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7、案底
“就是没好看的咯?那随便找个好看的男生钓一下试试啊……”
禾亮下意识说道,但话没说完,便被张磊一巴掌拍在头上,禾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事还真不能找普通人扮钓饵。
毕竟嫌疑人一出手就是奔着毁容去的,如果找普通人去引诱嫌疑人出来,但凡出了一丁点差错,那后果就大了,得不偿失,而且谁又能保证计划绝对不会出意外呢?
所以如果想把嫌疑人引出来,只能是在系统内找人作饵,而且还得缜密布置,确保不会出纰漏。
“那我们接下来先去现场走走,然后去看一下监控。”
肖然抱着胳膊,想了想说道:“至于引嫌疑人出来的计划,沙哥刚才也说了,这个人两次作案都是在晚上,今天肯定是不行了,就从明天开始吧。但是,这个饵该找谁呢?……你们都盯着我干嘛?”
“你想让我们夸你帅就直说嘛,现在这心机也太明显了哎。”
张磊幽幽地看着肖然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咱们局里颜值有谁比你高的?就算有,身手有你厉害的吗?所以说你还想什么呢,我们都不行,肯定得你亲自出马了啊!”
沙超凯、禾亮等人纷纷点头,肖然早已对张磊的羡慕嫉妒做到了无视。
不过张磊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他作为颜值一哥,而且战斗力超强,还有正义之眼可以帮他提前察觉到嫌疑人,以身作饵这个事,除了他好像真没人能完全胜任。
“你说的很有道理,回头找不到人的话,那就交给我吧。”
肖然说着,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磊一眼:“另外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这不是你经常挂在嘴上的吗?”
张磊懵了一脸,随即愤声说道:“这个不行和那个不行能一样吗?你不要混淆概念!”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不行吗?”
离开医院,肖然几人来到事发的马饮路。
事发路口对面是一片小区,右边是一片有些年头的社区,左边是一所小学,两者中间还有各种商业建筑,往后穿过建筑区就是公园。
总的来说,环境不是很偏僻,但也说不上良好,有监控,但人从路口窜出来,再快速离开,想依照监控追踪,难度很大。
“虽然嫌疑人是随即作案,但他选在这儿动手,肯定是事先踩点规划好的。”
沙超凯指着周围的建筑道:“这边处在市区边缘,加上后面的公园也算是市区的一个景点,往来的人很多,人口流动大,嫌疑人对这边也熟悉,目标又都是单独行走的青年。要是当时他作案的时候,没有人追上将他制服,再加上没有技术支援,结果基本就像我们这样,不太好找他。”
肖然点了点头,跟着沙超凯在周边走了走,果然可以选择逃离的道路很多,有的地段还没有监控。
“我们调取了周边各个重要路口的监控,最后追踪到这个中湖路和柳春路交汇口,接着嫌疑人就窜进旁边的那条小路消失了。”
沙超凯领着肖然他们来到嫌疑人作案后最后现身的地方,肖然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眉头微皱,没有多说,毕竟红二街派出所已经将这边查了一遍,如果有线索的话,早就顺着查下去了。
离开案发现场,来到红二街派出所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这次调来的监控,从身形还有肢体动作上来开,基本确定两次作案的就是同一人所为。
嫌疑人很谨慎,每次从路口阴影里闪出来时,都戴着一副黑色口罩,头上顶着一顶鸭舌帽,唯一的不同就是嫌疑人换了衣服。
看完监控,肖然最后说道:“查找类似旧案还有前科人员,我们就不在这儿搞了,如果没有什么进展的话,那就按之前我们说的,明天傍晚我们过来,试试能不能把嫌疑人钓出来。”
“行,那我们等你们的消息。”沙超凯点头道。
离开红二街派出所,肖然他们回到队里不久,便开始着手查找相关类似的旧案以及有前科人员。
不过眼看着一个值班夜都快过去了,仍然没有发现有相似的案件或前科人员。
张磊抓了抓头发,伸了个懒腰叫道:“这找来找去,也没有这么变态的啊,要么年龄对不上,要么性别对不上,其他的也没有故意毁坏别人容貌的,基本上都是失手把别人脸给碰坏了,而且受害人以女性居多。”
“这个不强求,嫌疑人的行为中是有报复社会意味的,可能是他最近经历了什么事,诱发了他的这种心理,不能说他一定就有前科。”肖然抬头说道。
张磊摊了摊手,咧嘴笑道:“那就只能依靠你的盛世美颜了!”
“一边去!”
肖然白了张磊一眼,突然听到禾亮对着电脑‘噗嗤’一声,喊道:“肖哥,我这刚查到一个类似案子,是给室友毁容的,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太特么奇葩了!”
“什么案子?”
一听到‘奇葩’两个字,张磊、宋知义他们也都凑了过去,肖然跟过去一看,心中便猛然一动,不仅仅是正义之眼有所反应,还因为档案记录上的这个人,长相的确是对不起观众了些。
此人嘴歪眼邪,大翘牙,四方脸,朝天鼻,脸颊处还有几道瘀痕,虽然俗话说善良的心灵最重要,但是有些事往往取决于第一印象。
“这个人叫孙铁霄,服刑的时候未满20岁,当时还在某大学读大二。”
禾亮憋着笑讲解道:“档案上说他这个人恋爱倾向和正常人不同,加上相貌的缘故,长期自卑导致心理产生了问题,再加上他的一位室友长得好看,而且喜欢女装,有一次他就逮着机会,就想和室友进行深入交流。”
宋知义咧着嘴笑问道:“这特么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哦,五年前的案子了,怪不得我不知道。”
“对,五年前的案子,因为室友女装不给曰,这个孙铁霄一怒之下就把室友脸给毁了,然后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八个月。”
禾亮指着孙铁霄的照片道:“那他一年前应该就已经出来了,肖哥,你看会不会是这人?”
468、亮相
肖然抱着胳膊,摇了摇头,虽然他心理倾向于就是这个孙铁霄,但现在无凭无据,也不好妄下结论。
再说了,万一是这个孙铁霄出狱之后,犯下了其他的事才引起正义之眼反应的呢?
“身高体型是有点像,但不能因为只是像,我们就认定是他了。”
肖然看着孙铁霄的照片,谨慎说道:“不过既然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好的方向,不妨就查查这个孙铁霄,像他这样被定性过有心理障碍的,肯定是被重点关注的,可以找一下他的联系方式,试探性联系一下他或者他的家人,再让情报科试着找一下他出狱之后的动态信息,如果他有租房住的话,记一下他住处的地址。”
“好的,这些都没问题,都是明面上的,很好查,交给我们了。”张磊胸有成竹道。
禾亮突然抬头,看着张磊问道:“磊哥,你们技术中心不是能给手机信号定位吗,要不要确定一下他的位置,绘制一下他过去几天手机信号的移动路线?”
“你想什么呢,真以为我们搞技术不要成本啊。”
张磊好笑道:“首先这个人我们就是瞎猫找死耗子随手查查,没有对他进行立案侦查,所以我们是不能对他进行技术监测的。
再说了,就算他是嫌疑人,现在请求技术侦查的案子都能排到下个月了,除非你是大案子有专案组可以优先插队,不然的话,你等技术侦查申请下来,嫌疑人我们说不定都找到早了。”
“是这样啊。”禾亮恍然大悟。
暂时确定收集孙铁霄的信息之后,肖然他们便立刻行动起来,不过查了一圈之后,虽然找到了孙铁霄的联系方式,但试探性拨打之后却提示关机。
另外也没有查找到孙铁霄此人有租房的记录,甚至连他是否人在临安都不能确定,总而言之,自从出狱之后,孙铁霄此人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样,几乎消失的无影无踪。
“暂时就这样吧,查不出来就不查了。”
肖然看了看窗外已经升到老高的太阳,虽然孙铁霄这样看似在社会中没有下多少痕迹的现象,在别人看来稀松平常,但在肖然看来,已经被正义之眼预警的孙铁霄,很有可能是在憋着大事。
“行,那就这样了。这都上午十点了,咱们回去补觉,养足精神晚上看咱们肖队表演。”张磊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笑道。
“我又不是耍猴的,看什么表演,我要有表演,我第一个把你牵出来溜圈!”
肖然指着张磊调侃道,接着让众人收拾好东西,打卡签到之后,便下了值夜各回住处休息了。
下午四点半,闹钟铃声准时响起,肖然抓了抓头发,赤着脚下床拉开窗帘一看,外面的太阳都跑到西方快要落山了。
洗漱完毕之后,肖然认真地吹了个发型,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平常自己很少有机会能穿到的衣服,这些都是他老姐给他送来的私人订制。
因为比较修身不适合剧烈运动,穿上之后也太过好看有些显眼,所以一直都没穿过,直到今天才有了用武之地。
既然嫌疑人看见帅哥就想给人毁容,那他今天就要做马饮路上最帅的仔,看看这个嫌疑人能不能忍住!
登上一双低帮马丁靴,架上一副墨镜,吹着傍晚的微风,肖然开着老伙计来到市局。
此时队里还没下班,大厅接警处的小姐姐看见有人走进来,最开始也没想到是肖然,还以为是什么偶像有事找上门来,心跳骤然减速,试探问道:“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肖然风轻云淡地摘下墨镜,微笑应道:“怎么,不认识了?”
刹那之间,时间与空间都仿佛凝固里一般,不仅仅是接警台后的小姐姐,就连旁边正在办事的二队的程宏毅和李海,也都瞪圆了眼睛愣在当场,仿佛看到外星人一样。
“肖然你、你……”接警处的小姐姐终于回神,双手捂着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海赶忙拾起滑落在脚边的文件,震撼莫名叫道:“我的天,肖队你这是要搞什么,你这形象大变我都不敢认了!是不是有剧组要拍警匪片找你参演?你不会是要红了吧!”
“想什么呢,我又不是混在娱乐圈的刑警!”肖然嗤笑一声,指了指身上的行头解释道:“晚上要搞一个变态,用这招把他钓出来。”
“原来是这样!”
李海等人恍然大悟,不等肖然抬脚离开,接警台后的小姐姐已经跑了出来,拉住肖然道:“别走别走,先合个影,肖然你要是天天这个穿该多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都是怎么普通怎么来,我要天天这样打扮还能出外勤吗?”
肖然随和地与小姐姐合了张自拍,不过仍嘱咐:“你拍是可以,但不能传也不要发朋友圈之类的,万一转发多了,人没找到我自己先暴露了可就麻烦了。”
“放心放心,我又不是不懂。”
小姐姐温和地点头,不过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尖叫:发什么朋友圈,我要一个人静静地舔屏!
上楼来到办公区,免不了又是一路轰动,一群人围着肖然乱看,像是有滚滚来到办公室一样。
就连相识多年的张磊,都在绕着肖然不停地品头论足。
旁边的李放放不解地问张磊道:“磊子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肖然和你同寝四年,他什么样你没见过啊?”
张磊啧啧摇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真没见过他这样打扮,在学校里我们也都是穿制服,放假了各回各家,我哪知道他在没人的时候会这么骚的!”
“你走开,我平常也没这样打扮过,今天不还是特殊情况为了任务吗?”肖然没好气道。
“你私下里怎么样我也没见过,反正你那些睡衣都超级可爱,根本不符合你平常的气质。”
张磊摇着头调侃道:“再说了,你这些行头这么齐全,你肯定还是想这样打扮的,谁知道你每天晚上回家,会不会换身衣服,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帅气?”
“磊子你这样说肖然的形象可就崩塌啦!”李放放开着玩笑道。
突然,旁边的禾亮似乎是回味到了什么,拉着张磊郑重问道:“磊哥,肖队真有好多可爱的睡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469、嫌疑人现身
嘻嘻哈哈说笑一会儿,眼看天色渐暗,肖然、李放放、张磊、禾亮四人,便离开市局,前往红二街派出所与沙超凯等人汇合。
来到红二街派出所,沙超凯等人看到肖然这幅也是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沙超凯的徒弟黄姓警员,围着肖然不停地转圈,不时还动手动脚,惊奇问道:“肖队,你这衣服都是什么牌子的,材质手感还有这裁剪,感觉比那些什么阿玛尼、范思哲之类的都要高出一个档次啊!”
“那你说,高级订制的,纯手工的衣服,咱们肖队如果不当警察,那就得回家去大公司里做霸道总裁的。”
张磊在一旁郑重地讲解道,抬手又指了指肖然停在门口的车:“就咱肖队那顶配的车,在他家车库里都是最low的,给保姆上街买菜代步用的,不然我怎么一直说咱肖队低调呢!”
“我去,又帅又有钱,关键还这么有实力……偶像,我真的好想抱你大腿啊!”黄姓警员一脸崇拜道。
肖然白了张磊一眼,对黄姓警员道:“你别听他瞎胡吹,他都是乱说的,我也是普通家庭。”
沙超凯一把将快要贴到肖然身上的黄姓警员拉了过来,开玩笑道:“不管是不是乱说,就肖队你这条件,别说是普通人,就连我都有点小嫉妒了。我感觉只要嫌疑人今晚敢出来,一旦他碰上你,那嫉妒心百分百爆棚!”
“就怕他不出来啊,他上次作案和这次作案之间隔了几天,这有可能是他在那两天受了什么刺激,又或者是心理发作,这才出来随即作案发泄内心的情绪。”
肖然收起笑容,正色说道:“如果他昨天作案后,情绪得到了发泄,那我感觉今天还真不一定能碰到他,若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得要连续蹲点。”
沙超凯严肃道:“这个我们不在乎,只要能把这个杂碎揪出来,天天加班我们都心甘情愿,他的行为实在是太特么可恨了!”
肖然点了点头,看了下时间道:“嫌疑人两次作案都是在晚9点左右,现在7点半,我们可以过去了。马饮路还有周边各路口蹲守的小组,任务都分配好了吧?”
“已经分配好了,还有治安大队的一些同志马上就到。”沙超凯说道。
“行,那沙哥你待会儿就在车里负责协调,放哥、张磊、禾亮,就散在我周围不远不近做机动小组。”
肖然补充说道:“如果有人看到和嫌疑人相似的人出现……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嫌疑人是什么样子,万一只是个和嫌疑人穿着打扮相似的人,冒然动手那就打草惊蛇了,所以发现相似人员之后不要立刻动手,要是他还没靠近我的话,就在耳麦里说一下,由我靠过去试探。”
“行,那我们语音保持畅通,切不可掉以轻心,万一动手的时候他负隅顽抗,你这张脸伤到分毫我们真就损失大了。”沙超凯看着肖然再三叮嘱道。
“放心。”
肖然郑重应道,他自己本来就是谨慎的性格,掉以轻心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还有正义之眼的外挂,只要有可疑人员进入他的视野,基本就已经被他锁定了,再加上他超人的反应能力,系统还会在危险关头发出警报,有人想伤害到他还真不容易。
确定好诱饵计划之后,肖然他们乘便车分批前往马饮路周边,待各组人员到位之后,肖然戴着蓝牙耳机,施施然出现在马饮路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间,肖然已经在马饮路及其周边逛了一个多小时了。
以前除了蹲点,还有就是陪着肖以彤逛街,肖然还真没这样相对悠闲地在街道上溜达过,毕竟他是一个比较宅的人,就算出来,也是到江边或者其他人少的地方散步。
这一个多小时里,除了观察到的形形色色的普罗大众,肖然收到最多的,便是不少小姐姐小妹妹甚至小哥哥们的好奇的目光。
甚至一些比较开朗的小姐姐,还主动迎上找肖然要联系方式。这也是肖然不怎么喜欢出来逛的原因,
“肖然,8组报告,在公园通往马饮路的小路口,发现一名头戴鸭舌帽的可疑男子,体型和嫌疑人十分相似,正在往之前案发路口走去。”沙超凯的声音突然在耳机里响起。
肖然看了看左手边一百米开外的小路口,缓步走了过去,同时问道:“可疑人员长什么样子?”
“你稍等我问下。”沙超凯急忙询问了一番,接着说道:“不怎么好看,四方脸,大翘牙,脸上还有几道瘀斑。”
“我知道了,这个人应该叫孙铁霄,我们早上查到过。”
肖然边走边道,“让李放放他们逐渐向我靠拢,如果他真是嫌疑人,等他先有动作之后,我们再行动。”
“那你千万小心!”沙超凯再次提醒道。
肖然没有再回复沙超凯,因为这时候8组汇报的那名可疑男子,已经出现在之前两名男生被毁容的那个路口,不过这时候他脸上已经戴了一个蓝色口罩。
已经将孙铁霄样貌牢记在脑海里的肖然,只是看了这男子帽檐下的眼睛,便已经确定,这人就是孙铁霄,而且基本断定他就是给两名男生毁容的嫌疑人。
孙铁霄此时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前两次作案的事发路口左右观望着,不过从他右腿裤兜里的手型上看,他手中应该护着什么东西。
肖然判断,要么是小匕首,要么是存有硫酸的注射器。
肖然缓步向前走着,逐渐靠近孙铁霄,但他的眼睛却一直装作看着路边商铺,只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孙铁霄的动作,等待孙铁霄主动出击,抓他一个现行。
至于孙铁霄会不会主动迎上?开玩笑,肖然对自己的颜值可是有百分之一万的信心的。
果不其然,当孙铁霄终于注意到逐渐向他靠近的肖然时,他帽檐下的眼睛都红了,像是与肖然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样,恶毒愤恨等情绪交替在孙铁霄眼中闪过,手臂都微微颤抖起来。
肖然依旧装作轻松的模样,缓步走向孙铁霄,直到走到距离孙铁霄三米远的地方,肖然注意到孙铁霄悄悄从口袋地掏出一支存有半管无色液体的注射器。
此时李放放他们已经靠近到位,就等肖然动作。
感觉时机已到的肖然顿时停下脚步,猛地睁开眼帘,锐利的目光牢牢地盯住孙铁霄……
470、不允许有比我好看的人存在
孙铁霄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肖然的脸上,根本没注意到周围已经包抄过来的李放放等人。
见肖然突然停下脚步,警惕性地看着自己,孙铁霄心中也是一惊,他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
按常理说,一般的犯罪分子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着肖然压迫性的气场,要么是立刻收手装作若无其事,要么是心中慌乱转身就跑。
但是孙铁霄的思维逻辑显然和正常人不一样,哪怕感觉到不对劲,他也没打算收手,眼神当中反倒越发恶毒起来,他猛地冲向肖然,抬手将注射器中的半管透明液体滋向肖然。
早就有所防备的肖然怎可能会被孙铁霄滋到,他迅速几步退后避过那一道液体,随即一个纵身冲上前去,拿住了转身正想往小路里窜的孙铁霄,接着抬腿一脚踢在孙铁霄的腿弯处,顺势将其按在地上。
此时李放放和张磊也跑了过来,帮着肖然给不断挣扎的孙铁霄上了手铐,禾亮则站在一旁继续负责录像。
几人将孙铁霄从地上拽了起来,肖然摘掉孙铁霄的口罩和帽子,果然不出所料,此人嘴歪眼邪,四方脸,朝天鼻,脸上有几道瘀斑,正是孙铁霄无疑。
紧接着沙超凯几人也跑了过来,捡起孙铁霄丢在地上的注射器,将孙铁霄押进车里的同时,也不忘将大理石路面上的那滩硫酸清理干净。
这一切来得快去的也快,等肖然他们把活干完,路边的人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将孙铁霄押往市局的路上,李放放瞥着孙铁霄揶揄道:“你特么也是大胆,我们都看着你呢,你还敢上手泼硫酸!”
“那有什么不敢的?警察怎么了!”
孙铁霄言语中十分强硬,眼睛仍恶狠狠地盯着前方肖然的侧脸,咬着牙大骂道:“要不是他闪的快……可恨,男的长的好看的都是垃圾!”
听着孙铁霄的叫嚣,肖然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的路灯,根本就懒得理孙铁霄,像这样内心扭曲的人,永远不要和他们讲什么大道理,那全都是在浪费口舌。
几个人将孙铁霄扭送进审讯室,由于现在还不知道孙铁霄的住处,加上缺少孙铁霄前两次作案的证据,大家快速商量着该怎么进行审讯。
“我来主审,沙哥协助,禾亮你来做记录。”
听肖然如此说,李放放疑惑道:“肖然,这个人看见你就激动,你还去审他不怕什么都问不出来啊?”
“激动总比平静的好,他越是激动破绽就越多,交代的也就更快,”肖然道。
沙超凯也点头道:“就得这样,不然他冷静下来,对前两次的行为矢口否认就不好了。”
正说着,张磊拿着孙铁霄的手机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说道:“已经解锁了,我问他住哪他没搭理我。待会儿如果他什么都不说的话,你们就从通讯录里找找人,问下他住在哪,去搜一下,或许有发现。”
肖然拿过手机递给李放放:“放哥,你就联系一下孙铁霄通讯录的人,问问孙铁霄的情况。。”
“没问题,你放心好了。”李放放接过手机道。
来到审讯室里,果然如李放放说的那样,几人还没坐下,孙铁霄的情绪便波动起来,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肖然的面庞,就像一只被拴住的猫看见小鱼干一样,本能地想挣脱禁锢往上扑。
肖然冷着脸瞥了孙铁霄一眼,拉开椅子坐下,准备工作完毕之后,照例询问道:“姓名、出生年月日、联系方式、籍贯、现住址、证件号码!”
“姓名孙铁霄……”
孙铁霄依旧盯着肖然,整个人如一只气鼓鼓的河豚,仿佛肖然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当孙铁霄说道现住址的时候,言语明显地停顿了数秒,接着说道:“现住某路商城公寓三栋8号门。”
商城公寓就在事发现场公园附近的一处商场上,多是一些公司企业租来给员工当宿舍住的。
肖然是知道哪里的,那一片建筑,下五层是一个综合性商场,商场往上,却是继续修建的公寓楼,入口是一个很偏僻的电梯间,一般人很难找到。
“知道你为什么会到这来吗?”肖然厉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会到这来?不就滋了你一支硫酸吗,又没滋到你,和你开个玩笑。”孙铁霄一边敷衍说道,一边抓着手下的钢板,看得出他现在心神不宁。
“开玩笑?开玩笑有拿硫酸朝人脸上泼的吗!你这就是想给别人毁容!”肖然拍着桌子喝道。
“给你毁容又怎么样!谁让你特么长这么好看的,恶心人!”孙铁霄低沉着嗓子吼道。
肖然冷喝道:“长的好看就有罪了?”
“有罪!你比我好看就是有罪!我就不能看见有比我长的好看的人,我看见我就想毁了你那张脸!”孙铁霄叫嚣道。
“那你现在就是承认了,之前一起割人脸、一起泼硫酸的案子是你做的啦!”肖然充满进攻性地眼神盯着孙铁霄的眼睛。
一说到前两起案子,虽然孙铁霄现在心里就想猫抓的一样,但他毕竟还没到不顾一切的状态,于是一口否认道:“什么案子是我做的?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你说的那些人!”
“你见没见过,我们到你住处搜搜就知道了!”沙超凯怒声说道,如果不是身披警服,他是真恨不得把孙铁霄这样的变态拉出去打一顿。
肖然也接着说道:“你别以为我们查不出来,你以为到了现在,你还能推卸的了责任么?”
“那你们查啊,我无所谓。”孙铁霄咬着牙道。
肖然冷哼一声,他知道对孙铁霄这样极端的人,说再多的‘坦白从宽’都是没用的,只能用其他方式令其说顺嘴,然后进行心理压迫。
而且孙铁霄看见自己的面孔,就已经处在濒临爆发的状态,肖然已经感觉到了,只要再添一把火,孙铁霄肯定会心态爆炸,不管不顾。
“孙铁霄,我知道你,你五年前就因为将自己室友毁容被判了刑。当时是因为什么来着?哦,是你室友喜欢女装,不让你和他进行深入交流是吧?”
肖然轻描淡写地说着,而孙铁霄眼中的戾气却越来越浓,他脸庞狰狞到扭曲变形,本就丑陋的相貌越发吓人!
471、自述
肖然知道火候到了,继续说道:“你那个室友当时长的好像也挺帅的。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之后,又或者你因为自卑,这才痛恨每一个比你长的好看的人?”
听肖然说完,孙铁霄目眦欲裂,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探着上身神色狰狞地朝肖然吼道:“我草泥马,你才自卑呢,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的话刚才是谁朝我脸上泼硫酸的!你没有,那之前两个人是怎么被毁容的!”肖然猛地喝问道,压迫性地气场铺面而来。
其实肖然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强势的人,他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思考案情,从点滴中寻找突破,但是作为一个整天面对罪犯的职业,就必须要让自己强势起来,不然在很多时候都难以占据上风。
孙铁霄面对着肖然本就心神不宁,这下又被肖然揭了以往的伤疤,头脑发昏,彻底地不管不顾了,大吼叫道:“草泥马都是我干的怎么了!我告诉你我从没有自卑过!我特么就是恶心你们这些长的好看的人,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存在,才让这个社会变成看脸的世界!我就是要消灭帅哥!”
“你现在承认是你毁了别人的脸啦?!”肖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孙铁霄,大声喝道。
孙铁霄被肖然震的愣了片刻,他的气势弱了下来,嘴唇上下抖了抖,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最后终于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是,是我干的。”
肖然没再看孙铁霄,他一边低头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纸页,一边冷声喝道:“你干了什么?说清楚!”
“我拿刀子划了一个人的脸,又给另一个人脸上滋了一注射器的硫酸。”
孙铁霄终于没在盯着肖然的脸看,他低下头说到这,竟出人意料地抽泣起来,跟刚才其实嚣张、穷凶极恶的神态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太难了……我真的太难了……我为什么要长成这个样子?就因为我长的丑,没有人喜欢我,走在路上别人都是躲着我!”
孙铁霄捂着脸哭诉道:“他们都说我不是好人,我害过室友坐过牢,但他们为什么不去了解一下我那个室友什么样的人?
……他天天在宿舍里女装,我们宿舍六个人,其他四个都和他深入交流过,他为什么要拒绝我?还不是因为我长的不好看,他就嫌弃我!他凭什么嫌弃我?”
孙铁霄断断续续地哭诉了五、六分钟,这几分钟内审讯室里充满了异样的气氛,肖然和沙超凯对视一眼,看得出对方都在努力控制着表情,保持严肃。
禾亮这狗日的就舒服多了,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把脸藏在显示屏后面,肩膀一抖一抖的,嘴咧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还好他没有笑出声来!
“我为什么会遭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都到哪里都人别人看鬼一样看着,想努力工作挣点钱去整容,但就是因为我这张脸,在这个看脸的社会里我从来没找到过一份体面的工作,我没钱去整容,所以我现在混到做电话销售,客户是看不到我长什么样,但我身边的人都尽可能的躲着我,我这样被人冷嘲热讽着,我工作就没力气,就挣不到钱去整容,我好难啊……”
孙铁霄神经质一般地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重新恢复了恶毒的表情,近乎癫狂地盯着肖然骂道:“我流落到这种地步都是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害的!都是你们长的太好看,拉高了社会的审美,所以我要把你们的脸都毁掉!到时候这个社会都留下的都是普通人,我就不显的丑了,我的人生就会改变了!”
听着孙铁霄一嘴的歪理,肖然微微摇头,他不觉得可笑,只是感觉悲哀。
肖然看着孙铁霄漠然道:“且不说你能否把所有好看的脸庞都毁掉。就算你把我们这些人的脸都给毁了,你难道忘了还有一种叫‘化妆术’的东西吗?再加上一个美颜镜头。那样还会制造出一批特别好看的人出来,你怎么办?”
孙铁霄傻眼了,他近乎神经质一般的思维似乎从没有考虑过这些,他双手抱头,突然痛苦地大吼一声:“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世界为什么不以丑为美,为什么就没有人说我长得帅!啊”
“行了,这个问题你以后再思考。”
肖然捏着水笔用力敲了敲桌面,接着问道:“你是因为什么,才决定给他们两人毁容的?又是怎么做的准备,具体都是怎么实施的,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我……我……”
孙铁霄抓了抓脑袋,似乎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憋了老半天,终于又挤出来一句:“还不是因为我长的丑,别人都看不起我!”
根据孙铁霄的叙述,肖然他们了解到,因为相貌的原因,再加上曾经有入狱的经历,以及性格古怪,致使孙铁霄在受人嘲笑的同时,令他不能很好地融入社会,生活的很艰难。
而长时间处于这种生活环境中的孙铁霄,由于没有条件改变自己的相貌,所以在很早之前就有过将所有好看的脸都毁掉的想法,只不过一直没有付诸实施。
在几个月之前,孙铁霄进入了一家电话销售的公司上班,按他的说法,在这样一个看脸的社会,大家对他的态度自然很差。
孙铁霄说,在与公司里的同事接触了几个月后,大家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不像以前那样嫌弃了,于是他就鼓起胆子,想追公司里的一位女同事。
当然了,孙铁霄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认可的,他想追的那个女生相貌也就一般,可谁知他刚表现出对那女生的好感倾向,人家就直接婉拒了他。
于是孙铁霄没再纠缠,他打算滴水石穿,用自己的爱和热去感动那位女生,只要功夫深,没什么不能磨成针的,他认为自己可以。
可是他没有料到,就在一个星期以前,一名特别帅气的男孩子,入职了他们公司……
472、狗血
那个新入职的男孩子有多帅气呢?按照孙铁霄的比喻,大约有肖然的三分之二帅。
因为这个男孩子的到来,一下子拉高了孙铁霄公司的颜值水平,而作为给公司平均颜值拖后腿的孙铁霄,在强烈的对比之下,显得更丑了。
在这强烈的对比之下,孙铁霄心态失衡,整个人都快要炸了,以前想要给人毁容的念头逐渐又从心底钻了出来。
虽然这个时候孙铁霄心里蠢蠢欲动,对这位新来的男同事恨的牙根痒痒,一天到晚想毁掉这个男同事的脸,但是此时的孙铁霄还能暂时压制住这种想法。
直到那一天下班,孙铁霄突然发现,自己之前表示过好感的那个女生,竟然和新来的男生去酒店开房了!
一个自己想追但还未开口就被拒绝的女生,竟然被新来没几天的男生,勾勾手就一起去酒店了,可想而知孙铁霄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酸爽,比吃柠檬吧都爽。
爆裂的心态,再加上之前已经快要压制不住的冲动,凡此种种混在一起,孙铁霄的心态彻底地炸裂了,他感觉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的话自己一定会被憋死。
回到员工宿舍怎么都静不下去的孙铁霄,感觉有个人拉着他往外走一样,于是他顺手装了把水果刀,走上了街头。
孙铁霄出门之后尽挑偏僻的地方走,当他在马饮路上的小路口碰到第一位受害人时,心中的负面情绪就像被点燃的火药一样,彻底的炸开来。
于是孙铁霄不顾一切地拿着刀子划了第一位受害人的脸,然后借着熟悉道路的缘故,飞速潜逃了。
得到发泄的孙铁霄,回去之后感觉到了前所无比的爽快,就像嗑药成瘾一样,孙铁霄一下子就迷恋上了这种发泄方式。
接下来的几天,孙铁霄心里也七上八下,生怕被警方找到,而且他那几天也处于发泄之后的平静期,所以没有动静。
当孙铁霄感觉到自己划了别人的脸,但什么后果都没有的时候,孙铁霄心里又得意又畅快,但是心里正舒畅着的孙铁霄,因为下班之后又看到的一幕,心中再次被点炸了。
那天下班,孙铁霄再次碰到了公司新来的帅气男孩子,男孩子身边还有两个女孩子,一左一右,左边的那个还是之前孙铁霄想求而不可得的长相一般的女生,右边那个则是他们公司最漂亮的女神。
两个女生拉着男孩子的手,上演了一幕令孙铁霄目瞪口呆的狗血剧。
那两个女生互相怼着,长相普通的女生对男孩子说,我们都确定关系了,她主动追你就是想带坏你然后把你抛弃掉,我才是最喜欢你的人。
另一名漂亮的女生也对男孩说道,像她这样的丑比怎么配的上你,你跟不跟我走,我家有钱,回头我的房车都是你的。
在美貌与钱财的作用下,男孩终于做出了选择,他和公司里的女神走了,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对普通女生说道:“对不起,你是个好人。”
孙铁霄羡慕嫉妒的七窍生烟,凭什么你就因为长得好看,想要什么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凭什么老子因为长的丑,就要四处忍受白眼!
此时负面情绪爆棚的孙铁霄,手心里痒的厉害,恨不得立刻找个帅哥的脸毁掉,但他仍没有离开,而是走向正蹲在路边哭泣的那个他曾试图追求过的女生。
作为一名可以忍受结婚五个月后就当爸爸的六级舔狗,孙铁霄走上前去,笨手笨脚地安慰道:“……这就是一个渣男,不要再伤心了,眼泪流多了是要补生理盐水的。”
女生看了孙铁霄一眼,默默往一旁闪开两步和孙铁霄拉开距离。
孙铁霄见此又道:“我请你吃饭吧,我们去高档餐厅,我有钱。”
闻言,女生想了想,和孙铁霄拉进一步距离,问道:“什么高档餐厅?”
孙铁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黄焖鸡高级餐厅、沙县国际大酒店。兰州拉面连锁集团,我都是vip客户,你随便选一家……”
话没说完,女生一口啐到孙铁霄脸上:“去死吧丑比!你连某某某的一根腿毛都比不上!”说完转身走了。
某某某就是刚才和漂亮女生离开的男孩子。
孙铁霄擦掉脸上的口水,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他丑他知道,但是为什么后面要加个‘比’字?这个侮辱性的词令孙铁霄胸中的怒火越发旺盛,似乎要把胸膛给烧穿了。
因为自己长得丑就注定要被人随意侮辱吗?就因为某某某长得帅,所以他的一根腿毛都比自己要强吗?而且自己选的三家高档餐厅,也不比某某某带她去的酒店差啊!
为什么自己注定就一直要受这种待遇?这不公平!
孙铁霄感觉心里想猫爪的一样,他迫切需要发泄!就像独瘾发作了一样,再不发泄的话,他痛苦的想要撞墙!
于是孙铁霄冲回宿舍,取出他前两天在线上买的一小瓶浓硫酸,因为他觉得用刀子划人脸,也就伤了一道,可能会被整好,硫酸一泼一大片,想整好都难。
孙铁霄撕开一支注射器抽了半管子硫酸,再次来到之前划人脸的路口,因此就有了昨天的第二次作案。
听孙铁霄骂骂咧咧地说到这里,肖然、沙超凯他们早就已经对孙铁霄变态的心理以及扭曲的逻辑恶心的无话可说,但仍要接着问道:“你昨天刚泼了人硫酸,按理说你今天应该不会出来了,那你今晚出来又是因为什么?”
肖然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又把孙铁霄给点炸了,他扯着嗓子骂了好久,肖然他们才听明白。
原来又是今天下班,又是昨天他碰见的那一男两女,但这次两个女生没有吵架,男生也没有留下一个女生走掉,而是三个人开开心心的去酒店了。
见此一幕,孙铁霄彻底绝望了,在这个悲惨的世界里,为什么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长得帅真的可以能为所欲为吗?
六级舔狗孙铁霄那扭曲的三观,因此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于是才有了肖然成功将他钓到的一幕。
可想而知,当孙铁霄看到肖然那比某某某更加好看的脸庞时,心里的负面情绪该是怎样的庞大?哪怕已经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孙铁霄仍不顾一切地想毁掉肖然的脸。
孙铁霄被刑事拘留送往看守所之后,肖然、沙超凯他们又前往孙铁霄的住处进行了搜查,找到了孙铁霄前两次作案的衣服,其中一件衣服上,还沾染有第一位受害者的血迹。
另外找到未拆封的注射器三支,浓硫酸半瓶,以及一把刀尖上还残留着血迹的水果刀。经鉴定,这把水果刀就是孙铁霄最初作案的工具。
孙铁霄的恶行在网上传开之后,引起了网友们的一致痛骂。
本来嘛,如果孙铁霄没有作案成功的话,那也顶多为本年度的奇葩事件增加一条笑料,但关键是他还干成了,这就实在太恶心人了。
不过后续的舆论导向肖然没有怎么关注,毕竟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473、出现场
相对平静地又过了一个月,转眼到了十月初,一股冷空气的袭来,令气温骤降了十几度,仿佛进入了冬天。
高度紧张地度过一个大庆之后,队内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调休,不过即便是调休,一旦有事也得随时赶到,还好近几个月来市区的治安状况一直很不错。
这天一早,肖然来到队里,与正在吃早餐的何晓丽打了声招呼,便按部就班地坐下,继续处理之前积攒下来的一些细碎的工作。
刚坐下没多久,即将转正的禾亮也前后脚走进办公区,笑着朝何晓丽与肖然打了声招呼:“何姐、肖哥,你们天天都来的好早啊!”
“你来的也不晚啊,天天挺积极的哟。早饭吃了没?”何晓丽笑着回道。
“吃了吃了,上来的时候刚吃完。”
禾亮咧着嘴回道:“我这不是时刻做好准备嘛,肖哥去年像我这样都破了好些个大案了,我现在都没怎么接触过,必须得积极啊。”
“你别乱说啊,千万不要期待案子,不然的话准来事,就像我们值班的时候说‘今夜怎么这么安静’一样,特邪乎。”
肖然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取了一袋牛奶扔给禾亮:“其实我那都是迫不得已,你问问何姐,谁想天天办案子了?费时费力脑细胞一死一大片,所以多喝奶少说话!”
禾亮嘬着吸管,认真地点头,何晓丽微笑地看着肖然,当年那么可爱地小男孩,一转眼就变成市局的骨干精英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何晓丽正感慨着,突然桌上的电话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面色陡然严肃起来,放下杯子拿起电话,说了一阵之后挂断电话,抬头对肖然与禾亮道:“你们俩,出现场去吧。”
只让他们两人出现场,而不是重案队紧急集合,不出意外的话情况应该不大。
肖然轻笑着摊了摊手,对禾亮道:“我刚说的吧,不要期待,现在来事了吧。”
禾亮眨着眼睛将手里的牛奶盒扔进垃圾桶,一脸无辜道:“可是肖哥,我总感觉是你刚才那句话的作用,你说的‘今夜怎么这么安静’,现在还是大清早,说不定它还起着作用。”
肖然微微一愣,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何晓丽接着讲道:“这是一个非正常死亡现场,地点是在徐家河小区9单元三区的最顶层501室,法医和技术队的同事已经赶过去了,你们这就去吧!”
“明白!”
肖然拿起小包,拉着禾亮就要出去,临走的时候禾亮又转头问了一句:“何队,怎么个非正常死亡啊?”
“派出所的同志说好像是上吊死的。”何晓丽皱了皱眉头道。
肖然与禾亮上车之后,没用多久便来到了徐家河小区,肖然一如既往地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徐家河小区是一处老小区,建于上世纪90年代初,算一算也快三十年了。
这小区明面上看地理位置不错,但内部却是各种脏乱差,东西两个入口连门都没有,任何人都能随便出入,更别说在小区内安装摄像头了。
早年住在这里的人家,大多数都已经换房住了,又因为小区是在市区里,所以就留下老房用来出租,以至于小区里大多都是外来的租户。
找到事发现场所在的单元楼,这是一排只有五层的底层建筑,每条楼梯左右两侧的住户组成一个区,一排楼有五条楼梯,事发现场就在最中间的那条楼梯尽头。
此时楼梯入口处围了些许一直住在小区里的大叔大妈,正在那里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肖然与禾亮刚从车里下来,便听一名微胖的大妈夸张地讲道:“哎呀,挺年轻漂亮的一个女孩,上下楼的时候还碰到过,怎么就想不开上吊死了呢?我之前还寻思着再碰见她就问问她有没有对象,把我老舅家的孙子介绍给她认识呢!”
旁边一名头上戴着发卷的中年女子反驳道:“介绍什么啊!你看她都没上过班,天天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身上穿的我都不认识,就知道她拎的包都是好几万的,指不定是被有钱人给保养了,不然哪来的这么多钱花?”
微胖的大妈讶然道:“真的啊,她拎那小包那么贵啊?我都不认识。哎呀,这样的女人娶不得啊,这上吊了说不定就是被人家抛弃了想不开……听说都死了好几天,都发臭了!”
戴发卷的中年女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啊呀,那得多吓人啊……嘶,你这么一说我手心里都冒汗了,不行,我得到我儿子那住几天,等这边怨气散了我再回来!”
听着这些大叔大妈的议论,肖然与禾亮对视一眼,并没有什么表示,毕竟街坊邻居嘴里的消息都是传的变了味道的,而且他们还没去看现场,根本不知道死者具体死于什么原因。
“警察,麻烦让一下。”
分开围在楼梯口的大叔大妈们,肖然与禾亮走进楼梯,可以看到这楼梯口处本来是有一道铁门的,但是现在只剩下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框,门早已不知到那去了,而楼道两边的墙面上,早年刷的油漆也成块成块的掉落,露出了下面一碾就碎的水泥。
肖然与禾亮走到顶层五楼,一侧501室的防盗门敞开着,门口已经拉起了一道蓝白色的封锁线,门内墙边立着一个鞋架,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高档的女鞋、运动鞋之类。
同时,一阵阵的尸臭味不时从门内飘出来。
而在防盗门的一边,靠近楼梯的位置,一名约莫24、5岁的年轻男子,上身穿着一件胸前印有‘大佬’字样的卫衣,看着有点呆傻,两腿岔开坐在水泥地上,眼神迷茫地看着肖然与禾亮二人。
从派出所的同志哪里拿了鞋套,穿上之后,肖然指了指那个一脸迷茫的年轻男子,问道:“这是那个?报案人吗?”
派出苏的同志点头道:“是的,这是死者的弟弟,正是他发现了死者的异常。”
肖然点了点头,与禾亮前后钻过封锁线走进屋里,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出租屋,屋内窗帘紧闭,几盏日光灯散发着冷清的白光。
这套出租屋的卫生间正对着玄关,此时卫生间的门敞开着,一名肿胀扭曲地女人,静静地吊在坐便器上方的水管上……
474、自杀还是他杀?
张磊和余雨等技术人员比肖然他们早来一会儿,现在正围在卫生间门口,咔咔咔地拍照固定现场。
肖然走进室内,首先打量了一下室内环境。
看的出,这是一个独居女孩的家,屋子不大,水泥抹的地面,看着很有年代气息,不过屋里的家具却很新潮,墙上还挂着几张女孩的写真照片,拍的很漂亮。
现场沙发上,几个靠枕旁边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沙发前的茶几旁边,有一块长方形的拼装泡沫地毯,想来应该是死者生前健身用的。
在茶几桌面下,放着一箱喝了一半的纯生啤酒,还有一箱刚拆封的牛奶,旁边还有一部几年前上市的老款智能手机,以及花生、瓜子各一小袋。
而屋内最惹人注目的,大概就是女孩客厅小冰箱上的那个很精致的上下两层的小铁笼子,里面跑着一只橘色的布丁仓鼠。
也许是这仓鼠平常有储存食物的习惯,也许是女孩死前给它投的食物比较多,又或者是仓鼠这东西比较耐饿。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只仓鼠看起来还挺有活力,不停地在笼子里乱跑乱跳,瞪着一双圆溜溜地鼠眼,不停地看着从旁边走过的每一个人。
现场来的派出所的纪队长也算是熟人了,当初办汪净沙案的时候,纪队长他们帮着调查死者范昌杰,也出了不少力气。
纪队长过来和肖然打了个招呼,看着在笼子里乱窜的仓鼠,摇头苦笑道:“要是这玩意能说话多好。”
“摊上这个颜色的东西,就什么都别想了。”肖然看着那仓鼠摇了摇头,的确,目前只有这个小家伙知道这屋里到底发生了,可惜了了。
“为什么?”纪队长有些不明白肖然的意思。
“大橘已定啊。”
肖然让开位置,让提着扫描灯的刘薇过去,接着问纪队长道:“死者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死者的情况我们还在进一步核实,但经死者的弟弟王富贵确认,这就是他的姐姐杜可可……”
纪队长说到这儿,肖然打断问道:“他弟弟叫王富贵?就是门口坐着的那个吗?……那她怎么姓杜啊?”
“哦,这个王富贵说,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妹,杜可可很小的时候,她的亲生父亲因病去世,母亲便改嫁给了王富贵的父亲,然后才有了王富贵。”
纪队长解释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了解到,死者杜可可今年29岁,昌西省新昌市人,未婚,高中毕业之后就来了我们临安打拼,算算已经在我们市待了十来年了。”
“前几年,杜可可的母亲和养父也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所以她现在的亲属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纪队长压低了一下声音,说道:“但是杜可可的这个弟弟王富贵,不怎么正干,听他说他一直没个稳定的工作,时不时的要靠杜可可接济。
王富贵说,在大庆节前的时候,他和他姐姐因为钱的事发生了矛盾,杜可可放了狠话说要和他断绝关系,然后就直接把他给拉黑了?”
“然后呢?他弟弟王富贵又是怎么发现杜可可去世的?”肖然问道。
“就是他被拉黑了嘛,以前他也被杜可可拉黑过,但没过几天杜可可消火之后就会再和他恢复联系。”
纪队长讲道:“但是这次十来天过去了,王富贵发现杜可可的电话依旧打不通,他就害怕别是出了什么事,就按照杜可可以前给他寄快递时留得地址找过来了。
然后他怎么叫门都没人回应,还闻到一股臭味,然后他就报警了,我们过来之后,赶紧找了开锁公司把门打开,就发现屋里是这个样子了。”
“那死者有具体的工作吗?她身边的熟人朋友之类的,能找到吗?”肖然问道。
纪队长顿了顿,开口道:“这个还没准备查,因为自杀或他杀现在还不能确定,而且法医刚才看也说应该是自杀的,所以……我们正准备给王富贵做笔录,然后再询问一下这楼道内的住户。”
肖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禾亮,过来看尸体。”
“哦,好。”
禾亮用力点了点头,不过眼睛深处似乎还有一些紧张,大约是之前在山坑里看过生满蛆虫的柳明诚之后,至今还留下一些心理阴影。
由于死者很可能是自杀,所以现场只来了余雨这一名法医,此时正穿着防护服蹲在马桶旁查看着尸体及周边的每一丝细节。
肖然戴上口罩,领着禾亮走进卫生间,卫生间不是很大,一死三活四个人在里面显的稍有些拥挤。
死者杜可可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睡衣,如果是自杀的话,时间应该在晚上或者早上刚起的时候,但大概率应该是在晚上。
毕竟睡觉是最好的缓解心情的方式,许多烦恼的事,睡上一觉也就没了,如果不行,那就再睡一觉。
而晚上,则是人最常产生难过的时段,失眠、抑郁、借酒消愁,熬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巨大的空虚与失落感袭来,令人很容易产生寻短见的想法。
杜可可身上睡衣,已经被她鼓胀的腹部撑了起来,往上看去,则是她那张青紫发黑的肿胀的脸,吐着舌头嘴唇外翻,瞪着暴突的眼球,面容恐怖。
只有非常仔细地去看,才能确定这具尸体就是客厅墙上写真照里那个十分美丽的女生。
从死者的面部往下看去,可以看到是一条家用6平方的纯铜电线套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延伸往上,又套在自来水管上。
如果杜可可最终确定是自杀的话,肖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用绳索上吊,反倒是用电线代替绳子。而且一个女生,正常情况下从哪弄来的电线?
肖然继续往下看去,只见杜可可地双腿并在一起,脚尖勉强能够到马桶盖,而在挨着她小腿的水箱上,还有一只粉红色的拖鞋,另一只被甩在卫生间的墙角处。
看来杜可可是站在水箱上,把头伸进电线圈里的。
肖然继续观察着尸体,突然,他的目光被死者杜可可手腕上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吸引住了!
475、试探伤
肖然俯下身,撩起杜可可宽松长大的睡衣袖子,仔细看着其左手腕附近的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
这些划痕比较细,总体来看划痕都比较浅,最深的也不过是划破了表皮,浅的就是一道印迹,加之死者尸体表面已经变了颜色,不仔细看的话很真发现不了。
“肖哥,这伤……”
禾亮也凑过来看,正要发问,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余雨平静地声音打断了:“有皮下出血,试探伤。”
“试探伤啊,我还以为是他杀时凶手搞出来的呢。”禾亮眼中的注意力淡了稍许。
肖然起身说道:“很正常,不是经常有人报道某某人身中十几刀、二十几刀,系自杀身亡的么。”
的确,自杀的过程其实并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简单直接。
对于一些自杀者来说,尤其是没有医学基础的人来说,想要完成自杀是需要付出一番努力和尝试的,而在形成致命伤之前留下的尝试性伤口,就是法医学中经常遇到的试探伤。
试探伤往往损伤浅表、皮肤和肌肉,并未损伤到内部的血管、神经和重要脏器,不足以致命。
另外,试探伤不仅是当事人自杀时反复尝试的结果,它还能够反映出当事人在自杀过程中,内心深处的痛苦斗争,也是法医认定死亡方式为自杀的重要依据之一。
有了试探伤,显然禾亮和余雨已经先入为主,内心倾向于杜可可是自杀身亡。
但是有试探伤就能基本断定是自杀吗?
肖然保持怀疑态度,这是他一直以来坚持的习惯,不到最后结论出现、哪怕最后结论已经给出,也要相对辩证地去看,不可尽信。
肖然的怀疑不是没有依据的。
首先杜可可使用电线自缢这点,为什么用的是电线,而不是绳索之类?
肖然刚进门的时候已经看了,这屋子里的电线都是穿管布置,电线都在墙体里,加之屋内插板电器都正常运行,这样的话,一名时尚靓丽的年轻女性,家里会随时备着一根电线吗?
就算这根电线是杜可可从超市里卖的那种外接插板上揭下来的,那么也不对,一般插板上用的都是较细的软丝线,而套在杜可可脖子里的则是纯铜硬线。
女生在家里想上吊自杀,是找到一根绳子容易,还是截出来一根较粗的电线容易?很明显是前者,随便从鞋上抽两根鞋带出来就够用了。
再者,如果这根电线是死者杜可可从家里的什么地方截下来的,但是肖然在屋里简单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截线之后残留的痕迹。
或许是被杜可可收拾掉了,但是一个都准备去死的人了,死前还会在乎屋里乱不乱吗?
另外,肖然也注意到套在杜可可脖子上的这根电线,断口处中间有凸起的痕迹,明显是用老虎钳之类剪断的。一个时尚靓丽的女生,家里还备着老虎钳,似乎不符合常理,用刀割线才是常规操作。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肖然的第一印象,还没来得及验证。
毕竟刚才他只是错略的打量了一圈,还没来得及细看,说不定杜可可家里还真有老虎钳、买来未使用的铜线之类的呢。
又或者,杜可可的家里没有绳子,穿的鞋也都是没鞋带的,以及这根铜线是杜可可从外面捡的?
呵呵,一名拎着上万元皮包的女性,特意从外面捡一个别人剩下的电线回来自杀?
而且肖然他们刚进门的时候,看到玄关处鞋架上,各种有鞋带的高档运动鞋还不少呢。
杜可可脖子上铜线的怪异先放一边,尸体上第二处令肖然起疑的,则是杜可可那宽松长大的睡衣袖子。
假设杜可可是自杀的话,通过杜可可左手腕上的试探伤,可以推测出她在上吊之前是有过割腕的倾向的。
而割腕自杀的,又是试探了好几次才割腕成功的人,如果割腕时有穿衣的话,他们的衣袖往往又一个细微的特点,那就是为了防止衣物阻碍自伤,自杀者往往会在切腕之前挽起衣袖,露出身体相应的部位。
相应的,在他杀案件中,则不太可能有类似的行为。
肖然刚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杜可可的睡衣,衣袖很长很厚,应该就是在之前几天气温骤降时穿上的,她的这个袖子,在割腕的工程中必不可少的会阻碍杜可可自伤。
如果杜可可在当时没有挽起袖子的话,她手腕上的试探伤分布的应该相对散乱才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相对比较集中。
而且,如果杜可可当时是挽起了袖子的话,那么是她后续在放弃割腕之后,在那样一心急切想死的心里状况下,又专门将挽起的衣袖放下来了吗?
至于最后令肖然起疑的,则是造成杜可可手腕上试探伤的工具在哪里?
“我们尸体就先看到这了,你现在需要帮你把尸体放下来吗?”肖然看了看正在做记录的余雨,开口问道。
余雨头也没抬,扬了扬手道:“先不用,我还没看完呢,待会儿再说。”
“那行。”
肖然点了点头,接着对禾亮讲道:“我们现在出去再重点看一下卧室客厅厨房,顺便问一下张磊他们现场勘查的情况,有没有收集到刀片、老虎钳、截掉的电线之类。”
“好的。”禾亮应声说道。
肖然领着禾亮刚走出卫生间,正准备走进杜可可的卧室,突然一阵喧哗声从门口传来,原来是死者杜可可的弟弟王富贵,和派出所的纪队长吵了起来。
“怎么回事吵起来了?”肖然向一名派出所的同志问道。
派出所的同志‘嗨’了一声说:“他刚才问纪队对他姐的死有什么看法,纪队说待会儿让他找你们专业的来说,不过纪队又补了一句大概率是自杀,然后这小子就吵起来了,说我们都是白吃干饭的,他姐的死明明就是谋杀……”
派出所的同志刚说到这,杜可可的弟弟王富贵便从门口冲了进来,激动地叫喊道:“我姐什么病都没有,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没吃完,她怎么可能自杀?!就算她要自杀,她的这老鼠怎么办,她那么善良的人,她怎么可能忍心让这老鼠活活饿死!”
王富贵越说越激动,纪队长几人则拽着他往门口拖:“你不要往里冲,破坏现场了怎么办!”
476、遗书
王富贵根本不听纪队长等人的劝阻,挣扎着大叫:“这是我姐家!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肖然平静地看着乱跳乱叫的王富贵,身边的禾亮瘪了瘪嘴角,小声说道:“善良怎么就不能自杀了?这本来就是很突然的事,动机谁也说不准,报复、抑郁或者是受刺激了,谁知道呢?就像我们之前接的那个案子一样,谁能想的到。”
禾亮所说的之前接的案子,是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一名保养的非常年轻的三十几岁的全职太太,因为发现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包养了多个情人,便产生了轻生的想法。
一般人自杀的话,最常见的就是跳楼、跳河、服药,狠一点的就是割腕、上吊、自戕等,但是这个全职太太自杀之前却和正常人不一样。
她生活依旧,说笑如常,看不出有丝毫的异样。
接着这位全职太太便跑到了丈夫公司合伙人的家里,两人进行了一番深入交流,然而事办完之后,她说要洗个澡,接着就在他丈夫公司合伙人家的洗澡间里,抹脖子自杀了。
给两个家庭以及肖然他们留下了一大堆的事。
对于禾亮的说法,肖然并没有接话,他依旧平静地看着王富贵,突然走过去道:“放开他吧。王富贵是吧,你为什么能这样肯定你姐姐不是自杀的?”
虽然王富贵年龄上比肖然打上几岁,但是面对着矗立挺拔、身周似乎存在着一股无形气场的肖然,心中竟也有些发怵,老老实实道:“我姐她肯定不是自杀的啊,她为什么要自杀!”
一说起自己的姐姐,王富贵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她现在生活的这么自在,有钱花,没压力、没烦恼,之前她还和我说她准备出国旅游,她还说她要吃遍世界的美食,她一直都打算有个完美的家庭有个超级可爱的小宝宝……她的人生目标都还没完成,我姐又那么开朗,她什么都看的很开,而且长这么大,我从没见过她因为什么事郁闷好久过,就算有再大的痛苦,她只要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她这样……她怎么可能自杀?”
“越是这样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人,内心深处越是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伤感。他们表面上嘻嘻哈哈,若无其事,可能心里的痛苦比谁都多。这样的人不是没有痛苦,只是喜欢一个个默默的承受,默默地品味,夜深人静之时伤心的一塌糊涂。”
张磊一边说着,一边从死者杜可可的卧室里走出,同时手上还拿着一张似乎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张,抬手递给肖然。
肖然戴上手套,接过那张写着些许字迹的纸,简单扫了两眼,便拿着那张纸让王富贵看。
“这……这是我姐的字!”
只是看了几眼,王富贵便将杜可可的字迹认了出来,但是当他接着看下去之后,脸上的震惊逐渐转为黯然,他不愿相信地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纸上写的内容,是死者杜可可留下的遗书。
大致是说她一个人迷茫的活在都市里,犹如随波飘零的浮萍一样,孤独痛苦一直抑郁,而且父母也没了,家也不像个家,如今弟弟长大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觉得活着实在没有意义,她也不想再在这茫然的世界中活着,她死之后,留下的财产都交给弟弟。
王富贵神色呆滞地低下了头,茫然地走了出去,看样子是接受了他的姐姐是自杀身亡一事。
将那份遗书交给张磊收好,肖然并没有因为这封遗书的出现而改变自己的怀疑,他带着禾亮继续在这出租屋里寻找杜可可自杀之前可能留下的残留物品。
但是将杜可可的房间、客厅、厨房都看了个遍,肖然与禾亮依旧没有找到与杜可可手腕上的试探伤相对应的锐器,也没有找到被剪剩下的电线、老虎钳之类。
不过在杜可可卧室的床头化妆台上,肖然注意到有几张贴在上面的便利贴。
上面的内容大多是杜可可自己提醒自己,什么化妆品快用完了要补货,或者是某某时间后标着几个‘准时’‘切记’字样之类的。
如果是一般人看这些字的话,很容易就会认为杜可可贴在化妆台上的便利贴里的字,与那张遗书里的字是同一个人写的。
不过肖然毕竟是有字迹鉴定技能在身的,虽然他第一眼看上去,也觉得所有的字都像是杜可可一人书写的,但是再仔细看看,又总觉的哪里不对。
“磊子,这屋里你们都拍照固定了吧?”肖然转过头,朝正在整理杜可可遗物的张磊问道。
张磊正在给杜可可卧室抽屉里的一些首饰分类,闻言头也没抬,十分笃定地道:“都拍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都拍了!”
肖然点了点头,接着便将杜可可贴在梳妆台上的便利贴小心地揭下来收好,等回去之后与遗书上的字迹进行深入比对研究。他还是觉得杜可可的死有古怪。
走出杜可可卧室的时候,肖然看到张磊正在整理杜可可留下的银行卡,几张一行卡排了一列,有农行的,有国行的,有建行的,还有招行、浦发之类的,长长一列足有十几张。
对那些银行卡,肖然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往心里去。
看完杜可可的卧室之后,肖然与禾又有将另一间次卧,以及阳台、客厅又仔细看了一遍,但仍是没找到与试探伤相对应的锐器等物品。
直到两人来到那间小小的厨房,当然了,也没有找到对应物。这厨房里除了烧水壶、豆浆机、碗筷,和一个勺子像是经常使用的,其余的锅碗等都用塑料包着,似乎是长时间没用了,用塑料袋包住防止落灰。
“肖哥,这厨房里就一把水果刀,上面还落了一层的灰。而且咱们这找了一遍也没发现老虎钳、刀片之类的啊,会不会是死者顺手给扔了?”禾亮询问道。
“这可说不准,谁能知道呢?走,出去吧,这厨房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肖然平淡说道,顺手关上橱柜的门,正要与禾亮走出厨房的时候,肖然却又突然退了回来。
他的目光被豆浆机上的几个字给吸引住了……
477、笔迹
这台豆浆机是很普遍的一个牌子,机身上有醒目的品牌标识字样。
吸引肖然的当然不是这些标识字迹,而是在豆浆机的底部,那一行米粒大小的字迹:工行赠品。颜色还和机身的颜色差不多,不仔细看的话基本发现不了。
肖然拿起豆浆机,机子比较新,根据底部的那一行小字判断,这台豆浆机有很大的可能,是杜可可不久以前到工行办理业务时得到的赠品。
可如果肖然记得没错的话,在刚才张磊整理的那一列银行卡中,根本没有工行的银行卡!
“肖哥,这豆浆机怎么了?”禾亮踮着脚看了看那豆浆机,小声问道。
现在队里人都知道,能引起肖然关注的,里面十之七八可能含有深意,但是禾亮想不明白的是,一个普通豆浆机上能藏什么东西?
肖然将豆浆机上的那一行小字指给禾亮看,接着便径直找到张磊问道:“磊子,杜可可的那些银行卡里,有没有一张工行的卡?”
那么多不同的银行卡,张磊也没记得太清,他想了想道:“好像是没有吧?我再看看。”
说着,又将杜可可遗留下来的银行卡查看了一遍,确认在杜可可的遗物中,是没有工行的银行卡的。
“会不会是你们还没查完,死者还有一张银行卡没和这些卡放在一起?”肖然又问道。
张磊断然摇头道:“不可能,我们已经将这出租屋里的边边角角都看了一遍了,遗物都在这了,而且死者的卡片、各种证件都在这一个包里,不可能还有没发现的银行卡。”
“那就有问题了,按理说她应该还有一张银行卡的。”肖然眉头微皱,自语说道。
张磊闻言一愣,立刻问道:“你怎么知道她还有一张工行的卡的?”
肖然指了指厨房里的那台豆浆机:“在工行办业务送的。死者是一个独居女性,要赠送肯定是送给她的。再说了,如果那机子是工行送给别人的,别人会拿个赠送品再来送给这样一个经济条件相当不错的女生吗?”
“所以你怀疑死者的死和那张银行卡有关系?也就是说这里不是自杀现场,而是犯罪嫌疑人精心伪造出来的他杀现场?”张磊压低声音,面色严肃问道。
肖然微微摇头:“现在还没法下结论,毕竟从死者脖子上的勒痕看,是符合自主缢死特征的,而且手腕上还有明显的试探伤。对了,你们现场勘查什么情况?”
“经过我们的勘查,死者家门是反锁的,没有被暴力开锁的迹象,在死者的卧室里也找到她家门的钥匙。而且现金、手机、贵重首饰、名牌包包等值钱的物品一样没少,家里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经过紫外灯扫描之后,也没有发现异样的指纹、脚印等。”张磊说道。
“嗯,我知道了。”
肖然点了点头,抬脚走出卧室,刚出卧室门,差点撞上正帮着抬尸体出去的几名派出所的同志,等死者被抬离之后,肖然才找了一个大号物证袋,将那个豆浆机装了准备带回去。
回到队里之后,肖然提交了出警记录之后,找到何晓丽将现场的情况还有自己的猜测做了汇报。
何晓丽对肖然的看法很重视,但是因为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线索和证据能证明杜可可是被他杀所害,便吩咐肖然道:“你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我是相信你的,但我们不能因为直觉就立案。而且法医的鉴定报告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这样的话,你就先从死者的银行卡上入手,查一下吧。”
“不止是银行卡,还有死者杜可可留下的那封遗书,虽然遗书上的字迹和死者便利贴上的字迹很像,而且死者的家属也认为那就是杜可可所写,但我看那封遗书,和杜可可便利贴上的字迹相比,总感觉有些生硬,像是刻意模仿出来的。”肖然又补充说道。
“如果要鉴定字迹,得送省厅。”何晓丽皱了皱眉头道。
“何姐你忘了,我对字迹鉴定还是有一些研究的,我虽然没有考专业的证书,但帮着先看一下没有问题。”肖然笑了笑道。
何晓丽点了点头道:“行吧,你感觉有问题就去看,不怕看出来问题,就怕看不出来问题。如果死者真是被害而亡,而我们却没看出来问题,那会让我们内疚一辈子。”
“是!”肖然严肃答道。
从何晓丽办公室离开后,肖然将查杜可可银行卡的事,交给李放放、禾亮这对师徒,而他则去了技术中心,要来杜可可的遗书还有那些个便利贴,认真研究起来。
笔迹鉴定一般分为四种,一是一般笔迹鉴定,二是故意改变形体的笔迹鉴定,三是攀仿笔迹鉴定,四是左手伪装笔迹鉴定。
肖然首先对遗书与几张便利贴上的字间间隔、行间间隔、书写用词相对应的文化水平、字体大小等方面进行了比对研究。
不得不说,遗书上的字迹大小、书写语气、字体形态、行间间隔等方面,真的与杜可可在便利贴上的字迹特点极其相似,而且杜可可的字迹很有特点,娟秀美观,而且很有特点。
比如杜可可在便利贴上所写的‘的’字,完全就是一个小点下面搭一个趴着的数字‘3’,可想而知杜可可写字时一般书写速度是比较快的。
书写速度比较快,其中就多有连笔、简笔,而从这些连笔简笔中,也能窥探一些杜可可的性格,可以这样说,杜可可的字中是带着潇洒和自信的,充满了那种我命由我的强势。
俗话说字如其人,很难想象一个能写出这样洒脱强势的独立女性,会因为夜晚的孤独和抑郁就自寻短见。
而通过显微镜观察之后,肖然也有了更多的发现。
在将字体放大之后,能够看到,杜可可便利贴上的字,书写途中很少有停顿的地方,看似这样的连笔字应该会写的很快,但在显微镜下却发现杜可可写字是形快实慢。
比如在便利贴和遗书上都有的一个‘于’字,杜可可在便利贴上写时,看似是一笔写出,但其实落笔到‘’的时候,她会在明显地顿笔用力,然后再轻巧的收笔。
而在遗书上的那个‘于’字,则是两横一竖钩一UU小说来,毫无停顿用力,笔力全程轻巧。
如此研究下去,肖然发现遗书上的好些字,虽然与便利贴上的字外形看着一样,但是细看下来,它们的写法、结构、运笔、笔画连接、转折角度特征等差异点十分明显!
一个人的写字习惯是没法改变的,即便是模仿的多么形似,其内的神总是存在差异的。
看着那张言辞真切的遗书,肖然的眼眸深处涌出一股寒意,他现在确定,这封遗书就是别人仿照着杜可可的笔记伪造出来的。
杜可可的‘自杀’,绝对有问题!
478、孕囊
稍晚些时候,李放放与禾亮从银行带回来一条消息,杜可可本人的确是在半年多前办理了一张工行的借记卡。
这张银行卡除了前几个月有金额转入转出,最近一个月来根本就没有资金流动,更谈不上最近有谁刷走了这张银行卡里的钱。
没有人取走杜可可工行卡里的钱,而且杜可可家中的财物也都没有丢失,由此来看,如果杜可可是被他杀,那么此人为财杀人的可能性较小。
但是在杜可可的家里,又的确是没有找到工行的银行卡。
“会不会是这张银行卡最近被杜可可弄丢了,还没来的及挂失或者补办,她本人就因为某种原因想不开自杀了?”禾亮看着肖然和李放放,说着自己的看法。
肖然眉头微皱,默默地回想着现场的情形,从杜可可家中的物件的摆放来看,各处都是整整齐齐,家里也收拾的很干净,没有什么地方显得挺乱的样子。
再加上其他的一些生活细节,不难推断杜可可本人应该是有些许的强迫症的,加之从杜可可的字迹中,看的出她的性格有些洒脱,在现实中应该是风风火火不喜欢拖延的。
这样的性格,如果发现银行卡丢了,而且卡中还有一笔不少的金额,她基本上会选择立刻就去挂失补办。
除非是她发现的时候银行已经下班,还没来的及,结果当晚就出事了。
俗话说祸不单行,难道杜可可出事的那一天,真的就有这么多的巧合同时上演吗?
肖然没有回溯时光的能力,仅凭着一点似是而非的迹象,即便他有系统在身,也无法清楚地了解到在杜可可出事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目前的重点不是去找到真相,而是得先找到杜可可有被他杀的嫌疑,把案子立起来。
然而杜可可那张失踪的银行卡并没有被谁取走钱财,虽说肖然从杜可可遗书的笔迹中,基本确定了是有人模仿杜可可的笔迹写的遗书。
但是他毕竟不是专业认证的权威人员,不能开具正式的笔迹鉴定报告,想要真正确定杜可可遗书上的笔迹有问题,还需要等省厅专业鉴定人士的鉴定结果出来。
所以现在没有明确的线索指向他杀,自然无法对杜可可的死进行立案调查,现在只能希望尸检或者笔迹鉴定报告尽快出来,以此决定是否要立案调查下去。
两天之后,也就是13号的上午,尸检报告终于出来了。
“……在对尸体特征及各方面研究分析之后,我们认为死者死亡的时间为本月8号中午至9号中午这段时间之内。”
小会议室里,肖然与何晓丽、李放放他们仔细听余雨讲鉴定报告:“死者颈部勒痕角度附和自主缢死,身上没有抵抗伤痕,左手腕处有较明显试探伤,心血中未验出毒物成分,胃中有少量安眠药成分。”
“胃内有安眠药!那你们的判断是什么?”何晓丽立刻问道。
余雨看了肖然一眼,开口道:“从我们法医学的角度,符合自主缢死。”
“符合自主缢死?那她胃里的安眠药是怎么回事?”
禾亮忍不住问道:“一般情况下,自杀既然选择了自缢就不会再吃安眠药,选择了吃安眠药,就不会再选择自缢。”
“我刚才说了,是少量的安眠药,应该是一片的剂量,而且还是在胃里,没有进入内环境尚未起到镇静催眠的作用,所以判断是服药不久,死者就自缢身亡了。”
余雨面色严肃地解释道:“另外不仅是安眠药,我们还在死者的子宫内发了一枚发育了约有五周大小的孕囊!相关dna我们已经提取的,但是想找到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仅在数据库中比对是不够的,还需要你们来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
“杜可可死时是怀着孕的?!”何晓丽惊问道。
“是的。”
余雨点了点头道:“女性孕期本就容易产生抑郁,而且你们也调查了杜可可是独居女性,那么她的怀孕背后必然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所以我们判断她很可能是因为怀孕加之某些感情问题,精神上产生了一些问题,而且可能经常失眠,所以睡前要服安眠药入睡,但是这次可能受了什么刺激,服过安眠药之后,却选择了自缢。”
“可是这也不对啊,我们在杜可可的家中,并没有找到安眠药,阳台下的草丛里我们也都找了,什么都没有啊!”张磊提出疑问道。
余雨摇了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但是从尸体上看,是符合自主缢死特征的。”
何晓丽细眉微锁,沉声道:“之前肖然也说了,杜可可上吊用的工具是电线,也不知道电线是从哪来的,这点很怪异。还有在杜可可家中没有找到安眠药,也有找到造成试探伤的工具,以及肖然说的遗书字迹,银行卡。余雨你们说杜可可附和自主缢死,这点我们相信你,但是我们因为法医报告鉴定符合自杀,就确定杜可可是自杀身亡未免太武断,毕竟还有这么多疑点值得我们深思。”
小会议室内安静了两秒,李放放突然道:“会不会是,杜可可自缢的时候,身边是有人的,这个人就是杜可可肚里孩子的父亲,但是他对杜可可自杀的行为视而不见,甚至是因为某些情感原因,还逼迫着杜可可去自杀,然后在杜可可自杀后,他又收拾了现场离开。所以才有了尸检符合自主缢死,而现场却又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的现象?”
“对啊,这很有可能啊,要是这样的话,原本矛盾的东西一下就能说的通了!”
禾亮激动应道:“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桥段吗,因为某些原因,男人狠心将妻子逼死。在精神上逼迫杜可可自缢,这也是符合自主缢死特征的!杜可可最开始想用男人的刀子切腕,但是后来又选择自缢!”
听着禾亮的补充,李放放、张磊等人也是纷纷点头。
何晓丽看了看从始至终一直沉默不语的肖然,抬手戳了戳肖然的肩膀问道:“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479、立案(1/10)
肖然放开捧着下巴的双手,沉吟片刻道:“放哥的说法我是认同的,但这是从尸检报告角度的推测。我个人认为,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何晓丽问道。
“这是一场,完美的谋杀!”肖然压下眉头,坚定说道。
“这不可能,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完全符合自缢的特征,如果杜可可是被人勒死的,那么无论用什么方式,勒杀与自缢总是会存在差别的,如果杜可可是被人勒死的,那么她必然会扭动反抗,在这过程中,她的尸体上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一听肖然所说,本在专注欣赏着肖然颜值的余雨顿时不干了:“你说杜可可是死于谋杀,那你说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我从杜可可的字里,还有她的性格,以及对生活的态度中看出来的。”
肖然看着一脸认真的余雨,耐心解释道:“首先,那封遗书是伪造,不是杜可可写的,这点我可以确定,不久之后省厅的鉴定报告就会下来。另外经过我的研究,我认为杜可可是一名爽快、泼辣、有心机、挑剔、做事果断、敢于抗争、敢于追求生活品质的女性。
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出现什么产前抑郁。一个一经逼迫就无奈自杀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性格?优柔寡断、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瞻前顾后。
这些性格在杜可可的身上绝对没有,如果有人敢逼迫杜可可自杀,那么杜可可肯定会抗争,肯定会让这个人好看,甚至是先把对方给干掉,我认为她做的出来。所以她会自杀,怎么可能呢?”
“但你这毕竟只是从心理方面推测,现在人已经死了,你就算把她的性格研究的再透彻,没有切实的证据,一切都等于空谈!”余雨看着肖然强调道。
肖然点了点头,道:“你讲的对。所以我认为我们暂时不要下杜可可就是自杀的结论,可以等字迹鉴定的结果出来。”
“可是字迹鉴定毕竟是省厅在搞,他们那么多的事,谁知道鉴定出来需要多长时间。”
张磊说道:“现在我们手上没有明确的线索指向他杀,就没法立案往下查。如果就这样干等着不立案,死者家属那边怎么解释,他们如果找我们要遗体火化安葬呢?”
“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案子立起来,然后我们才能往深里查。”肖然沉声道。
可是,该以何种理由立案呢?
就在大家又都陷入沉默的时候,李放放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着手机出去接听,没一会儿便兴奋激动地跑了回来:“有个消息!是关于杜可可那张工行的银行卡的!”
肖然眼中一亮,连忙问道:“她那张银行卡里的钱被动了?”
“对!”
李放放快速说道:“我和禾亮之前去工行查这张银行,回来的时候请求工行的人帮我们每天注意一下这张卡里的钱,刚才他们顺手看了一下,结果发现在今天上午,有人在我们隔壁台市的一家银行柜台前,从这张卡里走32万现金!……肖然你猜的没错,杜可可的这张没找到的银行卡上,果然有问题!”
得知这个消息,众人都有些激动。
只有余雨有些疑惑道:“杜可可的银行卡今天被人取走了32万元,这和我们的案情有直接关系吗?杜可可有那么多张银行卡,万一她这张卡就是为她朋友办的,使用这张卡的也一直是她朋友呢?”
“我刚才已经说过,杜可可这个人是比较有心机的女人,而且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没发现有与她来往比较密切的友人,如果不是你刚才说杜可可有孕在身,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她可能有着一段稳定的两性关系。”
肖然想了想道:“这足以证明她内心深处的谨慎小心,把银行看借给朋友去用,我认为她做不出这事。不过最关键的,知道这个情况就能让我们立案了!”
“立案?杜可可被杀案?她银行卡里的钱被取了,怎么就指向杜可可是被谋杀的了?我们的尸检结果还在这放着呢。”余雨不解问道。
“等着。”
何晓丽与肖然相视一眼,朝着余雨挥了挥手,起身走出了会议室,没过多长时间便拿了一张立案决定书过来,轻轻地放在余雨面前的桌面上。
“杜可可被盗窃案?”
余雨看着立案决定书上的几个大字,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还可能这样!明着调查死者银行卡遭窃,暗里来查她的死因。”
“所以啊,各有所长嘛。听尸体的语言我们不如你,但是只要死者存在着可能的冤屈,我们就得坚定地查下去。”
说到这里,何晓丽的声音陡然一肃:“无论用什么办法,但总结原则只有一条,我们手下绝不能出现冤案!那样我们心里会内疚一辈子!”
会议室内的气氛似乎一下子产生了升华,每个人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似乎有神圣的使命落在肩头。
“既然决定要立案调查了,那么我们一定要查个明白,查个清楚。”
何晓丽接着吩咐道:“肖然,你和禾亮待会儿就赶往隔壁台市,调一下监控视频,看看究竟是谁从杜可可的银行卡里取走了这笔钱,至于台市方面,稍后我会请局里沟通协调,协助你们办案。”
“是。”肖然与禾亮应道。
何晓丽点了点头,又对李放放道:“放放,你待会儿找下秦子河,然后再和派出所的纪队长他们一起,对杜可可的人际关系、是否有工作,有工作究竟是做什么的,没工作她的钱又是从哪来的,认真地查一查。”
“明白。”李放放应道。
何晓丽最后对张磊道:“张磊,你查一下杜可可手机里的内容,拉一下她近期所有的通话记录、短信记录、网络社交软件的聊天内容,还有各种网络痕迹,有难处找下网监,总之,如果杜可可手机内有可疑的号码、内容等,一定不能放过!”
“明白!”张磊点头应道。
“那么我们就先到这吧。各自开始行动,散会!”
480、新旧证件(2/10)
肖然和禾亮赶到台市的时候,已是下午接近三点。
在台市警方的协助下,肖然与禾亮在一家工行的监控室里,看到了上午杜可可银行卡中的钱被取走时的画面。
从监控中可以看到,今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一名身材高挑,打扮艳丽的女子,来到银行柜台前办理取款业务。
看着女子鹅蛋般的脸庞,一双杏眼,加之披肩的头发,肖然猛然想起杜可可墙上的照片,这女子的容貌和杜可可竟然有6、7分相似!
而在办理业务的过程中,当工作人员喊了一声杜可可的名字时,肖然发现这女子的反应明显慢了一秒,另外在她输入密码的过程中,又临时看了一下手机。
很显然,这女子很可能也是在取钱不久才知道的密码,还没有记熟。
柜台内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在清点完现金之后,便又将杜可可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归还给了这名女子,然后女子将现金放入包里,毫不慌乱地离开了银行。
银行的监控看完,禾亮立刻问道:“肖哥,咱们在杜可可的遗物中明明找到了她的身份证,那为什么这女人手上还有一张杜可可的有效身份证件?如果杜可可曾经丢失过证件,又重新补办了,那丢的应该已经无效了啊!”
“现在来看,杜可可的确应该是有两张证件的,不过我们在杜可可的遗物中发现的那张,应该是失效的旧件,而这名女子手上的证件,才是杜可可的有效证件。”
肖然脑海中立刻构思到了多种可能:“不排除是有人在杜可可死后,取走了她的有效证件,又或者有人手上本就有杜可可的旧件,在杜可可死后,用明面上看未过期的旧件代替了新件,造成假象迷惑我们。你立刻联系你师傅,让他查一下杜可可近来有没有补办过身份证!”
“好的!”禾亮应了一声,随即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天又黑透了。
取走杜可可银行卡里钱的女人是谁?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又是否与杜可可的死究竟有关系?短时间内仍无法得知。
拜托台市方面的汤警官帮着继续寻找这名与杜可可相貌相似的女子,肖然与禾亮又匆匆忙忙带着拷贝来的监控录像回到临安,因为不久之前,张磊在杜可可的手机中有重大发现。
还好两地离得不算太远,晚上9点左右,肖然与禾亮回到队里,此时一队除了仍在外面跑着的,其他均被召回,研究杜可可死亡中的谜团。
在侦查手段高度发达的今天,真想查一个人其实并不难,李放放和派出所的纪队长率先汇报了杜可可的情况。
“通过死者杜可可手机通讯录中保存的号码,我们联系上了一些曾与杜可可有过交集的朋友、同事之类。”
李放放说道:“从这些人哪里,我们了解到杜可可从事过多种职业,最后一份工作是在一年前,杜可可在某娱乐会所做酒水推销,去年年末的时候,杜可可便离职了。
她的几个朋友回忆,杜可可离职之后,便在家全职炒股,听杜可可说挣了不少钱,而自杜可可离职之后,由于时间的原因,她和朋友们之间的联系就淡了,杜可可近来是什么情况,这些人也不大清楚。”
“根据肖队在台市发现的线索,我们又查了一下杜可可补办身份证件的记录。”
派出所的纪队长说道:“然后我们发现,杜可可在今年五月份的时候,的确是回了老家加急补办了身份证,并办了临时身份证,来回的车票,都是她弟弟帮他买的,后续证件也是她弟弟帮她寄过来的。我们又找到杜可可的弟弟王富贵,他也证明确有此事。”
张磊接过话道:“我刚才也看了一下我们在杜可可家中找到的身份证件,根据证件上的有效日期,这张证件就是杜可可在补办身份证之前,一直使用的证件。”
“那么这就很明显了,肖然之前说的没有错,这很有可能就是一场近乎完美的谋杀!”
皮自重了解完情况之后,果断赞成了肖然的观点:“有一点我们要清楚,如果杜可可就是想再办一张新的身份证,即便她的旧证件在手里,然后她到她老家的派出所、分局说身份证丢失了,这个时候工作人员肯定是可以帮她补办的。
但是有一点啊,如果当时杜可可手上是有身份证的,她就是想重新再办一张,才借口证件丢失。要是这样的话,她回老家的时候完全用不着用她弟弟的身份买票啊,她先用自己的证件买了票,到家之后才借口丢失了,又不是不给办?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偏走最麻烦的那一条路的。”
“不错,是这样的。皮哥的意思是,在杜可可回去补办身份证的时候,她的手上大概率的确是没有证件的,也就是的确丢失了。”
肖然开口说道:“但是现在这张曾经丢失过的证件,竟又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杜可可的卡包里,而她补办的新的证件,却和她的另一张银行卡一起,被一个和她长相很相似的女人拿着,出现在隔壁台市的一家银行里,取走了三十多万,这里面怎么可能没问题。
所以,杜可可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她死的时候身边肯定是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的,在杜可可死亡前后,用杜可可以前的身份证代替了新身份证,而且在发案两天之后,才从杜可可的银行卡中取了钱出去。”
“如果是为财杀人的话,这其中也不对劲啊,我们之前调查了杜可可的经济状况,发现她的确挺有钱的,卡里的金额加上她炒股账户中的金额,加在一起有将近四百万,另外她还有那么多贵重的首饰。”
刘薇举手提出疑问道:“如果杜可可的确死于谋杀,嫌疑人又是为了财来的,加上嫌疑人还有杜可可丢失的身份证件,这个人应该和杜可可很熟,不排除就是杜可可肚里孩子的父亲。”
“那嫌疑人为什么偏偏只在杜可可的银行卡里取走32万,而不是把杜可可的钱全都取走呢?”
481、短信(3/10)
“是啊,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皮自重抬手点了根烟,深深地抽了一口,似乎有灵感迸发,但终究还是没把灵感给憋出来:“不管怎么说,杜可可的死中肯定有问题,肖然之前说的没错。而且我感觉,这里面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精彩什么?皮哥你还想记下来写小说挣外快咋滴?”
张磊调侃了一句,接着讲他在杜可可手机中发现的重要线索:“在杜可可的手机里,我们发现了一条通话记录还有一条短信,这条通话记录是通讯录中的最后一条,时长有四十三秒,具体时间是本月9号凌晨1点40分。
几分钟后,杜可可又给这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是‘不就拖了这几天吗?你催什么催!明天就把钱还你’。”
余雨他们判定,杜可可的死亡时间是8号中午至9号中午之间,而杜可可在9号凌晨还给别人打过电话发了信息,可见9号凌晨的时候,杜可可还是活着的。
“这信息不对啊!刘薇刚才也说了,杜可可手上是不缺钱的,她用的着借别人的钱吗?就算是借了,她随时也能还上啊。”李放放提出疑问道。
禾亮接道:“会不会是杜可可和社会上某些人一样,就喜欢用别人的钱,手上有钱也不想还,就喜欢拖着。”
“肖然之前也分析过杜可可的心理及性格特点,她那样的人,没必要欠别人的钱。”
何晓丽抱着双臂,摇头说道:“杜可可信息中的这个欠款,是否和在台市取走她钱的女子有关呢?张磊,这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是属于什么人的,有查到了吗?”
张磊看了下笔记本道:“只是刚查到这个手机号机主的基本信息,是一个名叫‘方浩’的男子,今年24岁,某省某县下属某村人,大学毕业刚一年,现在他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杜可可肚里孩子的父亲?听起来很像嫌疑人的样子,莫非我们距离真相不远了?”禾亮兴奋说道。
“别管真相来不来,我们做好该做的就行了。”
何晓丽看了看众人道:“杜可可死前,不会无缘无故地联系这个叫‘方浩’的人的,即便他和杜可可的死无关,那他也很可能知道杜可可生前最后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既然这样,那就查一查这个叫方浩的人!”
“是!”
转眼又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方浩的情况还在调查中,省厅技术鉴定中心却突然传来了一则令众人苦苦等待的消息:
经过对遗书与便利贴上的笔迹研究之后,确定杜可可遗书上的字迹,与她化妆台便利贴上的字迹不是同一人所写。
也就是说,那封遗书,的确是有人仿着杜可可的书写习惯,伪造出来的!
有了这一重要结论,案情的天平陡然朝着他杀的方向倾斜,但是又因为杜可可尸体上的确是没有发现他杀的痕迹,凭着一份伪造的遗书,就确定说杜可可是被他人所杀,似乎又有些底气不足。
不过好在知道遗书是伪造的之后,那么杜可可的死中肯定有鬼,肖然他们终于能动用更多的警力,火力全开地去调查杜可可死亡的真相了。
刑警大队火力全开,效率自然是不必多说,当天下午,关于可疑人员‘方浩’的消息,便接连汇总过来。
通过得到的消息,肖然他们发现,方浩此人长相英俊,大学毕业之后,便进了一家外贸公司上班,但是干了半年之后就辞职了,这半年一直处于无业状态。
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方浩这样一个出身于农村家庭,并且刚毕业一年还无业半年的年轻人,他居然在一处高档花园小区内有套价值三百多万的房产,不是按揭,是大半年前全款买的。
另外方浩名下虽然没有购车信息,但是侦查人员了解到,方浩前不久还开着一辆本地牌照的进口顶配奥迪a7车去4s店报修。
一个出身农村刚大学毕业一年的年轻人,居然莫名其妙地住上了观景房,开上了豪车,这其中就有猫腻了。
但这是否又和杜可可的死有关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肖然、皮自重、李放放等各带着人,前往这个方浩经常出没的一些场所,寻找此人。
晚上8点多,肖然与张磊、秦子河、刘庆四人,来到一处方浩经常过来打球的桌球俱乐部,几人正要进门,便被门口的接待人员拦了下来。
也许是看肖然他们的穿着都比较没档次肯定没档次啊,都是从某宝上批发买的,怎么普通怎么来,怕的就是吸引别人眼球。
接待人员伸着手,眼睛直直看着前方,面色傲慢道:“各位先生,本俱乐部只对会员开放,请出示各位的会员卡。如果没有会员卡,请在本俱乐部会员的介绍下,前往相关地点申办会员身份,方可入内。”
“你们这还挺高档啊,办卡还需要老会员介绍。”
肖然皱了皱眉头,手伸进口袋摸出证件来,放在接待青年面前:“我没有会员身份,你们这也没有会员帮我介绍,但我有这个,你看我能进去吗?”
接待人员看着肖然的警官证,面色不停地变换,连忙说道:“这……可以,我立刻让里面给各位警官准备张桌子!”
见这接待青年要摸对讲机,肖然连忙制止道:“你不要和任何人提我们进去了,我们来是找人的,不是打球。如果你走漏了风声,我们要找的人跑掉,这个责任你来担,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一定守口如瓶,各位请进!”接待青年连声说道。
走进这家桌球俱乐部,上下两层面积不小,里面设施齐全,不仅是球桌,吧台、k厅等设施一应俱全,不过这会儿来打球的人不多,大部分桌子都是空着的,旁边还有几名陪杆的女孩无聊地聚在一起刷着手机聊着天。
“刚才看他那个架势,我还以为他会坚决不让我们进呢!”秦子河说着刚才的接待青年。
刘庆闻言笑着道:“碰见这样的事,不让我们进的,有一句话最管用。”
“那句话?”秦子河好奇问道。
刘庆咧着嘴道:“兄弟,你们这儿消防不怎么过关呢!”
秦子河笑着往四周看了看,突然道:“哎你别说啊,他们这儿消防好像还真有些问题,回去跟消防的兄弟们说说,让过来查一查看。”
肖然正在各个桌台之间寻找方浩的身影,突然见一名扎着丸子头的女生走了过来,连忙对秦子河道:“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