工作能力也是很强的,怎么能说是癞蛤蟆呢,照我看,他们两个倒是郎才女貌,很般配的一对。”
夏广林呷了一口茶水,咀嚼着两片茶叶道:“王书记,也许你说的对,不过眼睁睁地看着这亩良田就这样荒芜了,我真是觉得可惜啊。”
王思宇抬手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皱眉道:“老夏,别忘记我上次的提醒,可不许打她的主意。”
夏广林嘿嘿地笑了笑,点头道:“放心好了,王书记,我也就是在嘴上占占便宜,这么大岁数了,就算是再好的良田也犁不动喽,不过你要是有这意思,我倒是可以帮你牵线搭桥,让你尝尝她的味道。”
王思宇笑了笑,没有吭声,目光再次移到墙上那张引人遐思的写真照片上,想着白燕妮那完美的身材,高耸的酥.胸,惊艳的俏脸,一股热流就在小腹中涌起,下身变得火热坚.巨起来,他忙跷起二郎腿,摆手道:“老夏,别开玩笑了,我可没那心思,我们领导干部,一定要做到不贪财不好色,这是底线……”
第五十一章 家宴 中
二十分钟后,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到餐桌上,有冬笋鹿肉丝、红焖野猪肉、糖醋鲤鱼、火爆腰花、葱香云菜炒魔芋、香菇炒空心菜、还有几道凉菜,最后钟嘉群捧着一道热气腾腾的清炖甲鱼汤上来,众人就都洗了手,说说笑笑地来到餐桌边,王思宇与夏广林自然是坐了上位,刘海龙坐在王思宇的左侧,下面依次是冯晓珊、钟嘉群和白燕妮。
钟嘉群打开酒,把杯子都满上,又给冯晓珊和白燕妮倒了牛奶,众人先共同碰了一杯,吃了几口菜后,钟嘉群就把酒再满上,端着杯子站起来,笑着说:“王书记,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光临寒舍,更感谢您的培养与厚爱,我钟嘉群是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您的,没有您的提携与支持,就没有我钟嘉群的今天,俗话说,吃水不忘打井人,受人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我敬您一杯薄酒,聊表心意。”
他此时真情流露,说话时声情并茂,感情真挚自然,这番话又讲得入情入理,极为动情,白燕妮在旁边听得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想起男人这些年的坎坷经历,也觉得心中酸楚,但总算是熬出头了,她笑了笑,伸手在钟嘉群的背后轻轻拍了拍,拉了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攥在掌心中,轻轻摩挲,眼波里一片温柔。
众人受钟嘉群的情绪感染,都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鼓起掌来。
王思宇端着杯子站起来,咳嗽两声,就笑呵呵地道:“嘉群,客气话不要多讲,你能有今天,是因为你的能力得到了认可,所以不需要感谢任何人,人生总是会有波折的,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但面临挫折时,要有一颗坚强的心,男人嘛,要有勇气有担当,能够迎难而进,咬碎钢牙不折腰,那才是真汉子,你是我的秘书,大家又都是年轻人,我对你还是有很高期望的,希望你到了北辰乡以后,能够努力工作,造福乡里,扎扎实实地干出一番成绩来,那样我的脸上也有光彩。”
说完之后,王思宇转过头来,对着夏广林道:“老夏,夏伯乐同志,你也过来赞助一杯,感谢你给我推荐了位好秘书,嘉群不错,我很看好他。”
夏广林听后哈哈一笑,也举着杯子站起来,三人碰了杯,在清脆的撞击声中,均是一饮而尽,其他几人又笑着鼓了掌,钟嘉群的酒量极少,坐下后,打了两个嗝,酒气上涌,脸上就渐渐红了起来,白燕妮忙为他夹了菜,悄声道:“多吃点菜,压压酒气,别喝得那么急。”
钟嘉群点了点头,刚吃了两口野猪肉,就觉得脚面一紧,已被人轻轻踩住,他忙转头望去,却见冯晓珊的眼波飘来,目光中满是伤感之意,钟嘉群心中一虚,不敢与她的目光相接,缓缓将左脚抽回,放在椅子下面,闷头吃菜。
冯晓珊轻轻叹了口气,将杯子里的牛奶喝光,伸手摸起酒瓶斟上白酒,从椅子上站起,端着杯子,笑吟吟地道:“王书记,夏县长,能够有机会坐在一起吃饭,是我冯晓珊的荣幸,我敬二位领导一杯。”
王思宇刚刚端起杯子,夏广林便笑着拿手拦住,似笑非笑地道:“晓珊啊,敬酒要有诚意才成啊,你看人家嘉群刚才的敬酒词,多感人啊,你得想好敬酒词,不然我们两个可不喝。”
冯晓珊微微一笑,略一思量,就点头道:“好,就依夏县长的意思。”
接着她轻轻咳嗽两声,就笑着说:“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满怀深情来敬酒,领导在上我在下,要干几下就几下。”
她话音刚落,白燕妮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待众人转头望她时,她忙抬手掩了薄唇,扭头望向别处,眸光飘忽不定,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那模样娇艳欲滴,众人望之无不怦然心动。
夏广林收回目光,笑着说:“说的好啊,‘领导在上我在下,要干几下就几下’,晓珊不愧是委办的女中豪杰,讲话有水平,王书记,既然她这么有诚意,那我们两个就双管齐下,干了它!”
王思宇皱了皱眉,抬眼望去,却见冯晓珊一脸平静,似乎并不以为意,刘海龙与钟嘉群却均是表情尴尬,都低下头去,一声不吭地埋头吃菜,他忙起身圆场道:“晓珊啊,早就听说委办有个小姑娘不错,做事认真,一丝不苟,稿子写得也带劲,文采飞扬啊,大家都很看好你,好好干,争取以后出个女乡长,来,我们干杯。”
冯晓珊感激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谢谢王书记。”
仰脖喝了一杯酒后,她却没有坐下,再次摸过酒瓶,倒上酒,举着杯子转过身来,轻声道:“嘉群哥,感谢你这段时间来对我的悉心指导,当我在工作上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一直都给了我最大的帮助,明天你就要离开了,我心里很不好受,在这里小妹敬你一杯酒,祝你官运亨通,前程似锦。”
钟嘉群端着杯子站起来,瞥了一眼冷眼旁观的刘海龙,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就笑着说:“晓珊,海龙,我们三个喝一杯吧,感谢你们两人对我的帮助,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刘海龙叹了口气,压住心头的火气,也端着杯子站起来道:“钟哥,我和晓珊祝你一路顺风顺水,早日高升。”
他们三人喝了酒,夏广林也与王思宇碰了一杯,大家安静地吃了几口菜,轻声交谈起来。
过了一会,见场面有些冷清,为了活跃气氛,夏广林就拿筷子敲了桌子,待众人安静下来,他就讲了个荤段子,说是西山县真实生的事情,一个已婚男人得了不举之症,夫妻间的房事极为苦恼,两人四处寻医求药,效果都不理想,老公有次去省城公干,偶然遇到了古华寺的一位得道高僧,那位僧人教了他一套咒语,结果效果极好,每次行.房前,只要去洗手间念几遍咒语,就能一路凯歌,高飞猛进,他老婆在欣喜之余,就有些好奇,有次悄悄跟在他后面,却看到老公赤身裸.体地站在镜子前,不住地自言自语道:“她不是我的老婆,她不是我的老婆……”
众人听了就开怀大笑,趁其他人不注意,白燕妮悄悄拉了拉钟嘉群的衣袖,把嘴巴凑到他耳边,悄声道:“老婆都是别人的好,晚上你也去试试这咒语吧,我保证不偷看。”
钟嘉群脸上一红,刚想说话,胸中一股酒浪翻滚,险些从喉咙里喷出来,他赶忙抬手捂住嘴巴,转身离开座位,摇摇晃晃地奔到洗手间里,把着马桶吐了半晌,白燕妮开门走进来,拿湿毛巾给他擦了背,低声抱怨道:“嘉群,没事吧,不能喝就别逞能,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你这呆子也太实在了,除了领导敬的酒外,其他人何必理会,他们终归是小角色,根本帮不上你什么,在酒桌上,只需哄得王书记开心即可,其他人简单应付一下就成了。”
钟嘉群笑了笑,拿手指抠着喉咙,含混不清地道:“燕妮,我心里有数,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呆会就好。”
白燕妮帮他敲了背,又递过水杯,让他漱了口,见钟嘉群的脸色依然不好,便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先在这歇会吧,我回去作陪。”
钟嘉群点了点头,低声道:“千万要陪好客人,我稍后就回去。”
白燕妮照了照镜子,信手理了理胸前的秀,笑着应了一声,便转身推开房门,悄悄回到客厅,落座后,却见刘海龙放下手中的杯子,笑着说:“王书记,我们先慢点喝,等等钟哥,夏县长刚才的段子讲的好,我前些日子听了个段子,也非常好笑,这就讲给大家听听。”
众人就笑着点头,刘海龙卖了个关子,拿眼睛在桌边扫了一圈,挺了挺胸脯,才慢悠悠地道:“有天中午,小偷摸进一间民宅,在偷了东西后,他现正在午睡的女主人模样俊俏,就起了歹意,悄悄摸到了床边,意图强.奸,却将女主人惊醒,遭到她的誓死反抗,两人正僵持间,恰巧丈夫下地回来,见老婆被小偷压住,一怒之下,抡起铁铲就向小偷的后背拍了过去,就听老婆哭着骂道:‘该死的,你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反抗了半天,倒被你一铲子给拍进去了。’
他话音刚落,在座的人就都轰然大笑,白燕妮刚夹了口菜,没等放到嘴里,就觉得有趣,也忍俊不禁,吃吃地笑了起来,香菇掉到面前的碟子里,她却浑然未觉,依旧耸动着肩膀,窃笑不已。
王思宇斜眼瞄去,却见她拿着筷子抵在唇边,那妩媚动人的俏脸上,悄然飘上两朵红霞,红艳艳的,实在招人喜爱,目光落在那滑腻如脂的脖颈上,没来由的心头一热,只觉得口干舌燥,就端起面前的酒杯,皱着眉头一饮而尽,竟生出几分醉意来,他笑着放下杯子,抱肩调侃道:“嫂子,嘉群去哪里了,是去念咒语还是铲地去了?”
众人听了,再次笑得前仰后合,夏广林捧着肚子笑了半晌,就在旁边凑趣道:“肯定是去外面铲地了,王书记快下手,我们帮你放风。”
桌边就又是一阵爆笑,刘海龙也插话道:“王书记可要加把劲了,这种事情最好还是靠自己,钟哥没有铲子相助,只能拿手拍了,效果要打上七八分折扣。”
王思宇笑了笑,没有吭声,只是盯着面前的酒杯,眉头微微颤动,脑海里多出许多生动的影像来,暗自琢磨,要真能要了这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算挨一铲子也值了。
白燕妮见众人扯上王书记,不好反驳,只好嫣然一笑,顺着话题说:“嘉群哪敢去拍王书记,他最多也只能拍我。”
说完之后,听众人笑得更加厉害起来,便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忙吐了下小舌头,拿手捂了艳光四射的俏脸,羞惭惭地笑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过了半晌,她才将手移开,摸了摸滚烫的双颊,站起身来,扭捏着往王思宇的碟子里夹了几道菜,又帮他斟上酒,有些难为情地道:“王的,嘉群酒量有限,刚刚已经喝多了,正在洗手间醒酒呢!”
正说话间,钟嘉群从洗手间里走出来,醉醺醺地坐在座位上,抬手在白燕妮的后背上拍了拍,笑着说:“老婆,在说什么开心的事啊,在洗手间里就听你们笑得厉害。”
他刚说完,桌上的人就又放声狂笑起来,刘海龙已经笑到小腹疼痛,把着椅子道:“钟哥啊,你还真拿手拍啊!”
钟嘉群有些莫名其妙,抬手挠了挠头,迷惑不解地道:“怎么了?”
白燕妮咬着嘴唇忍了半天,还是扭头笑出声来,过了半晌,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佯装嗔怪地在他后背上也捶了一拳,幽怨地望了他一眼,娇嗔道:“该死的,你回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白白解释了半天,倒被你一巴掌给拍进去了!”
说完之后,再也忍俊不住,她先带头笑了起来,在众人的笑声里,钟嘉群更是摸不到头脑,再加上喝多了酒,脑子的反应就不是一般的慢,愣愣地道:“把什么东西拍进去了?”
白燕妮一脸娇羞,努嘴道:“你这书呆子,可真是没救了,想知道啊,自己去问王书记,他自然会告诉你。”
第五十二章 家宴 中下
夏广林在旁边看得有趣,就故意逗道:“嘉群啊,要是王书记到你家里来偷东西,你会不会拿铁铲拍他?”
钟嘉群笑着说:“夏县长别开玩笑了,哪里会出现那种情况,王书记喜欢什么只管说一声,我自然会双手奉上,哪里会用偷。”
白燕妮‘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乜了他一眼,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低声道:“你这呆子,倒是嘴上大方,也不问偷的是什么,就一口答应下来,只怕到时就舍不得了。”
钟嘉群笑着说:“有什么舍不得的,王书记喜欢什么,尽管拿去好了。”
夏广林端着杯子道:“王书记,你这秘书真是好,贴身又贴心,真是让人嫉妒。”
众人就又是一阵哄笑,白燕妮赶忙夹了一块野猪肉,送到钟嘉群的嘴里,娇嗔地笑道:“行了,我的傻老公,快吃东西吧。”
王思宇可不想闹得太过火,就笑着点了一根烟,忙摆手道:“算了,小偷的笑话先放一放,咱们说点别的,都别瞎起哄了。”
白燕妮却收起笑容,轻轻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愁眉不展地道:“王书记,要说起小偷,还真是可气,前些日子我一时不慎,竟把结婚戒指给丢了,伤心得我几天都没睡好觉,那个戒指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嘉群来讲,都有着特殊的意义,那可是我们两个省吃俭用攒了三个月的工资才买下的,我想了,那些天从没摘下来过,很有可能是被小偷偷去了。”
王思宇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摸了摸那枚钻戒,皱眉道:“什么时候丢的?”
白燕妮丢头吃了一口菜,一脸伤心地道:“就是上周五,也怪我粗心大意,临睡前才现戒指不见了,都不知丢在哪里了,硬是找不到了。”
王思宇心中一动,暗想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上周五刚刚撞见钟嘉群出去偷情,白燕妮的结婚戒指就丢了,恰好还被自己拾到,这真是咄咄怪事,他闷头吸了两口烟,弹了弹烟灰,就微笑道:“嫂子,你也不用伤心,依我看,未必是被偷了,说不定是忘在屋里什么地方了,回头你再仔细找找。”
白燕妮摇头道:“家里几乎都翻遍了,真的没有。”
冯晓珊夹了口菜,似笑非笑地瞥了白燕妮一眼,摇头说:“嫂子,你未免也太粗心了吧,结婚戒指那么重要的东西都能丢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白燕妮也是一脸自责地道:“是啊,那天不知怎的,就是魂不守舍,总觉得失落落的,好像预感要出事情,结果就丢了钻戒。”
钟嘉群听了两人的对话,想起那晚的情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尴尬地笑了笑,放下筷子,拉过白燕妮的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悄声道:“燕妮,一个戒指而已,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些日子再买个就是了,不要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白燕妮伸出纤纤玉手,低头望着左手的无名指,摇头道:“那不一样,都戴了五年了,就这么丢了,真是怪可惜的。”
冯晓珊瞄见两人在酒桌上态度亲昵,情意绵绵,心里就又是一酸,喝了一口苦酒后,就放下手里的杯子,从饭桌上抽出一支牙签来,笑着说:“算了,嫂子,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玩个小游戏吧,热闹一下。”
夏广林见多识广,看了她手里的牙签,就知道是玩什么游戏了,那是西山县刚刚流行的玩法,酒桌上的人嘴里衔了牙签,拿嘴传递,不许用手去扶,若是有人中间掉落,就要表演节目,如果一轮下来牙签没掉,就要折断一半,重新开始,这样传下去,牙签越来越短,桌上就很容易出现两人亲嘴的暧昧场面,他偷偷瞄了一眼身侧温婉俏丽的白燕妮,心里就变得奇痒难止,嘴里却说:“晓珊这丫头就是鬼点子多,会调节气氛,不过玩这个游戏,你们女孩子怕是要吃亏的。”
冯晓珊笑了笑,喝了一口白酒,不动声色地道:“今儿是嘉群哥的好日子,当然要在酒桌上热闹一下,就是图个高兴呗,我是没什么,就怕嫂子面皮薄,扫了大伙的兴。”
说完把牙签叼在嘴里,斜眼去望白燕妮,脸上带着戏虐的神情,白燕妮问了游戏规则,就大大方方地道:“晓珊妹子,只要嘉群同意,我没意见。”
钟嘉群斜眼望去,见坐在白燕妮身侧的夏广林笑得诡异,心里就不太舒服,赶忙摇头道:“晓珊,不要闹了,咱们还是专心喝酒好了,在领导面前玩这种游戏,太不庄重了。”
王思宇的身边恰巧是两个大男人,他也是一阵头疼,忙摆手道:“嘉群说的对,还是先喝酒吧,那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没意思。”
夏广林见没了机会,便觉得惋惜,窥视着白燕妮那两片娇艳欲滴的薄唇,悻悻地叹了口气,就端起酒杯,轻声道:“王书记,来,咱们两个再走一个。”
两人撞了杯子,各自把杯中酒喝掉,白燕妮忙取了瓶酒,打开后,再次为两人斟满,又拿勺子舀了两碗汤递过去。
夏广林喝了一口靓汤,就笑着说:“王书记,嘉群可真是好福气,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风趣幽默,真是不错。”
王思宇点了点头,夹了口菜,笑着说:“是啊,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冯晓珊听了,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刘海龙与她搭话,她也是全然不理,就坐在一旁自斟自饮,没过一会,就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脸上酡红一片,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身旁的钟嘉群,满脸的惆怅。
刘海龙见了,心头那根刺就又被触动,疼得厉害,他总觉得要是没有钟嘉群的出现,自己和冯晓珊之间的关系不会变得这样糟糕,在恨恨地盯了钟嘉群一眼后,刘海龙端起酒杯站起来,笑着道:“钟哥,以前小弟不懂事,多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还请多多包涵,这杯酒是践行酒,也是赔罪酒,你务必要喝。”
钟嘉群不好推辞,只好与他碰了杯,刚刚喝了一半,就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肚子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喷出来,他端着酒杯直皱眉,却再也喝不进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白燕妮瞧了,赶忙抢过酒杯,笑吟吟地说:“海龙兄弟,你嘉群哥酒量有限,剩下这半杯酒,嫂子替他喝了。”
白燕妮说完,仰脖喝了进去,放下杯子时,却无意中却现,刘海龙正斜着眼睛,以怨毒的目光乜视着身边的老公,她心里登时一惊,却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夹了菜送过去,甜丝丝地道:“海龙兄弟,动筷子,别光看着,一会菜都凉了,趁热吃。”
刘海龙这时才勉强地笑了笑,摸起筷子低头吃菜,白燕妮坐下后,不禁微微皱眉,她本能地意识到,这人对自己的老公有很深的怨恨,有他在王书记身边当秘书,绝对不是件好事,日子久了,极有可能会离间老公与王书记之间的感情,这倒是个麻烦,要想法解决掉,不能在王书记身边留下这个定时炸弹。
正沉思间,身边的钟嘉群身子忽地一歪,险些滑到椅子下面,白燕妮眼尖,忙一把拉住他,见老公醉得不像样子,身子软绵绵地瘫在椅子上,她暗自叹了口气,就仰起俏脸,笑着说:“王书记,夏县长,嘉群酒量有限,今儿高兴,就多喝了两杯,没成想醉成这个样子,让大家见笑了,你们慢喝,我先扶他到屋里,去去就来。”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见白燕妮将钟嘉群扶起来,一步步地走向卧室,心里暗自赞了一声,这女人真是个贤内助,能帮钟嘉群撑起半边天来,望着那高挑纤细的背影,又想起当日在市初见的一幕,沉吟半晌,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却见夏广林把嘴巴凑过来,悄声道:“王书记,动心了?”
王思宇微微皱眉,压低声音道:“老夏,别乱说,嘉群什么都好,就是酒量差了些,不及我一成,真怕他下去制不住那些粗人。”
夏广林诡秘地一笑,拉长声音道:“是啊,在乡里工作,喝不了酒哪成,他还要多锻炼啊。”
白燕妮再次返回时,刚刚坐下,冯晓珊却端起酒杯站起,摇摇晃晃地道:“嫂子,你们伉俪情深,真是让人羡慕,也让人嫉妒,我单独敬你一杯,祝你永远年轻漂亮。”
白燕妮既然已经沾了白酒,也就没法拒绝,只好笑着陪她喝了一杯,这杯酒下去后,那张俏脸上就如同打了腮红,更加艳丽起来。
王思宇见冯晓珊醉得厉害,脚下拌蒜,却依旧伸手去摸酒瓶,就知道不能让她再喝下去,否则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他忙拉过刘海龙来,把小车钥匙交给他,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海龙,晓珊今晚喝得有些多,你先把她送回去。”
刘海龙点头道:“王书记请放心,我一定安全把她送到家。”
他向白燕妮打了招呼,就扶着醉眼惺忪的冯晓珊下了楼,这两人出了门后,白燕妮也松了口气,她刚要关上房门,却见乐乐奶奶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倚在门边,悄声道:“燕妮啊,乐乐闹得厉害,这酒席要几时才能结束啊?”
白燕妮回头望了一眼,见屋里两人正在碰杯,就悄声道:“还要个把钟头。”
乐乐奶奶听了就皱眉道:“那你先去把乐乐哄睡了吧,不然人家不干了,要把五十块钱退回来。”
白燕妮没有法子,只好返回到桌边,笑着道:“王书记,我要下楼一趟,您和夏县长先喝着,我去去就回。”
王思宇抬手看看表,便笑着说:“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我和老夏也撤退吧,就不耽误你们休息了。”
白燕妮忙摆着双手道:“王好菜给您留着呢,您和夏县长先坐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嫣然一笑,便一路小跑,急匆匆地出了门,待房门关上后,夏广林就捏着鼻子,学着白燕妮刚才的声音道:“王好菜给您留着呢。”
王思宇笑了笑,拿手指着夏广林道:“老夏啊,你今儿是怎么了,说话的腔调怎么怪怪的。”
夏广林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撅着嘴巴凑过来,一脸坏笑地道:“王书记,钟秘书可醉得不省人事了,我这不是想着帮您拍进去嘛……
五十三章 家宴 下
王思宇皱了皱眉头,斜眼望去,却见夏广林脸上的笑容极为猥琐,不禁叹息道:“老夏,你这家伙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老毛病犯了?小心关磊拿枪崩了你。”
夏广林忙摆了摆手,摇头道:“王书记,你这可是在冤枉我,老夏是诚心诚意要帮你的忙,你可千万别误会了。”
王思宇慢悠悠地夹了口菜,把筷子放在桌上,点了一根烟,不动声色说:“帮什么忙?怎么帮?”
夏广林侧过脖子,神秘地一笑,拍了拍王思宇的后背,悄声道:“王书记,等会我把她灌醉了就走,王书记在屋里多呆会。”
王思宇微微一愣,转头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道:“老夏,你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我又不是西门庆,人家也不是潘金莲,你充什么王婆啊。”
夏广林嘿嘿地干笑了几声,压低声音道:“王书记,她是不是潘金莲,不试试怎么知道?”
王思宇笑了笑,摆手道:“你这老家伙,真是一肚子坏水,我可没那心思,别瞎撺掇。”
夏广林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睛道:“王书记,你就别否认了,自打进屋时,你就盯着墙上的大照片看,刚才又看着人家的背影直呆,我可都瞧在眼里了,白老师模样这般俊俏,我看了都上火,你这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王思宇的心头突地一跳,暗想老夏眼睛倒毒,这都能现,他皱着眉头吸了一口烟,就笑着说:“老夏啊,你想歪了,我只是有点好奇,她是一个老师,怎么会耍得一套好剑法。”
夏广林歪着脑袋看了半晌,从王思宇的面上看不出丝毫端倪,就试探着说:“王书记,你喜欢看她耍剑,我们一会就让她比划几下,白老师的身段实在是好,舞剑的时候肯定更加优美。”
王思宇摆手道:“人家又不是卖艺的,哪里会为你舞剑,老夏,我可警告你,开玩笑要注意分寸,她毕竟是嘉群的爱人,你惹恼了她,我可不饶你。”
夏广林忙点头道:“王书记,我心里有数,你尽管放心。”
王思宇有些心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着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家伙,又在乱说,早知道你思想这么龌龊,我可不会跟你一个桌子喝酒,受不了,真是受不了你……”
夏广林嘿嘿一笑,忙摸过酒瓶帮王思宇满上,两人边聊边喝,没过多久,半瓶白酒又下了肚,两人都有些微醺,就借着酒劲交流了几个荤段子,四目相对,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原来是白燕妮刚才走的匆忙,忘记带了自家的钥匙,王思宇过去开了门,笑魇如花的白燕妮就出现在眼前,她甩了甩秀,扬起下颌,娇滴滴道:“王书记,真是不好意思哟,忘带钥匙了,还要劳烦您给开门。”
“举手之劳嘛,没什么,嫂子不要太客气。”王思宇笑着回答,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从那修长的脖颈上滑下,落在她的前胸上,白燕妮的衬衫只草草地系着两粒扣子,胸口处竟露出一段雪白晶莹的肌肤来,那高耸的右胸上,竟然湿漉漉的,想必是喂奶时不小心,弄湿了衣服,而那片水渍之下,隐约露出一个圆润的凸点来,透着淡淡的粉红色,极为诱人。
王思宇忙把目光移开,心头一阵‘怦怦’狂跳,身体某处在瞬间就有了反应,他慌忙转身回到座位上,皱着眉头跷起二郎腿,口干舌燥间,便摸起桌上的一盒牛奶,‘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净,过了好一会,小腹中升起的那团邪火才渐渐熄灭。
白燕妮进屋后,先去换了上衣,接着到厨房忙碌一番,便喜滋滋地端出一个热气腾腾的锅子来,放在桌上,挽起袖口,为两人舀了两碗汤,笑着说:“两位领导,这汤大补,快点尝尝,要趁热喝才好。”
这汤滋味果然不错,香浓可口,夏广林喝了两碗后就去了趟洗手间,琢磨着怎么能帮王思宇上手,他对白燕妮一直都是很有想法的,只是对方滑得如泥鳅一般,让他无机可乘,夏广林琢磨着可能是自己年纪太大,对方瞧不上眼,就想撺掇王思宇上阵,吃不到肉喝不到汤,闻闻味道也是好的。
解了手,从洗手间里回来时,刚刚落座,却现王思宇正低头吃着一样东西,他只轻轻瞄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好东西了,于是咳嗽了两声,把身子向后一仰,瞄着白燕妮那张妩媚动人的俏脸,笑着调侃道:“白老师啊,王书记这是在吃啥好东西呢?”
白燕妮掩嘴笑了半晌,起身起身,往夏广林面前的碟子里夹了几道菜,坐下后,理了理秀,羞惭惭地道:“夏叔,我不知道啊,你去问王书记吧,他自己捞到的,是不是啊,王书记?”
王思宇点点头,嘴里也不闲着,吧嗒吧嗒吃得正香,额头已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夏广林笑了笑,又假意叹息道:“白老师,这么好的东西应该给自己男人留着,哪能便宜外人。”
白燕妮起身又开了一瓶酒,将两个杯子满上,抿抿嘴笑道:“夏叔,嘉群明儿要去北辰,要让他补了,不是真便宜外人了吗?”
王思宇听她回答得巧妙,也禁不住哈哈一笑,把碗放下,那条鹿鞭却已经吃的干净,白燕妮忙递过一条毛巾,王思宇擦了汗,竖起拇指称赞道:“不错,嫂子的厨艺一流。”
夏广林摇头道:“白老师的厨艺虽然好,但还是太莽撞了,这东西劲大,王书记吃了上火怎么办?”
白燕妮明知对方在调侃自己,但也不得不回答,就有些难为情地道:“夏叔,瞧您说的,哪有那么严重啊。”
夏广林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怎么没有,一会王书记要是上了火,你来帮他消火?”
白燕妮脸上登时臊得满脸羞红,吃吃地笑道:“夏叔,别乱说话,我怎么能帮呢?”
夏广林摊开双手道:“酒桌上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做嫂子的不帮,难道要让我来帮?我倒是想帮,就怕人家王书记看不上眼呢!”
白燕妮低头哑笑了半晌,咬了半天的手指,才止住笑意,仰起那张羞红的俏脸来,笑着说:“夏叔,您就算了,还是我来帮吧,一中有很多漂亮女老师,回头我做个红娘,帮王书记牵线搭桥。”
夏广林却摆手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再说了,一中那些女教师里,哪个能有你白老师半分美貌,更何况,你给勾起的火,当然要你来消了。”
白燕妮见他越说越下作,心里就有些后悔,不该打电话叫他来,抬眼望去,王思宇却捧着汤碗喝得香甜,似乎没有留意两人的对话,她瞟了夏广林一眼,佯装生气地道:“夏叔,你再说这些疯话,小心我到关婶那里告状。”
夏广林笑呵呵地拱手道:“开个玩笑嘛,不然喝闷酒可没意思,嘉群不在,只能在你这大美女身上找话题了,小白老师莫要怪罪。”
王思宇把手里的汤碗放下,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在桌子底下拿脚踢了踢夏广林,端起杯子道:“老夏,你胡说什么,开玩笑要注意分寸,你要敢把嫂子惹生气了,我可不饶你,来,咱俩喝酒。”
白燕妮抿嘴一笑,甜丝丝地笑道:“王书记,没事的,夏叔只是在逗闷子,我可不会真生气的,你们可要放开量,今晚上一定要喝高兴了。”
王思宇点头道:“那就好,老夏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巴讨人嫌,嫂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两人干了一杯,夏广林贼心不死,就笑呵呵地说:“白老师,你一直没给王书记敬酒呢,那哪成,还不快殷勤着点,不把王书记伺候好了,嘉群在北辰可回不来了,到时候你天天独守空房,那多可怜啊。”
白燕妮咯咯地笑了几声,点头道:“夏叔提醒的是,只是我喝不了太多的酒,刚刚只喝了一杯,头就有点晕哟,这样吧,我拿奶和王书记碰一杯。”
说着,她伸手拿过那盒牛奶,却现已经空了,不禁惊讶地道:“咦,谁偷喝了我的奶?”
夏广林忙抬手指着王思宇,笑着道:“王书记喝的,是他偷喝了你的奶。”
白燕妮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耳朵根子已经红透,却假装糊涂道:“那我只能敬酒了,可我酒量的很小,可别喝醉了呦,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王思宇笑了笑,摆手道:“算了,嫂子,别听他的,敬什么酒啊,我已经喝好了,等海龙回来,马上就走。”
白燕妮却已经摸起酒瓶倒了一杯,双手端着酒杯,笑着说:“王书记,感谢你到家里来做客,我代表嘉群敬你一杯酒,祝您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她话音未落,却被夏广林摆手打断:“白老师,你这样敬酒可不成,诚意不够,要向晓珊学习。”
白燕妮可怜兮兮地道:“夏叔,我可从没得罪过您,您今儿是怎么了,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啊。”
夏广林摇头道:“白老师,不是我跟你过不去,而是酒桌上的规矩不能乱,我是酒县长,别的事不管,专管喝酒。”
白燕妮被他逼得没有办法,只好把那张滚烫的俏脸扭到一边,举着酒杯,声若蚊蝇地道:“王书记,你在上,嫂子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
王思宇笑了笑,也端起杯子道:“嫂子太客气了,感谢你的盛情款待,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白燕妮只喝了半杯酒就呛得咳嗽起来,她忙把杯子放下,吃了几口菜,王思宇望着杯子上那抹淡淡的唇印,不禁微微一笑,也夹了一口菜,嘴里砸然作响。
夏广林却端起杯子继续劝酒,白燕妮却执意不喝,两人笑着僵持起来。
王思宇有些看不下去了,就皱眉道:“好了,老夏,就这样了,我陪你喝好了,别难为嫂子。”
夏广林笑着说:“王书记,你这是打算英雄救美啊,那也成,你用她的杯子,把那半杯酒喝了,我老夏就不再为难她,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儿残酒。”
白燕妮被他纠缠不过,只好勉为其难地道:“王书记,我是真不能再喝了,要不就请您帮个忙吧。”
她递过杯子后,王思宇又添了酒,将杯中酒再次喝了下去,抬眼望去,只觉得眼中的美艳少*妇愈地娇艳起来,巧笑嫣然,顾盼生辉,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迷人的风韵。
正沉醉其中时,夏广林却笑着说:“白老师,王书记帮你喝了酒,你就舞剑给他看吧,他刚来的时候,看你的那张写真照片已经着迷了,一直在夸个不停。”
白燕妮歪着脖子想了想,就抿嘴笑道:“舞剑是真不成了,但也不能扫了两位领导的兴,我就表演个小节目吧。”
说完之后,她缓缓站起,从桌上摸起一双干净筷子,飞快地在手指间旋转几圈后,身子前倾,单腿撑地,摆出了个曼妙的姿势,双臂却交叉挥出,闪电般地向两个方向刺去,等王思宇反应过来时,却见一根筷子正在自己喉间半寸处,而另一根则已经点在夏广林的喉结上,他登时面色凝重起来,深深地望了白燕妮一眼,低声喝彩道:“好!”
夏广林却已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抖,过了半晌,才尴尬地笑了笑,呐呐地道:“好...好险啊……”
白燕妮咯咯笑着放下筷子,吐了下小舌头,俏皮地道:“这是小时候玩过的游戏,现在手太生,刚才险些就弄伤了夏叔,真是不好意思哟,夏叔,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夏广林忙摆手道,说完摇摇晃晃地进了洗手间,把着马桶吐了起来,半天没有出来。
王思宇笑了笑,也摸起一根筷子,学着她的样子,在手里急地旋转了几圈,随后奋力向白燕妮的右胸刺去。
白燕妮的动作极快,兰花般的玉手忽地迎了上去,动作停止时,筷子的一端就已经落在两根葱郁的手指之间,她甜丝丝地道:“王书记,我夹住了呦。”
王思宇松开手,望着那根颤悠悠的筷子,不动声色地道:“是啊,嫂子,我拔不出来了。”
白燕妮愕然,马上回过味来,忙羞涩地放下筷子,低下头去,悄声道:“王书记,我去给你泡茶。”
王思宇笑了笑,伸手从衣兜里摸出那枚钻戒,丢在饭桌上,拿个干净的空碗扣了下去,随后坐在沙上,喝了杯浓茶,白燕妮坐在对面作陪,她脸上的羞红已褪,却依然不敢拿正眼去望王思宇,只是陪着夏广林说笑。
十几分钟后,见刘海龙还没回来,王思宇就拨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却已经关了机,他便起身告辞,拉着夏广林下了楼,两人打出租离开,坐在出租车里,夏广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叹息道:“这女人惹不起啊。”
王思宇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道:“惹不起以后就别再招惹,安分点吧,西门老官人。”
夏广林深以为然,心中最后的念想也断了,苦着脸坐在副驾驶位上,不再吭声。
回到家里,王思宇脱光了衣服,冲了个热水澡,站在镜子前哑笑半晌,闭上眼睛轻声嘀咕道:“她不是钟嘉群的老婆,她不是钟嘉群的老婆……”
第五十四章 条件 上
“秘书是自己的人,那秘书的老婆也应该是自己的人!”
“如果没有自己的大力提携,钟嘉群哪里会这么快被委以重任?”
“钟嘉群有这样一个漂亮老婆,居然还在外面寻花问柳,真是太不应该了!”
“白燕妮丢失的钻戒怎么会那样巧,居然被自己捡到,这是不是命中注定要生点什么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王思宇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一直闪现着白燕妮那高挑纤细的身影,挥之不去,他一直在胡思乱想着,给自己寻找非法占有的借口,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推翻了所有的借口,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刘海龙打来电话,只说昨晚冯晓珊醉得厉害,在车里又哭又闹,他哄了好久,才将她劝好,终于肯回家,到了家里之后,冯晓珊又突然腹痛难忍,刘海龙没有办法,就领她去了医院,忙了大半夜才赶回来,却现手机没电了,没办法通知王书记。
王思宇明知这是胡编乱造的理由,刘海龙在这件事情上应该是撒了谎,但他并不以为意,让刘海龙直接把车开到单位,自己则在吃过早餐之后,打车去了县委大院。
进了办公室后不久,钟嘉群就过来告别,王思宇勉励了他几句,亲自把他送到组织部,直到钟嘉群钻进小车,在县委组织部张副部长的陪同下离开大院,他才笑眯眯地返回。
上午开了一个拖沓会,会上会下的人都没有太多的精神,主席台上的县委领导都是拿着讲稿照本宣读,下面的人前排还拿着笔勾勾抹抹,装装样子,后面的已经有不少人打起了瞌睡,很多机关干部最忙的不是白天,而是晚上,只有到了夜里,这些人才能精神奕奕地出现在饭店歌厅里,白天开会打瞌睡那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会后,回到办公室,王思宇批了几分文件,就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细细地勾勒起来,细长的眉、灵动的眸子、小巧的鼻梁、性感的嘴唇,接下来就是魔鬼般的身材,当他丢下笔时,白燕妮的动人身姿就已经跃然纸上,王思宇捧着这张画像看了又看,心里已经喜欢到了极点,这时‘哒哒’的敲门声忽地响起,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后,把画像折叠起来,放在一叠文件下面,摸起一管签字笔,摆出正在批阅文件的姿态,低头喊了声:“请进!”
房门开后,一个穿着大红风衣的高个女人走了进来,王思宇抬起头来,当看清她的容貌后,不禁笑了笑,把手里的签字笔放下,绕过办公桌,迎了过去,笑着说:“唐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今儿怎么这样有空到我这来了?”
唐婉茹倚在门边笑了笑,抬手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扬起了脖子,拉长了声调道:“怎么,王书记不欢迎吗?要是不欢迎,我转身就走。”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欢迎,当然欢迎了,咱们是老朋友了嘛,快过来坐。”
唐婉茹微微一笑,随手关上房门,把手里黑色的皮包往沙上轻轻一丢,没有理会王思宇伸出的右手,而是摘下脸上的墨镜,挑在手指上勾来勾去,抱着双肩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王思宇,以调侃的语气道:“小男生,你现在的架子好大啊,上次黄龙镇的领导说你要下去视察,害得我忙活了两天,把厂区的卫生彻底清扫了一遍,结果说取消就取消了,连个电话也没打。”
王思宇呵呵一笑,摆手道:“你先坐下喝杯茶,消消火,我慢慢给你讲,工厂的卫生当然要搞好,我不去也应该是经常清扫的嘛,现在企业界不都在搞5s么,亚钢也早该搞了。”
唐婉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把风衣脱下来,随手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黑色的毛线衫,懒洋洋地坐到沙上,跷起两条腿,放在茶几上,伸手摸出一支雪茄,点上后悠然自得地吸了一口,张开薄唇,把烟雾徐徐地吹到王思宇的脸上,摸起茶杯品了一口,就皱着眉头,轻声道:“你这茶叶味道不好,改天我让司机给你送几桶好茶叶来,还有啊,你的秘书应该辞退了,杯子里的茶渍都没有清理干净。”
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端的都是铁饭碗,除非犯了大错,否则一辈子饮食无忧,哪里像企业里的员工,说辞退就辞退,王思宇懒得和她理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对面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把那天乡里生紧急事件的情形讲述了一遍,当时事突然,王思宇一连忙了两周时间,倒把去亚钢看唐婉茹的事情忘得死死的,现在想起来,确实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梁桂芝曾经叮嘱过自己,到西山以后,要帮忙照看下她的这位刁蛮任性的侄女。
唐婉茹听了呵呵一笑,把墨镜丢在茶几上,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道:“那倒是我想多了,还以为你不敢去了呢!”
王思宇笑了笑,瞄了瞄那两条穿着黑色丝袜的长腿,从她嘴里夺过雪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转过头来,将浓浓的烟雾尽数喷在她的俏脸上,微笑道:“你那里又不是龙潭虎穴,我有什么不敢去的,最近怎么样,还顺利吗?”
唐婉茹摸起茶杯,把玩了半晌,才点了点道:“还可以吧,亚钢的经营已经上轨道了,明年下半年扭亏不是问题。”
王思宇笑着说:“不错,看来你很有经商头脑。”
唐婉茹咯咯地笑了几声,摆手道:“你别给我带高帽了,要不是从集团公司那里要到了政策,哪能这么快就奏效。”
王思宇摆手道:“是你太谦虚了,靠政策就能扭亏,那还要人才干什么,亚钢那边我曾去做过调研,情况不容乐观,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理顺矛盾,使公司的生产经营走上正轨,肯定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唐婉茹微微一笑,伸手在前额上捏了捏,点头道:“是有点累,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懒觉了。”
王思宇皱了皱眉,笑着说:“要注意休息,身体才是工作的本钱嘛,没了健康,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唐婉茹笑了笑,点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对了,小男生,听说西山县在搞招商引资,每个领导都分了任务,你的招商任务是多少?”
王思宇瞄了她一眼,把手里的雪茄烟掐灭,丢到烟灰缸里,轻声道:“七千万,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不会是想帮我解决一些吧?”
唐婉茹咯咯地笑了几声,随后板起面孔,摆手道:“想得倒美,我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哪有闲心管你的事情,别自作多情了。”
王思宇摸着下巴嘿嘿地笑了半晌,点头道:“是有点自作多情了,前些日子我还真琢磨来着,你们隐湖集团可是真有钱,最近一年股市暴涨,齐总估计赚得盆满钵足了吧?他可是股市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唐总能不能帮着做做工作,往西山这边投点,顺便把我这七千万的任务解决了。”
唐婉茹叹了口气,从沙上站起,走到窗边,轻声道:“你高估齐总了,他是从股市起家的,但证监会那边的线早断了,他认识的那几个人,入狱的入狱,调离的调离,已经帮不上忙了,今年股市行情好,坐庄确实赚了不少,可集团公司在海外的业务遭遇投资陷阱,损失惨重,已经吃掉了大半的利润,齐总已经瘦了十多斤,哪有心情搞投资,前段时间你们西山县的钱书记亲自去拜访他,都吃了闭门羹,你就不要打隐湖集团的主意了,集团公司明年以防御性经营为主,除了已在运作的锂电项目外,不再扩大投资。”
望着唐婉茹的背影,王思宇不禁叹了口气,唐婉茹原本也是难得的漂亮女人,可与白燕妮相比,就要逊色许多,只是这女人桀骜不驯的性格依然吸引着他,对这匹野性难驯的胭脂马,他还是有很大兴趣的,听唐婉茹把话说完,王思宇皱了皱眉,摆手道:“又是一个内战高手,在国内赚钱倒毫不含糊,一旦走出国门,立时就被骗了个干净,你们这个齐总,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唐婉茹笑了笑,转身坐在皮椅上,又把两条长腿架在办公桌上,轻轻悠荡了几下,就摸过一管签字笔,在手中转来转去,摇头道:“齐总这人精明能干,很有远见,但公司近几年的快展,让他有些头脑热,盲目乐观,当初我劝过他慎重考虑,可齐总就是不听,非要把一部分核心业务挪到越南,现在可好,集团公司的既定战略目标短时间内是无法实现了,起码要停滞两年,如果情况继续恶化,就要准备提前过冬了,省城那边已经拟定裁员五百名员工了,亚钢这边也要做出反应。”
王思宇苦笑着摇头道:“你带来的可真不是好消息,既然亚钢这边已经上了轨道,你一定要少裁员,争取通过经营解决问题,黄龙镇的生活水平很低,本来下岗职工就多,就业压力很大,如果亚钢再裁员,无疑是雪上加霜,容易出大乱子,现在眼看就到年底了,还是让大家过个安生年吧。”
唐婉茹拿笔敲打着桌面,点头道:“这点你放心,我这边只打算象征性裁掉些人浮于事的中层管理干部,下面的职工是不会受到太大波及的,而且当初在来亚钢之前,我就要到了很大的自主权,再加上锂电项目仍需要我居中协调,在集团公司内部,我的意志还是能得到充分尊重的。”
王思宇呵呵一笑,点头道:“那就好,谢谢你的理解。”
唐婉茹笑了笑,拿签字笔挑开一叠文件,轻声道:“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王思宇摸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水,笑着说:“你想怎么谢?要不中午一起出去吃饭吧。”
唐婉茹摇了摇头,把签字笔轻轻丢在桌面上,轻声道:“诚意不够,再想想。”
王思宇呵呵一笑,摆手道:“不用想了,你开条件吧。”
说完后,拿着杯子去沏茶,唐婉茹的目光落在一张折好的白纸上,伸手拿过来,打开后只瞄了一眼,眸子里忽地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她挥动着白燕妮的画像,咯咯笑着说:“条件只有一个,你把这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介绍给我认识。”
第五十五章 条件 下
王思宇转过头来,看到唐婉茹手里挥动的画像,心中暗叫糟糕,刚才只顾和她闲聊,倒疏忽了,没想到唐婉茹竟将画像翻了出来,他顾不上沏茶,赶忙松开按钮,把茶杯放在饮水机旁,快步走到办公桌边,低声笑道:“唐婉茹女士,快别胡闹,赶紧把东西还我。”
唐婉茹却像是得了件宝贝,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眉开眼笑间,她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手里的画像在王思宇的眼前轻轻一晃,就将胳膊迅举向身体的另一侧,躲过王思宇的奋力一抓,灼热的目光随之移到画像上,嘴里啧啧赞叹道:“王书记好眼光,这女人真是难得一见的尤物,身材相貌都无可挑剔,我见犹怜啊,这又是谁家的小媳妇啊,被王书记瞄上的女人,那是注定逃不掉的。”
王思宇愕然,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皱眉道:“唐婉茹,别胡说,这是我昨儿在电视上看到的年轻女演员,刚才批文批到手抽筋,一时心血来潮,就随手画了一张出来,哪里是谁家的小媳妇,你不要信口胡说,西山县里哪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唐婉茹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过后,她极有风情地乜了王思宇一眼,伸出左手,拿葱郁的食指点了几下王思宇的胸口,转动着一粒黑色的西服纽扣,轻声调侃道:“小男生,别伪装了,你难道忘记了,我当初曾经派人调查过你,你那点特殊喜好,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唐婉茹,青州和青羊那两个漂亮女人,本来都是人家的小媳妇,最后倒都落在你的手里了,这个绝色佳人想必也不例外。”
王思宇笑了笑,轻轻拨开她的手指,目光落在她高耸的胸前,低头解释道:“唐婉茹女士,你是上当受骗了,那个香港人给你的都是电脑合成的照片,根本不是真的,不然当初早被你搞下来了,我哪里还会有机会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和你闲聊,早被组织处理了。”
唐婉茹缓缓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摆了摆手,摇头笑道:“照片是假的,事情可是真的,你少唬我,咱们打过交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在我面前,你是装不了正人君子的,你能放过那两个漂亮女人,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王思宇皱了皱眉,目光从她的前胸移到腮边那颗小巧的美人痣上,轻轻叹了口气,两人曾在梁桂芝家里生了一些暧昧举动,当时要不是梁桂芝突然敲门,自己恐怕早就将这匹胭脂马就地正法了,在她面前,还真没法正经起来,王思宇也懒得再解释,伸手捉住她的胳膊,用力扭了过来,打算把画像直接抢过来,这女人任性起来很是麻烦,画像是绝对不能落在她手里的。
唐婉茹手疾眼快,将身子扭到一边,低头去咬王思宇的手腕,那白森森的牙齿已经碰到了肌肤,王思宇吓了一跳,赶忙松手,趁这个当口,唐婉茹吃吃笑着,直接把那张画像塞到自己的毛衣里,随后转过身来,拿手指舒缓地梳理着头,懒洋洋地道:“没收了,什么时候把人领来见个面,交个朋友,我就把画像还你,放心吧,咱们过去的帐早就一笔勾销了,看在小姨的面子上,我是不会再找你麻烦的。”
王思宇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盯着唐婉茹那张得意洋洋的俏脸,笑着伸出右手,五根手指在她面前灵活地变幻了几个刁钻的手势,又在虚空里抓挠了几下,低声威胁道:“快点交出来,别逼我动粗,你应该知道,就算把它藏到身体里面,我也能挖出来。”
唐婉茹想起在梁桂芝家生的那一幕,登时羞得满面绯红,甩了一下秀,低低地‘啐’了一声,骂了句下流。
王思宇嘿嘿一笑,摆手道:“咱们算是不打不成交的老相识了,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快点交出来,不然……”
唐婉茹扬起下颌,挑衅似地盯着王思宇,眼里露出不屑的神情,不服气地道:“不然怎么样?”
王思宇伸手在她穿着丝袜的右腿上轻轻拍了拍,拿手指将丝袜褪下一半,就用手抚摸着那条光滑圆润的玉腿,低声恫吓道:“不然我可不客气了,你虽然长得丑了点,不过勉强还和我胃口,午餐之前,就先拿你当道开胃菜,尝尝你唐婉茹女士到底是什么滋味!”
唐婉茹在靠背椅上慢悠悠地摇了几下,伸手缓缓地托起王思宇的下巴,撇了撇嘴,悄声警告道:“你敢!这里可是你的办公室,只要我喊一嗓子,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别忘了,方如镜离开玉州以后,你在省城再也没有什么后台,要是出了这种事情,谁都罩不住你。”
“知道的还挺多,那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敢不敢,有本事尽管喊出来。”王思宇再次挪开她的左手,迅拉起她的双腿,瞥了唐婉茹一眼,就将那两条纤长的美腿架在自己的双肩上,两人的姿势登时变得暧昧起来,王思宇扶着那两条玉腿,双手不住下移,身子前倾,低声道:“交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唐婉茹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反而挪动臀部,把上身努力地向前挺了挺,嘴唇微微撑开,摆出了一个更加惹火撩人的姿势,似笑非笑地望着王思宇,轻声道:“小男生,你是认真的?真要不计后果吗?也许我应该提醒你一下,我唐婉茹虽然是女流之辈,可也不是好欺负的,眼睛里面向来掺不得沙子,你敢在办公室里做了我,我就要把你搞得身败名裂。”
王思宇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将她的双腿举得更高了些,身体渐渐向下压了过去,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拿舌尖触碰了一下她耳环上那粒珍珠,压低声音道:“快点交出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唐婉茹咯咯地笑了笑,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扬起雪白的脖颈,探过头去,先走王思宇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兰气,接着咬着他的耳垂,悄声道:“画像就在衣服里面,真想要的话,不会自己去拿?”
王思宇心中一荡,就伸出右手,探过毛线衫,向里摸去,掌心中尽是一片滑腻的肌肤,他将画像拿手指勾了出来,叼在嘴里,却没有松开唐婉茹,又将手探了进去,在那两只饱满丰盈的乳.房上或轻或重地揉.捏起来。
唐婉茹的脸颊渐渐变得烫,嘴唇也变成绛紫色,在咬牙忍耐半晌后,终于从嘴里迸出一声高亢的音符,她赶忙捂住嘴巴,低声求饶道:“不行,快停手。”
王思宇停止了动作,以好奇的目光望着她,轻声道:“为什么不行?”
唐婉茹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我的叫声太大,十条街以外都能听得到,要是不想惹麻烦,你还是安分点好。”
“你现在才说这话,太晚了。”王思宇笑了笑,继续动作起来,唐婉茹挣扎了半晌,双手忽地揽住王思宇的脖子,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道:“把我放在桌子上。”
王思宇点了点头,抬手推开文件,将她放在书桌上,抽出腰带,伸手就去剥她腰间黑色的皮裙,刚刚解开两粒扣子,却听到响亮的拨号声,抬头望去,却见唐婉茹手里抱着电话机,正抿嘴望着他,在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后,她伸手理了下头,便柔声道:“小姨吗?我是婉茹,现在正在王书记的办公室里,你猜王书记现在干嘛呢?小姨你一定想不到,他正在剥我的裙子呢,王书记打算在办公桌上玩我哩……”
王思宇的脑子里登时‘嗡’地一声,伸手去抢电话,唐婉茹却咯咯地笑个不停,把电话举在耳边,不肯松手,王思宇好不容易夺过电话机,侧耳听去,里面却是一阵盲音,这才放下心来,将电话插头拔了下来,把话机丢到她的怀里,摇头道:“唐婉茹啊,唐婉茹,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唐婉茹笑了笑,叹气道:“你终究还是怕了呢!”
王思宇没有理会她,把手伸进她的裙子里,在腰间滑落下去,轻轻撩拨起来。
没过多久,唐婉茹的嘴唇就变成“o”型,在皱眉呻吟几声后,她一口叼住怀里的话机,双手撑住桌面,扬起脖子,喉咙里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身子也如同游鱼一样摇摆不定,在某个瞬间,她猛地张开檀口,电话机从嘴边滑落,哆哆嗦嗦地道:“求你,求你,停手,快停手,我们谈正经事!”
王思宇笑了笑,手底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度,望着唐婉茹殷红的俏脸,轻声道:“正经事?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唐婉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露出痛苦煎熬的表情,猛地坐起,抱着王思宇的脖子,哼哼唧唧地道:“锂电,两亿元的锂电项目,我可以帮你……争取到……西山来……呀!”
王思宇的手指在瞬间停住,而唐婉茹的双腿却绞在一起,剧烈地摇晃几下,随后软绵绵地垂了下去,过了许久,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俏脸上露出一丝恍惚与迷茫。
王思宇盯着她的脸颊,缓缓地把手抽出来,拍了拍她的翘臀,拿纸巾擦了手,转过身子,站在窗边低头点上一根烟,把目光投向窗外,皱眉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唐婉茹挣扎着从办公桌上坐起,整理了衣裳,一声不吭地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向外望了两眼,就悄悄地走了出去,十几分钟后,才从洗手间返回,神色如常地坐在沙上,从茶几上的烟灰缸中取出那颗雪茄,燃上后轻轻吸了一口,轻声道:“没错,当初这个项目是打算放在省高新技术开区的,但因为在越南的投资,是由侯副省长牵头,在越南北宁省省委书记阮少康访问华西时签下的一个项目,遭遇投资陷阱后,齐总对侯副省长的意见很大,就有意把锂电项目挪到其他地方,加上我和史密斯夫妇的私交极好,如果极力游说,应该能够促成此事。”
王思宇转过身来,深深地瞥了他一眼,皱眉道:“你这么做不是单纯为了帮我完成任务吧,有什么其他条件?”
唐婉茹笑了笑,叼着雪茄烟站起,穿上了红色的风衣,拿起包来,轻声道:“条件肯定有,而且很苛刻,只是我现在还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想到了,我会和你提的,这段时间我会尽力去运作,争取早点帮你把事情敲定。”
王思宇笑了笑,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唐总,这是件大好事,为什么不早说。”
唐婉茹低低地哼了一声,伸手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王思宇目送她下了楼,才叹了口气,返回沙边,却忽地现茶几上的墨镜,赶忙拿在手里追了出去。
跑到大院里,恰巧见唐婉茹上了一辆红色的轿车,王思宇赶忙走过去,站在车边,笑着说:“唐婉茹女士,你的墨镜!”
唐婉茹摇开车窗,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半晌,才轻声道:“送你的,小男生!”
接着踩了一脚油门,小车飞快地驶了出去。
王思宇笑了笑,把墨镜架在鼻梁上,抬头望望天,就背着手往回走去。
第五十六章 青藤
下午的常委会上,气氛平静得有些异乎寻常,或许是快到年底,众人都不愿就小事争吵,加上会议室里的温度有些高,常委们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来,一半的人都在打着瞌睡,其他的常委们则哗啦啦地翻动着手里的材料,习惯性地拿笔在材料上面画着一道道波浪线,偶尔停下来喝杯茶水,咳嗽一声,集体表决时钱雨农敲敲会议桌,常委们便懒洋洋地伸出右手,议题就这样一个个地通过。
曹凤阳已经通过市里的关系得到准确的消息,市委书记岳明松对钱雨农极为欣赏,因此,他也只能顺势而为,在短时间内,去了与钱雨农的争雄之心,否则那个大招商计划没有顺利完成,钱雨农给他扣上一顶不合作的帽子,这黑锅可就由他曹凤阳来背了,只要他稳扎稳打,笼络住支持自己的常委们,相信钱雨农一时也奈何不了他,虽然不清楚那只老狐狸肚子里究竟打得是什么算盘,但曹凤阳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会议接近尾声的时候,钱雨农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把身子向后一仰,笑眯眯地道:“海洋书记、马副县长,招商队伍准备得怎么样了,何时动身?”
林海洋把手里的材料放下,笑着说:“已经准备就绪,从县直机关单位抽调了精兵强将,我和马副县长各带十人出,去长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转一圈,沿途拜访重点商户和商会领袖,递交我县的招商项目说明书,邀请他们在明年开春来西山县进行实地考察,日程安排非常紧凑,要马不停蹄地跑上一阵子了,下周一出,争取二十天后返回。”
钱雨农笑了笑,拿笔轻轻敲着桌面,沉声道:“两位辛苦了,不过二十天太长,要提前五天回来,刚刚得到消息,市委要组织一次出国商务考察团,先去香港、再去新加坡、澳大利亚、最后飞美国,机会难得,最好不要错过,市里给了我们县四个名额,除了我以外,你们两位也要参加,另外县委办的庄主任也要一起去,岳书记讲的好啊,我们不能老是闭门造车,应该多出去走走,到外面转转,开阔视野,增长见识,学习国外达国家展经济的先进经验,回来后要活学活用,争取早日把经济建设搞上去。”
他的话讲完后,常委们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大家当然心知肚明,已经接近年底,这种所谓的商务考察团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实际上就是领导们公费旅游的幌子而已,只看路线安排,就知道与商务考察搭不上边际,这种活动几乎每年都要搞一些,领导干部们平时日理万机,很难有休闲时光,组织上还是要给些关怀和温暖的,在座的许多人也都尝到过甜头,因而对此也就是一笑了之,
王思宇却有些郁闷,他对异国风情憧憬已久,早就盼着找机会为国争光,在洋妞身上扬我中华正气了,上次在青州错过了一次,就让他郁闷不已,没想到这次出国的机会又是擦肩而过,这不禁让他大为光火,王思宇表情严肃地盯着钱雨农的笑脸,眉头不住地颤动几下,过了好一会,才将胸中的不平之气消尽,低下头去,把手里的材料翻得哗啦啦直响,不去理会钱雨农的讲话。
曹凤阳皱着眉头喝了口茶,嘴里也有些苦,他冷冷地瞄了钱雨农一眼,没有吭声,在出国考察的事情上,钱雨农没有提前打招呼,直接就在常委会上提了出来,实在是有些过分,对方的心思他当然是清楚的,钱雨农是想借着出国考察的机会,拉拢常务副县长马君寒,只要能够成功策动马君寒反水,那政府方面的工作就被动了,小事由常务副县长直接处理,大事上常委会讨论,就很容易把他这位正县长架空,钱雨农这算盘倒是打得精细,这位县委书记利用招商引资的事情大做文章,步步紧逼,让曹凤阳有些喘不过气来。
散会后,众人稀稀落落地离开会议室,王思宇刚要离开,却被关磊一把拉住,关磊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柄做工精细的小刀,刀身细长锋利,造型美观,不但开了刃,而且还打了血槽,刀柄正是用野猪的獠牙制成的,看起来很是漂亮,王思宇摸在手里把玩半晌,有些爱不释手,关磊就笑着说:“王书记,一共做了两把小刀,这把送你了。”
王思宇笑了笑,把小刀放进上衣口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道:“这刀不错,老关的手艺当真了得。”
关磊笑呵呵地道:“小意思,在部队的时候,没事就喜欢捣鼓这东西玩,家里还有不少,改天你去做客,挑几把长刀玩玩,都是用特种钢造的,地方上很难找到那种材料。”
王思宇点头道:“改天一定登门拜访,把你的好东西都划拉走。”
关磊哈哈一笑,摆手道:“那就算了,王书记实在是太贪心了,好歹要给我留些。”
两人嘻嘻哈哈地出了会议室,王思宇返回办公室,打开电脑玩了一会,手机上突然传来震动,接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来的短信,上面写着:“王书记,我是钟嘉群的爱人白燕妮,您在忙吗?”
王思宇心头一颤,赶忙眉开眼笑地退出游戏,关了电脑,摸着手机了回去:“现在不忙,嫂子,你在做什么?”
白燕妮很快回了短信:“王书记,我在看着孩子们写作业,别看这些孩子平时闹得凶,让人操心上火的,可马上就要离开这个班级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心里空落落的,很不好受哟。”
王思宇就试着开导道:“刚开始的时候肯定是不适应的,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我先前只是担心刑警的职业有危险,不过看了嫂子的身手,觉得应该没问题。”
白燕妮先是了‘嘻嘻’两个字过来,半晌后又解释道:“自从参加工作以后,锻炼的机会越来越少,现在的身手差了许多呢,我一直担心,到了刑警队干不好,拖了队里的后腿,让王书记面上无光,那样就太丢人了哟。”
王思宇笑了笑,赶忙敲出一行字了过去:“嫂子,别担心,我对你有信心,要是实在做不好,也别勉强,我再想法帮你调换到别的单位去。”
白燕妮也很快回复道:“王书记,谢谢您,对了,钻戒是怎么一回事哟,失而复得,我昨晚兴奋的连觉都没有睡好。”
王思宇得意地跷起二郎腿,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地了一封短消息过去:“想知道吗?”
白燕妮马上了一个字过来:“想!”
王思宇笑了笑,继续逗她道:“想也不告诉你!”
白燕妮很快回复道:“王书记,你太坏了,不要吊人家胃口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哟?”
看了这封如同撒娇般打情骂俏的短信,王思宇的心头大乐,惬意地吸了一口烟,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弹了弹指间的烟灰,又了一封短信过去:“真想知道也可以,晚上请我吃饭吧,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过了好半晌,手机忽地震动起来,一封短信传了过来:“王书记,今天晚上真的不行哟,要不后天上午好吗?”
王思宇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茶,沉吟半晌,就回复道:“那就后天晚上吧,我通常白天没有时间。”
三分钟的沉寂之后,白燕妮的短信才了过来:“王书记,可以带上朋友吗?学校新分来一个女大学生,她长得可漂亮了,而且活泼可爱,我介绍你们认识好吗?”
王思宇笑了笑,马上回复道:“不行啊,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嫂子可不要让我犯错误,我这人最专一了,从不朝三暮四。”
白燕妮很快把短信了过来:“嘻嘻,那好吧,后天晚上我给您打电话,记得要开机哟。”
王思宇回道:“好的,那咱们可一言为定,不要让我白等啊。”
几分钟之后,手机上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王思宇望着短信上‘一言为定’四个字哑笑半晌,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满目萧条的景象,心里却像长了一颗青藤,在不停地滋生缠绕着,白燕妮那美艳的倩影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一颦一笑都满是风情,挑逗得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从这个角度来讲,王思宇承认自己有做英雄的天分。
下班之前,王思宇忽然接到了周松林打来的电话,老爷子到省城办事,约他晚上六点半钟之前赶回市里见面,地点还是银泰大酒店,王思宇看了下明天的日程安排,倒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跟刘海龙打了招呼,明天要外出跑项目,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刘海龙忙一口答应下来。
王思宇开着小车,一路上风风火火地赶回玉州,小车停在银泰大酒店门口时,居然还不到六点钟,他敲开了周松林的房间,进屋后,却见老爷子正举着手机和人聊天,脸上满是脉脉的温情。
周松林拿手向沙指了指,努努嘴,让王思宇坐下,继续低声道:“媛媛啊,爸爸是真心希望你能早些找到好归宿……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我怎么能不急呢。”
王思宇无声地笑了笑,知道老爷子在和周媛打电话,从他打电话的口气上来听,这对父女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这让王思宇也不禁暗暗高兴,并且稍微有些得意,这其中毕竟也有他的功劳,想起周媛那张冰雪面容,心头不禁浮上一丝冷意,他摸起茶杯呷上一口,身上才感觉暖和了许多。
周松林显然没有说服对方,渐渐的也上了火气,在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高,王思宇赶忙冲他挤眉弄眼,周松林却无奈地挂断电话,走到王思宇旁边的沙上坐下,摘下老花镜,摆手道:“这个媛媛啊,还像以前一样任性,给她介绍了那么多的人选,照片都要挂了一面墙了,她就是不肯去相亲,真是拿她没办法。”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周市长,你也不要太心急,周媛老师的性子我是很清楚的,她若是想通了,自然会去做,否则您就是拿枪逼着她,她也不肯屈服的,再说感情上的事情强求不得,还是要靠缘分的。”
周松林拿手缓慢地捏着额头,低声道:“小宇,你说得倒也不错,媛媛好像很听你的劝告,有机会帮我劝劝她。”
王思宇坐直了身子,微笑着点头道:“周市长,您放心,我会的。”
嘴里虽然这么说,王思宇的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要把周媛劝到自己床上,他还是愿意去尝试的,至于让她去喜欢其他男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周松林无声地笑了笑,就转过头来,慢条斯理地道:“最近怎么样,在西山的工作还顺利吗?”
王思宇皱了皱眉,沉吟道:“西山的班子最近出了点问题,情况比较复杂,按照我的估计,矛盾若是继续激化下去,不出半年,班子必然会有大的变动,我刚刚过去,立足未稳,只能多听多看,积累人脉资源,现在还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周松林思索了一会,微微点头,轻声道:“要沉住气,一动不如一静,没有把握的时候,不要轻易亮剑,实在顶不过去的时候,请个半年病假,尘埃落定后再回来。”
王思宇笑了笑,摇头道:“放心吧,周市长,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毕竟我是省纪委下去的干部,他们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
周松林笑着点了点头,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泛起的茶叶,轻声道:“最近和如海兄联系过吗?”
王思宇点头道:“有联系,但他最近一直喜欢去江南那几座古刹听禅,白天手机很少开,晚上很早就睡下了。”
周松林叹了口气,呷了口茶水,放下茶杯,低声道:“如海兄这一届下来就要退了,这大半年里,他比以往更加消极了。”
王思宇默默地点点头,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方如海那一身惊心怵目的伤疤,轻声叹息道:“他的身体不好,全靠打药撑着,思想消极些也有情可原。”
周松林放下茶杯,拿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过了半晌,才沉吟道:“方书记离开玉州,对你今后的展影响很大,不过这也是好事,你还年轻,走得太顺了总不是好事。”
见他老调重弹,王思宇笑了笑,摸出烟来,先给周松林点上,随后自己也燃了一根,神情惫懒地道:“老爷子说的对,我会端正态度,接受捶打的,百炼成钢嘛。”
周松林瞥了他一眼,脸上尽是笑意,却拿手用力地敲了敲茶几,低声呵斥道:“你啊,还是油腔滑调的,没个正型,照这样下去,再打磨十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王思宇嘿嘿一笑,闷头抽了几口烟,低声道:“老爷子,方书记调离玉州,给我的触动很大,表面看起来他是高升了,当了华中的常务副省长,但实际上离开了华西,放弃了根据地,使得方系分崩离析,这就是一种失败,他以后的路,只怕不太好走。”
周松林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道:“这就是地方派系的特点,展到一定阶段,自然会引人注意,上面怕尾大不掉,肯定会有所考量的,方如镜还好,他很有识人之能,方系虽然现在看起来松散下来了,但这些人大半都是有用之人,假如有朝一日他方如镜能够冲上去,方系依然会有再次聚合的可能性。”
王思宇笑了笑,弹了弹烟灰,叹息道:“方系最大的弱点,就是重政轻商,如果在商界也有足够的影响力,恐怕上面就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去动他,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只需一个调虎离山,就能打倒一个实力派系。”
周松林微微皱眉,眼里闪过诧异之色,盯着王思宇看了半晌,才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摆手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官商之间大多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那只是利益的结合,能够完全捆在一起的少之又少,而依靠政治资源来.经营商界,更容易成为政敌攻击的靶子,起来的越快,倒下去的越快,不要胡思乱想了,以你目前的现状,考虑那些东西不切合实际,还是把心思都用在仕途上吧。”
王思宇微微一笑,岔开话题,开始讲些在西山县听到的见闻,在周松林面前,他很放松,完全没了戒备,不时地放声大笑。
周松林笑眯眯地听着,偶尔插上几句,只是神色凝重,有些心不在焉,又过了十几分钟,他起身接了个电话,就彻底放松下来,笑着说:“走吧,去吃饭,今天请的客人你应该熟悉,是省委孟书记的秘书,姓焦名南亭,在酒桌上表现好点,替我陪好客人。”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不解地道:“老爷子,您怎么知道我们认识?”
周松林换上大衣,摆手道:“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要不要一件件都告诉你啊,快走吧,臭小子。”
王思宇嘿嘿一笑,跟在周松林的身后下了楼,六七位青州来的干部早已站在楼下守候,见两人出来,赶忙上来打过招呼,一行人便上了三辆小车,缓缓驶向位于建设大街的悦来饭店。
第五十七章 未雨绸缪
在小车的后座里,周松林眯着眼睛,一直在闭目养神,仿佛已经熟睡,街灯从窗外照射进来,映在他安详的脸上,王思宇坐在副驾驶位上,瞥了一眼倒视镜中面目慈祥的老爷子,望着他眼角多出的两道鱼尾纹,心里没来由地一酸,忙伸出手来,小心地打开音响,放了一周媛平时最喜欢弹奏的钢琴曲。
在舒缓的乐曲当中,周松林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赞许般地点点头,把脸靠在车窗上,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在膝盖上轻轻跃动,打着节拍,司机把车开得很慢,奥迪车在密集的车流中缓缓行驶着,王思宇点了一颗烟,摇开车窗,把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路边闪烁的灯火,也陷入沉思之中。
周松林并没有讲来省城办的究竟是什么事情,王思宇也没有去问,他很清楚老爷子的套路,办事固然重要,但更加重要的是,在处理事情的过程中,想方设法结交官场中的实权人物,充实人脉资源,把关系网编织得密不透风,这是老爷子一贯的做法。
当初通过处理省电视台曝光青州市信访局门卫打人事件,周松林成功地和方如海攀上关系,并借机与方如镜结识,这为他争取青州市市长的位置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只是老爷子处事手法更加老道,他从不轻易加入任何派系,却能够与各个圈子都有所交集,在复杂的环境中游刃有余,这的确是一种高的政治艺术。
周松林这次宴请焦南亭,想必走的也是曲线,他的最终目标应该是华西省的三号人物,省委副书记孟,如果能够成功进入孟副书记的视线,老爷子的仕途恐怕会更加平坦些,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真正的一方大员,到时若是在西山县过得不如意,就想办法重新回归老爷子的麾下,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皱着眉头抽了几口烟,王思宇把烟头弹了出去,缓缓关上车窗,想到即将见到那位焦大秘书,他不禁无声地笑了起来,对焦南亭这个人,王思宇还是非常好奇的,自己的两次工作调整都与他有关,但在省委办公厅期间,每次与这位焦大秘见面,对方却都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语气上虽然客气,但其中带着一种疏远的意味,这让王思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总觉得事出蹊跷,他此时也充满期待,想通过这次宴会,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车子停稳后,服务生迅地拉开车门,一行人上了十一楼,进了一家豪华的包间,在点了酒菜之后,坐在桌边等了十几分钟,一身西装革履的焦南亭便出现在门口,周松林赶忙迎了过去,两人看起来已经颇为熟络,握着手亲密地聊了几句,焦南亭的目光很快落到王思宇的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竟抢先伸过手来,笑着说:“王主任,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王思宇忙握着他的手用力摇了摇,微笑道:“是啊,有小半年没见面了,焦大秘还是气度不凡,风采依旧啊。”
焦南亭摇头道:“王主任过奖了,在你这翩翩美少年面前,我焦南亭实在是黯然失色啊,最近在西山干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王思宇故意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轻声道:“一言难尽啊,焦大秘,咱们今天还是只谈风月,不谈工作吧。”
焦南亭不禁微微一怔,神色复杂地望了他一眼,似是随意地道:“好啊,就听你的,今晚只谈风月,不谈工作,王主任年轻有为,前程远大,自然是错不了的。”
王思宇听他话里有话,就笑了笑,让开身子,焦南亭与几位青州干部蜻蜓点水般地握了手,就在周松林的陪同下入了席,服务员很快将酒菜端了上来,众人推杯换盏,喝得欢畅。
有王思宇在旁边作陪,穿针引线地制造话题,焦南亭在酒桌上少了几分矜持,他与周松林等人之间的聊兴也渐渐浓了起来,青州来的这些干部们把姿态放得很低,频频敬酒,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喝掉了四瓶五粮液。
为了让焦南亭能够放开量,王思宇就比其他人多喝了几杯,一时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倒比平时精神了许多,他笑着坐在焦南亭的右侧作陪,一直在观察着焦南亭的行为举止,留心对方的表现,打算找机会解开心中的疑团,但焦南亭的酒量也是极好,虽然也喝了不少,依然谈笑风生,讲起话来四平八稳,丝丝入扣,没有丝毫醉酒的迹象,这时套话,当然不是最好的时机。
王思宇正要再次举杯时,焦南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号码,见是孟书记打来的,忙摆了摆手,桌子上登时安静下来,焦南亭接通手机后,低声应答了几声,就挂断电话,转过头来,神色中带着稍许的遗憾,对周松林悄声道:“周市长,真是抱歉,孟书记有急事找我,必须马上回去。”
周松林微微一笑,露出了十分理解的表情,握着他的手轻声道:“焦秘书,没关系,来日方长,有空还请到青州走走,让我好好安排你一下。”
焦南亭笑着点头道:“好的,周市长有心了,以后方便的时候,一定登门拜访。”
两人客套一番后,众人就送他到包房门口,焦南亭停下脚步,拉过王思宇的手,轻轻拍了拍,低声道:“王主任,你有我的电话吧,平时多联系。”
王思宇笑着道:“一定,改日若有空,我做东,大家再聚聚,请焦大秘不要推辞。”
焦南亭笑着点点头,手上用力地握了握,就向众人摆了摆手,转身走了出去。
他离开后,酒桌上就少了几分拘束,更加热闹了些,能出席这种场合的,自然都是周松林亲近的干部,众人大都清楚王思宇在市长心目中的分量,众人便把目标放在了他的身上,摆起了车轮战,王思宇见了青州老乡,自然也非常高兴,便格外豪爽,来者不拒,好在周松林适时话,他才没有当场喝倒,酒足饭饱之后,其他人出去唱歌,王思宇则陪着周松林回到酒店,陪着老爷子下了几盘象棋,喝了盏浓茶,醒了酒之后,便转身告辞。
开车返回电视台家属楼时,已经接近夜里十一点钟,他把小车停好,醉醺醺地下了车,回到楼上,他没有敲门,直接拿钥匙打开房门,却现客厅里没有人,书房里依然亮着灯,王思宇轻轻地关了房门,换了鞋子,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顺着门缝望去,却见裹着浴巾的叶小蕾正在认真地看着一本书,不时在旁边做着笔记,她居然没有注意到王思宇的归来。
叶小蕾像是刚刚洗过澡,头依然湿漉漉地披在肩头,身上只披着粉红色的浴巾,两条白皙修长的玉腿都露在外面,王思宇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段白生生的身子,以及胸前引人遐思的一道乳.沟,逡巡良久,被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吸引,王思宇的目光停留在那张漂亮的鹅蛋脸上,温柔地注视着,叶小蕾似是在想着复杂的难题,抬手梳理了下头,便捏着圆润削尖的下颌,静静思索起来。
王思宇站在门口窥视了半晌,便哑然一笑,转身回到沙边,脱了衣服,走进卧室,稀里哗啦地洗起澡来,这时外面才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浴室的房门被轻轻敲响,门外传来叶小蕾柔美的嗓音:“是小宇回来了吗?”
王思宇应了一声,笑着把房门打开一条缝,露出半张脸来,见叶小蕾已经换了件雪白的睡衣,正踏着绣花拖鞋站在门外,他赶忙笑着说:“小蕾阿姨还没有休息吗?我回玉州来办些事情,刚喝了酒,见时候太晚了,就没给您打电话。”
叶小蕾嫣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刚才看书看得入神,都没有听到开门的声响。”
王思宇笑了笑,忍不住轻声调侃道:“小蕾阿姨,那你可要小心些,别再进了贼。”
叶小蕾笑着说:“小宇啊,你可不要吓阿姨,玉州的治安应该还好吧,倒很少听说小偷入户盗窃的。”
王思宇在她隆起的胸前瞄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小蕾阿姨,小心些总是没错的,不然损失可就太严重了。”
叶小蕾微微一笑,柔声道:“小宇,你先去洗澡吧,阿姨在外面等你,顺便聊下天鹏的事情。”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望着她转身走了出去,盯着那摇摆的翘臀半晌,摸着下巴笑了笑,才轻轻关上浴室的房门,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唱起了自创的‘十八.摸’,冲了澡后,他又倒在宽大的浴缸里泡了一会,才在腰间裹了一条浴巾,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坐在沙上,喝着叶小蕾泡好的浓茶,从茶几上摸过一份沉甸甸的材料,仔细地看了起来,叶小蕾坐在他的对面,耐心地进行着解说。
根据叶小蕾的调查结果,华西省内的这次乳品价格战是国内几家大型企业联手推起的,其目的无非是为了扩大市场份额,以成本及规模优势直击华西本土乳品企业的软肋,以低价清理市场,让规模较小的杂牌军在价格战中出局,以达到重新洗牌的目的,而天鹏乳业虽然占据了一定的市场份额,但起步较晚,没有赶上乳业展的黄金期,家底单薄,没有能力拼消耗,在竞争中处于劣势极为正常。
叶小蕾采集了十五个省份的样本,现这种最残酷的价格战一般只持续两年时间左右,在达成占据市场的目的后,那几家企业会再次联手提升产品价格,开始追求利润的最大化,也就是说,天鹏乳业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能不能熬过最艰难的一段时间,通过这段时间的市场调研和财务分析,她对天鹏乳业还是极有信心的,并且提出了一整套的应对方案,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走差异化竞争的路线,重新优化产品线,与外来品牌的主打产品形成错位竞争,暂时避其锋芒,除此之外,要在服务质量与产品研,奶源基地建设上多下功夫,只要能够挨过两年的严冬,天鹏乳业就极有可能会实现新的高增长期。
王思宇把材料都看完,又提了几个尖锐的问题,叶小蕾都从容不迫地给了解答,王思宇呷了一口茶水后,把身子仰在沙里,皱眉抽了几口烟,就笑着问道:“小蕾阿姨,雅莉那边怎么说?”
叶小蕾微微一笑,点头道:“黄总很赞成这份建议,她前些日子专门去了趟青羊,和张总也沟通过,都觉得这套计划还是切实可行的,昨儿她还决定,让我周一去青羊的生产基地呆上一段时间,帮他们抓好成本控制。”
王思宇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就笑着说:“好,那我也没有意见,只是希望小蕾阿姨在把事情料理妥当后,能够早日从天鹏乳业里抽.出身来,我们进行下一步的深入合作,我打算再注册个公司,项目由你选,公司的业务都交给你来打理,如果启动资金不够,我还可以和银行方面沟通,贷笔款子出来,你放心大胆地做事,我不会干涉公司的运作。”
叶小蕾优雅地一笑,调整了下坐姿,跷起腿来,似笑非笑地望着王思宇,轻声道:“小宇,你在仕途上展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想着经商?”
王思宇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端着茶杯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望着窗外的夜景,轻声道:“仕途之路满是凶险,稍不留意就会折戟沉沙,如果有一天我倒下去,希望能留下足够的钱,让自己的女人们安度余生。”
叶小蕾的神色不禁黯然,摸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杯子,苦涩地道:“小宇,你虽然花心了些,但总算比显堂有良心,他只顾着自己的虚名,却没有想着给我们娘俩留条退路。”
王思宇微微一怔,转过身时,却见叶小蕾已飘然离去,走回卧室,他从后面跟了过去,在门前徘徊良久,摇头笑了笑,便关了灯,拿了毛毯躺在沙上,皱着眉头望向叶小蕾的卧室,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