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消息
这辆由北向南行驶的黑色小轿车,是在13号零点十七分出现在监控画面中的。
将画面定格到一个相对清晰的时间点,看着驾车司机那反常的装扮,即便没有正义之眼的提醒,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此时都能看出这人有问题。
从监控中看,黑色轿车中只有司机一人,但后排座位上却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
那司机留着短发,穿着黑色衬衫,脸上带着一个白色面具,从其头顶与车椅的比例推算,这人应该是个中等个,不高,上身稍显清瘦。
而在车子的方向盘上,可以看到这人戴着一副一次性手套,隔着薄薄的塑料,能隐约看到这人的手指修长白皙,手腕也不算粗。
由此,此人大概率没有从事过体力劳动,而且从这一段监控中,可以看到此人毫不慌张,举止从容,可以推测此人应该有一份相对体面或清闲的工作,又或者有个相对体面的家庭。
将监控画面倒回来又看了一遍,肖然这次思索的,是这辆黑色小轿车上那丝毫未做掩饰的车牌:c90h99。
话说此人戴着面具,而不是口罩墨镜之类,显然他可能也知道,在技术手段如此发达的今天,即便是蒙着面罩遮挡,也能做出个人的相貌。
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如果他开的是自己的车,他会想不到车牌号会暴露自己?
所以,这辆车应该不是属于此人的,甚至与他毫无关系。
但是即便毫无关系,这人能开着这辆车过来,他总要有一个将车子搞到手的过程,不可能是车子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给他用的。
记下这个车牌号,肖然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一个小时,这辆尾号h99的小车再没于监控中出现过,直到一个多小时以后,这辆车由南向北,原路返回,驶离监控范围。
在返回之时,肖然看到这辆车后排的编织袋已经扁了下去,由此基本上可以确定,编织袋中放的,应该就是碎成块的翁涛。
另外从这辆车驶来的方向可以判断,嫌疑人攻击并肢解翁涛的现场,很大概率是不在东前村及周边附近村子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事,嫌疑人与翁涛的初始接触地,应该还是在东前村周围,可是当初翁涛又是怎么被带出东前村的呢?
将那辆车的信息汇报给专案组之后,肖然找来了东前村附近的其他几个主要路口的监控。
但遗憾的是,由于村镇中道路比较多,有的还是自然踩出来的土路,存在着没有监控的缺口,所以没能找到翁涛或者翁涛和嫌疑人离开东前村周边的画面。
好在现在知道了嫌疑人驾驶的车辆,如果嫌疑人在与翁涛初始接触时,开的也是这辆车,那么后续应该能找到10号那天他们出入东前村的情况。
……
早上洗把脸,快速吃完早餐以后,一夜未睡的肖然带着李放放等人,接着昨天的进展,以翁涛住处为圆心,对尚未接触的区域继续摸排走访。
而在此之前,翁涛住处周边的快递点已经全部摸了一遍,但那些快递从业人员都说,没有可疑的人找他们往附近送东西。
至于能跑到这边的外卖员,局里昨天也联系了城东的各个外卖众包公司,要求他们在从业人员中扩散消息,不过暂时没有从业人员反映。
又是一个上午过后,肖然嗅了嗅身上不知湿透多少回的t恤,嗯,昨天还没洗澡,这下是真的发馊了,形象彻底没了。
馊了就馊了吧,好在辛苦没有白费。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一个众包公司打来电话,说他们公司的一个外卖小哥回忆,本月9号那天晚上,他在余里村送外卖的时候,的确是有一个人付了他两百块钱,让他把一个信封送到一栋小楼的三楼。
得知这个消息,肖然和李放放立刻赶到这家众包公司,见到了已经在公司等待的那位中年大哥。
这位中年大哥姓陶,平时是有工作的,因为是城东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大路小路摸的门清,便在下班之后接一些外卖单子,挣些外快。
“陶大哥,当时是什么时间?那个人什么模样,是在什么地方,怎么找到你的?”见面之后,肖然开口问道。
“当时是晚上8、9点啦,我接了一个送往余里村旁边社区的一个单子,然后我又接了一个余里村边上的单子,正骑着车往店家走呢,就有一个人站到那个巷子口喊我。”
陶大哥仔细回想道:“那个巷子是在哪里来着?哦,想起来了,是在东三巷巷子口,那人就喊住了我。……他没我高,我1米85,他应该是一米七五的样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挺年轻,和你们年龄差不多吧,眉毛很细。
当时他喊住我,说话很客气,听口气有点着急,他说他来这边是要给一个人送文件,但是路太乱了,实在摸不清地方。他说我在这边送外卖,条条巷巷的应该很熟,就给我掏了两百块钱,让我把那个信封送到某地址的三楼,最里挨着窗户的那间。”
“然后呢?”肖然问道。
“然后……然后我就给他送啦,我当时感觉那边路确实挺复杂的,找不到人很正常。而且我看我单子时间还有,加上那个地址骑车也就几分钟的事,我就帮他送过去了。”
陶大哥说到这有些懊悔:“我实在是没想到,我出于热心帮他送这么一个东西,居然和犯罪分子联系上了。唉……两位小兄弟,我是真不知道那封信有猫腻,我平时也看些节目,都说不知者无罪,我不会有事吧?”
“你不都说了么,你当时也不知道。”
肖然面无表情道:“但是待会儿你要和我们去找一下你们当时接触的地方,然后和我们回局里,我们的模拟画像师需要你的帮助,绘制那人的肖像。所以今天下午,你的工作需要搁一搁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我听你们的,只要我没事就好。”陶大哥连声说道。
随即,肖然和李放放,带着陶大哥来到当时他与嫌疑人接触的巷子口,肖然观察了一下巷子口的环境,确实是一个很不容易不察觉的地方。
但是嫌疑人既然到过这条巷子,虽然余里村里边监控稀缺,可周边大路上的监控还是较为完善的,嫌疑人或者嫌疑人使用的交通工具,极有可能是被拍到了的。
在东三巷巷子口勘察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发现,肖然和李放放便准备带陶大哥前往技术中心。
正在这个时候,专案组传来消息,肖然注意到的那辆尾号h99的黑色轿车,调查结果出来了……
453、喉结
根据调查,那辆尾号h99的黑色轿车,是属于一名姓高的女士的,明显不符合驾车者的男性特征。
虽然这位高女士在市内有住处,但高女士因为工作的原因,近一年来很少回到临安,所以那辆新买不久的尾号h99的轿车,除了高女士偶尔回来后会使用,其他时间便被一直停在小区旁边的空地上。
至于这辆车是怎么被人开走的,高女士也不清楚。显然,高女士的这辆车被人盗了,还通过黑市流到了嫌疑男子的手上。
得知自己的车被盗后,高女士有些着急,她说她从没有将那辆车借给其他人开过,而且那辆车是进口车,价值不菲。
知道了这些,专案组立刻联合交管中心,组织人员对盗窃高女士车辆的窃贼展开调查,毕竟这辆车要么是面具男子偷的,要么是从窃贼手里买到的。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专案组所有办案人员能高兴的发疯。
毕竟盗取一辆车子,无论怎么躲避,总是要上路行驶的,通过大数据对车辆出没的地方做行迹路线分析,有时候甚至能直接确定嫌疑人藏身的片区。
即便是后者,买黑车也要买这样上档次的车,嫌疑人的经济条件肯定很不错,只要能找到偷车贼,顺藤摸瓜之下,至少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其后隐藏着大惊喜也说不定。
而在肖然此时得到消息的时候,专案组已经找到了那名窃贼。
肖然和李放放将陶大哥送往技术中心,返回到城东分局指挥部的时候,讯问工作竟然都快结束了。
肖然和李放放去观察室看了两眼那个偷车贼,是个扎着脏辫的非主流青年,个挺高,一脸的痞气,与监控中抛尸的嫌疑人完全对不上号。
离开观察室的时候,恰好碰上急步走过的沈曲亮,李放放连忙拉住问道:“沈哥,这个逼怎么说的啊?”
“还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买车人是不是呢。”
沈曲亮说道:“这个傻吊说那辆车是他大半个月前卖的,买车的人相貌他记不清了,只是说中等个挺文气,也没问他车的来源,也没和他砍价,十几万眼睛都不眨,就把现金扔给他了,他当时高兴的要疯,净盯着钱了,那还顾得上去看人?抱着钱就跑了。我们正准备待会儿带他去技术中心,让画像师绘图呢。”
“可以的,我们也刚找到一个和嫌疑人接触过的大哥,就是给翁涛送单页的人,已经带去技术中心了,到时候看画出来的两幅肖像有没有相似的地方。”肖然说道。
沈曲亮面露喜色道:“你们可以啊,我感觉我们够快了,结果还是没你们快。哎对了,尸检结果好像出来了,但听说也没什么发现……那什么先不说了,我先过去了啊!”
“好的。”
与沈曲亮分别之后,由于给翁涛送单页的人已经找到,并且余里村周边的道路监控等已经调取,手上的事情基本结束,肖然便又来到视听检验室,查看之前没有来得及看的监控。
不过在查看了东前村周边其他的重点路口监控画面之后,仍是没有看到那辆尾号h99车通过的画面,看来嫌疑人应该就是从东前村周边没有监控的小路中进出的。
好在几个小时的努力没有白费,在9号傍晚,也就是送外卖的陶大哥所说的时间点附近,肖然在余里村周边的一个路口,看到了这辆h99车通过往返的画面。
虽然嫌疑人这时没有带面具,但墨镜口罩俱全,面容遮蔽的非常严实,根本无法看出他的面部轮廓,想做出他的脸型十分困难。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傍晚6点左右,案情研讨会即将开始,就在肖然准备关掉播放窗口的时候,无意之间,嫌疑人身上的一个特征骤然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画面当中,就在嫌疑人驾驶着黑色轿车通过那处道路监控时,不知是因为什么,嫌疑人突然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什么。
就在这一瞬,嫌疑人露出了他的咽喉。哪里,有一个远大于常人的喉结。
虽说仅仅是一个喉结,并不能推测出嫌疑人的身份,但是有了这么一个显著的特征,一旦后续找到了嫌疑人,就多了一个令他难以抵赖的证据。
拎着笔记本来到会议室,人到齐之后,会议正式开始。
内勤人员首先通报了各方向的调查进展,除了肖然这边找到了送给翁涛信封的陶大哥,以及仍在追查中的嫌疑人驾驶的车辆,其他方面,仍没有查到有价值的信息。
内勤传达完毕之后,展示了两张模拟画像师手绘的嫌疑人肖像图,两张图中的人相貌有七八分相似,鹅蛋脸、小眼睛、小鼻子、厚嘴唇。
如果最后没有差错的话,偷车贼和陶大哥,见到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就是将翁涛抛尸在余里村小河上游的嫌疑人。
“下面我来说一下尸检情况。”
薛青霞带着余雨也来到的现场,她首先展示了数组图片,都是拼接翁涛尸体时拍下的。
“经过dna比对,确定死者是翁涛,并与‘7.28’案中发现的dna序列一致。”
薛青霞声音依旧冷漠,说道:“而在对尸体拼接之后,我们也可以基本确定,所有尸块,皆是属于死者翁涛……”
在对尸块进行整理之后,除了那些凝固的血液和一只不见的左耳,连带脏器在内,一共整理出大小尸块近千块,而且在将尸体拼接完整之后,研究发现,除了分尸时产生的切口,翁涛尸体上并无特别的致命伤。
而通过复杂的分析之后,法医们认为,翁涛是在被类似于乙醚类的物质迷晕之后,便被凶手施以肢解。也就是说,凶手在翁涛还活着的时候,便直接开始分尸了。
就像非洲草原上被鬣狗捕捉住的瞪羚一样,还没被咬死,肚皮肠子大腿就被撕扯掉了,可以说是非常残忍了。
“由于死者死亡时间较长,中间还有过被冷冻的迹象,我们在使用一些技术手段之后,加之根据死者的dna物质降解程度,分析判断,死者死亡时间约是在10号中午12点之前。”
薛青霞道:“由于死者最后出现的时间是10号凌晨,所以我们认为,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10号凌晨3点到12点这九个小时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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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磁感线
确定死者死亡时间,一直是抛尸案中的重点难点。
且不说许多案件中,凶手一次只会在某一地点抛弃少许尸块,就算凶手一次将尸体全部抛出,有时候因为抛尸地点比较隐秘,等到发现的时候,往往是几个月甚至是数年过去了。
这时通过法医鉴定,很难认定确切的死亡时间,甚至嫌疑人都记不清作案时间了,而一旦死亡时间无法查实,那么凶手很容易就能制造出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明。
一旦这个不在现场的证明具有合理怀疑并且无法被排除,那么整个证据链就断掉了。
还好这次杀害翁涛的凶手,故意留了尾巴让人发现翁涛的尸体,但是即便这样,只有一个大致的死亡时间段,依旧令专案组之前想通过死亡时间划定移动范围,从而找到杀人现场的计划落了空。
加之在重新回顾‘7.28’‘8.09’两案中,也没有寻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再加上凶手如此的狡猾,买车只用现金,行动过程中保持手机关机,想通过进入基站的陌生信号进行筛选锁定都无法实施。
案情走到这一步,猛地一看似乎任何方向都有可能,但仔细在看,每个方向的可能又变的如此渺茫。就如同进入了瓶颈期,卡的人难受,不过大家都相信,只要能突破瓶颈,前方必然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但是说着容易,做着难。
怎么去突破这个瓶颈?许多人都感觉棘手。
不少人抬眼去看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的肖然,冷峻的容颜,刀劈斧砍的线条,好看的丧心病狂……呃,想法怎么就跑偏了呢?
众人赶紧清除心里那一丝丝阔怕的想法,热切希望最喜欢剑走偏锋的肖然爆发天才的灵感。
毕竟谁也不喜欢与这种烧脑的案子打交道,能早点破掉就尽快搞掉,不然天天通宵加班,实在是熬不住啊!
“……我们判断,凶手应该是个新手。他在分尸之前,首先对尸体进行了放血,就像农村过年杀猪一样,束缚住翁涛的身体,一刀捅下去。”
薛青霞漠然地说着,不带有丝毫情绪,但在坐的基本都已经脑补到了那个画面。
昏迷中的翁涛被面朝下固定在什么地方,然后身下放了一个大容器,一刀或几刀之后,鲜血从他脖子中汹涌地溅射到容器里,凝固之后被做成了人血。
还好当时翁涛意识全无,这么死去也感受不到痛苦。
想到这,不少人猛然醒豁,怎么就同情起翁涛来了?这家伙可是可变态杀人犯,他杀死李璐的时候,可没在乎李璐的痛苦。
虽然凶手杀了杀人犯,这事必须要查到底,但有些人心中还是生起了一丝不忿,凶手为什么要迷昏翁涛?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然,这些都是作为个人的看法,作为一名刑警,面对案件时必须要清除这些主观意识,眼中只有受害人和嫌疑人,仅此而已。
“……凶手分尸的手法比较生疏,通过对骨骼切面的观察,我们认为他在分尸过程中,使用了手锯、砍刀,甚至锤子等工具,先将尸体分割成大块。”
薛青霞接着讲道:“而在由大块分解成小块的过程中,凶手做的计较细致,应该是用了手术刀,细致地将皮肉组织从骨骼上剔下,而且凶手还对死者的肠胃等内脏进行了清洗、蒸煮,其他尸块也进行了清洗、冷冻……”
听着薛青霞的讲述,众人的面色都有些沉重,像翁涛这样心理变态的人,初次作案时时尚且被恶心吐了,离开了现场。
而这个在薛青霞口中,亦是初次作案的新手,明显要比翁涛表态多了,果然是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毕竟分尸需要有强大的抗压能力,一般人还真干不了这事。
曾经有个分尸案的嫌疑人就是这样,分了一半,自己受不了自首了,真能完整做下来的,那都是冷血变态到极点的人。
所以可以想象,这次把翁涛干掉的凶手,作为一名新手,从头到尾搞完,还对一些东西进行了清洗蒸煮,就这样变态中的变态还自诩为‘清洁工’?
薛青霞讲解完之后,又分析了一下凶手如此处理尸体时的心理状态。
其实这些大家知道的也都差不多了,凶手杀害翁涛,就是感觉自己是在做一件正义而且神圣的事,杀死和肢解翁涛,就是他对翁涛的惩罚,留下翁涛的左耳,则是他留给自己的奖章,用作纪念。
各方汇报完毕之后,会议室内便陷入了沉默。
邵勇敲了敲桌面,打破沉默道:“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难道连个讨论的方向都没有了吗?咱们这次破案奖金可不少啊。”
“呵呵,毕竟时间在这放着呢,一天多的时间,凶手又可能和小丑组织有关,涉及到他们的,雷霆的人都知道,很难办。”
张辉大队长点了根烟,嘬了两口缓缓道:“不过咱们已经绘出了嫌疑人的大致肖像,而且交管的人正在对嫌疑人驾驶的那辆车进行数据分析,一辆车他肯定绕不到小道小巷子里去,一旦分析出了结果,我感觉对我们的帮助很大,说不定连带着攻击、杀人现场和嫌疑人一下就全找到了。”
“也不能把希望全押在那辆车上啊,一旦这条线断了,我们可就真的抓瞎了。”
邵勇拿起张辉面前的烟盒抽了根烟出来,自己也点上抽了两口,突然看向角落问道:“肖然,怎么就没有想说的吗?”
肖然抬起头,看着四周一双双对准他的目光,停下手上在不停转圈的水笔,开口道:“如果把死者翁涛,还有凶手,比作两个未知的磁极。那么我们现在的所有行为,都是在剖析这两个字磁极周边的磁感线,根据这些磁感线,去确定凶手到底是s极,还是n极。”
会议室内众人有些懵,似乎是感觉到了肖然话里的意思,但又有些迷茫,磁感线和破案怎么能联系到一块了?
“但是,要确定一个磁极,最简单的办法不是知道磁感线的方向,而是已经知道了另外一极是s极或者n极。”肖然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所有的调查内容,都是从外部围绕着翁涛或者嫌疑人这两个点展开的,就像是在分析磁感线。”
何晓丽明白过来道:“所以你是想再次研究翁涛本人,通过翁涛本人,去定位嫌疑人的属性?这能行吗,毕竟他们是人,不是有规律可循的物理现象。”
“所以就试试看啊。”
肖然摇了摇头,话音刚落,一名警员便敲开会议室门,激动地说道:“h99车有消息了,大突破!”
455、也许
大突破!
一听到这三个字,许多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张辉手里的烟头都从指间掉在桌面上,仍浑然不觉,手按着桌面瞬间起身:“是不是露脸了……卧槽!”
话没说完,张辉一声痛喝,手甩的跟蒲扇一样。
众人连忙看去,原来是张大队长太激动了,没看清桌上的烟头,一巴掌正拍在上面,被烟火狠烫了一下。果然,抽烟有害健康,从里到外都有害……
传话的那名警员还以为自己的大队长有什么不满,懵了两秒才说道:“脸是没露,不过那辆h99的车现在已经找到了,就在郑县产业园的大通路附近,交警的同志已经在哪了!”
“那我们现在过去。”
邵勇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往手心里涂吐沫的张辉,咧嘴道:“老张,要不我们先走,你处理一下再跟上?”
“没事,又不是肉掉了,等水泡起来穿了就好了!”张辉摆了摆手,毫不在意,抓起桌上的纸笔,抖掉烟头就跟着众人走了出去。
郑县产业园距离翁涛与嫌疑人初始接触的东前村有7、8公里,大通路就在产业园边上,路北侧是成排的厂房,南侧则是一片自然聚居的村庄。
住房有新有老,靠着路的人家门前还有各种搭建,数不清的标牌一溜排开,很明显都是做厂区工人生意的。
路南侧那一片村庄的环境,与凶手选择的和翁涛见面的东前村的环境,有很大的相似性,都是没有经过系统的规划,建筑混乱,道路复杂,十分利于隐匿。
不过与东前村不同的是,大通路南侧的这一片居民区域,被四条大路围在中间,居民区南侧大路对面是田地,西侧路对面是河流,北侧路对面对厂区,东侧路对面算是郑县已经改造好的城区边缘。
东侧城区与北侧厂区,和居民区四角的各路口上,监控设备完善,南侧与西侧的田地河流,车辆不可能跨越,所以车辆要进入大通路的这片居民区,无论如何是避不开监控的。
正是基于此,交管部门的同志在追踪到这辆尾号h99的黑色轿车进入大通路,且没再从其他路口经过之后,便立刻认定这辆车就停在大通路两侧区域的某一个地方。
于是就在居民区内的一条路边找到了这辆嫌疑车辆。
晚上9点左右,肖然跟着专案组赶到万通路南侧居民区内,在一所名叫‘小太阳’的幼儿园附近路旁,终于见到了那辆尾号h99的黑色小轿车。
小轿车旁,附近老县镇上的派出所警员,还有交警的同志,已经提着探照灯在车边等候,周边晚饭后闲的没事的居民,三三两两的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交头接耳地看热闹。
见专案组人员来到,老城镇派出所的同志首先介绍着周边的情况:“这一片居民区,是由孔李村、王湾村、秦庄三个较大的自然村组成的。由于这边的改造正在规划,尚未启动,加上周边工厂、小作坊比较多,好多住宅都被改成了出租屋,人员来源广、人口流动性大。
虽然环境比较混乱,但治安情况还是非常好的,小偷小摸都很少见。现在我们站的这一块,就是属于王湾村。刚才我们已经询问了这车旁边的几处住户,有人称这车大半个月前就停在这了,不知道是谁停的,也没见过有人来开。”
“是这样的。”
交警的同志也叙述着对这辆黑色轿车的追踪情况:“经过我们的追查,这辆h99的黑色轿车,在被嫌疑人接手之后,便直接被开进了大通路,之后这大半个月内,这辆车只开出去三次。
一次是九号傍晚,驶向城东区,第二次就是十号凌晨,从某国道汇入县道,应该是进入东前村范围,与被害人接触,最后一次就是昨天凌晨,沿县道驶向东前村方向,而后原路返回。除此之外,并未寻找到嫌疑人驾驶着这辆车在其他地方行驶的痕迹。”
“那也就是说,嫌疑人很可能就住在这一块,甚至就是这一块的居民?”沈曲亮脱口说道。
“很有可能啊,嫌疑人对县市周边的环境这么熟悉,即便不是本地人,他的住处或者落脚点应该也就在这一块了,包括第一现场,极有可能也是在附近。”有人接话道。
听着周边同事们的小声议论,肖然只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没有开口。
说嫌疑人的落脚点和第一现场在附近,这一点肖然是认同的,但要说嫌疑人的家就在这一块,肖然保持怀疑态度。
毕竟之前已经知道了,嫌疑人的经济条件很不错,随手掏出十几万现金买一辆专门用来作案的车,要么是他脑子疯掉了,要么是他的经济条件真的很好。
一个人脑子疯掉倾家荡产买一辆不知能开几次的黑车,去完成自己心中所谓的理想与正义,这样的概率太小,世间不知有多少崇高的理想,最后不都败给了现实?毕竟要恰饭的嘛。
所以肖然倾向于嫌疑人经济条件很好。而一个有钱人,会选择落户在大通路这边乱哄哄的县城边缘的村镇吗?
要知道嫌疑人随手买辆车都要买上档次的,这样追求品味格调,并且性格高傲的高智商犯罪分子,他怎么可能会选择住在这里?
而且以嫌疑人那样敏感高超的反侦查意识,他难道就想不到警方会通过他的车追踪到这里?
显然,这里是有可能隐藏着犯罪现场,但是说嫌疑人长时间居住在这里,肖然是不赞同的。
在肖然看来,这片居民区中隐藏的,很可能只是嫌疑人的一处落脚点。
来到这里之后,嫌疑人换装、换交通工具,去完成他的所谓的清除计划,计划完成回到这里之后,再换回原来的模样,回到其本身原有的轨迹。
肖然更是认为,嫌疑人很可能不止一处落脚点。
每到一处落脚点,便改变一次,依靠着对环境的熟悉程度,多次金蝉脱壳之后,他或许真的能彻底淡化身后的痕迹,悄然回归到原有的位置。
看着勘察人员已经打开了那辆黑色轿车的车门,警犬也在来的路上,邵勇、张辉、何晓丽正在商讨着如何对周边的居民进行走访筛查,寻找第一现场和嫌疑人住处……
肖然扯了扯身上湿漉漉的衬衫,抬头看了一眼皎洁的圆月,也许,嫌疑人没有他想象中的这么狡猾呢?
456、第一现场
夜色已深,气温相对于白天稍稍降了一些,但仍是十分闷热,大家身上的衣服都是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在找到涉事车辆之后,专案组立刻以车辆所在的位置为中心,组织人员对附近一百米范围内的区域和住户进行了地毯式排查。
如果嫌疑人的落脚点距离这里太远的话,那么嫌疑人移送尸块就不会太方便。
当然了,虽然附近的居民说车子一直停在这里,但嫌疑人抛尸的时间点是在凌晨,附近居民没有注意到车辆移动也是正常,毕竟这边也没有摄像头。
所以不排除嫌疑人是将车子先开到自己住处,然后再移送尸块,回来之后又将车辆停在了原处。
敲开一户户人家的房门,虽说深夜敲门有些扰民,但是案情紧急,即便搅扰了别人的睡意可能会挨骂,仍要硬着头皮顶上去。
还好划定范围内的住户并不没有太多,肖然带着李放放等人将分给他们的几户人家走完,得到的回答和之前看热闹的居民说的一样,对那辆黑色轿车,大家都不是很清楚。
而且在细心观察之后,也没有发现这几户居民及其家中有什么异样,大致问了一些常规的问题,便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一丝罕见的凉风出来,肖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两天一夜没和眼了,还好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也就感觉略有些困意。
走回车子旁边,警犬队的同志已经带着一条史宾格来到现场,这是一条十分珍贵的血迹搜索犬。
“咱们这种犬,哪怕一滴人血滴入存水近千吨的水库里,再被稀释334倍,它仍然能察觉到。一滴被稀释过的人血,它嗅过之后,隔两三年都忘不了,而且它还能辨别人血和动物血,甚至能分辨出人血和姨妈血!”
警犬队的老田自豪地说道:“来之前技术中心已经让它闻了死者的血样,而且这车里既然放过尸块,肯定还残留着血味,只要第一现场就在这附近,今天晚上保证给你们找出来!”
张磊趴在车门旁,看着正在嗅气味的史宾格,大大咧咧问道:“那要是现场被清洗了呢?或者现场在里屋,咱们在门外,也能闻到?”
“他能全给洗干净了?稀释300多倍咱们这犬都能问道,他清洗现场能拿水冲百多回?……再说了,咱这犬可是很厉害的,关着门隔好远都能闻出味来!”
老田拍着胸脯,信心满满,揉了揉史宾格的耳朵,叫了一声‘康泰克’应该就是警犬的名字,接着便以黑色轿车停放处为源头,沿着大路小路,逐渐向四周搜索。
何晓丽朝肖然挥了挥手,肖然便带着李放放他们,提着手电筒,连忙跟上走在前方的‘康泰克’。
将居民区中的道路搜了大半,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过几个小时天都要亮了。
就在大家的激情被一点点消磨的时候,众人走到了王湾村和孔李村两个村子交汇的地方,在水泥路边的一个卷闸门紧闭的门口,‘康泰克’突然兴奋起来,也不嚎叫,只是在卷闸门前来回转圈。
警犬队老田的眼中闪着亮光,抬手指了指出租屋的卷闸门,压低声音说道:“是这,错不了!”
李放放、秦子河几人难掩兴奋,连忙将这出租屋包围起来,肖然则走到一边,拿出对讲机向邵勇等人汇报。
几分钟不到,邵勇、何晓丽他们便匆匆赶了过来,指了指那扇卷闸门,神色严肃道:“就是这?”
“是的!‘康泰克’在门前嗅到了属于翁涛的血味。”肖然点头低声说道。
“没发出动静吧?”何晓丽问。
肖然断然摇头,“没有,话都没怎么说。”
“那就好,叫门。”邵勇果断说道。
肖然两步上前,用力拍了拍那扇半旧不新的卷闸门,何晓丽、皮自重他们纷纷从枪套里拔出枪来,闪到一侧,一旦嫌疑人开门露面,就立刻将人镇住。
只是肖然拍门拍了好一阵,把附近一家住户卧室里的灯都给拍亮了,但是出租屋内仍然没有半分响动。
肖然又拍了几下,转身摇了摇头,示意屋里应该没有人。
邵大队喊来老城镇派出所的同志,问道:“能查到这房子是谁的吗?”
派出所的同志无奈地挠头:“这个得回去查啊,而且这边房子好像都是新建不久,他租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报备,再说这深更半夜的,就算找到了人也不一定能赶过来啊……”
“行,我知道了。”邵勇摆了摆手,看向张辉道:“没办法,只能撬了。”
“撬吧,要相信咱们这位无声的同志。”张辉当即赞成说道。
不久之后,几名警员找来工具,没几下便把卷闸门给撬开了,伴随着卷闸门被推上去的响声,出租屋内的一些苍蝇俱都被惊动了,嗡嗡地乱飞。
与此同时,一股并不浓烈的腥臭味从屋内散发出来。
众人连忙将手电光打向屋里,但是与想象中的恐怖、脏乱的场景并不一样,门后的出租屋里有些空旷,而且收拾的十分整洁。
一个塑料大盆,两条长凳,一张板桌,两个椅子,被整齐地摆放在后墙的楼梯边缘挨着洗手间的位置,而在那两条长凳上,摆着一套廉价的西服和一双皮鞋。
至于那张似乎还残留着鲜红的板桌上,一把手锯,一柄剔骨刀,一口菜刀,还有两把闪着银光的手术刀,整齐地排成一排。
而在这些物品对面的墙边,还放着一口电热锅,以及一台出租客比较喜欢用的小型冰箱,看着像是新买来不久的样子。
“那椅子上搭着的,应该就是翁涛留下来的衣物……还有这些工具,和薛法医他们判断的一致,第一现场就在这儿应该是没错了。”肖然打着手电,看着出租屋内说道。
第一现场找到,众人脸上不由地浮出一抹喜色,他们距离嫌疑人又进了一步。
“现场勘查人员准备进入!”
邵勇沉声说道,又拉过老城镇派出所的同志,“让所里立刻查一下这间出租屋是属于谁的,租这套房子的又是谁,尽快!”
“是!”派出所同志果断应道。
接着邵勇又把肖然和皮自重喊了过去,指了指周边的住户道:“不管了,哪怕是挨骂,也得把这旁边的乡亲们喊起来,搞清楚这套出租屋究竟是什么情况!”
“明白!”
457、现行不远
靠在车窗边,感受着清晨微凉的风,肖然托着下巴,看着路边一个个驶过的路灯出神。
此时对第一现场的勘察走访已经结束,除了被喊醒的出租屋房东,还有出租屋周边的几户居民,尚在睡梦中的人不可能知道专案组又度过了忙碌的一夜。
而且是一个收获不小的夜。
在市局、城东分局以及郑县的相关同志的努力下,出租屋的房东被从床上喊了起来赶到现场,但是房东出示的租赁合同,以及其描述的租赁人的体貌,却与专案组掌握的嫌疑人的体貌并不一致。
房东说,他这套屋子是大半个月前租出去的,合同上注明的时间是7月29号,也就是翁涛第一次作案的两天后。
翁涛是7月27号晚做的案,第二天上午案发,而在案发的第二天,嫌疑人便租下了这套建成不久的房屋,这未免也太诡异而且迅速了些。
如果说嫌疑人在一天多的时间内,仅凭这自己的一些推测,不看现场、不听汇报,便找出了杀害李璐的人是翁涛,若真是这样神奇的话,他们这些专业的刑事人员,真的应该羞愧地找块豆腐一头撞上去。
而这也是不可能的事,哪有这样天才的人,仅凭几个消息就大幅度抢在专案组之前把翁涛找出来的?
除非嫌疑人开了挂,又或者嫌疑人身上也有一个系统,而且是比肖然那极其佛系的系统高级上许多的存在。但这可能吗?
由此,大家在肖然之前‘磁感线’论断的基础上,转而认为,嫌疑人很可能与翁涛有旧,又或者翁涛就是嫌疑人一手教出来的,然后嫌疑人又将翁涛除掉,满足自己清除罪恶人员的扭曲变态的心理。
只是,如果嫌疑人是‘小丑’中的成员,这样一个团伙又从不在线下见面,而且翁涛又对网络世界极其陌生,一定要说翁涛是嫌疑人教导出来的,是有些可能。
毕竟人不是从不出错的机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与贪念,加上‘小丑’这样一个说是有规定,但规定基本可以无视的松散团伙,谁又能肯定其中的人员不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事?
之前阮荷因为自己的丈夫不给自己买化妆品,不就引导着陈昂杀害了自己的丈夫么?也正因为阮荷为了自己的私人目的,所以她才暴露出来,被一举擒获。
由此,到了翁涛这里,嫌疑人为什么不能通过网络外的其他手段来引导翁涛呢?
是有这种可能,但肖然认为可能不大。
因为从翁涛工友们所描述的翁涛的日常,还有翁涛所写的那些笔记,加之翁涛写自述时的得意心态,可以看出,翁涛是坚信警方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如果翁涛是嫌疑人教导出来的,而翁涛又处在当时那种成就感爆棚的得意状态中,翁涛怎么可能不在笔记中写点‘教导者’的事?
要知道翁涛就因为旁听了某大学教授的几节课,便已经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某教授在课上夸奖过他了。
想到这,肖然脑海当中突然迸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教法律的教授、高智商人群、收入不菲、在翁涛身边人的视线之外,与翁涛有过多次交流!
肖然感觉头皮发麻、心跳骤然加速。
按照翁涛的性格,他自己总结出了所谓‘完美犯罪’的四条准则,周边的受教育程度不高的人对他的准则嗤之以鼻,这个时候他会干嘛?
当然是找专业人士背书,验证他的想法没错啊。而他又认识什么专业人士?无外乎就是曾夸奖过他的某教授,又或者课上的那些学生,但学生的经济条件大多又不好。
若翁涛真与某教授说过他的那四条准则,而教授又是行内人,在‘7.28’案发之后,根本不需要去现场、看尸检,随便打听点消息,与翁涛的那四条准则一对照,立马就能对上号了。
然后再找个理由把翁涛诓到东前村问问,确定翁涛是嫌疑人,接着趁翁涛不备果断下手……逻辑上说的通啊!
肖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推测,仅靠着这些就去怀疑一位大学教授,是毫无依据的,真要有事,待会儿搜到那教授的资料一看,也就清楚了。
而且谁又能肯定翁涛是和那位教授说的呢?拼命想进入上流高端社会的翁涛,完全可以和很多此方面的人交流。
比如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学生,甚至是翁涛工友找的律师、书店里的某位爱好刑侦的读者,这些都可能是被翁涛炫耀过他那四条准则的目标对象。
再者,出租屋房东所说的那名租客,郑县老城镇派出所的老警员,一听名字便将这租客的容貌体型说了出来,与出租屋房东说的完全一致,是一个在所里挂了号的小混混,属于重点关注对象。
如此基本也可以判定,嫌疑人是花了钱,让小混混用自己的身份帮他租了这处房子,好隐去他的身份信息。
至于第一现场的勘察结果,出租屋楼上没有生活过的痕迹,嫌疑人一直是在一楼活动,而且卫生间内、塑料盆内、冰箱冷藏室内、板桌以及刀具上,都检测出了未被清洗干净的血样和少量毛发。
在地砖的砖缝里,尚有许多残留的血迹,不出意料的话,出租屋一楼就是翁涛被害的第一现场无疑。
至于出租屋周边群众的描述,因为那排房子是新建的,出租屋两侧隔壁都没人,所以周边群众也知之甚少,只是说没见那出租屋的门开过。
当然,这些都不是在第一现场的最重要的发现。
勘察人员在板桌背面的玻璃上,找到的那枚虽然不完整、但却有对比价值的指纹,才是最令人激动的。
大家都感觉距离找到嫌疑人不远了。
这枚指纹,很可能是嫌疑人在清洁板桌的时候,不小心留下来的。所以说,哪有什么处理的完美无缺的现场?
即便是这样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高智商嫌疑人,都有失误的时候,更何况是那些普通案犯处理的行凶现?那些现场在专业人士眼中,根本就是漏洞百出,藏无可藏。
除了和老城镇派出所的同志去找那个小混混的皮自重等人,专案组众人一回到城东分局指挥部,便立刻忙碌起来。
两天两夜没有休息的肖然,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搜索翁涛说过的某教授的资料……
458、重读
在信息高度发达的今天,翁涛所说的那位教授的资料很好找。
稍稍打量了两眼那位教授的资料之后,肖然平静地将手机放下,正义之眼毫无波动,基本可以确定这位教授是清白的。
虽然这位被翁涛时常挂在嘴边的教授没有问题,但是肖然并不认为自己的这个思路就一定是错的,凶手很可能就隐藏在翁涛生活之外接触到的某些相关专业的人群当中。
早上四点多,夜色逐渐散去。
看了看趁着这段时间间隙,躺在椅子上尽可能补充精力的李放放他们,肖然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进到卫生间取了一根粉笔大小的恢复棒冰吃了。
在卫生间吃棒冰的确是有些尴尬,但总比在外面吃被人撞见更尴尬的要好。
系统奖励的棒冰并不甜,淡淡的有股压缩饼干味,不怎么好吃,但作用很明显,棒冰刚下肚,肖然立时感觉自己又恢复到了巅峰状态,思维清晰无比。
从卫生间里溜出去,找来翁涛遗留下来的两本书,和那本记有他犯罪自述的笔记本,肖然找了个舒服的坐姿,重新翻看翁涛在这些书本中的记述内容。
肖然之前看的,也仅是笔记本后面的那几页自述,然后不久他就返回了市局,以至于笔记本前面和翁涛在书籍中做的一些读书笔记,他都没有看到。
再次翻开笔记本,肖然从前往后,认真查看翁涛摘抄的一些专业的段落句子,以及翁涛自己的一些并不专业的感悟。
还好翁涛并没有将整个笔记本写满,大半个小时之后,肖然便将笔记本中的内容翻看完毕。
可惜的是,除了笔记本最后几页的那些内容,笔记本前面的内容基本一致,其中极少有翁涛记下的生活中的事件。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肖然平静地放下翁涛的笔记本,接着拿起那本《至高检公报》,一页一页地翻过去,虽说翁涛在其中有大量的圈注,但肖然仍没看到什么可用的信息。
放下那本《至高检公报》,听着李放放他们定的闹钟接二连三的响起,肖然知道时间不多了,再过一会儿便要继续忙碌起来。
肖然心中平静无波,他的工作就是这样,也许努力了不会得到什么结果,但只要还有一丝可能,就要继续坚持下去,直到这条线彻底结束或断掉。
所以保持一颗平常心很重要,不然一会儿激动一会儿沮丧,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
最后拿起那本小说《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继续翻看起来。
“起来了,别睡了,放哥,醒醒,吃点东西。”
张磊顶着一对黑眼圈,两只手上拎满了食物,摇摇晃晃地从门外走过来,首先给肖然留下一份:“来肖然,包子、油条、豆浆,邵队刚让人买回来的,这份是你的,赶紧吃,待会儿要开会了。”
“谢了。”
肖然看了看手里已经翻了一大半的香水,随手又将剩下的二十几页‘哗哗哗’翻到底。
正要把书放回去的时候,肖然心中陡然一动,连忙将快要落到桌面上的书又捞了回来。
迅速将书页翻到刚才引起他注意的那一块,肖然刚才注意到的没错,在这本小说的最后几页,其中一个章节后的半页留白上,几段有些潦草的字迹赫然入目。
在这几段字迹的最上方有几个外文单词‘objectivity,relevance and legitimacy’,后面还有翻译文字‘客观性、关联性、合法性’。
这三个词是是证据材料的三个基本特征,讲的是证据材料的证据能力。这三个词出现的很突兀,看不出与后续内容有什么关联。
在这几个词下方,翁涛写了‘伊顿公学’四个字,那是牛牛家里的一座古老的贵族中学,号称精英摇篮。
‘伊顿公学’四字后,翁涛接着写的一句话,令肖然精神一震:“裴律师是真正的贵族,他就是一个我最向往的绅士,他是真有魅力的。”
翁涛写道,裴律师和他说,法学院有位教授就是中学毕业,但通过自学,最终成了教授,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并且翁涛记下了裴律师给他的建议,可以通过自考,然后司法考试,读研读博,说不定以后他也成教授了。
这几段凌乱且并不怎么通顺的文字最后,是‘四区一排。学好外语、很重要’字样。
裴律师!
肖然反复看着这几段并不通顺的文字,按照翁涛的心理,揣摩这这段话的意思。
明面上的意思很清晰,想来是翁涛遇到了一位很有修养魅力的律师,律师建议他可以自学成才,而翁涛本人也是这样做的,结果学了个满坛子不响、半坛子晃荡。
而在明面之下,翁涛当时和这个‘裴律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像翁涛这样只学个皮毛并且喜欢四处炫耀的人,在专业人士眼中是很可笑的,一般很少有人愿意搭理,但这个裴律师,似乎是很有身份的一个律师,却耐心地给翁涛提出建议。
这一点很奇怪!
再有一点,一个似乎很专业的律师,一个只学会了皮毛的民工,前者会在什么情况下给后者建议呢?不可能一上来就循循教导。
所以,很有可能是在他们深谈之后。
如果他们之间有过深谈,那么,是否是在翁涛叙述过他的‘四条理论’从而引起了‘裴律师’的‘兴趣’之后呢?
若上面这一切真的发生过,那么最开始的外文和最后的标注字样,似乎就有答案了。
那些外文单词,以及‘伊顿公学’,应该是这位裴律师在显示专业或者为达到其他目的时说的,或许这位律师的中学就是在哪里读的。
而翁涛那样喜欢表现自己的人,这位裴律师的表现,在他眼中是一种很有格调、充满羡慕的行为。
翁涛也想这样充满格调,以至于郑重地将那几个单词记下来,不是没有可能。
知道了这一点,后面又有‘学好外语、很重要’的标注,所以‘四区一排’的字样,哪里是否是某个书店摆放学习外文书籍的地方呢?
由此,翁涛与这位裴律师交流的地方,是不是在翁涛常去的某个书店里?
肖然越想越有可能。
一位曾留学国外的律师,家庭经济条件自然不错,高智商人群,又可能和翁涛有过深入交流,很可能听翁涛炫耀过那四条完美犯罪理论……
这个裴律师,嫌疑很大啊!
459、图书馆
对于翁涛被杀一案,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嫌疑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有一个大喉结,经济条件很好,还有外卖陶大哥、老城镇的那名小混混,以及盗车的小偷三个证人。
那名小混混作为派出所的重点关注对象,想找到很容易,不久之前,皮自重和老城镇派出所的同志,已经在某娱乐场所找到了那名小混混,带了回来。
至于嫌疑人是否有过留学经历,或者说嫌疑人是否就是那个裴姓律师,仅从翁涛几句零散的记录中,尚无法确定。
不过就算这个裴律师不是嫌疑人,现在案情到了这一步,肖然已经能预感到,距离找到嫌疑人也就差那最后临门一脚了。
案情讨论会再次展开。
虽说两天来大家很少休息,但到了这最重要的阶段,大家都在攒着一口气,一定要把幕后真凶找出来,甚至是继续挖掘更深层次的黑手。
人到齐之后,内勤人员首先将已经整理出来的内容做了汇报。
技术中心在对第一现场内提取到血迹进行比对之后,确定那处出租屋就是第一现场,刀锯、冰箱、电锅、塑料盆等物品,就是凶杀在杀人、分尸及后期处理过程中使用的凶器和工具。
至于现场提取到的那枚有比对价值的指纹,在与翁涛的指纹进行对比之后,确定指纹不属于翁涛,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凶手在百密一疏中留下来的。
“那个小混子没怎么问就全说了,他说那处房子是一个陌生人让他帮忙租的,他也不认识那个人,就是嫌疑人给了他两千块钱,他就如实照办了,至于嫌疑人的情况,他什么都不知道。”
皮自重说着刚找到的那名小混混的情况,“不过这个小混子描述的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与我们掌握的基本一致,而且我们也把两张手绘的肖像给他看了,他没怎么认出来,只是说有点像。”
“现场居民区附近的有效监控我们都已经调来了,视侦的同志们正在查看。”
沈曲亮接着说道:“但是,现场居民区只有东侧和北侧,因为厂区和新规划的居民区的原因,所以这两面的监控基本能做到全覆盖,但是居民区西侧和南侧,由于有田地与河流的存在,监控只是能看到路口附近,所以这两条路上仍然有监控盲点。
不过居民区西侧有河流,那么嫌疑人要从西侧走,就必须要通过路口。但是如果嫌疑人从南侧道路的监控盲点,在从农田附近道路上的监控盲点处穿过田地,那可真不好找了。”
“这个情况要考虑。”
张辉大队长之前被烟头烫了也不在意,仍夹着烟头,点着桌面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划出由这些盲点形成的各条路径,然后一条条的实地行走查看,或许会有收获。”
邵勇点了点头:“可以。指纹是重要,但短时间内不一定能比对出来,从监控方面入手也是这样。虽说我们还未开始对大通路居民区进行地毯式的走访摸排,不过按照嫌疑人在之前几处地点出没的风格,或许从群众口中得到消息也很艰难了。”
“是啊,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就差一个嫌疑人。”何晓丽也拧着眉头叹道:“这个‘清洁工’,可谓是我们近年来遇到的最棘手的嫌疑人之一了。”
眼看着案情又有进入僵持的迹象,会议室内的氛围顿时凝重起来,众人脸上的表情不一,俱都愁眉不展地燃烧着脑细胞,思索着可能的线索。
见此情形,习惯坐在角落里的肖然知道,又到了自己出场的时间了。
将笔记本翻到自己准备好的那一页,肖然轻轻地在会议室里投出一枚震撼弹:“嫌疑人可能姓裴,律师,有出国留学经历。”
话音落下之后,会议室内仍继续之前的寂静氛围,但是众人的目光已经都焦距在肖然平静的脸庞上,一个个直楞楞地盯着肖然,眼皮都不带眨的。
“卧槽……”
一声爆喝如炸雷般响在会议室里,众人连忙看去,竟又是张辉大队长,因为发愣的时间太长,烟头烧到了底,烫到了夹烟的两根手指头,这会儿正往手指上吐口水呢,看来又得被烫出两个水泡。
不过水泡什么的,张辉已经顾不上了,他揉搓着手指,激动且震惊地盯着肖然,说话的嗓音都有些发颤了:“肖、肖然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就不声不响地把人找出来了?拜托你下次再放大招的时候,让我们提前有点准备好吧……”
“其实,我也是开会之前才想明白的,也来不及铺垫啊。”肖然摊了摊手无辜道。
“那也不能直接就撂出来啊,以后千万记得要提前铺垫。”
邵勇一缓刚才困恼的神色,因为他深知肖然不打无准备之仗,没有大概率的把握,绝不会这么干脆的把心里琢磨的事放出来:“赶紧说说你的思路,案情紧急,大家都等着呢!”
“好的。”
肖然点了点头,看着笔记本上几个简单的词语,整理了一下思路,便从嫌疑人的租房时间、嫌疑人为什么会抢在他们之前确定翁涛是凶手、以及翁涛书籍中记的那段令人不着头脑的一番话等各个方面,系统地阐述了他的思路。
肖然最后说道:“……这个‘翁律师’智商不低、了解我们的这一套、经济条件不错、有出国和接触外网的经历,所以我感觉很符合我们要找的嫌疑人,可以试着从这方面着手深入。”
会议室内众人纷纷点头,交头接耳低声讨论了一阵,都认为肖然的思路很有道理。
邵勇压了压手,声音瞬间安静下来,他看着肖然问道:“暂且不提这个‘裴律师’是否是忽悠翁涛,既然你都锁定了嫌疑人,那么你打算从那些方面,把这个裴律师找出来呢?”
“就算他留给翁涛的是假姓名,但他们的接触是做不了假的。”
肖然想了想道:“我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就按裴律师的身份去找。律师和我们接触的比较频繁,好多和我们还有些熟悉。而且律师从业人员相对较少,有出国留学经历的,并且家庭经济条件优渥,身高1米75左右,大喉结,有这些条件,想找到他很简单吧?”
“另一个方向,就是如果这个‘裴律师’的身份是假的,那就从翁涛经常去的那家名叫‘新兴书店’的图书馆查起。”
肖然坚定说道:“在哪里,只要能找到他和翁涛接触的监控画面,到时候无论这个‘裴律师’的名字是真是假,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了。”
460、裴律师
听完肖然的陈述,会议室内在座的众人都表示认同。
其实也只能认同了,毕竟除了肖然提出来的这个方向,其他的也没什么相对便捷的办法。
统一意见之后,邵勇最后部署道:“既然大家都同意肖然的看法,那么肖然你说的图书馆方面的情况,就交给你去查了。”
“好的。”肖然点头道。
邵勇接着看向皮自重道:“皮自重,你带人去查‘裴律师’这条线索,筛选一下我市和郑县周边,是否真有附和条件的裴姓律师。”
“是。”
“虽然有了这两个方向,但是第一现场周边的工作仍不能丢掉,沈曲亮,你带人和郑县以及老城镇的同志们一道,对第一现场周边的居民区和厂区,继续展开全面调查。”邵勇道。
“明白。”沈曲亮立刻应道。
又询问了一下张辉与何晓丽的意见,邵勇最后道:“那好,先就这样了,大家抓紧时间,散会。”
从会议室出来之后,肖然便和李放放等人上车,前往翁涛最喜欢去的‘新兴书店’,那也是距离翁涛生前住处最近、最大的一个图书馆。
“肖然你刚才太牛了你知道吗!太露脸了!”
一上车,李放放一边拉着安全带,一遍眉飞色舞道:“整个专案组都在愁眉苦脸、焦头烂额的,你不声不响直接把嫌疑人给撂出来了,我当时还在想你是不是睡懵了说胡话呢!”
“我都没睡好吧。”肖然笑了笑道。
“看看,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都有这样的天赋了还比一般人努力,活该露脸,羡慕不来的!”
“能力强、更努力也就算了,关键是长的还帅,刚才城东分局的一个女警,看着肖然那眼里都快冒星星了。咱们摊了这样一个头儿,没活路啊!”
李放放与秦子河几人花式吹着肖然的彩虹屁。
等肖然开着车都跑过两个路口了,这几个哥们才意识过来:“卧槽肖然你停车!你都没睡觉还敢开车,疲劳驾驶懂不懂?下来下来,换人!”
一路平稳地来到‘新兴书店’,不得不说,这处图书馆的确不小,内部装饰摆设也相当有格调,十分符合翁涛喜欢追求格调的心理。
而在图书馆的四区一排的书架上,摆放的果然都是一些关于学习外文的书籍。
出示相关证件并说明来意之后,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带着众人来到监控室。
由于并不知道翁涛最后一次来图书馆是在什么时间,也不知道翁涛是在什么时间、是否是在这处图书馆里与‘裴律师’碰上面的,再加上图书馆只能看到一个月内的监控,所以肖然也没有一定能找到当初两人接触时画面的把握,只能先将所有的监控全都调回去,后续慢慢清理。
从‘新兴书店’离开后,肖然和李放放他们又去了周边两个规模相对较小的书店,说不定翁涛也曾去过哪里,总之多做点准备没有错。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又过去了,还好肖然他们一直都在书店里,不仅有空调,还能有空闲吃点东西,比在外面跑舒服多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地方洗澡换衣服,肖然感觉他真的已经臭掉了。
“快拷贝完了,待会儿我们再跑一下另外两个书店……”
看着显示屏上的复制进度,肖然如此说着,但心里却在想着皮自重一组的调查进展,他们在这搞监控肯定不可能很快出结果,不过皮自重他们在律师行业里打听个人,应该不会太慢吧?
如此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到,皮自重竟真打电话过来了。
“肖然我跟你说,你算的还真准!城东区果然有个姓裴的律师,中等身高、大喉结、留过学,家里是做生意的,各方面条件完全符合,几名证人也说就是他,基本上是没跑了!”
皮自重兴奋激动的声音传来,不止是肖然,李放放、秦子河他们都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激动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那你们还没有动手吧?”肖然连忙压住心情,努力保持平静问道。
“没有,怎么可能呢,咱们还要钓大鱼呢!网监的人已经着手调查他的个人设备了,如果他真是‘小丑’里的人,说不定又能挖出大鱼来!”
皮自重快速说道:“哎对了,你那边怎么样?邵老板让我和你说,既然基本确定是他了,你那边快点搞完就赶紧回来吧。”
“好的,我们这快搞好了,待会儿就回去。对了,你把那人资料发我手机上。”肖然答道。
“行,我马上就拍了发你。”
挂断电话之后,肖然看了一眼悄然完成的拷贝进度,拔掉移动硬盘,微笑对李放放几人说道:“走,咱们回去!”
“终于到头了!”李放放用力挥了一下拳头,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肖然哼了一声,及时送上一盆冷水:“想什么呢,就算人找到了,后续审讯、补充证据、整理卷宗等等还有一大堆麻烦事呢!”
“后面再麻烦,总比现在不眠不休的好吧,你闻闻我们身上都臭了!”秦子河掀起衬衫闻了闻,然后一脸嫌弃的放下了。
刚从书店监控室里出来,皮自重便拍了嫌疑人‘裴律师’的资料,发了过来。
坐上车刚看到嫌疑人的证件照,正义之眼便剧烈地跳动起来。
肖然仔细端详着嫌疑人的相貌,一张斯斯文文的瘦长脸,留着小背头,细细的眉毛,一双丹凤眼,小鼻子,下嘴唇很薄上嘴唇较厚,喉结很大,基本符合三名证人的描述。
在嫌疑人的姓名一栏,肖然看到此人名叫‘裴阳德’,老家就在郑县老城镇,但是因为父母做生意发家之后,便搬到市城东区了。
裴阳德现年31岁,但是看着很年轻,未婚。
裴阳德在本地读完初中之后,便被父母送去了国外,回国之后又读了两年书,之后进入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后来业务熟悉之后,便在父母的帮助下,自己在城东区开了一家小律师事务所,只是没什么名气。
皮自重发来的资料很简单,肖然几眼就全看完了,端详着嫌疑人裴阳德的相貌,肖然不禁又陷入思索。
裴阳德身后,真的有组织存在吗?
461、擒获
回到临时指挥部,如今锁定了嫌疑人,大家脸上都多了几分轻松,路过的人都带着笑容,热情地与肖然打招呼。
“什么叫专家啊?把复杂的事变的简单,这就是专家。这样一个大家绞尽脑汁都没研究出来的案子,人家三言两语,轻轻松松出来了。”
“是啊,我之前还在想这个案子会不会变成悬案,没想到就这么把人找到了。天才就是天才,那样羚羊挂角的想法,咱们这脑袋是想不出来的。”
看着肖然带着李放放他们走过,几名警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神色之中满是佩服与惊叹。
对于这些议论,肖然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窃喜,毕竟从小到大经历的太多,早就看淡了。没办法,作为主角就是这么优秀。(嗬、呸)
进到作为临时指挥部的会议室,邵勇、张辉、何晓丽三人都在,而皮自重回来之后不久,便带人去盯裴阳德了。
由于已经得知了裴阳德的消息,技术人员很快通过裴阳德的信息,查到了他在郑县老城镇内,用自己的真实身份租的另一套房子。
就在第一现场往南大约一公里左右的地方,穿过第一现场南侧的田地,步行一会儿就到。
于是沈曲亮也暂时搁下了手上的工作,带人去找那套出租屋去了,不过指挥部给沈曲亮有明确指示,找到裴阳德亲自租的房屋后,暂时不要进去搜查。
毕竟现在还在等网监的结果,万一进去之后,裴阳德在出租屋里装的有监控设备,打草惊蛇就不太好了。
下午接近六点的时候,网监的人过来了,来人中领头的是个有些呆萌的妹纸,名叫楚墨,圆脸肉嘟嘟的有点微胖,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发际线有点高。
肖然与这位有过一两次照面,据说是网监内的电脑高手,具体技术有多高不清楚,反正听她说要是想黑进自己的电脑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见楚墨他们过来,邵勇立刻问道:“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吗?”
楚墨摇了摇头道:“目前来看是没有。我们检查了他各个终端的来往数据以及浏览记录,除了网购一些作案用的工具物品,其他都是正常的生活痕迹。”
“他都没有搜索浏览过怎么作案、怎么躲避警方追踪这一类的页面吗?”肖然问道。
“没有。”
楚墨回答的很直接,突然她皱起鼻梁嗅了嗅,看向肖然道:“你该换衣服了,身上都臭了。”
看着李放放几人捂着脸一副憋得很痛苦的样子,肖然转过脸望了望天花板,我臭了我知道,但是搞刑侦的不都是这样么,大家都很臭,怎么就针对我呢?
得知没有查到裴阳德背后可能存在的黑手,邵勇当即就拨通了皮自重的手机问道:“我是邵勇。嫌疑人目前状况怎么样?”
“一切良好。嫌疑人下班不久,刚和几个同事一起进了一家酒店,我们正在出入口守着,是否立刻抓捕?”皮自重快速问道。
“现在动手你们人够吗?”何晓丽开口问道。
“有点紧张,这个酒店挺大的,我们全部进去没人守着出入口,万一没找到他可能就跑了。”皮自重说道。
邵勇回道:“那好,你说一下地址,我让肖然他们立刻过去支援。”
“好的,城东区舒乐路xx酒店。”
通话结束,肖然、李放放他们便立刻出发前往舒乐路,准备对裴阳德进行抓捕。
同时,沈曲亮那边也获准进入裴阳德的租房,搜查相关可能存在的证据线索。
舒乐路距离城东分局不算太远,不一会儿的功夫,肖然他们便来到了目标地点,与皮自重等人汇合。
“刚才我进去问了一下,他们这是高档酒店,现在他们包间里刚上菜,直接冲进去他万一跳在窗户上和我们僵持也不好搞。”
皮自重蹲在路边,佯装成路人的模样与肖然商量道:“不如我们找个人扮成服务员进去上菜,找机会就把那个比扑倒,然后其他人在包间门口,听到动静再冲进去。”
“可以,这天黑了,路上人也多,等他下楼再动手,肯定又是一堆人围着各种拍。”肖然赞同道:“我的格斗方面你们也都清楚,就由我扮服务员进去,你们听动静。”
“那肯定的啊,咱们这些人里,就你扮服务员最像。”
确定好行动方案之后,又做了两个预案,接着留下几个人继续守着餐厅的两个出入口,肖然与皮自重他们便进到了餐厅。
悄无声息地出示了证件,换上一名服务员的衣服,端上托菜盘,看着皮自重他们埋伏在包间门两边蓄势待发,肖然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推门走进包间。
不得不说,高档酒店包间里的装潢的确是有格调,华美的吊灯、舒适的灯光、考究的摆设,当然,肖然对这些向来是无视的,毕竟见的多了。
走进包间,肖然一眼便看到了餐桌北侧正中,面南而坐的裴阳德,他穿着很是休闲,脸上带着微笑,正与其他两男二女讨论着什么有趣的话题。
“各位的菜。”
肖然端着托盘,一脸平静地走到裴阳德的左手侧。
正在将菜放到桌上的时候,与裴阳德相邻而坐的一名化者淡妆的女子突然指着肖然道:“你身上怎么有股酸味!太不讲卫生了吧,你这样你上的菜还能吃吗?把你们经理找来……”
那女子话没说完,肖然猛地扔下餐盘,骤然回头死死地盯着裴阳德。
裴阳德被肖然犀利地眼神盯的浑身一抖,条件反射地就要从座位上跳起。
但是肖然比他更快,不等裴阳德发动,肖然便已经扣住裴阳德的肩膀,用力一拽,就把裴阳德拉倒在地毯上,顺势扑上去擒拿住裴阳德的手臂,将挣扎着想爬起的他摁了下去。
听到动静,皮自重、李放放他们也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帮着肖然制服住叫喝不停的裴阳德,同时出示一应证件。
“警察!裴阳德,你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本还在不停挣扎低吼的裴阳德,一听到‘故意杀人’四个字,整个人一下子全傻掉了,愣愣地盯着皮自重手里的证件,许久没有反应……
462、交代
与裴阳德一块吃饭的那些男女,听到这话也愣了好一阵,直到肖然他们押着裴阳德都快走出包间门口了,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跟上,不敢相信地询问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都是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都是懂法的,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律师怎么了?律师就都是好的,没坏的了?!”
皮自重冷声说着,推开围上来的那几名律师,给一脸茫然的裴阳德戴上头套,押出上了车,直接回了城东分局。
与此同时,和肖然他们前后脚回来的沈曲亮,在裴阳德的第二个租处也有一系列重大发现。
在裴阳德本人亲自租的房间内,沈曲亮他们找到了两套衣物,一套血迹斑斑的西服,应该是在第一现场作案时穿的,另一套正是裴阳德抛尸过程中,被道路监控拍下时所穿的衣物。
其他还有染血以及沾着泥土的鞋子,手套、面具、尾号h99车的车钥匙,现金若干,以及一个没有通电的智能摄像机等其他尚未被丢弃、销毁的物品。
血迹和指纹的比对暂时需要一段时间,但是那个摄像机中储存的内容,却是很快能被看到。
在对裴阳德进行审讯之前,专案组快速查看了摄像机储存卡中保存的录像,录像不是很多,只有一个多小时的内容,不过看了不久之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抑制不住的激动!
摄像机中的录像,竟然是在第一现场,翁涛一脸得意地与裴阳德两人端着红酒把酒言欢,而翁涛所说的,正是他谋害李璐、刘晨的全过程。
看着画面中翁涛那一脸得意猖狂的神色,众人感到可恨可笑的同时,又替翁涛感觉悲哀,或许他怎么都想不到,在这不久之后,他就将从杀人凶手,变成被害人。
当然,这份视频的意义不仅仅是裴阳德与翁涛接触的实证,同样的,也算是能给死者李璐、刘晨的家属一个最终的交代了。
毕竟之前翁涛只是在笔记中写下了大致经过,信服力比不上他的亲口自述。
而在此过程中,翁涛还不无得意地像裴阳德炫耀他成功嫁祸给成玉国的事,并且反复提及他钻研出的四条准则:“我当时就和你说了,按照我这四条准则办案,警察绝对拿我没办法!”
裴阳德晃着红酒,很有气质地微笑答道:“当然。就是因为你研究出了这四条准则,并且做出了完美的案子,所以你就跳出了低等人类的范畴。所以我们组织才决定让我来接触你,发展你进我们高级人类的。”
一听这话,翁涛肃然起敬,万分感谢道:“这是我的荣幸。”
而之后不久,翁涛三杯就下肚,便悄然失去了意识,趴在桌子上昏死过去,紧接着裴阳德放下高脚杯,极尽鄙弃地朝翁涛冷笑一声,起身切断了监控,画面也到此为止。
“不是说裴阳德不是‘小丑’的人么?这又跳出来一个高级人类组织是什么玩意?”
看完监控录像,专案组众人议论纷纷。
肖然对这些不怎么关心,他隐约感觉这个所谓的‘高级人类’概念,就是裴阳德抓住翁涛的虚荣心理,胡编乱造的一个产物,用来忽悠翁涛的。
真正吸引了肖然注意的,是两人说话时,摆在桌子上的一个类似于宣传手册的请柬,请柬上面印着山姆大叔的画像,手指指向前方,下面是汉外两语:“你准备好了吗?”
或许裴阳德当时让外卖大哥送的信封,里面装的就是这个东西。
“现在我们百分之九十九能确定,就是裴阳德杀死了翁涛。”
邵勇压了压手,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下来,他看向肖然道:“肖然,前后两个案子,你是全程跟下来的,还有沈曲亮,待会儿初审你们上。能行吗?”
“没问题。”
肖然点头道:“人证物证俱在,他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晚上9点整,肖然和沈曲亮进入到审讯室。
调好设备之后,肖然瞥了一眼盯着他们二人看的裴阳德,冷着脸坐下问道:“姓名、出生日期、籍贯、现住址、证件号码、联系方式……”
“裴阳德、某某年月日……”
待裴阳德说完,沈曲亮记录完毕,肖然出示了证件并递给裴阳德一份告知书,说道:“我们是临安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民警,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讯问。这是我们的警官证以及犯罪嫌疑人权利义务告知书,你看完后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裴阳德接过告知书,面无表情地扫了两眼便交给了旁边的警员:“我是律师,这些我比你们清楚。”
“那好,既然你作为律师什么都清楚,我也不和你绕什么弯子了,明说吧,知道我们为什么带你到这来吗?”肖然严肃问道。
裴阳德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摩挲着手下的钢板,想也没想,果断回答:“不知道。”
肖然与裴阳德对视了一会儿,裴阳德顶受不住肖然眼中的压迫感,默默地将脸转向一边,直直地看着墙上‘坦白从宽’的字样。
“所以,你还是不打算配合。”
肖然冷哼一声说道:“那我请你回答,本月10号凌晨2点到7点之间,你在哪里,都做些什么,有谁能给你证明?”
审讯室内沉默了一阵,裴阳德没有回答肖然的问题,依旧看着墙上的字样。
突然他转头看向肖然反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翁涛那样的蠢货你们都找不到,我做的比他高明多了,你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我的?”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既然你做了,那你应该一早就做好被抓的准备。没有谁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也没有谁能犯下完美无缺的案子。”
肖然冷漠地看着裴阳德道:“而且你这样回答,是否算是承认了,是你杀的翁涛。”
“你们不都查清楚了吗?还用的着我说吗?我作案的核心就是隐藏身份,既然你们都找到了我,那其他的你们应该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裴阳德沮丧地冷笑道:“行,律师和警察也都是熟人,我也不为难你们了。翁涛是我杀的,但他罪有应得,他就是个社会垃圾,你们清除不了他,那就由我来出手。”
“我不知道杀一个该死的人有什么错,在我住处我有一个摄像头,里面有那个垃圾自己说的犯罪经过,你们可以找来看看,你们去看看,这样的垃圾该不该清理。”
裴阳德大义凛然道:“而且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搞这个垃圾吭吭哧哧半个月找不到人,像我这样为社会除害的人,你们反倒抓的飞快。你们究竟有何居心?”
463、点出
“你怎么知道我们找不到他!你杀了人你还有理了?枉你还是个律师,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决定任何人的生死,这点还要我们教你吗!”
沈曲亮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盯着裴阳德怒声道:“就是因为你横插一杠子,我们本来都已经锁定了翁涛,结果他跑去见你去了,这些天来我们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找他再找你,现在你还在这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的教训我们,你不觉的自己很可笑吗!”
裴阳德一时无言反驳,愣了一会儿才喃喃说道:“这是我帮了倒忙了?”
“难道不是吗?”
肖然看着裴阳德说道:“你想伸张正义这没错,但是你既然知道了翁涛是杀人凶手,而且也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就算我们当时我们还没查到翁涛,你为什么不向我们举报?是因为你背后的组织吗?”
“组织?什么组织……”
裴阳德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高级人类’组织?呵,这你们都信,这些都是我瞎编的,没有格调的东西,那个蠢货怎么会上钩?”
“这样看来,你的那些清理社会垃圾的言论不过都是借口,都是你自己给自己找的理由咯。”
肖然冷哼一声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向我们举报,你由始至终想的就是干掉翁涛,你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结束他虚伪的骄傲,以此满足你掌控一切,宛如上帝一般将一切都视若无物的虚荣心理。”
裴阳德面色不断变换,阴晴不定,他皱着眉头,鼻翼翕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反驳道:“不,我不是。”
“你是与不是现在都无关紧要了。”
肖然板着脸严肃道:“说一下你是怎么盯上翁涛的,是你凭借着案情把他找出来的,还是你一早之前就见过他?”
“是见过他。”裴阳德答道。
肖然问道:“在哪里见的?见过几次?具体都是什么时间,谈了那些内容?”
“一个多月以前,我们在新兴书店见过两次,第一次没说什么,就是我们同时找一本书,碰到了,我让他先看。”
裴阳德答道:“第二次是两天后,我到新兴书店查资料,又见他在法律区看书做笔记,我看他态度很认真,就上去和他聊了几句,没想到话匣子一打开就聊了好久。”
与肖然所料的基本一致,在那次谈话中,说嗨了的翁涛,果然半炫耀地向裴阳德阐述他研究出来的那四条完美理论,裴阳德心中虽然不屑,但出于个人习惯,他仍表示看好翁涛的研究成果,并鼓励翁涛努力学习专业知识。
裴阳德说他是出于个人习惯,不忍心挫伤一个努力学习的人,但肖然对裴阳德的说法并不认同,或许在那时,裴阳德就或明或暗地鼓励过翁涛,让翁涛去实施他那四条完美理论。
不过现在翁涛已经死了,当时的情形究竟是什么样的,也就只有裴阳德自己知道了,他不肯说,谁也不知道。
裴阳德接着叙述道,长期遭受专业人士冷落的翁涛,第一次被专业人士认可,自然感动的是一塌糊涂,顿时将裴阳德视为知己,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临时住址通通告知了裴阳德。
临分别的时候,裴阳德还表示过些天会给翁涛送一些专业书籍过去,但是裴阳德后来真正送过去的,却是一封将翁涛引向死亡之路的邀请函。
“我那天和他聊完之后,就没再想起过他,直到7月28号的时候,我听说有个女人被他丈夫杀了,开始我也没在意,后来我一琢磨,这个案子的作案手法思路,很符合翁涛说过的那四条准则,我当时就怀疑上他了。”
听裴阳德说到这里,肖然打断问道:“你说‘后来你一琢磨’,这个后来具体是什么时间?”
“就是28号晚上,我睡觉之前,躺在床上想明白的。”
裴阳德回答的没有纰漏,毕竟他是在‘7.28’案第二天就找到小混混租了房子,如果裴阳德说他是29号之后才想明白的,那其中就很有猫腻了。可惜没有。
“想明白之后呢?你为什么不举报?”肖然再次问道。
裴阳德看着地板,停顿一会儿后才道:“我当时只是有这个想法,我也不确定就是他干的啊,而且我想着有我没我你们都能破案,就没找你们反应。”
“那你想明白之后,又是怎么做的呢?”肖然接着问。
裴阳德答道:“想明白之后就想明白了啊,我就没再关注这个事,直到听说又有一个女人被杀了,我一了解,才知道你们之前没抓住翁涛,反倒把之前受害者的丈夫个抓了。
我就想找一下翁涛,把他钓出来看看是不是真是他干的。然后就和我之前说的一样,我想着真要是他干的,你们找不到他,就让我来清理他。”
肖然目光如炬,犀利地盯了裴阳德好一会儿才问:“真是这样的?你就没有什么要补充、要解释的吗?”
“补充什么?又要我解释什么?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啊。”裴阳德佯做茫然道。
“解释一下,你7月28号晚上想到的翁涛,为什么第二天就处心积虑的跑到老城镇王湾村,找个小混混帮你租了一套房子,而且同日还在网上买了一堆你作案用的工具,以及后续还花高价买了一辆黑车?”
肖然看着已经语塞的裴阳德,摊下手道:“嗯?解释一下啊,你不是说你想明白之后就没关注了吗,那你提前这么多天就在做这些准备又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你手上钱太多了,不花点心里难受?”
“我……”
裴阳德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肖然依旧直勾勾地看着裴阳德面容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他现在基本能确定,裴阳德说的这些话就是半真半假,而裴阳德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减轻他的责任。
毕竟翁涛这个受害人身份特殊,本就是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所以,如果到最后,裴阳德将案情性质描述成他是带着伸张这样的目的将翁涛钓出来,然后在得知翁涛就是杀人凶手之后,一时激动将翁涛杀死。
这样的话,裴阳德后续要负的刑事责任,是要小于他一早就谋划着准备弄死翁涛的。
不过现在肖然将这一点明确指了出来,裴阳德再想说他是激情杀人,基本上也圆不下去了。
464、听话
裴阳德结结巴巴支吾了好一阵,方才有些词穷道:“那、那房子和车就是我的一点小兴趣,临时起意租下来做其他事的,我当时并没有打算对翁涛下手,绝对没有……”
“小兴趣?你的什么兴趣?”
肖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裴阳德表演,但是无论裴阳德如何推诿,事实都是在哪里摆着的,证据确凿、时间明确,他如何狡辩都不能洗掉他早有预谋的事实。
裴阳德语塞半响,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乱了阵脚,连忙调整了一下神态,故作镇定道:“我租房子是因为我不想在家住了,想搬出来,买那车也是看它好看就买了,并不知道它是被偷来了。”
“你家里住着别墅,有必要搬出来组个小屋子住吗?而且还一租就租两套房子。”沈曲亮冷笑着说道。
裴阳德耸了耸肩,“别墅怎么了,别墅并没有小租屋住着舒服,而且我有钱,我租一套空一套不行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肖然接过话,转而说道:“介绍一下你的家人。”
裴阳德看了看肖然,想了一下肖然为什么要聊这个话题,便说道:“我爸妈和我,我们家就我们三口,没别的人。”
“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不结婚?”肖然又问道。
裴阳德面露不耐道:“为什么要结婚?结婚就是给自己头上戴上枷锁,婚后有了孩子还要为他规划人生,太费事太麻烦。”
“你从小到大的生活,都是你父母帮你规划好的?”肖然问道。
听闻此言,裴阳德眼中明显多了几分阴翳,他撇了下嘴角,似乎是很不屑道:“当然,如果没有我爸妈帮我规划,我也不可能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你有想过你杀人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你的形象在熟人中破灭吗?”肖然道。
裴阳德不在乎地笑笑:“一个人越是在乎别人的眼光,活得就越是痛苦,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随他们说去。”
“我想,你从小到大,你爸妈把你管的很严吧?”肖然笑了笑道。
裴阳德挪了挪坐姿,想了想道:“无所谓严不严吧,反正经常被说着,要学这要学哪,尽兴玩的时间很少。”
“是不是特别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可以无拘无束的玩。”肖然道。
裴阳德咧着嘴摇了摇头道:“说不羡慕是假的,那时候我们家还没真正起来,看着外面的人玩的那叫一个开心,是真的想出去玩。”
肖然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按理说你父母经商,你应该学经济管理类的专业才对,怎么就选了法律呢?”
“也是阴差阳错吧。小时后看电视就特别喜欢那些英雄题材的节目,出国上学的时候,我爸妈也想让我学经济,回来接他们的班。”
裴阳德回想了一阵,说道:“我对做生意真的没什么兴趣,然后选择方向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法律,就想到电视里的律师那种形象,就何以琛的那种,呵,就选这一行了。”
东拉西扯与裴阳德说了这一阵,肖然大致了解了一下裴阳德的犯罪心理,这就是一个被父母管的太过,以至于在家里是个乖乖宝宝,离家之后想要肆意发泄的人。
而且裴阳德心中是有英雄人物情节的,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当他发现翁涛这个十分附和他口味的猎物之后,他的发泄心理与英雄情结便悄然交汇到一起,致使他抑制不住地想干掉翁涛,然后像个漫威世界里的超人一样,还将翁涛的尸块呈现给警方,自己在一旁享受幕后英雄的快感。
鲁大师曾经就有这样一段精辟的论述:“我国中流的家庭,教孩子大抵只有两种法。
其一是任其跋扈,一点也不管,骂人固可,打人亦无不可,在门内或门前是暴主,是霸王,但到外面便如失了网的蜘蛛一般,立刻毫无能力。
其二,是终日给以冷遇或呵斥,甚于打扑,使他畏葸退缩,彷佛一个奴才,一个傀儡,然而父母却美其名曰‘听话’,自以为是教育的成功,待到他们外面来,则如暂出樊笼的小禽,他决不会飞鸣,也不会跳跃。”
不过出笼已久的裴阳德早已学会了飞鸣和跳跃,但是看似正常的他,其心理却早已悄悄变的畸形。
“所以,你就幻想着自己就是影视节目里的英雄人物,一个行走在现代社会的大侠,但是却苦苦找不到可以下手的恶徒,直到翁涛出现,你蓦然发现,你伸张正义的机会来了。”
肖然面色陡然转冷,他盯着裴阳德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说,我讲的对吗?”
作为一名律师,经常与公检法打交道的裴阳德,终于意识到刚才肖然并不是在和他闲扯,他立刻警惕起来,矢口否认道:“我不明白你讲的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想过我是英雄什么的,你也不要胡编乱造的往我身上套,你们的套路我都清楚。”
“那好,我们不再聊着这个。我们接着说,你买车租房之后,你是怎么把翁涛钓出来,然后杀了他的。”肖然适时转换话题道。
裴阳德强调道:“我说了,我买车租房并不是要针对翁涛,网上买的东西也只是巧合,在他第二次作案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当时你们已经找到他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裴阳德讲,在了解到翁涛二次作案之后,他对警方十分的不满意,便萌生了由他来伸张正义的想法。
虽然想伸张正义,但裴阳德也知道他这样做于法不容,于是他就想起了他之前刚入手的车和出租屋,接着他千方百计的变换着装和交通工具,隐匿身份。
有金钱开道的裴阳德,计划实施的很顺利,他让外卖陶大哥给翁涛送去了邀请函,约翁涛凌晨在东前村见面。
因为裴阳德把邀请函做的很有格调,而且裴阳德也在其中点明了已经知道翁涛的所作所为,于是翁涛还真以为自己被神秘组织选中了,极其欣喜郑重地前往东前村。
见到唯一相信过自己的裴阳德之后,翁涛越发高兴,他认为自己终于要与那些素质低下、趣味恶俗的低等人类说再见了。
于是翁涛不疑有他,跟着裴阳德来到第一现场把酒言欢,畅聊未来,而未来就是,他被裴阳德下了药,一刀捅下去就结束了。
由于是第一次作案,裴阳德肢解尸体的进程不是太顺利,用了很长时间才将尸体分解成自己设想的模样。
完成这些之后,裴阳德小心地取了车子,来到东前村小河上游,将翁涛的尸体摆成一个笑脸,又生怕人发现不到,便将翁涛的一条碎成块的大腿装起来扔进河里。
之后,裴阳德原路返回,将车停在里出租屋较远的位置,而后他整理第一现场,带着东西穿过第一现场南侧田地,来到另一个出租屋进行换装,回到原有的生活轨迹。
直到,肖然端着菜来到他的身边……
465、抢人
审讯到了末尾,该问的基本上也问完了。
肖然最后盯着裴阳德的眼睛,观察着他的举动与表情,开口问道:“你谋害翁涛的全过程,都是你自己设计出来的吗?”
裴阳德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问我还有没有同伙?”
“我是问你,你作案的手法和思路,有没有人教过你?或者在你作案之前,可有人帮你完善过你的作案规划。”肖然严肃说道。
裴阳德反应了一会儿,突然嗤笑道:“这、你是把我当成姓翁的那个傻子了吗?事还没干呢就先把老底翻给别人看。怎么可能呢?再说了,我也接触过很多案子,看的多了自然就会了。当然,还是你们技高一筹。”
从裴阳德的微表情中,肖然看出他不像是在说谎,但仍接着问道:“你知道教导者‘欧神’吗?”
裴阳德愣了一会儿,摸不着头脑道:“你是不是脑子也坏掉了?什么教导者?什么欧神?网络小说吗?我对这些不敢兴趣。”
“那么小丑呢?”
“小丑?电影吗?”裴阳德一脸疑惑,该说的他都已经交代完了,现在实在搞不清肖然又在耍什么套路。
肖然与沈曲亮对视一眼,淡然说道:“你不知道最好。现在你看下讯问笔录,确认相符后签字,签哪你都知道的。”
裴阳德将笔录看了一遍,没有提出异议,签字之后,便在审讯室等待签拘留证,然后送往看守所羁押。
从审讯室里出来,也就意味着紧张的侦破工作基本结束,不用再没日没夜地盯着案情,一直紧绷的弦暂时可以松一点了。
而之后不久,技术中心也接连传来消息,指纹、血迹等都比对上了,加上其他证据证人,以及裴阳德自己的供述,证据链已经十分完善,再无异议了。
与此同时,侦查人员也在裴阳德家中卧室,搜查到了翁涛那只被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左耳,裴阳德的父母也来到城东分局。
但他们即便来了也见不到裴阳德,只是神色呆滞地坐在接待室里,反复诉说裴阳德从小到大是多么的懂事优秀,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成为杀人凶手。
然而事实在此,无论他们能否接受,结局都早已注定。
……
翁涛被杀一案宣布告破的时候,肖然已经在家中补觉了。
不知不觉间,八月便悄悄过去,转眼又来到九月中旬。
初秋的天气,白天仍看不到消暑的迹象,只有到了晚上才清凉一些,这才猛然发觉,原来中秋已经过了。
又是一天晚上,肖然和师傅王俊名等人值夜班,还好这些天大家手上都没有多少事,说说笑笑间就到九点多了。
肖然这会儿正翻着群里的聊天记录,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肖然心中一动,第一反应就是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但是一看备注,原来是交警事故队的李响打来的。
当初轮岗结束之后,肖然偶尔也和他们吃过几顿饭,上次见李响的时候,这家伙的体重已经过了两百,现在又有几个月没见了,不知道李响的体种是否再创新高。
“哎,响哥,这么晚还在外面跑啊,有什么事吗?”肖然听着李响那边车辆经过的声音,推测李响肯定是在外面出现场之类。
“有好事,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
李响手机边的风声很大,他高声说道:“这不是刚才我们出了个交通事故吗,因为当时人涉嫌酒驾,我们就给拖到办案区酒检尿检,刚才尿检结果是阳性,问是溜冰了,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人你们要不要?”
“要啊!肯定要啊!”
肖然立刻说道,对这种送上门的好事他们怎么可能拒绝,再说了有的队年度任务还没完成呢:“响哥,人你帮我留住了啊,我们有人马上过去,谁抢也不能给啊,弄好了回头请你吃饭!”
“我尽力,我们这边已经回复指挥中心了,说不定待会儿就有人过来,你们要来得赶快!”李响快速说道。
“好的好的,地址在你们队办案区是吧,我们马上过去!”挂断电话,肖然当即对王俊名道:“师傅,你们队今年缉独的任务数还没完成是吧?”
“是啊,这眼看又快到年底了,一想到这事就发愁!”王俊名愁眉苦脸道。
“那赶紧的,交警大队那边查到一个溜冰的,人我暂时定下来了,你们赶紧去提,真要牵出上下线来,这一下就达标了,人就在办案区。”肖然连忙说道。
“卧槽,还有这好事!”王俊名连忙站起身来激动说道。
肖然催促道:“所以要赶快去啊,你再晚点可能就被人抢先了!”
“走了走了,有事你看着啊!”王俊名说着,带上装备拉了一名同事,急急忙忙地冲出值班室。
看着王俊名带人离开,刚轮岗回来不久的禾亮凑到肖然跟前道:“肖哥,你把人让给王师傅,咱们中队指标怎么办?”
“咱们队任务已经完成了呀”
一旁的张磊解释道:“就在你来之前,我们出去吃饭碰上一伙卖肉的,身上的量还不小,然后上下线一查,咱们队今年的任务就搞定了,而且是大幅度领先其他单位。”
“我去,还能这样搞的嘛!”禾亮瞠目结舌地感慨道。
小半个小时之后,王俊名带着人汗流浃背地冲了回来,看神色像是被谁撵了一样,肖然连忙递了两瓶水过去。
王俊名拧开水灌了一阵,心有余悸道:“就差一点点,幸好肖然你知道的及时,不然这人真就带不回来了,就差一点点啊!”
“不是吧,情况这么紧张的吗?”张磊疑惑问道。
“你不知道,我们刚把人带上车,派出所、治安、禁毒的人就都追上来了,看架势还想拉我车门,这怎么可能呢,我要被他们截下来,肯定是僵持在哪了,这人今儿谁都别想带走。”
王俊名咧着嘴比划道:“还好我反应快,就在快被他们拦住的时候,我一脚油门就窜出来了,哈哈,那些家伙在后面恼的直跳……不说了,我这就去看看那个比清醒没有,尽早把他上下线搞清楚。”
看着王俊名兴高采烈地奔出去,肖然他们重新坐了下来。
本以为一夜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谁想到电话铃声又突兀地响了起来……
466、作饵
电话是指挥中心打来的,说是红二街派出所辖区的马饮路发生一起故意伤害致人重伤的案件,案情较为复杂,请求移交刑警队侦办。
红二街派出所是老熟人了,挂断电话之后,肖然让张磊与禾亮整理一下装备,同时给红二街派出所的刑侦队长沙超凯打了个电话。
问道:“沙老哥,你们所又出什么事了?指挥中心给我们打电话说,你们手上有个较为复杂的案子,让我们接手侦办呢。”
“哎?肖然今天是你值班啊?早知道是你值班,我就直接给你打电话了!”
沙超凯那边的声音比较嘈杂,像是在医院里。
他找了个相对安静点的地方说道:“其实不算一个案子,现在看像是连环作案,三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们现在就在四院的烧伤科,你们过来我再详细和你们说吧。”
“怎么?所里有人受伤了?”肖然问道。
沙超凯连忙说道:“这到没有,是当事人被人泼硫酸了,我们刚跟着过来,具体情况还在了解。”
“连环作案泼人硫酸吗?行,那你等一下,我们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肖然和张磊、禾亮便准备赶往第四医院,临走对宋知义几人道:“老宋你们在家看着啊,有事忙不过来就喊王师傅。”
“行的,小事有我们在就够了,真有大事那就是全员集合了。”宋知义咧嘴说道。
一听这话,张磊抬脚就要踢向宋知义:“闭上你的乌鸦嘴,值班的时候乱说什么!”
第四医院距离市局不远,肖然他们很快来到,在烧伤科内见到了沙超凯和他的那个姓黄的徒弟。
“沙老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打了声招呼,肖然立刻问道,如果是一般的恶意报复,线索比较明朗的,派出所直接就办了,现在转到他们刑警队手上,肯定属于比较麻烦的。
“是这样。最开始的时候,四天前,也就是上周六14号,我们所接到报案说,在马饮路有个小伙子的脸,突然被陌生人划了一刀,伤口挺大,还在面部中心区,鼻子都被割开了。”
沙超凯一脸难色道:“挺好看的一个小伙子,这一下就给毁容了,接着鉴定是重伤二级,我们就得查啊,但是那个小伙子是外地人,节日来我们这玩的,和和气气的,在我们这根本没有人际关系,来的两天也没和人发生矛盾,更谈不上仇家啦。”
“那嫌疑人就是无差别作案,心理变态随便找个人搞了。所以就是到现在还没找到,嫌疑人就又出来攻击了一个?”肖然立刻判断道。
“应该是这样,这次的作案地点还是在那个小路口,监控我们正在调,但我们认为应该是同一个人作案。”
沙超凯点了点头说道:“上次我们调了监控,由于事发小路口环境较暗,而且处在监控的便缘地带,嫌疑人从小路口窜出来划了一刀就跑了,也没拍到他的长相,只能确定是个中等身高的男子。
我们查了这几天,还没找到嫌疑人,本来正打算明天把案子移交到你们手上呢,结果今天又出了个这事,这次直接是硫酸,也是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唉,这下又给毁了。”
“今天路口监控调了吗?”肖然凝重眉头问道。
沙超凯答道:“所里人在搞了。”
肖然听完没再多问,几人走进医务室,见到了正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的受害人,一名和肖然年岁相当的男生,脸颊和脖子上已经被医生涂了几道长条状的药膏,额头上也被涂了些许。
从受害人其他完好的比皮肤上,可以推断出这是一名干净帅气的男生,但是从那隐约已经变暗的伤处,肖然知道这名男生的相貌算是毁了,伤好之后,他的脸上肯定会留下一条如蜈蚣形状的瘀斑,后续必须依靠整容去恢复原有的样貌。
受害人家在外地,父母得知消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据受害人说,今天晚上他工作上有些事耽搁了,所以加班到较晚才从公司离开,但谁想到走在熟悉的路上,路边会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朝他脸上滋了一注射器的硫酸。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没和任何人发生过什么矛盾,他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受害人难以接受地哭诉道,旁边一名赶来的同事,连忙取出纸巾帮他擦眼泪。
从科室里出来,肖然面色沉重,一言不发。
倒是身旁的禾亮不停地念叨着:“这人也太变态了吧,素不相识、无怨无仇的,怎么可以这样做?这人不赶快抓住,会引起群众恐慌的,晚上都没人敢从那条路附近走了!”
“这人肯定长的很丑,看到别人长得好看,就心生嫉妒,恶意报复。”张磊愤声说道。
肖然转头看着张磊,惊奇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人长得丑的?”
张磊撇撇嘴道:“这还用知道吗,长得丑的人最想拥有的就是一张帅气的脸,所以嫉妒是肯定的啊。……哦,你肯定没体会到过这种心理,但你身边肯定有朋友嫉妒过你的长相,只不过他修养好没对你下手,你走运了知道吗。”
肖然哼声说道:“你讲的我身边的那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张磊闻言大怒,扯着肖然道:“怎么可能是我,我长的这么也不差好吧,我可是耐看型的。……我这些话都是我一个朋友和我说的。”
“无中生友。”
肖然点了点张磊,转头问沙超凯道:“沙老哥,我们去看一下监控吧。对了,同类型的案子或者有此类案底的前科人员,你们可都查了吗?”
“查是查了一下,但是没找到几个相似的案子。”沙超凯摇摇头道。
“或许应该在查一下其他性质的案子,比如因为长得丑受到嘲笑而伤人的,或者身边有人因为长相出众而采取其他报复性的手段的,又或者其他比较奇怪的案子。”
说到这里,肖然突然疑惑问道:“沙老哥,既然你们这几天没查到什么,而且这人明显有报复好看男生的倾向,那为什么不从所里拉个人,扮做鱼饵把这个嫌疑人钓出来呢?”
听闻此言,沙超凯扭过脸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望天。
他身边的那名黄姓警员,很是羞愧地憋了大半天,方才挤出来一句:“我、我们所里都是糙老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