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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超级警察全文阅读

作者:我唐     我不是超级警察txt下载     我不是超级警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06、着落

    早已对伪装套路驾轻就熟的肖然他们,自然不可能被管五察觉到,毕竟肖然他们对面部表情、肢体动作的研究,完全不逊于专业演员。

    在管五眼里,他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路人。

    事实上管五也根本不需要警惕什么,他又没有犯事,一个正常人在大路上走着,怎么可能会想到有人突然跳到自己面前。

    心态轻松的管五低着头,缓缓地走向肖然他们。

    管五的容貌与证件照上相比,稍稍显的有点沧桑。

    他面色粗糙,黑眼圈很重,一双圆眼只看脚下不看前方,嘴角下拉,加之天蓝色的工作服上还沾着一些油渍,整个人显得有点丧。

    李放放和刘庆不紧不慢地返回,俩人不着痕迹地瞥了管五一眼,并没有靠近肖然和秦子河,只是站在稍远的地方说说笑笑。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一般人根本不会将肖然和李放放他们联系到一起。

    管五拖着脚,一步一晃地越靠越近,肖然朝李放放和秦子河他们递了个眼神,几人正要上前,却见管五脚步一转,径直走向李大爷的小超市。

    肖然他们立刻尾随上去。

    管五刚进门,李大爷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哎,管五啊,你回来啦,有人找你啊,都等了半天了!”

    “找我,谁找我?”

    管五闻言,连忙转身四下打量,然后便看到肖然等人站在门口,目光凌厉地盯着自己。

    面对着气势逼人的肖然几人,管五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害怕,“你、你们是什么人……”

    肖然抬了抬手,制止了准备向前扑倒管五的李放放与秦子河,他大步走到管五面前,亮出证件:“警察。管五是吧,跟我们走一趟!”

    肖然话音刚落,李放放与秦子河便近到管五两侧,拿住了他的双臂。

    管五惶恐地挣扎了几下,紧张地都快哭出来了:“他们都没报警,我东西都还给他们了,你们怎么还找我啊!我知道错了,我当时就一时发昏,我再也不敢了!”

    看了眼求知欲爆棚的李大爷,肖然也没想把管五之前的破事暴露出来。

    毕竟董浩楠、董浩北他们都没报警,肖然他们自然不会再追究这事,而且管五这人因为身体缺陷,心里又很敏感,要是附近人知道管五偷过别人东西,说不定会乱传成什么样子。

    “你什么东西还给他们了?我们不是问这个事,就是找你了解点情况,问几句话而已,没那么严重,你不要乱想。”

    肖然冷着脸斥道,看着稍稍放松下来的管五,又看了一眼旁边探着头一脸好奇的李大爷,肖然挥了挥手,李放放与秦子河便带着管五上了车。

    “那个,到底什么事啊?”管五一路上仍是十分忐忑,不住问道。

    坐在管五旁边的李放放冷声道:“你不用多问,到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返回到队里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下车之后,管五抬头看了一眼庄重威严的旗帜与徽章,本来腿脚就有问题的他,紧张地连路都走不好了。

    听闻管五被带回来了,何晓丽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看了几眼正在录指纹和唾液样本的管五,何晓丽又跑了回去,给大队长邵勇打电话,她现在也愈发相信,在atm前取钱的那个跛脚身影,就是嫌疑人故意装出来的,以此扰乱警方的办案方向!

    不得不说,嫌疑人的反侦察意识虽然很强,但是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却显得十分稚嫩。

    询问室内,了解完基本信息,看着坐立不安的管五,肖然正式问道:“管五,昨天晚上10点左右,你在哪里?干什么?谁能给你证明?”

    管五愣了愣,一脸迷茫:“我、我、哪有人给我证明啊,我、我就一个人在我屋里睡觉,我们早上6点半就上班,10点我早就睡了,不然根本缓不过来乏。”

    李放放键盘敲完,肖然继续问道:“董浩楠、牛碧香,这两个人你知道吧?”

    “知道。”管五低声吐了两个字,语气当中似乎还有些愤恨的意味。

    肖然点了点头,“他们之前让你很难堪是吧,据说还要打你,你是不是一直在记恨他们?”

    “没有没有,虽然他们话说的太难听了些,不过那是我自作自受,我活该被骂被打。”

    管五垂着眼帘,老实说道:“谁让我没管住自己的手呢,做了哪丢人事,他们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至少他们还放了我一马,没把我送进派出所,就算他们说的难听些,也是我应得的。”

    “那你知道,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我手机摔坏掉了,看不到信息。”管五摇了摇头。

    肖然探了探上身,眯着眼帘直视着管五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董浩楠、牛碧香,还有他们的儿子景景,昨天晚上,都被人杀了!”

    “什、什么?不是吧!”管五‘蹭’地站了起来,万分惊骇地叫道。

    肖然压了压手,示意管五坐下,“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管五一脸焦急,他终于知道找他来是问什么事了,连声辩解道:“我、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一直在我住处,我真的在睡觉没出去过啊,真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要相信我啊!”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董浩楠家住过三个月?”肖然问道。

    管五忙不迭地点头,“对、对,我当时没地方住,就被董浩北安排到他们家了。”

    “你在他们家的时候,他们是不是经常让你干活、帮忙?”肖然又问。

    “对,我住他们家里,就好像我是他们家下人一样,我一回去就让我给他们帮忙、带小孩,他那儿子有忒坏,我后来就回去很晚,他们就闲言碎语的说。”

    “你是上个月从他们家搬出去的?搬出去后半个月,还一直给他们家送饭?”

    “是的,他们两口子超级懒,能闲就闲,如果不是要做工艺品卖钱生活,他们根本都懒的动。”

    管五道:“我是他堂哥厂里的厨子,他们就说我是他哥雇的,也就相当于是他们雇的,凭什么不给他们送饭?我只好每天做了饭,就给他们送几份。”

    “那你现在回答我,你给他们家,送几份饭?”肖然一字一顿道。

    管五脱口而出:“四份啊。”

    “他们家就三个人,第四份给谁吃?”肖然目光灼灼,嫌疑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管五想也不想,直接道:“他们雇的一个小工啊。正好我搬走的第二天,那个小工到的他们家,睡了我睡过的沙发……哎,对了,那个、那个小工也被杀了?”

    “那个小工的眼睛,是不是有点歪?他叫什么名字?”李放放迫不及待问道。

    “对对对,他眼就是有点斜视,看人都是侧着脸看!”管五连连点头,“他叫钱金库!”

    钱金库!

    肖然与李放放对视一眼,明显可以看到李放放眼中的激动。

    嫌疑人的身份,终于有着落了!

407、围追堵截

    虽然知道了嫌疑人的名字,但是‘钱金库’此人的详细信息仍有待查证。

    于是肖然看向管五道:“你和钱金库接触的多吗?他多大年龄,为人怎么样?”

    “他看起来18、9岁,我和他接触不多,也就是给他们送饭的时候,有时候会说上两句话。”

    管五想了想说:“他那个人……和我差不多,都不爱说话,不过和他交流的时候,感觉他还是挺有想法的,他说,他就想多挣点钱。”

    说到这,管五停顿片刻,看向肖然试探问道:“是他杀了董浩楠一家?”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肖然看了管五一眼,接着问道:“钱金库家在哪里,你知道他联系方式吗?”

    “我都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怎么可能知道他家在哪?”

    管五摇了摇头,“他联系方式什么的,我也没有。……哎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董浩楠一家不在,我过去送饭的时候叫不开门,董浩楠好像让我加过他的微聊号!”

    李放放猛地抬头,急切问道:“他号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这谁能记得?不过我好友列表里面应该能看到,但是我手机坏了,而且手机也在我住处……”管五为难道。

    “你不记得他的号,你自己的帐号总该记得吧?”

    肖然让管五在自己的手机上登录帐号,虽然管五记得他的帐号密码,但是却忘了,登录的时候还要手机验证。

    李放放气得跳脚,没办法,只得带着管五紧急回到他的住处,换上管五的手机卡后,接收到验证信息,这才找到了‘钱金库’的微聊帐号。

    此时已是晚上7点多,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12个小时。

    时间紧急,找到钱金库的微聊帐号之后,肖然立刻告知了何晓丽,让何晓丽找网侦的同事反查钱金库的手机号以及个人信息。

    返回的路上走走停停,再次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8点多了。

    在得到肖然他们提供的微聊帐号之后,各部门的同事行动迅速,此时钱金库的个人信息已经整理完毕,技术中心也正在对钱金库的手机信号进行定位。

    “钱金库,男,某某年生人,现年19岁,……,家住我市某县某镇庞各庄,8岁时父母离异,先跟着父亲生活,后又跟随母亲生活,去年六月份高中毕业,就业情况不明。”

    会议室里,内勤快速地介绍着钱金库的基本情况,内勤身后的投影布上,放出的是钱金库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钱金库面相有些青涩,他有一张稍显圆润的四方脸,眉毛很浓,一双三角眼中带着些玩世不恭的邪气,蒜头鼻,薄嘴唇。

    如果忽略掉钱金库眼中的邪气,可以说,他的模样还算周正。

    肖然凝视了一会儿钱金库的样貌,将这张脸的每一丝细节都记在心里,不断跳动的正义之眼,预示着此人基本就是杀害董浩楠一家的凶手!

    负责技术比对的蔡望激动说道:“通过眉眼这一块的人脸识别、细节比对,我们基本确定,昨晚开着那辆哈弗越野车通过中江南路路口的,就是这个钱金库!”

    雷副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他的手机信号定位到了吗?”

    “现在他的手机信号不在服务区。”

    陆琴回答道:“但是不久之前,钱金库的手机信号,还在302省道东口镇附近快速移动,我们判断钱金库正在驾驶着死者的车辆,尽量通过监控较少的小路,逃离出省。另外我们还发现,今天中午的时候,钱金库似乎回了一趟家。”

    “那他应该是想和他母亲见上一面,也许他母亲知道他要去哪。”皮自重面色严肃地开口。

    “邵勇他们不是在县里吗?告诉他,让他派人到钱金库的家里,找到钱金库的母亲打探一下。”

    雷副局想了想,说道:“何晓丽、肖然、皮自重,沿302省道前往东口镇,等待下一步指令。技术中心继续联合各部门,动用一切技术手段,寻找钱金库的踪迹。至于其他联络市下面单位的事,这些你们就不用管了。”

    “是。”

    简短的会议结束,众人正要散去,却见张磊快步走进会议室,与陆琴小声说了几句。

    陆琴听完,连忙对雷康说道:“头儿,刚监测到的,钱金库的手机信号在某县云林景区附近突然出现,然后很快又消失了,应该是关机了。另外道路监控识别到那辆哈弗车进入到了云林镇,钱金库可能要在云林景区附近过夜。”

    “很好,我这就让局里联系云林镇上的警力协助查找,你们和交管的同志继续密切关注钱金库的动向。”雷副局激动地拍着椅背,“晓丽,你们赶紧去,路上记得保持通讯畅通!”

    “明白!”何晓丽郑重点头,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肖然回到办公室,拿起装备便与李放放等人往楼下跑,现在时间紧急,每多争取一分钟,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钱金库的概率就大上一分。

    从局里出发的时候已是晚上临近9点,肖然他们和特警的一个小队,快速向云林镇追去。

    云林镇距离市区有将近两个小时多的路程,等他们将要赶到的时候,已是深夜11点多了。

    在这一路上,队里也不断传来消息,邵勇带人找到了钱金库的母亲。

    钱金库的妈妈讲,钱金库没和她说要去哪,只是将一卷铺盖丢在了家里,还给她塞了一千五百块钱,说是这个月刚发的工资。

    技术中心也在不断反馈,道路监控没有再次识别到嫌疑车辆,钱金库的手机仍然没有信号。

    此时某县的警力已经在云林镇周边部署到位,肖然他们一路走来,不止一次地看到各相关警种在设卡检查。

    来到云林镇上,何晓丽带着肖然他们见到了在云林镇坐镇指挥的县公安局的同志。

    云林镇派出所的负责同志介绍道:“镇上的街道、酒店、旅社已经排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嫌疑车辆的踪迹。”

    “会不会,他已经离开了这里?”皮自重问道。

    “不可能,要离开这个镇子,必须要经过有监控的路口,他肯定还在镇里,只不过不在镇上,可能是在下面村庄,我们正准备扩大范围搜寻。”

    负责的同志断然否定,接着说道:“你们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已云林镇为中心,在外围层层设卡排查,只要他不乱动,今夜我们肯定能找到人!”

    何晓丽点了点头,“那给我们也划一块区域,我们也帮着查找。”

    “好的。”

    负责同志欣然同意,正拿着行政区域图进行划分的时候,大家突然接到一个消息:

    有群众举报,在景区附近的一处农家乐小院里,看到了嫌疑车辆!

408、现行

    几处不知名的小山头,呈圆弧状立在浓郁的夜色之中。

    顺着山脚下蜿蜒曲折的石子小路走来,可以看到一处建在小路旁边的孤零零的农家小院,被那几座小山头半包围着。

    小院周边树木茂密,如果不是小院中的几盏灯火,一路走来,还真不容易察觉到这个小院子。

    伴随着轮胎与路面的摩擦声,十几辆警车破开夜色,安静迅速地将这处农家小院包围起来,荷枪实弹的特警同志们充当先锋叫门,肖然他们尾随其后。

    听着院内传来的脚步声,现场的气氛顿时凝重到极点,所有人的目光尽皆焦距在那两扇铁门上,就连随同而来的几条德牧,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压抑,蹲在警犬队员脚边一声不发。

    “都这么晚了……谁啊?”

    一道慵懒的男声走到铁门后,‘撕拉’一声拉开门栓,然后这名只穿着短裤的中年男子便呆滞在门中。

    没办法,正常人一开门就被几孔黑黝黝的枪管指着,再加上一众警员那近乎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就像普通人在山里突然撞见猛虎一样,基本就被吓懵在当场了。

    “警察!不要出声,一边站好!”

    县局的同志一边出示证件,一边将这名中年男子拉到旁。

    此时一众突击警员已经涌入小院,迅速控制了院中三层小楼的各个房间,敲开各房门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入住游客们此起彼伏的尖叫惊呼。

    楼内各房间的情况肖然并没有关注,此时肖然他们正围着院中几辆车中的那辆哈弗越野车,“浙aj0827,就是这辆车没错了!”

    钱金库驾驶的车子在这,那他人基本就没跑了!

    众人心中正激动着,但接下来的事情又给大家泼了一盆冷水,一名特警队员从小楼里快步跑出,面色沉重道:“报告,没有找到目标嫌疑人!”

    “什么!”

    听闻此言,大家的心猛地一提,从接到举报人的电话,到他们赶到现场,这中间也不过十几分钟,难道钱金库早有所查,故意留下车辆吸引大家的注意,而他本人却提前溜了?

    何晓丽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喊来开门的那中年男子问道:“你是这家的主人?”

    “是、是。”中年男子颤着嗓子点头。

    “开这辆车入住的,是不是这个人?”肖然随即取出钱金库的照片放在男子眼前。

    中年男子看了看照片,“对、对,就是他!”

    肖然心情稍缓,既然钱金库的确在此落脚,而他现在又没了代步车辆,就算他提前有所察觉,那么他也跑不了多远。

    “这人住哪个房间?他去哪了?”何晓丽厉声问道。

    面对着一道道凌厉的目光,中年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声调都有些变了:“我、我不知道啊,他不就在屋里的吗,203房,我都睡下好一会儿了,他去哪我真不知道啊!”

    “203房?”

    一听这话,肖然他们迅速冲进203号客房,这间房内开着空调,床上的被褥有些乱,除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把车钥匙,再无其他个人用品。

    而且这房间窗户外装着防盗窗,想翻窗而出,溜进房后面山里是不可能的。

    固定现场之后,技术人员将车钥匙收起,按了下解锁键,随即院中的哈弗车便被解锁,现在可以肯定,钱金库应该就是提前察觉到了什么,带着随身用品跑了。

    “这边都是田野丛林,他又没有车,两条腿跑不远!”

    县局的同志挥拳锤了一下墙壁,坚定道:“还好我们带了警犬,让警犬带路,顺着他的气味追!”

    “行,今夜一定要把他追到!”

    何晓丽点了点头,又嘱咐肖然他们道:“钱金库潜逃的**很高,身上还可能带着武器,一旦发现,要注意自身安全。”

    肖然拍了拍腰间的枪套,“都在这呢!”

    随即,留下几名技术人员勘察涉事车辆,其余人员分成三组,跟着三条警犬开始了追捕任务。

    三条警犬闻过钱金库的气味之后,早已急不可耐,一接到指令,立刻齐齐往小院后方的山林里扎去。

    今夜无星无月,山林中树木丛生,更显幽暗,肖然他们跟着欢快地警犬,伴随着手电的光芒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毕竟这是六月中旬的天气,而南方的山林里,谁也不敢肯定会不会碰到蛇虫之类的野物,总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正追踪间,前方的警犬突然停下叫了起来。

    肖然他们连忙拨开灌木,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围了上去,只见在警犬的前方,几处新鲜的踩踏痕迹绵延进前方幽暗的山林。

    “怎么回事?”肖然问道。

    警犬队的同志道,“左右前方,都有嫌疑人的气味,好像嫌疑人在这一分为三,分别朝着三个方向走了。”

    李放放哼了一声,不屑道:“雕虫小技、负隅顽抗,都到这时候了,他还在动着歪脑筋!”

    “三个方向,有两个方向肯定是他走了一会儿后就又折返回来,干扰我们的。”

    肖然冷声道:“正好我们三个组,一组负责一个方向,山里不好走,大家切记要注意安全!”

    “好的。”

    众人应了一声,随即另外两组便分头而去。

    肖然他们则继续往前,又走了约莫有半个小时,此时众人已经走过一个小山头,来到背面山脚下一条仅有半米宽的山溪旁边。

    而他们身后灯光绰约,想来是另外两组搜捕人员跟了上来。

    眼前不足十厘米深的溪水,自然遮不住钱金库在空气中留下的气味,不过警犬队的同志却担心道:“现在水小还能继续追,但万一下游水大,他整个人泡在水里,那可真不好办了!”

    “那我们抓紧时间,不等他们了!”肖然看了看身后半山腰上的灯光,果断决定沿着小溪继续往下游追去。

    小溪旁边乱石密布,但是相比于山林,还是要好走许多。

    众人又循着气味追踪了20多分钟,结果在小溪的下游并没有见到大河,而是一眼直径约莫在四五米的水潭。

    水潭旁边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水渍,想来钱金库刚离开这里没多久,他应该就在附近。

    众人的心情一下又紧张起来,谨慎地看着四周。

    突然,身边的警犬猛烈地朝着西北方向的山林狂吠。

    大家迅速将手电打向西北方向,只见山坡上的林木间,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疯狂地向山林中跑去。

    在看到这道身影的瞬间,正义之眼便急速地发出警告,肖然眼里极好,他已经认定,此人就是钱金库,而且钱金库手中,还拎着一柄开山刀!

    “站住!警察!”

    肖然立刻拔枪上膛,带着众人包围追去:“大家千万小心,嫌疑人手中有刀!”

409、落网

    繁密的山林之中,点点白光在黑暗中闪烁移动,犬吠声、呼喝声此起彼伏。

    陌生的山林中,钱金库拎着开山刀左蹿右跳,看似行动迅速,但跑得并不快。

    不过追击的警员们对这片山林同样陌生,急切的追逐中,不时有人被树枝、乱石绊倒,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身体素质经过系统强化后的肖然一马当先,几个呼吸之间便将身后的同事们甩开,逐渐接近狼奔豕突的钱金库。

    肖然双手交叉,一手持枪一手握着手电,眼看距离钱金库越来越近,大声喝道:“钱金库,立刻停下,不要做无谓反抗!”

    钱金库此时跑得气喘吁吁、腿脚发软,他斜着眼回头一看,发现肖然已经追到自己身后,心中惊恐焦急。

    但又见肖然只是一人,一咬牙一发狠,突然停下脚步,拎着开山刀一个急转身便朝肖然砍去。

    之前在‘东渔a370’船上,子弹贴脸飞过肖然尚且不惧,现在钱金库这破绽百出的动作,自然更不可能撼动肖然分毫。

    面对着迎头劈来的半米长的开山刀,肖然闪电般后撤两步,躲过钱金库的劈砍,趁钱金库动作转换的间隙,肖然手中地强光手电准确地照在钱金库眼上。

    人的眼睛面对强光有本能的规避反应,钱金库亦不例外,他本能地转头闭眼,抬起左手放在眼前打算遮挡。

    如此好的机会肖然怎可能放过,他瞬间向前,飞起一脚结结实实踹在钱金库胸口,直接把钱金库踹的呼吸不畅,倒飞出去。

    好巧不巧的是,钱金库身后的坡下恰巧长着一棵分叉树,钱金库顺着山坡滚了几圈,刚要挣扎着爬起来,但是身子又一歪,上身直接卡在了那v形的树干里,一时间挣脱不开。

    肖然立刻向前,一脚将钱金库手里的刀踩掉,随即将开山刀踢到一边。

    直到此时,钱金库仍不愿束手就擒,他终于挣脱开树杈,腿脚发软地还要朝开山刀的方向扑,却被肖然又一脚踢在腿弯上,整个人彻底扑街。

    此时身后的同事们已经跟了上来,见肖然已经将钱金库打趴在地,众人立刻上前按住钱金库,拿掉他身上的书包,随即反铐了他的双手。

    肖然还枪入套,抬手看了下时间,凌晨1点04分,距离案案发18个小时,距离钱金库作案27个小时。

    虽然侦破速度谈不上最快,但至少没被钱金库的那些小聪明给干扰到。

    同行的警员将钱金库的那柄开山刀收了起来,另外在钱金库背着的书包里,除了两千多块前的现金,还有一些金银首饰,以及钱金库、董浩楠的身份证和两张贴着密码的银行卡,可谓是人赃俱获。

    而那两张银行卡中的其中之一,正是之前钱金库在atm机上使用的那张。

    肖然之前还疑惑钱金库是怎么知道的密码,现在看来,并不是钱金库威胁得来,而是董浩楠家就将密码正大光明地贴在卡上。

    看了眼一脸汗水、面色灰败的钱金库,肖然挥了挥手,“把他带回去!”

    回去的山路又走了大半个小时,但是大家的情绪却十分高涨,一点也不觉得疲惫。

    看着钱金库被特警的同志押进车里,何晓丽他们对前来协助的县局的同志们真诚地感谢了一番,接着便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此时嫌疑人已经抓获,大家原本紧张焦急的心情陡然间轻松了许多。

    回程的路上,肖然仰在副驾驶上小睡了一会儿,再一睁眼便已是早上4点半,市局大门就在前方。

    车子停好,看着特警的兄弟们将钱金库从依维柯里押出来,肖然朝身边的特警兄弟小声问道:“他这一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就说了一句‘终于能好好睡会儿了’,睡了一路。”那特警兄弟摇头答道。

    肖然皱了皱眉头,钱金库从之前的一心潜逃,到现在的随遇而安,看来在被抓前后,他的心理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不过钱金库是就此认命,还是打算继续抵赖,那只能在下面的审讯中再做了解了。

    “今天辛苦,多谢了。”肖然拍了拍那年轻特警的肩膀。

    “辛苦什么,比平常训练轻松多了。”特警兄弟咧嘴笑道,“再说了,追他的时候是你冲在最前面,我们都赶不上你……”

    说到这,特警兄弟压低声音好奇问道:“肖队,你平常事这么多,你是怎么练的?怎么比我们冲的都快!”

    肖然尴尬一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终于憋出了两个字:“天赋。”

    “……”

    将钱金库押进审讯室之后,张磊随即采集了钱金库的十指指纹以及口腔标本,由于之前已经整理出了案发现场的指纹,不用在指纹库中筛选比对,所以结果出来的很快:

    凶器上和工作间包裹上的指纹,确实是钱金库留下的!

    车辆、赃物、凶器、面部识别等等,此时已经组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所有的线索证据都指向钱金库,他正是凶手无疑!

    即便钱金库再怎么口舌如簧、狡辩抵赖,也推脱不了他行凶杀人的事实,由此,即便还没开始审讯,但是所有人的心都已经放了下来,结果早已注定!

    肖然跟着何晓丽走进审讯室,打开电脑调好机器,看着低头打着瞌睡的钱金库,肖然用力敲了敲桌面,“钱金库,别睡了!”

    钱金库晃了晃脑袋,想抬手揉眼,却发现双手皆被拷在钢板上,他眉毛上下扭动了一番,终于抬起头,稍稍侧着脸,斜视着肖然与何晓丽。

    19岁的钱金库看着还很年轻,脸上稚气未脱,但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青年,不久之前刚亲手杀了董浩楠一家三口。

    虽然董浩楠一家日常很作。

    何晓丽朝肖然点了点头,肖然打开文档,冷声问道:“姓名,出生日期,……”

    “钱金库,9x年某月某日……”

    钱金库仰着脸,表情和语气皆有些惆怅,他说完之后,低下头突兀地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对自己19年的过往发出嘲笑,但看不出他有什么想耍心机的企图,

    “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吧?都到这时候了,还要我们问吗?”

410、就是困

    何晓丽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审讯室内,钱金库抿了抿嘴唇,突然仰起头‘呵’地一笑,说了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真的是太困了。”

    “什么意思?”

    “就是困,他们不让我睡觉。”

    钱金库咧嘴笑了笑,眼睛斜视着地面,似乎是在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在肖然听来,钱金库此话是在说,他是因为太困而杀了董浩楠一家。

    肖然眉头微皱,因困杀人,这样的理由的确太过荒诞,而且十分文学化,他看过很多案例,但也只在契柯夫的小说《瞌睡》中看到过这种事。

    小说中的保姆是个年轻女孩,因为主顾家的小孩太吵太闹,怎么也哄不好,疲惫的保姆便一把掐死了小孩,然后便开心地睡去。

    “是那个孩子打扰了你休息,所以你就杀了他们一家?”

    肖然看着钱金库,考量着钱金库究竟是打算如实坦白,还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胡言乱语,拒不交代杀人事实。

    钱金库回答的很干脆,似乎是潜逃的计划失败以后,便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算是因为那小孩引起的吧……怎么说呢,都有吧,当时就是冲动了,干完了之后我才清醒,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所以,你承认董浩楠、牛碧香、董景景,都是你杀的?”何晓丽严肃问道,虽然钱金库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还是需要钱金库明确肯定。

    钱金库盯着地板,深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吐出,“是。”

    “当晚都发生了什么?你从头到尾详细说一下。”

    “当晚……当晚我到了下班时间,不知怎么回事困的不行……”

    钱金库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缓缓叙述着他作案的经过。

    钱金库是去年6月份高中毕业的,因为家庭以及自身的原因,他没想继续读书,便踏入了社会工作。

    这近一年来,他换了几份工作,都不太如意,今年过完年后,就一直待业。

    眼看着之前工作攒下来的一点钱渐渐到底,钱金库只得出来工作。

    于是他从招聘软件上看到了董浩楠发布的信息,“上面说的挺好的,一天工作9个小时,包吃包住,工资也还过的去,我就到他们家了。”

    钱金库来到董浩楠家工作之后,因为眼睛的原因,他白天从不出门,就算是偶尔出去,也是等到晚上。

    再加上董浩楠一家和周边关系极差,也没有邻居来串门,所以根本没人知道董浩楠家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帮工。

    除了日常给他们送饭的厨子管五。

    “但是真到了他们家,他们让我做的和之前谈好的完全不一样,什么都让我干,开始的时候还有人送饭,后来没人送了,就让我给他们做饭,拖地、打扫卫生、帮他们照顾孩子、接单、做工艺品,好像我是他们家买来的下人,奴隶。”

    钱金库面色不忿地说到这里,又道:“我干了几天就不想干了,但是身上又没钱,我就想干完一个月,拿了工资以后就辞职。”

    钱金库在董浩楠家干满了一个月,便提出了结账辞职,但是董浩楠夫妇那样的人,好不容易招来一个‘包身工’,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掉?

    “他就和我说,必须干到他们重新招到人,不然就只给我一半的工钱,而且还要扣我吃住的费用。”

    钱金库心中愤愤不平,但是没拿到工资之前,只能委曲求全。

    而且钱金库向董浩楠家提出辞职之后,似乎是感觉到了钱金库在自己家呆不久了,于是董浩楠一家疯狂压榨钱金库的劳动力,大事小事全让他做。

    “那天九点半,我实在是太困了,就想睡觉,我心想他么的钱不钱的无所谓了,就是要睡觉。”

    钱金库心中一横,豁出去了,一头扎进沙发上的铺盖里。

    但是刚刚睡下,董浩楠家的小孩就跑了上来,吵吵闹闹要钱金库和他玩,钱金库让他一边去,小孩就朝钱金库脸上吐吐沫。

    钱金库忍无可忍,把小孩领到楼下,交给牛碧香,“我说我是打工的,不是你家小孩的保姆,你要我照顾你孩子就得加钱。”

    谁知董浩楠的老婆牛碧香却蛮横地痛骂了钱金库一顿,“你是来我家打工的,不是来当大爷的,想睡觉别来我家啊,你拿钱给我们干活天经地义。你看什么看,还想打我是吗,歪眼垃圾!”

    眼睛斜视是钱金库心里最敏感的地方。

    就像长的胖的人听不得别人说自己胖一样,哪怕是善意的开玩笑也不行。

    更何况是牛碧香这样恶毒的讽刺!

    钱金库快要气炸了,再加上那董浩楠的儿子景景还一直在他面前跳来跳去,嘴里乐呵呵地重复着牛碧香的话:“歪眼垃圾……歪眼垃圾……”

    钱金库早就困的思维有点紊乱了,再加上这么一刺激,他随手拎起一柄被随意扔在客厅里的斧头,一斧头砸在男孩的头上,伴随着骨头的碎裂声,男孩瞬间倒地。

    “你……你……我要告你……王八蛋……歪眼垃圾……”

    牛碧香急忙跑过去查看儿子的情况,急的心都要碎了,正要大喊大叫,却看见钱金库又红着眼睛拎着斧头朝她挥来。

    牛碧香嚎叫着被钱金库逼近卧室,然后被钱金库摁在床上,挥起斧头,一下一下,直到牛碧香的胸腹都被砍开,斧头柄也断成两截。

    事后看着小孩与牛碧香的尸体,钱金库一下子清醒过来,但是正在此时,外面路上传来汽车的声音,是董浩楠外出回来的。

    自知已经无路可走的钱金库,心中一横,摸起董浩楠的一柄开山刀,等董浩楠关好大门走进客厅的时候,突然冲出,举刀便砍。

    董浩楠毕竟是成年男子,面对如此变故,虽被砍了两刀,血流不止,但仍条件反射地往门外跑,但是钱金库却从他后面追上,将其砍死在院中。

    “我就在客厅里坐着,当时脑子里就俩字,完了。”

    杀死董浩楠一家之后,钱金库呆坐良久,他不想被抓,他还想找个地方混下去,他想到了平常看过的那些探案节目,于是便开始在现场制造假象。

    其实也不能说是假象,毕竟都是钱金库心里一直想做的事。

    钱金库将牛碧香的下半身衣服脱掉,又人为制造了损伤,想要让警方以为,是有人见色起心。

    然后他又想到因为孩子,董浩楠一家做过太多的混蛋事,于是便将小孩的尸体吊在电扇上,做最醒目的处理。

    接着他又想到要清除掉自己在这一家中的痕迹,便将沙发上的铺盖卷走,又用抹布擦了擦平常使用的键盘,但是看到那键盘里自己掉落的头发、碎屑的物质,钱金库又到盥洗台清洗了键盘,接着便看到自己的漱口杯和牙刷。

    想到牙刷上有自己的dna残留,钱金库又把杯子和牙刷拿走,与铺盖一起都放进董浩楠的哈弗车里。

    正准备开着董浩楠的车离开的时候,钱金库再次想到,之前的厨子管五曾因偷窃董浩楠家的首饰而发生矛盾。

    于是钱金库又将董浩楠家的现金、首饰、银行卡翻了出来。

    结果一看到银行卡上写的有密码,钱金库再次心生一计,他打算扮做管五的特征,到一处atm机前故意留下踪影,反正谁也不知道管五去了哪,就让警察查他去吧。

    做完这一切,钱金库带上口罩,拎上那柄开山刀,锁上董浩楠家的房门,开车离开。

    按照钱金库的设想,他把门都锁上了,就算后来董浩楠一家被发现,那也应该是好些天之后的事了。

    到了那时,他早就已经跑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去了,说不定还能溜出国界,谁还能找到他?

    但是钱金库万万没想到,就在他离开几个小时后,两名‘运气’超好的小贼,便撬开了他锁好的大门,溜了进去……

411、黑与白

    早上七点,距离案发24小时之后,‘警情通报’准时发出,没用多久便引起一波热议。

    由于案件侦破的很快,而且好多网友对更深层次的情况也不了解,最开始的时候许多网友一致痛骂钱金库,称钱金库是‘变态、恶魔,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千刀万剐死不足惜’,还有人留言‘一看这人长相就不是个好东西’……

    到了有人揭露董浩楠一家的为人时,不少人又是话锋一转,称钱金库‘干的漂亮、解气’,说董浩楠一家‘这样的社会垃圾就该去死’等等。

    不过到了最后,网友们的声音又逐渐趋于理性,不少人为钱金库感到可惜‘做的太冲动了,大不了不干了就是’。

    也有不少人在讨论员工与雇主之间的关系,还有人想以此事为社会上那些恶棍、老赖们提个醒‘做人不要太作,不然这就是下场’……

    但是不管群众们如何议论,‘6.14’案也只能是这样了,无论董浩楠一家生前做过多少恶心人的事,钱金库都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最严重的代价。

    网络时代信息发达,人们的关注点也转移的很快。

    等到第三天下午带着钱金库去指认现场的时候,除了董浩楠周边的群众,网上的新闻热度早已经下去了。

    下午一点半,正处在一天当中最热的阶段,虽然今天没有太阳,但是天气很闷很燥,似乎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正在酝酿。

    戴着脚镣手铐的钱金库下车之后,周边的群众纷纷聚拢过来,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的治安和特勤们不停地告诫大家不要挤、往后退,不要录像、拍照。

    也许是深知董浩楠一家的为人,现场的群众们都很理性,看着钱金库那稚气未脱的脸庞,不少人连道可惜。

    还有人说,如果知道钱金库在董浩楠家里打工,肯定一早告诉他赶紧走,对董浩楠一家,那是离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能搭理,不然你自己气死了,人家跟没事人一样。

    董浩楠的母亲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也赶了过来,站在铁门旁边,背靠着墙,手上举着董浩楠一家三口的遗像,脖子下挂着块硬纸板,上面用血红的大字写着:‘严惩人间恶魔’。

    等钱金库指认现场出来,董浩楠的母亲‘嗷’地一声,跳着脚,恶毒地咒骂着钱金库,举着相框跑过去要打钱金库,但是被两名特警及时拦住了。

    钱金库站在门口,扭头平静地看了看董浩楠的母亲,此时董浩楠的母亲挣脱不开特警,于是用力将手里的相框朝钱金库砸去。

    相框准准地盖在钱金库脸上,掉落下来。

    钱金库一直站在原地,看了看脚边董浩楠一家三口的遗像,他抬起头,抿着嘴唇不屑嗤笑,接着便被押进了车里,只留下身后躺在地上、哭嚎着打滚撒泼的董浩楠的母亲。

    押着钱金库上车的时候,肖然听到噪杂的人群中有女生在哭喊着“明明”,正被推进车里的钱金库,听到这些呼喊猛地回头,似要在人群中寻找什么,但随即便被押进了车里。

    肖然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喊着‘明明’的是一位40多岁的十分朴素的中年女子,钱金库眉眼之间与她有些相似,中年女子身边,还跟着一名27、8岁左右的年轻女子。

    将钱金库送回看守所,快要离开的时候,肖然问了钱金库一句,“那两个人是谁啊?”

    钱金库面色一愣,抿了抿嘴唇,转头看向一边,低声道:“我妈,和我表姐。她们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对不起她们。”

    看着钱金库被看守所的同志带了进去,肖然、李放放等人,还有一名随同来的《法制报》的记者,便准备离开。

    众人正要上车,看守所门前突然传来一阵噪杂,肖然扭头一看,竟是钱金库的母亲和表姐,趴在看守所大门旁边的小铁窗子上,与里面的人急切地说着什么。

    肖然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阿姨,你好。”

    钱金库的母亲转身,神色有些局促:“你、你好,你是?”

    “我公安局的,你是想找钱金库吧?”

    一听肖然说自己是警察,钱金库的母亲又有些惶恐,点着头道:“我、我是,你知道我?……我想进去看看我儿子,他心里真的不坏,但是他们不许我进……”

    “拘留期间不许探视的,这是规定。”

    肖然看着这位朴素的母亲,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和钱金库说的话,过段时间会有辩护律师,也可以和我说,只要不涉及案情,下次我们过来的时候,可以帮你传个话。”

    “我……我只是想再看看他……我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钱金库的母亲红着眼睛,说话的时候,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空了。

    李放放他们走了过来,挨着肖然小声问道:“这是?”

    “钱金库的家人。”

    听闻此言,李放放他们不由的打量了这位母亲几眼。

    在普通群众的构想里,杀人恶魔的父母也应该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谁能想到钱金库的母亲竟是这样一位看起来朴素和善的中年妇女。

    同来的那位《法制报》的年轻记者,本就在采集此案的相关素材,如今见到钱金库的母亲,本能得想要了解一下造就钱金库的原生环境,“那个,我是报社的调查记者,您能和我说一下您儿子以前的事吗?”

    “都这样了还说什么?你是不是就想问,我表弟从小到大怎么怎么坏,现在杀人是早就注定的?”钱金库的表姐怒道。

    那记者一时语塞,连忙摆手:“不、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想如实……”

    “明明他真不是个坏孩子,真的不是!”

    钱金库的母亲打断了调查记者的话,眼中满含渴望地看着记者:“我可以和你说,但你能如实报道吗?”

    记者郑重点头。

    根据钱金库的母亲钱女士的叙述,钱金库本名叫马金库,小名‘明明’,钱女士离婚之后,钱金库后来跟着她生活,这才改姓‘钱’。

    钱女士说自己离婚的时候,钱金库被判给了他的父亲。

    当时钱金库还小,钱金库的父亲再婚之后,继母对钱金库非常不好,经常虐待钱金库,还用拖把将钱金库打到斜视,还有些轻微耳聋。

    见到儿子这个样子,钱女士便把钱金库要到自己身边,但当时钱女士也已再婚,丈夫也很不待见钱金库,对他十分冷漠,逐渐长大的钱金库感觉自己在家中非常尴尬。

    后来钱女士再次离婚,独自供养钱金库生活读书,但是因为身体缺陷的缘故,钱金库寡言少语,在班里基本出于边缘状态,读完高中之后便走上了社会。

    作为母亲,虽然钱女士一直觉得儿子吃苦太多,但是忙于工作的她,只能选择用物质的方式进行补偿。

    钱金库踏入社会之后,在工厂里找了一份工作,但是他待的并不开心,还因为斜视经常被同事嘲笑,钱金库后来和人打了一架,便被辞退了。

    后续钱金库又找了两份工作,但都没干多久,过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钱金库都在家里待着,经常和钱女士念叨,“活着真没意思。”

    之后,钱金库便在招聘网站上联系到了董浩楠。

    钱女士还说,就在案发前几天,钱金库从董浩楠那预支了几百块钱,给了她和外婆各两百元,还给一直很照顾他的表姐买了一瓶香水。

    然后再得知钱金库的消息时,便是在那张拘留通知书上……

    ……

    返程的路上,肖然看着车窗外沉闷的天空,一直在想着一句话:人性的层次是非常多的,不是通过几个简单的标签就能看懂的。

    每个普通人背后,都有许多难以言说的经历,这些经历不断积攒,才成就了一个个不同的人。

    而人性的复杂之处正在于难以做出非黑即白的明确判断,只有努力靠近和追问,才有一点逼近人性真相的可能……

412、鹰的眼睛

    闷热了几天之后,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密集的雨水浇灭了许多人外出的**,致使队里的事情似乎都少了些许。

    盯着屏幕写了两份报告之后,肖然惊奇地发现今天竟能准时下班!

    不过望着窗外的大雨,一时间又不想回去,但却不知道该去哪里走走。

    拿起手机给张磊发了条消息。

    这家伙没事的时候浪的飞起,来到临安一年多,市里面的拐拐绕绕他居然比肖然这个在临安住了十多年的‘本地人’还要熟悉,以至于现在肖然想出去玩,还要提前问问张磊。

    肖然放下手机,捧着下巴看着从玻璃上流下的一注注水迹,默默在心中给自己打上两个字:失败。

    等了足足有五分钟,肖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张磊除了工作的时候比较专注,其他时间手机基本不离身,而且张磊现在也正闲着,竟然没有秒回消息,这可真是少见。难道这家伙真的浪飞了?

    正打算往技术中心去个电话问问,张磊却突然有了回复:“在健身房呢。走起?”

    看到‘健身房’这三个字,肖然很是惊讶,张磊竟然去锻炼了,奇迹啊。

    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下一秒肖然便明白过来,队里近来准备开展夏季练兵活动,想来张磊心里也是想拿个好成绩的。

    虽然张磊这家伙平常生活里没个正行,但是肖然和他这么多年的兄弟,张磊心里想的什么,不用猜就知道。

    可是事实证明,肖然这次对张磊的预判完全失误。

    尤其是看到张磊抱着手机,倚着拳台,嘴咧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肖然真想问一问,兄弟你怎么变了?

    “我嘞个去,今天是什么情况,肖然都来了。”皮自重摘掉手套,趴在围绳上‘炫耀’着他那一身的骨头,还有那几道骇人的伤疤。

    “大家都在,我就来看看啊。”

    肖然笑着换了衣服,走到皮自重身前好奇地抬手点了点皮自重身上的伤疤,摇头道:“皮哥,你身上也就这几块肉厚,得补啊!”

    “天生的,没办法。”

    皮自重叹了口气,尤其是看到肖然身上那棱角分明的肌肉块时,又是一阵艳羡:“你这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吧。平常也没见你锻炼,你是不是回家之后疯狂加练?”

    “没有啊,我平常就跑跑步,维持着日常锻炼量。”肖然戴上拳套,对着空气挥了两拳,没办法,有外挂,就是这么低调。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这几天系统怎么也不上线了?该给奖励了啊!……莫非系统开外挂时挂掉了?

    见肖然要翻绳进来,皮自重连忙指了指拳击沙袋:“那什么,你去玩沙袋去吧,我们不和你打。”

    旁边的李放放连连点头,上次和肖然练拳差点被打趴下,那拳重的,感觉像是在和一头怪物打架一样,从那之后,队里又多了一条潜规则,绝对不要和肖然对练。

    “你们这是在排挤我,绝交!”肖然放着狠话,但也只能无奈地去找沙袋泄愤。

    酣畅淋漓地打了一通,感觉着一滴滴汗水划过脸颊肌肉落下,真是难得的舒畅。

    拿过毛巾擦了擦汗,又拧开矿泉水饮了几口,正要去看看张磊抱着手机在发什么呆,久违的系统终于上线了。

    不过这次的系统似乎是在赶着谈恋爱似的,对待宿主极其敷衍,直接跳到抽奖界面:“抽奖吧!”

    对待这样的系统,肖然是懒得搭理的,直接确认抽奖。

    系统界面一阵晃荡,最后跳出来两只红橙色的棒棒冰:

    奖励【恢复棒棒冰x2】,恢复棒棒冰,可以迅速缓解宿主的疲惫,补充精力24小时,令对普通外伤有加速愈合功效!

    肖然皱着眉头领取了奖励,但其实他心里是拒绝的,一想到自己在办案的时候,舔着一支小孩子才喜欢的棒棒冰……

    拜托,你奖励一支冰棍也好呀,自己这21年来从来都没吃过这种棒棒冰的好嘛!

    暗暗数落着越来越垃圾的系统,肖然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两支棒棒冰,虽然看起来很幼稚,但,毕竟还是可以用的嘛。

    走到张磊身边,看了一眼张磊手机屏幕上的那辆挖掘机,“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来来来,你们看看。”

    张磊点开处在暂停状态的那个小视频,一脸纠结道:“狗东西和我说挖出来一只锅盖大的鳖,我特么看了快二十分钟了,看到的全是淤泥!”

    听张磊这么一说,皮自重他们纷纷围了过来:“锅盖大的甲鱼,那是成了精了吧?”

    看着视频里那辆正在挖河泥的挖掘机,还有站在河两边看的入迷的大人小孩。挖掘机的魅力果然是无可抵挡啊。

    众人盯着那小视频看了两遍,李放放对张磊道:“它挖的全是烂泥,哪有什么王八?你平常视侦搞了那么多,这还用看20分钟!”

    “卧槽,难道我被骗了?那狗东西和我说有的啊!”张磊愤然叫道。

    肖然又看了一眼视频,缓缓说道:“锅盖大小的甲鱼的确没有。但是挖掘机旁边有个破锅盖……”

    “……”

    众人愣了半响,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张磊更是感觉自己似乎就是那个锅盖!特么自己居然傻比比的看了20分钟!看来队里又要舔一桩笑料了。

    沉默良久之后,皮自重朝肖然竖了个大拇指:“鹰的眼睛。”

    李放放随即接道:“雀儿的反应。”

    “龟的外壳。”

    “豹的速度。”

    “耗子的机灵。”

    “熊的力量。”

    “狼的斗志。”

    “狐狸的狡猾。”

    “魔鬼的冲动。”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宛若玩起了造句比赛,直到最后,刚来到健身房的禾亮不知道大家在玩什么,脱口迸出了三个字:“鸡的美?”

    “停,可以了,已经够变态了!”

    肖然嘴角一阵抽搐,这都是什么队友啊,为了化解尴尬而已,有必要玩的这么惊心动魄么?

    空气间有静了几秒,皮自重率先打破尴尬,“咦,小禾下班了?怎么样,轮岗交流到哪了?”

    “对对,怎么样,和我说说。”大家纷纷附和,瞬间忘了刚才锅盖的事。

    禾亮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别提了,全是些奇葩傻吊!”

414、牛顿他弟?

    看着禾亮一脸无语的模样,众人纷纷乐道:“讲讲,都什么傻吊奇葩?”

    “真的,傻吊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禾亮翻着大眼睛,掰着手指头道:“就我这个月刚到派出所的时候,第一天值夜班,就有人报警说垃圾堆里有个人被打死了!”

    “然后嘞?”肖然轻笑着充当捧哏,既然禾亮说的是奇葩傻吊,那肯定没有命案发生。

    “然后我们就赶紧过去啦,到地方一看,嚯,还真有个男的,脏兮兮的趴在垃圾堆里一动不动,上身的白衣服灰不溜秋的,后背上还被人用毛笔写了两个大字:打死。”

    众人听的入神,禾亮接着讲道:“我们心想,这人是不是被人打死了,顺路就扔到这了?然后我就拉警戒线,正准备上报呢,结果过去拿警棍捅捅,妈蛋居然是个活的,一身酒气吭吭哧哧地爬起来,还问我们干嘛捅他!”

    “接着我就问他啊,为什么趴在垃圾堆里,你们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他就喜欢趴在垃圾堆里睡觉,还说垃圾堆里的味好闻,他讲他有精神衰弱,在家里睡不着,只要闻着垃圾堆的味,就睡的特别快特别香!”

    “哎咦”

    众人齐声嫌弃,禾亮无语凝噎道:“我就跟他说,既然你喜欢闻垃圾的味,为什么不在家里抱着垃圾桶睡觉?他居然说,家里的床没有垃圾堆睡着舒服,还说垃圾堆上蚊子多,他就喜欢听蚊子在耳朵边嗡嗡的声音!”

    “我就感觉他是有受虐倾向,那边蚊子超级凶猛,我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就被咬了好几个疙瘩,他要是在那睡一夜,不被熏死也得被蚊子咬死。”

    禾亮摇头说道:“关键这人还不是第一次这样干,第二天我跟所里的老同志一说,大家居然都知道他,说他有精神障碍,也就我们不知道,之后我们再接到他的警情,就让报案人拿棍子捅捅……”

    众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良久,张磊突然很严肃地拍了拍禾亮的肩膀,“其实,这个人是有目的的,只是你们没发现!”

    “什么目的?”肖然瞥了张磊一眼,从张磊的微表情中,肖然已经看到这家伙没憋着好。

    “他是在修炼。看来我的事是瞒不住了!”

    望着众人眼中的好奇,张磊抱着胳膊,一脸郑重道:“这事要从去年夏天说起。”

    “那天,一只蚊子吸了我的血,我一巴掌拍过去,但不幸的是,它的口器残留在了我的血液里。我立即去市人民医院挂了专家号,主任医师表情沉重地和我说,无法取出,只能依靠我自身的免疫力来与其对抗。”

    张磊抬头四十五度望天,“我带着悲壮的心情离开医院,回去之后左想右想,决定以毒攻毒,让更多的蚊子来咬我。于是一周之后,我成了蚊子侠!这人肯定是想要复制我的成功!”

    空气当中一片死寂,肖然幽幽说道:“我怎么记得是,当时你的嘴越来越长,最后变成了喷子,还开了培训班,这人还到你哪听过课?”

    “噗……”

    大家再也憋笑不住,皮自重搂着肖然的肩膀,大叫道:“说得好,会说话就多说点!”

    众人笑了一阵,禾亮又说道:“还有一次,就是禁缉毒队的穿着便衣在派出所辖区,抓一个兜售毒品的小杂毛,这个小杂毛也是傻吊,平常除了卖肉,就喜欢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咱们的作训服,在街面上瞎逛。”

    “然后那天缉毒队的盯上他了,当时他正穿着作训服在一个路边摊上吃米线,缉毒队的同志冲过去把他摁住,往车里一扔就给拉走了。”

    禾亮捂着额头:“那家伙,路边摊的老板娘都给吓傻了,哆哆嗦嗦就给我们打电话:不好啦!你们的警察被黑社会的抓走了!然后,我们就顺着监控摸到了缉毒队。”

    “哈哈哈哈……”看着禾亮一脸无辜的表情,众人蹲在地上笑的挥手乱锤。

    肖然坐在跑步机上,拧开水灌了两口,对禾亮道:“禁缉毒队是我们局出了名的‘老流氓’,那帮子人平常都不穿制服,仪容仪表也不注意,满脸横肉,脾气不好凶巴巴的,拿人时下手还重,不知道的人,看他们还真有点像黑社会。”

    “是滴是滴。”皮自重他们纷纷点头。

    “怪不得呢,找到他们的时候还真是凶巴巴的。”

    禾亮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最有意思的就是今天上午,下着大雨,我们开车出去巡逻,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找了个在路拐角处的小饭店,把车在饭店门口停好,这边还没进门呢,就听见身后边‘崩咚’一声……”

    “怎么回事?”

    “我们开始的时候,转过头啥也没看着,结果走过去一看,发现车屁股保险杠被撞凹了一块,旁边翻着一辆电动车,轮子还在转着,就是没见骑车的人。”

    禾亮道:“我当时还在琢磨,是不是那位老兄喝高了正飚电动车呢,再加上下雨地滑,结果拐弯速度太快,一头撞我们警车屁股上了?”

    “但是电动车旁边没人啊?”

    “对啊,我们也正纳闷呢,没人这电动车是怎么飚过来的?然后我抬头一看,在对面十几步开外的地方,有一位正陷入深深沉思状的老兄,神情淡然,气质出尘。我给你们学学他当时的样子啊,就这样。”

    禾亮站起身,抿着嘴唇,眉头紧皱,一脸凝重,双手环胸,一只手掌还半盖着嘴唇,捏着两腮的肌肉。

    然后我就上前问他,“你干嘛呢?”

    “那老兄摇着头,说:现在的人呐,太猖狂了,正府三令五申说了多少次不让开电动车,就是不听,现在连警车都敢撞!”

    禾亮学着那人义正言辞的口气,“然后那人煞有其事地往旁边一指:警察同志,我瞅见那人往对面跑了,你们赶紧追,要不就赶不上了!”

    “……”

    “当时雨下个不停,这老兄穿着条短裤,身子晃晃悠悠的。”

    禾亮歪着头,使劲憋着笑,继续道:“然后我就默默地盯着他的膝盖,他膝盖上磕了个大口子,旁边还沾着路上的泥水,哗哗地淌着血,同时听着他跟我义愤填膺地批判世风日下……”

    一阵爆笑之后,肖然对此作出总结:“这人的表演很完美,唯一的失误就是穿了一条短裤!”

    李放放等人不住地点头,突然,张磊又严肃地抬起头:“其实这个事不用你们管,应该找牛顿他弟!”

    “牛顿他弟?”

    “就是牛比啊!”

415、改天见

    晚上吃完饭已经是9点多了,肖然并没有立刻返回住处,反倒是突然心血来潮,开着车在路上逛了起来。

    夜幕笼罩下的都市灯红酒绿,形形色色的行人穿梭在大小路上,有的悠闲自在,有的脚步匆匆,肖然将车停在路边,无聊地观察着路过的行人,揣摩着每个人的心理活动。

    当然,一片和谐的社会中总有些不和谐的因素,就像阳光下不可避免的阴影。

    此时已是晚上10点多,路上行人渐少,肖然转了一圈之后正要返回住处,但经过一处小区时,他的目光突然被小区门口的一片空地上的两拨人给吸引住了。

    肖然打量了一下四周,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旁边这片名叫‘金色阳光’的小区,是一处刚落成不久的高档小区,由于位置比较靠近市中心,各方面条件都挺不错,吸引了许多家庭来此落户。

    但是而今在小区北门对面的那处尚未来得及绿化的空地上,两拨人正持着各种器械,打的十分激烈。

    正在斗殴的两拨人总数约在十几名左右,其中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数比较占优,他们手持木棍、板砖等工具,追打着六、七名持着橡皮锤的男子。

    而在空地的不远处,一名穿着红色衬衫的女子,拿着手机对着人群大呼小叫、指手画脚,像是其中一波人的头脑。

    这名红衣女子三十余岁的模样,踩着厚底高跟鞋,打扮的比较洋气,但是面相刻薄,目光凶狠,颇有些小说中‘大姐大’的姿态。

    肖然皱着眉头盯着那两波人,正义之眼跳个不停,他迅速拿起手机,拨打了110指挥中心,让附近的治安巡逻人员过来处置,同时拿起手机,对这伙人拍照录像,不得不说,50倍变焦的功能就是好用。

    这边刚录了两三分钟,肖然便从屏幕中看见,那名红衣女子接了个电话,然后迅速走上前去,叫停了正在打人的那八、九名黑衣男子,气势汹汹地打算撤离。

    另一波男子得脱险境,纷纷骑上路边的摩托车,飞也似的逃走了。

    肖然正在车里追拍着其中几辆摩托车的车牌号,此时恰逢那名红衣女子带着人从肖然车边跑过。

    其中一名留着寸头、三角眼、持着木棍的年轻男子在从肖然车边跑过之后,看到了肖然举着的手机,当即又折返回来,趴在肖然副驾驶车窗上,用木棍指着肖然,恶狠狠叫道:“**崽子拍什么拍,曹尼玛没见过打架啊,都给老子删了!”

    肖然哼了一声,冷冷地盯着这名青年男子,将他的面相牢牢记在心里,“你混哪路的?这么嚣张!”

    那青年男子被肖然冰冷的眼神盯的心里发毛,但仍强撑着凶恶叫道:“曹尼玛你管我混哪的!你还不删,你想死是不是!”

    说着,这男子左手伸进车里去掰车门内拉手,右手持着木棍朝肖然身上打来。

    肖然眼中一冷,抬起右手一把反握住木棍的一头,用力一拽便将半米长的木棍从寸头男子手中拽了下来,他随即下车,盯着旁边逐渐围过来的一众黑衣男子,抬起木棍左右一指,大喝道:“聚众斗殴,你们好大的胆子!没王法了是吧!”

    那些黑衣男子浑然不惧,其中一名彪壮的男子不耐烦叫道:“你特么谁啊?谁裤裆露了把你掉出来了,不想好了是吧!”

    看着这些肆无忌惮的狂徒,肖然已经做好了亮证与搏斗的准备,幸好此时警笛声越来越近,那名红衣女子上前拉住了众人:“都特么的还愣什么,等着被抓啊!”

    那名彪壮男子瞪了肖然一眼,不甘心地回头叫道:“你特么给我等着!京c的车牌号是吧,你特么有种就别跑,咱们改天见!”

    “我等着!”

    肖然继续举着手机,看着这伙人四散逃窜出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将手里的木棍扔进后排座椅上,肖然斜倚着车尾,目光灼灼地望着那群人逃窜的方向。

    肖然心中已经给这伙人打上了黑恶势力的标签,且不说现在天天强调的专项行动,即便没有专项行动,打击黑恶势力亦正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既然这伙人约他改天见,那么他肯定是要见见的,不见都不行!

    伴着短促的警笛声,几辆警车快速行驶到现场,靠边停下之后,带头从车上下来的竟是接触过多次的红二街派出所的沙超凯。

    沙超凯带着几名警员还有一众协警匆匆在‘金色阳光’小区北门的空地上转了几圈。

    正奇怪间,沙超凯眼睛突然一亮,连忙朝肖然这边跑了过来,笑道:“哎呦,肖然队长,好巧啊,有段时间没见了吧!”

    “沙老哥,客气了啊,喊我肖然就行。是有段时间没见了。”肖然笑着与沙超凯握了握手。

    随着沙超凯同来的那几名警员也靠了过来。

    经常跟着沙超凯的那名与肖然年岁相当的黄姓警员,激动地看着肖然,“肖队肖队,你们重案队现在还收人吗?咱们都老相识了,你看我怎么样?”

    沙超凯抬手朝黄姓警员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骂道:“跟着我委屈你咋啦?”

    肖然想了想说道:“这个事我也不清楚,回头你可以到我们哪问问。”

    “哦哦,这样啊,那我过两天就去。”黄姓警员点头应道。

    沙超凯瞥着黄姓警员‘哼’了一声,随即问道:“肖队,刚才指挥中心给我们派警,说这边有人聚众斗殴,这也没人……既然你在这,你可看到是什么情况了吗?”

    “就是我打的指挥中心,两拨人,总共十七八个,一波穿着黑色衣服,领头的是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另一波拿着橡皮锤之类的东西,好像是装修工人。你们可以去查查。”

    肖然如实说道,但并没有将拍下的视频交给沙超凯等人,因为肖然刚才看的清楚,在沙超凯他们到来之前,那名红衣女子便接到了电话,提前跑路了。

    这由不得肖然不怀疑,是不是有人提前给那伙人通风报信了。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416、突如其来

    第二天一早,肖然来到队里,走向似乎永远不曾下班过的何晓丽。

    看着肖然拉了张椅子在自己身边坐下,何晓丽将手中的食品袋扔进垃圾桶,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问道:“有什么事吗?”

    肖然取出手机,点开昨晚拍的那段视频,递给何晓丽:“何姐你看。”

    “什么东西?”

    何晓丽接过手机,越往下看面色越是严肃,尤其是看到那两名黑衣男子围上肖然的时候,眉头不由地拧了起来,“这么猖狂!那几个被打的人没有报警吗?”

    “暂时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没敢报警。”肖然沉声说道。

    何晓丽沉吟片刻,又将视频看了一遍,转头看着肖然道,“按理说打架斗殴,应该是红二街派出所管。你是怎么打算的?”

    “看似是打架斗殴,但是那伙黑衣人明显是组织严谨、目的明确,带有黑社会性质。”

    肖然将视频画面慢速播放,指着屏幕上的人影道:“何姐你看,这伙黑衣人在厮打中配合的非常好,如果是临时争斗,不可能这么默契,显然是驾轻就熟、早有练习。甚至不排除他们就是在打架中练出来的经验。”

    何晓丽轻轻点头,“继续说。”

    “还有这名红衣女子,从头到尾,那些黑衣人对她言听计从,威望极高。如果是临时喊来的人打架,她不可能对这些人如臂使指,很有可能这个红衣女子是这伙人的头目,又或者她就是老大。”

    肖然接着讲道:“何姐你再看这些被追打的人,他们离开的时候,你看这摩托车后面还挂着泥斗,里面还有抹泥刀,应该就是附近的装修工人。”

    “晚上10点多,追打一群装修工人,要么是普通纠纷,工钱不结、装修做坏了之类。要么就是这群工人不明白附近的潜规则,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何晓丽沉声分析道。

    肖然点了点头,“我认为是那些工人触犯了他们的利益,这伙人很有可能是盘踞在‘金色阳光’小区附近的一伙具有黑社会性质的黑恶势力。”

    “这是给我们队的专项行动送业绩啊。”何晓丽嗤笑一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带人查一下,但不安排下面派出所协助。”

    看着何晓丽眼中的询问,肖然解释道:“昨天我拨了指挥中心之后,出警的人还没到,那名红衣女子便提前接到了消息,如果他们是在我们系统有关系的话,通知下面协助,说不定会打草惊蛇。还是悄悄调查的好。”

    “行,待会儿开完早会你和邵老板说一下。”

    何晓丽看了看逐渐来到的其他同事,又道:“不过这个事,仅凭我们调查还是不够的。如果这伙人真是黑恶势力,你还得广泛寻找那些愿意站出来揭露他们恶性的受害者。”

    “明白。那些装修工人的车牌我有拍到,我打算先找下他们了解情况。”肖然说道。

    何晓丽赞成道:“看来你心里已经有计划了,那就放手去干吧。这伙人真要是黑恶团伙,那我们必须把他们打掉,还周边群众一个安宁。”

    “我明白。”肖然郑重点头。

    早会之后,肖然找到大队长邵勇,又是一番详细解释之后,加之最近大家都比较清闲,邵老板很快批准了肖然的调查计划,但是只有一点,在实际调查过程中,如果有其他紧急案情,要优先处理其他案情。

    肖然肯定是同意的,毕竟要调查这种带着嘿恶性质的团伙,短时间内想出结果是不行的,必须要耐心调查,多方取证,最后争取一网打尽。

    喊来李放放等一众组员,等人到齐,肖然又一次播放那段视频。

    “我去,这伙人也太嚣张的吧?录视频的人一定被打了……”

    李放放看到一半便妄下结论,随即很快他就听出了不对劲,一脸惊诧地上下打量着肖然:“这视频是你录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啊,你没被打吧?”

    话音未落,张磊更是已经跳到了肖然身边,扯着肖然的衣服道:“来来,让我看看伤哪了?……要不找吃西餐的做个伤情鉴定,马蛋居然敢袭警,这伙人不想好了!”

    “吃西餐的是谁?”秦子河站在旁边问。

    被肖然推开的张磊看了秦子河一眼,耸了耸肩膀,平淡道:“余雨啊。我们握的是筷子,她天天握着刀,不就是西餐么?”

    “你妹嗨,别搅扰我对午饭的幻想行吗!”

    李放放愤怒地指着张磊,随即又一脸玩味地盯着肖然,怎么看眼中都有一些期待:“我说头儿,你……真吃亏了?”

    “你们就这么想看我被人锤是吧?”

    肖然愤愤地看着众人,结果等到的却是一声欢快地齐呼,“想!”

    无语的看了看几人,肖然抬头看着天花板,枉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竟然想看我被人群殴,“昨天在健身房,我就应该先锤你们,打十个的那种!”

    众人哈哈一笑,刘庆这才插上话,好奇问道:“我们早就知道你不会吃亏的啦。那伙人是不是被你教训的很惨?”

    “没有动手,后来红二街派出所的沙队长及时赶到,把他们吓跑了。”

    肖然轻笑着摇头解释了一下,随即正色道:“虽然我没什么事,但是这个情况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不是我公报私仇,刚才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伙人很有可能属于盘踞在‘金色阳光’小区附近的一个黑恶势力,组织结构完整,行为暴力,威胁恐吓,势力猖獗。当然这只是目前所看到的,不排除他们还有非法打砸、故意伤害、强买强卖、敲诈勒索、雇凶报复等性质。”

    看着神色纷纷认真起来的队友,肖然在红衣女子和那几名男子身上都画上圆圈:“邵队已经批准对这伙人进行调查,具体就由我们组负责,如果这些人真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那不客气,必须要严密取证,广泛走访,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明白!”

    众人纷纷点头,李放放接着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先去找一下那几名被追打的装修工人?”

    “先联系交管中心,从那几辆摩托车的车牌查起吧……”

    肖然正说着,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超级玛丽的铃声在平常听起来萌味十足,但是现在却令肖然心底一凉不会出事了吗?

    果不其然,何晓丽急切的话语传来:“有人报警,说自己被非法拘禁!”

417、老乡

    “非法拘禁?好的,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肖然摇了摇头,这可真是闲的时候什么事的没有,刚准备做点事,结果各种事情一股脑又都来了。

    “老秦,你不用过去了,你就联系一下交管中心,查一下那几辆摩托车牌照。其他人跟我走,看看这是个什么情况。”

    肖然转头对秦子河说了一句,随即便带着李放放等人找到何晓丽,既然是非法拘禁,而且被害人还打来了电话报警,只要技术手段及时跟上,处理起来一般也不算太难。

    来到何晓丽办公室,肖然立刻对旁边的内勤人员问道:“报警人电话还能打通吗?”

    “已经关机了。指挥中心说,报警人刚说了自己被拘禁,都没来得及问报警人叫什么、现在在什么地方,电话就被挂断了。”内勤说道。

    何晓丽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连姓名、地址都没有,申请技术中心协助吧。万一真是拘禁绑架什么的,时间紧急,不能给耽误了。”

    “明白。”

    肖然点了点头,第一时间申请了技术协助,由于案情的潜在严重性,队内从上到下都很重视,没用多久,技术中心便查到了报警人使用手机号的证件信息,以及报警人当时所在的位置。

    报警人所使用的手机卡是属于一名叫刘亚涛的男子,此人是否就是报警人暂且不论。

    仅从个人信息上看,刘亚涛现年28岁,东北方向四坪人,未婚,曾因盗窃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去年底刚刚刑满释放。

    看着刘亚涛那一脸迷茫的证件照,正义之眼微微跳动着,肖然眯起眼帘,这人本身就有问题,现在竟然报警说自己被非法拘禁,莫非是他们窝里内讧了?

    “定位基站是在陈家巷?哪里是属于红二街派出所的辖区吧。”

    看着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点,肖然开口问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和红二街派出所打照面了,缘分这东西,真是躲都躲不掉啊。

    “对,就是归红二街派出所管。距离‘金色阳光’小区也不远。”张磊补充道。

    “既然知道地方了,过去调查下什么情况吧。”

    肖然将可能是报警人的照片打印了几张,紧接着便与李放放等人赶往陈家巷,同时也联系了红二街派出所的同志前来协助。

    陈家巷是市区中两片老旧小区之间的一条小路,虽然远不如步行街、商业街那般繁华,但就热闹程度而言,却是一点也不逊色。

    路两边各种各样的招牌、摊位,来来往往的大叔大妈以及各种老年代步车,警车开进来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磕着碰着路上的行人。

    肖然他们比红二街派出所的人提前到达,找地方将车子停好,肖然四下看了看,开口道:“先询问一下路两边的商铺店家,不行的话,就再走访一下两边的小区。”

    “刘庆,宋知义,你们各带人从巷子两头往里走访询问。”肖然接着讲道:“放哥,你和我从中间开始,分别带人向两头展开调查。”

    “好的。”

    确定了任务方向,众人便纷纷展开工作,肖然带着辅警蒋枫,以陈家巷中心为起点,向着陈家巷西南方的出入口调查开去。

    连着询问了几家店主,得到的回答都是没见过照片上的刘亚涛,而且也没人注意到巷子里有什么事情发生。

    走访的工作就是这样,绝大多数的调查都是没有结果的。

    肖然与蒋枫刚从一家水产店里出来,红二街派出所的同志们终于赶来的,带队的还是老熟人沙超凯,旁边跟着他的徒弟黄姓警员。

    沙超凯一下车,便连忙问道:“肖队,陈家巷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么兴师动众的,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啊。”

    “有人报警称自己被非法拘禁了,指挥中心直接给我们派警,这不就赶紧过来了么。”肖然取出刘亚涛的证件照片,递给沙超凯,“报警人用的手机号就是这个人的,你们可有知道的吗?”

    沙超凯接过照片一看,立时就愣住了,他与周边同事互相看了几眼,面色复杂地看向肖然:“这狗东西还特么报警了?”

    从沙超凯的话语里,肖然一下就听出了端倪,当即问道:“你们知道他?”

    “怎么不知道,刚就我带人过来逮的他,现在正在审讯室里坐着,正准备送看守所呢!吸独,还非法持有独品。”沙超凯憋着笑道。

    “……”

    肖然嘴角一阵抽搐,抬头望了望天空,努力压制住了骂人的冲动,随即给李放放他们打了电话,“都回来了,人找到了,在派出所呢。”

    “我们找他的时候,一开始摸错了门,后来踹开他门的时候就看见他刚挂了电话,当时也没注意,不过他当时应该就是在……”沙超凯摊了摊手,回忆道。

    李放放他们回来后,得知接的警情居然是这么个情况,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找到这名刘亚涛一顿痛击,这事干的太令人无语了!

    随着沙超凯他们来到红二街派出所,肖然他们在审讯室里见到了即将被送往看守所的刘亚涛,一番询问之后,终于确定刘亚涛就是报警人。

    之所以报警称自己被非法拘禁,刘亚涛说,最开始没想到是警察来抓他,还以为是之前惹了什么人过来弄他,情急之下就报警了,但是被抓之后,他又没办法再打电话解释,于是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在杨家巷这一片,待的时间长吗?”

    看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的刘亚涛,肖然心中一动,如果他们要调查的那伙人真是黑恶势力,那么刘亚涛作为附近的混子,肯定知道些他们尚未掌握的隐情。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得有个五六年了吧。”

    刘亚涛说着说着,竟开始惆怅起来:“这过的真快啊,我刚来那时候还是个二十一二岁的追梦青年,现在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失败啊!”

    “别失败了,问你个事。”

    肖然屏蔽开周边的人,只让李放放一人留下,接着将昨天录得视频给刘亚涛看了一遍,“里面人认识吗?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你听说过吗?”

    “这还用听说吗?张姐么,俺老乡!”

418、从不点炮

    话音未落,刘亚涛神色一震,陡然从不设防的状态中醒悟过来。

    作为一个老混子,他当然能想明白肖然问他这话是什么目的,肯定是盯上那个老乡了!

    刘亚涛摇摆着腕间的手铐,一口否定道:“我刚才都瞎编乱造的,假的,都是假的,你们别当真啊!”

    “你也是常和我们打交道的,你觉得你这话我们会信吗?”

    肖然哼了一声,斜倚着刘亚涛面前的桌子,抬手指了指李放放胸前的记录仪,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拆开扔给刘亚涛一根。

    刘亚涛点着烟嘬了两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刚才还迷糊着,都是瞎说。而且你们找我点炮,嘿嘿,你们找错人了。”

    “你还挺讲义气,现在讲义气的人很少了。”肖然看着刘亚涛说。

    刘亚涛深以为然,郑重说道:“现在人都是为钱,卖兄弟眼都不眨。怎么能这样呢,俺们那旮沓都是情义深重,我从来都不卖人!”

    肖然点了点头,拨弄着手里的烟盒,“你是非法持有甲基苯丙胺72克,根据某法第三百四十八条,属于数量大的,7年打底,最高……”

    “兄弟你想问啥?我说,我全都说!”

    不等肖然说完,刘亚涛便一口打断了肖然的话语,全然忘了他方才对自己大义凛然的吹嘘:“……能保密不?可算立功表现?”

    说好的铁骨铮铮、誓死不从呢?

    “立功表现?那得看你说的有没有价值。不过为你保密是最基本的,这点你无须怀疑。”

    看着一脸讨好的刘亚涛,肖然面无表情,“那你先告诉我,这个叫张姐的红衣女子,她是做什么的,你都知道她什么事?”

    “其实吧,我和她也不是太熟悉,只是因为凌哥的原因,和她碰过几次面,聊过几句。真不是太熟。”

    “凌哥是谁?”肖然打断了刘亚涛的话。

    “凌哥就是这女人的老大,好像是做建材生意的,哦,张姐是他们公司的财务主管。”刘亚涛说道。

    肖然眼帘陡然一紧,“那个凌哥,从你这买过货?”

    “没有,绝对没有!我知道轻重,这事打死我都不敢干啊!”

    刘亚涛慌忙叫道,看来他也知道持有和贩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质,即便他真有贩卖过,在没有确凿证据之下,他注定也是不会松口的。

    “既然你不卖,你弄这么多货在身上干什么?”李放放反问道。

    刘亚涛摊了摊手,从微表情看不像是在说谎,“这不是查的紧吗,现在买家不好找,所以一有消息,就得多买点屯着啊,不然很快就买不到了。”

    “你是跟谁买的?”肖然问道,既然刘亚涛肯说,他自然是要多问点,说不定又能揪出一伙独犯。

    刘亚涛嘿嘿一笑:“兄弟你想找上家是吧?不用找了,前些天那些人就被你们一窝端了,领头的一颗爆米花没跑了。”

    “所以说,那个凌哥和你一样,也在那个上家哪里拿过货?”肖然目光灼灼,看来那个凌哥不止有组织黑恶势力的嫌疑,手上还持有一定量的甲基苯丙胺。

    “嗯,他比我瘾大。”

    “那你继续讲,这个张姐,还有你说的她的老大凌哥,知道什么就和我们说什么。”

    “好嘞。”

    刘亚涛不住点头,“这个张姐,她本名好像叫张嘉灿?应该就是这个名吧,和我一个省的。至于那个凌哥,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反正认识他的人都喊他凌哥,好像是粤省那边过来的,生意做的不小,我知道有好多人都跟着他混。”

    “你知道那个凌哥具体做什么生意吗?”肖然问道。

    刘亚涛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沙石、地板、施工之类的,总之是和装修有关的,他们公司都干。”

    肖然略一思索,便想到刘亚涛所说的凌哥一伙儿,很可能通过非法手段,垄断了‘金色阳关’小区及周边的所有与装修有关的业务。

    昨天那些装修工人被打,很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不是‘凌哥’一伙的人,接了小区里的活,抢了‘凌哥’一伙的生意。

    “那个凌哥,在你们这些人中间挺有名吗?他手底下有多少人?”肖然又问。

    “怎么着,也得有6、70号吧。”

    刘亚涛说道:“我们是都知道他的,但是他们也不敢太出名啊,现在又不是以前,他们也就做做生意,有你们在,也没人敢乱搞啊。”

    “6、70号人?”

    肖然抱着胳膊,思索片刻问:“既然那个凌哥手下有这么多人,管事的除了这个张嘉灿,其他的就没了吗?”

    “有啊,还有一个叫贾文辉,外号叫日向宁次,人很魁梧,听说超能打,人也狠。是他们公司的业务经理,除了凌哥、张姐,就他资格最大了吧。”

    日向宁次?我特么还漩涡鸣人呢!

    听着刘亚涛的描述,肖然和李放放一阵无语,“现在外号都开始流行二次元了么?”

    “嘿嘿,现在不就流行这个傻吊文化吗!”刘亚涛道:“贾文辉那个人三白眼,这白眼一多,就被人喊出了这么个外号。”

    肖然摇着头,在笔记本上记录完毕,抬头问:“你有他们联系方式吗?”

    刘亚涛摇了摇头,“手机号没有……不过张嘉灿的微聊号我倒是有,之前拿货的时候碰到凌哥,就加了她的微聊,凌哥说以后有货的消息的话可以互相交流。”

    肖然出去拿来了刘亚涛的手机,让刘亚涛找到张嘉灿的微聊号,记录下来。“你知道他们公司在哪吗?”

    “不知道。”

    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刘亚涛已经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肖然便没有再问。

    李放放关掉记录仪,盯着刘亚涛交代道:“如果有人问你我们和你说了什么,除非我们到场之后,否则不要和任何人讲我们找你聊的这些。”

    “我懂我懂,你们是怕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是吧?我知道。而且你们放心,他们也没这个本事。”

    刘亚涛一副深谙此道的样子,“那什么……我立功表现这事?”

    “你放心,如果你提供的这些消息对我们的确有用的话,我们会帮你上报的。”李放放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刘亚涛心中稍安,欢天喜地的被带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在不忘挥手告别:“我在这一片混的时间长,你们有啥事还可以来问我啊!”

419、强买强卖

    从红二街派出所回来,已是中午时分。

    刚把出警记录录入系统,秦子河便找了过来,将三张资料单页递给肖然道:“那几个摩托车牌照的人员信息找到了三个,其他几个太模糊了,就没查了。”

    “没事,他们几个人都在一起,只要知道一个就能找到全部。”

    肖然说着,拿起秦子河送来的那三个人的资料,简单看了一下,三个人都是3、40岁的面色沧桑的中年工人。

    第一个人叫赵勇,37岁,家住市南郊区所上街道,令外两人,一个叫张铁木,一个叫陈会武,同样住在市南郊区,而且距离赵勇家都不太远。

    看来他们都是一片地方的人,聚在一起组了个装修队。

    肖然将资料单页放进包里,对秦子河道:“让他们准备一下,我们待会儿出去找这些人谈谈。他们昨天被打,今天十有扒九不会到‘金色阳光’那边去了,而且做这一行的,刚接的活没法干,应该是在家里等着接下一份活。”

    秦子河点头说道:“他们这会儿应该快吃好饭了,我这就去和他们说。对了,你也赶紧去吃点吧,都跑了一上午了。”

    “让放哥帮我打一份带回来,我路上吃吧。”肖然道。

    “行吧,不过你也别太将就,身体是本钱。”秦子河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找李放放他们去了。

    等李放放他们回来,一行人便驱车前往市南城郊,肖然在车上吃顿饭的功夫,众人便来到了市南郊区。

    但是在所上街道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赵勇证件上的住址,最后还是肖然拨通了赵勇的电话,才在一条破旧的巷子口见到了赵勇本人。

    与证件照上相比,赵勇本人显得更沧桑一些,面色黝黑,皱纹纵横,额头左角上还涂了一块红药水,上面盖着一块创可贴。

    看到肖然他们走过来,赵勇脸上露出些许惶恐,试探着问道:“你们就是刚给我打电话的警察?找我、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对,就是我给您打的电话。”

    肖然握了握赵勇那双遍布着老茧的手,“我们来就是想找您了解一下,昨天晚上你们和另一伙人在‘金色阳光’小区附近发生冲突的事。”

    “他、他们还有脸报警啦?”

    赵勇瞪大双眼,气急说道:“警察小同志,你们可不能相信他们说的话啊,是那伙人打的我们,我们是没办法才还手的!”

    “老哥您误会了,是我们接警之后,要了解一下相关情况,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我们肯定是要管的。”李放放在旁边解释道。

    听闻此言,眼前的赵勇放心不少,拉着肖然的手,激动的连声道谢。

    肖然让赵勇联系张铁木和陈会武到他家来,赵勇连忙打了电话,张铁木和陈会武两人都说随后就到。

    赵勇引着肖然等人来到家中,还没进门,便看到一名十三、四岁的小男孩,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准备出门。

    “这是您家孩子吧,读几年级了?”肖然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男孩也不怕生,朗声说道:“我上初一了,再开学就初二了。”

    看着男孩远去的身影,肖然他们跟着走进赵勇的家中,房子一套很老旧的二室一厅,客厅的一角还堆放这各种装修用的桶、锤、切割机等工具,显得有些杂乱。

    “天天忙着干活,家里也没收拾过。”赵勇招呼着肖然他们坐下,又热情地去拿杯子倒水。

    没过多久,张铁木和陈会武也来到赵勇家中,张铁木比赵勇要年轻几岁,一开话头就止不住嘴。

    陈会武的年领比赵勇、张铁木他们都要大,虽然此人的名字很响亮,像是个练家子,但其实此人十分沉默,有点驼背,言行举止中充满了生活的压力。

    众人坐下之后,肖然便直接问道:“几位老哥,既然昨天你们是被打,事后为什么没有选择报警呢?”

    赵勇三人互相看了看,就连话很多的张铁木都沉默下来,似乎对此事有难言之隐。

    过了好一会儿,赵勇才叹了口气道:“他们势力大啊,我们这一家老小的,万一他们真找上门了怎么办?”

    “我们当时不知道他们来历,也想了报警,毕竟我们刚干完活出来,他们就把我们截住一顿打,这事谁不气?”

    张铁木捏着香烟,摇头说道:“但是我们这边一个认识的施工队的头儿,听了这事后就跟我们说,还是忍了的好,那些人都是流氓混子,就算报了警,我们也没出什么事,他们被抓几天又都出来了,到时候找到我们怎么办?人家一动就是那么多号人,我们这各家老小,惹不起啊!”

    “他们是不管不问,看你们一出来就追打你们吗?”肖然问道。

    “也不是,他们应该是在门口一直等着我们了。”

    赵勇回忆道:“前些天我们接了‘金色阳光’小区一户人家的活,昨天是第一天过去,搞到下午的时候,那个女的就带着人找到我们,让我们统统滚蛋,还说这小区的装修业务都是他们的。”

    “我们就和他们理论啊,我们是住户找的,凭什么你不让我们干我们就不干啊?当时那家的住户也和他们理论,还找来了物业,但是物业就是和稀泥的,到哪看看屁都没放就溜了。”

    “那个女的还和那家的住户放话,说搞装修、买材料啥的都得买他们的,还说那住户的材料都不是买他们的,家里就不能装修,说着还要叫人把那住户的材料都扔出去。”

    说到这,张铁木懊悔不迭地插话道:“其实也怨我,当时他们争吵的时候,我就没看过去,跟那住户说让他报警。一听报警,那女的一伙人放了狠话,就走了,没想到他们是在外面等着我们。”

    “这也不怨你,谁能想到他们那些人那么无法无天了。”

    赵勇叹着气道:“就刚才,那业主又和我们说,他家的活不给我们了,好像还是让那女的一伙儿的人做了,手工费比我们要的多了三万多。”

    “强买强卖,打人威胁,这不就和我们之前搞的沙霸一样,百分百是黑恶势力!”

420、反映

    讲到这里,赵勇等人皆是义愤填膺,纷纷说道:“真的是太嚣张了,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无法无天的人,警察同志,你们可得好好查一查啊!”

    “各位放心,一旦查明这群人真是黑恶势力的话,我们绝对不会手软的,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肖然停下手中的笔,话锋一转,“但是现在我们正在调查取证阶段,各位能站出来作证吗?”

    “这个……”

    刚才还在连声叫好的赵勇等人,一听这话不约而同地面露犹豫,看的出,这些人拖家带口,害怕日后会引来报复,想的多点也是在所难免。

    “各位放心,我们会为你们严格保密,绝不会泄漏你们的信息。”

    肖然解释道:“而且一旦确定性质,后续我们还会发动群众对这伙人进行广泛揭发,他们做了这么多坏事,受害的群众肯定非常多,到时候害怕的应该是这伙人才对。”

    屋内的气氛寂静稍许,赵勇突然一拍大腿,站起来下定决心道:“小同志,你是好样的,我们相信你,全听你的!”

    “对,你说吧,要怎么做!”张铁木和陈会武也纷纷表态。

    肖然拉着几人坐下,笑道:“这事也不是立马就能完成的,我们就是先找你们了解清楚情况,提前确定下来,暂时不需要你们去做什么。”

    “哦哦,这样。”

    赵勇等人恍然大悟,说道:“反正我们都决定了,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的你就找我们,帮警察办案这都是应该的。”

    “谢谢,谢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李放放连声谢道。

    “对了,当时我看你们是好几个人,另外几人我们还没确定,你们能把他们找来也做个笔录吗?”肖然又道。

    赵勇等人连忙点头,“行啊,这咋不行,他们几个今天也都在闲着,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没过多长时间,另外几人也前后脚来到赵勇家中,做完笔录之后,肖然指着赵勇额头上的创可贴道:“老哥,你这个伤是他们打的吗?”

    赵勇指了下额头,摆手道:“我这个?这个不是,这是我之前干活的时候,被板子角戳了一下。他们都是用棍子打身上的,你看我这背上,棍子抽的,都打青了。”

    “我这胳膊上也给我打了几棍子……”

    看着几人身上的伤痕,肖然紧皱眉头,“那你们先签下字,待会儿和我们回去一趟,做个伤情鉴定”

    带着众人回到局里,忙完之后一个下午又过去了,眼看着到了下班时间,肖然又找到何晓丽,将今天的初步调查情况作了汇报。

    “看来你的感觉没有错,这伙人真的可能已经形成了一股黑恶势力。”

    何晓丽思索片刻,说道:“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你继续带人围绕凌哥、张嘉灿、贾文辉一伙儿展开调查,寻找线索,补充证据,到时候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嗯,我明白。”

    眼看着到了下班时间,肖然拉着晚上没有值班任务的张磊,做了加班报备之后,便开车来到‘金色阳光’小区。

    将车停到路边车位上,肖然和张磊便跟着小区内的一位住户过了门禁,按照赵勇等人提供的那家正在装修的住户地址,找到了17栋1单元2104户。

    2104户的房门紧闭,屋内也听不到装修的声音,想来是昨晚赵勇他们下工之后,便没人再来过。

    拿着记录仪在2104户门口拍了几下,肖然和张磊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有道女声喊道:“哎,那两个小伙子,你们是做什么事的?”

    肖然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退休阿姨,戴着眼镜,拎着一个印有某超市字样的塑料袋,站在2102户的门口朝他们喊话。

    看着张磊将记录仪塞进胸前口袋里,只露着摄像头,肖然便微笑着朝这位阿姨走去,找了个由头道:“阿姨您好,我们是装修公司的。昨天我们公司的一个施工队到这儿来干活,刚做了一天,这2104的住户就和我们说不让干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公司里就让我们过来问问。”

    “唉,回去吧,回去吧,这的活你们接不了,赶紧走吧,要是让那伙人看见,又得找你们麻烦。”阿姨摆着手说道,脸上尽是无可奈何。

    肖然佯装不解,问道:“那伙人?他们是什么人啊,这业主和我们签了合同的,这怎么就接不了了啊?”

    那位阿姨打开门,将手里的东西放进屋里,这才转身说道:“我们小区边上有个流氓公司,说是把我们小区里的装修业务都给包了,买材料、搞装修,都得用他们的,你要不用就上你家闹,外面送材料的,还有来做工的,稍稍不听他们的,就得被他们打,唉,说不清楚啊。”

    “他们怎么能这样!业主自己的家,想找谁找谁,这是业主的权利,他们这样搞,就没人报警什么的处理吗?”张磊在旁边气愤说道。

    “报警有什么用?警察也不能天天在你们家啊。之前就有一户,坚决不找他们的人,结果那伙人就天天到他家门口堵,不让人干活。那个住户报了警,派出所也给拘留了几个,但是他们人多啊,刚逮几个,明天又一拨人继续堵门,隔几天被逮的几个人又都出来了。”

    那阿姨无奈说道:“后来那伙人还找到了那个住户正上小学的孩子,送了瓶矿泉水,这意思谁能看不明白?最后那住户没办法,也不装修了,刚买的房就转手要买,但被那伙人搞的也没卖出去,最后还是花了冤枉钱让那伙人搞的。”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肖然怒道。

    “没办法啊,人家大错不犯,就是恶心人,谁也搞不掉他们啊,而且那伙人凶神恶煞的,谁知道背地里会使什么坏着。”

    那阿姨气愤道:“他们那帮人在小区门口弄了个门面,卖的东西比别人贵不说,还都是劣质货,你要不用他们的也行,但是手工费要的更高。这是什么,这不就相当于变相要钱,跟黑社会受保护费有什么区别?”

    肖然沉默片刻,“那你们家装修,也是找的他们吗?”

    “是啊,我们没用他们的材料,但搞装修的是他们找的人,手工费高出来一大截!”

    那阿姨越说越气,拉着肖然走到门后,踩了踩地面上的地板砖,“结果呢,你们看看,这贴的是什么玩意,里面都贴空了,磕磕地响!”

421、地方

    根据这位阿姨的控诉,肖然大致清楚了凌哥一伙人的手段。

    他们大量招收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对小区内居民搞软暴力,滋扰纠缠,威胁恐吓,对小区外的竞争对手,一旦恐吓不成,则直接使用暴力手段,寻找机会打砸店铺、围殴他人。

    二者结合,则对附近小区内的装修生意形成垄断,以次充好、强买强卖、以高额的手工费变相抽取利润,致使小区内外敢怒不敢言,行事极其嚣张狂妄。

    告别那位退休阿姨,肖然根据赵勇提供的手机号,联系到了2104户的业主鲍先生,询问到了鲍先生的住址,打算过去再次了解一下昨天的情况。

    “这些人也太猖狂了,在现象的大环境下,真不知道他们从哪借来的胆子敢这样做!无法无天,完全就是黑社会,必须得给他一窝端掉!”

    坐进车里,往日面对各种情况都能保持一颗平常心的张磊,仍是余怒未消,肖然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后方来车,冷声说道:“所以我们才来调查啊。放心,跑不了他们!”

    说着话,肖然开着车从‘金色阳光’小区南门转到东门路上,那位阿姨说,那伙人搞的建材门面店,就在东门左侧。

    果不其然,就在‘金色阳光’东门旁边,一个占着三间门面大小的建材店十分显眼。

    这家建材店门口堆着两堆沙子,也许是摆放的时间有点长了,灯光下看着十分别扭,联想起那位阿姨说的都是劣质货,想来也不是什么好沙子。

    在建材店上方的招牌上,写着‘放心家居’四个字,但是店门口那几个东张西望、光着膀子、身上满是刺青的青年,却怎么看都与‘放心’二字沾不上边。

    肖然将车速放缓,张磊则摇下后排车窗,持着记录仪小心拍摄。

    突然,正在店门口蹲着的一个花臂青年,猛地站起来指着肖然,并朝身后大叫道:“京c的凯迪拉克!道哥,京c的凯迪拉克!就是昨天那顶咱们的那个比!”

    “卧槽,肖然你是搞了什么事,弄的他们好像跟你有血海深仇似的!”

    看着那几名朝车子冲来的流氓青年,张磊一边咧着嘴调侃,一边抬起车窗遮住正在拍摄的记录仪。

    “你还有心思笑,钢管都拎出来了,再不跑我们真得挨打,坐稳了。”肖然一脚油门,迅速甩开那几名闲散青年。

    从后视镜中看着这些人甩出钢管从后面砸了过来,肖然冷哼一声,将这些人的容貌记在心里,尤其是昨天见过的那名彪壮男子,记得更为清晰。

    想来这名彪壮男子,就是刚才那花臂青年口中的道哥。

    车子驶出‘金色阳光’附近区域,肖然问道:“都拍下来了吗?”

    张磊肯定道:“那必须的啊,我的技术,画面都不带抖的,追打正在执行任务中的警务人员,多好的材料。”

    “行,我们再到那个鲍先生家里去一趟,完事请你吃饭。”

    “我饿着肚子跟着你加班,一顿饭就想把我打发了啊?”

    “那你想怎么办?”

    “最少两顿,还必须得肉多。”

    “你也成肉食动物了?被余雨感染了吗?”

    一想到余雨挥舞着镊子、手术刀,笑意盈盈走来的样子,张磊手里的游戏都玩不下去了,“咱能不提她好嘛,你是多不想让我蹭你一顿饭!”

    “……”

    2104户的业主鲍先生并不住在市区,加之正值晚上7、8点,路上的车流行速缓慢,足足用了大半个小时,肖然他们才找到鲍先生一家的住处。

    敲开鲍先生家的大门,出来的是一位穿着巴萨球衣的中等身材的前额有些稀疏的男子,肖然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嘴角,幸好自己很少穿那几件皇马球衣。

    “您,是鲍先生吗?”肖然看着这男子问道。

    男子仍在狐疑地打量着肖然和张磊,犹豫半响才点头道:“啊,我是。你就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说能帮我解决装修问题的那个?”

    “对,就是我。”

    “那、那进来说吧。”鲍先生领着肖然和张磊走进屋里。

    肖然进屋四下打量了一下,鲍先生一家住的是一户有些老旧的二室一厅,看着客厅沙发上的鲍先生那一对可爱的儿女,确实换一套大点的房子住着更舒服。

    鲍先生的一对儿女年岁都不大,大的女儿七八岁,小的儿子三四岁,俱都一声不吭盯着肖然看,全然忽略里电视里的动画片。

    肖然微笑着冲这对男孩女孩点了点头,小男孩坐在妈妈怀里,晃着身体冲肖然嘻嘻一笑,结果令肖然看到了鲍先生妻子手机上的拨号页面,上面已经输好了110三个数,随时都能拨打出去。

    肖然无奈一笑,对陌生人保持警惕是应该的。

    坐下之后,鲍先生抽了两根香烟递来,肖然和张磊摆手表示不会抽。

    鲍先生将烟盒扔到茶几上,这才问道:“你说,你能帮我解决装修的事?就你们俩,他们那么一大帮子黑社会,你们怎么解决?”

    空气间静了两秒,肖然从口袋里取出证件,摆在鲍先生面前:“我们这样解决。”

    “这、这……”鲍先生瞠目结舌,低头指了指证件,抬头又指了指肖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肖然收起证件,微笑说道:“你信我们能解决吗?”

    “信啊,百分之百信啊,不信警察还能信谁!”

    鲍先生激动地绕过茶几紧紧握住肖然的手,感慨道:“哎呀,激动,太激动了。我之前都没敢报警,就想着这个亏就这么咽下去吧,没想到,没想到啊,你们居然主动上门了,这都快9点了,辛苦,你们太辛苦了!”

    拉着话都说不连贯的鲍先生坐下,肖然道:“这伙人在‘金色阳光’小区附近为非作歹,我们也在调查,这么晚来找你就是向你了解一下情况,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配合,一定配合!”鲍先生连声说道,接着又将昨天的事情和肖然他们叙述了一遍。

    前半部分与赵勇他们所叙述的基本不差,至于后半部分,则是凌哥一伙威胁鲍先生,要么房子不住,要么就找他们的施工队做工。

    “我不知道他们这伙人有什么渠道,把我们家大人小孩的情况摸的一清二楚,但是房子已经买了,没办法,只能找他们干了。”

    鲍先生哀叹道:“三万啊,他们要的手工费比我之前找的人足足高了三万啊!这分明就是抢嘛!哎,我也是,你说我要是早知道你们会来,我干嘛不拖两天再付他们定金啊!”

    肖然目光灼灼,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手工费的定金已经交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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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超级警察,我只是警界传说……”警校毕业生肖然有个小目标,成为世界上最好的警察,于是就这样实现了……我不是超级警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不是超级警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不是超级警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