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蹲点
“对啊,下午去他们公司交的,两万块钱的定金。”鲍先生点头说道。
“他们公司?是在什么地方?”
肖然当即反应过来,鲍先生所说的公司,应该不是小区东门旁边的那个门面,这个公司很可能就是‘凌哥’一伙盘踞的老巢。
鲍先生想了一阵,说道:“就在中江广场一区,从中二街的路上进去,那里面不是有个圆形小广场么,他们公司就在那广场旁边的天桥底下,楼上楼下租了两层,挂着个‘万家居祥装修公司’的牌子。”
肖然记下鲍先生所说的地址,中江广场那边店铺、公司很多,属于一个混合商业区域,拐拐绕绕的地形比较复杂,不如步行街那样的广场来的敞亮。
“把你签的那个装修合同给我们看一下。”张磊在一旁提醒道。
“好的。”
鲍先生起身走进卧室,拿出了那份今天下午刚签的装修合同。
合同上除去材料费之后,明确标注了工程价款为5万元,其中人工费2万,其他设计费、清运费、搬卸费合计起来居然有3万元。
看着张磊给合同拍照之后,肖然抬头问道:“你之前找的那个装修队,跟你是要多少手工费?”
鲍先生气恼道:“1万9千5,人工费、设计费什么的统统加起来还没到两万。但是这伙人,他们光人工费就直接收了两万,所以我说比我之前找的多收了3万多嘛!”
肖然点了点头,看到合同的末尾,上面委托代理人的名字,肖然已经从刘亚涛那听过了,就是凌哥手下的头号马仔,名叫贾文辉的。
但是合同法人代表一栏,签的却不是那个凌哥的名字,至少这个名字和‘凌’字沾不上边,是一个叫‘王明特’的人。
这个人是谁?
他是否与凌哥一伙有关,又或者他是否是凌哥一伙中的其中的一个头目?
肖然略一思索,便没有再想,回头可以再找那个刘亚涛问问。
记下合同上明确的公司地址,肖然又询问了一些情况,之后让鲍先生保管好这份合同,又让鲍先生在问询笔录上签了字,便与张磊告别了鲍先生一家。
肖然开车上路,对副驾驶席上的张磊问道:“想去吃点什么?中餐西餐?”
“餐个屁啊,都这个点了,当然是去搞烧烤啊,炭烤生蚝、蒜蓉茄子,还有香辣花甲!”
张磊捂着快要饿扁的肚子,满脸向往:“就去之前皮皮哥带我们去过的那家啊,我吃了那么多家烧烤,还就哪一家最好吃!”
“行,今晚管够。”
肖然爽快应道,但是回神一想,突然又异样地盯了张磊几眼,“之前我们的破案奖金,我记得你拿的不少啊,是不是该还钱了?”
“……”
张磊幽怨地看着肖然,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听你这声调我就知道准没好事!没啦,刚拿到手第二天就没啦,还这个几百,还那个一千,再送送礼物、买买东西我特么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双手呢!”
“你自作自受!”肖然开着玩笑道。
张磊唉声叹气,如同一根蔫了的豆芽,“没钱,没钱怎么扣女啊?没钱,问你老爹要了,你就说你被绑架了关键我这样和我爸说,他也不信啊!你说哪有这样的爹啊,亲生儿子都不管,唉,谈恋爱压力大啊!”
“听你这么说,我更不敢谈恋爱了。”肖然一脸认真。
张磊一副要死了的样子看着肖然,“兄弟别扎心了好嘛,你都不需要用三个字去打动女生,人家完全倒贴的好嘛!”
肖然有些疑惑:“三个字打动女生?那三个字?”
张磊脸上露出神秘微笑,“比如,张根硕……又比如,我很大……”
肖然眯起眼帘瞥了一眼一脸猥琐的张磊,哼声道:“那她看过的电影应该蛮多的吧。”
“卧槽!”
张磊惊叫出声,犹如第一次认识肖然一样,“我怀疑你在开车!兄你变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肖然握着手中的方向盘,“我一直都会的啊。而且我就在开车啊!”
“那这是去幼儿园的路吗?”
……
第二天早会之后,肖然找到邵勇、何晓丽,汇报了最新的调查进展。
邵勇昨天没有得知刘亚涛说的那些情况,今天听肖然通体一说,当即将对‘万家居祥装修公司’的重视度提高到了新的等级。
“现在各级都在展开专项行动,这伙人竟然还这么猖狂!”
邵勇沉着脸看着视频中,那些追在肖然车后的不法分子,严肃说道:“而且打击黑恶势力本就是我们的职责范围,现在我们正好可以从这个凌哥一伙入手,对我们辖区的黑恶不法势力展开一次全面的清剿,还群众一份安宁!”
何晓丽接道:“据那个刘亚涛说,凌哥本人吸独,他手上很可能还非法持有大量独品。另外凌哥一伙人员众多,现在仅靠肖然他们一个小组去调查,进展太慢。加之现在我们队的事情不多,正好可以投入更多的警力参与进去。”
“可以,这个你看着办。”
邵勇点头道,“后期各方面证据落实下来的话,还需要各单位联合行动,这点我会向局里汇报。不过前期就由你们一队加上三队进行调查,注意保密。”
“明白。”
大体议定之后,王俊名、皮自重也带着各自的组员也加入到了调查之中。
其中皮自重带人对‘凌哥’一伙的大本营‘万家居祥装修公司’进行蹲点摸排,王俊名、李放放他们则带人对金色阳光小区内外蹲点走访。
肖然因为已经在‘凌哥’一伙里已经挂上号了,只能和蒋枫蹲守外围,负责各方联络事务。
各方任务确定之后,对凌哥一伙更深层次的调查随之展开,听着微信群里不断传来的语音消息,肖然只能和蒋枫坐在便车里,看着凌哥一伙布置在‘金色阳光’小区周边路口的哨位。
至于是怎么看出来的,在肖然眼中,那些人就跟夜间红外瞄准镜里的小动物一样,而且在专业人员眼中,这些人跟周边的路人完全是两个状态。
再说了,每当有警车从这些路口驶过的时候,那些放哨的人无不纷纷拿出手机传递消息,有些经验的普通群众都能看出来他们不正常。
将车子临时停在路边的一个便利店门口,肖然刚要下车买两瓶水,但目光却突然被一个人影吸引住了……
423、帮忙
马路对面,一名三十岁出头、头顶正中间秃了一溜的男子,正站在路边台阶上东张西望。
肖然一眼就将这人认了出来,正是当初被白小毛收买,打过刘海柱的束永超,绰号叫‘倒鸡’的。
当时那个案子涉及的人员较多,具体都是怎么判的肖然也没怎么去记,没想到才半年这家伙就从看守所里出来了。
“哎,那个谁,倒鸡!”
听到有人叫,路边的束永超连忙循着声音看去,当他看到车头边目光灼灼的肖然时,没来由地腿脚一软,回头就想跑。
不过他刚装过身,突然意识到自己没犯什么事啊,怎么就这么心虚呢?
束永超不好意思地越过马路,挤出一脸笑意,恭顺道:“好巧啊肖队,您溜达着呢?”
“刚走到这儿。怎么,出来多久了?”肖然盯着束永超,不怀好意地笑道。
束永超被肖然看的心里一阵忐忑,连忙道:“刚出来,前天刚出来,我当时定性没那么严重。那啥,肖队你找我啥事啊?”
“看到熟人了,总得打个招呼吧。”肖然拉开车门,“坐进来说。”
“别别别,这车,我还是不做的好,以前一坐上基本就进去了。”束永超连忙摆手,实在是坐在警车里总能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即便这车是个便车,但它把警灯往车顶一放,和其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肖然收起笑容,冷声道:“让你坐你就坐,你刚出来什么事没干你怕什么,还是最近已经展开业务了?”
“没有,绝对没有,天地良心呐肖队,我现在真是清清白白的,正准备找份活干呢。”束永超忙不迭叫道,见推脱不掉,只得浑身不舒服地坐进车里。
肖然跟着坐进车里,看着前方路口那两个放哨的马仔,问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混这片的,现在出来了,怎么,想到这一片找组织啊?”
“没有,肖队,真的没有,再也不敢了。”
束永超再三强调道,“我就是想找一份正经活干,您看我这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混了,当初我就是傻,天天想着当大哥不好好读书,现在回头看看那些街头的什么鬼火少年,自以为自己很帅气牛逼,其实在别人眼中跟傻吊没什么区别!我不想当傻吊了。”
“你有这个觉悟,年头的时候为什么还在打刘海柱啊?你别说看守所半年你就大彻大悟了。”坐在驾驶席上的蒋枫满脸不信道。
束永超讪笑道:“当时不是手头紧,再说也是财迷心窍么,……但我现在是彻底看清了啊,真大彻大悟了!”
肖然懒得去辨别束永超所说真伪,毕竟像这样的老油条,三观早已定型了,只能听其言观其行,重点监管着。
“那你今天到这来,是来找工作的?”
“对,我一个老乡在装修队里,我听他说收入还不错,就想跟着他干。”束永超道。
“这边的装修队,还是你的老乡?”
肖然想到束永超的老家,顿时就将束永超口中的这个老乡,以及他老乡所在的装修队,与‘凌哥’一伙的‘万家居祥’装修公司联系起来。
“你那老乡,是‘万家居祥’装修公司手底下的?”
束永超作为和警方经常打交道的老油子,很快就听出了肖然的话外之意,看着肖然,试探问道:“肖队,你们是在查凌哥他们吧?”
“不该问的不要问。”
肖然送了束永超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当然,不该说的也不要说。”
束永超忙不迭点头,“是,这个我明白,保密。您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跟我老乡了,我再到其他地方找工作去。”
“这个大可不必,只要你不乱说,而且你那老乡他们和那些人没关系,你现在想做什么工作是你的自由。”肖然道。
“是是,我明白了。”
束永超解释道:“我那老乡他们的装修队就是正常接活,虽然有的时候,是会接到凌哥他们的活,但也是正常干。您不知道,我那老乡和我说,凌哥那一伙人忒黑,收人家业主老多钱,结果给装修队这边是能抠则抠,有的时候干一份活拿的工钱,算下来比平常还低些。”
肖然明白过来道:“照你这么说,凌哥他们就是中间商,从住户哪里高价接活,再低价放出去,赚差价,手底下也没有固定属于他们的施工队?”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凌哥他们那几十个人,都是些好吃懒作的,他们那愿意受这份累?”
束永超毫不隐晦道:“我听过我那老乡说,他们搞一个户,连材料到施工,全套做下来的话,中间能捞到小十万呢!”
肖然转头问蒋枫道:“枫哥,你们家装修当时花了多少钱?”
蒋枫想了想道:“我们家那个时候便宜,十万出头就搞定了。但是像‘金色阳光’这周边的中高档小区,能买这些房子的家庭,整套装修搞下来,怎么着少说也得二三十万吧。”
“都快对半赚了啊。”
肖然想到不久前李放放他们了解到的那些十分劣质的装修材料,又看看手边一脸郑重的束永超,但是像束永超这个倒鸡冠发型,怎么看他严肃起来都是更搞笑。
“你对凌哥他们知道多少?”
束永超闻言一愣,明显犹豫起来,刚讨好笑起来想要推脱,但是看到肖然凌厉眼神时,立刻收起笑容道。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凌哥本名叫‘凌霄志’,是粤省那边来的,手底下有三号大将,都是从粤省跟着他一路过来的。至于其他的,真没了解多少了。”
“他手底下那三号大将都是那三号?一个叫‘王明特’的和凌哥什么关系?”肖然问道。
束永超道:“王明特是军师,负责组织架构,不怎么露面。还有一个叫张嘉灿,绰号‘张姐’,管理财务,另一个叫贾文辉,外号‘日向宁次’,专门负责业务拓展,说白了就是负责打架勒索,外面这些小弟做什么事,一般都是贾文辉带着搞。”
“其他的呢?”肖然又问。
束永超坦诚道:“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我就知道这四个头头。”
“那行。”
肖然点了点头,从速记本中撕下一张纸,写上自己的手机号递给束永超:“这是我手机号,也是我微聊号,委托你帮我做个事。”
看着手里的电话号码,束永超一下紧张起来,“啥事啊?”
肖然道:“你不是要去你老乡那装修队嘛,帮我找找凌哥找他们做项目时留下的合同单子,如果有的话。怎么样,也不算太难吧?”
“这个,我试试吧。”
束永超有些犹豫,但又一想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再多一件也不在乎了,便道:“不过能不能成我说不准,因为我去不去还不一定呢,再说我就算去了,也是个新人……”
“如果你提供的线索有价值的话,我们有奖励。而且你说的做的,我会为你严格保密。你认为我素质很差,会把你的事抖出来?”肖然郑重道。
一听有奖励,本就打算干下去的束永超更是喜上眉梢:“不会不会,虽然我这个人比较烂,但你们警察还从没骗过我。我坚决相信肖队!”
“行,那我不和你多说了,我要换个地方了。”
“哎,那肖队咱们回头见。”
束永超一脸舒畅地拉开车门准备下车,但是刚出去还没关上车门,便又折返回来,“对了,肖队有个事我忘了说。”
“什么事?”
“之前听人说,凌哥手里好像还有几杆枪,你们到时候小心一点。”
424、准备行动
看着束永超走远,肖然随即给负责侦查凌哥大本营的皮自重打了电话,告知了这一情况。
如果束永超所说的传言不差的话,那么这个凌哥涉嫌组织领导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非法持枪、非法持有毒品、强迫交易、寻衅滋事、故意伤害,或者还有其他有待查明的行为。
凭着这些罪名,后期一旦落实的话,即便最后没有报最高法批准,但是几十年至少也是交代在里面了。
“走,我们继续到其他路口看看那些暗哨。”
说着,肖然和蒋枫再次启动车子,游弋在‘金色阳光’小区附近。
通过不断的观察判断,肖然摸清了,在以‘金色阳光’小区为中心的这一片区域当中,凌哥一伙在各个进出的路口布置的相关马仔哨位。
一旦有风吹草动,这些小弟都会立刻发出警报。
而且通过这些马仔所在的位置,肖然判断,凌哥一伙不仅垄断了‘金色阳光’小区的装修业务,还把持着‘金色阳光’旁边的‘明珠新苑’、‘都宝花园’两个小区的装修业务。
这三个小区都是高层住宅,如果住满人的话,保守估计应在三千户以上,若是这些住户都装修,算下来有好几亿的市场,怪不得凌哥那一伙会如此疯狂。
中午时分,气温逐渐升高,就在肖然安排大家轮流用餐的时候,临时微聊群里突然跳出李放放的语音:“‘金色阳光’小区东门,目标对象‘张姐’正带人围打两名送沙子的司机,是否出面阻止?完毕。”
“两名司机是否受伤?”肖然立刻问道。
李放放回复道:“两名司机下车后和‘张姐’他们争吵,随即陷入围殴,现在两名司机逃进了车里,张姐一伙在用棍棒敲打车头车窗玻璃,还有人在给货车轮胎放气。两名司机应该无碍,现在处境安全。”
肖然立刻回道:“我这就报告指挥中心,让他们给红二街派出所派警。如果受害人处境安全的话,你们就继续盯着,做好记录。尤其是要记下那个‘张姐’接听电话的时间点。”
“明白。”
沟通之后,肖然立刻拨打了指挥中心,五分钟不到,肖然便在一个路口看着沙超凯他们疾驰而过,而在沙超凯他们通过之前,负责此处路口的那名马仔便拨打了电话。
“那个张姐在11点58分接到电话,然后便带着几个人离开了,只留下四个人继续纠缠那两名司机。”
李放放说道:“红二街派出所已经把那四个人抓了,现在已经带着他们和两名司机离开了。”
“好的,我明白了。”挂断电话,肖然和蒋枫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喝了几口水。
从李放放所说的时间点,再加上肖然自己记下的时间点,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警队中并没有人向凌哥一伙通风报信。
之前的怀疑,也不过是凌哥一伙的马仔提前发出了预警而已。
搞清楚这一点,肖然心情一阵大好。
……
通过将近半个月的暗中调查、走访、取证,一个以凌哥为首的人员庞大的黑恶势力团伙,渐渐浮出水面。
“凌霄志,男,绰号‘凌哥’,粤省人,今年37岁,初中学历,自幼便跟随社会人员厮混,进过少管所。后又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8个月,同时被捕的还有王明特、张嘉灿、贾文辉三人。”
会议室里,内勤人员整理各方信息之后,指着写白板上脉络分明的凌哥一伙的组成人员讲解道:
“凌霄志本人吸独,行事张狂,有被强制戒独的经历。两年前凌霄志出狱,并于一年前带着王明特、张嘉灿、贾文辉三人来到我市。”
肖然默默看着树状图最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中的凌霄志斜坐在办公桌后,笑的很是开心,在他身后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块‘诚信经营’的书法,很是讽刺。
内勤人员接着指着一个消瘦的光头男子,说道:“这是王明特,男,绰号‘军师’,35岁,粤省人。曾因故意伤害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
王明特是凌哥一伙的二号头目,负责制定‘万家居祥’装修公司的组织架构、晋升路线,以及人员薪资等,并安排闲散人员在各路口放哨,负责盯防我方警务人员。”
“张嘉灿,女,绰号‘张姐’,33岁,东北省人,曾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八个月。张嘉灿是凌哥一伙的三号头目,主要负责着公司的财务运营,偶尔也会参与业务。”
“贾文辉,男,绰号‘日向宁次’,35岁,东北省人,和张嘉灿是夫妻关系。曾因故意伤害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八个月。贾文辉负责着凌哥一伙的业务开展,主要就是纠缠威胁、打砸伤害,直接指挥手下马仔展开软、硬暴力活动。”
指了指身材健壮、三白眼、倒八眉的贾文辉,内勤人员下面要讲的那个肖然记忆深刻,正是之前差点和他动手的那个彪壮青年,绰号‘道哥’的。
“王富贵,男,27岁,绰号‘道哥’,我市径山县人,曾因打架斗殴入狱,现在是凌哥一伙手下的头号打手。”
大致介绍了一遍凌哥一伙的主要成员,内勤人员接着道:“起初凌霄志一伙经营的是沙石生意,在经营沙石期间,就曾因阻拦竞争对手的沙子进入小区被执法部门处罚,其后转做家装全套业务。”
“侦查人员在对‘万家居祥装修公司’进行调查之后,发现这家公司并未在工商管理局进行注册,属于非法经营。”
肖然轻哼一声,好嘛,又多了一项非法经营罪。
“这些是我们侦查人员收集到的小区居民和‘万家居祥’签订的装修合同,以及‘万家居祥’再与其他装修公司或装修队签署的装修合同。”
投影幕布上,三十几份关于凌哥一伙高接低卖的装修单据被整理出来。
对比不同合同上的装修金额,可以看到凌哥一伙在每一份业务中平均非法牟利约在10万元左右,仅就这些合同便已非法牟利三百余万元。
而且这些还只是束永超提供的一个装修队所接的部分业务,属于能够确定的,而且是凌哥一伙犯罪行为中的冰山一角,还有好多受害住户不愿透漏。
肖然他们保守估计,凌哥一伙在垄断‘金色阳光’等小区装修业务之后,非法牟利至少在千万以上。
“这些是凌哥一伙,在往日打人时的一些录像,还有监控画面。这些是受害群众的口述笔录,目前已有五十多户和我们暗中确定,愿意站出来举证。还有这些,是被凌哥一伙殴打的受伤群众的验伤报告,以及这些被打砸的店铺。”
内情人员最后道:“另外通过一些灰色人员提供线索称,凌哥手上很可能持有大量独品,以及枪支数杆。枪支情况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我们的侦查人员发现,凌哥一伙有聚众吸独的迹象。”
相关情况听取完之后,市局吴局长面色严肃地从位置上站起,他目光凌厉地扫视一圈,大手挥动,掷地有声地说了一个字:
“抓!”
425、一网打尽
‘抓’这个字,只有7划,书写起来非常简单。
但是真正付诸行动之时,需要做的计划、预案却极其繁琐,各个方面都得考虑到。
尤其是像凌哥这样一伙组成人员庞大、分布区域广泛、手上还可能持有危险**械会进行拒捕的黑恶势力。
抓捕前如何对其中的成员进行监控,保密工作该怎么做,抓捕时需要调集多少警力,选在什么时机行动,具体行动时该走什么路线,怎样保证不涉及到无辜群众,一击不中出现意外时又该实行何种预案……
如此种种都要通盘研究考虑,只为了将抓捕行动做到完美。
在对凌哥一伙主要头目的生活习惯,以及日常行动轨迹研究分析之后,肖然他们发现,凌霄志等主要头目,在每天下午的3、4点左右,总会聚集在他们公司的二楼办公室里。
在此期间,‘万家居祥’装修公司二楼的窗帘都会拉上,一楼公司门口、以及广场出入口处,负责放哨的马仔明显增多,防范最是严密。
由此大家一致认为,每天下午的这个时间,很可能是凌哥一伙聚众吸食独品的固定时间点。
而且下午的这个时间,中江广场附近的行人较少,加之如今天气炎热,凌哥一伙安放在各个路口放哨的小弟也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所以相比以前在凌晨展开行动,这次抓捕时间定在下午3点左右,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最终,局领导研究决定,对凌霄志一伙的抓捕行动,定在后天下午3点半,也就是7月19号下午,行动代号‘冷风’。
冷风过境,必将为身处炎热中的群众们带来一份清凉!
当天下午一点半,临时抽调来的刑事、治安、特警、辅警等200余名警力,顶着烈日,聚集在市局的操场上,由于是大部分人是临时抽调过来的,所以许多人对本次行动并不知情。
一应私人通讯设备上交之后,本次行动所有参战警力,接着被分成了大大小小共50个行动小组,各小组任务目标明确之后,下午两点整,所有人员准时登车出发。
肖然所在的抓捕小组负责着对‘万家居祥’装修公司内的凌霄志等头目进行抓捕。
抓捕小组由何晓丽亲自带队,同来的还有在‘万家居祥’蹲点了将近半个月的皮自重等人,以及20余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同志。
“1号抓捕小组到位,完毕。”
下午两点半,肖然他们来到中江广场,十几辆车分别停在中江广场的各个出入口,只等一声令下,所有人便会从各条通道一齐冲向‘万家居祥’装修公司。
“肖然你看,张嘉灿、贾文辉,过来了。”
面包车里,李放放指了指车窗外不远处的一辆x5越野车,此时张嘉灿、贾文辉、还有绰号‘道哥’的王富贵三人,正从车里走下。
这三人先是站在车旁东张西望了一番,还好肖然他们所在的车窗上都贴了单向透视膜,外面无法看到车内的肖然他们。
肖然视力远超他人,他只是稍稍一望,便注意到了神色萎靡、身体微微发抖、不断打着哈欠的贾文辉,看样是独瘾犯了。
“报告何队,张嘉灿、贾文辉、王富贵三人已经进入中江广场,完毕。”
何晓丽的声音随后传来:“收到,继续监视,等待抓捕命令。”
“明白。”
放下对讲机,肖然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下午3点08分,距离预定的抓捕时间还有22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对讲机内传来雷副局的声音:“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冷风’行动现在开始!”
“走!”
肖然整理了一下套在身上的马甲,拔枪上膛,带着李放放等人跳下面包车,沿着既定路线朝中江广场内的‘万家居祥’装修公司扑去。
同时看了眼时间,3点22分,比预定时间提前八分钟。
“警察办案,无关人员躲避!”
先行制服了两名站在中江广场出入口处放哨的小弟,看着周边呆呆地看着他们的相关群众,肖然一边继续带人快速前进,一边不忘疏散路上的群众,以防万一发生意外时伤及无辜。
虽然这个意外的发生率极低,但群众的人身安全至高无上,只要还有一丝丝危险存在,就得严格重视起来。
从中江广场入口冲到‘万家居祥’装修公司所在的小广场,加上控制住几名放哨的马仔,用时两分钟不到。
看着同时从入口出现何晓丽、皮自重等,肖然他们也来不及打招呼,便带着人第一时间冲向‘万家居祥’公司门外那些站岗的小弟。
“所有人抱头蹲下,不然开枪了!”
看着那几名慌乱的想跑但却走投无路的马仔,肖然扬了扬手中的枪口,那几名手臂上纹着各种鬼怪妖魔刺青的小青年,当即抱头蹲下被跟上的警员拷住。
与此同时,何晓丽、皮自重他们已经冲进了‘万家居祥’公司内部,一时之间,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呼喝声、叫喊声、重物倒地声、特警破门声,种种声音混做一团。
“姓名,年龄,籍贯,证件号……”
帮着制服了一楼那些相关人员之后,肖然带着蒋枫上到二楼。
此时二楼的相关人员也已被悉数制服,一个个被反铐住蹲在地上,垂头丧气。
相关人员也在对二楼上的每一块区域进行搜查,原本还算整齐的办公环境,一时间被翻的像是鸡窝一样。
走进凌霄志那宽敞的办公室,看着那光着膀子、蹲在墙角被特警用枪指着的凌霄志,还有同样蹲在一边如丧考妣的王明特、张嘉灿等人,肖然扬起嘴角冷冷一笑。
抬手挥了挥面前的空气,虽然这办公室的空调统统在开着,但味道仍不好闻。
在一名警员的摄像头下,何晓丽指着办公室中间,那张高档茶几上的五个自制的吸食甲基苯丙胺用的冰壶,厉声喝问道:“这是什么?你们用来做什么的?”
伴随着不断响起的单反拍照声,凌霄志全然没了那副老大的气派,低着头犹犹豫豫道:“冰、冰壶,溜冰用的。”
“何队,有发现。”
正在搜查凌霄志办公室的张磊等人喊了一声,随即,一袋约有200余克的甲基苯丙胺被从凌霄志的办公桌内搜出,同时搜出的,还有现金40余万。
另外在凌霄志办公桌旁边的柜子里,还搜到仿五四式手枪、仿m1887霰弹枪各一把,子弹合共有50余发。
“先收起来,继续搜查。”何晓丽皱着眉头说道,接着一指凌霄志等人,“把这些人带出去,做下尿检。”
“是。”
在特警的看管下,几名同事过去押起凌霄志几人,朝着门外走去。
当最后一名彪壮男子,也就那名叫嚣和肖然‘改天见’的王富贵,绰号‘道哥’的走到肖然面前时,肖然似笑非笑地与他打了声招呼:“道哥。你说的改天见,我来见你了。”
“你……”
王富贵眼睛逐渐瞪大,整个人都懵掉了,不知道是在懊悔那天和肖然约定‘改天见’,还是整个人都已经处于呆滞状态。
但无论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肖然都懒得去探究了,毕竟人已经被押了出去……
426、几个菜啊?
随着行动的继续,各方消息接连传来。
由于行动之前做了周密的部署,加之行动前做了严格的保密工作,‘冷风’行动取得圆满成功。
除了几名当天没有上班的外围‘马仔’侥幸暂时未被找到,凌哥一伙绝大多数成员皆被控制,相关的大小头目更是无一漏网。
凌霄志一伙落网之后,市局在发布警情通报的同时,更是广泛发动群众对凌哥一伙的犯罪行为进行揭发、举证。
‘金色阳光’等小区周边受害群众及商户反应热烈,络绎不绝地赶来控诉凌霄志一伙的恶行,广泛地为办案人员提供相关证据。
加之肖然他们在之前就已经取得的一系列证据证词,可以说是铁证如山,等待凌霄志一伙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当天通报发出之后,各媒体、官方发布、自媒体等亦是纷纷转载报道此事,各地网友在评论中纷纷‘发来贺电’,拍手称快。
后续‘金色阳光’等小区居民更是联合送来了锦旗,感谢办案人员除霸安良,解决了纠缠在群众身边的黑恶团伙。
面对着铁一般的证据,凌霄志一伙对自身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正义的审判即将到来。
不过作为本案的全程参与者,肖然依旧保持低调,有媒体前来采访也是推给其他同事,毕竟就他的颜值,万一又在网上火起来了,岂不麻烦?
当然了,也有工作忙碌的原因。
虽然凌霄志一伙已经认罪,但后续的事务依旧繁琐细碎,毕竟涉及到那么多人,每天整理证据,撰写案卷,再加之各种开会学习,提交报告,真的是吃饭都在办公桌上。
还好最近这段时间也没有太多的事,不然更是得忙到头脑炸裂。
然而随着天气的越发炎热,群众们在晚上的活动越发频繁。
加之不少人穿的比较清凉,由此勾动了一些定力不强的人的邪念,以至于每次晚上值班,总要在接警和出警中度过,有时一个值班夜能出七八趟警。
当然了,这还都是被基层的兄弟们过滤之后才转过来的警情,有次见到禾亮,小伙子听到队里一晚只出七八个警,羡慕的都快发疯。
禾亮说,他们最多的一晚接了二十多个警情,往往这个还没处理完,下一个任务又派过来了,以至于下了值班的同事都顾不上休息。
有位同事更是三天两夜没有合眼,最后吃着饭的时候直接趴在盒饭上睡着了。
……
这天晚上,又排到肖然他们值班。
值班室内不复往日的欢快,毕竟每个人手上都一堆的事,值班室内除了键盘的敲击声,很少有人开口说话。
当然了,也是不敢讨论。
晚上值班的时候往往特别邪乎,有时候这边刚感慨完今晚好安静,结果下一秒就来了警情。
之前队里就有一位同事,值班的时候总要戴一顶红帽子,说是能镇的住,结果有一天那同事把帽子落在了家里,果然当晚就出事了。
肖然自是没有这些忌讳,他是学心理的,知道这些都是心理暗示的作用,但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巧合,总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警情最好能少则少。
不过有的时候,一些事不是想避免就能避免的了的。
此时正值晚上12点多,子时过半,一天当中阴气最重的时候。
伴随着接警电话突兀地响声,值班室内的众人皆是神色一震,目光纷纷锁定那台铃铃作响的电话,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别出事。
肖然拿起电话,是指挥中心打来的:“市局刑警一大队值班室,请讲。”
指挥中心接警员的声音传来:“一江路南旬小区18栋1单元9楼c户,赵女士报警被姐夫醉酒后强行侵犯,报警人电话15……”
“明白,这就出警。”
挂断电话,肖然立刻起身,一边整理装备,一边对李放放他们道:“一江路南旬小区有人被强行侵犯,立刻收拾装备,准备赶往现场!”
“特大爷的,谁说晚上保持安静就不会出事的?”
李放放佩戴着装备,嘟嘟囔囔道:“今儿我们安静了一晚上,静的我心里直发毛,这不就来事了!下次再值班,就算我们不说话也得弄首歌循环播放,值班室必须响起来!”
“你拉倒吧,上次值班就你在那放‘嗨嗨嗨不完’,结果嘞,确实嗨啊,从头天晚上嗨到第二天中午,腿都给我跑抽筋了。”张磊接过话吐槽道。
李放放一阵尴尬:“那次是失误,放错歌了……”
“行了,准备出发。对了,这次嫌疑人喝醉了,还在受害人家中躺着呢,到时候都谨慎一点。”肖然提醒道。
“卧槽,还是个醉汉!”
一听这话,李放放等人无不一脸嫌弃,毕竟在晚上值班的时候,值班人员最不想碰到的人员当中,便有喝醉的人。
说不想遇到,其实并不是害怕醉汉,而是十分反感。
毕竟人喝了酒就冲动、兴奋、人来疯,本来很老实的人,在酒精的刺激下特别喜欢搞事,不然怎么对得起那灌进肚子里的二两假酒?
这些醉人往往道理不听、人话不说,借酒撒疯时特别容易袭警,往往很简单的事就给搞复杂了。
其实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最麻烦的是人一旦喝醉了,很可能会导致身体器官损伤,尤其一些有病灶的人,喝酒之后极易引发猝死。
之前就有一次,一个傻吊喝醉之后在街上胡乱打人,派出所值班民警赶到之后,醉汉又揪住一名警员乱打,结果那警员还了两拳,以至于后来在约束住醉汉醒酒的时候,醉汉因为心脏问题猝死了。
结果可想而知,从警员到辅警全都进去了。
然而醉汉违法犯罪又不能不留置,但留置之后又害怕他突然自残或者疾病突发,以至于到最后,办案人员都不知道,自己和醉汉那一个先有事。
警车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只有车窗外的风声在呼呼作响。
很快,肖然、李放放他们便赶到了南旬小区,敲了敲报警人赵女士的家门,随即,一名20几岁的女子便把门打开了。
只见这女子面容姣好,穿着一件吊带,脸上十分镇定,没有惊恐之色。
肖然微微皱起眉头,大晚上穿成这个样子,和姐夫两个人共处一室,明明就是想开车啊。
赵女士带着众人走进屋里,张磊当即开始固定现场,现场很乱,还有一名捂着额头的年青男子,靠着沙发席地而坐,一身的酒气。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427、做个见证
“别问……丢人了……”醉酒男子靠着沙发,捂着脸含糊不清,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肖然扯掉这年轻男子捂在脸上的巴掌,突然发现这男人额角上有一片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红印,冒着血丝。
感情这男的不是没脸见人,而是头疼啊。
或许是被他小姨子打了脑袋,又或者是女子一脚把他踢下床,撞到了什么地方。
不过话说回来,这男的长相还是有几分帅气的。
肖然挥了挥手,刘庆便掏出手铐将这男子拷了,见此情形,那姓赵的女生连忙走过来问:“这怎么还给拷起来了?”
肖然有些异样地看着这女子,因为正义之眼对那男子并没有波动,“他是你姐夫?”
“对啊。”
“这是你家还是他家?”
“他家啊。”
“他是不是想强行侵犯你?”
“是的。”
“他得逞了没有?”
“没啊,我给了他一酒瓶。”
“那他就是强行侵犯未遂,肯定要拷起来跟我们回去啊!”肖然面无表情道。
赵女士看着肖然刀砍斧削般的面庞,不着痕迹地舔了舔嘴唇,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你说他强行侵犯你,有什么证据吗?”肖然问道。
姓赵的女子当即点头,转过身指着后背,“你们看给我抓的,还有这”她又翻看吊带下的衣服,露出两颗草莓,“你们看他给我嘬的。”
肖然扭开脸,“行了行了。你也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说着,等那姓赵的女子关好房门,一行人便返回队里。
路上那女子突然问肖然道:“小帅哥,你刚说那什么未遂,我姐夫他不会有事吧?”
肖然从后视镜里看了这女子一眼,便转过头专心开车,没有开口。
坐在女子旁边的张磊解释道:“这个要看怎么认定了,如果最后真的认定他强行侵犯未遂,可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还要坐牢?!”赵姓女子瞪大眼睛,惊慌问道:“可、可我不想让他坐牢啊,这、这可怎么办啊!”
“(_)……”
张磊懵了一脸,“他有事没事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吗,你要告他,定下来他就有事,你要是选择和解,我们闲的没事想抓他啊!”
“哦,这样。那我就和解,他没想强行侵犯我,你们把我们送回去吧。”赵姓女子若无其事地说道,不知她是天真,还是太大无脑。
听着这话,不止是张磊,就连在开车的肖然都是一头黑线,大半夜的一个电话把我们招来,现在又一句话让把你们送回去,溜人玩呢?
张磊无语半响,默默斩断心中的那根中指,努力将态度放平缓:“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接警了,就算你现在想和解,也要先跟我们回去把事情说明白。”
赵姓女子‘哦’了一声,便没有再问,跟着肖然他们来到调解室,不一会儿,那个路都走不直的男子也被李放放他们架了过来。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肖然打开笔记问道。
那男子满身酒气,瘫坐在椅子上,嘟嘟囔囔,语焉不详,似乎是彻底醉掉了。
赵姓女子有些无语道:“情况就是,我姐到外地炒房去了,她下午打电话和我说,我姐夫最近一个人在家比较辛苦,让我过去陪陪他,和他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做了几个菜,吃吃喝喝很融洽啊。”
赵女士说道:“但是喝道十二点左右吧,他就有点醉了,把我扔到床上打了我几拳,然后就撕我衣服,我就给了他一红酒瓶子,接下来你们就到了。”
肖然他们齐齐看了一眼那名瘫在椅子上的男子,对于这种侵犯女权、违背妇女意志的人,肖然他们是十分不齿的。
于是尚不知情的李放放问道:“那你想好怎么办了吗,你要确定告他,就跟我们到询问室过去做个笔录。”
肖然压了压手,示意李放放坐下,又指了指赵女士道:“她选择原谅她姐夫。”
“嗯?”
‘嗯’这个字在拉长音的时候夹杂着疑惑、不可思议、甚至惊喜的意味,前一声是李放放发出来的,他很是不解。
后一声是瘫在椅子上那男子,惊喜间发出来了,感情他一直都是在装醉。
“起来!你装醉偷听我们的话,你是不是心里琢磨着什么招对付我们的吧?”李放放对那男子喝道。
报警人的姐夫见露了馅,而且听到自己小姨子打算原谅自己,便不再装了,一脸假笑地坐了起来。
“姐夫你不是喝醉了吗?”赵女士惊奇问道。
那男子尴尬笑笑:“酒劲过了,酒劲过了……”
最了解男人的终究还是男人,李放放他们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什么酒劲过了,丫的你从始至终就根本没醉好吧!
李放放坐了下来,问道:“这什么情况,怎么又要和解了。”
“其实吧,都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半个屁股。我姐给我打电话让我陪陪我姐夫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
赵女士坦然说道:“让我陪陪我姐夫,还能怎么陪啊,我也是自愿去的。你说我都来了,他瞎着什么急啊,还动手打人。一点情趣没有,做什么都没有意思。”
“……”
肖然他们纷纷仰头看向天花板,深深无语。
不过赵女士的姐夫却是惊喜异常、心花怒放,连声叫道:“你不早说,我可有情趣的啦,我床底下盒子里全是情趣!”
赵女士幽怨道:“谁让你打疼我的!”不过随即又是展颜一笑,“回去我们试试?”
报警人姐夫疯狂点头。
只有李放放等人被雷个半死:“……w(Д)w……”
一番深深的沉默之后,肖然问赵女士道:“既然你都愿意,你和他说清楚不就行了么,你还报警做什么?”
赵女士郑重道:“报警是我早就预想好的,让你们过来做个见证,免得他以后翻脸不承认。”
“wtf……”
“我承认啊,我怎么可能不承认!”那男的连声叫屈。
最后,在赵女士的要求下,她和她姐夫拉着手回家了。
看着二人离去,李放放罕见地点了根烟,感叹道:“多好的小姨子啊,为什么我就没有呢?”
“就你?和女生手都没牵过,朝那找小姨子!”张磊及时补刀。
“……”
李放放他们讨论了一阵,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没过多久,那男的又打了电话过来:“我这钥匙找不到了啊,我着急进家,你们能再帮个忙吗?”
着急进家,着急你妹,进家做什么!
李放放没好气道:“你自己找开锁公司,真要着急就去宾馆!”
挂断电话,李放放心中火气,“这一对太特么奇葩了!”
“奇葩还好,最起码能给我们多个笑话。”
张磊接话道:“像那些什么变态的,什么反社会人格障碍的,那不仅恶心,还能把你给气炸。”
428、何其悲哀
少有人知道,根据某份不知名调查报告显示,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作为一种无法矫正的性格缺陷,在人群中的比例是4%。
也就是说,你身边的每25个人中,就很可能有一个是反社会型人格。
患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人,他们的行为往往违背社会常情,与社会规范和社会准则相悖,并且自身习以为常。
他们处处以自我为中心,头脑中只有自己而无视他人,从不关心他人痛痒。
这些人还明显缺乏自控能力,行为常常失控,故而冲动任性、难以与人保持深刻的人际关系,虽然明知行为错误,也不感到内疚和不能吸取教训。
一旦这些人和高智商绑定之后,往往更加不好辨别,而他们内心中潜在的攻击性,往往是埋藏在人们身边的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
他们会毫无理由地杀掉一个无冤无仇、甚至都不认识的人。
仔细想想,你的身边有这样的人吗?他们是否经常偷偷地盯着你看?
……
翁涛是建筑工地上的一名普通的建筑工人,与普罗工人一样,34岁的他看起来显得有些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快有40岁了。
翁涛不喜欢偷偷看人,他也不认为自己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他只是觉得自己本不应该成为一名建筑工人的,他自视甚高,曾去某大学法律系旁听过一位老教授的课。
听课的时候,他总是提前赶到,坐到最靠近讲台的座位上,他认为坐的越靠近教授,自己对知识的接受程度就会越快。
年过三十的他至今未婚,他看不上乡里乡亲给他介绍的那些农村姑娘,“我是听过某教授讲课的人,那些大学生的素质都没我好,这些初中都没毕业的人,也能配得上我?”
翁涛全然忘记了,他也不过是初中毕业,但他丝毫不以为意。
他去听讲的时候总是满含侵略性地打量着那些法律系的女生,回去跟工友吹嘘:“法律系的女生很有气质,她们才是我未来的老婆。”
这天傍晚,翁涛下了工,穿着一件脏兮兮的t恤,卷着库管,拖着一双老旧的人字拖,双手捧着一套视若珍宝的西服,走进距离工地不远处的一间裁缝店里。
裁缝店很小,其中最显现的是一台老式缝纫机,缝纫机上放着个熨斗,兼营着熨烫的生意,两边立式衣架上挂着各种廉价的衣裳,标价10元到15元不等,地上还有各种二手迷彩服和胶鞋售卖。
翁涛将西服郑重地交给店老板,要求熨烫,店老板随手接过,又直接扔到旁边的桌子上,拎起熨斗漠然开口:“五块钱。”
见店老板如此轻慢自己这套高贵的西服,翁涛心中有些恼火,但他又一想自己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和这等下里巴人计较只会拉低自己的品味。
于是一脸正色说:“钱不是问题,你给我熨整齐些,别脏了,我要去出席一个重要的高端的会议。”
他说到‘重要’‘高端’字眼时,不由自主地仰起头,着意加重了语调,一脸傲然。
其实他不过是想去西餐厅里吃顿饭,体验一下所谓高端人士的生活。
店老板斜着眼打量了翁涛片刻,特么都来熨5块钱的西服了,装个什么?而且这西服根本就是几十块钱的廉价货,谁出席高端会议穿这样的衣服?
店老板在心中默默嘀咕了两字,装逼。“要不你到其他地方熨去?我这店坏了不包赔,像您这样的高端人士,我给您弄坏了不耽误你开会么?”
“废什么话,快点,赶时间呢。”
翁涛一脸不屑,故作郑重地想抬起手看看时间,却突然发现自己手腕上也没戴手表。
但他也不尴尬,像自己这样本就该踱步在高端场合的人,岂是这等熨西服只收5块钱的人所能了解的?
呵,熨西服才只收5块钱,像这样不知道上进的人,注定一辈子窝在这样低级的店里了。
拿着熨好的西服回到工人宿舍。
翁涛洗了个澡,郑重地从鞋盒中翻出那双淘来的二手高端皮鞋,穿上西装,扣上衬衫,吐了口口水抹了抹自己那前额有些秃的头发。
翁涛觉得自己很有气质,尤其是自己那张白净的脸,与工地上那些晒的黝黑的工友完全不同。
他越发觉得自己就该是生活在上流社会中的人。
整理完毕,翁涛带上三百块钱,平时他在工地旁边的小店里吃饭,10块钱能打好几个菜,不够还可以加,他想着自己挑中的那家西餐厅,三百块钱怎么着也该够吃一顿的了。
夹起时常翻阅的那本《至高检公报》,以及自己的那本笔记本,还有他时常给工友吹嘘的那本小说《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翁涛走出工人宿舍。
看着下工以后那些无所事事,只会吹牛打屁的工友们,翁涛心想,这些不求上进的人真是悲哀。
豪气地打了出租车来到西餐厅,上楼的时候电梯里有人抽烟,翁涛顿时心生不满,在西餐厅这样高档的地方,怎么有这样没素质的人?
翁涛想出言喝止,但是看着那人手腕上的金表,以及手里鼓鼓囊囊的钱包,他突然觉得这个人还是挺有气场的,像是个大人物。
或许西餐厅这样对自己来说很高档的地方,对那人来说,就像是自己平常去的工地旁边的小饭馆。
翁涛顿时释然了,但心中又是一阵羡慕,什么时候自己进西餐厅也像这人一般,跟进最低廉的小饭馆一样?
来到西餐厅内,高档餐厅果然没令翁涛失望,高雅的装饰,彬彬有礼的服务生,餐厅中央还有钢琴师在演奏,翁涛瞬间就陶醉了。
这样好听的钢琴曲,自己怎么就听不懂呢?于是翁涛故作耳熟地问服务生:“这是什么曲子来着?好像在哪听过。”
服务生微笑回答,“神秘园之歌,songs from a secret garden。”
翁涛立刻点头:“对对,之前在临安音乐厅听过,一时没想起来。”说完,又不着痕迹地挺了挺胸膛,似乎自己真的去音乐厅听过一样,颇为神气。
服务生领着翁涛在一处位置坐下,递上菜单。
翁涛接过一看,傻眼了,菜单上价格最低廉的套餐也要五百多,他只带了三百块钱。
关键他手机还是老式机,也没带银行卡,想转账或者刷卡都不可能。
翁涛骑虎难下,咬着牙点了份七百的套餐,等服务生离开后,他跑到厕所给关系比较好的工友打电话,让人送钱过来。
想着工友即将一身脏兮兮地来到这等‘高档’的餐厅,被各种高雅的人所鄙视,翁涛心中便十分懊悔。
自己怎么就没多带点钱来?害得朋友被人鄙视,这在朋友心中得留下多大的阴影啊!
悲哀,何其悲哀!
429、我要与他同归于尽
如同翁涛预料的那样,工友穿着一套老旧的迷彩服,格格不入地出现在餐厅里。
“你特么你有病啊,为啥跑这地方?”
工友一瞧见翁涛,隔老远便操着一口方言土话冲着翁涛大叫,餐厅里的客人无不抬头露出奇怪地神色,就连服务生的眼光都是怪怪的。
翁涛极其尴尬懊恼,尴尬的是工友的到来一下就拉低了他苦心营造出来的高贵,懊悔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害的工友被‘上流社会’的人鄙视。
“你小点声,这是上流场所,注意素质!”
服务生送上套餐,意面、牛排、红酒,翁涛郑重地提起刀叉尝了尝,感觉这顿饭根本就不值七百块,毕竟他一天的工钱也才两百,而且还不一定每天都有活干。
工友干了口很涩的红酒,感觉特别难喝,皱着面皮道:“你是不是疯了,这么难吃的东西!”
“你懂什么,这是格调!”
翁涛鄙夷地看了眼工友,环顾了一圈周围,露出一脸陶醉,感慨说:“这里就是一扇门,一扇通向上流社会的门,我就是要像这里的人一样斯文高雅!”
工友嚼着七分熟的牛肉,根本理解不了翁涛心里是怎么想的,在他看来,翁涛和他没什么两样,连刀叉都不大会用。
从西餐厅出来,那位工友径直回了工地,自然要和正在聊天、打牌的其他工友说说这事。
提到翁涛,宿舍内的工友俱都露出不屑神色,毕竟在工地上,评判一个人往往依照手艺的高低,工友们对翁涛的评价,就是手艺一般,但工作起来却是最差劲的那个。
“这人看了几本书,走火入魔了,天天拽个什么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命比纸薄的翁涛一回到宿舍,所有打牌、聊天的工友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翁涛,你又帮警察破案去了?”
翁涛哼了一声,面露不屑:“警察算什么,那些人没几个厉害的。”
说着,便捧起他那台二手播放器,看手机店老板帮他下载的《重案六组》,他每看完一段后,总要‘研究’一番,反复观摩作案手段以及破案思路,让自己分别站在罪犯与警察的角度进行推演,还不时翻开笔记本做笔记。
有工友又故意嚷道:“一定是你水平太次,警察都懒的听你的!”
翁涛睁大眼睛:“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之前我亲眼见你被派出所的人轰了出来,说你水平太渣,不要在哪丢人现眼。”
翁涛涨红了脸,额上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我们那是讨论不能算轰……讨论!……公检法的事,能算轰么?”
接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刑法犯罪构成理论’,什么‘完美犯罪的四个要素’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宿舍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翁涛看了一集电视剧,涨红的脸渐渐复原,旁人便又问道:“翁涛,你当真听过某教授讲课么?”
翁涛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色。
他们便接着说道,“那你怎么不去当警察呢?当不成警察,干个辅警也行啊。”
翁涛说的无比自信:“当警察干什么?办的都是和老头老婆拉家常的鸡零狗碎的事,我适合当刑侦专家。”
此时宿舍的老旧电视里正放着一档法治节目。
节目里讲的是一桩灭门案,凶手的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工友们一把炸金花打完,俱都被电视里的节目吸引了注意力,互相讨论起来。
见工友们在讨论电视里的案子,翁涛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优越感,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发表着自己的高论:
“灭门案无外乎熟人与陌生人作案两大种,其中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而且多为日常生活矛盾。从犯罪心理学角度来说……”
“说什么说,还让不让看电视啦?你又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有工友打断了翁涛的高论。
翁涛十分失意,大声说:“你们是不知道我的本事,我是受过西方思想、罗马法的影响的,还研究过著名的辛普森案,某教授都说我有刑侦天赋,不信你们看我的笔记!”
没有人理他。
工友们看完节目,便继续热烈的打牌。
翁涛尴尬地放下手中的瓷缸,目光又落在那本小说的标题上:
《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
……
进入八月,正值一年当中最酷热的天气。
尤其是下雨之前,没有一点的风,空气中湿漉漉的,走在室外,宛如进了蒸笼一般,难受的要死。
这天下午两点多,肖然扯着快要被汗透的t恤从外面回到队里,这边刚补充了点水份,还没坐下五分钟,又一个警情转了过来:“城门社区,有人正在社区内持刀砍人!”
警情一到,肖然、李放放他们便立刻抓起装备冲到楼下,随即猛踩油门向现场赶去。
透过车窗玻璃,看了看被高层湿空气隔离的太阳,李放放吐着舌头嚎道:“哎,你们说,这些人天天都是吃了大力吧,特么这样的天不在家里待着吹空调,跑出来砍人,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我那知道他怎么想的,我自己都快热毙掉了!”秦子河刮掉额头上的一层大汗,有气无力道。
很快,两辆警车便来到城门社区。
此时附近派出所的同志已经赶到,肖然与派出所的同志打了个招呼,立刻问道:“具体什么个情况,有人伤亡吗?”
“就差一点点就出人命了!”
派出所同志长出了口气道:“幸好被砍的那人灵活,一下钻进了物业的杂物室,从里面把门关了,行凶的人没砍到他。不然的话,那可真就出大事了!”
一听没有伤亡,肖然他们也就放下心来,“行凶的那人呢?”
“呶,门口抱着煤气罐的那个。”
派出所的同志指了指物业杂物室门口,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抱着一个小号煤气罐,手上还拿着一个打火机,正在与旁边劝解他的民警哭诉,“我特么活不成啦,我要与这个狗杂碎同归于尽!”
派出所同志劝解道:“你怎么活不成了?他干什么事了,你这么想不开?有什么事好好说好好解决嘛,你这样干,你想想你爸妈怎么办,你老婆孩子怎么办?你要是没了,他们得多痛苦!”
看了看正在与那男子僵持的派出所同志,肖然转头问道:“消防的电话打了吗?”
“已经打了,正在来的路上。”
肖然点了点头,此时,经过派出所同志劝解后的那男子嚎的更大声了,“我不管,我就是要与他同归于尽,我特么就算今天不死,过几天也得被恶心死,还不如早死了算了!”
“那你说是他怎么恶心你了啊,什么事还能恶心死人的?你不去想不就行了。”
“特么的他偷我老婆的内衣打非机他,他那个猥琐样我怎么都忘不掉了……狗杂碎你特么给我出来你个王八蛋!”
430、城东双案
ps:补昨天
抱煤气罐的男子嚎的特别大声,周边那些原本议论纷纷看热闹的群众,听到他这么一喊顿时一片沉默。
良久,才有一名群众悠悠说道:“他刚才追的那个男的,好像是姓王吧?”
“不是姓王八,是姓王。就住他家隔壁。”一名牵着小孩的女子纠正道。
人群当中又是一阵感叹:“隔壁有姓王的果然都得防着点啊。”
众人齐齐点头。
突然,刚说话女子身边的男子,大概是她丈夫的,心头猛地一震,警觉地盯着女子质问道:“我们不住这楼,你是怎么知道那人姓王的?还把他家摸的那么清楚!”
“我……”
牵小孩的女子顿时语塞,愣在当场。
周边群众一时之间又将目光齐齐聚在这夫妻二人身上,尤其是看那男子的时候,只觉那男子头上绿油油的发亮。
“你什么你!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说啊!”
头上发绿的男子越说越怒,左手攥住女子的衣服,右手一个打耳光打在女人脸上,把女人抽翻在地,旁边的小孩也被吓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正在旁边的派出所的同志,立刻上前拉住暴跳如雷的绿头男子,十分心累的劝解道:“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她都没说什么呢,把孩子吓到不好,还是等里面人出来了问个清楚,万一你想多了呢!”
“啊”
绿头男子此时急火攻心,那里听的进劝,他大叫一声,以至于把正在和警员对峙的,那名抱煤气罐的男子都吓懵逼了。
见此良机,正在劝解抱煤气罐男子的那两名警员立时扑了上去,一把扯掉男子搂着的煤气罐,抬手扔的远远的,又将抱煤气罐的男子从杂物间门口拉开。
在杂物间里一直听动静的那个隔壁老王,感觉危险已过,悄悄地将杂物间门闪了条缝,探出头来张望。
但是他刚探头朝外看了一眼,便突然发现一块板砖朝他眼前飞来,原来是绿头男子暴怒间挣开了派出所的同志,弯腰捡了块砖头冲了过来。
隔壁老王连忙缩头,同时在绿头男冲过来的前一秒,重新关上杂物间的门。
绿头男一路快跑,最后飞起一脚踹在杂物间门上,铁皮门没有破,只是扁了一块,但是门一边的铰链却被这一脚踹裂了不少。
绿头男在门前站稳,再次捡起搬砖,接替了抱煤气罐男子的位置,拎着搬砖砰砰地砸门。
大叫道,“草泥马的你给老子出来,说清楚你跟我媳妇是什么关系,你出来,让我打死你个狗比!”
此时抱煤气罐的男子,还被派出所的同志以强人锁男之资压在旁边的草地上,看着绿头男子头顶的大草原,抱煤气罐男子胸中的郁闷竟一下子消散不少。
虽说自己老婆的内衣被隔壁老王偷了去手动出机,确实恶心,但眼前这位绿头仁兄,那心里应该就不是恶心了,而是杀心四起!
有了这么个对比,煤气罐男子感觉自己又活了过了,不过仍趴在地上怂恿绿头男子:“兄弟赶紧的,再踹两脚!再踹两脚门就掉了,进去打死他!”
“……”
最终,隔壁老王没有被打死,毕竟肖然他们都还在,怎么可能任由绿头男子破门而入?
眼见事态渐渐平息,肖然他们便直接返回了队里,毕竟这事本来就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先前来的那么快,是以为有人被砍伤亡了。
不过话说肖然他们临走的时候,城门社区内有家庭的男人们,无不是风声鹤唳,纷纷串联起来暗中探查,毕竟社区内出了这么个老王,谁也不敢否定自己头上是否已经长草了。
至于最后的查探结果,是否有会多出几个绿头男子,又或者肖然他们下次过来出警,是否是因为隔壁老王被人给浸猪笼之类的。
那就不得而知了。
……
伴随着夜幕降临,憋了几天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一时间城市炽热的地面上升腾起一片又一片的水蒸气,将整个城市的建筑俱都笼罩,宛如仙界降临,又好像灵气复苏。
大雨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淅淅沥沥地停了。
早上,肖然烤了几片面包,一边吃一边查看微聊群里同事们的发言记录,只往上翻了几页,目光便被余雨发的几条消息吸引住了。
余雨说的是今天清晨时分刚发生的一起凶杀案,案发地点是在城东区一片城中村内的一间平房里,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25、6岁的样子。
看来余雨她们又是大清早的爬起来出现场去了。
点开余雨转发的城东区同志所拍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被用绳子绑在一张椅子上,头颅低垂,顺直的长发遮盖住了女子的大半个脸。
但能看到女子淤青的脸庞、青紫的嘴唇,以及女子颈部缠绕的绳索。
而在女子的右胸部位,一柄匕首插在她的心脏部位。
从女子身上浸染了鲜血的上衣与裙子来看,右胸伤口的出血量不是太大,应该是被勒死之后,凶手才将匕首插进尸体的右胸。
肖然咬了一口面包,心中波澜不惊,经历了这么多的他,在现场观察尸块都没什么反应,更何况现在看到的还只是一张等级不那么高的照片,完全遮挡不住面包香甜的味道。
可惜,肖然还想再看,但余雨就转了这么一张照片,而且现场的情况也没怎么提,所以也就这么看看而已。
毕竟案子是城东分局的案子,还是让城东分局的人忙活去吧。
放下手机,刚端起杯子里的牛奶喝了两口,肖然眉头猛地一皱,想到了13天前,也就是7月28号,发生在城东区东郊某村的另一起案子。
城东区分局尚未设法医室,所以当时也是余雨他们出的现场。
那起案子的死者也是一名年轻女性,传言是被丈夫割喉之后,再把尸体开膛,从两锁骨正中间下刀,一直延伸到肚脐,手段极其残忍,引起了舆论的一波热议。
案发之后,城东区分局根据群众反映,以及案发前后这对夫妻的状况,迅速将女子的丈夫列为头号嫌疑人并缉拿归案。
但是将近半个月过去了,肖然他们偶尔在群里讨论时,了解到死者的丈夫始终不承认自己是凶手,所以此案现在仍未宣布告破。
而且作为尸检法医的余雨,有次和肖然说话时谈及此案,说凶手在将死者割喉之后,似乎是在死者喷着血尚未彻底死透的间隙,对死者进行了侵犯。
回想起‘7.28’案余雨所拍的照片,再对比今天这张照片,一个想法渐渐出现在肖然脑海里。
从两位死者尸体上的特征来看,这两起案子,似乎是同一人所为……
431、‘7.28’案
从两名死者的尸体上看,前者是先被割喉,而后开膛,后者明显是先死于机械性窒息,再被凶手插上匕首。
虽然两者的死因迥异,冒然将两起案件并案的想法确实有些鲁莽。
但从两名死者皆是先被杀死之后,尸体再被凶手毁坏这一点看,很有可能是凶手本身也清楚一点:用不同的手法连环作案,会加大案件的侦破难度。
肖然放下杯子,看了看落地窗外阴沉的天色,突然想起,似乎‘7.28’案发生的时候,当时也在下着雨。
而且‘7.28’案的嫌疑人,也就是死者的丈夫,至今仍坚称自己没有杀人,虽说大多数刑事案件都是出自熟人之手,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较小。
另外听群里人说,‘7.28’案的嫌疑人,在案发前曾与死者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冲突。
但是,会不会正是凶手洞悉了这一切,加之死者的某些行为勾动了凶手心中的憎恶,由此决定杀人。
并且凶手巧妙地利用了当事人案发前的矛盾,因而将作案嫌疑推到了死者的丈夫身上?
假设‘7.28’杀妻案真是这样一个情况,而且这次作案的与上次的凶手亦是同一个,那么这次被勒死在平房里的这名女子,在死前又经历过什么事呢?
肖然吃完早餐,便没再多想下去,毕竟他这只是按照群里的小道消息凭空推测,不一定准确。
再者,早饭吃完该去上班了,开车的时候出神,是会出事的。
被大雨洗刷了一夜的城市,早上的时候终于恢复了一丝清凉。
一路来到队里,早会之后,正打算出去的肖然被雷副局叫到办公室,开口便问:“这两天手上事多么?”
肖然眼帘一动,心中隐隐有些预感,说道:“还好,这段时间辖区内很平稳,我们最近正在把以前积下来的案子从新过一遍。”
雷副局点了点头,说:“城东区近来发生的两个案子知道吗?”
肖然道:“7.28案之前在群里看到了,还和他们也讨论了一会儿,今早的这个也是刚刚看到。”
雷副局将手里的烟灰在烟灰缸上弹掉,吐着烟圈问道:“有什么看法吗?”
肖然看了看雷康严肃的面色,不确定道:“我知道的情况都是听说的,不过,感觉像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感觉也需要有依据吧,从哪感觉到的?”雷副局骤然抬起眼皮,目露精光地看着肖然。
听肖然说了一下之前并不确定的看法,雷副局未做评判,转而说道:“你手上的事先交给其他人办,局里让你到‘7.28’专案组去,协助侦破这两起恶性案件。”
“我?”
听闻这个消息,虽然心有准备,但肖然仍疑惑道:“雷叔,这行吗?专案组里那么多高手,多我一个不多,缺我一个不少,再说我这么中途插过去,人家肯定想是不是局里小看他们,万一我也犯难了,对吧,我不就难看了吗?”
“你想这么多干嘛,让你过去,不仅是局里的意思,专案组的人也提出来让你过去看看。”
雷康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笑骂道:“你现在的名气可不小,都快赶上刑侦专家了。虽说案子的事,仔细查基本都能破掉,但是今天早上这又一个受害人,市里给专案组的压力有点大,而且大家都知道你办案快,但他们那边现在就是快不了,明白了吧?”
肖然略一点头,笑道:“那我这就过去。”
“去吧,尽快把案子搞掉,‘7.28’案案发都快半个月了,舆论压力也很大。”雷康挥了挥手。
“是。”
肖然起身走出雷副局的办公室,做了记录之后,便带着张磊一起赶到了城东分局。
城东分局刑事大队长张辉,个头不高,理着板寸,三十多岁的年纪。
之前肖然跟着邵勇和这位张大队长接触过几次,知道张辉性格很直爽,不怎么严肃,吹牛笔特别厉害。
但是这次再见到这位大队长时,他却是一脸愁容地坐在办公室里抽着烟,两条眉头皱的都快拧到一块了。
“哎,肖然,张磊,是你们俩啊,有段时间没见啦!”
一见肖然他们走进办公室,张辉面色顿时一喜,丢掉手里的烟头,拉着肖然和张磊坐下,说道:“前两天我就跟雷老大说让你过来帮忙,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过来,这下好啦,咱们市局最快的小伙子来了,我这心里一下子舒畅多了!”
“别,张哥你捧我,我也就是运气好,需要学的还多着呢。”肖然谦虚笑道。
张大队咧着嘴道:“你就别自谦了,现在咱们市干这一个的,听到‘肖然’这俩字,那个不竖个手指头说声牛笔……”
“但是对男人来说,太快的话,大约也不怎么牛气吧?”张磊在旁边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
“……”
办公室内沉默一阵,张辉看着张磊,犹如看一个傻了的小兄弟,吐槽道:“同样都是姓张的,兄弟你的段子怎么就这么生硬呢?”
张磊嘿嘿一笑,肖然适时结束闲谈,朝张辉问道:“张哥,我们之前也就简单听人说了一下‘7.28’案,今天早上的这起案子也是刚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一说起案情,张辉的眉头顿时又拧了起来,说道:“7.28案嫌疑人是有,但也没证据,一句话两句话还说不完,待会把调查记录拿来给你看。
今天早上的这个,我也是刚从现场回来,初步侦查还没结束,技术中心的尸检结果也没出来,大家都还在忙着,相关信息都还没汇拢。”
肖然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先看一下‘7.28’案的调查记录吧,然后我还想到当时现场看一下,再去见一见死者的丈夫。”
“行,我这就让人把资料送过来。”
张辉说完,走出办公室朝内勤喊了一声,没过多长时间,一只略厚的文件夹便送到了肖然手上。
肖然翻开文件夹,与张磊挨着头看了起来。
通读了一遍调查记录,肖然和张磊对‘7.28’杀妻案有了初步的了解。
此案的死者名叫李璐,女,28岁,嫌疑人是李璐的丈夫,名叫成玉国,29岁,两人结婚四年,育有一女。
死者死因肖然也听余雨说过了,先割喉后开膛。
而据侦查人员走访了解,案发当晚,李璐和成玉国发生了激烈的言语和肢体冲突,周边群中都有见证……
432、并案
死者李璐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在7月28号的上午。
因为头天晚上的争吵,死者的女儿被其奶奶接走,7月28号上午,死者的女儿要找妈妈,死者的婆婆便带着孙女来到儿子的家。
毕竟一夜都过去了,小两口闹矛盾,怎么着气也该消了,正好可以再劝一劝儿子儿媳。
怎知到了儿子家里,看到的却是那样恐怖的一幕,不仅是大人吓瘫在地,就连孩子,据说都给吓傻了,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过。
当天接到报案以后,城东分局迅速出警,同时启动命案侦破机制,赶到现场之后,在展开工作的同时,无论是死者的婆婆,还是办案人员,都无法联系上死者的丈夫成玉国。
再加之技术人员从死者尸体周边的痕迹推断,凶手身高约在1米80左右,附和死者丈夫成玉国的体貌特征,而且周边群众反映,成玉国和李璐的争吵一直持续到深夜,之后便突然没了动静。
由此,办案人员一致认为,成玉国有重大作案嫌疑。
随后,技侦人员通过技术手段,确定成玉国正在周边某网吧上网,办案人员随即赶到,在网吧里将仍在打游戏的成玉国抓获。
讯问过程中,成玉国对自己妻子的不幸万分震惊,一度举止失调说不出话来,但成玉国由始至终都坚称自己没有杀害自己的妻子。
根据成玉国自己的叙述,以及其亲友、邻居的反映,成玉国此人比较懒散,快三十的人却整日里像个小孩子,特别喜欢玩。
工作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至于家里的开支还要靠李璐的收入,以及自己父母的帮助。
成玉国三个月前,工作中因为自身的大意犯了错,被工厂开除了,之后便一直闲在家里,整日里上网打游戏,导致妻子李璐十分不满。
再加上近来李璐所在的小厂子也倒闭了,致使其家里彻底失去收入来源,所以李璐对自己的丈夫的不上进愈发不满,经常与成玉国发生争吵。
成玉国说,27号下午的时候,他与李璐带着孩子去公园玩,本来是计划好带着女儿玩个项目后再吃顿饭,但是由于游玩项目涨价,一番计较之后便放弃了。
但是本来和孩子说好去玩的,到了地方却又走,小孩不懂事自然要哭闹。
妻子李璐本就因为生活压力心情烦躁,再加上小孩实在哭的厉害,便不停地一桩桩数落起成玉国没本事,不算个男人。
大厅广众地被妻子这么打脸,成玉国的面子挂不住,便与妻子吵了起来,谁知一路上越吵越凶,回到家里两人都吵出了真火,动起手来。
周边邻居得知之后,立刻联系了成玉国的父母,老人过来暂时劝住了两夫妻,加上当时气的也没做饭,天晚了孩子也饿,成玉国的父母便带着小孩去了他们住的地方。
成玉国本是个没担当的人,和妻子李璐两个人在家冷战中,竟一个人又玩起了游戏,由此夫妻俩又吵了起来。
邻居们过来劝了劝,见俩人只是时不时吵两句,便都回去睡觉了。
后来到了晚上快十点,成玉国要上床睡觉,但是妻子李璐一脚把他冲床上踹了下去,成玉国自己气不过,又和李璐骂了一番,随后摔门而出。
由于天上在下着小雨,成玉国说他本想去朋友家将就一宿,但由于心烦,便冒着雨在附近转了转,后来便直接到网吧通宵去了。
成玉国说的,与周边邻居提供的信息基本一致,他们夫妻之间的争吵,的确是在7月27号晚上10点左右戛然而止。
但是法医尸检结果显示,死者李璐的死亡时间正是在27号晚上10点至11点之间,而且根据成玉国所去网吧的监控显示,成玉国到达网吧时已是将近11点。
成玉国从家里到网吧怎么可能走上一个小时?
然而成玉国却一直说不出,他在离家之后到进入网吧的这段时间中做了什么,只是一直说自己就是在附近转了转。
另外成玉国所住的地方处于城乡结合地带,除了主干道,其他交叉纵横的路上鲜有监控,再加上成玉国家的位置也比较偏僻。
还有就是在现场没有提取到凶手的指纹、毛发、丝织物、脚印等痕迹,夜里又下了一夜的雨,路上的痕迹都被冲刷掉了。
因此,成玉国始终无法证明自己在离家后到进入网吧这段时间中做了什么,甚至最后越描越黑,反倒令人不再愿意相信他那苍白的解释。
不过由于现场缺乏证据,而且成玉国也始终坚称自己没有杀人,致使‘7.28’案就这样僵持住了。
直到今天。
放下调查记录,肖然抬头问道:“张哥,这半个月,成玉国也审讯了很多次吧?”
张辉叹了口气,愁眉不展道:“审讯组恨不得每天都过去,心理战、疲劳战、亲情战,软磨硬泡各种招都使了一遍,就差跪在地上做孙子了,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一句话,自己没有杀人。”
“那你们觉得,他说的可信吗?”
“开始的时候吧,真不信,以为他就是在硬抗,毕竟怎么看他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张辉摸了跟烟出来,叼在嘴里摸遍口袋却一时找不到打火机,肖然掏出自己备用的火机给他点上。
“后来我们的套路用了一遍,我就有点动摇了,毕竟那些穷凶极恶的老油条,能这样和我们耗下来的都不多,更何况是成玉国这样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他骨子里就吃不了苦。”
张辉抽了一口,摇着头道:“但他却把我们给他的压力扛下来了,所以我开始认为他没有说谎。现在这又来了一个案子,现场也是没留下线索,都是下雨,死的都是年轻女人,作案地点都是这么偏僻,反侦察意识同样这么强……”
“还都是先杀人,后侮辱毁坏尸体。”肖然抬手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案子,一个凶手。”
张辉愣了愣,面色陡然转喜,拍着大腿道:“好家伙,凭着这份调查报告,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我就知道这事找你来没错!”
“快说说看,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433、现场
肖然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张哥,我也是刚刚过来,怎么可能就什么都知道了?我不过是之前听他们讨论过,再加上你说的这些补充,所以才有了这个判断。”
张辉咧嘴一笑,“也是,咱们都是人。”
肖然微微点头,说道:“不过我现在想去‘7.28’案现场看看,然后再去和成玉国聊聊,能找个人带我过去一下吗?”
“可以,没问题。”张辉果断说道。
随即喊来一名年轻的女内勤,名叫俞梦晴的,普通身高,长相比较清秀。
“小俞,这是肖然、张磊,都是市局过来帮忙的,你先带他们到‘7.28’现场去一趟,再去看守所提一下成玉国。”
俞梦晴点头应了,眼睛盯了肖然好一阵,方才朝张辉问道:“老板,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我们市最快的那个男人?”
话音刚落,张磊忍俊不禁,连忙看了一眼肖然,立刻收起那一脸坏笑。
肖然面色平静地扭头看向一边,临安市最快的那个男人……形容的时候多加两个字能累死么?
“你好,我是肖然。”
“肖队你好,我叫俞梦晴……哇你手好滑哦,皮肤好好,比我小堂弟的屁股摸着手感都好!”
俞梦晴拉着肖然的手,左看右看十分稀奇。
肖然抽回自己那可以忽死一头猪的巴掌,努力笑道:“案情紧急,还是先带我们到现场看看吧。”
“好的,你们先到楼下等我,我签两张证明。”
没过多久,俞梦晴从楼上跑了下来,招呼肖然和张磊上车,随即便朝成玉国的家驶去。
俞梦晴开车的技术很好,在城乡结合部这边行人都不看红绿灯的路上,行驶的依旧十分流畅,全不似余雨握方向盘时那般生猛。
赶过来的路上,肖然也在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城东区他之前在办郭奕蕾案的时候来过,不过当时去的地方离这片区域还有段距离,他当时也没从这边走。
与之前郭奕蕾案抓捕郑欢聚时的环境差不多,建设中的地方,相关的基础设施不算完备,人员流动性又大,这些往往会会带来混乱。
车子从大路上转进一条小路,又拐了几个弯进入一条相对更窄的路,走到路中央停下来后,右手边一个没有院子的两层自建小楼,便是‘7.28’案的第一现场。
由于刚下了一夜的雨,成玉国家门前的路上,还要一坑浑浊的水洼,石子铺的路面上依旧是湿漉漉的,肖然看了下自己身后的两个脚印。
石子路不像柏油路、水泥路、泥土路,本就是由石子组成的路面,缝隙很多,结构不固定,虽然容易留下痕迹,但经过雨水的冲洗,也很容易消失。
如同调查报告中记录的那样,成玉国家周边的确是交通复杂,而且没有监控设备,想了解更多,除了现场的遗留,只能依靠群众的力量,说不定那天有人看到过凶手。
但是经过近半个月的走访,城东分局并未寻找到目击证人,现场的痕迹,也是收获甚微。
此时临近中午,不少人家已经在准备午饭,见有警车停在成玉国家门口,周边闲着的群众纷纷围了过来,不停地询问,到底是不是成玉国杀了他老婆?
“小同志,你们可得加把劲啊,这没有真相,我们晚上都不敢出门,天一黑就赶紧把门窗都锁上,就这还不放心,还要找个木头从后面把门顶住。”
几名大妈不停地与肖然念叨:“实在是太吓人了,你们不把杀人的找出来,实在是太吓人了,当时我听到成玉国他妈那声音,进去一看……我现在想起来身上肉都是疼的厉害,太惨了,真的太残忍了,小孩都吓傻了!”
肖然被大叔大妈们扯住,那么些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听的肖然发晕。
好不容易看准机会,连忙大声喊道:“各位叔叔阿姨,大家放心,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好吧,我们现在要进去看看,大家支持一下我们的工作行吧?”
“好的好的。”
周边群众安静下来,但是当俞梦晴真拿着钥匙把成玉国家的门打开了,门口的那些人立刻又都走了个没影。
毕竟在群众眼里,死过人的地方,还是这样枉死的人,内心深处总是不大愿意接触的。
套上鞋套,肖然和张磊跟着俞梦晴走进成玉国的家中,由于窗帘都被拉上,再加上是阴雨天气,屋内显得有些阴暗。
刚一进门,肖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地板、电视、墙壁上的那大片的喷溅状血迹,以及沙发上大片的暗褐色血迹。
喷溅状血迹自不必说,是死者被割喉之后喷洒出来的,沙发上的大片血迹,则是尸体在沙发时,渗透下来的。
而沙发上那大片血迹旁的摩擦状血迹,便是凶手在死者生命最后,又或者是在死者死后,对死者进行侵犯时留下的。
翻开文件夹,通过当时技术人员固定现场时拍下的照片,再加上现场仍保存完好的血迹,肖然似乎看到了凶手当时施暴时的情形。
“哎,肖然你看,群众们反映,死者家在10点左右争吵之后,便没了声音。”
张磊打着手里的紫外线灯,观察着现场的同时疑问道:“如果当时是有陌生人闯进家里,死者李璐肯定要大喊大叫的吧,但是周边群众没有听到动静。那会不会是熟人作案,又或者就是成玉国作案,毕竟只有熟悉的人进来,人才会放松警惕的吧?”
肖然看了看俞梦晴。
俞梦晴会意答道:“这些我们肯定是要查的,周边群众、李璐的熟人、亲友,成玉国的熟人、亲友,我们都排查了一遍,虽然有附和体貌特征的,但都无法确定是否是嫌疑人。”
肖然说道:“那麻烦俞姐回去之后,把排查过的那些人的资料给我看看。”
“好的。”俞梦晴点头应道。
肖然没有再说,继续翻着文件夹,对照着当时的现场勘查记录,在脑海中重构凶手行凶后的情形。
尸检报告上有写,死者李璐嘴唇内侧有破裂,显然是被凶手大力捂住口鼻所致。
由此,如果凶手是陌生人,他在第一时间就限制了李璐发声,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肖然捧着文件夹,在一楼的各处走了一圈。
不过当肖然拉开死者家的卫生间门时,他的目光,便陡然被一处痕迹吸引住了……
434、马桶
成玉国一家所住的二层小楼,面积并不大,一楼是客厅、厨房、卫生间,二楼是两间卧室加一个阳台与一个卫生间。
可能是因为成玉国本人懒散,加之一家人日子过的本就不如意的缘故,肖然楼上楼下看了一转,发现成玉国家里打扫的并不是很干净。
有些地方得过且过,只要是没人看的见,能不打扫便不打扫。
一楼的卫生间里,亦是这样。
卫生间地面的边边角角上,充满条条块块的黑褐色污渍,盥洗台上也是十分脏乱,水龙头以及镜子上布满星星点点的干涸的水渍与牙膏痕迹,白色的马桶盖也已变成了黄褐色。
显然,成玉国一家很久没有清洁过这间卫生间了。
对照着当时现场勘察人员拍下的照片,可以看到在案发时,这间卫生间里还散落着各种长短不一的毛发,不过那些毛发都被收走检验了。
然而最终的检验结果,却显示那些毛发皆属于成玉国一家,并没有检测到其他人的dna。
引起肖然关注的并不是这卫生间里的环境,而是那个被盖上的马桶。
这个马桶并没有什么吸引人关注的地方,而且还十分的老旧脏乱,特别的不起眼,不过看着马桶盖前端那一块因为经常掀合,而较为干净的区域,肖然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
把张磊和俞梦晴喊了过来,三个人窝在这小小的卫生间里,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什么情况,有发现吗?”张磊一进来便拿着紫外手电不断扫描,不过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肖然对着案发时的现场勘查报告,问俞梦晴道:“这个马桶上,当时是没提取到指纹是吧?”
“啊?”
俞梦晴愣了愣,十分不解肖然为何会关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马桶,难道刑侦专家的思维就是这样,如此的古怪清奇?
不过作为经常整理汇拢各方进度内容的人员,俞梦晴对调查报告上的内容基本都有印象。
她略一思索,便摇头道:“马桶上没有。不过水龙头握把,还有这边洗漱用品上都有发现,但那些之后都被证明是成玉国一家的生活痕迹。”
肖然点了点头,戴上手套朝张磊要了胶带,撕下一截贴在那马桶盖的前端。
张磊同样蹲下身凑了过来,看着肖然撕下胶带,果然没有发现指纹痕迹,忍不住问道:“肖然你在搞什么?”
肖然扬了扬嘴角,对张磊道:“假设这是你家的马桶,你现在模拟一遍你上厕所的全过程。”
“模拟上厕所?大哥,你又不是不会上厕所,谁还不都是那几个步骤,还用我模拟?”
张磊说着,掀开马桶盖,往上坐了一下,想去按水箱按钮,但被肖然制止了,接着又随手把马桶盖盖上:“不都是这样的吗?”
肖然没有开口,只是又撕了两条胶带,一张贴在因为经常使用,因而较为干净的水箱按钮上,一张贴在张磊放在手指扒着马桶盖放下的位置。
虽然肖然还没有明说,但是相较于依旧蒙圈状态的俞梦晴,张磊却是很快回过味来。
他揭下两条胶带,水箱按钮上的胶带上什么都没有,然而另一条胶带上,却出现了张磊的两枚残缺指纹。
当然,如果张磊刚才真的按下了水箱按钮的话,另一条胶带上肯定也会有他的指纹。
看着手上的两条胶带,张磊与肖然对视一眼,“是这样吧?”
肖然点了点头。
“是什么啊?哎,到底是什么啊?我都快被你们绕糊涂了!”俞梦晴左看右看,实在搞不懂肖然和张磊俩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磊把胶带在俞梦晴眼前晃了晃,问道:“胶带上是什么?”
“你的指纹啊。”
“那为什么当时现场,马桶上没有留下指纹痕迹?”
俞梦晴略微一愣,答道:“我怎么知道……兴许是他们家上完厕所后擦掉了呢。”
“你上厕所之后,会专门擦一下马桶盖和按钮?”
张磊惊奇地看着俞梦晴,又指了指那些脏兮兮的痕迹:“而且你看看这卫生间里,还有这马桶里脏成这个样子,你认为成玉国一家上完厕所会把马桶上的指纹、触摸痕迹之类的都擦干净?”
“……”
俞梦晴沉默半响之后,终于回过味来,惊叫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凶手当时使用过这个马桶?!”
“应该是的吧。”
肖然回答的并不肯定,他拿着强光手电,蹲在马桶边,仔细地观察着马桶内的情形。
不得不说,由于长时间没有清理,这个马桶脏的可以,不仅仅是马桶坐垫已经变成了明黄色,就连马桶内都充斥着大量黄色、褐色的点状痕迹。
看着肖然打着手电趴在马桶上,整张脸都快探到水封口,俞梦晴心里虽不觉的恶心,但也生出一股浓浓的维和感。
果然,要成为刑侦专家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什么事都要上,电视剧里那种走走看看就了然于胸的画面根本不可能出现。
虽然眼前人的颜值完爆那些偶像明星,但也不照样在拿着塑料棒,搅合着还残留着各种排泄物的马桶么?
“水封里面好像还残留着一些食物残渣,磊子我们把这马桶卸下来,注意不要将里面的水倾斜掉了。”
肖然观察了一会儿,让俞梦晴打着手电,便与张磊合力去拆马桶。
俞梦晴弯着腰,看着忙活的热火朝天的两人,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食物残渣?排泄物被水泡了,没冲干净,大约和食物残渣也很像似吧?”
肖然和张磊动作同时一顿,半响才道,“希望不是吧。”
一番折腾之后,马桶内残留的水封,以及其中的碎屑物质都被收进自封袋里。
张磊一手提着自封袋,一手打着光观察着水里的物质,不确定分析道:“应该不是排泄物,好像是呕吐出来的食物残渣。”
“不会是凶手作案的时候……恶心的吐了吗?”
俞梦晴惊讶道,“这怎么可能呢,那样残忍的嫌疑人,就像国外电影里那样,把杀人当成艺术,他怎么可能会吐?”
“管他吐没吐呢,送技术中心检测一下不就知道了。”张磊道。
俞梦晴摇了摇头,又问道:“不过如果这真是呕吐物残渣,在这水里都快泡半个月了,还能提取到dna吗?”
“试试看吧。”肖然心里也不确定。
但是如果凶手在当时作案的过程中,真的被自己的行为恶心吐了,那凶手当时的心理环境,又是怎样一副情形呢?
435、回答
不用再次去翻当时的现场照片,肖然已经将‘7.28’案死者的状况印在脑海当中。
回想起死者尸体上的创口,可以判断出,凶手当时用来开膛的刀子并不是那么的锋利,尸检报告中也写明了,是先一层层地割开肌肉、脂肪、内脏表面膜。
等完全开膛的时候,尸体胸腹已经被划的不成样子,内脏器官也都破坏掉了。
如此来看,这是否说明,凶手在作下此案前完全是个新手,虽然他似乎筹谋已久,但真正实施的时候,却被强烈的视觉冲击给刺激吐了。
若真是这样,或许是凶手还未彻底变态,但从他的行为上看,似乎是带有某种目的性、强迫性,好像是在努力地强迫自己,向电影里的那些穷凶极恶的形象靠拢。
假设凶手与死者一家并没有关系。
那么凶手这样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做出残忍的行为,是单纯地被罪恶的形象所吸引,还是仅仅为了证明些什么,以此获取内心的快感?
……
从‘7.28’案发现场离开后,肖然他们前往看守所,顺路将那一袋掺杂着不知道是什么残渣的马桶水送到技术中心。
至于是否能检测出结果,那就只能拜托给运气了。
在路边小饭馆简单吃了顿午饭之后,一行人来到看守所,出示提审证明,来到指定讯问室不久,一名神情呆滞、一头油腻的男子,便被两名警员带了进来。
他就是死者李璐的丈夫成玉国,一个无辜的倒霉蛋。
虽然心中已经清楚成玉国没有杀害自己的妻子,但是肖然暂时仍做不了什么,毕竟手上无凭无据。
按照正常的逻辑,成玉国现在仍是头号嫌疑人,只有尽快找到杀人真凶,才能还成玉国一个清白,而现在,成玉国不得不再委屈些时日。
或许是被提审的次数多了,成玉国刚被带进讯问室,还没坐下便恳切地朝肖然他们叫道:“我没杀人,你们信我啊,我老婆真的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
话没说完,成玉国已是濒临崩溃地嚎哭起来。
肖然心知成玉国不是凶手,言辞自然不会那般严厉,他抽出一根烟让隔离栏内的警员递给胡子拉碴的成玉国,待成玉国情绪逐渐平复之后,方才开**谈。
“成玉国,7月28号晚10点左右,当你从家里离开之后,你真的就是在路上溜达吗?”
成玉国骤然抬起头,肖然的语气和态度令他有些不适应,之前提审的时候,审讯员一开始从不会这样轻声细语,而且也没人相信他真的是在路上溜达。
一提到那段空白时间,负责审讯的人就直接把他的话打断,正告他不要再狡辩下去。
看着眼前这三个从未见过而且特别年轻的审讯人员,成玉国眼里生出了小小的希望。
他用力地点着头,大叫道:“真的,我真的是在路上乱走,当时我、我乱哄哄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走了那么长时间,到网吧都快11点了。”
“那大半个小时,你就一直在路上走着?”肖然加重了语气。
当时天上在下着雨,成玉国要真是在路上走了那么长时间,身上早就淋透了,但是肖然从监控录像上截取的照片来看,成玉国进入网吧时,身上的衣服大多还是干的。
成玉国愣了愣,随即摇头道:“没,我走走停停,有一会儿雨下大了,我就躲在人家房檐下抽烟……当时我还想着,我不能在那样浑浑噩噩下去了,我还打算下个月就去好好找份工作……”
说着说着,成玉国又嚎啕大哭起来:“我……我现在我什么都没了……”
肖然敲了敲桌子,保持着自己的情绪,继续问道:“好,那我问你,你离家之前,你和你妻子李璐,是在你家哪里吵架?”
“哪里吵架?……在我们家二楼卧室啊。”成玉国想了想说。
“那你准备离家之前,你是和李璐怎么说的?你出门之前,李璐是在楼上还是在楼下?”
“我当时……好像说的意思是,不让我在家玩我就出去玩。然后她就让我赶紧滚。”
成玉国想了好一会儿,方才断断续续道:“我出去的时候,她好像是下楼了……我没记太清,她应该是下楼了,我们家门锁有问题,随手带门就关上的那个槽坏了,必须要用手才能关上。”
肖然眼帘微动,如果凶手是早有谋划,之前已经在伺机而动,那么成玉国出门时,应该都被凶手收入眼底,而且李璐是死在一楼,可以推断当时李璐应该就是从楼上下来打算关门。
所以这个时候,从死者李璐下楼关门,到凶手闯门而入,距离成玉国离开的时间应该是非常近的。
当然,也不排除凶手是恰巧路过,被害人李璐也是在成玉国离开一段时间以后才想起来关门,两人凑巧撞到了一起,致使凶手临时起意。
但是成玉国他们所住的那偏僻位置,晚上10点多,除了周边的邻居,谁会从他们家门口走过?
如果凶手真的就住在成玉国他们家周边,专案组不可能察觉不到猫腻啊。
肖然暗暗留意,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回到城东分局以后,他要把案发现场周边的走访笔录都看一遍。
不过,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凶手在成玉国前脚刚走就闯进了他家里,而且成玉国溜溜达达走的也不快……
肖然立刻问道:“当时你离开家之后,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在你家周围,有没有看到行为比较古怪的人?”
“异常?”
成玉国又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没有,我走之后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听到的都是下雨的声音。而且我当时也没注意到在我家旁边有什么人,真的没看到,我走一路都没碰到人。”
肖然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他心里本就没报什么希望,毕竟成玉国住处周边各种小路小巷子,大晚上的也没个路灯,一个人躲在小路口看着成玉国他们家,如果不是巧合碰到,一般人还真察觉不了。
从看守所出来,肖然看了看头上阴沉的天空,不得不说,这次的凶手的确狡猾,反侦察意识很强。
再次回到城东分局时,已是下午三点半。
恰巧,今天刚发的案子,此时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436、分享
城东分局会议室,在坐的办案人员,肖然有的认识,有的见过一两面,但绝大多数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对于肖然的名字,城东分局的许多同行们却是早有耳闻,现在同坐在一间会议室内,不少人都在好奇地打量着肖然,想看看这个帅到一塌糊涂的小年轻和他们相比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人都到齐之后,内勤人员首先通报了今天早上这起被命名为‘8.09’凶手案的各方面调查进展。
“8.09案,现查实死者名叫刘晨,女,我省瓯州市人,现年26岁,未婚,无业。”
内情念道:“经法医尸检后确定,刘晨死因为机械性窒息,致死工具为4mm安全绳索,令在死者脖颈部发现有手臂夹扼痕迹,判断是凶手在杀人前曾用手肘夹住死者的脖子,以此控制死者的行动能力。”
“在对该痕迹分析之后,判断凶手应为男性,手臂粗壮,应是有长期进行锻炼或有从事过相关体力工作。”
“死者死亡时间为8月8号晚9点左右,尸体表面没有被侵犯的痕迹,死者手包内的相关证件、现金、手机、银行卡等放置完好,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在对现场仔细勘察后,并未提取到指纹、毛发、唾液、脚印等痕迹,但在死者脖颈的绳索与死者所坐的椅子椅背处,分别提取到了棉纱和尼龙等材料,由此判断,凶手在作案时是戴着手套与鞋套的。”
顿了顿,内勤接着汇报:“由于案发现场所在的城中村比较老旧,缺少监控设施,所以只调取到了城中村周边各路口的监控,但这些监控探头并未能对此城中村各进出口进行全部覆盖。”
“侦查人员在对案发现场周边群众初步走访后了解到,因为昨晚下着大雨,并没有人察觉到现场平房内发生的响动,而且现场周边的住户多为流动人员,也没有人认识死者,现在亦未发现相关目击证人。”
“不过我们的侦查人员在找到该平房的房东之后,了解到死者刘晨是两天前刚租下的那间平房,这是该房东提供的租赁合同。”
内勤人员在显示屏上调出侦查人员所拍摄的房东所持有的租赁合同,但是合同上的租赁人姓名,以及联系方式,却都不属于受害人刘晨,而是属于一名叫‘闫从巧’的人。
“通过租赁合同上的联系方式,我们找了这个名叫‘闫从巧’的女子,她是刘晨的好朋友,也和我们确定了,这间很旧的平房就是死者刘晨帮她租的。”
内勤人员继续说道:“闫从巧回忆说,她和死者刘晨最后一次通电话是在昨天(8月8号)傍晚六点左右,这一点在死者刘晨的手机通讯录中已经证实,刘晨当时和闫从巧说了帮她所租房间的地址,还说晚上会过去帮她收拾收拾,让闫从巧今天过去住。”
“通过闫从巧,我们找到了刘晨的住处,在其住处,我们发现了一个使用过的安全套,其内的遗传物质已经送去技术中心进行提取比对了。”
在闫从巧哪里,侦查人员了解到,刘晨近来并未与人发生过矛盾,而且刘晨一个月前从某会所岗位离职后,近来一直在寻觅一份称心的工作。
闫从巧还提供了一个重要消息,那就是在昨晚,刘晨告诉她出租平房所在的地址时,曾兴奋地和她透漏,说有个姓荀的老板,已经答应为其提供一份优渥的工作。
至于刘晨口中所受的荀老板究竟是谁,闫从巧不得而知,不过据她推测,应该是刘晨在会所中认识的。
不过好在受害者刘晨手机内的通话记录以及聊天记录都保存完好,侦查人员很快从刘晨的手机中找到了那位荀姓老板。
城东分局刑侦一中队中队长沈曲亮,指着显示屏中的那个看起来有些气场的老头,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个人就是那个荀姓老板,全名荀或,男,62岁,我市人,在我区经营着一家商贸公司。”
“我滴乖乖,都62了,人老心不老啊,他还挺会玩。”
有人乐呵呵地说道,不过话刚出口,就被旁边的老人一巴掌拍在头上,笑骂道:“一提这事你就来精神了是吧,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之前有不正当关系了!”
“还真有。”
一中队中队长沈曲亮嘿嘿笑道:“我们找到这个荀或的时候,问他和刘晨之间的关系,他还死不承认,说我们破坏他名誉,还要把我们从他办公室里赶出去。结果一听刘晨出了事,他就全说了,刘晨是他新交到的小三小四小五之类的,他和刘晨最后相处的时间,是在昨天晚上,俩人在市里的某西餐厅吃完饭,期间刘晨向他索要工作机会,饭后又在附近酒店开了房,使用了安全工具。完事之后两人就各自离开了,荀或回家,刘晨和他说要去给朋友收拾一下房间。所以我们认为,荀或是最后和刘晨接触的人。”
等各方面信息汇报完毕,城东分局刑事大队长张辉点了根烟,缓缓抽了一口,说道:“现在情况就是这些,大家都讲讲吧。”
“我认为可以和‘7.28’案并案调查。”
沈曲亮率先开口:“今天的‘8.09’案,凶手的作案手法果断残忍,反侦察意识极强,作案时间又都是在雨夜,行凶对象又都是年轻女性,和‘7.28’案有很大的相似性。我个人认为,‘8.09’案如果还按照我们的传统套路,从死者的人际关系、生活工作关系、情感关系等方面入手,在耗费时间、警力的同时,很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会重复‘7.28’案的老路,陷入僵持阶段。”
“是的,我们同意沈哥的观点。”其他警员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张辉弹了弹烟灰,开口道:“的确,这两起案件之间,很可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我现在问你,如果要并案侦查,你打算从哪方面着手深入?”
“这个……”
沈曲亮直爽地笑了笑,坦言道:“这个我还真没想好,我也是不久之前刚意识到这个情况,您突然问我,我真有些迷糊了。”
说着,沈曲亮突然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肖然,笑道:“不过这不是有咱们的肖队嘛,我听刑侦专家的。”
张辉瞥了沈曲亮一眼,试探性地看向肖然。
肖然会意,扬起嘴角自信一笑,说道:“我是有些信息要和大家分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