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等功?
“郑阳,有想说的吗?”
审讯室内,一身便衣的雷康大队长亲自操刀审讯。
“雷大队,您想让我说什么啊?”
郑阳没有慌乱,镇定自若道,警方的这一套他非常熟悉,上来先把案犯唬住,然后就等嫌疑人自己交代清楚。
说不定有时候嫌疑人并不是只犯了一件事,要真是这样全交代了,那可就喜出望外了。
“你应该知道我想让你说什么,你是聪明人。”雷康说道。
“聪明人?聪明人!”
郑阳嘲讽一笑,转过头去,神色有些自嘲,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心里下了某种决定一般,淡然道:“八年前,是我歼杀了我嫂子……”
静静做着笔录的肖然抬起头来,看着一身轻松的郑阳,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交代的这么随意。
雷康默然半响,“为什么?你的杀人动机……”
“哪有什么为什么,一时冲动犯下的错,如果时间可以重来,那个正常人愿意犯法!”
郑阳的声音陡然提高,接着又低沉下来:“跟法院说加重量刑吧,我只求一死还有,不要再让我见我妈,我所有的资产都给我的哥哥吧……”
从审讯室出来后,看着郑阳的养母在警局的台阶上哭成泪人,肖然一直在思考,像郑阳这样的人到底该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但不论他是好是坏,下面他将要面对的都是法律的严惩。
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派出所那边也传来消息,郑阳的未婚妻贾敏君,之所以阻拦执法,是想着万一郑阳真的出事了,她还没和郑阳结婚,就分不到郑阳的财产了。
又是一个利令智昏的女人,人命关天的案件进程岂是她能够想拦就拦的?
依据治安条例,贾敏君被拘留十五天,并处以罚款。
回到办公室,肖然突然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他知道自己长的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今天就这么惹人注目呢?
“怎么,我脸上开花了?”
“没有。”
何晓丽摇了摇头,开玩笑道:“就是在想,为什么你的运气总是那么好!”
庞景辉点着头,深以为然:“是滴是滴,和我一起出警,随便捡了个烟头就破了一桩悬案,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听庞景辉这酸溜溜的语气,身边同事纷纷轻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虽说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要比肖然资格老,刚开始的时候也有点小妒忌,毕竟肖然也太年轻了,总给人些跳脱不靠谱的感觉。
但肖然几番出手,大家便真正服气了,这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天赋,有的时候真的没法不服,关键有天赋的人还这么努力,那就更不能不服了。
况且再怎么说肖然也是三队的人,虽然捞不着功劳,但三队出了小牛,大家与有荣焉不是,走路都能挺挺腰杆。
“肖然,以后有事多找找我啊,张磊这小子都跟着你混到三等功了,明面上我还是你‘师傅’呢!”王俊名咧着嘴笑道。
“三等功?”
肖然不解,除了之前在交警队,赵又来帮他申请了一个三等功还没定下来,之后好像也没什么立功表现。
“老王你一边去,破案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怎么,看我徒弟跟着立功了,你眼红啦?”陆琴撇着王俊名,揶揄说道。
肖然看着一直坐哪傻笑的张磊,问道:“咱们……有立功?”
“那必须的啊,拖了八年的悬案,咱们俩可是关键,咳咳,虽然我一直被蒙在鼓里顺便打打酱油吧……雷大队准备给咱俩请功呢,回头写个材料送过去!”
张磊吐着舌头道:“王师傅这次可是亏大咯,你还是跟着他才发现的烟头呢!现在我也勉强算在三个案子里有贡献了,虽然没你多,但至少比秦子河的两个强啊,一想到看他吃瘪,我就哈哈……”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卖乖啊,还不都是沾了肖然的光!”
王俊名点着张磊咬牙道:“下次再有什么事,我绝对不让你跟着肖然!”
“哎哎,可别啊王师傅,开玩笑呢……”
张磊顿时怂了,现在他也算有三个案子在手了,虽然其中发现线索的时候,他大多是在给肖然打下手,但卷宗里却写的是肖然和他的名字。
谁都还有个理想不是?
虽说张磊这厮做什么都没个正形,但该有的技术还是有的,照这样下去,在剩下的三个星期里,说不定他也能试着跳一下雷霆的门槛,所以更得抱着肖然大腿了,四年临铺嘛!
集体空闲的时间总是很快过去,接下来又开始了忙忙碌碌。
其实刑警队的生活是很枯燥的,大案不多,小案不断,往往是这个案子没处理完,另外的案子又接过来了,即便有了短暂的空余,也要学习文件、交流报告,甚至将旧案提出来在过一遍。
也只有在偶尔没事的下班之后,才能体会一把悠闲的夜晚。
当然,如果没有紧急电话打来的情况下。
早上,正准备去上班的肖然就接到了来自指挥中心的电话,说在肖然附近的一栋住宅楼内,有一名女子报警说自己被人打了。
指挥中心查看了数字证书上加装的定位装置之后,发现肖然离住宅楼最近,而且信息显示肖然今天没有调休,便直接打电话让肖然就近处理一下。
肖然匆忙穿上衣服,开了车找到了指挥中心说的位置,和他住的公寓楼之间只隔了一条马路,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百米。
不过说是住宅楼,其实就是临街的商铺楼,楼下是商铺,楼上是住宅,但里面有好多改成了出租屋。
今天是星期一,工作日不去工作反倒在屋里打架,也是闲的。
找到入口,肖然乘电梯上了6楼,这个楼的监控并不完善,除了电梯里的摄像头,楼道内再没监控。
6楼621室,确定无误后,打开执法记录仪,肖然敲开了这间出租屋的门。
房门打开,一名27、8岁的女子打开房门,这女子模样一般,画上妆后还算标志,穿着一件牛仔吊带,望着门前的肖然,一时间看的有些呆了。
“你好,警察!”
肖然穿的是便装,掏出临时证件,提醒说道。
“哦,你好你好,请进请进……”
这女子回过神来,连忙请肖然进屋,一双眼睛放着光芒,不断地从上到下打量着肖然,一会儿盯着肖然的脸庞,一会儿探索肖然的身材。
如果目光能吃人的话,说不定肖然已经被吃的毫发无存了。
“女士您好,是您报的警吗?”
肖然皱了皱眉头,掏出笔和笔记本,询问道。
女子点头道:“是的是的,你喝水不?这来的可真快啊!”
“谢谢不用。”
肖然笑笑摆手道:“您怎么称呼?刚才是谁,为什么打你?”
“我叫王亚妮。”
那女子捋了捋头发道:“他没有打我,他就是抢了我的钱走了,真是奇葩……”
“抢劫?入室?”
32、小事重罪
肖然骤然抬起眼帘,王亚妮的话让他警觉起来。
在别人抵抗的情况下抢走钱财,如果钱财数额较小的话,普通人也许认为没什么大事,但在刑警眼里却是很严重的情节。
更何况,当事人描述的,似乎还是在她家里进行的抢夺。
“不不,不是抢劫,我包里就一百多块钱,拿走就拿走吧。”
王亚妮尴尬笑道:“就是这人一直纠缠我,你们能不能管管,让他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那你怎么报警说有人打你了?你这样很可能会干扰民警办案知道吗!”
肖然语气一重,看的出来这王亚妮性格也很是狡诈,得先唬住才能说实话,“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下。”
熟悉法律的人向来不多,显然王亚妮被肖然给唬住了,还以为自己前后不一,犯了什么错,当下也不敢隐瞒,连忙将事情原委说了一下。
王二妮口中的那个纠缠她的人名叫潘立业,他老爹给他起这个名字的寓意,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家立业,长大后有一番作为。
不料事与愿违,这厮初中没读完便辍学回家,整日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成了下面县里有名的无业游民,结果被他爸给赶出了家门。
从家里出来之后,便没了生活来源,于是潘立业便混到了市里,没钱了就去厂里打几天工,有闲钱了就继续吃饱等饿。
好巧不巧,前段时间潘立业在市区一个厂里打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初中同学王亚妮也在这个厂里打工,虽说多年不见,但毕竟是初中同学,聊着聊着就又熟络起来。
在厂里时两人也没有太多交集,因为潘立业打了两个月工之后就又辞职浪荡去了。
后来也没什么,不过前些天王亚妮从厂里辞职到了市区的一个店里做导购员,晚上下班时居然碰到了在路边晃荡的潘立业。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撩骚一把?
潘立业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请王亚妮吃饭,王亚妮也没多想就同意了,吃过饭潘立业又随便找了个借口要送王亚妮回家。
送到楼下,潘立业以为有戏,又准备找个借口到王亚妮家里‘坐坐’。
王亚妮不傻,此时也看出了潘立业的企图,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潘立业。
过了几天,王亚妮再没见到潘立业,便以为这事过去了。
没想到昨天晚上下班路上又‘巧遇’了潘立业,或者说是被潘立业蹲守到了。
潘立业拦住王亚妮,上来就是一顿真诚的道歉,说是前几天唐突了,要请王亚妮吃饭赔礼道歉。
王亚妮没有答应,却被潘立业硬拉着吃了顿饭,然后重复上次操作,送王亚妮到了楼下。
但是这次却有些不同,潘立业假装酒劲上头,死皮赖脸地跑到了王亚妮的家里坐了坐。
然后,真正意图暴露出来要和王亚妮进行生命大于和谐的交流。
当然,被王亚妮‘婉拒’了。
王亚妮说的是婉拒,不过肖然却能料想到,应该是很严厉的‘婉拒’。
潘立业便恼羞成怒,说那行,你把这两次我请你吃饭的钱还给我!想来也是浪迹天涯不容易,不想做赔本的买卖。
“我就说你傻逼吧,是不是男人之类的,然后他就一把抢了我的包包,拿了里面的一百多块钱走了。本来我想拿就拿吧,也吃了他两顿饭,算了……”
王亚妮说的她自己都尴尬了,“但这家伙真不是男人,今天早上又给我打电话说他那两顿饭一共花了510块钱,让我把剩下的钱还他,不然还要到我这纠缠。
我心里一害怕,就报警了,一想着你们也不会为了这一百块钱的事出警,我就编了个由头说了警察弟弟,我可真没想骗你们,就是想让你们帮我警告他一下!”
王亚妮说的轻巧,不过一百块钱的事?一百块钱的事也是事啊!
强行入室,动手抢钱,虽然只有一百多块钱,但即便只抢了一块钱,也已经构成了入室抢劫的情形。
《某法》第二百六十三条上清楚地写着: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不巧,下列八种情形,第一种就是入户抢劫!
也许潘立业和王亚妮都把一百多块钱的事当成小事,但这是小事重罪。
“行,我明白了。”
肖然将写满口述的笔记本递给王亚妮,在王亚妮确认无误之后,取出便携印泥,让王亚妮签了字按了手印。
“你知道潘立业住在什么地方吗?带我去找他。”
收好笔记本,肖然自然要找这个潘立业聊聊,当然,这件案子的本质情况他没和王亚妮说,毕竟他也不是话多的人。
“知道知道,你等我换下鞋……见到潘立业那混蛋你可得替我好好警告他!”
王亚妮欢喜地换了鞋跟肖然下楼,当看到肖然的车时更是愈发地欢喜了:“哇塞,凯迪拉克ct6,你们警车现在都这么高档啊!”
看着后座上左看右看的王亚妮,肖然面无表情道:“你对车很了解?”
“没、没有,我就知道这一款,我之前厂长开的就是这款车这车还是四驱的哎,落地最少也得五十多万吧?”
王亚妮享受般地摸着座椅,感慨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开上这车就好了咦,这警车里怎么没见你们的‘哇哇’叫的那东西啊?”
“那是警灯……而且,这是我自己的车。”
肖然很不喜欢有人在他耳边没完没了问个没完,但警察必须得和善对待每一名群众,所以肖然没有去基层而是做了刑警,就是因为他不擅长和大叔大妈唠家长里短。
“你的车?你们警察工资……不不,是你家里人给你买的吧?”
王亚妮本想说‘你们警察工资也不高,你这车肯定有猫腻’,但一想现在查的这么严,公务人员哪有傻了吧唧大张旗鼓开豪车的,肯定是这小警察家庭优渥。
长的超帅,家里有钱,简直是完美级的对象啊!要是能把他给泡到手,王亚妮妄想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肖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嘴角的微笑,至于心里,呵呵。
顺着王亚妮的指路,肖然开车来到一处小区边的五金铺,据王亚妮说潘立业在这给人帮忙。
走到门口,王亚妮一脸怒色地冲着店里喊道:“潘立业,你给我出来,你是不是个男人,居然还厚颜无耻的跟我要饭钱!”
“怎么了怎么了,你吃了饭还想着不给钱啦,吃白食还得打欠条呢!”
潘立业与王亚妮差不多年纪,瘦高个留着平头,叼了根烟,流里流气地从店里吆喝着出来,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王亚妮身边的肖然。
“怎么,找了个小白脸来给你撑腰啊,我告诉你小子,你想出头你还不够格……”
33、里面个个都是人才
“警察!”
看着潘立业那快要点到自己鼻尖上的手指,肖然掏出了证件:“怎么,还想动手啊?”
“哟,警察同志,误会误会!”
潘立业立马变了脸色,满脸堆笑道:“我这不是不知道你是王亚妮的男朋友吗,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王亚妮,你早说市里有人不就得了,我还能要你饭钱啊!”
肖然摇头说道:“我不是她的男朋友……”
话没说完,潘立业一拍手,惊喜道:“哎呦,你是王亚妮的表兄弟吧,我和你姐是同学,十几年的老交情了,这以后在市里可有仰仗了!”
肖然皱起眉头,这人也太会给自己找台阶上了,典型的蹬鼻子上脸的无赖人士。
“潘立业你就别套近乎了,这位警察小弟弟和我没关系!”
王亚妮忿然说道,也不知是看潘立业不顺眼,还是在气愤肖然真的和她没半点关系。
“王亚妮说你最近总是骚扰她是吗?”
肖然直接开口说道:“和我到局里走一趟吧。”
潘立业满不在乎说道:“哎哎,兄弟,就这么点事你不会还想拘留我吧?我跟你说咱们市的拘留所我都去了一遍了,回拘留所就跟回家一样,你别想着吓我!”
肖然一声哼笑,淡淡道:“你蹲拘留所还蹲出感情来了。”
“那必须呀,在看守所里面的感觉,比家里面感觉好多了!在家里面一个人多无聊,都没有朋友玩,进了里面去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在里面的,进去就开心!”
潘立业回味无穷道:“不就是拿了她142块钱的饭钱吗,这么点小事,你拘我一个星期又出来了,你麻烦,我也蹲的不爽,再说了,这饭钱也是她该掏的,毕竟她也吃了!”
王亚妮气愤道:“潘立业我真没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那你今儿算是见着了,开心吧。”潘立业歪着头,拉着嘴角笑道。
“142块钱,你记得挺准啊,有零有整的。”肖然看着潘立业冷笑道。
“我这人到哪都这样,恩怨分明,随心所欲,我的网名也是随心所欲。”
潘立业呵呵笑着,开心道:“我就拿个饭钱王亚妮你还差我108呢啊,记清楚啦!”
“你去死!”王亚妮气的胸脯一起一伏,脸都发白了。
“别吵了,走吧,和我回去做个笔录。”
肖然大概了解了一下,说不准这个潘立业还真是在王亚妮家里抢了142块钱,或许他还在以为这就是个小事。
既然这样,肖然自然不会和他说事情的重要性,毕竟那地方也没摄像头,万一潘立业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矢口否认谁也没办法虽然他超喜欢在里面的。
正好趁着现在潘立业放松的心情,从他口中再了解一下事情经过,毕竟王亚妮一个人的话,怎么说也只是片面之词。
“行行,去,人民公仆惹不起……”
看着肖然打开车门,潘立业眼睛一亮,自以为抓住了肖然的把柄,说话更加肆无忌惮了,“呦,你这车不错啊!没看出来,小年轻心挺黑啊,没少捞吧!”
“人家开什么车关你什么事!”
王亚妮冲着潘立业白了一眼,转脸便微笑着朝肖然道:“警察弟弟,要我一起去吗?”
“你……上来吧。”
肖然思索了一下,还是带上了王亚妮,毕竟当事人都在,问询起来更方便些。
将潘立业带到问讯室,“坐着等会儿,警局和看守所不分家,你这也算是回家了,好好感受下。”
说完,肖然出去喊了王俊名来,问询工作最少要有两人在场,肖然一个人不能进行问询。
“哟,还有笔录呢,这阵仗弄的……”
见肖然刷刷填着笔录表,潘立业翘着二郎腿,坐在问询椅上笑嘻嘻地调侃。
王俊名抽了根烟递给潘立业,调笑道:“犯了什么事啊?我们小肖可不常带人回来……”
“没啥事,就跟外面那贱女人讨了顿饭钱,这女人就是多事!”
潘立业抽着烟,一脸轻松道:“你们市局就是和下面派出所不一样啊,还给烟抽,我跟你说下面的那些民警态度可恶劣了,一坐下来就耷拉着嘴脸,姓名年龄什么的啪啪一问,跟谁都欠他们似的……”
“行了,你还没完没了啦。”
肖然打断了絮叨个不停的潘立业,“王二妮说你纠缠人家一段时间了,昨晚还去家里欺负人家,是不是啊?”
潘立业不以为然道:“嗨,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就上去到她家里坐了坐是,我是有点看上她了,但我可是有原则的,违背别人意愿的事我可从来没干过,我也知道我不是啥正人君子,但咱从小家教就严,我爸跟我说的做人的道理我可不敢忘,这我们不是老同学么,前几天聊得挺开心,就想和她处处……”
吧啦吧啦,潘立业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虽说没有提及他企图进行生命大于和谐的交流,但基本经过与王亚妮说的没什么两样。
肖然笑着摇了摇头,一副开玩笑的语气道:“能耐了呀,我问你,我听说人家没同意你上楼去坐坐吧,你说说,你怎么硬赖上去的?”
“兄弟,我的本事儿你还不知道,她嘴上再不同意,能挡得住我么,以为哥们儿我请的饭是白吃的?”
潘立业一听来劲了:“我这人走到哪都这样,天生的性子倔,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是撞了南墙还得继续撞,越不让我干什么我就越要干,这可是我人生的信仰之一,我要进她屋里坐坐,她拦也拦不住……”
不拉不拉又炫耀了几千字,等潘立业说完,旁边的王俊名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瞟了肖然一眼,脸色玩味起来。
肖然摸着鼻尖,调笑道:“可以呀,这么厚的脸皮,那怎么后来你还闹个大红脸听说你还管人要饭钱?”
潘立业摆了摆手,居然还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嗨,老弟我是脸皮厚,手段赖点不假,但我真不喜欢用强的……可是我也不是那吃亏的人呀,哪能请她白吃饭,我挣钱也不容易,她不给我钱,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从她包里拿啦。”
肖然停下笔道:“那人家不同意还,你也不能抢钱呀,怎么说人家也是女士。”
“那本来就是我请她吃饭的钱,丫的还敢不同意,我哪还能惯着她,她说不给就不给啦?”
潘立业犟着脖子道:“我只拿走饭钱还是轻的,要是搁着前些年,就我那暴脾气,没教训她就已经不错了!现在这女人,就是给社会惯的,女人天生就不该惯着,男尊女卑不是……”
听着潘立业这一肚子歪理,肖然冷笑着写完了笔录文件,递给给潘立业:“好了,仔细看下我写的笔录,如果没问题,签个字按手印吧。”
想来潘立业跟着看守所里的人才们学到了不少东西,接过肖然写的笔录,还真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生怕肖然在上面乱写。
“得嘞,回头请你喝酒啊兄弟!”
潘立业仔细看了两遍,确认肖然没乱写,签了字按了手印,笑嘻嘻道:“那我可以回去了吧……快把这椅子给我打开啊!”
34、值夜
“好不容易回家了,别急着要走啊。”
肖然拿出手铐,‘咔咔’给潘立业戴上:“怎么,不想回看守所开心一下?”
潘立业看着腕上的手铐,一脸懵逼道:“真的得去看守所啊?我这又得拘留几天啊。”
“十……”
“才十天啊,我还以为得多久呢!”
肖然话没说完,潘立业便笑逐颜开地接过话头:“十天也太没意思了,还没感觉呢就又出来了,怎么着也得半个月啥的啊。”
“如果按天算的话,还真不是十天。”
肖然神色逐渐严肃起来,这大半天的假笑比他一个月笑的都多。
“什么意思?”潘立业有点不明白。
“他的意思是说,按天算的话,最低也得3650天起步。”王俊名直截了当道。
“3650……天?十年!”
潘立业瞪大了双眼,嚎叫道:“不可能啊,我就拿了她142块钱,你们……你们怎么可以给我定这么大的罪!”
“我们无权给你定罪!”
王俊名纠正道:“你以为这是小事啊,强闯别人家里,抢走别人的钱财,这是入户抢劫,十年起步,最高死刑!这可不是小事啊!”
“你不是喜欢看守所吗?”
肖然面无表情道:“又要回去了,开心吗?”
“我操你玛了个比的,我要告你们,你们诈我,你们钓鱼执法,我要告死你们!”
潘立业没了刚开始的气定神闲,恶狠狠叫嚣道:“我没有犯事,我是清白的,老子记住你们了!”
王俊名按住不断挣扎地潘立业,警告道:“犯没犯事法院说了算,我们只是将事情搞清楚。”
看着潘立业被带去了看守所,肖然将手里的材料整理了一下,以便送往检察院申请正式逮捕证。
瞅了瞅坐在身边抽烟的王俊名,肖然思索道:“为了几百块钱,要用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还,你说,这是冤还是不冤呢?”
“普法教育做的还不完善啊,不懂法害了他。”
王俊名将烟头丢进烟灰缸,长出了一口气道:“但他的行为确确实实构成了入室抢劫的情节,说是无心,其实也是有心,有抢夺的心,但却没有敬畏的心!”
“怎么,又研究上哲学啦?”
张磊端着饭盒过来,听了个晕头转向:“该吃饭不吃饭,充什么研究员呢……对了,肖然今天晚上咱们有值夜啊,你多准备点衣服,天开始凉了!”
肖然微微愣神,他们见习警轮夜班的速度还是挺慢的,今天突然说晚上要值夜班,还真有点新鲜感。
毕竟是第一次……不过希望这个第一次平安无事。
做警察的都是这样,谁也不是发自肺腑的喜欢破案。
打心底里说,警察也不喜欢案子,尤其是大半夜的,但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光明之处就有黑暗,他们必须得站出来。
转眼到了晚上,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肖然和张磊等人值夜的时间是晚上11点到第二天凌晨3点,当然,除非有警情传来,不然他们都是躺在椅子上休息的。
警察也是人,大半夜的,谁也不会一直盯着电话看,那得多无聊啊。
城市里的夜向来不会真正的寂静,尤其是像h市这样的准一线城市,凌晨的时候往往是某些族群最活跃的时间段。
肖然身上盖着一件外套,正仰在椅子上沉睡着,突然,刺耳的电话声骤然响起。
是指挥中心打来的电话!
今晚负责值夜期间事务的是一中队队长邵勇,他迅速拿起电话,只听指挥中心的领导迅速说道:“刚接到报案,在你辖区融汇广场长春路201单元楼下发生一起持刀抢劫事件,现命令你队迅速出警!”
持刀抢劫,可以说是比较严重的刑事案件之一了。
接到命令,邵勇将情况上报值班副局长,局里随即启动重特大案件快速反应机制,由邵勇带领值夜的各队骨干前往现场。
与此同时,网监大队、交警大队也接到通知,联合刑侦大队,会同红二街派出所成立联合专案组,开展侦查工作。
时间已是凌晨的两点半,但市区的街道上仍然热闹,各种小吃摊、大排档沿着街边摆开,与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起,构成了城市中的一道夜景。
警车飞奔在市区的马路上,很快,一行人在长春路201单元楼下附近的一个烧烤摊上见到了受害人。
只见是一名24、5岁的年轻姑娘,抱着双腿坐在烧烤摊旁边的马路牙子上,显得惊魂未定,周围还围了几名摊主,身边还有两位同行在安慰她。
肖然眼尖,一眼就看到这姑娘手上还有脖子上缠了纱布,纱布上还有点点的血迹。
看情况,应该是在被抢过程中受了伤,被赶到的红二街派出所的同行们进行了先期处理,问题应该不大。
红二街派出所来了四个人,应该是短时间所能带上的全部人手了,毕竟现在社区治安很好,派出所晚上值夜也用不到那么多人。
“邵队长,你们来啦!”
见人过来,红二街派出所指导员孔兴生连忙迎上来说道。
“什么个情况啊,老孔。”
邵勇递给了孔兴生一根烟,想来也都认识,并不见外。
“还没问呢,小姑娘吓的不轻,现在情绪还没稳定下来。”
孔兴生出了口气,看看站在邵勇背后的肖然等人,说道:“这些面生的都是今年新来的?小年轻都挺厉害啊,我们所里的小黄今年去参加你们队的刑警选拔,就被你们给打回来了,气的少吃了好几顿饭……”
“回头喊过来看看是不是我刷掉的,要是的话我请他吃饭!”
邵勇随口答道,带着众人朝坐在路边的姑娘走去。
孔兴生指了指那姑娘身边的一位年轻警察,对邵勇说道:“那姑娘身边站着的就是我说的小黄,你看看见过没……”
肖然也抬眼看过去,不过怎么有些眼熟?
再一想,才想起来这小黄不就是前几天在法医室,碰到的沙超凯身边的那个人吗!
而在小黄旁边,果然是前几天会过面的沙超凯。
“小姑娘,别害怕了,发生了什么事,和我们说说?”邵勇蹲下身,和颜悦色说道。
肖然也立刻取出写字板,拔出水笔准备记录。
“我就上楼的时候,他突然从后面拽住了我,把刀架我脖子上,要我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给他……”
35、午夜追踪
受害人名叫李笑笑,租住在长春路202单元5楼的一处户室内。
直到此时,她依然是惊魂未定,向邵勇断断续续地回忆着当时的情节。
原来,今天晚上李笑笑的公司举行了聚餐活动,聚会一直到凌晨一点多才散。
考虑到离家不是很远,而且大街上行人也不少,李笑笑便没有让公司同事送她,而是选择自己走了回来。
然而没想道,这一个决定,居然给自己招来了一件如此可怕的事。
“这里的单元楼都是靠着大街一溜建的,我当时快上楼的时候,就感觉后面有个人在跟着我,因为我们那栋楼本身人也挺多的,我以为是一个楼的租客,但是还是有点害怕,所以上楼梯的时候就准备小跑上去。”
李笑笑回忆道:“就在我进了楼道口的时候,那人就突然朝我跑了过来,我意识到不对劲就赶紧往楼上跑,但是刚上到第一个楼层,就被那个黑衣人抓住了摁在墙角上了,他还拿着把水果刀放在我脖子上。”
“那他接下来是怎么做的?”邵勇问道。
“他就一手拿刀,一手捂着我嘴巴,然后他就挟持着我往下走,下楼的时候还碰到一个上楼的人,他就假装出和我是吵架情侣的样子,就走了下来,那人也没怀疑,我也没敢喊。”
李笑笑回想起来还是一身冷汗,颤着嗓音道:“他就把我拖到这个201单元的楼梯里,还跟我说他也不想犯更大的案子,就让我把身上的钱全都给他!我就跟他说你别伤害我,我把我钱都给你,如果不够的话我让我朋友在转钱给你。”
邵勇指着一众技术员进进出出的201单元楼,问道:“你是在这栋楼里被抢的对吧?”
“是的,他怕我202那栋楼里有人认识我。”李笑笑点头道。
“嗯,你继续说,他是怎么索取你钱财的?”邵勇继续问道。
“他……他就一直叫我别说话别说话,然后就开始翻我的包,但现在都是手机支付,我包包里根本就没装现金。”
李笑笑说道:“然后他拿着我手机,就逼着我说了我的支付密码,他当时还试了一下,我看见他把我的密码记到他手机上,还用我的手机给他发了10块钱的红包确认了密码。”
“就发了10块钱红包?”邵勇疑惑道。
“嗯嗯,他可能以为有了密码就行了……然后就拿胶带把我捆住了,手上脚上还有身上都绕了好多圈,然后就把我往楼道里一推,就抢了我的手机跑了。”
李笑笑说道:“我就等了好一会儿,感觉他不会再回来,就把胶带给挣开跑出来了,然后这边的摊主看我这样的情况,赶紧把手机借给我让我打的电话。”
“那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是哪个人留下的吗?”邵勇问道。
李笑笑摇头道:“不是,是这个楼道里的地上有一个碎掉的啤酒瓶子,我手按在那个碎渣子上了,就把手给刺破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这个人的具体相貌?”
“这个,他带了一个黑色口罩,身上也遮的严严实实的,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
李笑笑摇头道:“就知道他比我高了大半头,得有一米八,挺瘦的,穿着一套黑衣服……”
“绑你的胶带还在楼道内吗?”邵勇问道。
“在,还有他的刀也扔在楼梯上了。”李笑笑说道。
邵勇随即往201的楼梯口走去,不用邵勇吩咐,负责勘察现场的同事们已经将胶带、刀子收了起来,准备待会带回去提取指纹。
“我这个包他也拿了,说不定上面也有他的指纹。”
作为年轻人,大多也都知道指纹和dna在警察办案中的重要性,李笑笑主动将浅绿色的皮包交了过来:“里面的东西他也翻了,你们也再看看。”
“你把卡套里的身份证取出来,只留下卡套就行了。”
拍照的时候,张磊带着手套将李笑笑皮包里的身份证卡套留了下来,把里面的身份证递给了李笑笑。
毕竟嫌疑人如果动身份证,不可能将身份证抽出来细看。
“现在咱们所有人分成两组,张磊你们几个把现场的痕迹物证带回去做进一步检测,其他人现在跟我立刻对周边摸排,抽调附近周边所有能找得到的监控,还有让交管中心对运营的出租车发出广播,这个人事后很可能是乘出租车离开!”
长期从事于重特大案工作的邵勇经验丰富,简单分析之后,便确定嫌疑人很可能是乘出租车离开,毕竟一般犯罪人员的心理,都是离案发地越远越好。
而一个作案之后将作案工具随手丢弃,还留下这么多痕迹的人,显然属于没有犯罪经验的一般案犯,想跑的远自然得打出租。
至于为什么不是开自己的车,一个有车的人会为了几百几千块钱去抢劫吗?
明确分工之后,所有人汇同不断赶来的同事立刻抽调周边的所有监控,其中,以李笑笑走出餐馆到202单元楼这一路上的监控最为重点。
事情进展的比较顺利。
很快,负责侦查的同事们便带着各自抽调来的监控视频回到局里,分配之后,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完大量的监控视频。
现在案情的第一要务,是要判定这个嫌疑人到底是从哪来的,他到底是随即作案,还是早就盯上了李笑笑。
不多时,办案人员便从监控视频中找到了嫌疑人的身影,与李笑笑说的基本一致,身材瘦长。
凌晨4点半,二队的蔡望从他负责查看的监控视频段中发现,嫌疑人似乎早就盯上了李笑笑。
视频显示,从李笑笑刚走出餐馆,嫌疑人就一路尾随,跟随的过程,整个时间段还是比较长的。
蔡望指着监控视频上的嫌疑人,说道:“这个人似乎有很强的目的性,不然出餐馆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就盯上了李笑笑!”
“那你的意思是?”
“查一下李笑笑最近有没有在工作中与人发生矛盾什么的,看是不是熟人作案。”
“还是继续往前看,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邵勇也不敢妄下判断,只得让众人继续翻看嫌疑人出现在餐馆之前的监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根据所有人的汇报,专案组绘出了嫌疑人案发之前3个小时的轨迹路线图。
从轨迹图上可以看到,嫌疑人从10点多就一直在餐馆周边的好几个街道里晃悠。
活动的范围还是挺大的,而且李笑笑走出餐馆的时候,嫌疑人也是刚晃悠到哪里。
“现在可以基本判定这名嫌疑人是随即作案,他应该就是为财而来。”
认定嫌疑人的来路目的之后,下面的侦查工作就是要搞清楚嫌疑人的身份信息,以及他会去往哪里。
正在此时,交管中心突然打来电话。
听到交管中心的广播之后,一名出租车司机反映称,在凌晨2点左右的时候,他拉了一位非常可疑的乘客……
36、侮辱?
专案组得到这个消息时,已经快到了出租车司机交接班的时间了。
办案人员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前往出租车公司询问有关情况。
据司机回忆说,今天凌晨一点多,接近两点的时候,他在长春路附近的银泰商场门口等客人,突然有一名穿黑衣服的男子,拉开车门上车之后就让他立即开车走。
“我当时说我在等人,暂时不接客,然后他就说我出双倍车费,赶紧走。”
出租车司机回忆道:“我当时还问他是不是和人打架了,他说是的,就叫我赶紧走,叫我去春苑小区。”
这名出租车司机告诉侦查员,他之所以对这名乘客印象深刻,是因为在乘车过程中,这名乘客还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要求。
“半路上的时候,他就问我身上有没有现金,想用支付宝给我转钱,跟我换点现金,我说我身上就二百块钱,他就说行,还说他要用现金办点事,身上没现金现在不方便去取。”
出租车司机道:“然后他就从兜里又掏出了一个手机,结果弄了一会儿说先不换了,我当时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那个手机是没解开锁屏,而且那手机外面还套着一个很明显的女式手机壳,我当时觉着有点奇怪,但也没多问。”
侦查人员立即调取了这辆出租车内部行车记录仪拍到的画面,通过体貌特征等综合分析,侦查人员断定,这名乘客就是抢劫李笑笑的嫌疑人。
侦查人员立即决定对长春路附近进行走访,但出租车司机说这名男子并没有去春苑小区,好像这名男子一路上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就在快到春苑小区的时候,这名男子突然让司机调头到建设四路,因为司机夜间开车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就没有多想,便临时开到了建设四路的一处路口,让这男子下了车。
得知这个信息,专案组立刻前往司机所说的这个路口,但到地方之后,所有人一时间都没了头绪。
因为建设四路附近正在进行建筑改造,绝大多数监控基本都是停掉的,即便有监控在启用,但也都是些老旧设配,拍摄的画面极其模糊,从其中看不出什么。
建设四路周边有很多群租房,地形复杂,人员结构也极其复杂,站在这突然断掉了线索的地方,所有人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没有监控也不要心急,咱们警察没了监控就破不了案啦?”
作为案件的直接负责人,邵勇站了出来,主动说道:“咱们现在先去周边的浴场、宾馆什么的走访一下,嫌疑人大半夜的到这边,凌晨一、两点的,很可能会找个什么地方休息。”
看着所有人散开后,肖然又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出租车司机说的话,司机说,这名嫌疑人在路上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既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那他为什么突然很肯定地让司机把车开到建设四路的这处路口来呢?
很显然,这名男子应该相当熟悉市区的城市状况,而且,他也极有可能想到了警方会调取路面监控,通过出租车的轨迹找到他下车后活动的区域。
肖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如果按照这个思路,那么建设四路附近很可能也不是嫌疑人的最终目的地。
或者说,这里就是嫌疑人给他们释放的一颗烟雾弹,专门误导警察在这里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然后嫌疑人好趁着这个时间空挡进行脱身。
“邵队长,我有一个想法。”肖然折返步伐,走到邵勇面前说道。
其实到现在为止肖然并没有太多的参与到这个案子里,毕竟负责人是邵勇,一些重要环节邵勇用的肯定是他一中队的人,一中队有侦办这类案件的丰富经验,而且是邵勇的手下,平时熟悉,用起来顺手。
至于他和张磊,要不是在值夜期间是所有值班人员共同接的案,他们也不会被拉进了专案组,说白了就是来打酱油的,做些打下手的活。
但邵勇并没有见外,作为警察想的都是尽快破案,至于喜欢使用他一队的人,也是因为他对一队的掌控力比较高,用起来得心应手。
说起来大家都一样,并没有什么怕抢功劳之类的心思。
“你说说,想到了什么?”
邵勇看着肖然,虽然肖然在破案手法上还没有过多的展现过,但肖然对细节的把控,还有一些独特的思维,已经在队里小有名气。
“我认为嫌疑人应该没有在这附近停留,而是紧接着去了其他的地方。”肖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邵勇思索了一下,觉得肖然说的很有道理,便对身边的秦子河道:“你和肖然去交管中心,查一下建设四路附近其他路口的监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车辆。我继续留在这对四周走访,确保不漏下任何疑点。”
“是。”
秦子河答应了,但脸色有点难看,看上去有些不情愿,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果断地转身开了车,载着肖然前往交管中心。
“你现在应该很得意是吧?”
路上,秦子河从后视镜里看着肖然那张帅炸天际的脸,酸里酸气道。
“得意什么?”肖然打开手机,专心刷着逼乎,没有抬头。
秦子河看见肖然就来气:“你现在已经四个案子在手了,还是货真价实地起了关键性作用,我现在勉强才能算有两个,你心里就不得意?看我就跟看小丑一样吧,你肯定觉得我特自不量力是不是!”
“注意开车,我可不想还没到交管中心,却先被交警给逮到了。”
肖然敲了敲前排的椅背,面无表情道:“我看谁都一样啊,没觉得谁有什么不同啊。”
“那你根本就是无视了我,我要跟你比,你却根本没把我放在心里!”
秦子河怒气值满格,双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恨不得把方向盘掀下来盖在肖然头上。
肖然觉得很奇怪,不解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放在心里?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干嘛这么想走进我心!”
“你特么真恶心。”
秦子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坐在驾驶席上怎么都坐不自在:“你放心,我秦子河向来光明正大,从来不玩阴的,这案子里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我不会抢你表现的!”
“这件案子?这件案子有什么难处吗?”
肖然觉得他越发理解不了秦子河的想法:“我根本没把这件案子当成要完成的七个案件之一。”
听了这话,秦子河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
一起持刀抢劫案在肖然眼里居然算不上一件重大案件?!这个案子在他眼里,完全足够计入七个案件里的其中一个了。
“肖然,你侮辱我!”
37、新规定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在大学里已经怼了四年,现在出来了自然也尿不到一块去。
车子很快到了交管中心,来之前邵勇已经提前通报了交警这边,此时负责接洽的同行已经调出了大部分的监控,省去了两人很多时间。
找了两台电脑,肖然与秦子河各自分了一半的监控,两人也没什么交流,直接坐到电脑前开始查看。
因为有正义之眼这样开挂的存在,肖然看监控向来是特别快的,直接将画面调到了最快倍速,然后就等着画面中可能会出现的疑点跳出来。
看着肖然电脑屏幕上飞快掠过的画面,又瞅了瞅自己播放器上的0.5倍速,秦子河内心深处再次惨遭重击,尼玛,播放器跑得这么快,看的过来吗?
肖然自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面前飞快掠过的画面。
有时候肖然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更适合生活在恐龙时代?话说远古的某种凶残的恐龙,也是一次只能思考一件事……
时间随着一个个画面的跳动而不断流逝着,在看到一个一闪而逝的画面后,肖然‘啪’地一下拍停了视频,然后将速度放缓调了回去。
自从有了系统之后,肖然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很顺,随机拿过来的两条路的监控,嫌疑人还真就在里面出现了。
监控画面显示是凌晨2点27分,也就是他们刚接到报案不久,嫌疑人一身黑衣服,左顾右盼地站在路边。
这个监控摄像头是设在建设二路上的,与建设四路平行,两条路中间是一片复杂的lc区域,还有一处正在建设的工地。
画面中,嫌疑人似乎是穿过那处建筑工地走到二路上来的,在路边站了也就半分钟,正好路上开来一辆出租车,嫌疑人随即上了那辆出租车离开了。
“找到了,嫌疑人乘的是一辆车牌号zae86的出租车离开的!”
建设二路也是刚翻修完,路上的设备都是新装的,画质比较好,连锐化处理都不用做,肖然便能看清这辆出租车的车牌号。
“这么快……”
秦子河心中上下翻腾:尼玛我的视频还没看三分之一呢,你那边居然都把嫌疑人找出来了,开挂了吧!
但更让秦子河震惊的还不是肖然的速度,而是肖然居然又算准了!
明明都是不确定的推断,为什么到了肖然这,嫌疑人就跟肖然手下的演员一样,完全按照肖然定的剧本来?
难道这世上真有天选之子!秦子河心里越发感到憋屈。
肖然记下了车牌号与车辆经过时间,便立刻找到了负责接洽此案的交警同志。
在交管中心就是这一点好,只要是和道路车辆这类有关的,分分钟就能调出大量的信息,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从系统中查阅到,这辆zae86的出租车属于本市的一家名叫‘寅运’的小出租车公司。
秦子河立即打电话给邵勇,把这边的情况简明地说了下,告诉他们不用在建设四路周边走访了。
电话对面的邵勇显得很高兴,说道:“很好,我们现在就去这家出租公司,你们随后赶来和我们汇合!”
拷贝了监控视频填充物证库,肖然与秦子河又迅速赶到这家出租车公司与邵勇等人汇合。
听说公司里来了警察,还没到办公室的出租公司总经理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公司,惊疑不定道:“各位警察同志,这是……发生了啥事啊?”
邵勇与这公司总经理握了握手,说道:“没什么事,就是问询一下你们公司昨天跑夜班的这辆zae86牌照的司机,他昨天拉了一个乘客,可能是我们追查的嫌疑人。”
“ae86?是老艾的车子吧……”
这总经理问了一下助理,确定说道:“是我们员工艾红光开的,刚接班没多长时间,他现在应该在宿舍睡觉,我带你们去找他。”
跟着这总经理朝员工宿舍走去,旁边的张磊诧异问道:“你们公司怎么还有宿舍啊?跑出租车的不都回家休息吗?”
“那是家在市里的就回家休息,公司有好多司机是从外地来打工的,我们这老艾是江xi来的,就只能睡宿舍啦。”
这总经理说着,敲了敲一间宿舍的门:“老艾,老艾醒醒,警察同志有个事要你帮一下忙,老艾醒醒……”
不多时,宿舍门有气无力地打开了。
一名约莫40多岁的男子,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口的众人,一脸迷茫道:“这是出啥子事了?”
肖然站在人后面,默默地大量着这名叫做‘艾红光’的男子,只见他中等个,尖下巴,消瘦的脸颊都凹下去了,一双圆溜溜地大眼中充斥着精光。
猛地一看,就像是西游记里出现的老鼠精,浑身上下闪着贼光。
当然,肖然不是颜值党,不会以人的相貌来论好坏。
这艾红光之所以给他这种错觉,只是因为第一眼看到此人时,正义之眼便剧烈地跳了起来!
肖然不禁警觉起来,莫非这艾红光与嫌疑人是一路的?还是,他做过什么事?
“同志别紧张,没什么事,就是问一下,你今天凌晨两点半左右的时候,是不是在建设二路上拉过一名黑衣男子?”邵勇朝艾红光问道。
艾红光拍了拍脑袋,想了想,点头道:“对对,是拉了一个穿黑衣服的小青年,这一趟跑得还挺远的。”
“那你记得这个人在哪里下的车吗?”邵勇紧接着问道。
艾红光道:“记得记得,他是在西站国悦小区下的车,我还看见他进了小区,但是去的是那栋楼,我就不清楚了。”
“国悦小区?行,谢谢你的配合!”
邵勇了解完,转头对他一队的刘庆说道:“小刘,你在这等那辆ae86的车回来,提取车内关于嫌疑的监控,完了之后去找我们。”
“好的。”
刘庆说道,便将手里的笔录递给艾红光签字。
“来咬一下棉签,再按下指纹。”
肖然突然越过刘庆,接过艾红光签好的笔录单,取出一只棉签,微笑着说道。
看着突然上前的肖然,邵勇等人俱都一怔。
他们也搞不懂肖然是在弄什么名堂,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就那样理所当然地看着,毕竟做刑警的可都有着不俗的演技,控制自己的表情是基本功。
肖然让艾红光咬了棉签,按了十个指纹。
“现在都这么严了,都得按十个指纹啦?”艾红光惊讶说道,但眼睛深处却多了几丝警惕。
肖然摸了摸鼻尖,笑的人畜无害:“新规定,新出的规定……”
38、去向
“肖然你又搞什么名堂?”
离开出租公司,走在后面的张磊揶揄道:“我怎么不知道局里有这样的新规定?”
“我随口说的啊。”肖然瞥了眼张磊,理直气壮道。
“你这不是胡闹吗,人家作为证人,你弄来他的指纹和dna,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嫌疑人呢!”
张磊四下看了看,突然附在肖然耳边小声问道:“你认为这个艾红光也有问题?他是同伙?”
“你想的有点多。”
肖然摇头说道:“我……就是看他长相清奇,打算了解一下。”
“长相清奇?学霸说的话就是有内涵,直接说他长的不像好人不就行了么!”
张磊内心一阵无语:“肖然我发现你最近妄想症越来越厉害了,看谁都不像好人,疑心太重了吧!”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只魔鬼,我们的职责不就是怀疑任何人么?”肖然正义凛然道。
“拉倒吧,咱们怀疑人都是有根据的,也没有你这样靠‘玄学’的啊!”
张磊‘鄙弃’地瞅着肖然,心里默默嘀咕着:变态!
上了警车,一行人直奔艾红光所说的国悦小区。
据艾红光回忆,嫌疑人从上车之后就开始玩手机,期间好像还和朋友打了几次电话,似乎还说过借宿什么的。
邵勇由此推断,嫌疑人应该没有住旅馆,而是找到朋友家睡了一宿。
所以,国悦小区应该就是重点排查对象。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国悦小区内外人来人往,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摆着桌子卖饭的早点摊,匆匆忙忙送孩子去上学的家长,社会万象,一言难尽。
此时,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确定嫌疑人是否还在这周围,又或者说,嫌疑人在这周围停留后是否又进行了转移。
邵勇思索了一下,说道:“这片小区里一共有8栋住宅楼,现在每人负责一栋,挨家挨户进行走访。我和秦子河去找小区的物业,查看小区监控,顺便让他们在住户群里发布消息。开始行动吧!”
“明白!”任务分配之后,所有人立刻行动。
肖然选择的7号楼,这栋住宅楼有30层,每层有两个单元,每个单元还有三家住户,用最快的速度将整栋楼走访一遍,也是个极其繁重的任务。
心中默默地祈祷好运降临,毕竟‘7’这个数字是他最爱,也是他的幸运数字,因为肖然的偶像穿的就是7号球衣,所以好运降临吧……
然而并没有什么好运来,也或许是神灵们根本听不到肖然这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的祈祷,直到走上16层,看看时间都快12点了,也没走访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所有人员注意,所有人员注意,已经找到嫌疑人的朋友,现在立刻到物业管理处集合,立刻到物业管理处集合!”
传呼机里突然响起邵勇的声音,看来运气也不总是在肖然这。
于是肖然转身下楼,忍着咕咕乱叫的肚子,迅速赶到物业管理处。
原来,邵勇让物业在住户群里发布信息之后,一名住户说今天凌晨的时候是有一名朋友到家里借宿过,而且人刚走没多久。
物业所在的房间内,邵勇正在对那名赶来的住户进行询问。
这名住户名叫乌凯,应该和肖然差不多年纪,浑身上下肉乎乎的,戴着副眼镜。
据乌凯讲,今天凌晨两点多快三点的时候,一个在学车时认识的朋友突然给他打电话来,说想在他这借宿一晚。
“他叫王伟,我和他都是一个教练手下的,现在都在中原驾校学车,前天我们刚考完科目三。”
乌凯对邵勇说道:“就是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嘛,他打电话跟我说我到我这来借住一晚。”
“你们就在一起学了几天车,你就敢让他大半夜的到你家里来住?”
邵勇有些不可思议,现在人的防范心理都这么低了吗?
“这个,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乌凯笑呵呵说道,见邵勇面色不对,连忙道:“我当时也问他咋回事,他说回老家没赶上火车,现在订的票是今天中午的,就想在我这住一晚……你也知道,我这挨着火车西站,所以就让他来了。”
邵勇将手机上保存的嫌疑人监控截图照片给乌凯看了下,说道:“是照片上这人吗?”
“对对,他就是王伟。”乌凯点头道:“怎么,他犯事啦?”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邵勇道:“我问你,这个王伟到你哪去的时候有带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他就一个人过来的,我还问他怎么没带行李,他说不用,家里什么东西都有。”乌凯说道。
“你说他刚从你哪离开不久?具体是什么时间?”邵勇问道。
“具体?9点多的时候吧,我当时还没睡醒,他好像跟我说了声他要走了,等我睡醒看到群里发的信息的时候,他应该走了有一会儿了。”乌凯回忆道。
“你日子过得挺潇洒啊,每天睡到自然醒。”张磊看着白白胖胖的乌凯,眼里一片羡慕。
乌凯嘿嘿笑道:“还行,昨天玩游戏玩到一点多,年轻不就要多浪一浪嘛,不然大好青春不就浪费了,你说是吧……”
“行啦行啦,别说你的歪理了。”
邵勇很不喜欢这种浪荡的人生观,打断了乌凯的话,让乌凯签了字。
“乌凯刚才也说了,这名叫王伟的嫌疑人,住到他家的理由是要赶火车,而且已经走了有段时间了,走的时候,应该没有碰到正在进行走访的你们。”
送走乌凯之后,邵勇对众人道:“那么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王伟已经上火车离开了,或者正在火车站候车,还有一种是这个理由根本就是王伟瞎编的,他没有走,而是还在附近晃悠。”
“我认为他应该就是要乘车离开,毕竟据乌凯讲,王伟和他年龄差不多,年轻人犯了案首先想的应该就是潜逃回老家,这是人的惯性。”
秦子河分析道:“我们现在应该立即和火车西站的同事们联系,让他们立刻查询中午发往a省的列车上有没有叫王伟的乘客,如果有的话我们就过去蹲守,或者让车上的乘警进行抓捕。”
邵勇点了点头,果断说道:“既然你认为王伟很可能乘车潜逃,那你和王庆立刻去火车站,联合车站警务人员进行调查!”
“是。”
秦子河带上刘庆,迅速出门前往火车西站调查。
“现在我们在讨论一下,如果王伟没有打算乘车潜逃,那么他现在会在什么地方?要做什么事?”
邵勇看了看肖然,点名道:“小肖,有什么想法没?”
肖然抬起头,摸了摸鼻尖:“我认为他应该就在附近……”
39、案发十小时(求收藏、求推荐)
听着肖然坚定的语气,邵勇略有些讶异:“你是怎么判断的?”
“首先从乌凯停供的王伟的信息上来看,王伟是一名厨师,收入不错,平时出手也很大方,为人温和,而且据乌凯了解,王伟再过两个月就要结婚了。”
肖然略一思索,说道:“让这样一个放在平时根本不可能铤而走险的人,现在却冒险抢劫,除非是这个人被逼迫到了临界点。”
“铤而走险的人肯定都有原因,但你是怎么判断嫌疑人应该还在周围的呢?”邵勇问道。
“从整件案情来看,嫌疑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钱,这说明嫌疑人很需要钱。”
肖然道:“而且,让一个平时出手大方的人,厚着脸皮大半夜的到一个并没有深交的朋友家里借宿,而不是直接到旅馆、酒店过夜,这只能说明此时嫌疑人身上确实没钱了,或者说他的经济能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邵勇顿时明白过来:“你是说他急于那手机套现?”
“从h市到a省的车费至少要几百元,如果我是嫌疑人,身上还有几百元的话,绝对会去住旅馆,毕竟我们年轻人的自尊心都很重。一个连旅馆都住不起的人,又哪来的钱去买车票?”
肖然说道:“现在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只有那一部解不开指纹锁的手机,我判断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部手机卖掉。一部用过的手机,如果卖给那些不正规的小贩,也卖不了多少钱,所以我认为他可能会到附近的手机店、营业厅什么的,卖掉这部手机之后,再拿着钱离开。”
“你讲的很对。”
邵勇点头说道:“那现在立刻联系附近的派出所,再让红二街派出所抽调人手过来,立刻对附近的手机店、营业厅进行走访、布控,看嫌疑人是否已经卖掉了手机!”
“明白!”
确认行动目标之后,所有人立即出动,两两一组,开始对国悦小区周围的手机店、营业厅进行暗中查探。
紧邻着国悦小区的营业点不是太多,四组人刚好占定了小区的四面,后续到来的同事们便前往更远的地方进行布控,可以说方圆大大小小的营业厅现在已经完全处在警方的关注之下了。
肖然依旧是和张磊一组,他们负责的是国悦小区北面路段上的营业点,这段路上一共只有三个营业点,而且互相离得不是太远,往道路正中间的马路牙子上一坐,刚好将三个营业厅的情况尽收眼底。
先将三家店铺问了一遍,确认没有人来卖手机。
肖然便与张磊买了两份手抓饼,就着矿泉水坐在路边塞了起来,从凌晨忙活到现在,一口饭都没顾得上吃,两人的肚子早就抗议了。
其实真实的警察并不像法治节目里呈现出的那么光鲜与神奇。
警察也是人,是人就不是铁打的,是人就要吃饭,是人就有完不成的事,有些警察之所以在普通人的眼里成了英雄,那是因为他们在用生命捍卫着头顶的警徽,也是他们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肯定。
大家都是普通人,会饿会累,会受伤也会死去,而让普通人显得不普通的,只有心中的那份信念与努力。
吃饱喝足,似乎身体里有生出了数不尽的力气,张磊便带着肖然做年轻人应该做的事:轧着马路冲路过的小姐姐们放电……
当然,这些只是他们装出来的表象,眼角的余光其实还是在时刻关注着那三家营业厅。
两个小年轻蹲在马路边无所事事,怎么看都像小流氓,但偏偏还有一个又一个的小姐姐走过来干扰他们的视线,不用说,都是贪恋肖然的美色。
为了避免麻烦,张磊夺过肖然的手机,让那些热情的小姐姐们加了肖然的微聊。
当那些小姐姐兴奋地离开之后,张磊咬牙切齿地扔给肖然一个口罩,口罩是个性版的,上面还有五个颜文字:羡慕嫉妒恨!
没错,就是张磊平时最爱在肖然面前戴的那只口罩。
肖然表示自己很委屈,你没我长的帅泡不到小姐姐,还怪我咯?
时间走到了12点,此时,距离接到案情已经将近10个小时了,也即将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像这样的案情,如果不能在12个小时之内锁定嫌疑人,那么后续的工作就会很麻烦,时间越长,嫌疑人活动的范围就越大,需要调查的东西就越繁琐。
“你看!肖然你看!”
突然,张磊不露痕迹地拍了拍肖然的肩膀,指了指一名朝着手机店走来的黑衣男子,低声急促道:“这个是不是王伟?!”
肖然视野极好,只抬头看了一眼,他便确定,这名瘦高个,低着头向对面手机店走来的年轻人,就是嫌疑人王伟!
虽然看不太清王伟的全貌,但正义之眼的警告是不会出问题的。
肖然低着头拨弄着路面上的石子,低声说道:“没错,就是他。”
“好嘛,肉送到嘴边了哈。”
张磊语气中有一丝兴奋:“看看他到那家店里去,等他进店咱俩就去吃他。”
“hunk!”肖然抛出小石子,然后再稳稳地抓住。
“进去了!走!”
看着王伟在几家营业厅前转了一会儿,最终走进一家手机门面店,张磊跟肖然同时起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了店里。
“老板,新出的荣耀21上货了没啊?”
一进店里,张磊便若无其事地吆喝开了。
“上货了上货了,昨天刚到的……你们稍等下啊,我先看看这个帅哥的手机。”
手机店老板和张磊打了声招呼,转头对坐在凳子上的王伟道:“你这个是新款的平果x,但毕竟也出来两个多月了,你要卖我就给你优惠点,6500,你要如果感觉不行,可以再到附近的店走走,我这绝对是最好的价。”
“卖卖,我早上去了一家店,才给我5700就卖给你了。”王伟连忙说道,显然之前他的确是一直在国悦小区附近晃悠。
“哟兄弟,这么好的手机卖它干嘛,8千多买的才卖6500,这不是净亏吗!”张磊凑了过去,搭话道。
“哦,这是我姐公司奖励的,家里手机够了,再说也被我小侄子玩了一个多月了,不算赔钱。”王伟呵呵笑道,给人的感觉很实在。
“这样啊,那你这是净赚啊……”
张磊还在和王伟搭着话,分散王伟的注意力。
这边肖然早就在默默观察,他找准时机,趁王伟不备,一把将王伟从凳子上拽了下来,反手将其按在了地上。
“不许动,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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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事了(求收藏、求推荐)
手机店的老板惊呆了,拿着的手机从掌间滑落,掉到柜台上都没有发觉。
被肖然按在地上的王伟也懵掉了,真的是一脸茫然无知的样子,或许也是在震惊警察怎么会突然从天而降找到了他!
毕竟,距离他作案也不过才10个小时。
张磊拿出手铐将王伟拷上,肖然将一脸茫然的王伟从地上拽了起来:“王伟是吗?你涉嫌抢劫,你被捕了!”
“我……我没有抢劫,这真是我姐姐的手机,你们抓错人了。”
王伟终于反应过来,神色很是无辜,依然在狡辩,不肯承认。
“行啦,别狡辩了,凌晨两点的长春路,你做了什么事你还不清楚吗!”
张磊厉声说道,顺手取出物证袋,小心地将柜台上的手机放了进去。
听闻此言,王伟的脸色瞬间颓废下来,低着头看着脚尖,沮丧道:“你们怎么这么快……”
“我们慢了你就能跑掉啦?犯了事就该做好被抓的准备,不想见我们只能是你没犯事!”
肖然取出对讲机:“邵队邵队,已经抓住了嫌疑人,在国悦小区北路大华手机店,可以让其他同事们撤回了。”
对面的邵勇立即说道:“好的,干的漂亮,我们马上到。”
“这、这,警察同志,这人是咋回事啊?”手机店的老板从柜台里走出来,打量着一脸颓然的王伟,显得很是好奇。
“持刀抢劫,就这手机,凌晨的时候刚抢人家的。”张磊晃了晃手机,对老板说道。
店老板吃惊道:“乖乖,持刀抢劫!这小伙子白白净净的,看着也不想坏人啊,敢干这种事?”
“他脸上也没写着不敢干啊,人头脑一发昏,什么事做不出来。”
张磊和老板叙了起来,三两句的功夫,俩人就跟失散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说的那个热火朝天。
“行啦,别打扰老板做生意,咱们出去等邵队长。”
肖然打断了絮絮叨叨的张磊,由于身上没带头套,便从兜里掏出刚才的口罩,抬手给王伟戴上。
虽然已经百分之百确定王伟就是作案人,但在法院没有正式定罪之前,王伟的身份依旧是作案嫌疑人,相关的权益还是要维护的。
押着王伟从手机店里出来,见此情形,中午回家的群众们便哗啦啦地围了过来,大爷大妈居多,拿着手机拍照录像的小年轻们也不少。
更有一个5、6岁的小朋友,一手拿着一瓶矿泉水,有些害羞地走了过来:“警察叔叔辛苦了,妈妈让我请你们喝水。”
肖然与张磊对视一眼,警察虽不属于军职,但仍然要遵循‘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规定,虽然只是一瓶水,但如果被网上的有心人士带节奏,也是不太好。
当然,自然不能为了所谓可能的影响而冷了这名可爱的小男孩。
连忙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币,肖然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肉嘟嘟的脸颊,“谢谢你啦小朋友,水我们收下了,但你也要收下叔叔的钱哦,我们是有规定的。”
“这个……”
小男孩挠了挠脑袋,有些为难地转头看了看人群里的妈妈,见妈妈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奶声奶气都点头道:“好吧,我爸爸也和我这样说过,他也不能收人家的东西。”
“是嘛,你爸爸也是一名警察吗?”肖然看着小男孩真挚的眼神,微笑说道。
小男孩摇了摇头,语气很是自豪:“不,我爸爸是一名光荣的消防战士!”
也是一份崇高的职业啊!
肖然心中一凛,肃然起敬,消防人员也是很辛苦的,处理着群众们繁繁琐琐的事情,有时还不被人理解。
能为自己爸爸的工作而自豪的孩子,可见他的爸爸也是一位高尚的消防战士。
“是的,消防战士无上光荣。”
肖然拍了拍小男孩稚嫩的肩膀,温柔道:“一定要好好的爱你爸爸哦。”
“嗯,叔叔再见。”
小男孩点了点头,朝着肖然抬起右手打了个敬礼,转身走进人群。
肖然将手放下,看着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心中一阵羡慕。
“太有爱了,刚才画面你们录下来没有?传到斗音上绝对火!”
人群里交流不断,几名小年轻看着手机,兴奋地讨论着。
“关键这位警察小哥哥还那么帅,比我的偶像还好看,怎么办,我沉沦了怎么办,我也想去做警察!”
“别犯花痴了,你都快三十了还喊小哥哥,人家看着也就二十出头!”
“你敢暴露我年龄,老娘要和你拼命!老娘明明才二十八!”
“四舍五入不就三十了吗?”
“我、我和你拼啦,你别跑……”
肖然和张磊并没有被围观多久,很快,呼啸的警车便到了这里。
邵勇等人下车后,迅速拍照并记录了店主的叙述,然后将王伟押上警车,带回局里问询。
看着开走的警车,围观的群众们仍不愿散去。
“哎我说,这些警察怎么跟咱们平时见的不一样啊,一个个那么严肃,看起来都让人害怕!”
“你知道什么,这些是刑警,刑警知道吗?专门破案子的,和咱们小区警务室经常送温暖的不一样……”
审讯室里,讲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王伟哭的稀里哗啦。
“现在走到这一步,其实真的不值,想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一步的。”
王伟坐在审讯椅上,反复地懊悔:“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根本没必要啊,没必要啊……”
原来,王伟在考驾照期间,因为练车的时候无聊,便迷上了一款手机赌博游戏,先后输掉了很多钱。
父母为了让他的生活重回正轨,便在他老家给他找了份工作,要求王伟回老家好好待着。
但由于王伟的科目四还没有考,这次便从老家回到杭市,打算考了科目四拿到驾照后就回去。
不过在脱离父母的监督后,王伟马上又疯狂地沉迷于网络赌博游戏,短短几天,就再次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
得知王伟再次输光了钱,王伟的的父亲非常失望,无奈之下,给王伟汇来了两千块钱路费,要求王伟立刻回家。
然而,钱刚到手,赌博的**就再次淹没了王伟的理智,还没定好回家的车票,两千块钱的路费就又被王伟输的见底。
眼看着连买车票的钱都不够了,再加上忍受不了游戏的诱惑,也没有办法和父母交代。
想来想去,王伟便铤而走险,做下了这等错事……
详细地了解完王伟从作案动机萌发,然后购买刀具胶带,一直到被抓的整个过程,相关的同事立即带上王伟去指认现场,落实案情。
到了这一步,便没有肖然什么事了,看看午后的太阳,肖然与何晓丽说了一声,打了个出租回家。
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好,此时紧绷的弦松下来,还真是觉得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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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洗了个澡,肖然一头扎进柔软的大床里,瞬间入睡。
等到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灯火璀璨,看看时间,晚上8点半。
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灯火,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也是,从昨晚到现在只吃了一只手抓饼,对于肖然来说,摄取的能量实在不够。
换了身衣服,拿起手机准备去吃点东西。
想了想,好像还欠余雨一顿大餐,于是划开手机,拨通了余雨的电话。
“什么事快说,正动刀呢……”
电话接通,余雨急促的话音便传了过来,肖然微微一怔,让法医动刀的事物,大约也只有尸体,以及腐烂的尸体了吧。
“忙完了吗?出来吃饭。”肖然强忍着说道,突然间,他有种饱了的冲动。
“咦,肖然?”
余雨那边一阵惊呼,或许她根本没看手机便直接接听了:“好的好的,再把这个心脏切了放冰柜里就好了,我都快饿死了,你来接我啊!”
不等肖然回复,余雨便挂断了电话。
良久,肖然摸摸了自己的胸膛,心脏还在跳动着,但怎么就有一股凉丝丝的味道呢?
打了个出租来到局里,他回家的时候有些困就没开车,现在车子还在局里停着。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就看见余雨穿着件米色小外套,踩着一双黑色平底靴,背着一只迷你小皮包,蹦蹦跳跳地从楼里窜了出来。
“肖然你真贴心,我都快饿瘦了!”
余雨嘟着嘴巴可怜兮兮道:“你不知道,我看着那心脏,脑子里冒出来的全是香卤鸡心、辣烧鸡心、炒鸡心、烤鸡心串串……”
肖然捏了捏余雨的鼻子,冷笑道:“得了得了,你再说我都吃不下去了。”
“你嫌弃我是不是,你肯定在说看着人心还想着吃鸡心,就是小变态是不是?”余雨皱起鼻梁,如生气的小熊猫一般,萌凶萌凶的。
肖然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对呀,我就是这么想的啊。”
“啊啊啊……”
余雨瞬间原地爆炸:“肖然你混蛋,你竟敢真的嫌弃我,你被我拉进黑名单啦,以后别想追到本姑娘!”
“拉进黑名单就再拉出来!”
肖然拉着余雨上了车:“现在我们去吃大餐,吃你想吃的任何东西!”
“不行,你惹到我了,一顿大餐不够,要两顿!”余雨仰着下巴骄傲道。
肖然轻笑道:“行,那就两顿。”
话说,没有什么矛盾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我说你也在法医室轮岗过,尸体你也见了不少了,身为一名出色的警察,怎么就不能做到无视呢!”
路上,余雨一边刷着头条,一边鄙视着肖然。
“我当然可以对任何腐烂的尸体做到无视,但吃饭的时候还去想这些,总归没有胃口吧。”
肖然理所当然道:“我可不是你这样的小变态。”
“肖然你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再也不原谅你了!”
余雨继续爆炸:“就冲你这句话,以后你每个星期都要请我吃饭,不然我和你绝交!”
“行,吃饭,绝交……”
肖然专心地开着车,对余雨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谁让余雨自己说的话,也是前脚说了后脚就忘呢。
“肖然我跟你说,要是没有我,你绝对找不到女朋友!”
余雨继续围着肖然嘟囔,不过话里明显底气不足。
“哦”肖然拉着长音应了一声。
仿佛是受了召唤一般,肖然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滴滴滴,一连串的提示音,是微聊来消息的声音。
肖然打开锁屏,“帮我看看是谁发消息。”
“好哒。”
余雨拿起肖然的手机,有声有色的念了起来:“是火辣深夜的消息:帅气的小哥哥你叫什么啊?小哥哥出来吃晚饭吧,小哥哥你看我长的好看么,约不……”
余雨没有在往下念,虽然她反射弧有点长,但此时已经回过味来,看看肖然,又看看肖然的手机,整个人都不好了。
“肖然你变了,你都会和姑娘撩骚了!”
余雨盯着肖然,神色委屈又无助,甚至还有点小伤心。
肖然扬了扬嘴角,神色很是尴尬,他忽然想了起来,中午的时候张磊这厮好像用他的手机加了很多小姐姐的微聊看来这锅是背定了,说不清了!
都怪贱人张!肖然默默将张磊拎出来鞭打一百遍。
“你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什么?”
肖然赶紧岔开了话题,这点情商他还是有的,再和余雨讨论这些小姐姐,说不得他就得横毙街头,遗容凄惨。
“不吃西餐,吃了那么多年都腻了。”
余雨哼了一声,思维立刻从肖然的手机里跳了出来,果然,对吃货来说,没有什么是好吃的不能解决的。
找了一家名叫‘小红楼’的主题餐厅,要了个位置不错的桌子,顺便帮余雨点了一堆的烤鸡心、烧鸡心……
看着余雨细嚼慢咽却速度奇快地与盘中的食物做着战斗,肖然捧着下巴微微笑着:“味道怎么样?”
“一般般,没我妈做的好吃。”
余雨说着,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抬起头望着外面的灯火,突然有些惆怅道:“好像回家呀,我想我妈了,想我妈熬的白薯粥,想我妈炒的辣子鸡……”
“咱们从帝都过来,好几个月了吧。”
肖然扬起眉头,陪着余雨一起看窗外的万家灯火。
他努力地掩饰着他的羡慕,余雨至少还有家可想,他的家只是一处房子,至于妈妈做的饭菜的味道,时间久远的早就记不清了。
“我从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但如果回家,我就不能再做我想做的事了。”
余雨搅着果汁,很理性地说着。
肖然从不知道余雨还有这样多愁善感的另一面,在他的印象里,余雨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停止笑容的布娃娃,仿佛‘忧愁’这个词永远不会落在她身上。
“你是女孩子,虽然你家里经营的是医疗器材,但法医毕竟是和医院里的医生有区别……”
肖然知道余雨家里的生意做得不小,虽然他当初进警校也遭到了爷爷的强烈反对,但让一个从小就被视作掌上明珠的女孩天天去和尸体之类的打交道,终归父母不能接受。
如果把余雨和自己调换一下,肖然觉得爷爷就算是把他的腿打断,也得把他留在家里吧。
“所以,理想还是要有的,做最好的法医,就是我的理想。”
余雨缓了过来,仰着下巴,挥着小拳头说道,又恢复了那副开开心心的状态。
肖然轻柔地看着余雨开心的模样,突然觉得面前的女生出奇的美好,是理想光芒的加成?
“吃好了吗?还剩点时间,我们去逛游乐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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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第二天,肖然被手机闹铃吵醒。
迷糊了几秒钟,肖然翻身起床,洗漱完毕后吃了点东西准时到达队里。
办公室里依然是何晓丽在自己的位置上早早坐着,说实话肖然挺佩服他这个女队长的。
毕竟许多警察入行时间一长,心态也就疲了,平时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的事,有意外就加班,没事情就按时打卡,如何晓丽这般还保持着不输于新警察劲头的,也是很少了。
“何队,早。”
“早上好,肖然。”
互相打了招呼,肖然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单页开始写有关案件的个人报告,报告就是让各个参案警察回顾自己在案件中接触道的所有的事件与细节,然后所有人的报告会统一收录存档,以便后期查阅。
三队里没多少大事,写了报告之后,肖然又跟着王俊名出去转了几圈,等回来已经到了中午。
吃过午饭,正检查报告的肖然突然看见余雨蹦蹦跳跳地进了办公室。
平时都是他们主动下楼,没有事情的话,法医室的人很少上来,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何队长,让你们肖然跟我走一趟呗。”余雨笑嘻嘻地跑到何晓丽跟前。
肖然挑了挑眉头,让他走一趟,为什么要跟何晓丽说?好吧,没有何晓丽的同意他确实也走不了。
周边办公的同事纷纷抬起了头,王俊名的眼里全是老司机特有的意味,抱着大茶杯的庞景辉一脸姨母笑,其他的几位女队友则暗暗地磨着大牙,看向余雨的眼光中露着愤怒,仿佛肖然是她们的私有宝贝一般。
至于张磊这厮,更是悄悄地朝肖然打手势,其中的意思不言自喻,就是要肖然抓紧机会。
看到张磊,肖然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笔账没和他算,回头再说吧。
“怎么回事啊,小漂亮。”
何晓丽转着手里的水笔,扬着嘴角语气玩味道。
“是这样的,刚才一队接了个情况,说有个女孩在家里猝死了,然后就让我和宋知义去医院鉴定一下排除他杀。”
余雨想了想说道:“结果宋知义临时有事,被邵队长叫走了,然后邵队长就让我随便找人,我就找到你们这来啦……晓丽姐姐,我就把肖然借出去一会儿,您就答应了吧。”
“行,就让肖然跟你去。”
何晓丽被余雨晃着袖子,无奈笑道:“肖然,别愣着啦!赶紧干活。”
“是。”
肖然没好气地换了警服,带上随身物品,瞥了余雨一眼:“走吧。”
“好哒。”
余雨拎上工具箱,轻快地跟着肖然上了警车。
到了市第三人民医院,肖然在楼下看了看余雨拿来的反馈记录,反馈记录上内容很少,只有医院里的医生反映的情况,说有名女孩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快没呼吸了,紧急抢救后也没抢救回来。
本来是要送冷藏室准备火化的,但死者的家属一直怀疑说是女孩的男朋友害死了女孩。
医生从死者家属的口中听到,女孩的男朋友三四天前就不在本市了,不过就是因为前天晚上,两人打电话时大吵了一架,如果女孩因为太过气愤而猝死的话,显然和她男友没什么关系。
但是家属都这样说了,医院便只能将尸体送到了太平间,然后又打110反馈了这个情况,再接着余雨便过来找到了肖然。
“这上面就几句话,你还能看出什么啊?”余雨轻轻地踢了肖然一脚,让肖然帮她拎着箱子。
肖然接过箱子,摇了摇头:“是看不出来什么,但人既然死了,职业怀疑还是要有的。”
“你别疑神疑鬼的了,你要是能怀疑出来原因,那还要我们法医做什么?”
余雨颇有些小骄傲道:“走吧,待会儿我就告诉你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跟着余雨进了医院,站岗的保安领着二人见到负责抢救死者的林医生。
林医生是急诊科的主任医师,在带着两人走向太平间的路上,他详细说了一下接到死者时的情况。
死者名叫吴芳,家住在建国北路的星河花园小区。
死者上午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处于濒死状态,呼吸极其微弱,但频率却非常急促,当时时间非常紧迫,还没等他们判断病情展开急救,吴芳便停止了呼吸,然后就被送去了太平间。
“林老师,你能看出来吴芳是得了什么病吗?”
余雨面色很是严肃地问道,进入工作状态的余雨,和刚才相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不好判断,我们接手的时间太短了,而且吴芳本身也没什么特征,就是昏迷和心脏衰竭。”
林医生摇头说道,“事后因为考虑到报了警,我们就没再进一步检查……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给吴芳做心脏起搏的时候,我闻到她嘴里特别臭,带着口罩都能闻到,旁边还有个小护士被熏吐了。”
“口臭?”
余雨皱着眉头,看了看同样皱着眉头的肖然,没再多说什么,毕竟还没见到尸体,不好多做判断。
跟着林医生到了太平间,太平间门口的过道上,聚集着五六名中年男女,其中一对男女还在抱头痛哭,其他的几人则在出言安慰。
“家属别哭了,警察来了,有事和警察说吧。”林医生走过去说道。
“警察?”
那正在哭泣的男女双双抬头,当看到肖然和余雨时,脸上一下子布满了愤怒,只听那中年妇女大叫道:“这是什么警察!这是什么警察!让俩啥也不懂的小警察蛋子过来,他们能查出来什么?啊,他们能查出来什么,糊弄人,我要去投诉他们!投诉他们!”
肖然拧着眉头,看着这名快要陷入疯癫的中年妇女,厉声严肃道:“你看人就是用年龄来决定的吗?我们是年轻了点,但如果你女儿真有冤屈,我们自然会查清,现在你们立刻让开门,我们要进去做初步尸检!”
兴许是被肖然严肃且坚决地话语给镇住了,中年夫妇愣了愣,擦着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让开了太平间的门,嘴里还不断重复着:“两位警察同志,我女儿肯定是被人害了啊!”
“我们先做个初步检查,有情况会告知你们,你们也可以跟着进来看。”
余雨肃穆地说道,打开箱子,和肖然穿戴整齐,便推开了太平间的门走了进去。
三院的太平间大部分是冷藏室,只有一小片区域是常温区,主要是为那些很快就要拉走火化,或者不愿将尸体停进冷藏区提供的。
掀开盖在吴芳身上的白布,一具脸色惨白,眼嘴微张,还穿着睡衣的女尸便露了出来。
余雨从箱子里取出简易工具,随即毫无感情的声音便从口罩里传了出来,听语气,像是得了薛青霞的真传。
“死者眼球尚未出现白色斑点,体温32.8摄氏度,眼肌、面部、下颌出现尸僵,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3-4小时之间,与医院提供的死亡时间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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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林医生说过,吴芳是在上午九点二十一分的时候经抢救无效而死亡的。
“把死者睡衣褪下来,先拍四面照。”
余雨对肖然说道,死人的身体是很沉的,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将尸体翻过来。
所谓四面照,就是拍尸体的正面、左右侧面,以及背面的照片,大面拍完之后,再对小的点面进行详细拍摄。
“你们干什么?干嘛脱衣服你们!”
吴芳的父母见状,当即喊叫起来,挡住肖然叫道:“你们怎么这样,大男人都在这呢,你们是要坏我名节啊!”
名节?
这个时代的家长居然还有如此保守的,也是少见。
但作为警察,当然得表示理解。
“二位,我们理解你们的心情。首先,请你们相信警察,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我们可以让其他人来,但流程还都是一样的。”
肖然理性说道:“其次,你们到底是要真相还是要你女儿的‘名节’?不脱衣服,难道让我们隔着衣服看她的皮肤有没有伤损吗?”
“这……”
吴芳的母亲思索了片刻,终于同意继续体检,“行,脱吧脱吧。你们几个大男人出去,我和老吴在这看着。”
吴芳的母亲将那几个亲属都赶出了停尸间,余雨与肖然小心地将吴芳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衣物褪去,死者的身体全部裸露在空气之中,肖然拧着眉头,思索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样一位花季少女英年早逝?
余雨看着**的女尸,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冷静的如同在解一道数学题。
她拿着手电筒打光,肖然则举起单反做着平时张磊做的活,还好,他拍照的技术不比张磊差。
“尸体胸腹、身体侧面无伤痕,双手及手臂表面无伤痕,大腿小腿无伤痕,两腿膝盖皮肤下有鸡蛋大小淤青,腹部微微凸起,似是胀气。”
余雨检查了一便吴芳的正面及四肢,确认没有漏下细节,“现在将尸体翻过来,查看死者背面。”
肖然点了点头,提起床单缓缓地将吴芳的尸体翻了过来。
然后……
尸体的臀部发出一道悠长的声音,紧接着还有一道乌黑的糊状物,如同水管里喷出的水流一样,一起迸发了出来。
这当然不是死者又活了过来,而是很常见的尸体特征。
在肖然将吴芳的尸体翻过来之后,尸体的正面便与停尸床形成压力,这股压力会挤压胸腹腔,于是,在尸体胸腹腔里积聚的气体便从没了括约肌束缚的肛门里一涌而出。
同时,带出来的还有那股喷发了好远的乌黑糊状物,也就是便便……
须臾之间,不大的太平间里便从充满了奇怪的味道,也就是,很臭,非常臭,死臭死臭的那种味道。
余雨是法医,早已习惯了接受各种臭味,法医就是要有这股定力,即便是面对着还要比这里更臭些的高度腐烂的尸体,法医也能摘下口罩仔细闻上几口。
肖然是在法医室练过的,也见过各种场面,以他的定力,自然对这区区的臭味熟视无睹,更何况他还戴着口罩。
反倒是吴芳的父母受不了了,在强力忍了一会儿之后,两人摘掉口罩夺门而出,在门外的走廊里一阵狂吐。
“做父母的居然还嫌弃自己女儿的排泄物,真是虚伪。”
余雨手里打着光,小声地嘟囔道。
“他们毕竟没接触过……”
肖然摇头说道,突然,他举着单反手骤然僵在了面前,他紧紧地盯着照相机显示屏里的照片,一时竟忘了说话。
见肖然有些异样,余雨看向照相机对准的地方:“咦,她的屁股上,为什么一边有一只手印啊?”
“当然是被拍出来的啊。”
肖然走上前去,将自己的手掌与吴芳屁股上的掌印比了一下,掌印的大小和他的手掌差不多大,但却比吴芳自己的手掌大了一圈,显然,这掌印不是吴芳自己拍的。
不是吴芳自己拍的,那自然就是其他人拍的,而且百分之八十是男人。
“这是,吴芳生前为爱鼓掌时留下的掌印吧?看痕迹应该有一两天了。”
余雨身为法医,对两性之间的事丝毫不忌讳,直接了当地说道。
肖然盯着那两枚掌印道:“这说明吴芳在两天前进行过啪啪行为,那么她的死是不是和这有关?”
“这个现在不能断定……你让一下,我看下能不能在这个部位提取到遗传物质。”
余雨取了工具,将死者的双腿略微分开,还没操作,突然余雨弯着腰愣了一下:“这屎臭味不一般啊。”
肖然被口罩遮着的嘴角不自然地抖了抖,他不是法医,自然闻不出什么。
但余雨愣了一下之后,却摘下了口罩,伸出手在鼻下扇了扇,只为接触更多的臭味:“这气味不像是屎臭味啊,粮食与肉类产生的臭味相对柔和好闻一些,但她的粪便里却带着一股刺激性味道!”
“然后呢?”
肖然看着余雨拿着根牙签仔细地拨弄着那一堆堆乌黑的糊状粪便,忍不住道。
“你看啊,她的排泄物总体是乌黑色的,应该是生前吃了鸭血猪血之类的。”
余雨抬起牙签,从里面挑出几根细状物,还在鼻下嗅了嗅,认真道:“你看还有金针菇、海带、玉米粒这样的残渣,种类这么多,这应该要么是火锅,要么就是吃了麻辣烫吧?”
“呕……”
余雨话音刚落,太平间门口便传来两声发自肺腑的作呕声,原来是吴芳的父母吐完之后回来,刚开门就看见余雨在闻吴芳的排泄物。
立时,两人刚刚忍住的呕吐感又涌了上来。
推门出去的时候,吴芳的父亲还扭头复杂地看了余雨一眼,或许是在想,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能做这么恶心的事?
太平间内静了片刻,肖然率先打破沉默道:“所以你说她的排泄物中有刺激性气味,但由麻辣烫产生的排泄物却不会生成这种气味,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屎里有毒!”
余雨骤然抬头,严肃地看着肖然,十分肯定道。
“中毒身亡?!”
肖然神色一震,皱着眉头,既然是中毒身亡,那么下面就要搞清,吴芳到底是自己服毒,还是被别人下毒。
如果是下毒,又要搞清楚是食物中毒还是药物中毒,但食物中毒的概率很小,毕竟,火锅店或麻辣烫店的食材都是调配过的,不可能会产生对冲。
而且余雨所说的刺激性臭味,不像是食物产生的毒气的味道。
“你继续检查,我取点样品找医院化验科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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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标本就近送去了医院的检验科,警察请求帮忙,医院自然不会推辞。
说不得以后来个医闹什么的,还得找警察出手。
检验结果要等段时间,回到太平间,余雨也在采集样本,见肖然回来了,说道:“死者的下体发现轻微损伤,应该是摩擦所致。
死者体内没有发现遗传物质,说明他们在啪啪的时候做了防护措施,而且死者的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基本排除外部力量致死的可能。”
“所以,吴芳很可能是毒发身亡但中毒前不久她还在和男人啪啪。而且医生说她的父母怀疑是她男朋友害了她,但医生又听她父母说她男朋友几天前便不在杭市了。”
肖然仔细回想着暂时得到的所有信息,结果却是一团乱麻:“走,咱们出去问问吴芳的父母,问下死者这两天究竟经历了什么……嗯?”
抬脚正要出去,肖然突然又退了回来,他俯下身,凝视着死者的下体,眼中有些不解。
“肖然你臭流氓看什么呢,没见过啊!”
瞅着肖然好奇的模样,余雨脸上一红,有些气恼道。
“没见过……”
肖然此时正专注地看着,根本没听出来余雨话里的意思,便随口说了出来,然后还伸手拨弄了两下。
“你、你、你,这是尸体,你这个变态!”
余雨气的跳脚,难道肖然这家伙真是变态,她看走眼了?
“说什么呢你?”
肖然终于明白过来,将近二十一年的老脸也不由得一红,有些尴尬道:“你都想哪去了……你自己过来看?”
“看什么,我刚才都查了好几遍了!”
余雨嫌弃地凑了过来,然后就发现了肖然在看的地方,惊讶道:“咦?她这里的毛发怎么少了一角?”
只见在吴芳的小腹下,毛发间有一处狭长的三角形空白,这片空白区非常地不起眼,如果不是被肖然拨开,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小小的一片空白。
而余雨前面检查尸体的时候之所以没发现,也是因为她主要查找的都是类似外部伤痕之类的,这样的地方……毕竟余雨也只是一个年轻姑娘,自然暂时没有细究。
“像是被小剪刀剪出来的。”肖然指着这一块小空白区说道。
余雨点头,伸出手指摸了一下:“新生的毛发已经露头了,应该就是这两天剪断的……难道是他们啪啪时候的特殊纪念?”
“说不清,不过这具尸体上,谜团还真是不少。”
肖然摇了摇头,拿起单反拍了照片,现在杂乱的信息有点多,而且之间毫无联系,根本串不成一条线。
走出太平间,看着吴芳坐在墙边长椅上的父母,肖然将执法记录仪挂上,掏出纸笔,简单地询问着一些情况。
“吴德行,许春兰,你们之前和医生说是你女儿的男朋友害了她,你们有什么根据吗?”
“当然有根据!”
吴芳的母亲许春兰蹭地站了起来,愤怒的脸色近乎扭曲道:“要不是前天晚上他和我女儿闹分手大吵了一架,我女儿也不会闷在屋里两天不出来,现在芳芳好端端地就没了,肯定是被吕斌那小杂碎给气死的!你们一定要把那小杂碎抓回来,我要亲手打死他!”
肖然抬眼看了许春兰一眼,显然这名中年妇女是个法盲,而且性格极其蛮横泼辣。
“那你女儿有心脏或者其他不能激动的身体疾病吗?”
“没有啊,我闺女身体好着呢。”
“那他们在吵架的时候,你有听到吕斌对你女儿有公然贬损人格,诋毁名誉的字眼吗?”肖然继续问道。
许春兰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没有当面吵架,就是对着电话说的,芳芳都哭的要死了似的。”
“那就不是了。”
肖然不带有任何个人感情地说道:“许女士,首先你的女儿生前并没有心脏或者其他方面不能激动的身体疾病。
如果你女儿仅仅是因为分手吵架而自己气死的,并且是通过电话进行的争吵,而且吴芳是在矛盾发生接近两天之后才遭遇的不幸,从我们警方的角度看,你女儿的男朋友吕斌是没有刑事责任的。”
“什么?把人都气死了,什么事都没有!”
许春兰当即大叫道:“你们是什么狗屁警察?连这样的的法律条文都没有,你们是怎么当警察的!”
“许女士,法律不是我们警察定的!”
肖然面无表情道:“现在请你冷静一下,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
“孩他妈,法律是法院定的,你别不懂瞎说了。”
吴芳的父亲吴德行拉住了跳的老高的许春兰,冲着肖然抱歉道:“警察同志,你接着问。”
肖然点头道:“我想问一下,吴芳的男朋友吕斌是不在杭市对吗?”
吴芳的父亲捂着额头道:“是的,他一个星期前去的合市,说是公司派他出差半个月,但这才走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打电话和芳芳说要分手……唉,俩人都处了一年了,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那你们女儿在接过分手电话之后,直到今天上午,都去了哪里,做了哪些事?”肖然问道。
“哪都没去,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前天晚上我们回去的时候,就看她一个人在她屋里的椅子上躺着,给她留得的饭她也没吃。”吴德行说道。
回去的时候?
肖然与余雨对视一眼,接着问道:“你们晚上是出去散步了吗?”
“不……不是,我们晚饭吃的早,傍晚5点半就吃过了。”
吴德行有些尴尬道:“然后孩他妈就跟她说,分就分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我们就出去打牌了。”
“打牌?你们女儿正闹分手,你们还有心思打牌?”余雨哼了一声,语气中有些嘲讽。
“这、这我们也知道做的有些不对,但我们真不知道这个感情,在芳芳心里有那么重的分量啊。”吴德行懊悔说道。
“你们打牌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又是什么时候到家的?”
“结束的话,是晚上十一点半吧,到家的时候好像快十二点了。”吴德行回忆道。
从五点半到晚上十一点半,这中间有六个小时的空白期,对吴芳来说,足够她出去吃顿饭顺便啪啪一次了。
肖然心中大概有了推断。
也许,吴芳对这段感情看得根本不重,又或许,吴芳在吕斌身上有什么难以放弃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伤心’。
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将吴芳致死的呢?
45、高毒?(求收藏、求推荐)
“那你女儿这两天状态怎么样?”肖然问道。
“状态?状态特别不好,就是很萎靡,昏昏沉沉的。”
吴德行想了想说道:“从吵架之后她就一直待在屋里,昨天早上我们去上班的时候喊她起床她就很烦,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喊她也不答应,当时还以为她依旧在伤心,所以就没敢打扰她。”
“你们的女儿一天两夜都在床上躺着,米水未进,你们就没到她旁边看看?”
余雨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天下哪有这样的父母啊,这也太不关心他们女儿了吧?
“我们……我们也没想到她是身体出问题了啊,还以为是情绪不对劲,我们怎么就这么糊涂啊……”
吴德行捂着老脸,声泪俱下道。
“然后呢?你们今天是怎么发现吴芳不对劲的?”肖然问道。
“我们是早起上班之后,我哥家的孩子月月打电话给我们说,叫我家门怎么也叫不开,而且打芳芳的电话都没人接,她知道芳芳闹分手的事,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
吴德行回忆道:“我和孩他妈听了这话,觉得吴月说的有道理,然后赶紧回家,就发现芳芳快不行了。”
听着吴德行的叙述,肖然不断思索着,按死者父母的话说,吴芳是从前天晚上接近凌晨的时候就开始有些不对劲。
假设,吴芳在前天晚上就中了毒,那么中的应该不是太过剧烈的毒。
要知道中毒的人在毒发的时候一般是非常痛苦的,尤其是稍慢性点的毒药,带来的感觉更像是在忍受无尽的折磨,很少有人能忍受下去。
那么,若是吴芳被人下毒,这一天两夜的时间她又是怎么忍下来的,为什么不呼救?
若是吴芳自己服的毒,她为什么又要选择这样的毒性慢、痛苦大的毒药,难道她是自虐狂?
肖然微微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毕竟这只是他的一番假设,而且都是从死者的父母口里说出来的,太过片面。
“你们是什么时候接到吴月的电话的?又是什么时候赶到家里的?”
“早上8点多的时候接到月月打来的电话,将近9点的时候赶到家的,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当时哪有时间看钟。”吴德行回想道。
“你们这两天有什么特殊的发现吗?”肖然问道。
吴德行想了下,摇头道:“没有,这两天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行吧。”
肖然觉得也没什么要问的了,将笔记本递给吴德行,让他在前后页记录内容上都按了手印,并在最后签了字。
吴德行失魂落魄地问道:“警察小同志,你们也检查了,我家芳芳到底是因为什么啊,她才26岁啊……”
“稍等一下,等医院检验科的人把检验结果送过来。”肖然说道。
“什么?你还找医院科里的人检验了?”
听了肖然这话,旁边坐着的许春兰刷地一下又跳了起来,指着肖然大叫道:“你要医院检验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说,你跟检验科合起伙来准备收我们多少钱?你说,你说,你这个臭警察,年纪轻轻就会坑老百姓钱你,我一定要投诉你!”
肖然眉头一挑,眼中闪出一片寒光,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咬着牙冷冰冰道:“谁说要收你钱了?”
“嗯?你找医院人不就是要坑我们钱吗,现在给活人治病就得大把花钱,给死人查病不还得可了天的要啊!”许春兰蛮横说道。
肖然按耐住火气,如果不是看在许春兰是死者母亲的份上,他根本就不会搭理这样的人:“检验科是义务为我们警察服务,不收费用。”
“真的不花钱?”许春兰怀疑说道。
余雨在旁边也看不下去了,讥讽道:“你女儿还在门后面躺着呢,你现在的心思居然还放在钱上面?我都想替吴芳问你们一句,她到底还是不是你们的女儿!”
许春兰没理了,硬着脖子坐了下去,嘴里还嘟囔着:“我闺女……我闺女才不会说我呢!”
肖然一阵无语,如果不是有正义之眼的存在,他现在都快怀疑是吴芳的父母害了自己的女儿了,哪有这样的父母啊?人都死了还在纠结钱的事。
“警察小哥哥,检验结果出来了。”
气氛正僵着,检验科的一名实习小姑娘跑了过来,双手将纸张递给肖然,一对大眼还不时偷瞄肖然一眼。
肖然结果检验报告,看了两眼,对面前的实习医道:“谢谢了,你回去忙吧。”
“啊?不是……警察哥哥,这个你能看的懂吗?要不要我帮你解释一下?”
女医生没想到肖然会让她走,连忙找了个理由,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问一下面前帅哥的信息,顺便要下联系方式。
“不需要了,这有法医,她能看懂。”肖然将纸张递给了余雨。
接过报告,余雨得意地冲那小姑娘眨了眨眼,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女医生愣了下,无奈地说道,她努力地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转身的时候还和余雨对视了几下,看眼神两人都恨不得把彼此打进旁边的太平间里去。
肖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默默地打了个标签:女人都好可怕。
“咦?肖然你看!”余雨拉了下肖然的衣服,指着报告上的一行数值。
“磷化铝?磷化氢?”
肖然心中一震,那个磷化铝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磷化氢是一种剧毒性气体,人体一旦吸入0.14毫克就有可能当场毙命,但这种气体有很刺激的味道,难道吴芳是吸毒气死的?
不合逻辑啊!肖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吴芳的死因应该是确定,就是中毒身亡。
“这个磷化铝和磷化氢是什么关系?”肖然问道。
余雨神色严肃道:“磷化铝是农村熏粮食的药品,它遇水受潮之后会反应出磷化氢,从而杀死粮食里的害虫……磷化铝毒性低于剧毒物,属于高毒,混入食物中很难被发现。”
“高毒?”
肖然重复说道:“能看出来她服了多大的剂量吗?”
“这个暂时判断不出来,需要解剖之后才能估量,而且很困难,也不一定准确,毕竟磷化铝是会反应掉的。”余雨摇头说道。
“那个,警察同志,你们在这说的,是我女儿的死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