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墓室里的黄金
警车在南秀大道上疾驰,目标还是梅花楼村。
“肖然,你先和我说说,你判断那黄金到底被藏在了哪啊?”
张磊开着车,一脸好奇地问道。
“公墓。”
“公墓?”张磊愣了一下,不相信道:“不可能,那地方我们都搜遍了,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痕迹。”
肖然摸着鼻尖看着张磊:“那墓里面呢?”
“墓里面?怎么可能,那都是石板和混凝土浇一起的,他要给藏墓里头了,痕迹也太明显了……”
张磊说着说着,似乎明白了过来:“你是说,藏黄金的那个墓有特殊结构?”
“应该是的。”肖然道。
“你怎么发现的,这太跳了,没有信息指向墓地啊。”张磊不解问道。
“也许是我们想复杂了,太过于注重嫌疑人留下的痕迹。”
肖然倚着车背,看向张磊道:“嫌疑人肯定料定我们会对梅花楼村周边进行排查,但因为他事先知道有一个墓穴可以能藏东西,所以仍旧大胆地把黄金藏在我们眼皮子低下。
很可能那个墓室开合都不会留下什么印记,而且我们搜索的时候也不会把坟墓给扒开看,于是他就认定我们想不出来黄金在哪。
并且,这个人对他的父母十分的不好,我们更不可能将他与他父母的墓地联系到一起,只要我们找不到黄金拿不出证据,他就可以死不承认,这样我们也就拿他没办法了。”
“等等,你说是他父母的墓地?你怎么知道他父母的墓地就在两村中间的那块墓地里?”张磊突然问道。
肖然扬了扬嘴角,“我提前查了。这是嫌犯在玩逆向思维,越不可能的地方,越是可能。”
梅花楼村后的那片墓地里,经孔康复村里人的帮忙,大家终于找到了他父母的墓。
众人围了一圈,张磊拿着照相机‘咔咔’地拍照。
王俊名趴在墓碑前摆放纸钱的平台上仔细观察,突然欢喜叫道:“嗨,真让肖然给说中了,这还真有个插销!”
众人连忙围了上去,只见王俊名手指扳着石板边缘的卡扣,一用力,那黑漆漆的石板便从中间开了条缝,左边的一半更是翘了起来,透过缝隙隐约可以看到石板下的空间。
王俊名带上手套将石板分开,果然,那下面有着一个约莫一米深的长方形土坑,而丁朝伟所描述的那个拉箱,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何晓丽见这皮质的拉箱表面很是光滑,连忙提醒道:“小心拿出来,说不定能从上面提取到孔康复的指纹。”
“明白。”
王俊名和肖然小心地将那箱子取了出来,打开一看,金项链、金戒指、金块,黄橙橙一片的散发着喜气。
“哈哈,这回看孔康复那老小子怎么抵赖!”
庞景辉大笑道,眼睛鼻子都快挤到一起去了,他忍不住拍了拍肖然的肩膀,冲着肖然竖了根大拇指:“好样的小肖,这个案子多亏了你啊,给咱们三队保住了脸面!”
“都是我应该做的。”
肖然没有太过狂喜,他性格就是这样,情绪一般不会有太大波动也就是比较闷骚。
队内那些转正不久的正式警们看向肖然的目光中就没有庞景辉那么纯粹了,同样都是警校毕业的,怎么你就这么优秀?
本来最起码十天半个月的案程,过了过你肖然的手,怎么就跟开了加速器一样呢?
难道,人和人的差距真就这么大?这些刚转正不久的同事们一阵沮丧,然后就开开心心地去做些善后的事了……
回到局里,气氛有些微妙,本该已经下班了的一队和二队,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留下,或许是雷康这个大队长在大厅里坐着,没人敢从他身边溜出去下班。
“报告雷大队,失窃黄金成功找回,请求立即送法医科提取嫌犯指纹。”
何晓丽将失物摆在所有人面前,腰杆挺得笔直,身后的三队全员俱都仰着下巴,眼中的余光不断瞟过其他队的同事,一脸骄傲。
怎么,不是看不起我们三队吗?打脸了吧,开会时嗦嗦说那么多管什么用,失物还不是被我们手到擒来!
好吧,虽然基本都是肖然的功劳,但那也是我们三队的人啊,一个集体,与有荣焉!
不服?别不服气,有本事你们队也出个牛人啊!
“很好,立即提取嫌疑人可能留下的指纹,连夜突击孔康复!”
雷康站起身来,给三队送上了掌声:“这件案子你们办的漂亮,辛苦了!”
雷康平时总板着脸,很少夸人,短短的一句话令三队所有人都感觉心里热乎乎的,像是吃了蜜一样,只感觉身体里似乎涌上来一股使不完的劲。
其他队的人也站起来为三队鼓掌,虽然这个案子的案情很简单,但由于嫌疑人伪装做的很好,侦破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
秦子河站在队友身后,他抿着嘴,眼睛死死地盯着同样站在队伍最后面的肖然。
看着肖然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或者说是无精打采没有激情的表情,秦子河心里就一阵火大,拜托,你做的这么漂亮,就不能给点得意、高兴之类的举动吗?
总是这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给人的感觉,简直比当场打脸都难受!
毕竟你拿他当对手,做对手有输有赢,再来过就是,但这家伙却将你无视,赢也罢输也罢,仿佛眼睛里从来没有你这么个人。
这也是秦子河最不爽肖然的原因之一。
“行了,值班的人留下,其他人该下班下班。”雷康拍了拍手,说完便离开了办公大厅。
肖然和张磊一起将包厢和黄金送去了法医科,薛青霞和余雨便忙碌起来,看来她们暂时下不了班了。
将东西放下,肖然便找了个理由溜了,余雨这小妮子居然说让等她一会儿,提取完指纹一起去吃麻辣烫。
怎么可能呢?
肖然心中暗自计较,他请女孩子吃饭那必须得上档次啊,麻辣烫什么的,low了溜了。
出了办公楼到了停车位,抬眼便看见雷康正围着他那辆凯迪拉克转悠。
雷康见肖然过来,开口道:“你这车显眼了啊。”
“显眼?”
肖然看了看脚边这车,不确定道:“还行吧,这是肖以彤车库里最便宜的一辆了。”
“要注意影响……”
雷康哼了一声,说道:“最近做的不错,一起去吃个晚饭六子麻辣烫,好久没吃了挺想的。”
正系安全带的肖然骤然抬头:“麻、麻辣烫?”
17、有人总给我打诈骗电话
话说肖然真没看出来,平时经常冷着脸的雷康雷大队,居然能对着路边摊上七块钱一碗的麻辣烫吃的有滋有味。
看着雷大队那喜滋滋的表情,一张大黑脸都快笑成了一朵菊花,真是……颠覆了肖然心中的形象啊。
“吃啊,怎么不吃啊。”
雷康看着食欲不振的肖然,笑道:“这可是一家老店了啊,你没出生的时候这家店就开在这了……当年我和你爸妈也在这吃过呢!”
说着,雷康也停下了筷子,有些感慨道:“好快呀,你爸妈走了快十一年了吧……”
肖然咬着筷子,默然点了点头:“下月27号,十一年。”
11年前,肖然的父亲肖问渠,在卧底一个犯罪组织的时候被叛变分子出卖,尸骨无存。
而后根据肖问渠提供的信息,警方对犯罪集团进行了毁灭性打击,但也招来了随之的报复:z省刑警总队的精英警员,也就是肖然的妈妈,在送肖然上学的路上被罪犯的车辆碾压,不幸逝世。
肖然记得很清楚,当时妈妈正牵着他的手过马路,在最后的一瞬间,妈妈将他推了出去。
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种看着妈妈逝去的无力感,肖然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不想再被这种无力感所支配,他想用自己的双手保护仅存的亲人……
肖然在这世上只剩下两个亲人了,爷爷、姐姐,他的姐姐肖以彤是大伯的女儿,至于他的大伯……在一次军事行动中牺牲了。
爷爷常说,肖家流的血太多了,所以这也是他坚决反对肖然考警校当警察的原因。
但肖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一条他的爸爸妈妈没有走完的路。
“说起来,我和你也有十年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雷康看着肖然棱角分明的脸庞,满意道:“你刚来的时候,我还怕你端不好刑警这碗饭,不过看来你没给你爸妈丢人,好样的,最近这两件案子做的漂亮,功不可没。”
肖然笑道:“能得到雷大队的夸奖,我得得意一下。”
“你小子……”雷康指着肖然笑道:“别得意太久,不然可进不了雷霆的门。”
“保证把雷霆的门槛踏破。”肖然开玩笑道。
“对了,开发区交警大队给你申请了三等功,等你转正授衔的时候一并发给你。”雷康说道。
肖然有些惊讶:“赵又来真的给我请功了呀,我还以为他就是说说呢。”
雷康说道:“你给他们破了一起大案,而且只用了12个小时,这么漂亮的战绩够他们吹一年的了,三等功刚好。”
……
转眼又是第二天,还好,夜里没有紧急电话打来,所以,又是一个安稳夜。
吃了早饭来到警队,三队的工作区果然还是只有何晓丽一人。
依旧是拿着豆浆握着键盘,不过这次面前不再是油条,换成了一个茶叶蛋,加上几个煎包。
“肖然,跟你说个好消息。”何晓丽开心道,显然今天心情不错。
肖然略一思索,问道:“提取到孔康复的指纹了?”
“没错,在拉箱还有箱内的金块上都找到了孔康复的指纹,这下证据确凿,他赖不掉了。”
何晓丽点头笑道:“待会儿去提审,你可要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去了也用不到我。”
肖然坐到位子上,其实接下来的提审就是走个流程,证据链已经充足,即便孔康复继续抵赖,也无济于事了。
拿起桌上放置的资料,是昨天王俊名给他的。
之前因为郝老六的事,三队准备对市内的盗窃电瓶车团伙出手,现在这个案子由王俊名主管,肖然现在算是跟着王俊名做事,自然要了解一下。
不过案子已经没什么难度了,只是这个团伙行踪不定,下面要做的就是联合区内派出所进行走访调查,一举抓捕。
中午跟着王俊名去周边派出所跑了一圈,顺便带回来一名因为偷钱包而被群众围堵打伤的小偷,一来二去又到了饭点。
回局里的时候,队长何晓丽打电话过来,说孔康复已经供认不讳。
孔康复这次回到杭市就是为了做一票弄点钱,本想着黄金到手了先回深市躲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来再回来提金子,没想到警方出手这么快。
然后肖然也没有再问,他心中估摸了一下,等孔康复再从牢里出来的时候,约莫也得快70岁了,大半辈子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监狱里度过,也真是个‘人才’。
刚进办公楼,抬眼就看见张磊这斯正人模狗样地坐在大厅接待前台,可惜这会儿没人来报案,接待台的小姐姐也不在,只有张磊一人在哪杵着。
肖然敲了敲张磊面前的桌子问道:“你怎么坐这来了,调接待台啦?”
张磊嘿嘿笑了,左右看了眼,小声道:“这不是受理处的小姐姐吃饭去了么,我给帮下忙……”
“哦。”
肖然立刻明白了,准是张磊这厮又想勾搭小姐姐,无事献殷勤来着。
张磊见肖然要走,连忙拉住肖然的衣服道:“别走啊,你来的正好,来替我坐一会儿,我去吃个饭。”
“没门。”肖然断然拒绝。
“肖然,咱们可是临铺睡了四年的兄弟,你可不能托我后腿!”
张磊不由分说把肖然按在了位子上,然后瞬间溜得没影,只剩下一脸懵逼的肖然在风中凌乱。
好吧,那就坐一会儿吧,反正这会儿也没人来报案。
肖然这般想着,但或许是肖然自带有毒性物质,刚坐下不久,就见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穿着黑色阿迪短袖的,探头探脑地进来了:“同志,我要报案。”
肖然正襟危坐,脸上露出微笑,心里却把张磊这厮凌迟了一百遍,他又没在接待台呆过,根本不知道这的流程。
但没办法,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从口袋里拿出简易笔记本,看了下面前的电脑,微笑道:“您有什么情况吗?可以和我说。”
这男子坐了下来,一脸无奈道:“是这样滴,这些天一直有个诈骗电话打我手机,我一接他就说我被通缉了,要我回家自首,我给它拉黑了他又换个号打过来了……你可得帮我查查。”
肖然眼皮一跳,发觉此时并不简单,于是不露声色道:“麻烦您把那个诈骗电话和我说下。”
“好滴,”这男子打开手机,念道:“0558……”
肖然查了一下,这哪里是什么诈骗电话,而是皖省某县公安局的电话!
悄无声息地看了这人一眼,肖然继续道:“麻烦您报下您的身份证号。”
“哦,341……”
肖然在内部系统里输入这个身份证号,一查,醒目的全网通缉赫然入目。
好嘛,周克林,男,三十二岁,皖省某县人,2018年7月14日致人重伤(股骨颈骨折不愈合)在逃……
肖然微笑着站起身,这是礼包送上门来了呀!
18、一桩旧案
“来,把手伸出来……嗯,好了。”
肖然后退一步,看着那明晃晃的手铐,觉得很是美观。
“警、警察同志,你这是啥意思啊?”
周克林不敢相信地看着手腕上的铐子,愣了半天才喃喃说道。
“周克林是吧,你上个月在皖省某县致一人重伤至今未愈,已经被通缉了。”
肖然看着一脸懵逼的周克林,郑重说道,不过看情况,这周克林大约也不清楚自己犯了事。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就踹了他一脚,咋就重伤了呢?”
周克林一下瘫坐在凳子上,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股骨头也就是大腿根骨折了,等回到你们本地好好说下当时情况,说清楚了惩罚可能会小些。”
肖然语气很温和,这人也不是坏人,是坏人的话正义之眼肯定已经预警了,许是无心之过吧。
周克林捂着脸,哭的稀里哗啦,“我咋就把他给踹伤了啊……”
“这、这怎么回事啊?”张磊赶过来小声问道。
肖然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张磊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巴:“还有这等上门的好事”
话没说完,这厮反应了过来,懊悔地跳着脚怒视肖然道:“我去肖然你摘我桃子,这本来该是我的功劳!”
“是你硬拉着我替你的啊。”肖然摊开双手,神色有点得瑟。
张磊一脸落寞,生无可恋道:“你大爷的,你运气也忒好了吧,我在这坐了半个多小时鸟都没见一个!”
“运气有时候是和长相挂钩的。”肖然微微一笑,挑了挑眉头。
张磊脸色一黑:“所以呢?”
“你没我长的好看。”
“你大爷,我要与你绝交!”
张磊捂着胸口,那是撕心裂肺的痛……
吃了午饭,队内短暂地悠闲了一会儿,肖然坐在位子上,继续翻看h市的旧案。
虽说这些天肖然参与的案子都破的很快,但是这些只是个例,许多刑事案件的进展依旧是很困难的,每一个案件的告破,都是大量的警察共同努力的结果。
也许大家更多关注的往往是明星警察所起到的突出作用,但肖然知道,更多的功劳应该给与那些默默走访的同行们,是他们的汗水与坚持,才有了一点一滴积累出的线索。
尤其是一些陈年旧案的告破,限于当年的社会发展与技术手段,很多案件只能被暂时搁置,但搁置并不等于放弃,这些旧案被分配给各个队伍,一有机会便被重新提及。
也正是一批批干警的坚持,这才不断有旧案、悬案宣布告破,还受害者一个迟到的公道。
肖然正在看的这份档案就是三队所接手的悬案之一,一起十三年前的一起电击杀人案。
事发地点位于当年的一个地下室旅馆内,当时人们的经济条件还不高,一些旅客为了省钱,多喜欢住在这样的小旅馆里。
旅馆内没有单间,全是三人混住的房间,由于住在房间内的旅客互不认识,所以常有盗窃发生。
根据旅馆的入住登记,办案人员了解到这起案件的受害人名叫李嘉国。
接到旅馆报案的时间是当年的8月12号,两天前的晚上他刚住进这家旅馆。
据档案里的信息,起初服务员进去打扫卫生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受害者有什么异常,只是以为李嘉国在睡觉。
直到两天后发现屋里有异味散发出来,服务员再次进屋打扫卫生的时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因为服务员发现受害人这么长时间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服务员上前碰了下受害人,发现受害人身上没有温度,嘴角隐有血迹,再探鼻息的时候,才发现此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接到报案之后,当时杭市区刑警队迅速出警,但由于现场已经被服务员打扫过一遍,可用的痕迹已然采集不到了。
当年的法医在检查过尸体之后,发现受害人胸前有灼伤痕迹,综合判断之后,认为李嘉国是被电击致死,死亡时间在入住的当天晚上,也就是两天前的凌晨左右。
根据法医的判断,当时的侦查员又再次勘察了出事房间,发现在李嘉国所住的房间里,只在墙上有一个电源插板。
侦查员由此认为作案者应该是接了电线,才能将电流引到李嘉国休息的床位。
在仔细观察之后,侦查员终于发现房间墙壁上的通风口有被动过的痕迹。
打开了通风口之后,侦查员在里面找到了一段团成一团的电线,两张采货单据包着的刀子,以及四枚指纹,但四枚指纹中只有一枚能够辨别。
可惜的是,这一枚指纹也是残缺的,只有完整指纹的四分之一。
包裹着刀子的采货单是属于李嘉国所有,于是警方认定,那段电线与刀子应该就是凶手的作案工具,指纹也自然是凶手留下来的。
在查阅了当日的入住登记表后,民警发现,当晚与李嘉国同住在一间屋子的,只有一名叫李一清的人。
办案人员认定,这名叫李一清的人有重大作案嫌疑,然而由于当年旅馆入住并不正规,警方查询之后发现,这名叫李一清的人填写的身份证号根本就是瞎编乱造。
而李一清填写的工作单位是吉省某市中医院,办案人员又赶赴这家医院,问询后发现这家医院根本就没有叫李一清的职工。
显而易见,嫌疑人登记的所有信息都是虚假的。
而此时,前往被害人老家走访的民警发来消息,经了解,被害人李嘉国28岁,在某国有企业上班,刚刚结婚一年。
据李嘉国的妻子回忆说,李嘉国待人和善,没与人结过仇,而李嘉国前来h市出差采货的时候,脖子里带着家传的玉石,身上还带了一万块钱。
在十三年前,一万块钱相当于一户殷食人家一年的总收入,而办案人员在查找李嘉国的随身物品时,却没有找到玉石与现金。
很显然,凶手是为财杀人。
其后两年间,办案人员不断地走访,发现邻市与邻省在这起案件之后,也相继发生了几起相同的谋财杀人案件。
然而限于当年的技术手段,并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而在之后省厅牵头的全省指纹搜录中,技术人员也没有找到相同的指纹。
转眼已是十三年过去,当初办案的老刑警们大多都已经退休了,只有这枚指纹静静地躺在档案袋里,静静地等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肖然拿着这张残缺的指纹照片,静静地看着,默默地将所有的细节印入脑海。
也许他在今后许多年中都遇不到与之相类似的指纹,但作为一名刑警,他要做好每一起案件的准备工作,有备无患。
“肖然,出现场啦……”
19、一枚烟头
“出什么事了?”
肖然放好档案,拿起大檐帽跟着王俊名走了出去。
“接到报案,小吃街那边的一家公司被盗了,咱们两个去看看。”
王俊名匆匆换上警服,话说刑警队里平时穿制服的很少,毕竟穿便衣更适合执行任务。
小吃街离一大队的办公楼不是太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看着眼前这栋老旧的办公楼,肖然判断应该是民宅改过来的,毕竟带着阳台的写字楼,还真是少见。
乘电梯上到11楼,打开执法记录仪,肖然跟着王俊名进了一家小公司。
这公司的任经理许是有过一些常识,并没有让动公司里的东西,基本上保留了现场。
公司里并没有想象中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样子,只是这家公司的财务室被光顾了,里面稍显凌乱。
王俊名看着公司里还在正在办公的小职员们,诧异问道:“你们这不是还在上班吗?小偷就在你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得手啦?”
“不是的,我们上午出去做活动去了,这会刚回来,然后经理就说进小偷了……”
身边正在工作的员工们激动地七嘴八舌。
王俊名感觉很诧异,就和自己说两句话,有必要这么激动吗,而且眼睛里都快放出光来了莫非,自己还是有魅力的?
心中一阵自得,不过当注意到身后的肖然时,王俊名心里的那股得意就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呵,女人。
王俊名跟着公司任经理去财务室勘察,肖然自然要跟上,不想旁别的小姐姐们大胆地贴了上来:“小哥哥加个联系方式呗……”
财务室里,肖然拿着单反‘咔咔’先拍了几张照片,这边王俊名已经拿出了纸笔,询问道:“都丢了那些东西啊?”
“2万块钱的现金,还有一部手机。”任经理说道。
“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们公司的门锁并没有损坏啊,怎么回事?”王俊名问道。
那任经理道:“这我也纳闷啊,我是最后一个走的,走的时候还检查了一下,没想到回来钱就不见了。”
“你们公司除了这个门,还有其他可以进入的方式吗?”王俊名问道。
“还有阳台啊,不过我们这是十一楼,为了这么些钱也不至于翻阳台这么不要命吧。”任经理摇头说道。
王俊名摇头道:“那可说不定……你们公司就没有监控吗?”
“公司里没有,不过物业在我们公司门口装了一个。”任经理说道。
“让物业调下监控,待会我们要看……”
王俊名蹲下身来,在任经理所说的储放现金的抽屉边刷上石墨粉,“肖然,你去阳台哪看看,我看下这里有没有留下指纹。”
“好的。”
肖然跟着任经理来到阳台,仔细检查了一番,虽说阳台外有一条塑料排水管直通地面,但想从阳台上爬进来也是极其困难的。
“你们这楼上楼下都是公司吗?”肖然探出头看了看上下层,问道。
“是的是的,也都是开公司的,就我们这规模最小,都在上班呢。”任经理说。
“嗯,那应该不是从楼上垂下来的了……”
肖然看了一番,基本排除了从阳台入室的可能,正要回去帮忙,却被脚下的一枚烟头吸引住了。
烟头是名牌烟头,软包中华,但骤然跳起的正义之眼,却在提示着肖然:这枚烟头有问题。
取出物证带将烟头放了进去,“这是你们公司的人丢的烟头吗?”
“不是不是,”
任经理肯定地说道:“我们公司没有抽烟的,这是楼上郑总抽的。”
“郑总?”
“是的,楼上郑总就喜欢坐在阳台上抽烟,有时候扔烟头风就给吹到我们阳台上了……”
任经理点头道:“说起来郑总以前也是警察呢,前些年出来做生意了,没想到他经商还有一套,生意做的可不错嘞……”
“哦。”
肖然若有所思地将烟头放进口袋,既然正义之眼显示这枚烟头有问题,那就得留心查一查了,即便是从队伍里离职出来的。
回到财务室,帮着王俊名提取了几枚指纹,正好物业也打电话说找到了监控,任经理便到着两人去了物业处。
很快,三人便在监控视频中找到了这家公司失窃的原因。
原来是四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小青年,带着口罩,拿着钥匙正大光明地打开了这家公司的玻璃门,进到财务室拿了钱走了。
“这群小孩子怎么有你公司的钥匙?”王俊名看着任经理问道。
任经理也是一脸诧异,不解道:“是呀,他们那来的钥匙,我们公司的钥匙一共就两把,一把在我这,一把在老总哪。”
“那你近来有配过钥匙吗?”肖然问道。
“配钥匙?”
任经理想了一下,突然道:“有,有配过!上个月老总的钥匙丢了,我让前台小许拿着我的钥匙去配了一把……您的意思是这些小孩拿的是老总丢掉的那把?”
“你还真会想,这些小孩子捡了钥匙,怎么就知道是你们公司的。”
王俊名略带嘲讽道:“你们公司的前台人员有兄弟姐妹吗?”
“好像有……我这也不是太清楚。”任经理尴尬道。
“问下她是怎么去配的钥匙,如果有兄弟。问下多大年纪。”
王俊名嘱咐道,又看向物业:“你们进楼的入口有监控吗?有就调来看下。”
“有的。”
那物业点头,又花了一番功夫找到了这栋楼入口的监控,在这个监控里出现的小青年没有带口罩,样貌清晰。
这边任经理也打完了电话,说道:“警察同志,小许说是让她弟弟去配的钥匙,他弟弟14、5岁。”
“要一张她弟弟的照片。”
很快,事情就查清楚了,原来是小许的弟弟留了心眼多配了一把,听到今天他姐姐要和公司一起出去活动,再加上上网没钱了,便带着几个同学过来开了门偷了钱。
当几人找到前台小许的弟弟时,这小子正在一家地下黑网吧里潇洒。
而且刚到手的钱,居然已经被挥霍了一大半:帮着其他几名同学一人充了一年的会员,又在直播平台给主播送了几个火箭……
最终,这几个学生被批评教育了一番,公司损失其家长也承诺赔偿。
至于那家地下黑网吧,也被赶来的派出所民警查封了。
回到警局,已是傍晚。
肖然揣着那枚烟头,来到了法医室……
20、锁定抓捕
“咦,肖然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要请我吃饭?”
见肖然过来,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吃苹果的余雨蹦蹦跳跳地跑到肖然面前,弯着月牙般的眼睛嘻嘻笑道。
“还吃饭!”
肖然拍了拍余雨的脑袋瓜,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晚上有任务!”
“哦。”
余雨啃了口苹果,白了肖然一眼:“那你来做什么吗?”
肖然的嘴角带着阴谋的弧度扬起:“当然是看看我们美丽漂亮、温柔体贴、气质高雅、人见人爱的……”
余雨一张小脸都快要盛开了,放到嘴边的苹果也忘了吃,就等着肖然继续夸她。
肖然忍住不笑,把后半句轻声补上:“……的薛姐姐啦。”
“真的嘛……”
余雨感觉整个人都要兴奋的飞到天上去了,不过她回过神来一琢磨,脸上的高兴瞬间垮了下来,如一只气极了的小京巴般瞪着肖然:“肖然你去死!”
“好啦别生气,生气会生皱纹的,呐,吃了橘子吧。”
肖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打张磊处窃来的小橘子,剥了一个丢进余雨的嘴巴里。
“能提取到dna吗?”
不顾余雨鄙视的眼神,肖然从口袋里取出那枚放在物证带里的烟头,递给余雨。
“你就用这一个小橘子来请我帮忙?”
余雨拿着物证袋看了看,气呼呼道:“如果有唾液残留的话应该可以……你这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我听张磊说你有翻垃圾桶的怪癖,越脏的越喜欢。”
肖然神色一征,心中暗暗将张磊拖出来吊打一百遍,这贱人又造他的谣!
“刑警的事能叫怪癖吗,查案……证据……”
肖然应付了两句,说道:“明天中午前能搞定吗?”
余雨想了想,说道:“应该可以,不过我手上还有好几份物证要提取呢,你这个排后。”
“那行,回头请你吃饭。”肖然点头道。
一听吃饭,余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要吃熘蟹黄、佛手海参、杏仁酪、糖焖莲子……总之要吃好多好吃的!”
“行,吃。”
肖然觉得他就不该说这个话题,找了个时机一溜烟上了楼,只留下余雨仍旧在哪歪着头,掰着手指盘算那些东西好吃。
办公室里,三队成员全部蓄势待发。
在之前郝老六提供的线索下,刑警队与下面派出所联手走访摸排,终于找到了市区连环盗窃电瓶车的团伙。
今晚,就是出手抓捕的日子。
汇合了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查看了四名目标嫌疑人的相貌之后,一行人穿着便服,秘密来到嫌疑人藏匿的一条小巷子里。
前期跟踪观察的同事指着一栋破旧的老式居民楼道:“就是这栋楼的四楼。”
说罢,负责抓捕的小组便悄悄地进了楼,而肖然等资历尚浅的年轻警察,则被安排到周边的巷口布控,防止意外发生。
很快,那栋老式居民楼里便传来一阵噪杂声,肖然远远地望着犯罪分子所盘踞的四楼,虽然光线微弱,但看的却十分清晰。
突然,肖然清楚地看到一名穿着大外套的人居然从四楼的一个窗户里跳了下来!
当然,并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也不是犯罪分子想不开,而是在那个窗户下有一栋2层小楼。
这个嫌疑人从窗户上奋力一跃,正好落在那栋小楼的屋顶上,再从屋顶上一跳,抱着路灯杆滑了下来,落了地,便朝着巷子口玩命地狂奔。
肖然正蹲在巷子口,看着这名向他跑来的嫌疑人,暗暗地抽出电击警棍,准备等这人跑到他身前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一击制胜。
面对这样夺路而逃的案犯,猛地跳出来硬刚显然不太明智,而肖然向来理智。
不过事情发展并不如肖然预料的那样,正在那嫌疑人朝巷口跑来的时候,一对小情侣突然从外面的马路上转了进来。
前面是正在奔跑过来的嫌疑人,后面是走过来的群众,如果现在不进行拦截,等到嫌疑人跑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就有可能误伤到旁边的路人。
犹豫了一秒,肖然断然甩出警棍站了出来,右手举起警棍,伸出左掌大喝道:“警察,立刻停下趴在地上!立刻停下趴在地上!否则我将依法对你进行攻击!”
“我去你玛的!”
这名嫌疑人个头矮瘦,身材相比肖然要小了好几圈,但面对手持警棍的肖然却浑然不惧,他眼中凶光一露,刷的从后腰上摸出一把匕首,径直朝肖然刺了过来。
肖然身后的那对小情侣都吓傻了,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转身就朝着巷子外跑去。
面对案犯刺来的匕首,肖然心中并不慌乱,他可是进行过系统格斗训练的刑警,空手夺刀也是一项基本训练,更何况此时还有电击警棍在手。
侧身躲过匕首,肖然顺势将充电的警棍打在了嫌疑人大腿上,这根警棍的威力还是很大的,如果击打在头部或是心脏部位,次数多的话也是能致死的。
见嫌疑人已经被电翻在地爬不起来,肖然小心地将此人手边的匕首踢了出去,顺势将警棍放了电,取出手铐将此人给拷上。
不听警告负隅顽抗,还试图袭警,这人想被从宽处理都难。
很快,其他人也闻讯赶了过来,确认了嫌疑人身份,正是从楼上逃走的那一个。
虽说抓捕有点小波折,但结果还是圆满成功的,嫌疑人全部抓获,也在他们所租住的屋内找到了作案工具与郝老六结给他们的钱款。
事情完结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肖然还没开始值夜班,所以也没多待,开车径直回了公寓。
洗了个澡,照例在窗前坐了一会儿,脚下的车水马龙依旧繁华,肖然忽然觉得有些困了。
夜又安稳地过去了,不过清晨的时候,叫肖然起床的并不是固定的闹钟,而是手机铃声。
“肖然,立刻到局里来,出现场!”
何晓丽的话让肖然瞬间清醒过来,迅速洗漱完毕穿好衣服,看下时间,正好是早上六点十分。
一路急行来到局里,却发现三队并没有来齐,而且一队和二队也零零散散的来了些人。
肖然不解道:“不是要出现场吗?”
“不是跟我,是和雷大队一起,城关镇发生了一起命案,每队都要出人和雷大队一起去处理。”
何晓丽简要地说明了一下情况,“你们可不要丢了咱们三队的颜面!”
“放心吧何队!”张磊拍着胸脯,有些激动地保证道。
肖然的思绪却有些飘散,居然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不知道这次是怎样的一起案子,死者又是怎样丢了性命的呢?
21、路边的尸体
案发地是辖区边缘的一个城乡结合区,当地派出所接到村民的报案,赶到现场后初步判断是杀人抛尸。
由于派出所人力及技术层面的限制,当即上报到市局。
在如今安详的社会环境里骤然出现这样一桩恶性案件,市局领导相当重视,当即决定派出专案人员,由雷康大队长带领前往事发现场,务必尽快破案。
确认人员到齐,再带上薛青霞与余雨两名法医,一行人便带上装备匆匆上车赶往现场。
事发地是在一条省道的旁边,周边是大片的农田,旁边只有一个村子。
听说死了人,公路旁边围观了大量的群众,能看出来热情都很高,很显然又是一个看热闹的好机会。
众人赶到的时候,派出所的同事正在疏散人群。
拨开人群进了现场,依稀还能听见外围群众的窃窃私语。
“听蒋婶说了吗,哎呦,那人死的真就一个惨呢,说是被人捆住双手,然后拖在车后面,在路上给活活拖死的!”
“嘶这听起来就觉得疼啊!看我这手心里都吓出汗了!”
众人领了口罩鞋套,派出所的彭所长见局里来人了,连忙走了过来:“雷大队,你们来的够快的!”
“人命关天不能不快啊。”
雷康看了一眼周围,也不客套,直接说道:“现场怎么样了?”
彭所长摇头道:“我们赶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围满群众了,除了尸体旁边没人动,周边痕迹基本可以判断都被踩没了。”
雷康腮边的肌肉跳了下,沉着脸道,“询问过报案人了吗?”
彭所长道:“已经问过了,报案人叫蒋桂英,是旁边蒋村的村民,一早起来下地掰玉米,当时天还没亮,就看见路边草从里有一堆衣服,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具尸体。”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雷康道。
彭所长道:“还没来得及呢。”
“行。”
雷康皱着眉头,吩咐道:“先看下死者吧。”
肖然跟着走进了警戒线内,入眼便看到处在路旁草丛里的尸体。
只见死者上身穿蓝黑色外套,下身也是蓝黑色的裤子,衣服破损严重,其上可以看到大量的血迹和泥土,而且上衣还有少量的可见油污。
薛青霞和余雨已经带着手套在路旁蹲下,开始做初步尸表检查:“死者颅骨开放性骨折,整个头部缺失约三分之二,脑组织仅少量残余,可以直接看见颅底。右侧肩部、右侧髋关节、右下肢严重磨损。右侧髋骨组织磨损约二分之一,右侧腹腔大面积缺失,腹腔内脏器外露,右侧跟骨磨损约一半。”
与其说是一具尸体,倒不如说是一具残尸,一颗头颅只剩下后脑勺,胸前的肉都快被磨没了。
如果死者真是这样没活活拖死的,那得是多大的痛苦!
不过薛法医显然对这些不会产生联想,尸体在法医的眼里,和解剖室里用来练手的小兔子、小青蛙没什么区别。
薛青霞从余雨手里接过放大镜,仔细观察了死者磨损的髋骨、跟骨以及颅骨断面,不带有任何情绪道:“根据骨组织判断,死者年龄应该在60岁到70岁之间。尸体的损伤基本在同一个平原,与路面严重重合,摩擦方向与地面受力方向一致。摩擦面方向擦痕成条状,说明死者与地面摩擦是体位几乎不变。”
“也就是说,死者的确是被拖在地上拖死的?”
报案者蒋大婶或许还真是福尔摩斯附体,居然让她说了个着。
一队队长邵勇咋舌道:“什么人这么歹毒,对一个老年人下这么重的手!”
薛青霞摇了摇头:“只是初步判断,具体死亡原因还要等进一步解剖检验后才能得出准确结论。”
雷康问道:“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死者头部严重缺失,无法查看角膜,但肌肉不再发生肌肉收缩,尸斑融合成大片,开始高速发展,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12小时左右,即昨晚7到8点左右。”薛青霞说道。
“蔡望,立刻联系交警队,让他们查下昨晚7到8点之间从这条路上经过的可疑车辆或个人。”
雷康沉着脸道:“大家尽快处理现场,不要造成交通堵塞,另外邵勇,你带着秦子河、宋知义和派出所的同志一起,去周边走访一下,看有没有失踪人员。现在首先要找到尸源,了解死者生前人际关系,判断死者死亡原因。”
“明白。”
一声令下,所有人各自忙碌起来,肖然与张磊一起勘察着他们负责的区域。
此时的现场对技术员们来说就是相当的苦逼了,拿着相机满地的搜索,不要说是痕迹了,能找到一块没有脚印的空地都算不错了。
当然,地上整理下就能称个几斤的烟头除外。
张磊一脸要死地过了一遍分给他的区域,拉着脸道:“毛都没有一根。”
“很正常,这里又不是第一现场。”肖然道。
“肯定的,尸体下面就一点血迹,这么严重的损伤肯定有大量出血,他的血哪里去了?而且颅骨粉碎性骨折,缺失三分之二,颅骨和脑组织哪里去了?”
张磊点头道:“雷大队和彭所长不是去派出所发动周边群众寻找第一现场去了么,应该会有消息……哎你判断这人是怎么死的,是不是真像那大婶说的那样,被捆了手脚在车后面拖拉过来的?”
“是不是被车拖来的不好说,但手脚一定没有捆。”肖然说道。
张磊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没看尸体啊,如果是捆绑后进行拖拉,手腕、颈部、脚踝这三个部位,其中肯定有一个部位会留下明显的勒沟。”
肖然摸了摸鼻尖道:“在地面上拖拉人体的力量是非常大的,这样的力量,即使有衬垫也会有非常明显的皮下出血……并且死者的题为也说明上肢未受捆绑,而如果要捆绑下肢的话,死者脚踝肯定离地,但他的跟骨也磨损掉了。”
“也就是说死者不是被绳索之类拉到这来的。”
张磊有些迷惑了,“那他是怎么一路磨过来的?”
肖然皱了皱眉头:“你推过包袱没有?”
22、第一现场
“推包袱?你意思是说有人推着尸体一路过来的?”
张磊明白了肖然的意思,但觉得有些不可以思议:“推着具尸体在路上走,这车来车往的,怎么可能!”
“人推速度太慢,磨损不到这种地步。”
肖然摇摇头道:“也可能是被车的底盘卡着,一路摩擦挤压,尸体被磨薄了,也就从地盘上脱离了。”
“你意思是说这是交通事故?”张磊道。
肖然继续摇头,“交通事故肯定会有撞击,但尸体除了头骨碎裂,其他重要骨骼并没有折断的状况……走,我们去找第一现场。”
“第、第一现场?”
张磊有些迷糊,“你怎么就知道第一现场在哪了?”
“感觉。”
肖然点了点额头,“说不定会有发现呢?”
跟庞景辉说了一下,借了一辆电瓶车,肖然观察了一下尸体骨骼的磨损方向,载着张磊顺着省道一路向北驶去。
顺着公路走走停停,除了路两边的田野村庄,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痕迹。
张磊坐在后座上,看着仅剩下40%电量的仪表盘道:“肖然,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都走了快15公里了,电瓶车都快没电了。”
“过了这个镇子,再没发现就回去。”肖然说道。
“嗯……”
张磊表示赞同,不过瞬间他的眼睛就被前面小山坡下的一道痕迹给吸引住了。
张磊死死地盯着那道约莫20米长的拖拉血迹,激动地拍着肖然的肩膀,叫道:“肖然你看你看,这血迹……”
“很可能与死者有关,下去看看。”肖然视野极好,自然远远地看到了血迹。
在现场重建过程中,血迹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每一种血迹都有它形成的运动轨迹,分析每一处血迹就能还原尸体所受损伤的方式。
肖然环顾了一下周围,这里位于公路的东侧路面,西边是护栏,东边是山体,再往北有一个幅度不是很大的弯。
顺着血迹往北走,血迹由淡转浓,大量的血迹和玉米秆散落在地面上。
因为有车辆经过破坏血迹,所以只能勉强看出来,在公路的近山体侧有一个中心血泊。
血泊周围有大量溅落状血迹,中心血泊与玉米秆重合,可以见到玉米秆形成的擦拭状血迹,近山体侧排水沟壁上有流注状血迹。
中心血泊沿车辆行驶方向有车辆轮胎碾压血泊后行程的轮胎痕,也可见疑似拖拉尸体形成的长长的拖拉血痕。
肖然仔细地查看着现场,一帧帧画面迅速在他脑海中构建起来。
中心血泊的出现,说明伤者长时间在此停留,四周溅落状血迹为车辆碾压血泊或者碾压伤者形成,因为溅落状的方向性很单一,都指向中心血泊。
山体上的流注状血迹应该是中心血泊里的血液溅落到山体上之后流下来形成的,擦拭状血迹应该是车辆带动血泊上的玉米秆所留,至于往南那条长约20米的拖拉血痕,应该就是将尸体拖到蒋村中留下的。
“肖然你看!”
张磊一声惊呼,肖然立刻走了过去,只见在离中心血泊约3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些疑似碎裂脑组织及碎骨块的东西。
而且在血迹近山体侧的排水沟内,肖然又发现了三块约3毫米大小的碎塑料块,疑似车灯材料。
“立刻报告雷大队,这里极有可能就是第一现场!”
很快,接到消息的雷大队便赶了过来,其他同事迅速拉上警戒线,雷康看了遍现场痕迹,点头道:“不错,这很可能就是第一现场……薛法医,你们迅速提取样品进行dna比对,邵勇,你来和我进行现场重建,看有没有特殊血迹!”
所谓特殊血迹,就是将现场血迹通过运动轨迹还原之后,明显的不能与血泊等通过运动轨迹联系起来的血迹。
每一滴血液都有它自身的运动轨迹,但现场已经被各种车辆碾压过就像一个被小孩子跳了几次,还在周围打了滚,之后又被车冲了几次的泥潭一样,想要在泥潭周围找到一滴运动轨迹不一样的泥点,变态程度可想而知。
同样,这里现场的血迹还原,困难程度也是相当变态。
“老庞,肖然,你们构建一下尸体的拖动路线,看看尸体是不是一直顺着这条路走的,中途有没有变线。”雷康对庞景辉与肖然道。
庞景辉点了头,他虽然在三队处理的大多都是偷摸间的案子,但这样的命案大案也参与过不少,作为一名多年的老刑警,他什么案子没见过?
“小肖,找根合适地棍子来。”
庞景辉转过身对肖然道,自打肖然上次为三队争了脸面之后,庞景辉对他们这帮小年轻的态度好了不少。
肖然知道庞景辉是要模拟拖拉轨迹,很快找来了一根适中的竹竿棍,他骑上电瓶车,庞景辉在后面坐着,手里握着竹竿,将竹竿的一头挨在路上的拖拉痕迹上,随着一路往南走去。
这是一条双向单车道,因为中间有护栏,所以路上的车辆一般不会变道,十五公里感觉很远,但汽车跑起来其实也用不了几分钟。
顺着第一现场往南走去,拖拉血迹在20米之后就非常淡了,在40米处基本已经完全消失。
如果尸体真的在这里经过,理论上还是有血迹的,只是血迹淡到肉眼无法看见。
肖然与庞景辉着重观察这路面情况。
期间经过两个桥,还有几段路面的断裂缝隙,桥面的连接处有两条金属状突起,路面裂缝两侧有落差。
如果尸体从此经过,可能加重摩擦,所以在这些地方要重点用棉签擦拭,虽然看不见血迹,但擦拭范围只要够大,基本就可以擦到血迹。
就这样,两人走走停停,从第一现场又回到了第二现场。
转眼已经到了中午,忙碌了一上午的所有人匆匆到附近的派出所里吃了午饭。
虽说庞景辉与肖然在路上采集到的痕迹还在检验中,但是此时不少人的心里已经把这件案子定性为了交通肇事。
毕竟在第一现场的重建中,并没有发现特殊的血迹,而且现场还有车灯碎片,加上一路连贯的拖拉痕迹旁并没有其他可疑痕迹,很符合交通事故的一贯表现。
而接下来从交警队传来的消息,似乎更是验证了众人的猜测。
有人举报,在某停车场内发现有辆客车,车下有大量血迹……
23、推论
听到这个消息,雷大队将手里的盒饭一下全扒进了嘴里,顾不上擦嘴,用手背在嘴角一抹,大手一挥:“走,去看看!”
大队长发话,所有人连忙整理装备准备出发,至于那些饭吃的慢的,干脆放下饭盒跟着就走了。
做刑警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情况会在什么时候出现,熬夜、饮食不规律,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一行人匆匆来到交警队所说的停车场里,说是停车场,其实就是一个小汽车站停放乡镇班车的地方。
交警队的人支开了这辆车的司机和售票员,技术人员立刻对这辆车进行秘密勘察。
“客车底盘发现大量血迹,底盘缝隙中发现蓝黑色布条,与死者所穿衣物基本一致,客车轮胎间距2075mm,与第一现场拖拉痕两侧的车距基本一致……”
伴随着接连不断地拍照声,负责记录的同事飞快地记下技术员描述的信息。
“雷大队,交警队送来了这辆车的gps运动轨迹,昨天晚上8点左右,这辆车分别从第一第二现场经过。这个时间与我们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大致相同。”
一中队队长邵勇将文件夹递给雷康,说道:“现在案件大概轮廓基本清晰了,所有证据都证明这辆客车有重大嫌疑。”
有吗?不一定吧。
肖然心中暗暗否定,因为眼前的这辆客车很奇怪,只在车底发现了血迹和布条,而车体的其他位置却什么痕迹也没有!
如果是交通事故,车体上总得留下点痕迹吧?
“立刻提取车底盘上的血迹,送给薛法医进行dna比对。”
雷康点了一支烟,狠狠抽了两口:“让交警队找一下班车司机,邵勇你和秦子河去讯问一下。”
交警队在找到客车的时候,就已经将班车的司机还有售票员暂时留了下来。
不过班车司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整个问询过程中一脸蒙圈。
司机说的毫无隐瞒,他承认昨天晚上8点左右从第一、第二现场经过过,但说从来没见过死者。
因为他是班车司机,每天从这条公路行驶五次,这点车上乘客可以证明。
至于车下为什么会有血迹,他完全不清楚。
问询室外,雷康看着监控屏幕,转头朝肖然道:“听说你微表情看的挺准,能看出来什么异常吗?”
“如果进行自我催眠过的话,微表情也看不出什么。”
肖然摇了摇头,“不过这个司机应该没有说谎可以再问询一下售票员,年轻女孩涉世未深,不易掩饰。”
“那你去问下。”雷康说道。
“我?”
肖然愣了下,问询的工作是邵勇和秦子河在进行,他过去横插一杠子,不免有些手伸的过长的嫌疑。
雷康点了点头,“你去,小姑娘比较容易接受。”
听到这话,坐在旁边的庞景辉,还有二队的骨干之一蔡望,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肖然的到来,的确把他们一大队的颜值拉高了一大截。
做刑警年头一多,气质难免会凌厉起来,再加上都是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黑垂的眼袋,一嘴的烟熏牙,碰上小姑娘什么的,往往还没说话就把人家吓傻了。
而像肖然这样的,长的帅,不娘气,往往更有亲和力。
事实也是如此,肖然刚进了问询室,原本还焦躁不安的售票员双眸不禁一亮,捏了捏衣角,居然主动和肖然打起招呼:“你、你好。”
肖然坐了下来,翻开文件夹,温和道:“你好,关燕是吧,不要紧张,就简单问一下。”
“嗯嗯。”
“昨天晚上8点左右,你们最后一班车回来的时候,车上有多少人啊?”
“当时车上就二十名乘客,加上我和陈师傅一共二十二人,真的就拉了二十名乘客,一个人都没多拉,我们真没有超载,我本子上都有记的……”
关燕一脸懵逼,还以为肖然是在查超载的,反复强调着车上只有二十名乘客。
做生意的最怕各种检查。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车上就二十二人?”
肖然仔细观察着关燕的表情,也许是眼神过于直接,小姑娘的脸上骤然一红。
“因为我们晚上八点那班是附近一个矿业公司下班的时间,乘客都是他们公司的人,每一次都是满员,中途不会停,也不会中途上人。”
关燕肯定地说道:“只有到某个村的时侯才会下去一两人,因为这些人在某村住。但即使这时候有空位也没有再上人,更没有超员载客啊……”
肖然见关燕说的都是超员载客的事,决定吓一吓她:“我提醒你一点,你们车上一共有二十三人!车厢里二十二人,车底下还趴了一个!”
“啊?”
关燕不明所以,根本听不懂肖然说的是什么意思……
问询结束,肖然基本判定,关燕随车的那一路上,根本就不知道车下面还拖着一具尸体。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吃过晚饭,雷康喊来了所有人开案情分析会。
“大家说说自己负责的工作,信息共享,顺便说一下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雷康的指节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桌子,“原则是大胆设想,小心求证!可以对案件提出任何假设,那怕你认为是孙悟空或者奥特曼是作案凶手都可以,但你必须说出你的理由。”
薛青霞率先说道:“跟大家说一下,dna结果已经做出来了,客车底盘上的血迹就是死者的,老庞和小肖一路擦拭的样品中也提取到了死者的dna。”
“也就是说,第一现场的确是死者出事的地方,而且尸体从第一现场被客车拖到第二现场的过程中,只是两点一线,并没有其他的路线产生。”一队队长邵勇说道。
“虽然还没有查清尸源,但根据班车司机和售票员的供述,我认为他们说谎的可能性很小,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人。”
秦子河也开口道,如果这时候他能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完全可以算做在案件中有凸出贡献更何况还是在肖然面前?
“我认为大概是这样:客车司机在通过第一现场时,撞倒死者,但司机并不知道,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
然后司机并未减速,因为客车是满员状态,车底盘压的很低,将死者卡在车下,因为路况较好,车体颠簸程度很小,尸体随着客车拖行15公里,后行驶至某某村时有乘客下车,底盘稍升高,死者被留在了村子的路边,也就是第二现场。”
秦子河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客观地说,这个推论与现有掌握的证据,契合度还是很高的。
“所以,这是一起交通事故?”
雷大队敲着桌子,一下又一下的规律声如同警种一般点在每个人的心里。
雷康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依旧处在角落里的肖然身上,“肖然,说说你的看法……”
24、傻子的目击
“我认为嫌犯不是客车司机,而是另有他人。”
肖然一语说出了雷康心里的想法。
见大家都看着肖然,雷康道:“说清楚你的论断。”
“好的。”
肖然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真是班车肇事,那么就有三个地方说不过去。
第一,第一现场的血迹情况与这个推论不符,因为第一现场有一个中心血泊,血泊的形成需要时间。
如果客车直接撞倒死者并且把死者卡在车下的话,则第一现场不会留下大面积血泊。
也有一种可能,班车撞死死者,停车后观察了一下,认为死者已经死亡,然后开车逃逸。
这种情况第一现场会产生血泊,但满车乘客共同说谎的可能性很小,另外根据交警提供的客车gps定位轨迹,发现客车经过第一第二现场的时间是正常的。
如果客车在第一现场停留,客车行驶的时间会变长,但客车并未停留,说明客车是正常速度通现场,并未停留。
第二,尸体卡在客车底部体位变动较小,出血量较小,一方面是由于路况好,但是另外一种原因也应该考虑,那就是卡在客车底部的本来就是尸体。
如果是活人被拖拉的话会流出大量血液,即使颅脑损伤死亡,在短时间内还会正常出血,这样一来就会留下很长的血迹,但第一现场留下的拖拉痕迹经过二十米后就淡到几乎不可见。
但如果是尸体的话,尸体血液停止流动,出血量自然很小,体位也不会变动。
第三,就常识而言,客车撞人之后,司机及全部乘客都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我认为,死者应该是先在路上死去,然后才被班车拖走,嫌犯应该另有他人,而且要么是凶杀,要么是车祸逃逸。”
肖然说完,整个会议室里沉默良久,大家都陷入了思索。
“现在还有人认为是班车撞人的吗?”雷大队冷着脸道。
邵勇主动开口道:“小肖说的有理,是我们想的简单了。”
“为什么会想简单?为什么不多考虑一下?”
雷康拍着桌子,冷声道:“跟着别人的思路走,只能人云亦云。我们是刑警,刑警切记要有自己的思维,如果我们的判断出现了失误,很可能就会弄成冤假错案,那是对我们头上警徽的侮辱!”
众人都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秦子河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班车司机肇事的推论是他想出来的,原以为环环相扣,没想到破绽百出。
丢人丢大了。秦子河咬着牙,都怪肖然!
“下面说一下明天的任务。”
雷康视众人于无物,径自说道:“明天的工作,一是查尸源,二是继续对客车司机及乘客询问,三排查是否有目击证人,四继续看监控,五技术队复勘现场,看是否能找到新的证据。都明白了吗?”
“明白。”
第二天一早,肖然就跟着庞景辉一起,去第一现场附近的村镇走访尸源。
但结果却是一筹莫展,毕竟死者只剩三分之一头部,还是后脑勺,面部完全缺失,仅仅是从推断的年龄还有衣着找人,无异于是遍地撒网。
临近中午,肖然和庞景辉将第一现场路东的几个村子走访完毕,简单吃了份盒饭,便打算过到第一现场西侧的镇子上去走访。
路过第一现场,肖然突然停下脚步。
“你看,他怎么老是在这边晃悠?”
肖然敏锐地看到一个穿着破烂衬衫的男子在旁边乱走,而且早上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个人。
“不会是嫌疑人吧?”
庞景辉瞬间警惕起来,话说许多作案的人总喜欢到案发现场去晃悠,这些人很享受警察在身边忙碌而自己却毫发无损的感觉。
“跟着看看。”
肖然也不能断定,毕竟如果是嫌疑人的话,正义之眼应该早已预警。
和庞景辉不着痕迹地掉在那男子身后,一路进了露西的镇子里,直到看着此人进了一处低矮老旧的平房。
不过从这一路上看,这人走落一直是歪歪斜斜的,有点像是小儿麻痹后遗症症,路都走不稳的人,却能把人的头骨敲碎,显然可能性很小。
如果不是嫌疑人,那此人为什么一直在事发地不断晃悠呢?
肖然和庞景辉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找到了这人的左右邻居,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
“你说汤武啊,你们问他做什么,那就是个傻子!”
此人的邻居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说话都说不顺溜,啥事都不懂,他能知道啥……”
从汤武的邻居家出来,肖然蹙着眉头与庞景辉对视一眼。
庞景辉摘掉帽子挠了挠已经退到高地上的发际线,“傻子?难道是咱们多疑了?”
“来都来了,进去问问吧。”
肖然与庞景辉上前,轻轻敲了敲这院破旧平房的门。
“谁啊,进来呀……”
院内传出一句老人的声音,肖然和庞景辉推门进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娘正坐在屋檐下摘菜。
老大娘见穿着制服的两人进来,连忙站起来道:“哟,警察同志,有啥事啊?”
“大娘您好,我们是公安局的,想找你们家汤武了解点情况。”
肖然微笑着说道,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庞景辉觉得带着肖然走访就是舒服,本来人家不想多说的东西,一看见肖然,那些大爷大妈都恨不得把话一股脑地说出来,就上午一上午的时间,这路东邻村就多出来不少想帮肖然说媒的。
“找我们家汤武?……这不会是汤武又捣乱了吧!”
这老大娘许是经历的多了,冲着屋内叫道:“汤武你个熊渣子,又弄什么事出来了,赶紧滚出来……”
肖然连忙摆手道:“大娘您别急,他没有什么事,我们就是例行问询一下。”
那叫汤武的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说是傻子,其实并不是真傻,只是与正常人相比智商有些低下,脑子反应有点慢,说话不怎么顺畅而已。耐下心来和他交流,还是能把话说清楚的。
“汤武,镇子东边路上死人了你知道吗?”肖然取出笔记本,和颜悦色道。
汤武想了一会,点了点头,大着舌头道:“知、知道,撞、撞……撞人的时、时、时候,我、我、我还看、看、看见嘞。”
肖然与庞景辉瞬间激动起来,两人对视一眼,这是找到现场目击者了啊!
“你看到有车撞人了?那是什么车你还记得吗?”肖然继续问道。
“是、是嘞啊。”
汤武咬着手指头,翻着眼皮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啥车,我、我、我也没、没看清,就、就看着一、一个大、大、大灯亮……嘞很。”
一个大灯?
肖然与庞景辉抓住了重点,话说汽车车头都是两个大灯,只有摩托车或者电瓶车是一个大灯。
“摩托车?”
25、食指上的创可贴
之前专案组重点考虑的都是汽车,虽然也考虑过摩托车、电动车,但由于死者是严重地的颅脑损伤,所以觉得质量太小的车做不到这样的伤害。
不过如果根据肖然之前的分析,即撞人与拖尸不是一次行成,那么摩托车或者电动车,即便是自行车也有可能是肇事者。
肖然与庞景辉迅速将这个消息上报给雷康,负责接洽的交警们也迅速对事发路段的监控视频再次查看。
情况进行的很顺利,下午三点左右,肖然与庞景辉走访完他们负责的区域之后,交警队便传来消息,有一辆摩托车非常可疑。
这辆摩托车是在班车经过之前半小时从北向南通过第一现场的。
在第一现场前后的两个监控摄像中,交警部门的同事发现,这辆摩托车在通过第一个设想卡口时,车子右侧的小灯是亮的。
而过了第一现场之后,到达下一个监控时,这辆摩托车的右小灯却没亮。
当然,小灯不亮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或许就是人家不想开灯,但由于肖然在现场发现的那几块塑料车灯碎片,交警部门便推断很可能是因为撞击而造成的小灯损坏。
交警部门对图像进行锐化处理之后,将截下来的图像制成照片送了过来。
由于是乡村里的摩托车大多都是在附近骑行,很少有上牌照的,再加上摩托车主戴着头盔,交警那边也查不到什么可用信息。
于是所有办案人员便人手一张照片,开始对案发地周围的村镇再次进行地毯式走访,重点就是照片中的摩托与车主。
肖然与庞景辉继续一组,一直走访到晚上八点多,依旧一无所获。
饥肠辘辘地回到派出所,此时大多数人基本已经回来了,肖然匆匆吃了晚饭,然后继续开案情分析会。
大家一直讨论到十点多,都认为现在主要是找准肇事车辆,并且做好证据储备,毕竟现在手上掌握的信息就那么点,如果等找到嫌疑人,没有证据也是白搭。
第二天上午,第一现场附近镇上派出所的同事传来消息,他们在距离第一现场4公里外的小张庄找到了嫌疑车辆与车主。
而嫌疑车辆的右小灯果然是损坏的,小灯车罩都是裂纹,而且还缺了一个口子。
听闻消息,雷大队立即带着众人来到派出所,此时,嫌疑人与车辆已经被带到了派出所。
距离接案已经是第三天了,时间紧迫,雷康立即吩咐问询当事人,一众技术员同时检查嫌疑车辆,查找车上是否有可疑痕迹。
“张才良是吗,有点事想和你了解一下,这辆摩托车是你的吧?”
审讯室里,派出所的民警正在问询,雷康带着肖然等人坐在监控室里,仔细看着显示屏上嫌疑人的一举一动。
肖然靠着椅背,他更多地观察着其他的细节,在刚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正义之眼已经发出预警没错,嫌疑人应该就是此人。
张才良二十五、六岁,面色很平静地说道:“是、是我的。”
“前天晚上7点半的时候,你有没有从咱们镇子东边的路上走过?”民警问道。
张才良点头,语气没有犹豫:“走过,我上下班都得走这条路。”
“前天晚上,那条路上死人了你知道吧?”
“哦哦,这个听说了,但是不太清楚。”张才良说道。
民警看了看张才良,继续问道:“你当时从现场过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张才良想了一阵,摇了摇头道:“和往常一样啊,没什么不对劲的。”
“能解释一下你的摩托车右小灯为什么在第二个监控处没亮,而在第一个监控处是亮的?”
“哦,这个啊,我那个灯之前就是坏的,之前我哥骑的时候摔的灯罩都碎了,接触不良,有时亮有时不亮。”
张才良说道:“要不我给你们打开看下?”
随即,张才良来到派出所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摩托车车灯,摩托的右小灯是不亮的。
然后张才良拍了拍小灯,那小灯果然亮了起来,还掉了几片灯罩塑料。
“你这手上创可贴怎么回事?”
肖然仔细看着张才良,忽然发现张才良的右手食指上裹着两个创可贴,便随口一问。
张才良愣了愣,连忙说道:“哦,这是早上削水果的时候不小心被小刀划了一下。”
又问了几个问题,张才良签了字,便骑上摩托车离开了。
派出所会议室内,一行人沉默相坐。
案件又陷入了迷茫!
仅仅通过两个路口的可疑监控,以及路边的几片灯罩碎片,是完全不能认定张才良是作案人的。
而且摩托车撞人这条线索是通过汤武这个障碍人士的模糊叙述推理来的,可信程度有多高谁都不知道。
证据,现在最缺的就是证据!能够一锤定音的证据!
雷康点了支烟,抓了一把几天没洗的头发,缓缓道:“都说说吧,有什么想法?”
“我认为张才良应该是有问题的。”
秦子河跳出来说道:“我感觉可以突击审讯,诈一下他就说已经确认是他撞的人,看一下他的反应。”
“如果他一直不承认怎么办?”
庞景辉不屑地说道:“虽然确实可以在没证据的情况下起诉,但如果他始终不认,法院肯定会驳回起诉,而且现在人都知道办案要讲证据,刚才问询的时候也都看见了,这个人精明着呢。”
会议室里又是一阵沉默,秦子河自然不爽,但也没有多说。
“雷大队,我请求再去勘察一下第一现场。”
肖然站起身,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默。
所有人同时把目光看向肖然,虽说肖然来的时间比较短,但从这些天的表现来看,大家都发现肖然简直稳得的一比,要么不出手,出手了便会直击要害。
“你有什么发现?”雷康依旧黑着脸,但望向肖然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欣慰。
“只是一个思路,或许第一现场还有我们漏掉的细节。”肖然说道。
雷康点头说道:“行,就让张磊和你一起……”
26、草叶上的血迹
“肖然,你又发现什么了?”
第一现场,张磊看着蹲在地上,一寸寸地向周边推进的肖然,觉得莫名其妙。
这里的路面在现场勘察后已经被清洗过了,此时如果还想找到什么有用的痕迹,简直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张磊都不知道肖然要找什么,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肖然又发现了什么端倪。
张磊绞尽脑汁,毕竟有关案件的信息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你注意到张才良右食指上的创可贴没有?”
肖然带着手套,拨弄完脚下的一丛杂草后,扭过头来看着张磊。
“不是削水果切的吗?”张磊疑惑道。
肖然继续蹲在地上往前挪动搜寻:“不是,他抬手的时候我从他手指和创可贴的缝隙里看到了伤口。”
“嗯?”
张磊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不是整齐的切割伤口?”
“不规则的三角伤口。”
肖然语气肯定:“应该是他右小灯壳上的塑料刺伤的。”
“你确定?”
张磊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那他就是在说谎!他手上的伤口肯定有问题!”
“不然呢?”肖然反问道。
“那我们应该在他摩托的灯壳上找微量痕迹啊,干嘛要到这来?”张磊还是有些困惑。
“他的摩托车清洗的很干净,你就是把他的灯壳吃了也尝不出味道。”
肖然揶揄道:“你做技侦的连这点细节都没看到啊?我觉得他手上的伤口应该就是在第一现场产生的。”
张磊耸了耸肩,对肖然的鄙视罔箬不闻:“就算是在这受伤的,但我们也的确是没有找到可疑的血迹啊。”
“那可能是找的范围不够大。”
肖然语气一弱,自顾自又说了一句:“也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间大半个下午又快过去了。
以中心血泊所在的位置为圆心,肖然与张磊已经摸遍了半径30米范围内的每一粒土石每一片草木,依旧一无所获。
张磊此时已经是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了,蹲了一下午,张磊只觉得这是他人生里最漫长的一下午,始终保持的姿势让他感觉腰腿都要断掉了。
而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也注意到了这行为怪异的两个人,有好奇者还掏出手机拍了几段小视频传到某音某手上去,再注一个uc标题:震惊,新时代警察的行为艺术!
更有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这边地上出了什么宝贝,闷着头也想找寻一番,但被张磊给撵走了。
“肖然,我看还是回去吧,咱们都找了这么大一片地方了,毛都没找到一根!”
张磊站起来揉了揉快没了知觉的大腿,冲着肖然喊道:“要不,咱们让雷大队在加几个人过来一起找……”
“你过来,照相机!”
在距离中心血泊往南将近50米的路边,肖然终于有了发现,只见在一株大叶草的背面,一滴干涸的血液是那么的刺眼。
肖然观察了一下草叶,判断这滴血液应该是垂直滴落下来的,但因为挨着叶子的边缘,便顺着叶边流到了背面,以至于正面留下的痕迹很小。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张磊转身从背包里掏出单反,僵着腿大叫着,一蹦一跳地跑到肖然身边。
“看见这滴血迹没有?拍照。”肖然指着叶子上的血点说道。
“这还真有一滴不一样的血迹!”
张磊震惊说道,不敢怠慢,连忙调好焦距,各种角度拍了一整套的照片。
等张磊拍完,肖然取出小剪子和物证袋,小心地将那片草叶剪下放进袋子里。
“立刻告诉雷大队,让他抽取张才良的血液,与这滴血液进行比对!”
肖然看着静静地蜷在物证带里的小草,心中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认定这滴血就是张才良的。
至于张才良本人,肖然早已经肯定他有极大的嫌疑了。
火速将血样送到了法医处提取dna,肖然这才将自己的想法与大家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其实我也不确定能找到血滴,只是想试一试。”
“做的不错,不过以后有想法要提前说一下,不要憋着。”
雷康面无表情地夸奖了肖然两句,虽然他和肖然基本算是叔侄关系,但工作就是工作,只有上下级,他分的很清。
“你这一试,说不定就是重大突破啊。”
庞景辉在旁边坐着,嘴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他是个很有集体荣誉感的老干部,一队队长都没注意到张才良创可贴里的伤口,反倒还是他们三队的小家伙发现的,于是便得意起来,脸上分明写着几个大字:不好意思,三队又长脸了!
“肖然,想不想到我们一队来?你这天赋不到我们重案组来太可惜了,天天去处理些偷摸的案子,多没挑战性。”
邵勇看着肖然,带着一副蛊惑性的言行,当初雷康刚把肖然从京城公安局手里截下来的时候,他就想把肖然要到他一队去,但不知道为什么,雷大队偏偏把肖然这个好苗子按在了三队。
当时他还在感叹,好苗子啊,可惜了……
“哎我说老邵,我还在这坐着哪,不带这么正大光明挖墙脚的吧!”
听邵勇这么一说,庞景辉顿时就不乐意了,我们三队刚有了个小牛,你这家伙就想挖墙脚,一中队就了不起啊!
正说着,本地派出所的民警推门进来,“报告雷大队长,张才良的血样取来了!”
雷康站了起来,声音依旧低沉有力:“立刻送给薛法医,提取dna进行比对!”
晚上9点半,从局里法医室传来消息,已对两份血样的dna进行比对,两者重合度为99.7%。
也就是说,现场附近草叶上的血滴,就是张才良留下的!
而他手上的伤口,也根本不是什么早上削水果划破的,而是事发当晚不知什么原因被车灯碎片刺破的!
“立即拘留张才良,带回局里连夜突击审讯!”
雷康果断下令,一直在会议室等待消息的众人连忙行动起来,跟着派出所的民警赶往张才良的家中。
“张才良,因你涉及一桩案件,现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张才良听着派出所同志的告知,脸上现出几丝颓然,他常出了口气,神色平静地上了警车……
27、似曾相识的DNA
经过局里一名老审讯员的彻夜奋战,在无法自圆其说的事实面前,张才良交代了。
事发当天的晚上七点半左右,张才良骑着摩托车通过第一现场。
当时,一名老人抱大捆玉米秆过公路,因为张才良事先没有观察到老人,摩托车躲闪不及将老人撞倒。
而摩托车也摔倒在路边,造成右侧小灯损坏,张才良右手食指受伤。
张才良看到老人伤势较重,见四周无人,便骑上摩托车离开,但他却不知道有一滴血滴在了现场附近。
然而,随后是否有车辆碾压过死者,从目前的证据无法确定。
之后约半小时,一满员的班车通过第一现场,因地面有大量玉米秆,班车未注意路上的尸体,于是尸体卡在客车底部,到十五公里外的第二现场处落下。
经过张才良的描述,死者的身份也搞清楚了,是一名孑然一身的流浪老人,抱玉米杆是为了生火……
案件到这里也就基本结束了,并不是接案时说的杀人抛尸,而剩下的都是收尾的工作,整理卷宗,递交检察院。
当天晚上,在将张才良带回局里之后,专案组各个成员便解散回家了。
肖然也迫不及待地要回到公寓,毕竟在派出所这三天,时间紧任务重,白天马不停蹄,晚上连洗澡的时间都没有,沾上床边就能立时睡过去。
以至于肖然自己都觉得身上散出了一股馊味,回去好好地洗个热水澡,美美地睡上一觉希望今夜平安没有警情。
看着肖然离去的身影,秦子河沉着脸漠然不语。
之前的两个案子,他一直以为肖然是纯靠运气暂时领先他而已,但与肖然同组的这三天,秦子河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肖然的天马星空与逻辑谨然。
就像爬山一样,满以为翻过这个山头,就能一览山小,结果刚登上山顶还没来得及喜悦,又发现面前还有一座更高的山要爬。
秦子河内心深处不禁生出一股无力感,难道自己真的不如肖然?
肖然不知道秦子河的这些想法,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一笑而过,秦子河的目标是加入雷霆,而他的目标是要做最好的警察。
雷霆,也许只是他从警路上的第一步。
美美地睡到自然醒,肖然关掉闹钟,为昨晚又是一个平安夜感到高兴。
心里一高兴,就想做点事,于是当肖然拎着两份丰盛的早餐进了法医室之后,看着余雨幸福地舔着烘蛋上的鱼子酱,肖然笑的更温馨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余雨越来越觉得肖然这幅帅气阳光的表皮下面藏着一个小恶魔,吃葡萄不吐皮的那种。
“不奸不盗。”
肖然摇了摇手指,昧着良心说道:“我是看你这么早就在忙,想来一定还没吃饭,所以……”
“肖然,你变了。”
余雨的眼神里充满诧异:“你居然学会哄姑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冷面男神了,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崩塌了,呜呜……”
肖然瞪了余雨一眼:“给你点好脸色你就蹬鼻子了是吧……我之前给你的烟头,dna弄好了没,好几天了啊。”
“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余雨哼了一声,仿佛早就看穿了肖然一样,甩手丢给肖然一个u盘:“信息都在里面了,想做什么自己比对去吧……对了,这个早饭不算啊,我是要吃大餐的!”
“知道啦。”
肖然接过u盘,敲了下余雨的小脑袋,转身就走。
至于请客吃饭什么的,说过吗,人证呢,有这回事吗?
回到办公室,打开余雨给的u盘,登陆上系统开始对这个dna序列进行比对。
虽然不知道当时正义之眼为什么会对这枚烟头示警,但既然有什么嫌疑,比对一下再说。
毕竟在这枚烟头上,好像也只有dna这种东西可能留下,如果不是要比对dna,难道正义之眼是想告诉肖然,从这枚烟屁股上看是假烟?
怎么可能呢!
不过如果比对不出什么结果来,那就真不好办了。
看着u盘里那长长的dna序列,看的时间长了,肖然突然觉得对这个dna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在哪里见过呢?
肖然敲着脑袋,这几天他看了太多的档案,突然之间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摇了摇头,肖然没有继续纠结,反正系统已经在进行比对了,如果前几天有见到过,那么最后肯定能检测出来。
早上这会儿短暂地闲下来,肖然打开指纹库,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个又一个指纹照片。
上午跟着庞景辉去了一趟临区的分局,将两起盗窃案合并成一个案子,又去了一趟检察院移交了一份卷宗,中午回来的时候,电脑上的系统还在进行着匹配。
“嘀!”
肖然刚坐下不久,面前的电脑突然传出一声提示音。
正趴在桌上吃饭的肖然一瞬间抬起头来,随即便看到电脑屏幕上那‘匹配成功’的系统字样。
一把将饭菜推开,肖然迅速点开匹配成功的档案。
“721强歼杀人案……”
在电子档案打开的那一刻,肖然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而深邃的眼睛里也一下被屏幕上的字样给填满了。
“至今没有找到凶手,一起八年前的悬案!”
肖然通读了一遍档案,感觉手心里都微微渗出汗水来了。
档案中写着,八年前的七月二十一日,h市公安局接到群众报案,某小区内发生命案。
接到警情后,公安局民警迅速出动,到达现场,民警发现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名叫程英,25、6岁的年龄,全身赤衤果,身上及脖子上均有伤痕。
法医尸检之后,断定死者是被人卡住脖子从而造成的机械性窒息死亡,而死者身上的伤口也是在死前形成的。
接着,法医在死者的下体内发现了白色粘稠状遗传物质,并且在死者的指甲里找到了疑似皮肤碎屑,比对之后,法医认定遗传物质与碎屑都出自同一人。
于是警方判断,这应该是一起强歼后杀人事件,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
然而在警方勘察现场时,却发现现场已经被案犯极其仔细的清洗过,所有的东西都被摆放的整整齐齐,除了死者体内的遗传物质,其他的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警方从遗传物质方面入手,不断地与程英身边所有有过来往的男子进行比对,结果一无所获。
最终,经过两年多的百般努力,警方无奈地暂时搁置了这起案件,只留下一份dna信息,偶尔提出来在信息库中比对。
这起案件,也成了堵在h市干警心里的一桩悬案……
而现在,与当时案子相同的dna序列,居然在一枚烟头上出现了!
28、接近
八年的时间过去了。
除了当年接手案子的干警,以及苦苦等待真相的受害者家属,很多人已经记不起当年的事情了。
肖然找到雷康的时候,雷大队刚刚从其他区分局回来。
作为刑警一大队的大队长以及雷霆的负责人,雷康的工作可以说是异常忙碌,从他眼中密布的红丝可以看出,即便张才良的案件已经告破,但今夜他依旧没有睡上一个好觉。
“坐。”
见肖然进来,雷康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拿起泡着浓茶的杯子喝了两口,“有什么事啊?”
“雷大队,你还记得八年前的721案件吗?”
肖然注视着雷康,因为这起案件,就是当年还是中队长的雷康负责侦办的。
雷康端着茶杯的手一下僵在嘴边,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那样深刻的案子怎么可能不记得。”
“深刻?”
“是啊,从来没遇到过反侦察手段这么高明的案犯,现场除了尸体,真的是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雷康皱着眉头道:“当时dna数据库刚刚组建,全市的警力为了这起案子不知跑了多少路,负责比对的技术员们那一个月都在办公室里吃睡,结果,还是没找出个所以然来……那也是我做中队长期间,唯一没有结果的案子。”
肖然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前些天我和庞景辉去小吃街的一家公司处理一起盗窃案。”
“嗯?”
“我在那家公司的阳台上捡到一枚烟头,当时还以为是窃贼留下来的,就让余雨帮着提dna序列。”
雷康眉头一跳,目光牢牢地看着肖然,他似乎感觉到了肖然要说什么。
“今天我闲着没事就在数据库里比对了一番。”
肖然说的很平静,“然后就和721案的嫌犯比对成功了。”
蹭地一声,雷康陡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虽然在肖然跟他说这个案子的时候他就感觉似乎是肖然发现了什么线索,虽然肖然后来的话也越来越想着他的想法靠拢。
但是,骤然听到肖然确认比对成功的说法,雷康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他有些激动地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两口缓了下情绪,郑重地看着肖然道:“你确定吗!”
肖然站起身,郑重地点了点头:“确定。烟头上的dna与721嫌犯留下的dna序列完全一致!”
“八年了,八年的旧案,终于要有结果了!肖然,我先替这起案件的受害者家属谢谢你了!”雷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举起右手对着肖然打了个敬礼。
肖然没想到这个案子在雷大队心里有这么重的分量,连忙道:“也是机缘巧合。”
“你查清了那枚烟头是谁留下的吗?”雷康问道。
“还不确定,不过据那个公司的经理说,是他们楼上公司的的老总抽的烟,烟头从阳台上往下扔的时候掉在了他们公司的阳台上。”
肖然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听那公司的经理说,扔烟头的人应该姓郑……而且以前也在咱们系统工作过,后来离职了。”
“做过警察?”
雷康的眉头拧成一团,虽然烟头的主人还没有真正确定,但如果真的是这名姓郑的前警员所为,那么倒是可以解开为什么当年的嫌犯拥有那么高的反侦察能力。
同行,最了解同行!
“这个事先不要和任何人说。”
雷康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决断,如果嫌疑人真做过警察,那么他在警方系统里一定有不少熟人,如果冒然展开调查,万一让此人听闻到了什么风声,那么就会打草惊蛇,引发什么不利的变故。
“你和张磊最熟悉,你们两人去暗中调查一下这名姓郑的人,找机会获得他的dna,毕竟从一枚道听途说的烟头上不能就这么草率地认定他就是作案人。”
雷康说道:“我在给你签一张传唤证,必要的时候可以传到局里问询。”
“明白。”
肖然了解了雷康的想法,出去向何晓丽说了一下,换上便装,带上狗腿子张磊,开着自己的私车去了小吃街附近。
“你这是要搞什么?是想请我吃饭,咱们还没下班呢……”
望着小吃街上的各种美食,虽然刚吃过饭不久,但张磊还是咽了下口水。
“想吃你就吃去,别找我付钱。”
肖然随口说道,此时他正在58同城上搜索附近职位,一路上他就在想该怎么找个理由去到这个郑某的公司里,无缘无故地上门,太不正常了。
“我还是算了吧,我家老头子断了我财源了,就现在我这点工资,只能够我温饱……”
张磊越说越是凄凉,想当初在学校,他可是宿舍里的财主,当然,是在肖然低调的情况下。
“哎哎,你这是搞什么,你不会想跳槽吧?”张磊看到肖然在查看附近职位,惊嚎道。
肖然瞥了张磊一眼,冷声道:“知道反派是怎么死的吗?”
“反派死于话多啊,这谁不知道……”
张磊也不过脑子,张嘴就说,不过话说一半他反应过来,感情自己这是要命不久矣啊。
“你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肖然找了一会儿附近职位,还真让他找到了十二楼的一家公司的招聘公告,不过不是郑某的那家公司。
但总算有了借口不是?
肖然背上肩包,直接上了十二楼,好巧不巧的是,发布招聘信息的这家外贸公司,就在郑某公司的隔壁。
将自己伪装成一名求职者,肖然推开了目标公司的玻璃门,只见郑某这家公司的员工不是很多,三十多人的样子,一个个都在紧张地忙碌着,也没人注意他进来。
这般正合了肖然心意,他观察着右手边墙上的公司职位结构图,最上面的那位三十多岁、方脸细眼的男子,便是这家公司的老板:郑阳。
看着挺和气的一个人。
“帅哥你是做什么的啊?”
站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肖然,一名穿着包臀职业装的少妇走了过来,很是热情地问道。
肖然露出他那能秒杀万千女子的微笑,柔声说道:“哦,我是来面试的,外贸员,你们人事给我打的电话。”
“外贸员?”
这女子愣了一愣,随即有些失望地说道:“你是到伍昌外贸面试的吧,他们在我们隔壁……不过你也可以到我们这来看看啊,我们公司比他们待遇好地多呢!”
从楼里出来,肖然坐回车里:“走,去公共办事大厅。”
“到底要搞什么啊?”张磊还是一头雾水。
肖然掏出手机,给张磊看了下他拍的郑阳的照片:“去查这个人……”
29、都有好人和坏人
“我去,还是老总呢!”
张磊看着肖然拍的照片,忍不住说道:“怎么,他事发了?”
肖然看着一脸好奇地张磊:“和一个案子有关……”
“我怎么不知道又出什么案子了?而且他一个老总,该不会也偷电瓶车吧!”
张磊还以为这人是和盗窃案有关,也没多问,启动车子前往公共办事大厅。
公共办事大厅是市里新启用的综合办事点,为了方便群众,这里有各个部门的办事窗口。
毕竟不了解郑阳此人,肖然打算先查一下他的档案。
出世了相应证件之后,工作人员很快就调到了郑阳的电子档案。
【郑阳,男,汉族,1983年生人,现年34岁,浙省杭市nh区人,04级省警察学院毕业,04至09年在警,后离职,在职期间表现优异……】
张磊看着电子档案,悄悄地扯了下肖然,小声说道:“这、这人还在咱们系统里工作过呢,不会是真有事吧?”
“各行各业都有好人和坏人。”
肖然漠然说道,毕竟从来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好坏,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不过这份档案中有一条内容让肖然心中一跳,就在郑阳的家庭状况那一栏,他的哥哥郑文,居然和721案中受害者丈夫的名字一模一样。
再看了一遍身份证号,肖然清楚地记得案件中的号码,居然与郑阳哥哥的身份证号分毫不差!
近亲作案?!
肖然摸着鼻尖,蹙起眉头,案件档案里清楚地记载着,当时为了排查,也提取了郑文的血样,与嫌疑人的遗传物质完全不一样。
但是郑阳和郑文是兄弟关系,他们两人之间的dna图谱应该有很大的相似性,如果是郑阳作案,那为什么郑文的dna序列与他的差别那么大,或者说与他弟弟的基因图谱完全不同?
肖然转过头看向张磊:“你说在什么情况下,亲兄弟两人的遗传基因完全不同?”
“这不可能,同一对父母的孩子,基础遗传基因不会相差太大。”
张磊摇头说道:“除非其中一个不是亲生的。”
“那就很有可能了。”
肖然给雷康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这件事,雷康沉默了半响,说会让nh区的同事查下郑阳的家庭背景。
毕竟郑阳的母亲年纪已经大了,当年大儿媳的死,已经对这个家庭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如果现在再告诉老人凶手可能是她的二儿子,老人可能会接受不了。
肖然与张磊坐在车里,守着郑阳所在办公楼的出口,为了保险起见,肖然没有贸然传唤郑阳。
毕竟,如果案子真是郑阳做的,那么骤然的传唤,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以至于发生意外。
如果那枚烟头的主人不是郑阳,那么嫌疑人应该就在郑阳的公司里,这样一来难免会让嫌疑人警觉。
于是肖然和张磊商量了一下,打算演出戏。
满以为要等上很久才能等到嫌疑人出现,但刚在车里做了没一会儿,就看见郑阳从楼里出来,向着停车位走去。
“上。”
肖然与张磊对了个眼神,两人快速地绕过几辆车子,走到郑阳身后,趁郑阳开车门的瞬间,飞身上前一把将郑阳按在了车上。
“不许动,警察!”
“我说你们搞什么,抓错人啦抓错人啦!”郑阳趴着座椅上挣扎着叫道。
“老实点,起来!”
肖然一副凌厉的样子,眼角瞄到张磊得逞的神色之后,一把将郑阳提溜了出来。
“这下你跑不了……”
肖然得意地笑着,与郑阳眼神相对之后突然脸色一变,装作一副蒙圈的样子对张磊说道:“咱、咱们好像按错人了……”
“错了?不可能吧!”
张磊也是戏精上身,连忙转过来瞅了瞅,哎呦一声,“还真错了……赶紧把手铐打开啊!”
“我就说你们认错人了……你们新来的吧,那个单位的,我非得和你们领导说说,警察怎么能做到这个样子,人都能认错!”
郑阳活动着手腕,气冲冲地对着二人说道。
“别啊大哥,实在是抱歉了您呐,您大人有大量,我们这也刚来警队不久,还没转正呢,你这一说,我们准得被剔除,求求您了高抬贵手呐您!”
不得不说,张磊这厮很有装孙子的天赋,这样一套惶恐不安示弱的言行被他表演的惟妙惟肖,当初没去中戏真是屈才了。
郑阳摆了摆手:“行啦行啦,谁还没犯过错,我当初在警队的时候,也经常被队长教训……”
“哟,大哥,您是前辈啊,您也在系统里干过?”张磊一副惊讶的语气道。
郑阳说道:“干了5、6年,觉得没意思就出来创业了……”
“确实没劲,天天让我们出来蹲点,局里都不让回……”
张磊跟着抱怨说道:“大哥,啥时候我要不干了能进你公司上班不?”
“哈哈,到时候再说吧……”郑阳笑了笑,上车走了。
“大哥您慢走……”
张磊摆了摆手,随之暗暗挥了挥拳头,迫不及待地与肖然回到车里,小心地取出一根棉签,冲着肖然晃了晃:“哈哈,幸不辱命!”
“还真有你的!这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功劳!”肖然朝张磊竖了下大拇指。
“必须的呀。”
张磊开心道:“话说,我现在也有两个案子的表现了,要是再努力一把,说不定我也能进雷霆呢!”
“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会飞吗?”肖然扬着嘴角。
“这谁不知道,做梦的时候啊!”张磊脸色一变,忿忿道:“你大爷的,你才白日做梦……”
两人匆忙开车回了警局,将带有郑阳皮肤碎屑的棉签交到了法医室,说了一下情况,薛青霞当即决定,立刻提取dna进行比对。
但因为是从皮肤碎屑中提取,时间可能略长,大约要到后半夜才会有结果。
肖然点了点头,八年的时间都等了,也不在乎现在这一两天。
此时,雷康打电话将肖然叫了上去,nh区的民警传来了信息,郑阳确实是被郑家从孤儿院里领养的……
凌晨四点二十分,法医室传来消息,对郑阳血样提取dna比对后,确认就是721案犯的基因序列。
那枚烟头,就是他扔到十一楼阳台上的。
确认无疑,雷康决定在立刻对郑阳公司所在办公楼周边进行布控,趁郑阳上班时进行抓捕,
接到命令,在值班室挨了一夜的肖然立即起身,简单地洗了把脸,便和张磊一起上了车。
望着匆匆出动的同事们,肖然不禁沉思,身为曾经的公安系统中的一员,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
30、闹就是理?
“大家都注意,嫌疑人郑阳之前也是警务人员,我们的这一套他很清楚,知法犯法强歼杀人是重罪,他很可能会拒捕!”
写字楼下,身着便装的雷康拿着对讲机向所有人提醒,毕竟郑阳是在警期间犯下此案,毫无认罪情节,一旦归案,绝对会被处以最严厉的刑事惩罚。
要么无期,要么,死。
跟随雷康出警的人不多,也就十来个人,大张旗鼓地铺网,说不定郑阳在警队里有什么熟人,万一走漏风声,那就很麻烦了。
“肖然,张磊,你们之前和嫌疑人接触过,待会儿嫌疑人下来,你们继续佯装蹲点,伺机出手!其余人严守路口,防止意外发生!”
雷康继续说道,刚才侦查员已经到上面看过,确认郑阳还没有来上班。
“是。”
肖然与张磊蹲在停车位的一边,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眼角的余光却盯着停车区周边来来往往的车辆。
距离郑阳公司规定的上班时间越来越近了,肖然并没有紧张,还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与张磊坐在旁边的路沿上嗑瓜子。
一般新警察接受这样的任务往往会紧张,生怕一个疏忽引起嫌疑人警觉,但肖然从来不考虑这些,他坚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至于身边的张磊,这厮根本没心没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大事。
早上七点十分左右,郑阳的奔驰车终于出现在抓捕小组的视野中。
张磊继续旁若无人地磕着瓜子,胳膊肘轻轻戳了下肖然,张嘴吐了个瓜子壳:“嗨,来了。”
“嗯,按计划行事。”肖然淡淡说道。
“没问题,看好了寡人的手段!”
张磊嬉笑着拍了拍胸脯,顺便扬了扬下巴与刚走下车的郑阳打了个招呼。
“怎么,事还没办完啊?”
郑阳这人也没抬脚就走,反倒是站在车门前朝张磊说话。
而此时,一个时尚性感的女性从郑阳车子的副驾驶位上下来看来郑阳是在等她下车,顺便和张磊搭了句话。
张磊拍了拍屁股,屁颠屁颠地挨了上去:“哟大哥,上班了啊”
“对,你们……还在蹲点?”郑阳笑着问道。
“唉,别提了,破差事说出来都是泪……”张磊苦着脸抱怨道。
“老公,这个是谁啊?”
那从车上走下来的少妇仰着下巴,冷着脸撇着张磊说道,语气中充满了高傲。
“哦,和我之前一个系统的,在这出任务呢。”郑阳解释道。
那少妇嗤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原来是小警察啊,那你就继续蹲着吧,老公,咱们上去吧……啊”
这少妇话没说完,刚一回头,便看见肖然一个生扑将郑阳摁倒在地。
原来,趁着张磊和郑阳搭话的机会,肖然悄无声息地绕了过来,瞅准了机会,打了郑阳一个措手不及。
见肖然一击成功,张磊也陡然扑了过来,两人瞬间将郑阳按住,反铐了手铐。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敢铐我,你们那个局的,想不想干啦!”
郑阳挣扎着站了起来,铁青着脸冲着肖然与张磊嚷道。
“抓的就是你,老实点!”张磊推了一把郑阳,厉声说道。
此时,在不远处观察的雷康和其他同事纷纷跑了过来。
雷康向郑阳出示了相关文件,眼神中跳跃着激动的目光:“郑阳,因你涉嫌一桩旧案,现在立刻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雷、雷康大队长?!”
当郑阳看到雷康的时候,脸上显示出一阵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雷大队,我最近犯了什么事,你凭什么抓我?”
“你最近没犯事,不代表以前没犯事!”
雷康冷冷地看着郑阳,就这一句话,便把郑阳骇的脸色瞬间惨白,脚下一软,若不是有人押着,说不得就瘫在地上了。
“带走!”
“哎哎,你们这些臭警察无凭无据凭什么带走我老公,我们是合法商人,你这样我到法院告死你们信不信!”
见众人要走,一直处在旁边的女子瞬间急了,一把抱住郑阳,大声嚷道,四周的上班族们也随即涌了过来。
“你是郑阳的妻子?但据我们了解,他现在并未结婚!”雷康盯着那女子道。
“我是他未婚妻,未婚妻难道就不是妻子啦!”那女子蛮横说道。
雷康皱着眉头,冷着脸道:“好,那我可以向你告知,你未婚夫郑阳涉嫌一桩案情,现在要和我们回去接受问询!”
“案情,什么案情?你说清楚!”这女子着急叫道。
“对不起,你无权知道。”雷康道。
那女子竖起眉头,泼辣道:“我无权知道?那你就有权抓人啦!什么事都不说清楚,无凭无据,大家都来看看呐,警察乱抓人啦,警察打人啦,大家都来看看啊!”
“这位女士,我现在第一次警告你,你这是在妨碍我们警方执法,请立即松开嫌疑人,否则我们将依法对你进行处理!”雷康严重怒火中烧,强压着火气严正说道。
“处理?你们这些臭警察拿着我们纳税人的钱还要处理我们,你处理个试试!”那女子见周围占满了人,更加放肆起来。
“女士,我现在第二次警告你,立刻松开嫌疑人,我们胸前的执法记录仪都有记录,你若不满,可以到相关部门投诉看我们是否违规!”雷康面色越来越冷。
那女子丝毫不惧,撒泼说道:“哈,官官相护,我只知道我们人从这走了就回不来了,大家都看看啊,警察耍流氓了!”
“你……”
雷康一时无语,不再警告,直接说道:“把她铐起来,妨碍警方执法,送附近派出所拘留!”
“明白。”
肖然等人早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抓开这女子抱着郑阳的双手,取出手铐瞬间铐上。
直到这时,那女子才慌了神,“你们凭什么铐我,凭什么,大家都看啊,都看啊,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打没打人你自己清楚!”
说罢,肖然与另一名同事架起这女子塞进了警车,开车去往派出所。
“哎你说,这些人为什么一有点事就想着闹大,根本就是无理取闹,难道他们以为闹一闹法律就不会制裁了?”
回去的路上,张磊靠着车座,不解地与肖然说道。
肖然摸了摸鼻尖,皱着眉头说道:“可能他们以为,闹大了就有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