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后院起火
虽然范正勇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但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肖然他们依旧在忙碌。
指认现场、整理案卷、补充证据,还有其他日常事务,几天下来,感觉比办案期间还要累人。
在范正勇交代后的第三天,当初另一个联系不到的参赛人员闫三树,从外地回返之后也来到了临安市局。
谈及柳明诚时,不明真相的闫三树还连道可惜,“老柳那个人我虽然和他没什么交情,但在圈里也时长听到他,挺好的一个人呢!”
“柳明诚把人女朋友强侵了,之后人家女朋友跳楼自杀了。另外我们还找到好几个愿意站出来指证的女孩,她们曾经与柳明诚一起参加过活动……”张磊坐在肖然旁边,捧着下巴说道。
闫三树瞠目结舌,愣了许久,“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圈里人都说姓柳的人不错,没想到是这样的人渣。那人是条汉子,重情重义,可惜啦……
我这样说合不合适?反正我感觉吧,有的时候就需要一些这样有血性的人,让那些满手罪恶却自以为可以逍遥法外人知道害怕。不然所有人都软绵绵的,只会助长那些小人的气焰。”
看着闫三树离开的背影,肖然戳了戳张磊,严肃问:“如果不穿这身衣服,你会怎么看范正勇?”
“我?”
张磊想了想,一脸纠结:“我的话,可能会和网上的主流观点差不多吧,为女友伸张冤屈是对的,但是他选择这样做,却是错的。”
“于情可恕,于法不容。”肖然抬头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
看样子,又是要下雨了。
范正勇交代半个月后,批准逮捕的文件下达,而在同一天,余雨养的那些苍蝇幼虫,终于长到了案发时蛆虫的大小。
“你是闲的,还是闲的?”
肖然嫌弃说道,看着余雨手上那装着一团蛆虫的器皿,闻着从通风孔里不断散发出的恶臭,“哎,柳明诚被害的时间早就清楚了,你这实验怎么到现在还没结束?”
“结束了啊,在你来之前,刚刚结束。事实证明,我的实验还是非常准确的。再说了,我好不容易买的肉,挖空心思设计的实验,总得有始有终吧?如果我半途而废,不知道这次实验结果怎么样,那万一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还不是得提心吊胆的做实验么?”
余雨带着口罩,瓮里翁气地说道,顺手将那块**的猪肉丢进下水道,又将那些白花花的虫子全都集中在一个纱网里,最后拎来一壶开水注入器皿,将纱网往器皿里一摁,滋……
肖然皱着眉头注视着余雨的一系列操作,这姑娘是真下的去手啊!
“你看,纯手工水煮蛋白质,q弹劲道……”余雨将纱网从开水里拎了出来,翻出里面一堆死翘翘的虫子给肖然看。
“你的恶趣味真的越来越重了!……来来,我给你转账。”肖然满脸纠结道。
余雨将那些死掉的虫子也冲进下水道,转头疑惑道:“给我转账,为什么?”
“……你知道,最近有个明星因为接了个代言,然后恶心的很多人就不再打篮球了吗?”肖然反问道。
余雨认真点头,“知道啊。但你不是不喜欢篮球么?”
“我是不喜欢,但我同样恶心啊。尤其是现在!”
……
事实证明,一时的恶心并不能完全抵消食欲,尤其是跑了一天,饥肠辘辘,哪怕是坐在公共厕所里,照样吃的香甜。
当然了,请客吃饭自然不能去卫生间,但是肖然看着面前几个风卷残云、犹如二十年没吃过肉的大小伙子,忍不住问道:“你们今天不就蹲点抓人么,至于成这样吗?”
“那加上大太阳呢?我屁股都快被汗浸掉皮了!”李放放鼓着腮帮子,端起果汁又是一阵狂饮,完了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扯了扯裤子。
旁边的禾亮也是不住点头,“关键那个货还是练长跑的,我追的时候还摔了跤,当时我都以为我十字韧带要断了……”
禾亮正说着,突然一道软萌的声音从旁边出来:“你们说抓人,……请问,你们是警察叔叔吗?”
肖然寻声看去,原来是一名3、4岁的小姑娘,她齐刘海下是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正怯生生地看着众人,肉嘟嘟的小脸上充满了童真,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哇,好可爱的小姑娘啊!”
坐在余雨身旁的郭冉,看着这小女孩,一颗心都快融化了,她连忙把小女孩从过道里抱到位子上,轻声细语道:“对呀,我们就是警察啊,你怎么就一个人啊?你妈妈呢?”
“我妈妈在吃饭呀。”
小女孩天真地指了指身后,拍了拍小手,又盯着李放放与禾亮问道:“姐姐姐姐,警察叔叔都没吃饱过吗,我还藏了一袋饼干!”
然后,认真地从衣服肚兜里摸出一袋饼干。嗯,一袋饼干,共有两枚,每枚0.5厘米厚,硬币大小……
众人沉默,直到小女孩被她妈妈领走,才一阵大笑,隐约还听到小姑娘说:“妈妈妈妈,警察叔叔好可怜,都不给饭吃的……”
吃饭时遇到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大家的心情无形中好了一大截。
饭后众人又聊了一阵,正准备离开,肖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警犬队的老梁打过来的,“哎,梁叔,什么事?这么晚打电话,小九被狗欺负了?”
“什么被狗欺负了,它不欺负狗都得谢天谢地!”
老梁啐了一句,接着沉默片刻,听起来有些尴尬道:“那什么,你能不能带俩人过来一趟,这……有点事、挺急的!”
“什么事啊?”
肖然连忙问道,一般找他的,很少有私事,不过警犬基地里,能会有什么刑事案件?……一条德牧谋杀了另一条西南犬?
“这……哎呀,这……怎么说呢?你能来一趟吗,要没时间的话也没事……”老梁吞吞吐吐道。
“也没事?我听着,感觉挺有事的。那您等着,我正好还在附近,这就过去。”肖然说道。
老梁连声谢道:“行行,我在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李放放问道:“警犬基地出什么事了?”
肖然摇头,“不清楚,听口气好像有点麻烦。都吃好了吧?吃好了跟我一起到警犬基地走走?”
“那还等什么,走着啊!”
392、把肖然拐卖了!
警犬支队离得不远,没用多长时间,肖然他们便来到了基地门口。
基地的幼犬管理员老梁正在门口张望,他身旁还有一名警犬队的同志,这名同志正常身材,四方脸,神色有些着急。
肖然之前到警犬基地逛的时候见过此人,名叫耿满,也在基地里负责着某项工作,具体负责什么,肖然没有去了解过,毕竟他到警犬基地来基本都是与老梁接触。
“梁叔、耿哥,什么事?听着挺严重的?”肖然下车问道。
“是有点事……”
老梁点着头,一看后面两辆车里下来7、8个人,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发愁,拉着肖然小声问,“那什么……你怎么带这么多人来?我不是说两三个人就够了么,这……太浪费警力了,不太好吧?”
肖然微微一笑,“没事,我们晚上都不值班,刚吃完饭,听说这边有点麻烦,那肯定都得过来帮帮忙啊,我们平常办案可少不了你们协助!”
“感谢,真的太感谢了!”那叫耿满的老哥握着肖然的手,诚恳谢道。
“梁叔、耿哥,什么事啊?电话里还不肯说,神神秘秘的?”李放放凑上来好奇问道。
“这……这个咋说啊……没脸说啊……”
老梁纠结半天,最后还是耿满开了口:“这事说出来真是太丢人了……我们的警犬被人拐走了两条……”
“什么?开玩笑的吧!”
余雨眨着眼睛,整个人感觉都蒙圈了,怎么都相信有这样的怪事:“拐走?还是警犬?你们是不是培养二哈做警犬了?”
耿满捂着脸,哀声叹气道:“我都感觉我眼睛有问题了,是不是真把二哈当德牧养了?……平常都挺精明的小伙子,见到陌生人都能把别人吓的不敢迈脚,今儿怎么就傻了吧唧地跟着人跑了呢?”
“现在不是跟着人跑了,这警犬基地的牌子挂的这么显眼,眼睛不瞎的人谁看不到?这分明就是盗窃警犬,要判刑的。这两条警犬价值多少?”李放放关心问道。
老梁接话道:“一条是德牧,一条是黑背,都是成年犬,两条一起价值二十多万,正准备配发给他们主人呢,结果天落黑的时候,我们去给它们准备吃的,就让它们在院子里溜达,毕竟大门都锁好的,还有摄像头,结果就一个转脸,门就被人弄开了,别人几个招手,它们就傻乎乎的跟着跑了……”
“监控都拍下来了?”肖然问道。
耿满点头说:“都拍下来了,那人带着个口罩,看不到什么模样。他几下就把我们大门打开了,而且看样还是个熟手,很可能是专门偷狗的。……你们说,这要是他自己养还好,他要是转手卖了,或者他就是个杀狗的,那可咋弄啊,就算把人抓住了给他送牢里去,也弥补不回来啦……”
看样子耿满和那两条犬感情深厚,一想到两条犬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竟蹲在地上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
“可是,肖然他们负责的是重案,黑涩会绑架凶杀啥的,你们这犬丢了,应该找三队庞师傅啊,他们是专业的……”郭冉疑惑说道。
张磊打断她话道:“我、老肖、放哥,我们可都是三队出来的,也是正宗的半个反窃专家好吧!”
老梁也在一旁解释道:“这不是心里急吗,我们本来以为是我们没关好门,它们自己跑出去了,还打算在周边找找,谁知道一看监控……我就想着肖然是咱们局的刑侦专家,交给你们搞的快,我们放心哪……”
“行,梁叔,你不用解释了,这事我们办了。”肖然摆摆手,转身说道:“哎,伙计们,加加班吧,尽快把我们那两位战友找回来?”
“没问题,行动起来!”
李放放、张磊他们齐声应道,随即,肖然先给何晓丽打了个电话,然后便按正常结案流程走了一遍,接着便去基地监控室看监控去了。
由于老梁和耿满之前已经查到了监控,这也省去了肖然他们很多时间。
从监控中可以看到,在今天傍晚将近7点,天色刚落黑的时候,一名穿着黑色短袖,戴着鸭舌帽与口罩的男子,骑着一辆电动带斗三轮车,径直停在基地大门口。
然后便见他熟练地打开大门上的铁索,弯腰拍拍手,不知道搞了些什么动作,那两条正在门后院子里溜达的德牧与黑背,便欢快地朝此人跑去,接着便坐进了那人的电动三轮车斗里,迎着晚霞,吹着晚风,潇潇洒洒地离开了。
将短短的视频反复看了三四遍,老梁与耿满见众人尽皆一脸严肃、漠然不语,心中也是咯噔一声、七上八下,“怎、怎么?是……不好办吗?”
听得询问,众人齐齐转头,一双双深邃的眼睛盯得老梁二人心中发毛。
良久,张磊才悠悠说道:“这两条狗血统不纯吧?还是祖上混了三傻的血脉?人家招招手就跟着走了,你们真是白把它们养到这么大!”
“你们看这么长时间,就是在想我警犬血统的问题?”耿满瞠目结舌,一头黑线。
肖然把耿满拉了回来,很肯定地说:“耿哥,放心,这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警犬来的,事先肯定踩过点,而且必然知道警犬的价值,让他拿着十几万的犬去卖给狗肉火锅,只要不是脑子有病,正常人不会这么干!”
“你这样一说我放心多了……”耿满心中稍稍放下一些,至少基本没生命危险了不是?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
“对了,看这狗和这人像是很熟的样子,会不会是从我们基地出去的,以前照顾过这两条警犬,现在反过头来,把注意打到了老东家头上?”李放放问道。
老梁连连摆手道:“这不可能,这都是我们养大的,平时都是由队里的训导员带他们,而且这些年咱基地就没有离职的。再往前几年是有人离职,但那时候还没有这两条狗呢,熟人做案不可能。”
“那么,这人应该是很熟悉狗的,平常的职业很可也与狗有关。所以,像我们警犬这样的高端犬,他要么是喜欢到了骨子里,想自己养;要么是推入高端犬市场,卖给有钱人养,发一笔横财;要么就是买到狗场里,做种犬。”
肖然简单分析道:“毕竟这是我们花了无数时间、精力、金钱培育出来的纯种犬,狗场里有这样的种犬,简直相当于掌握了核心科技。”
“想掌握核心科技,也不能用偷的啊……”耿满愤慨说道。
李放放等人纷纷点头,关键偷的是警犬,还是在警犬大队偷的。这就相当于在刑警大队,把肖然给拐出去卖了啊!
此等行为,简直就是自己抹脖子,找死么!
393、你挺识货啊
“这人骑的是电动三轮车,那他应该就是在这附近,跑不远,我先来搜搜附近的宠物店还有狗场。”李放放说着,打开地图开始搜索。
旁边的郭冉也帮忙道:“我加的有宠物店的群,那些宠物店主手上也都有他们的客户群,我在群里散发下消息,让他们帮忙留意着点。”
“你什么时候加的宠物店的群?”余雨惊诧地看着自己这位室友问。
郭冉应声道:“一直都有啊,我们家养的还有一条金毛呢!”
“你们家养的居然还有狗子?”余雨声调不经意间高了几分,惊喜问道。
郭冉听闻此言,正在手机屏幕上打字的手指骤然停了,抬头警惕地瞥着余雨,“不许你打我家狗子的主意!”
“……”
余雨皱着鼻梁,一脸委屈,生么都没说呢,怎么就打你家狗子的主意了?难道自己在身边人眼中,就是这样一位吃鸡屠狗不眨眼的小女魔头么?
郭冉和余雨正互相伤害着,一直在看监控的肖然突然开口道:“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监控室内陡然寂静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肖然面前的显示屏。
只见在那屏幕的中央,一名穿着蓝色衬衫的男子赫然入目,图像放大之后,可以看到此人约莫30岁左右,瘦长脸,颧骨很高,两腮有点凹,一双眼睛冒着贼光,猛地一看,像是动物世界里左顾右盼的狒狒。
如果他遮上脸的话,身材各方面和带走两条警犬的那人基本一致。
画面中显示的时间是6月6号下午,也就是昨天下午,此人反反复复从警犬基地门口走过,趁四下没人的时候,还会趴到门前跳着脚往里看。
接着肖然又调出一段5号的监控,同样可以看到此人在基地周围贼头贼脑的乱逛。
看到此人的第一瞬间,众人心里便有了谱,盗窃警犬的基本就是他了。但是令大家稍感不适的是肖然你看监控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快?
两天的监控啊,就这么一会儿就把嫌疑人给筛出来了,如果是不知道内情的,看到肖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可疑时间点,心里说不定会怀疑肖然也是其中的同伙呢!
毕竟,如果不是同伙的话,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迅速地定到了当时的时间段?
“这人眼里冒着贼光,探头探脑地围着基地转,一看就不怀好意,我们的犬肯定就是他偷的!”
耿满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人,恨不得扑到显示屏里把那人咬上一口,那可是他精心看着长大的警犬啊,花费在犬身上的心思比亲儿子都多。
“那个耿哥,虽然这人嫌疑大,但一切都还不一定呢,不过我们肯定会尽快查清楚的,把咱们那两位没出道的小战友找回来。”李放放说道。
耿满使劲点头,他也知道在没有证据确凿、人赃俱获之前,一切都不能说的太过肯定,只能连连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一定要把它们带回来啊!”
“放心,现在已经知道这人模样了,而且应该就在市区周边,还是对狗有深入研究的,目标范围已经很小了。”肖然自信说道。
在耿满和老梁满怀希望的注视下,肖然一行重新回到队里,一方面通过大数据检索人像进行比对,一方面通过各种宠物店以及爱心人士建的群聊,在群中散布消息,查找这名男子的身份。
检索了一番之后,并没有在数据库中找到与可疑男子面相相符的人,而且各个聊天群里回应,也没有人知道这名可疑男子。
眼见时间都快走到零点了,众人见迟迟没有回应,便打算各回各家,等明天一早天亮了,再到警犬基地周边走访调查。
就在众人下了楼准备散去的时候,一直抱着手机、盯着群内信息的郭冉突然欢喜地叫出声来:“都别走,都别走,有回应了!”
“怎么说?怎么说?我看看……”
张磊连忙探过身去,接过手机,叫道:“肖然,是在市区边上仓田村西侧的江堤附近。这个宠物店老板说,那儿新弄了一个狗场,他去看过,狗场主好像就长这个样!”
肖然看了看那条消息,这名宠物店老板说的比较肯定,连狗场的建筑都描绘出来了,应该比较可信,而且狗场位置和警犬基地之间的距离,也在电动三轮的行驶范围之内。
“你们要回去睡觉吗?”肖然将手机还给郭冉,转头问道。
张磊摊了摊手道:“既然得到消息了,那就去看看吧,店老板不是说了么,这狗场新弄的,正到找狗配禾中呢,感觉应该就是他。”
“对啊,去看看吧,早一点找到,梁叔他们晚上也能睡个安稳觉啊。”李放放也赞同道。
肖然点了点头,“行,那就带上梁叔他们过去看看。”
说着,众人纷纷上车,又返回到警犬基地。
老梁和耿满果然都还没睡,俩人正并排坐在基地大门旁边的马路牙子上,垂头丧气地抽烟呢。
一见肖然他们车子回来,老梁和耿满惊喜地迎上前去:“咋样咋样?……什么!有消息了?”
听闻两条警犬有了下落,老梁激动地直拍大腿,欣喜之余还不忘调侃耿满:“怎么样?……我就说,这事找他们准成,这大晚上的,就这么一会儿就有下落了,不愧是咱们局里最厉害的刑侦小组!”
“这都是运气,我们也没想这么到会这么快。”
李放放探着头谦虚回应道,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那什么,你们谁和我们过去看一下,狗场里那么多狗,我们就算见到了也认不清。”
“我去吧,我认得准。”耿满连声说道,上到车里冲老梁挥了挥手,一行人便径直朝仓田村方向驶去。
没用多长时间,两辆车便找到了宠物店老板所说的那处狗场。
狗场很小,不成规模,就是简易板房搭起来的一排犬舍,总面积也就和一个篮球场差不多,里面隐隐约约有狗吠声传出。
“就在里面!就在里面!刚才声音就是‘雪狼’叫出来的!”耿满激动的都快从车窗上翻出去了,他也是神了,只听声音就知道是他的狗。
“雪狼?这个名字是根据杰克仑敦的那本书名起的吗?我记得那条狼的牙齿特别白。”余雨问道。
耿满连连点头:“对对,你也读过这本书?我们这条犬就是牙白,就起了这个名。”
或许是感觉到成功在望,耿满眼中的焦急少了许多,竟跟着开起玩笑来了。
肖然紧随众人下车,走过去敲了敲狗场的铁皮门。
不一会儿,一名高颧骨凹脸颊的男子就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正是那个在警犬基地附近鬼鬼祟祟的男子,而且在他身后,那辆载着两条警犬潇洒的电动三轮车,亦是赫然入目。
“你们?干什么的?”凹脸颊男子警惕地看着肖然等人,头一缩就要把门关上。
肖然当即推开铁门,李放放等人一涌而上,一下就把嗷嗷乱叫的狗场主给制住了,“你还问我们干什么的?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干了什么!”
“我干什么了?哦,你们是想抢我狗是吗,我告诉你们,我这几条狗价值十几万呢,你敢抢就是大罪,我报警你信不信?”凹脸颊男子心虚叫道。
肖然指了指胸前的执法记录仪,又亮了证件,“你报吧,我现在就出警……”
话没说完,就听耿满在犬舍里一声怒骂,“你大爷的,这特么是人干的事么,它们还都是孩子啊!”
“你都我们警犬做了什么?”
众人心里均是咯噔一声,连忙带着那凹脸男子往犬舍里走,不过刚进犬舍,众人便一下全都愣住了。
只见在耿满面前,一条黑背正与另外一条雌犬背靠背站着,而在旁边的空地上,另一条德牧已经累得都不想爬起来了,毕竟对狗来说,动一次就相当于跑上一万米啊。
“你们是来找狗的?”
那凹脸男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声叫道:“哎,哎,我不是偷你们的狗啊,我本来是想和你们商量,借你们狗用一下,但是找不到你们人,我的狗又都等不及了,只能这样了……对了,我正准备把狗给你们送回去呢……”
“借我的狗用一下?”
耿满幽幽地看着脚边表情无辜的黑背,众人都以为耿满要发火,或者要对着凹脸男动手什么的。
没想到憋了半响,耿满才转头盯着那凹脸男:“你特娘的还真挺真识货呀,用我们犬的基因,发家致富你真有想法……”
394、贼的发现
搞清楚事情真相,众人也是哭笑不得,不过这人涉嫌盗窃公有财产,被拘是肯定的。
听到动静,附近居民以及凹脸男的家属也纷纷赶来。
得知自己丈夫偷警犬来改造基因,凹脸男的老婆气的晕头转向,拎起拖鞋就要往凹脸男脸上抽,但被肖然他们及时制止了。
凹脸男的老婆仍不解恨,叉着腰痛骂,“你让大家看看,你这是人干的事吗!不是说联系好了种犬了吗,怎么就偷上了?家里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你就给我那么点钱,我不得自己扣点留着花……扣点、找种犬的钱就不够啦……”凹脸男振振有词。
他老婆气的又是一阵跳脚,“你就是为了点私房钱!私房钱……现在要坐牢了,你说你留私房钱有什么用?你个蠢货,你就对狗精明!”
“我、我……”
凹脸男一时语塞,但转念一想,竟又欢喜起来。
周围群众看他宛如看傻子一般:果然是脑子有问题啊,研究狗都研究疯了。莫非这就是常言说的,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凹脸男手舞足蹈一阵,转向肖然问道:“警察同志,你们说我这事,得蹲多久?”
“具体你要蹲多久,那是法官的事。”肖然冷笑说道:“不过我们这两条犬价值二十多万,你可以自己搜索一下相关条目,几年都有可能。”
“几年啊……我是真没想偷你们的狗啊,就是想用用……”
凹脸男愣愣神,反复叮嘱妻子道:“我留下这几条犬你可得给我照顾好喽,这可是用我几年换来的好基因,生下来的种你可得给我好好养,等我出来发家致富就全靠它们了……”
其妻郑重悲伤点头:“你放心去吧,以后它们就是我们的儿子!”
“我说,你们又不是见不到面了,有必要这样生死离别么?”余雨看的牙疼,忍不住说道。
凹脸男顿时欢喜起来:“对对,以后你就带小狗来看我……”
不过话没说完,凹脸男又想到了什么,紧张起来,“警察同志,我这以后的小狗,你们不会给我抱走吧?”
“应该……不会吧?”
肖然转头看看众人,对这事大家也是一脸迷茫。
按理说警犬属于公有财物,但它又不是一般的固定财物,而且在失窃这段时间里,散出去的基因属不属于公有财物,还真有些不好界定。
不过大家也没怎么较真,毕竟人都因为这个被捉了,所谓的遗失基因问题……那些母犬能不能生出幼犬还不一定呢!
得知自己的犬改良基因有望,凹脸男不在烦恼,欢天喜地地上了警车,消失在凌晨的夜色中。
狗场边逐渐安静下来,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吠,周边仍旧是漆黑一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不过漆黑的夜色,向来是某些夜行生物最喜欢的伪装。
武孟浩和王白就是一对潜行在黑夜里的酒肉兄弟,俩人昼伏夜出,最喜欢往黑暗的地方钻,然后伺机进入那些看似没人居住的房中,搜刮些值钱的东西。
不错,他们就是一对小贼。
两人当中,武孟浩体型健壮,但是瘸了一条腿,不过他警惕性强,而且经常吹嘘自己有预感危险的能力,所以在盗窃过程之中,他一直扮演着望风的角色。
王白贼眉鼠眼,体型细长干瘦,曾在号子里跟某位偷盗界大拿学过‘手艺’,号称没有他解不开的锁,没有他进不去的房。
“老白,我看咱们改行算了,这瞄了几天也没找到个可以下手的地方,咱俩都快揭不开锅了!”
这天晚上,俩人又出来寻找目标,但是在路上溜达了许久,仍是四处乱逛。
而且武孟浩腿脚还不好,走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跟着王白身后,忧心忡忡道:“我这两天总是无缘无故心惊肉跳的,我感觉咱们再这样下去是要出事啊!”
“出事?能出什么事!”
王白随口应道,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腋下夹着一个破旧的黑皮包,小心地绕过前方一处路灯下的光芒,圆溜溜地眼睛还不断朝四周张望着,宛如一只在下水道里搜寻食物的老鼠。
武孟浩抹了抹额角的汗水,嘟嘟囔囔道:“我就感觉要出事,这两天睡觉都感觉不对劲。你相信我啊,我之前真没吹牛逼,我真有预感危险的能力!”
“行,我信你行了吧?得永生!”
王白丝毫不以为意,反倒咧咧嘴,露出两颗硕长的犬齿,阴恻恻笑道:“要我说,你就是虚了,特么的卫生纸用的这么快,等这次得手了先买几大袋卫生纸,再给你弄二斤牛肉补补……”
“补你妈,老子好着呢,你还是不信我的感觉!”武孟浩恼怒叫道。
王白猛一回头,瞪着武孟浩斥道:“艹你小点声!我不都说信你了吗,尼玛干完今晚就不干了好吧,都去搬砖!”
“就你这样,瘦的跟麻秆似的,屁你都搬不起来,还搬砖。你就是个翻墙溜家的料!”武孟浩鄙弃道。
“翻墙溜家怎么了?钱少分你了……”
王白正与武孟浩互相骂着玩,突然他贼眼一亮,指着前方一处三层带院小楼道,“走走走,准备干活了!这屋里绝比有好东西,门口还上着锁,家里肯定没人!”
“这家人特么也是有意思,这旁边都是厂子、公司啥的,晚上本来就没多少人,他一家把房子孤零零的盖在这里,连个邻居也没有,怎么想的?”武孟浩在一旁说道。
“别管他怎么想的,咱先进去溜溜!”王白不由分说,拉着武孟浩就往门前走。
武孟浩见王白在专注地开着锁,突然心中一阵忐忑,说道:“我、我怎么感觉这院房子不对劲啊,感觉阴气重重的,还有股腥味!”
“你特娘的就是来的路上想太多,想忽悠人结果先把自己给忽悠了!”
王白没用几下,便将门鼻子上的老式大锁别开了,完了还不忘调侃道:“这种锁技术含量太低了,而且现在谁家还用这个锁!”
说着,王白小心地推开门,探着头先朝里望了望,喜道:“房屋门也没关,看来是临时有事出去了,这是老天爷保佑我们今晚来财啊!”
王白快速穿过小小的院子,站在屋门口往里张望,但是屋里很黑,什么也看不清,便拿出手机准备打开手电筒照照。
只是王白刚打开手电,便听身后‘扑通’一声,他心中猛里一跳,连忙回头,低声骂道:“你搞什么!”
武孟浩甩甩手上黏糊糊的腥臭东西,原来是他脚下一滑摔倒了,便骂道:“特么的地上倒了什么东西,有点滑……”
话没说完,武孟浩便听到一声惊恐到极点的尖叫。
只见王白站在房门前,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武孟浩旁边不远地一处空地,整张脸扭曲的都快要挤成一团了。
武孟浩听得王白惊叫,还没来得及顺着王白的目光往身边看,便被王白身后一个隐约可见的小小身影吓傻了。
借着电话手电筒洒在地面上的微光,王白在武孟浩身边不远看到的,是一名趴在血泊里的男子,而武孟浩在王白身后看到的,则是一名被吊在半空中的小孩!
小孩脖子上有一根绳子,系在天花板的某处地方,微风吹过客厅,绳上的小孩也被风吹的打着转转。
当他脸朝向门外的时候,可以看到他淤青的小脸、伸长的舌头,以及那一双,快要从眼眶里掉落到地上的眼珠……
395、惨遭
六月中旬的天气,尚未进入一年中最热的时段,早上还是有些清凉的。
前几天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将连日堆积起来的炎热一扫而空。
凉爽的早上,正是一天当中最舒服的休息时间,但肖然已经洗漱完毕,吃着早餐,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临近6点的早晨,天色早已大亮,看着室外万里无云的蓝天,想来今天的阳光定然是相当炽烈。
肖然吃了一片水果,暗自腹诽临安的天气,冬天时恨不得一连几个月见不到太阳,现在天热了,又一连多天见不到云彩。
如果冬夏的情况能够互相调换一下,该有多好?
看着电视里的比赛重播,肖然吃掉最后一片面包,刚起身打算关掉电视、穿鞋出发,桌上的电话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心情本是比较轻松的肖然,瞬间严肃起来,立刻拿起手机,刚刚接通,便听何晓丽急速问道:“快起床,出现场!”
“已经在下楼了。怎么回事何队?”肖然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穿上鞋子,抓起车钥匙关了门就往地下停车场跑。
何晓丽快速说道:“临江区发生一起恶性案件,我也是刚从家里出来,你尽快往下通知,雷局交代了,抓紧时间赶到!”
“明白。”
肖然挂断电话,又连忙通知了李放放等人。
虽然尚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市局直接插手临江区的案件,现场必然是有多人伤亡。
一路疾行来到队里,稍后不久,李放放、张磊等人接连赶到,大家匆忙上车,副局长雷康亲自带队赶往现场,而且局领导也在赶来的路上。
这也不难看出,这起案件的恶劣程度,必然会在民众中引起一股热议。
前往现场的路上,肖然也了解到了案情的相关情况,案发现场是在临江区的中江南路,一户人家惨遭灭门,一家三口尽皆被歹徒杀害在家中!
“这次案件性质极其恶劣,网络上传播的很快,社会舆论已经在酝酿了!”雷康副局长沉着脸道,本就黝黑的面皮越发黑了,“市局领导要求,务必尽快侦破此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眼眸中异常严肃。
大家心中俱都明白,应对这样的灭门惨案,必须要使出十二分手段,要用最短的时间将案子破掉,给死者亲属以及社会大众一个交代。
早上7点零几分,众人终于抵达临江区中江南路的案发地点,来的路上,肖然不断观察着四周的建筑情况。
可以看到,案发地点周围多是一些4s店、加工厂、小工艺品厂、运输公司之类,住宅区较少。
车子停稳,众人一涌而出。
此时现场门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但是警戒线外,周边的商户以及早上上班路过的人员,均挤在警戒线外,踮着脚举着手机往里凑,将一条不算宽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警察!麻烦让下!”
肖然带着人分开熙熙攘攘的围观群众,刚一进到警戒圈里,抬眼便看到死者家大门后,院子里的那滩暗褐色的血迹,那血迹上还有散乱的脚印、掌印、蹬踢痕迹。
而从大门前后,在经过院子到这户人家的客厅门前走廊上,亦有或深或浅的血色脚印。
看着那些脚印与血泊上的痕迹,肖然心中几下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原委,有很大的可能,是在凶手行凶之后,到接到报案的这段时间中,有人进入到了凶杀现场。
当然,不排除是凶手去而复返,但是一般来看,凶手离开之后,很少有返回现场还留下这么多明显痕迹的。
只是,如果是有人在凶手作案后不久便到了现场,那他们为什么不报案?反而在对现场造成了些许破坏之后,又悄悄地溜走了。
肖然只是略一思索,便将这个问题排除在外,没有深思。
他站在警戒线旁,准备打量一下这户人家左右建筑的情况,但是刚转头,便看到一名坐在马路牙子上的大妈,在一对中年男女的搀扶下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想来,那位大妈和中年男女,便是被害人家的亲属。
肖然没再看那三人,继续看死者家周边,只见死者家左边是一片简易棚搭出来的石料厂,右边是一小块荒地,荒地上堆着一些建材,过了荒地便是一个汽修厂。
至于死者家门对面,则是一排不高的商品房,那排商品房的一楼,大部分门面皆是卷闸门紧闭,偶尔几个开着的门面,标的也是某某运输的招牌。
显然,这一带晚上人烟稀少,想要找人证可能不那么容易。
“雷局,邵大队,晓丽,还有小肖,好久不见……”
众人刚进警戒线,之前有过接触的二局的刑侦大队长马凯,便带着户菡、高强等人迎了上来,马大队长还是老样子,圆脸短眉小眼睛,只是面色十分严肃,头发也越发稀疏了。
雷康与马凯握了握手,立刻进入正题问道:“现场什么情况?”
“一家三口,全部被杀,我们也是前脚刚道,现场状况还没搞清楚。”
马凯说道:“不过我们刚了解到,三名死者中男性名叫董浩楠,今年31岁,女性名叫牛碧香,30岁,这对夫妻在家搞着一个工艺品的家庭作坊。另外一名死者就是他们的儿子,小名景景,今年才六岁,还在上幼儿园……”
说到这里,现场气氛为之一凝。讲心里话,做刑警的最不想面对的受害者之一便是孩子,小小的花骨朵还没长开就夭折了,任谁看了心里都不舒服。
雷大队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大手一挥,“法医、现场勘查人员进入,邵勇,你安排侦查人员对死者亲属、周边工厂、商铺、住户进行询问走访,再联系交管中心,调取周边各路口的道路监控,查找可疑人员。”
“明白。”
简单安排完毕,技术人员便有序进入现场,大队长邵勇又给一众侦查人员布置了相应任务,肖然带着辅警蒋枫,先负责与死者亲属交流。
肖然带着蒋枫分开渐渐散去的群众,蹲在那名肝肠寸断的大妈面前,哀声问道:“阿姨您好,我们是公安局的,有些问题可以向您了解一下吗?”
“问我吧,我婶子很少到这边来,而且她现在都哭成这样了,还能说什么呀……”旁边那名面色悲伤的男子说道。
“请问您是?”
“我是董浩楠的堂哥,我叫董浩北。”男子答道。
肖然点了点头,“董先生,你对于你堂弟一家了解多少?他们近来是与人结仇了吗?”
396、众怒
一听这话,那仍在干嚎的大妈‘嗖’地跳将起来。
指着肖然大叫道:“我儿子一家都是那么好的人,你问问旁边谁不知道?他怎么会跟人家结仇,不可能!”
肖然不悲不喜,冷着脸说道:“我只是这样例行询问,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一切皆有可能。”
“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旁边有群众附和,其中一名典着肚子,穿着条纹短袖的胖男人说道:“就你儿子一家,还好人?你就不说实话吧!你问问,你问问,这周边上班的、在这住的,有一个人说你儿子好吗!不和警察说实话,我看你们就是想拖后腿,不让警察好好办案!”
这男子话音未落,那大妈气的跳脚,指着男子破口大骂,“你这样的贱种杂碎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这样说我儿子!肯定是你杀了我的儿子,我打死你,你凭什么说我儿子一家不是好人,我打死你……”
“我说婶你好好说话行吗,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闹什么,在家里闹了那么多年还不够吗?”死者的堂哥和他妻子拉住那大妈,沉着脸埋怨道。
听了这话,那大妈又是一盘脚坐在地上,撸一把鼻涕往鞋底上一抹,继续拍着水泥地面,嚎的要死要活。
而那名典肚子男子,被劈头盖脸狠骂了一顿,亦是心有不忿,碎言碎语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家就有什么样的人,我看就是你儿子一家欺负了什么人,把人家惹急了下的手。你儿子一家从大到小每一个好东西,这都是报应!”
“你特么怎么说话呢你!”
死者堂哥董浩北恼怒起来,提了提裤腿,扬着手就往那典肚子男子脸上打,若不是被蒋枫一把拉住,肯定又是一阵混乱。
肖然安抚了董浩北两句,旁边蒋枫也瞪着眼睛,盯着那胖男子斥道:“你这样说话有必要吗,这一家人都死光了,你还在这幸灾乐祸、冷嘲热讽,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典肚子胖男人瞅着蒋枫夸张的体型,讪讪地低下头,没敢和蒋枫应怼,却是旁边一位大叔解释道:“是这样的,文邦之前因为孩子的事,跟董浩楠他们家打过架,一直有矛盾。文邦,你也是,人家都出这样事了,你还纠缠着那些事干嘛?”
“我纠缠?我儿子脸上那疤要留一辈子,我为啥要可怜他们家?他家出事了,就是报应,是他家作孽太多!”那叫文邦的胖男子恨恨说道。
“你叫文邦?你和董浩楠家有仇啊?个人信息报一下!”蒋枫警惕地看着胖男子,这人既然是和死者一家有仇,肯定是要列入重点排查对象的。
“我?”
那叫文邦的男子愣了愣,抬手指着自己鼻尖,不可思议道:“你们不会怀疑是我弄死了他们一家吧?那我要是嫌疑人,这边和我差不多的还有好多个呢,董浩楠一家在这边就是老鼠屎,我随你们怎么问!”
文邦话刚说完,那盘腿坐在地上的大妈又猛地爬了起来,张牙舞爪要挠他,大叫着:“肯定是你,我儿子死了你这么开心,肯定是你害了我儿子一家……”
董浩北和他妻子又将乱跳乱叫的大妈拉了回来,直到这时,文邦才有机会讲述他与董浩楠一家的矛盾。
“警察同志,我承认我和他们一家关系不好,还和他们家打过两次架,但是你问问旁边的人,基本都和他们家吵过架,董浩楠这一家子人特别没教养。”文邦说道。
大妈闻言张口就骂:“你才没教养呢,你全家都没教养……”
肖然摆了摆手,问道:“你和董浩楠一家是因为什么发生的矛盾?”
“孩子。他们家小孩把我家小孩的脸划了一个大口子,还不是在两边腮上,就在眼下颧骨这,那样长一道疤,太明显了,划的又深,整容都不好办。现在我儿子同学都给他起外号叫‘刀疤脸’,小孩都愿意去上学了,都是董浩楠他儿子祸害的!”
文邦激动地说着,“您是不知道,董浩楠他家儿子,无法无天啊,谁都不能管,谁都不能说。把我儿子脸划成那样,董浩楠夫妻还说什么,小孩子不懂事,还是个孩子,让我不要计较。
特么的刀不是划在他们儿子脸上!他儿子走路自己绊倒了破了点皮,他们夫妻俩都能把周边找一遍,问是谁推他儿子。还特么让我不要计较!你们说,这样的人,那真是老天爷收他!”
“不可能,我孙子那么懂事,肯定是你儿子自己搞的,硬赖我孙子身上!我孙子一个五六岁小孩,他能懂什么?”死者董浩楠的母亲叫嚷道。
“他是小孩,但他不是什么都不懂。”
人群中一名老大爷站出来说道:“说你孙子是坏孩子,也不能那么说。可你孙子真是被你儿子儿媳惯坏了,就去年的夏天的时候,我中午在门口凉席上睡着了,你孙子在我们那一片玩,他就朝我脸上撒尿。你说,什么小孩能做出这事来?”
“就是,之前我和我嫂子在公交站等车,你儿子一家过来,就在我们旁边站着,我嫂子怀着孕挺着大肚子,就在公交车进站的时候,你孙子从后面猛推我嫂子,要不是我反应快,一下把我嫂子拽了回来,最轻是孩子没有,最坏就是一尸两命!”
旁边一名姑娘也站出来说道:“但是你儿子一家呢,就在那笑,连一句道歉都不说,就说小孩子想和我嫂子开个玩笑。我说‘这是开玩笑吗,这就是坏’,你儿媳妇还要打我,说我骂她儿子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三观不正的一家子!”
“你那孙子,真的是……跑到我商店里,硬拿东西吃,我不给他就哭,我让他回家找大人来买,你儿媳妇领着孩子过来,说我撵你孙子了。”
又有一名中年女子接话道:“我说‘我开商店的,那条规定要给他东西吃’?你儿媳妇还说我小气抠门,连点东西都不舍得。
我那叫不舍得?当初我没给过他东西吃?结果他转头领着一群小孩就到我店里要零食,我这小本生意,又不是救济站。从那之后,你孙子隔三差五地砸我们家门玻璃,你儿子儿媳赔过我一分钱吗?”
“你儿子一家真的素质太低,我门面之前装修,卸地板砖的时候,几件地砖在你儿子门前放了一会儿。结果呢?”
又一人说道:“就哪十来分钟啊,你儿子儿媳就抬了一件回家了,我跟他们要,他跟我说什么,让我送一件给他,我凭什么要送?然后他居然又说,放他家门口就是他的,死活不给。这特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你儿子一家还偷我厂里的石料铺院子……”
“你儿子到旁边修车厂保养车,从来不给钱,再去人家不给他保养,他就把车停人家厂门口,说把车修坏了,拦着门不让顾客进,毁人家生意,最后硬是讹了修车场2千块钱!”
……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把死者一家的各种事情扒的一清二楚,以至于许多没和死者一家有过接触的人,都在点头说‘死得好’。
死者董浩楠的堂哥和堂嫂,听着这些也是面皮发烫,低着头站在一面,不言不语,感觉颜面无光。
只有董浩楠的母亲依旧在指着众人痛骂,说什么是这些人合伙杀了她儿子全家,要让这些人全给他儿子一家偿命云云。
肖然和蒋枫对视一眼,蒋枫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死者这一家做的真的也太到劲了,看来是惹了众怒。
但是现在死者一家,仅在周边就有这么多‘仇人’,可以想象在日常生活中,他们又招惹过多少陌生人。
这下子想筛选出一份和死者有较大矛盾的人员名单,可真是有点难了……
397、现场
周边群众七嘴八舌,此起彼伏,肖然和蒋枫两个人一时间也忙不过来,便喊来二局的户菡等人,帮着记录。
不过有一点能够确定的是,现场这些围观群众中并没有嫌疑人员,至于是否是死者一家得罪的人太多,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这点还要继续调查。
虽然从群众口中,肖然也清楚了被杀的一家并不是什么良善人家,但法不容情,作为一名执法人员,他们必须要查出真相。
“这一家子……也是……没法形容了……”
户菡捋了捋盖到眼角的刘海,望着肖然凝重而俊朗的面容,心中一阵摇曳,原本想说的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可能会破会自己的形象,硬是生生改了过来。
嗯,户菡心中也不怎么同情董浩楠一家,就算他家不出事,像这样的泼皮恶棍,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专项行动扫到。
肖然点了点头,再次看向董浩楠的堂哥董浩北,问道:“董先生,你对你堂弟董浩楠一家了解多少?”
董浩北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看了看旁边的婶婶,小声说:“虽然我的厂子离这儿也不远,但是说实话,我和他们一家平常也不怎么在一起。他们一家,真的,我这些年给他们擦过不少屁股,如果没有必要,我也不会到这边来。”
“也就是说,你对你堂弟董浩楠近来的生活情况,并不了解?”肖然问道。
董浩北说:“是的。不过有时候会见面,但都是见一面就分开了,没有深聊过。”
“我刚才听旁边人讲,你堂弟有个车?那个车是不是借给别人开了?”肖然又问,之前有人说死者董浩楠保养车不给钱,但是肖然并没有在门前和院中看到董浩楠的车。
“是,是有辆哈弗f5,黑色的,借没借人,我不清楚。”董浩北说。
“车牌号你知道吗?”
“呃……呃……开头好像是氵折aj……j什么来着……”董浩北想了一阵,还是没能回想起来。
肖然没有太过追问,毕竟车牌号这东西,只要知道个人信息,很快就能查到。
不过死者家的那辆黑色哈弗越野车,很有可能是被凶手开走了。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现场勘察的怎么样,但现在有理由怀疑,凶手有可能是为财来的,毕竟这一带晚上人烟稀少。
当然,目前来看寻仇报复的可能性也很大,而且不排除是凶手在报复的同时,搜刮走死者家中的一应财物。
正在这时,户菡走过来,摇头无奈道:“这一家子在这一片混的太差了。想找周边人问问他们家最近的情况,结果他们家把周边都得罪遍了,平常都没人搭理他们家,更别提有谁关注着他们家近来的情况了。”
肖然合上笔记本,也是无奈,就这起案件而言,想从周边人群反映中寻找凶手,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综合而言,现场如此混乱,显然凶手没有精心收拾过现场,必定会留下各种线索,而且如果死者的车真是凶手开走的,这周边路口都有监控,想不漏行踪根本不可能。
“这儿你先看着,我进去一下。”
肖然越过警戒线,再次踏足现场,毕竟摸排走访的收效很低,想要进一步了解案情,必须去仔细阅读现场。
死者董浩楠一家的小院子里,薛青霞正带着余雨,联合二局的法医们,对三具尸体进行初步尸检。
院中屋内,照相机固定现场的声音此起彼伏,技术人员提着紫外灯对屋内院中进行着无死角的扫描,同时四处标记血迹、痕迹。
走进死者一家面朝东的大门,最先看到的、同时也是最显眼的,是位于左手边、小院南边围墙边上的一小堆成段的木材,以及一些已经成型或者尚未完工的木制手工艺品。
而在那一小堆木材旁边、靠近大门的位置,便是此家男主人董浩楠被杀死的地方。
董浩楠的尸体,呈蛙状趴在石板地面上,他身上的衣服褶皱不堪,身下是一大片自然汇聚成的血泊,尸体衣服上满是血污。
可以看到,董浩楠的手臂以及背部有着大小不一的伤痕,从伤口的宽度看来,应该是比较锋利的砍刀、菜刀或杀猪刀造成的,但这些伤口并不致命。
导致他死亡的,是他脖子上的伤口。董浩楠的脖子上血肉模糊,都快被砍断了。
另外,结合董浩楠脚后那一条连成直线的滴落状血迹来看,显然,凶手在对董浩楠下手时,并没有一击毙命。
凶手先是砍伤了董浩楠的手臂、胸背,然后董浩楠逃跑,但是跑到大门后的时候,被凶手追上,砍到在地,然后砍断了董浩楠的颈部大动脉,致使其迅速失血死亡。
肖然粗略地数了一数,董浩楠身上至少被砍了三十余刀。
三十余刀。
可以想象凶手当时应该也是比较慌乱的,又或者是对董浩楠有深仇大恨,手上的刀一直砍、一直砍,以至于董浩楠死透之后,扔在挥刀劈砍。
“死者董浩楠,登记为31岁,角膜出现斑状浑浊,滴入依色林无缩瞳反应,腹部**性膨胀,尸体尚未出现**绿斑,尸僵融合成大片,并高度发展……”
薛青霞清冷的声音从口罩中传出,旁边的余雨迅速记录,然后薛法医看了一下插在死者直肠中的温度计,“死者直肠温度26摄氏度,我市今天夜间和现在的温度,皆低于26度。死者肠内温度正常每小时下降0.5摄氏度,由此推算,死者董浩楠死亡时间约为9小时左右,即昨晚十点左右,符合尸表特征……”
在董浩楠尸体旁听了一会儿,肖然又看了看血泊上的的脚印、掌印与蹬踢、打滑痕迹,可以判断是有人在进门的时候,踩在血泊上滑到在地,然后发现院中端倪后,被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爬起来就跑。
至于旁边一道直通客厅门前带血的脚印,应该是有两人结伴而来,一人滑到,一人没有滑到,他们半夜闯入董浩楠家中,结果撞见了这档子事。
肖然扬了扬嘴角,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两人应该是撬锁溜家的小贼,瞄上了董浩楠一家,想进来偷点东西。
除去这两处比较明显的痕迹,在董浩楠逃命时洒落在地上的血滴上,也有几处被技术人员标出的脚印,基本可以判断,这几枚脚印是凶手在追砍董浩楠时留下的。
肖然对照着标尺看了一下脚印长度,可以推测凶手身高约在175左右,而且行动迅速,董浩楠即便是拼命逃跑,也没有此人跑得快。
绕开被技术人员标出的痕迹。
走进客厅,便听二局的马凯大队长还在跟雷副局说着,“……报警的是附近公司的一名职员,上班路过这里时,无意间从敞开的大门中看到了院里的情况……”
肖然听了两句,便朝另外两名死者看去。
此时,那名被吊在电扇上的小孩,尸体还没有被放下来……
398、欲盖
虽然小孩被吊在半空,吐着舌头突着眼睛,很像是被缢死的,但是只要稍加留意,便能看出来不是这么回事。
董浩楠的儿子景景左耳上方的发间,有一处明显的鹌鹑蛋大小的击打伤口,伤口周围干涸的不规则血迹十分明显,而且他的颅骨及左眼眶都有变形。
可以判断,男孩在被吊起之前,很可能已经被凶手用钝器击打头部致死。
显然,凶手是将男孩或者男孩一家尽皆杀死之后,很有针对性地将男孩的尸体吊了起来。
人类的行为大多都是具有目的性的,尤其是在作案中的犯罪分子,他们在作案过程中的每一个举动都值得认真推敲。
所以,如果凶手是蓄意报复杀人,作案之后又将男孩尸体吊起,那么致使凶手痛下杀手的导火索,会不会就是因为男孩景景?
熊孩子做了什么令人愤怒的事,但是董浩楠夫妻极其护短,彻底激起了凶手的杀心?凶手大开杀戒之后仍不解愤,还要将小孩的尸体吊起来进行发泄。
当然,这只是常规推断,毕竟案发现场中,将男孩尸体吊起来的这一行为的目的性太过突出,由不得大家不往这方面考虑。
肖然凝起眉头,作为刑侦人员,只分析事物表面因果往往是不够的,所以肖然立刻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假设凶手杀人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熊孩子,但凶手清楚地知道这小孩惹下的是非太多,由此选择性地突出了男孩的惨状,由此诱导办案人员,花大力气去调查因为孩子而与董浩楠一家发生过矛盾的人群,借机争取时间脱身。
肖然将这一想法暗暗记在心底,毕竟犯罪分子在关乎自身生死的压力下,所爆发出来的智慧是难以想象的。
又看了一眼客厅内杂乱的血迹,肖然抬脚小心地避了过去,循着雷副局和马凯的声音,来到客厅旁边的一楼主卧,董浩楠的妻子牛碧香被砍死在主卧里。
如果屏蔽掉主卧内恐怖的血迹与氛围,选择性地过滤掉死者牛碧香尸体上的凌乱与惨状,可以说,牛碧香虽然面相刻薄,但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所以牛碧香那快要拧成麻花状的尸体,横置在挣扎痕迹特别明显的被褥上,她头发散腻地遮住小半个脸,睁大的眼睛与她面部遗容,凸显着她遇害时的恐惧。她上身衣服不整,下身没有衣物且凌乱,如果是一般人看到这个场景,脑海中一定会立刻跳出四个字:先强后杀。
牛碧香的致命伤是在胸腹,她的整个胸腔都被劈开了,鲜血染红了她身下的被褥,通过她胸腹上那不规则的巨大伤口,可以隐约看到她破裂的脏器,以及露着森白的骨茬。
二局的法医在床边找到一把被鲜血染红的断了柄的斧头,“雷局,马老大,这应该就是凶器。”
二局刑侦大队长马凯面色凝重,“收起来,交给技术中心做检验,应该能提取到凶手的dna。”
“好的。”那法医点了点头,将斧头放进助手递来的物证袋里。
雷康与马凯又看了两眼,刚一转身打算出去,便看到身后对着那柄斧头思索的肖然。
雷康直接问道:“有想法?”
“嗯。……男主人身上的伤我看了,是被较薄的刀片看出来的,这柄斧头不符合男主人身上的伤口。”肖然回答道。
“往下说。”雷康道。
肖然略一思索,说道:“所以要么是凶手在行凶过程中换了凶器,而男主人是被杀死在逃离的途中,那么凶手在杀死女主人和小孩之后,再到杀死男主人之间有一个时间差。要么凶手是结伴而来,一个人杀女主和小孩,另一个杀男主人。”
雷康点了点头,带着肖然走出主卧现场,转头问道:“对案子有什么看法?……咱们局都知道你办案快,有思路的话就尽快把这个案子破掉。”
马凯也点头说道:“是啊,局领导已经在赶来了,其他领导也都打电话过来要求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这个案子太恶劣,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掉。”
“明白。”肖然郑重道:“我是有一点想法,但都是片面得出的,并不成熟,还有总体观察一下。”
“行,那你接着看。”
雷康拍了拍肖然的肩膀,便和马凯走了出去,肖然又在一楼客厅看了一会儿,便走进楼梯间,准备到二楼找邵勇与何晓丽,看看二楼的情况。
董浩楠家的楼梯间,左侧是挨着墙的楼梯,楼梯到达一楼中间处有一个平台,再反向一拐通到二楼。
一楼的楼梯间里,楼梯下是一个鞋架,对面挨着墙的则是盥洗台和洗衣机。
盥洗台水龙头上方是一块椭圆镜子,两者之间是不锈钢收纳板,板上面放着董浩楠一家的漱口杯以及牙刷牙膏等物,收纳板旁边还有一处置物架,挂着几块毛巾。
肖然本没在意这些,只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便抬脚走上楼梯。
但是刚上了几阶,肖然眉头猛地一皱,骤然停下脚步,看了看那处盥洗台,随即从楼梯上退了下来,走到那盥洗台前。
盥洗台本身没什么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那块不锈钢收纳板上放置的漱口杯牙刷牙膏等物之间,太挤了。
这些物品有些拥挤地占了大半个收纳板,却在收纳板的右侧留出了一块咖啡杯大小的空白区域。
肖然在那空白区域上看了几眼,空白区域傍边有一圈很淡的圆形水渍。
也就是说,如果再在这处空白区域上放上一个杯子,则刚好占满整个收纳板。
收纳板上三个杯子里放着两大一小总共三支牙刷,旁边还有一瓶洗发水、一袋洁面乳,所以这块收纳板上方的应该都是洗脸刷牙用的物品。
由此,在这块空白区域上,原先是否还放着一个杯子和一支牙刷?
那样的话,则收纳板上便有四个人的洗漱用品!但是,董浩楠一家明明只有三个人,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人住在他们家中!
而且多出的这个人,周边的居民为什么没有反映,而且就连董浩楠的堂哥都不知情?
肖然不知不觉间握紧了双拳,此人拿走了自己的生活用品,明显就是抹除他在董浩楠家留下的生活痕迹,这个人是谁?
此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399、逐渐凸显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入耳中,张磊端着单反从楼梯上下来,看着肖然盯着那盥洗台出神,忍不住问道:“看什么呢?”
“这儿拍了吗?”肖然指了指收纳板上的洗漱用品。
“不知道啊,我一直在楼上。”张磊闻言一愣,走过来举起相机‘咔咔’拍了几张照片,疑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是少了一个杯子。”肖然皱着眉头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之前放的是杯子?也可能是定发胶之类的,最近用完了就丢了呗。”
张磊看了看那圈水渍,没有多想,毕竟大家目前对本案的普遍观点,还是因矛盾寻仇或者为财为色,说凶手一直是住在董浩楠家的,未免有些脑洞大开。
毕竟如果凶手一直住在董浩楠家,平日里进进出出,周边人即便和董浩楠家关系再不好,也总该会有些印象的。
肖然点了点头,没有妄下判断,话说现场都没看完,通过一块收纳板就匆忙去下结论,未免武断了些。
“楼上什么情况?”肖然随口问道。
张磊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三楼只是半层,有一台加工用的小机器,还有几张破旧的桌椅,乱糟糟的。二楼有两间卧室,一间是客卧,没有住人。另一间有电脑,还有一些包装后没来得及发出的包裹,应该是负责网上接单用的工作间,客厅里也没多少东西,摆着一套旧沙发,还堆着着些工艺成品。”
“我上去看看。”肖然指了指楼上。
“行,那我出去了。”张磊略一点头,端着相机快步出了楼梯间。
肖然顺着先上到三楼。
说是三楼,其实应该是二层半,这里有一台加工用的小机器,旁边有钢锯、锤、凿等工具,零散地丢在厚厚的加工碎末里。
不难看出,董浩楠夫妇不仅在外面令人厌恶,在家中也是十分腌,任凭地上积了这么厚的木屑碎末,也不愿意花点时间打扫。
肖然踢了踢地面上的木屑,露出了下面的水泥地面,没有什么新发现。
在三楼转了两圈,肖然下到二楼,正对着楼梯口的房间里,大队长邵勇以及何晓丽正对着屋里的电脑屏幕看着什么。
肖然走过去站在门口望了望,原来是在看电脑上的使用痕迹。
旁边的郭冉等人,正在拿着紫外灯一件件地扫着那些还么来得及发出的包裹,一旦发现包裹上有掌印指纹之类,便放进物证袋准备带回技术中心提取。
“使用记录都是在浏览器以及pc版微聊上,不过电脑上装的有vpn文件,在昨天还有过翻墙的使用痕迹。至于微聊上曾登录的帐号是否是凶手的,这需要将电脑带回去交个网侦的人检查。”坐在电脑前的那名技术人员对邵勇与何晓丽说。
肖然闻言,当即问道:“凶手使用过这台电脑?”
何晓丽不确定说:“桌面和键盘上有比较明显的清理痕迹,不知道是董浩楠一家擦的,还是凶手在作案前后有用过电脑,然后做了清理。”
肖然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那块机械键盘,果然是被清洗的干干净净,但是上面几个字迹模糊的按键,却在显示着这块键盘已经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但是通过楼上楼下的种种迹象可以看出,董浩楠一家是很糟蹋的,家务都不收拾,却专门清洗这块键盘,有这种可能吗?
而且这块键盘上的几个按键的字迹都被磨掉了,用了这么长时间,以董浩楠一家人的懒散,这块键盘应该是很脏乱才对。
可是现在键盘被冲洗的很干净,按键下方空隙里的灰尘碎屑也都被清理了,这显然不是董浩楠夫妇所为,大概率是凶手做的。
如果凶手是在作案时使用了电脑,即便是怕在键盘上留下指纹,擦一擦键盘表面也就行了。
在那样紧张的时段,有必要花大功夫来清理一块键盘吗?
除非,如楼下那消失的杯子一样,凶手曾长时间使用过这台电脑,这块键盘周边留下了他太多的生活痕迹。
肖然想到了自己住处的那块机械键盘。
有时候在键盘前吃东西,各种汤水都会溅到按键里面,还有平时掉落的头发,钻在键盘里磕都磕不出来,必须要时时清洗才能保持干净。
那么这块键盘里,之前是有凶手的头发等生活痕迹吗?如果是的话,凶手是在董浩楠家暂住,还是他们夫妻二人招的帮工?
肖然又看了看那堆被装进物证带里的包裹,如果凶手曾在董浩楠家帮工,那包裹上面,很可能留有凶手的指纹。
“想什么呢,这么投入?外面群众怎么说?”邵勇推了推肖然的肩膀。
“哦,在看键盘里面有没有残留的东西。”
肖然猛地回神,连忙说道:“外面群众……外面群众对董浩楠一家的评价很不好,他们夫妇本身就是有些无赖,而且对孩子十分宠溺,经常因为孩子的问题与人爆发冲突。”
将外面群众对董浩楠一家的评价简要说了一遍,何晓丽抱着胳膊摇头道:“这一家子平常为人处世也太差劲了。”
“大概率是因为孩子,或者这夫妇二人平常为人处世中所产生的矛盾,小概率是凶手因色因财,在被撞破之后,激情杀人。”
邵勇说着,又看了看那块被技术人员随同主机一起收起来的键盘,“也可能是有人雇的杀手,杀人之后用电脑翻墙完成过交易。”
“杀手?”何晓丽嗤笑道:“老邵你最近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什么杀手这么脑抽,他有命赚钱也没命花啊!”
“嘁,我看什么警匪片?咱们每天工作状态,记录下来不就是一部警匪片吗,还得比电视剧精彩!”
邵勇撇嘴一笑,随即又正色道:“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董浩楠一家得罪了这么多人,如果有人想雇人搞死他们,恰巧有人不想活了,接了活还能为家里人多留一笔钱。之前咱们有遇到的。”
“也是。”
何晓丽点了点头,旋即有些无奈吐槽道:“不过你说,这董浩楠一家好好日子好好过不行么,非得这么作,得罪这么多人,这下重大嫌疑人我们都能列几页纸出来!”
“这事……肖然,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作不死是吧?”邵勇问道。
肖然抿嘴一笑,“对,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400、厨子?
从工作间出来,肖然又到二楼的另一间客卧看了看。
可能是由于长时间没有使用的缘故,二楼客卧的地板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只要有人进过这间屋子,必然会在地面上留下脚印。
但是地面上的灰尘完好无损,这也说明凶手并未到这间屋子里来过。
伸手关上客卧的房门,肖然刚转身准备下楼,却突然又被客卧对面,那套放置在客厅角落里的沙发吸引住了目光。
沙发是土黄色的,虽然很耐脏,但是难看,而且还十分老旧,挨着沙发的一头,还有一些杂物堆积,如果不是特别注意的话,很少会有人去留意它。
肖然戴上手套,走到沙发旁边,在沙发表面各处都摸了一把。
看着干干净净的指尖,又看看客厅地板上遍布的灰尘,肖然眉头微皱。
他现在越发确定,这个凶手或者帮凶,就是在董浩楠家住过,而且住的时间还不短!
之所以沙发没有如地板那样遍布灰尘,很有可能是此人的床铺就是这张沙发,因为被单之类的遮盖,所以沙发才一直保持干净。
只不过这人既然在董浩楠家住过,为什么周边人都不知道?甚至连董浩楠的堂哥都不清楚?
难道此人有什么缺陷,平日里一直宅在这二楼,从没出去过?
肖然目光灼灼,不断思考着此人的作案动机:是董浩楠家的小孩惹恼了他?还是他与董浩楠夫妇发生了冲突?或者是为财为色?又或者三者皆有?
甚至是如邵勇所说的那样,此人是被人雇佣的杀手,在混进董浩楠家之后,一直在寻找时机,而现场的一切,都是他布置出的假象,以此来迷惑、诱导办案人员的视线?
肖然摇了摇头,摘掉手套转身下楼,想弄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还要结合后续的调查线索来判断,只站在这里空想,注定是想不出结果的。
楼下技术人员仍在紧张细致地搜寻着线索,董浩楠一家三口的尸体已经被法医收入尸袋,正准备带回去进行解剖。
局领导此时也赶到了现场,再三强调要尽快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给死者及社会一个交代。
走出董浩楠家的小院,由于之前围观的大多数都是附近的上班族,此时大多数人都已散去,只剩下周边一些比较悠闲的群众还在专注张望。
董浩楠的母亲此时双眼空洞地坐在马路牙子上,董浩楠的堂哥董浩北在旁边站着,面色迷茫地抽着香烟。
肖然把蒋枫叫过来,又朝董浩北招了招手,三人走到一边,肖然对董浩北说:“问你个事,你堂弟董浩楠家里,之前是不是有人住过?”
“啊?”
董浩北闻言一愣,捏下叼着的香烟,面色依旧迷茫,“是、是有一个啊,我厂里的厨子之前在这住过一段时间……”
“厨子?”
肖然眼睛一亮,立刻问道:“他叫什么名字?人现在在哪?他在董浩楠这儿一直住到什么时候才离开的?”
听着肖然话里的关切,董浩北瞠目结舌道:“你的意思是说,是管五那狗东西干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要了解情况。”肖然矢口否认。
董浩北依旧惊疑不定,说道:“他叫管五,是外省过来打工的,之前在我厂里当厨子,因为当时没有地方给他住,就让他在我弟这儿住了三个多月,一个多月前,厂里空出来一间房子,就让他搬过去住了。”
“他搬过去之后,可有经常回来吗?”肖然问。
董浩北连连点头,“他经常过来送饭。我弟这一家特别懒还抠,之前都是买着吃,那有了现成的厨子,他们怎么可能不占这个便宜。”
“送饭?一个多月前搬走的?”肖然眯着眼帘,不断将董浩北说的信息,与现场的发现进行比对。
如果在董浩楠家住的人是那个厨子管五,他在董浩楠家住着时,一直睡在二楼的沙发上,可是他都搬到厂子里一个多月了,沙发上这么长时间没有人睡,怎么着也该落灰了啊?
“他现在就在你厂子里吗?带我去找他!”
肖然没有过多思考,毕竟如果凶手真是这个管五,找到他一问便知。
而且就算凶手不是管五,他天天到董浩楠家里送饭,那么董浩楠家里的人员情况,他必然是最熟悉的!
听闻此言,董浩北面露难色,纠结道:“他、他不在我厂子里了,我把他给开除了!”
“开除了?为什么?什么时候开除的?”
“有、有半个月了,他手脚不干净。”
董浩北说道:“我厂里财务室之前丢了几千块钱,结果一找就在他包里。而且还有他来这送饭时,顺手拿走的我弟妹的金银首饰,我弟妹为了那些首饰差点把家里翻个遍,没想到是他偷的!”
“贪财、住过三个月、偷首饰……”
肖然深吸一口气,转头对蒋枫道,“你让勘察人员重点留意一下董浩楠家里的现金、首饰、还有贵重物品是否都还在。”
“好的。”蒋枫连忙跑了进去。
“继续说,这个管五和你弟妹一家关系怎么样?”
“开始的时候还好,但是自从发现是他偷了家里的首饰,我弟妹到厂里狠狠地骂了他一顿,骂的超级难听。
董浩北说,“当时他什么样,我也没注意,大概脸色不怎么好看,然后第二天上班时就发现他走了,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人知道。”
肖然点了点头,董浩楠妻子的骂语,很可能就在厨子管五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你知道他被开除之后,去了哪吗?”
“我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他去了哪?”董浩北说:“而且他当时做了那样恶心人的事,根本没人愿意理他,谁也不知道他之后要去哪里。”
肖然想了想,又道:“说说这个人年龄,高矮胖瘦,还有其他身体特征。”
“管五他三十出头,不胖,身高比我矮一点吧,175的样子……”董浩北略一停顿,突然道:“哦对了,他的左脚有点跛,走路不是太正常。”
“因为这个缺陷,他平常喜欢宅在屋里,不愿见人?”肖然想到了现场的脚印,凶手的身高的确也在一米七五左右。
“对对,除了买菜做饭,他就是喜欢闷在屋里。”董浩北不住点头。
肖然最后问道:“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不过他之前在厂里有几个玩的不错的,我可以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董浩北说。
肖然抬了抬手,“那你问吧。”
“行。”董浩北拿出手机,随即拨了厂里人员的电话。
正在董浩北说话之际,户菡突然跑了过来,急促说道:“肖然,接群众举报,说万安路的两个有前科的人员,有人看到他们衣服上有大片血迹,嫌疑很大,雷局让我们尽快把他们找到!”
肖然闻言一笑,身上有大片血迹,应该就是那两个运气不怎么好的人吧……
401、失联
“你先叫人上车,我马上过来!”
肖然说着,带着董浩北找到何晓丽,“何姐,这是死者董浩楠的堂哥董浩北。据他反应,他厂里之前的一名厨子,叫做管五的,在董浩楠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管五身高175,半个月前因为偷了厂里的钱还有董浩楠家的首饰,被辞退了,当时这个管五和死者一家闹的很不愉快。”
“你是怀疑这个厨子?!”何晓丽眼睛一亮,激动问道。
肖然微微摇头,“还不确定,他正在联系厂里员工寻找管五的下落,但是刚才又接群众举报,有人见到两名有前科的人员一身血迹,嫌疑很大,雷局让我带人找一下,但我感觉这个管五很重要,现在时间错不开。”
“行,厨子的事我来接手,你去找那两个嫌疑人。”何晓丽果断说道。
“好的,那我走了。”
将厨子管五的事托给何晓丽,肖然与户菡带着几名警员匆匆赶往万安路。
万安路距离董浩楠一家所在的中江南路并不远,不过十分钟左右,众人便已经赶到,肖然对这边辖区的建筑状况并不太熟,具体事情还是要靠户菡他们来办。
由于之前已经有过沟通,户菡再次联系到举报人王大爷。
根据电话中王大爷的指引,肖然等人来到万安路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在一处民宅门口,见到了坐在马扎上的王大爷。
见肖然他们下车,王大爷显得很是热情,指了指斜对面的一栋老旧居民楼,严肃认真道:“那两个家伙就住在这栋楼的二楼,其中一个叫王白的,打小就不是好东西,前两年还因为偷人家被判了。最近这段时间,又有一个瘸子和他住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混子,俩人昼伏夜出,不知道在干什么坏事!”
“好像这边派出所有联系过我们,说这边近来老有人家丢东西,不知道找到嫌疑人没有。”户菡若有所思道。
“肯定就是这俩坏东西干的,不然他们哪来的钱天天吃吃喝喝的!”
王大爷一拍大腿,激动说道:“我今儿早上遛弯的时候,就瞧见这俩人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当时他们从路灯下过去的时候,我留意到他们身上好多血,刚一听这边有人被杀了,指不定就是他俩偷人家,被人逮住了,心里头一发狠就、就、就杀人了!”
“他们现在还在里面吗?”户菡立刻问道。
王大爷略一犹豫,不确定道:“应该还在。我遛弯吃饭回来就在门口坐着,没见他们出来!”
户菡谢过王大爷,转头看着一脸平静地肖然,“那我们快过去吧。”
“好。”
肖然点了点头,虽然他心中已经基本还原出这两个疑似小贼的前科人员在现场的经历,但推断毕竟只是推断,而且这两人应该就是最早到达现场的,他们很可能见过不一样的东西。
根据王大爷的指引,肖然一行来到那叫王白的家门前,一名警员上前敲了敲门,屋内立刻便传来一道警惕的疑问:“谁啊?”
“我。”那警员话音中故意带着一丝开玩笑般的戏虐。
屋里人接道:“你特么就说一个‘我’,我特么知道你是谁?!”
“你特么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那警员同样调侃骂道。
“你娘,信不信我打死你!”
屋里人语气中的警惕下降几分,一道脚步声来到门后,‘咔’地打开防盗门,只见一名贼眉鼠眼、身型干瘦细长的青年,光着膀子穿着短裤站在门里。
他手上还沾着洗衣粉产生的泡沫,嘴里尤自骂骂咧咧:“你特娘多说两个字你能……死啊……”
干瘦青年声音越来越小,看着门口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众人,他眼睛越睁越大,‘嗷’地大叫一声,转身就往屋里跑。
众人一涌而入,沙发上那名正在睡觉的体型健壮的青年,听到动静刚爬起身,便被蒋枫等人拉下来按在地上,“警察,老实点!”
而那名干瘦青年,则被堵在了卧室的窗户上。
看情形他是想从窗户上跳下去逃跑,但是他焦急之下却忘了窗户上装的有防盗窗,看着窗户外面的不锈钢,一时愣在窗户上,面色十分精彩。
“想跳窗户跑是吧?你跳啊,怎么不跳了?下来!”
看了眼那名老老实实从窗户上下来的青年,肖然冷冷一笑,接着便径直去了卫生间,那干瘦男子手上还沾着洗衣粉泡沫,想来应该就是在洗沾染了血迹的衣服。
果不其然,在这老房子的卫生间里,一个大塑料盆内放着几件血迹明显的衣物,还有两双泡在盆里的鞋子。
“把他们带过来。”
肖然招了招手,指着塑料盆里的衣服、鞋子还有那微红的水,冷声问道:“这是什么?”
“衣、衣服啊……”干瘦青年小声应道。
“衣服?我说的是衣服上的血!”肖然厉声说道,“中江南路那一家,是你们杀的吧?”
“没有、不是!”
那名健壮青年闻言立刻高叫道:“我们就是想去拿点东西,撞上了,真不是我们干的……”
肖然心中自然知道这点,他这么说只是落实两人偷窃的行为,毕竟杀人与盗窃,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怎么说。
“户组,这是在卧室抽屉里找到的。”几名警员在两人屋里找到了五部手机,几只名牌手包,现金、首饰若干。
户菡点了点头,“带走,连那盆里的衣服鞋子,都带走!”
收起搜到的赃物以及染血的衣服鞋子,一行人将两名小贼押进车里,准备带回二局好好讯问。
肖然在二局听了一会儿王白与武孟浩的回答,便和蒋枫一起回返市局,王白二人的情况和他所料的不差,两人的确是行窃到董浩楠家,无意间撞到了此事。
但是在没弄清楚真相之前,王白两人身上的嫌疑依旧很大,而且这两人还交代了几次入室行窃的事实,就算找到了凶手,他们也躲避不了惩罚。
此时现场已经初步勘察完毕,除了仍在走访摸排的调查人员,大部分人都已经返回,准备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在回去的路上,何晓丽给肖然打来电话,说虽然知到了厨子管五的联系方式,但是拨打之后,却提示号码无法接听。
得知这个消息,肖然不禁再次皱起眉头,难道凶手真的是那个厨子管五?
402、斜视
中午时分,各路调查人员陆续返回,其中李放放一组带回了一条‘重要线索’。
李放放他们,在董浩楠儿子景景所在的幼儿园了解情况时,景景的带班老师反映,就在上周,因为景景的缘故,董浩楠及其老婆,与班里另一位孩子的家长爆发了激烈冲突,最后还是在片区民警的调解下才停止了纠纷。
“我们找到了那个与董浩楠发生过冲突的家长,但是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所以我们只是提取他的指纹和dna样本,已经送去了技术中心。”李放放说。
肖然自知这条线索意义不大,只是问道:“那人体型怎么样,有多高?”
“挺高壮的,至少得有一米八。”李放放回忆道。
肖然摇了摇头,“你们走的太快了,后续的线索都没了解到。现场凶手留下了脚印,推断嫌疑人身高约在175左右,所以这个孩子的家长,基本可以排除了。”
“这特么的。”
旁边的秦子河沮丧的骂了一句,“姓董的这一家也太能惹事了,咱们几个组,一上午就找到了几十个与他家发生过冲突的嫌疑人,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
“一个个的排查筛选,太耗时间。”
肖然起身,拿上纸笔,“不过也不要发愁,现场的好些线索你们都还没了解。先开会吧,待会儿说不定我们就能一下排除掉好多人。”
“你是不是又知道什么了?”李放放连忙跟上肖然,一脸好奇。
肖然微微摇头,不确定道:“是有些想法,但也不确定,接下来还要继续验证。”
下午1点40分,‘6.14灭门案’专案组开始第一次案情讨论会,分析并研究下一步的侦办方向。
走进会议室,里面人已经坐了大半,张磊坐在角落里朝肖然招了招手,肖然嗤笑一声,不愧是临铺睡了四年的室友,提前都帮他占好了老位置。
但是话说回来,就那犄角旮旯的位子,也没谁想抢着去坐。
挨着张磊坐下,肖然抬头看了看雷副局手侧的那块写白板,中间是死者一家的照片,旁边还有几张现场痕迹的特写。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从董浩楠一家照片周围扩散出去的密密麻麻的箭头,每一个箭头对应着一个嫌疑人,不过由于箭头太多,那些照片在写白板上都快贴不下了。
张磊挨着肖然,小声吐槽道:“所以我就一直说啊,做人不能太作,惹的是好人也就罢了,真惹上狠的,那就是这个下场,一家人整整齐齐。”
肖然微微摇头,摊开笔记本,简单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至于探讨死者做人好坏,他不是老师,他的义务只是将凶手绳之以法。
人员到齐之后,内勤首先通报了相关情况,薛法医接着介绍了尸检结果。
与肖然之前所料不差,死者董浩楠是被锋刃较薄地利器砍断颈部大动脉,牛碧香是被斧头砍死,至于男孩景景,则是被斧头猛击头部,致使颅骨骨折,并不是死于机械性窒息。
“董浩楠一家的死亡时间,确定为昨晚,即6月13号10点左右。”
薛青霞道:“死者牛碧香下体有撕裂伤痕,但生活反应不明显,怀疑是被害之前遭受过侵犯,但在牛碧香体内,并未提取到男子的遗传物质。”
技术人员后续说道:“经过现场的勘查、分析,基本确定死者董浩楠尸体后方的脚印为嫌疑人所留。血泊上的痕迹,以及院中的脚印,则是王白和武孟浩二人,在行窃过程中,闯入案发现场后所致。”
“通过脚印长度判断,嫌疑人身高约在1米75左右,身材中等偏瘦,另外在死者牛碧香尸体旁所留的斧头上,我们提取到了几枚残缺的指纹,其中一枚有比对价值。”
陆琴说道:“经过紧急比对,我们确定这枚指纹不属于董浩楠夫妇,基本可以肯定,这枚指纹是凶手所留。但是,在死者一家二楼尚未发出的包裹袋上,我们也提取到了大量的指纹。
虽然现在这些指纹并未完全分类整理出来,但是已经能基本确定,这些指纹大多属于同一个人。
而且我们还发现,凶器上的那枚指纹,与包裹上指纹中的一枚完全一致,不知道凶手在行凶之前,是帮董浩楠一家打包过包裹,还是在作案之后,翻找过包裹。”
“稍等一下。你说凶手可能翻找过包裹?凶手作案前后很可能清理过电脑,那电脑的使用痕迹整理出来没有?”
邵勇皱着眉头,打断说道:“会不会是凶手的什么重要东西,被董浩楠的儿子无意中给放在包裹里卖出去了?凶手翻找无果之后,与董浩楠一家发生冲突,怒而杀人,而且由于是小孩子所为,所以还把小孩的尸体吊起来泄愤?”
“电脑的情况,网侦的兄弟们还在搞,暂时没有线索。”
蔡望接过话道:“不过在对董浩楠一家的遗物进行清理的过程中,我们发现死者一家的现金、银行卡以及贵重首饰等物品尽皆丢失,怀疑凶手作案有为财的因素。”
“另外,在结合道路监控,以及对死者董浩楠的那辆哈弗车进行追踪的过程中,我们在中江南路一处路口,截取到了凶手开车经过的画面。”
蔡望在投影屏幕上放出几张照片,监控抓拍的时间是在13号晚11点26分前后,画面中,死者董浩楠所拥有的那辆牌照为‘浙aj0827’的哈弗越野车,正由南向北穿过路口。
在车子的驾驶席上,可以看到一名戴着黑色口罩、身穿灰色短袖的短发男子,他脸稍侧向右边一点,像是在观察路口的情况。
肖然目光刚触及这名灰衣男子,正义之眼便剧烈的跳动起来。
其实到了这时候也不需要正义之眼预警,案发后在现场附近开着死者的车子,正常人都知道这人有重大嫌疑!
肖然仔细地看着幕布上的图像,似乎要将每一丝细节都印在心里,突然,他敏锐地发现,这名男子虽然脸侧向一边,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始终看向正前方的!
“这个人……他眼睛有问题啊,他眼睛是斜的!”
403、当务之急
一听肖然此言,众人纷纷仔细打量起幕布上嫌疑人的眼睛。
“眼是斜的?……不怎么像啊!”
二局刑侦大队长马凯侧着脸,模仿着画面中嫌疑人的举动,不确定道:“这应该不是斜眼吧,是不是截取画面的时候,恰好就截到了他这个表情?”
雷康看了两眼照片,直接道,“不是有监控吗,蔡望你把监控视频播一看下,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的。”蔡望调出此路口的监控视频,调整到嫌疑人进入监控范围的时间点。
只不过监控视频上的嫌疑人通过路口时,一直在东张西望,真正能完整看到正脸的,也就只有截取图片的那两个时间点。
通体看下来,真不太好判断此人的眼睛是否有问题,又或者当时是情况使然,嫌疑人故意装出来的。
监控视频慢速播了好几遍,雷副局黑着脸看完,转头问道:“就这一个路口吗?其他路口的监控呢?还有嫌疑人作案前进入这条道路时,没有找到可疑人员吗?”
“目前只找到这一段。我们是观看了案发前的道路以及附近监控,但是奇怪的是,根本没有发现附和凶手身高体型的人进出中江南路。”
蔡望摇了摇头道:“而且嫌疑人从这个路口经过之后,就没再走大路,转而进入了旁边的小道。……他对周边的路况应该相当熟悉,可能是打算走乡村公路,绕开监控密集的城市,进而外逃。”
雷副局一张黑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说道:“让交管中心继续密切关注这辆越野车,一有消息要立刻汇报。还有,你们技术中心抓紧比对提取到的指纹,看数据库中是否有相同的指纹,以此锁定嫌疑人身份。”
“好的。”
“走访结果怎么样?”雷康抬手敲了敲写白板上那密密麻麻的箭头,“这么多可疑对象,其中有价值的可有吗?”
邵勇闻言,说道:“我们联合二局的同事,首先对案发现场周边的有犯罪前科的人员进行了梳理,但是收效甚微。而且这个董浩楠一家,社会经历太复杂,与他们一家产生过冲突的,多如牛毛。”
“仅仅一上午,我们就找到了这么多人,但这也仅仅是一部分,后续我们还会继续发掘。不过这些人的指纹以及dna样本都已经提取了,而且这其中的大部分人,都声称自己有不在现场的证据,但是人数太多,我们正在抓紧时间筛选。”
“天眼地眼不如人眼,尽快理清董浩楠一家的社会往来关系,继续加大力度,寻找可能存在的目击群众。”雷康说道。
“是。”
“现在自由讨论,大家都说说各自的看法。”雷康点了根烟,拧着眉头抽了两口。
会议室内略一安静,何晓丽看了肖然一眼,正要开口,却被皮自重抢了先。
皮自重道:“那什么,我有个疑惑啊。这个监控上,我们看到开车的是一个人,但是凶手就一个人话,不声不响地把人一家给灭了,这怎么可能呢?”
雷副局摊了摊手,示意皮自重继续往下说。
“在现场我们看到,被害人一家都没有被束缚过的迹象。董浩楠是在逃跑过程中被追上砍死,而此家女主人很可能是先强后杀。”
皮自重面色严肃道,“如果凶手是一个人,这些事他只能逐一进行,但是这样的话,从他来到死者家中开始,他的行为被周边人发觉的可能性会很大。”
听完皮自重的话,会议室内气氛为之一凝,户菡惊声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两个人?确实,一个人杀掉董浩楠夫妇,还不被周围人警觉,可能性不高。……但是监控里,车上就一个人啊,那个人去哪了?”
“也有可能,真的只是一个人!”何晓丽骤然开口,结束了大家的思索。
邵勇脱口而出,“怎么讲?”
“我了解的不太全面,肖然你说吧。”何晓丽转头,目光平静地落在肖然身上。
刹那之间,所有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肖然身上,众人目光当中均满含期盼,毕竟这么多案子办下来,肖然的能力那是有目共睹,一旦肖然出手,基本就是直中要害。
肖然点了点头,摊开笔记本,沉声说道:“嫌疑人,或者其中的一个嫌疑人,一直住在死者家中!前者具体的作案过程,应该是先杀死了孩子和女人,接着男主人回到家中,嫌疑人再将男主人砍杀。当然,不排除里应外合的可能!”
“这……你这结论从哪判断出来的?”二局大队长马凯惊声说道。
“之前刚得到消息,我就去找王白和武孟浩了,没来的及详说。”肖然接着将盥洗台、二楼沙发,还有厨子管五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听完肖然所说,户菡一时还没转过弯来,疑惑问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厨子管五?可他不是一个月前就从董浩楠家中离开了吗,而且还偷了牛碧香的首饰,董浩楠一家怎么可能还会让管五住在家中?”
“我没有这个意思。”
肖然微笑摇头,“假设,如果是管五一人作案,虽然管五的身高附和那串脚印,但是这个假设仍不成立。第一就是你刚才讲的,管五被开除之后,不可能住在董浩楠家。第二,管五他是个跛子,他跑不快,而董浩楠是被人从后面追上去砍死的。”
“你是怎么考虑的?别卖关子,一口气说完。”雷康果断问道。
“我认为,在管五搬去工厂前后,董浩楠家可能找了一个帮工,但是这个帮工一直深居简出,以至于周边人对他都没有印象。这应该也是监控中,只有嫌疑人离开,而没有他进入中江南路画面的原因。”
肖然一字一顿说着自己的看法,“当然,也不排除这个帮工,与管五或者其他什么人里应外合,但我个人认为,这种可能性较小,但是也不能排除。”
“既然都没人见过他,而和此人接触的董浩楠一家又都被杀了,那我们该怎么确定这个人的身份呢?”一名同事问道。
“管五。我认为要查清楚此人身份,首先要找到管五,这是当务之急!”
肖然郑重说道:“当然,也不排除管五的作案嫌疑,毕竟他现在手机状态异常,而且管五当时和董浩楠一家闹得很难堪。身体有缺陷的人,心理往往是敏感的。董浩楠一家的行为方式,很可能会触碰管五的心理底线。”
“而我说首先要找到管五的原因,是因为管五半个月前还在给董浩楠一家送饭,他很可能见过,这个住在董浩楠家的帮工!”
404、混淆视听
听完肖然的思路,会议室内安静了稍许,接着便是一阵压抑不住的讨论声。
相比于在董浩楠一家那令人头大的社会关系中寻找嫌疑人,以及费时费力的通过技术手段检索追踪,肖然提供的方向无疑是最简洁的。
只要能找到厨子管五,那么就有很大的概率迅速锁定嫌疑人,或者其中一个嫌疑人的身份。
但是,管五的手机现在无法定位追踪,而且也没人知道管五被开除之后去了哪里,这成了眼下亟待解决的问题。
会议室内讨论声渐息。
雷副局一张黑脸上仍是不悲不喜,他抬手敲了敲桌子:“对于肖然所说的,大家怎么看?”
“可操做性很大,而且现在除了走访梳理、技术检索,这条线是我们目前最好的方向了。”马凯大队长举双手赞成。
邵勇也开口道:“我也赞成,只要能找到管五,我们就能少费好多力气。”
“那行,邵勇你安排人寻找这个厨子管五,技侦、网侦会全力支持,但是同时也要继续清理这些矛盾关系。重点要有,但各方面也不能落下。”
“是。”
“蔡望、陆琴,你们联合各系统的技术人员,在继续手上工作的同时,密切关注那辆哈弗轿车的上路情况,另外借助交管的人脸识别系统,看能否尽快锁定到管五。”
雷康最后部署道:“还有,要留意董浩楠一家银行卡上的资金动向,以及董浩楠家丢失的首饰、车辆在黑市上是否有进行售卖。谁还有要补充的吗?”
雷康停顿几秒,见没人补充,便道:“那今天的会先就这样,案情紧急,大家抓紧时间吧!”
“是!”
任务定下来之后,大家迅速离开会议室,邵勇召集一众侦查人员,开始做对任务做进一步的划分。
“肖然,管五这条线你了解的最清楚,那这个任务就由你们组负责。皮自重、户菡,你们继续带人,对董浩楠家的社会人际关系,继续深入走访摸排,做进一步筛选。”
邵勇说完,又朝何晓丽询问道:“晓丽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现在就这么些情况,我也没什么补充的。”何晓丽摇头说。
邵勇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定了,大家抓紧时间吧。”
“是!”
任务明确以后,众人各自散去,肖然与李放放等人回到办公区,开始讨论如何寻找管五。
“既然管五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我认为我们可以从管五的家人着手。”
李放放说道:“肖然你不是说管五在董浩北的工厂里上过班吗,他入职的时候肯定有登记个人信息,先联系到管五的父母家人,即便他现在手机停机了,总要是和家人联系的。”
秦子河点头,也跟着说道:“对,还可以查一下他的出行记录,以及身份证入住登记信息什么的,如果他是去了外地,没有参与此案,那他肯定不需要遮掩。”
“或者查一下他的网络帐号,以及银行卡消费信息,现在都是实名制和线上消费,就算他现在手机停机,网络帐号还是要用的。”
刘庆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以前的那些同事,应该有他的微聊帐号什么的,他手机不用了,总得有对外联络的方式吧,让网侦的同事搞一下他的ip地址。”
肖然平静地听着,对大家的想法表示赞同。
毕竟现在管五的身份信息都已经知道了,在这种情况下,警方想找个人还是挺容易的,除非他是真犯了事,刻意躲在什么地方不露面。
不过肖然并无这种担忧,当看完管五的证件资料之后,他心中便已经清楚了。管五不是凶手。
既然身上没有罪行,脑子有病的人才会刻意隐匿行踪,就算管五腿脚有问题,平日里有些宅,但必要的出行还是要有的。
至于管五的手机一直没有信号的事,肖然猜测应该是最近管五恰巧发生了什么事,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当然了,管五不是凶手这事,肖然自己心中清楚就行,具体事情还是要按部就班的做。
于是肖然讲道:“大家说的都比较可行,那就先联系管五的家人,以及查找他的出行、登记信息,同时再找一下管五的那些工友。如果这些都不行的话,再请网侦的人出手。”
“好的。”
确定好查找步骤,肖然便与李放放等人忙碌起来,不过就在李放放联系到管五父亲的时候,技术中心突然传来消息:
董浩楠的一张银行卡,在今天上午11点多的时候,于临安下面某县的一个atm机上,被取走了3千块钱。
得知这一消息,技术人员便着手调取相关监控,由于调取需要一定的时间,肖然便没有继续关注。
此时管五父亲的电话已经打通了。
在李放放询问之后,管五的父亲说,管五的手机摔坏掉了,前几天用住处附近商店的公用电话和家里联系了一次,管五说他手机这段时间先不换,等下月发工资了再换,有什么事就打那个公用电话,商店的人会告诉他的。
李放放从管五父亲哪里要到了那个商店的公用电话号码。
拨通之后一问,商店老板果然知道管五的情况:“你们说管五?腿有点问题是吧?……对,他就租住在我商店隔壁……他现在应该上班去了吧?……我不知道,平常见他都是下午5、6点左右。”
“你商店地址在哪?”
肖然开口问道,旁边的李放放、秦子河等人也挺激动,没想到之前计划的那些费时费力的手段全都没用上,只是几个电话就锁定到了管五。
“地址啊,地址就在城北区蓝山路胜利社区东门,我这是‘便民超市’的招牌。”商店老板说道。
肖然迅速在纸上记下,挂断电话,肖然和何晓丽说了一下,接着便带着李放放等人下楼,赶往城北区蓝山路,寻找关键人管五。
此时正值下午三点多,大太阳下有些炎热,路上的车也不多,一路畅行无阻。
不过肖然他们刚到城北,何晓丽突然打来了电话:“喂,肖然吗,管五找到了没有?”
“刚到城北区,还没到他住处。怎么了?”肖然微微皱起眉头,听何晓丽的语气,队里好像有什么发现。
“雷局让我告诉你,如果你们能找到管五,就地抓捕。”
何晓丽语气清冷严肃,“在调取atm机前的监控视频后,技术人员发现,取钱的人戴着口罩,跛着一条脚,身高体型和管五十分相似。”
“什么?”
肖然眨了眨眼睛,只觉有些无语,难道正义之眼看错管五了?
“县里到城北那么远,如果真是管五,他都跑到下面县里了,怎么可能还会跑回来?那个人应该就是凶手,他很可能是装的,故意干扰我们的视线!”
“别管他装的不装的,现在全市各出入干道都设了路卡,跑不了他。”
何晓丽严肃道:“但是目前来看,管五的嫌疑很大,你们找到了就带回来,等不到,那他很可能就是凶手!”
“好的,我知道了。”
肖然挂断电话,摇着头微微一笑,现在就他心里最明白,管五根本不可能是凶手。
既然管五不是凶手,那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405、等待
肖然、李放放他们赶到城北区蓝山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由于死者一家的银行卡在下面县里被取了钱,此时队里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县城中。
专案组里不少人都认为,很可能是有人和管五共同作案,于是便打算根据当时atm机周边的情况,追踪到管五或者嫌疑人在下面县城活动的痕迹,对肖然这边情况的关注自然而然地减少了许多。
毕竟大家都认为,管五不可能再回到他的住处了。
相比于肖然的气定神闲,同来的李放放等人心中也是有些忐忑,秦子河更是不断地询问,“管五会不会真的参与了作案?”
在蓝山路上找到那家‘便民超市’,肖然将车子停在路边,转头看了两眼后排的秦子河:“我说管五没事,要不要打个赌?”
听肖然说的如此肯定,秦子河果断摇头:“我不和你赌,和你打赌我从来没赢过。……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放心多了。”
李放放和刘庆心中也是安定许多,毕竟他们和肖然接触了这么久,都知道肖然从不妄下判断,一旦肖然做了论断,那基本上都是板上钉钉的事,稳的一笔。
肖然下了车,首先是观察周边环境,蓝山路一侧便是那处有些老旧的胜利社区,另一侧是一个驾校。
再往远了走,便是大大小小的各种工厂,没什么岔路小道,视野比较开阔,一旦要进行追逐,基本不会跟丢。
走进那家不大的便民超市。
超市里没什么顾客,只有一名坐在柜台里的穿着白色背心的大爷,头发稀疏,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安逸地仰在躺椅上,听着手机里播放的评书。
“李大爷是吗?你好,我们是公安局的,不久前和你联系过。”肖然出示了证件,微笑说道。
那李大爷闻言,连忙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热情道:“你们好,你们好,哎呀都是小伙子啊,是派出所新来的?……来来来,喝水!喝水!”
“谢谢!谢谢!真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不渴。”
肖然连声谢绝了李大爷递来的康帅夫,转而问道:“那个管五,李大爷你有看到他回来吗?”
李大爷摇着扇子,重新坐下,说道:“没有呢,他应该还没下班。这才四点半,这边工厂一般都是5、6点放工,你们要么去厂里找他,要么在我这儿等会儿,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厂上班。”
肖然略一思索,对李放放他们道:“那我们就在这等会儿?”
“只能等啦,反正也没地方去。”
李放放站在超市门口,看了看商店旁边的那一排五层楼房,转头问道:“李大爷,那个管五是住在这排楼吧?”
“对对,就那栋楼,他好像就住在南头这几户里,平常上下班都是从我门口走。”
李大爷摇着蒲扇,看着肖然他们凝重的面色,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什么,那个管五他怎么了?干什么坏事了,你们找他?”
“哦,没干什么坏事,就是有一个情况,要找他了解一下。”肖然笑了下说。
李大爷恍然大悟,一下打开了话匣子,“是这样啊,我就说咱们这一片没出什么事嘛。……对了,那什么,你们是系统里的,听说城南那边,有个一家三口被人杀了?
你们知道的肯定比我清楚,是不是真是那家惹了什么人?这朋友圈里面都是传的,说哪一家从大到小没一个好的,还有人听说那家人死了,准备晚上放烟花庆祝呢!”
“还有这事?”
肖然看了看李大爷朋友圈里传的动态,果然是有人弄了几箱烟花,站在烟花旁边摆着poss,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在乡村的什么地方。
肖然看了几眼,也没拍照截图,便将手机还给了李大爷,正义之眼没有提示,应该只是某个和董浩楠家有矛盾的,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过头了。
不过从这儿也能看的出来,董浩楠一家生前究竟是恶心坏了多少人,就算没有这次的事,他们一家这样作下去,后续要么被专项行动扫到,要么就肯定遭报应。
“这是有专案组办的,听说正在查,我们也不清楚。”
肖然随口说道,既然这李大爷把他们当成附近派出所的了,那就继续错下去吧。
李大爷没有打听到内幕消息,怅然若失,于是重新躺会到椅子上,继续点开手机里的评书。
肖然侧耳听了两句,那听书里的内容,居然是特么的霸道总裁!
肖然满含深意地看了看那全身心投入到故事中的大爷,嘴角一阵抽搐,没想到大爷都这个岁数了,居然还有一颗少女心,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眼看时间接近五点,肖然、李放放四人便分散开来,肖然和秦子河蹲在蓝山路马路牙子上,注意着来往的行人。
李放放则和刘庆去到住宅楼后的道路上,以防管五不走大路,而是从小路回来。
六月中旬的下午五点多,太阳依旧很晒,肖然他们穿的都是便衣,也没戴帽子,加之路两旁只有草皮没有树木,秦子河热的后背衣服都湿了,吐着舌头‘哈哈’地散热。
“你这段时间没锻炼吧?晒会太阳就这样,之前大中午的蹲点,也没见你有事啊?”肖然嘴里咬着一根青草,瞥着秦子河吐槽道。
“我昨天还在健身房撸了一晚上铁呢!不过热和锻不锻炼有什么关系?你不照样一头的汗吗!”秦子河信誓旦旦道。
“但我没感觉到热啊,只感觉到你快要热毙了似的。”肖然一边观察着路上的行人,一边随口说道。
秦子河看了看肖然健康的肤色,羡慕嫉妒恨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怎么晒都不黑!……我这可是新学的,晒太阳的时候把身体里的热气吐出来,能降低黑色素生成概率!”
“这么扯淡的理论,你听谁说的?”肖然一时无语。
秦子河‘哼’了一声,斜了肖然一眼,“怎么就扯淡了,这可是我之前蹲点的时候总结出来的,那几天我被晒黑的速度大大减弱了……”
“闭嘴,管五回来了!”
肖然看了一眼路尽头那个缓慢行走的小小人影,拿出手机给李放放发了条语音:“后面不用盯了,管五从大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