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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超级警察全文阅读

作者:我唐     我不是超级警察txt下载     我不是超级警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76、疑点重重

    “哎,兄弟,没事吧?要不要上来,我替你?”

    看着吐得要死要活的禾亮,刘庆蹲在坑边调侃道:“真不行就不要硬撑,看你这情况都快没气了,可别一翻白眼就嘎了!”

    “放、放心!我……我能行,缓缓就好了!”禾亮涕泗横流,近乎虚脱地摆了摆手,重新戴上防毒面具,深吸一口气,步伐坚定地走了回来。

    刘庆赞赏地冲禾亮竖了下大拇指,“小伙子不错,有种!”

    禾亮面色苍白地接过肖然手中的手电,重新在尸体边蹲下,肖然朝禾亮微微点头,对这个新人他挺满意,至少意志力这方面也很不错。

    “因为死者尸体高度**,年龄暂时无法判断,初步估算应在35岁以上,死亡时间至少在一个星期以上,具体数据要等解剖分析后才能给出。”

    余雨皱着眉头说道,因为尸体高度**并且被苍蝇幼虫严重损毁,所以在现场检验尸表难度很大。

    而且死者身上的皮肤乌青发亮,没被幼虫破坏的地方,皮下还充斥着饱满的**气体,再加上其他地方幼虫遍布,所以即便某些地方有损伤,现在也很难分辨清楚。

    余雨摸了摸死者肿胀变形的头部,“死者颅骨有明显的骨擦感,死亡原因应该是颅骨骨折,具体是摔下来撞到了头,还是其他人为所致,解剖之后会给出结果。”

    肖然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不过当余雨拿起死者的左臂时,肖然的目光便被死者左腕上,一个从长袖中露出的物件吸引住了。

    由于尸体**,死者的前臂和手都涨的很粗,唯独腕部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中间细两边粗,像一个还没成熟的青葫芦。

    肖然将死者的手腕拿到光下,那是一块手表,而且是专业的佳明最新款越野表,支持三种定位系统定位,而且还有导航、检测心率等功能,水下100米内可以正常使用,市面价格约在7千左右。

    看的出,死者的经济状况应该很不错,至少没有生活压力,业余时间宽裕,这样的生活在终日为生计奔波的普通人眼里,大概也算是半个成功人士了。

    只是这样一个看似颇有些社会地位的人,为什么会死相凄惨地躺在如此一个荒山的山坑里,以至于这么长时间内都无人报失询问?

    是他自己跌死在坑中,还是有人蓄谋已久,将其杀害?

    肖然眉头微皱,他个人倾向于后者。毕竟死者跌落的位置,并不是太高,普通人跳下来顶多把腿摔折,除非运气极背,头朝下撞进坑底。

    而且,如果死者是在路过坑边的时候一脚踩空跌下,那死者尸体的位置就不应该如此靠近坑壁,另外死者是脚向着坑心,头朝着坑壁,很符合坐在坑壁上滑下来的特征。

    这点从那只鞋底扎着钉子的越野鞋上可以得到验证,死者的右脚没有鞋,这也几乎可以断定,那只越野鞋应该就是属于死者的,死者当时应该是脚上扎了东西,坐在坑边检查鞋子。

    但是,如果死者是检查鞋子时不慎滑落撞折颅骨死掉,那么他的鞋子和手杖为什么会掉落在离尸体那么远的地方?

    按照死者的体位推算,就算他是在跌落的时候双手乱挥,那他的鞋子和手杖也不应该落在那么远的位置,再说了,死者检查鞋子的时候手中怎么可能还拿着手杖?

    另外,余雨在说颅骨骨折的时候,有在死者的前颅摸到摩擦感,而死者这个仰卧体位,正常滑下应该是后脑撞击岩石,但他的前颅怎么也折了呢?

    最重要的一点,玩越野的人都有背包,但是现场没有。

    另外,肖然没见过孤身玩越野的人,荒山野岭的,指不定遇到什么野生动物,还有各种意外情况,怎么着也得有个伴吧?

    假设死者是有同伴的,而且是因为自身的原因跌死在坑里,那么死者的同伴为什么不报警?

    又或者,死者是因为他同伴的原因跌死在坑里,他的同伴不愿担责,还是,死者就是被他的同伴,蓄意推下山坑?

    只是几个瞬间,现场的情况便在肖然的脑海中过了几遍,令他对这一情况有了初步判断。

    “哎,肖然,这有几个手指印,还有几点血迹,看样是死者跌落的时候,双手在这石头上扒了一会儿,坚持不住才掉下去的。”

    张磊拿着紫外手电,趴在坑边探着头,摘下口罩憋着气,往下喊道。

    “你说,死者不是直接掉下来的,而是用手在哪扒了一会儿,留下了手印?”肖然起身,拿着手电往张磊手指的位置看了看。

    “对啊,还很凌乱呢,看样掉下去之前还挣扎了一会儿。”张磊一边小心地放着对照尺,一边说道。

    “那你固定一下,把旁边的血迹提取了,让余雨带回去比对。”肖然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死者跌下来之前还在坑边趴了一会儿,就死者的身高,实际身高估摸着也有一米八了吧,七米的坑壁减去1米8,五米多的高度跳下来,怎么就摔着脑袋了?

    肖然拽着派出所垂下来的绳子,趴上低侧坑壁试着跳了几下,双脚稳稳地落到坑底一点事都没有。

    而且死者在坑边趴着,正常跳下来,就算摔死了,那脑袋怎么能挨着坑壁?不合常理的情况太多了。

    “你爬上跳下做什么,过来帮忙,准备打道回府。”余雨铺开尸袋,把肖然喊了过来:“你搬上身我抬脚,禾亮你撑着尸袋。”

    “姐还是我来吧,搬尸体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做呢!”禾亮连忙说道。

    “别,好意心领了,你还不太熟悉情况,而且这尸体情况复杂,**成这个样子,一不小心就会把尸表上的一些痕迹碰掉。”

    余雨挥了挥手,指着尸体上秘密麻麻的虫子道:“另外这上面的虫子我也得带回去筛选观察,还要在实验室进行培养,推算死者具体死亡时间。”

    “这么多幼虫,到时候你观察完拿水管冲的时候,还有那么多尸油,不怕把你解剖台的下水道给堵了啊。”肖然摇头说道,解剖室不愧是个神奇的地方。

    “没事,解剖台下有多层滤网,还会定期冲洗。”余雨仰头望天,认真说道,不过听语气她自己心里也在打鼓,“……要不,解剖完就让立刻他们清理一下?”

    “行啦,先把尸体侧过来看看,别漏掉什么痕迹。”肖然说着,和余雨联手将尸体侧翻过来,死者背部相较于腹部要好一些,没有遭到苍蝇幼虫的破坏。

    另外在死者的后腰靠近背部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个明显的营养快线瓶盖大小的挫伤痕迹。

    禾亮按照肖然的指导,拿着单反拍了照片,不解问道:“为什么这背部就没有幼虫?”

    “苍蝇幼虫比较喜欢柔软多汁的组织,哺乳动物的腹部就是最符合的部位,而背部组织层比较薄,所以不是它们的首选部位。”

    余雨和肖然小心地将尸体托起放进尸袋里,随口讲解道:“另外死者尸体是仰卧位,背部与地面之间有压力,苍蝇幼虫不太容易爬进去。”

    “原来是这样啊。”禾亮恍然大悟。

    将尸体装好之后,看着陡峭的坑壁,怎么把尸体完好的送上去又成了费脑筋的事。

    没办法,肖然和派出所的一位同志跑到附近村里找了几块木板,先将尸体放到木板上,再用几条绳子各处捆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尸体完好地吊了上去。

    至此,现场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众人心中长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离开这恶臭犹存的鬼地方了!

377、五种创伤

    回到队里之后,法医科的同事便着手开始对尸体进行解剖,技术队的同事亦对现场发现的物品进行分析。

    肖然则先向队领导作了汇报,随后开始询问、汇拢近半个月来各辖区周边的失踪人员信息。要弄清楚死亡真相,首先要确定死者身份。

    不过这个工作一时半会也不好展开,而且现在大半夜的,想出去走访调查都没有条件。

    小会议室里,肖然回想着死者携带的那些越野装扮,突然开口问道:“最近,我们市周边有组织过徒步越野的活动或者比赛吗?”

    “这个……没注意过哎,不过我上网查查,要是有赛事什么的,应该会有报道吧?”说着,刘庆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如果找不到的话,等天亮了,我们再去找一下周边在越野这一块名气比较大的人,玩越野的肯定都有圈子,在圈子里找,或许相对容易。”肖然看着窗外黑色的夜空,像是在自言自语。

    刘庆点着头,目光牢牢地盯着手机屏幕,突然他一拍桌子,“哎,有一条!十天前,也就是5月12号,我市某区举办了一场徒步越野比赛,参赛人数有3百多人,赛程是80公里,终点在市西某县,望弓山正好处在越野路线附近!”

    “我看看!”肖然接过手机,将那条并没有几个人阅读的新闻仔细地看了两遍。

    现在这个天气,十天的时间,足以令尸体**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死者很可能是参赛人员。联系一下赛事组织方,要一下当时所有参赛选手的报名信息。”

    肖然将手机还给刘庆,但是又一看现在的时间,无奈说道,“……尽量联系吧,如果联系不上的话,那就等明天。”

    夜深人静,办公大楼内也是悄然无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觉已是后半夜。

    在此期间,虽然有零星的信息汇拢过来,但都没什么价值,而且找到的那个赛事组织方的电话,也是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还好余雨那边有新的进展,尸体已经解剖完毕,肖然带着刘庆等人来到法医科办公区,了解解剖详情。

    换了衣服出来的余雨,将手里的笔记本往桌上一丢,拉了张椅子径直坐下,开口第一句话便将众人的心提了起来:“的确存在他杀的可能!”

    办公区内静了几秒,沉默的气氛有些诡异,肖然敲了敲桌子,看着余雨道:“你接着讲啊,停下来做什么。”

    “烘托一下氛围啊。”

    余雨摊了摊手,翻开笔记本,看着上面杂乱的记录,组织了一下语言,“通过人类学检验,死者为男性,年龄在五十岁左右,身高180厘米,体态的话,由于尸体高度**不好估量,但根据死者衣服的标号,可以推断,此人身材还算标准,不胖不瘦。”

    “这里我补充一点,死者经济条件优渥,是名相当专业的越野玩家,很可能参加了十天前,在我市某区举办的一场越野比赛。”肖然将死者身上装备的情况与众人说了一遍,听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张磊惊讶地叫道:“我去,肖然你什么时候对越野这一套这么熟悉了?没想到这人身上的东西里竟还有这么些门道!”

    “你刚才说什么?十天前?”余雨把话题拉了回来,微微蹙着眉头问道。

    肖然点了点头,“5月12号在我市某区举办了一场越野比赛。符合死者死亡的时间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毕竟死者尸体已经高度**,没有能推断时间的尸体变化,后续我准备培养苍蝇幼虫,用法医昆虫学推算死者死亡时间。”

    余雨摇了摇头,又道:“对了,死者的dna已经在做了,后续比对的话,可能要耗费一些时间,你们做好准备。”

    听余雨讲完,张磊也开口道:“这里我也要补充一下,死者的手杖上有提取到指纹,但没有提取到dna,至于指纹是不是死者的,现在还不好说。

    另外死者的头灯里电量充足,看样子是充满电后还没有使用过。

    死者鞋上扎的钉子是一枚普通铁钉,经过分析,我们判断,这枚钉子应该是死者无意间踩到的,但其中究竟有没有人为原因,暂时无法判断。”

    肖然仔细听完,“继续说解剖的结果吧。”

    余雨点了点头,面色不觉严肃起来:“经过解剖,我们发现,死者身上的明显损伤一共有五种:一是颅骨粉碎性骨折,二是一处特殊状态的颅骨骨折,三是指骨线性骨折,四是腰背部皮肤挫伤,五是右脚底的创伤。”

    “他右脚底的伤,应该就是鞋底铁钉扎伤的,这点大家都清楚了。”

    肖然拧起眉头道,“但是你说,死者有两种形态的颅骨骨折,而且他的指骨也骨折了,这两点和我们详细讲一下。”

    “好的。”

    余雨想了一下,说道:“解剖开颅之后,我们确定死者的颅骨有骨折,而且是粉碎性骨折。所以我们就试着对死者颅骨的碎片进行复原,然后发现死者的颅骨有三处损伤。”

    “其中两处颅骨骨折的形态都是很不规则的,分析是颅骨与钝性物体接触,又或是摔跌后形成。”

    余雨随手翻到笔记本上的空白页,拿着铅笔认真描绘着死者颅骨骨折的形态,接着说道:“而另一处形状,就是这样的狭窄骨折,边缘比较整齐,长度约有3厘米,而且还有一定的宽度,感觉……感觉像是一把匕首刺进去形成的。

    至于指骨的线性骨折,单纯摔跌的话,只要前臂和掌骨能保持完好,一般很少会发生指骨骨折。而且我们确定,指骨的伤就是打击形成的,但是致伤工具,不好判断。”

    “手上的伤还好说,但是你拿匕首刺进颅骨,就人颅骨的这个硬度,恐怕得是武林高手才能刺进去吧!”张磊不解说道。

    “我就是这样形容一下嘛,又没肯定说是匕首。”

    余雨瞪了张磊一眼:“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凶器造成的这种特殊状态的颅骨骨折,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要形成这样的骨折,必须要满足四个条件。

    首先,致伤工具要质地坚硬并且有一定重量,其次,就是要有扁而窄的接触面,最后,要便于挥动,另外还有,嫌疑人的力量要足够大。”

    “那你说这是个什么东西?有够长的柄,柄头上垂直固定着一把匕首……”张磊双手在空气中比划着,突然他眼睛一亮,“咦,是镰刀吗?很像哎!”

    “并不是!”

    余雨坚定地否决了张磊的猜测,“农用镰刀首先质量就不够,除非是特制的铁柄镰刀,而且刀刃还有特殊处理过。”

    办公区内七嘴八舌,大家都在讨论着这个特殊的作案工具,但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砰砰砰!

    一直沉思的肖然突然敲了敲桌子,他缓缓抬起头道:“我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378、杖中玄机

    “什么东西?”众人屏息凝神,齐齐看向肖然。

    “只是简单猜想。”肖然扬了扬嘴角,安稳地靠着椅背,并不着急,“先说说死者颅骨两种骨折状态的先后顺序吧。”

    “一般情况下的话,这个还真不好判断。”

    余雨微扬下巴,颇为神气道:“不过你们就庆幸吧,有我这样专业的法医!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处特殊状态的骨折截断了粉碎性骨折的骨折线,所以它是在粉碎性骨折之前形成的。”

    “卧槽,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知道死者是怎么死的了!”张磊面色严肃道。

    肖然伸手示意张磊继续往下说,“最近业务水平见涨啊。”

    “那必须的。”

    张磊得意一笑,接着说道:“你们看啊,死者腰上有伤,手指头也被打骨折了,再加上他头上的这处特殊骨折,还有他那还没来得及拔掉钉穿上的鞋子,再加上我在坑边发现的那些乱糟糟的手印……”

    “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当时死者正坐在坑边处理鞋子,然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嫌疑人突然用那特殊工具在死者头上来了一下,然后顺势就把死者往坑里推。”

    张磊手脚并用,模拟着他构绘出的场景,“这一下虽然给死者颅骨造成了重创,但死者凭借着最后的求生欲,死死扒在坑边,然后嫌疑人又把死者的手指给打折了。

    此时死者本就受了重创,最后半昏迷着跌了下去,由于这个时候死者意识已经不够清晰,跌落的过程中没有本能地调整跌落姿态,然后一头撞在了石头上,颅骨粉碎性骨折,彻底挂掉了。”

    “也有可能是死者先被推了一下,但是死者动作还算灵敏,扒住了坑边的岩石,然后嫌疑人击打了死者的头部,但是死者仍不松手,嫌疑人又击打了死者的手指。”肖然点了点,补充说道。

    “那你赶紧说,那个工具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张磊催促道。

    肖然指了指楼上,“把那个越野杖拿来。”

    “慢着,你说凶器是越野杖?那东西我看过。”

    张磊一脸问号,不解道:“虽然它底端是个圆脚,还没死者腰背上的损伤大,嫌疑人用它把死者顶下坑都不可能,更别说越野杖上什么锐利的东西都没有,怎么就能像匕首一样把颅骨砸骨折了?”

    “有的越野杖可不止能越野,它里面的小机关小功能是很多的。”肖然强调道。

    “那我把它拿来再看看!”

    说着,张磊蹭蹭蹭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将放在物证带里的越野杖拿了过来,递给肖然:“我刚又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小功能啊,就一普通越野杖。”

    “死者手上一块表就要7、8千,他用的越野杖会是普通东西?”

    肖然戴上手套,将越野杖从物证袋里取了出来,对着灯光仔细研究,张磊也伸头过来,跟着一起鼓捣。

    突然,不知是碰到了哪里,只听‘噔’的一声,那越野杖的手柄顶端竟弹出一个类似于匕首的东西,寒光锃亮,还带着一些锯齿。

    突然弹出的钢刃把张磊吓了一跳,他刚才脸都快挨着手柄了,那东西一弹出来差点戳到张磊的鼻子,“我特么……还真有机关啊!”

    见真有锋刃出来,余雨也连忙围了过来,严肃道:“这东西很契合死者头上的特殊损伤,我要测量一下!”

    “这是小型冰斧,爬山或者越野时有雪的情况下,可以将越野杖当轻型冰斧用。”肖然握着越野杖的底端,用力甩了甩,这种范围的挥动幅度,足以将人的颅骨击折了。

    “还有这个底端,可以装很多不同的脚,这个脚不符合死者腰背的损伤,或许有其他的脚附和呢。”肖然补充说道。

    余雨拿着测量工具很快走了回来,经过测量,发现越野杖顶端的小型冰斧与死者颅骨上的特殊损伤完美契合!

    如此,死者头部的损伤问题就能解决了。可以基本确定,死者头部的特殊损伤,就是有人挥动这样的越野杖猛击所致。

    “我还要试试能不能在这冰斧上提取到死者的dna,如果有的话,这个越野杖就是凶器。”余雨说道。

    肖然摇了摇头,将越野杖递给余雨,“我认为不是,这个应该就是死者本人的越野杖,作为凶器的那根,肯定被嫌疑人连着死者的背包一起带走了。”

    “总要检测后才能确定,要用科学说话。”余雨挥了挥越野杖,重新走回检验室。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天明。

    大队长邵勇天一亮便来到队里,喊众人到会议室开了一个简短的讨论会。

    余雨和张磊分别汇报之后,肖然将自己的想法详细叙述了一便,“我准备继续开展详细的调查走访,在对死者dna进行比对的同时,联系赛事组委会,对所有参赛选手进行身份确认。”

    “死者是参赛人员,……有把握吗?”邵勇问道。

    “不是太确定,因为一没有家属报失踪,二没有得到赛事组织方的相关报道,如果是参赛人员,比赛结束时发现少了一个人却不去了解情况,有些不合常理。”

    肖然摇了摇头,说道:“另外在死者身上没有发现比赛用计时手环,不知是被嫌疑人取走了,还是死者并不是参赛人员。”

    “十天前的比赛,能确定死者死亡时间吗?”邵勇又问道。

    余雨说道:“尸体已经高度**,不像早期尸体有那么多明显的特征。不过10天这个点,也是在推测的死亡时间范围内的,暂时可以认为死亡时间是10天左右。但是后续,我们肯定会给出更准确的时间段。”

    “既然死者面容已经无法辨认了,那就抓紧做dna,对比一下库里有没有。肖然你们也要抓紧时间筛选越野比赛的参赛人员,还有广泛走访调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搞清死者的身份。”

    邵勇反复强调道:“另外,作案工具再落实一下,昨天晚上你们去现场,条件可能不太好,今天可以再去现场看看。”

    “那就先说到这儿,你们继续吧!”

379、新的发现

    任务分配之后,刘庆、禾亮,再加上赶来的宋知义三人,便按照从网上找到的信息,前往寻找5月12号越野赛的组织人员,了解相关情况。

    肖然与张磊一起,准备再次前往望弓山勘察现场。

    不过正打算出发的时候,余雨又提着法医箱追了上来,“菜市场,先去菜市场!我买点东西,要放在现场做实验。”

    “你到菜市场买什么?做实验的话,你们实验室什么东西没有,还要到菜市场找?”张磊转道菜市场,不解问道。

    “肉啊,我们实验室又没有肉!”余雨说着,幽怨地叹了口气:“可惜了,好不容易去趟菜市场,买的肉又不能自己吃……”

    “你买肉是为了检验那些苍蝇幼虫吧?”肖然看着窗外问道。

    “对啊对啊。”余雨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兴高采烈地从箱里取出一只中号自封袋,在肖然面前不断晃着:“你看你看!”

    肖然转过头,一下就看到那些快要挨到他脸上的,在自封袋里团成一团的鲜肥的蛆虫!

    “我去,你带这些做什么?!”饶是肖然向来心理素质极佳,冒然看到这些快挨到他脸上的密密麻麻的小东西,也是吓了一跳。

    正开车的张磊看到这些也是大叫起来:“你这个变态少女,你去菜市场还带着这些东西,不嫌恶心啊!”

    “我带这些还不是为了帮你们办案!”

    余雨白了张磊一眼,指着袋子里那团鲜肥的蛆虫,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从死者尸体上挑下来的发育最好的幼虫,另外经过我昨天的观察,现场并没有已经破壳的蛹,这就说明,死者身上的这些蛆,还都没有变成苍蝇。”

    “然后嘞?”张磊咧着嘴,强迫着自己不去看余雨手中的东西,不然刚吃的早饭说不定就要吐在车里了!

    从死人身上挑出来的蛆啊!

    也就这姑娘能做出这事来。

    一想到昨天死者身上那密集的情形,张磊就头皮发麻,尤其是他联想到:

    大半夜的时候,余雨俯视着尸体,认真地拿着镊子一个个挑出这么一团蛆虫,完了再抬手颠一颠那团肉嘟嘟软乎乎的虫子,笑着说句‘完美’!

    不能想,不能想啊……

    “我们去年有做过研究,要知道,昆虫对尸体的毁坏中,以蝇蛆最为常见,而且蝇类对尸臭非常敏感,有时候甚至可以在生物还没彻底死亡时的濒死期,就聚集到生物体表开始产卵。

    蝇卵孵化之后,会分泌一种含有蛋白溶解酶的液体,它们首先要消化和破坏的,就是尸体的软组织,腹部的脂肪更是首选,然后接着侵入皮下肌肉以及内部器官。

    本地最常见的苍蝇品种,夏季的话,蝇卵一般经过12~24小时就能孵化成幼虫,然后过5~7天化成蛹,蛹经3~5天破出成苍蝇。”

    余雨将袋子里的幼虫重新放了回去,“这些是发育最好的一批幼虫,我把它们和肉一起放到现场,定期观察它们还需要几天变成苍蝇。

    确定这个时间差后,我再在室外和实验室培养两组蝇卵,对照着观察蝇卵生长到这些幼虫状态时所用的时间,然后再排除干扰因素计算之后,就能得到死者死亡的比较准确的时间了。”

    “佩服佩服,虽然听不懂你说什么,但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张磊嘻嘻哈哈开玩笑道。

    肖然一直默默听着余雨的实验设想,突然问道:“但是你这样做的话,需要的时间岂不是很长?”

    “得用个十天半月吧。”

    余雨想了想,说道:“不过这就是个兜底实验,以防万一嘛。万一你们短时间内搞不清情况呢,到时候有我的实验结果打底,或许能给你们提供很大的帮助。”

    “但是你知道的,咱们肖然办案一向都是很快的,万一你这结果还没出来,我们已经把案子破掉了,你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张磊笑着说道。

    “白忙活一场,总比你们到时候和我要数据,我却拿不出结果要好的多吧?”

    余雨毫不在意,不过转念又一想,看着肖然道:“也是哦,我还没见过在你手里,待的时间超过半个月的案子。哎,你要是害我白忙活一场的话,你得请客吃饭!”

    “什么叫我害你白忙活一场?我又不是神,再说了,我一个人也办不了案子啊,还不是要靠你们帮着。”

    肖然瞥了一眼余雨,“不过听你说的蛮可怜的,那就这样吧,如果案子能在你实验结果出来之前破掉,我就请你们吃大餐,好多肉的那种!”

    “就这样定了哦!”余雨一声欢呼。

    说话间,张磊开着车来到途中的一个菜市场,早上的菜市场里人头攒动。

    余雨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挑了一大块肥多瘦少的猪肉,然后又让店主将肉均匀分成三块,这才回到车里,前往望弓山现场。

    山脚下的路边,一名协警在车上打着瞌睡,张磊将车并排停好,没有惊动车里的协警,便径直上山。

    山腰警戒带旁,还有一名协警在看守着现场,三人与其打了招呼,便越过警戒带进到现场。

    不得不说,现场白天的气氛要比昨晚好上许多,而且尸体移走之后,经过一夜的空气流动,臭味大多也消散了,只有山坑里还残留着些许恶臭。

    帮着余雨下到坑底之后,肖然和张磊开始对山坑外围再次进行勘察,昨晚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山坑附近,这次要扩大范围勘察寻找。

    以死者坠落处为圆心,肖然与张磊扩散开来,坑边附近的灌木杂草之类的昨天都被踩平了,检查起来还算容易,不过再远点又是草木丛生,只能一点点地拨开杂草灌木仔细检查。

    “有发现!肖然,你过来看!”

    张磊那边传来一声呼喊,肖然立刻走了过去,只见一块两个馒头大小、鹅卵状的带有很多棱的青色石头,静静地嵌在草丛边的泥土里。

    最关键的是,这块石头一侧有斑驳的血迹,另一侧上,还隐约有一个血手印!

    张磊端出相机拍照之后,小心地将这块石头石头收进物证带,激动说道:“这肯定又是一件凶器,死者的手指头说不定就是被这石头砸断的,上面或许还能提取到凶手的指纹呢!”

    肖然点了点头,看着这块石头在地上留下的那个小坑,“应该是嫌疑人行凶之后,用力扔过来的。”

380、赛事蹊跷

    将山坑周边仔细搜寻了一遍,最终,除了那块带血迹的石头,其他并没有什么发现。

    坑里的余雨将袋子里的蛆虫与肉块放好之后,便将肖然和张磊喊了过去,指着坑壁上的一处痕迹道:“我刚发现的这些蹬擦痕迹,肯定是死者用手扒住坑壁挣扎时留下的。这也验证了你们的说法!”

    半个小时之后,三人基本确定现场没什么好看的了,便返回了队里。

    此时距离发现尸体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死者的身份还没确认,张磊和余雨带着那块石头返回技术中心,他们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另外由于掌握的线索逐步详实,可以基本认定,此事很可能是一起性质恶劣的故意杀人案,由此局里决定立案调查,‘5.22’专案组正式成立。

    案情的性质一确定,接下来的调查力度自然是要上一个台阶。

    中午时分,前往越野赛事组委会调查的刘庆三人,带着了解到的情况回到队里。

    “肖队,这是12号当天比赛时的所有参赛人员的名单,以及相关的资料。”

    刘庆将拉来的厚厚一沓资料单页交给肖然,又取出一块移动硬盘,“这是我们复制的,14号比赛结束时,所有参赛人员到达终点的记录视频。”

    “据我们了解,参加越野比赛的一共有344人,其中有4人中途因为身体原因退赛,而且这些人也不符合死者的年龄体貌。”

    同去的禾亮补充说道:“赛事组织人员也告诉我们,比赛期间并没有人发生意外。另外我在回来的路上,将这些参赛人员的信息过了一遍,发现符合死者年龄段的一共有25人,但是这些人都是走完全程的。

    比赛结束的时间是14号,14号距离我们发现死者是8天,但余法医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10天左右,甚至是10天以上,如果死者是参赛人员,时间上根本不符。”

    “你说的没错,仅从数据的表面来看,死者显然不是参赛人员。”肖然翻了翻资料本,将禾亮用笔标出来的那些参赛人员的名字看了一遍。

    他抬头笑了笑说,“但是有的时候,嫌疑人就是喜欢营造这种错觉,扰乱我们的办案方向。所以,不能被表面数据给糊弄了!”

    肖然将资料本递给禾亮,“你联系一下这25个人,也联系一下那中途退赛的4个人,还要联系这些人留下的紧急联系人,逐一确定这29个人目前的情况,重点留意其中联系不上的人员。”

    “是。”

    禾亮激动应道,心中反复告诫着自己,这可是第一次领任务,还是在这样重大的刑事案件中领任务,绝对不能出现一丁点差错!

    拿着移动硬盘,回到办公桌前准备将赛事结束时的录像看一遍,还没坐下,余雨又打来了电话。

    肖然接听:“有什么进展吗?”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余雨说道:“好消息是,经过我们的分析比对,那块石头就是击打死者指骨的作案工具,石头上的零散血迹属于死者。

    而且除了死者的dna,我们在石头上还提取到了陌生的dna。就是那处血掌印,可以基本肯定,血掌印是嫌疑人留下的,当时嫌疑人在行凶的时候,手上还受了些伤。”

    “那坏消息呢?”肖然接着问道。

    “坏消息是,虽然做出了他们的dna,但是我们的数据库中并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数据,想利用dna直接确定死者与嫌疑人的身份,暂时不可能了。”

    余雨有些丧气道:“还有一个,越野杖的冰斧上没有提取到死者的dna,基本可以认为,这根越野杖并不是造成死者颅骨特殊骨折的作案工具。”

    “不错了,至少做出了嫌疑人的dna,接下来就看我们的吧。”

    肖然挂断电话,将最新的情况与何晓丽说了一遍,便打开电脑,专注地看起刘庆他们拷贝来的越野比赛时的结束录像。

    这份录像画面清晰,看来不止是做记录使用,还有复验参赛人员成绩的作用。

    结束录像的时间很长,从14号早上6点开始,一直录到下午4点。

    在这十个小时里,参赛人员陆续到达,第一名早上6点50就到达了现场,最后一名下午4点才越过终点线。

    而且现场的氛围也有些功利,第一名越过终点的时候,现场的围观人员、后援团什么的欢呼震天,热闹非凡。

    至于成绩糟糕,拖到很晚才到达的,那在终点见到的,就两三名赛事方的工作人员了。

    没有欢呼,没有掌声,也没有人确认身份,只是随便在记录本上签个字,便草草离开了。

    肖然用最快的速度将比赛结束时的录像看了一遍,一个个数着越过终点线的参赛人员,除了那4名中途退赛的,其余340人一个不少,均走到了终点。

    而且这340人,以及周边出现的人员,并没有谁触动了肖然的正义之眼,那也就基本意味着,这340名参赛人员中并无什么不妥。

    难道死者是中途退赛的4人中的其中一人?

    肖然否定了这个想法,刘庆他们说中途退赛的4人是由于身体原因,而且被赛事方一路送到了医院,并无异议。

    如此一来,参加比赛的人在14号时一个不少。但死者在14号的时候,很可能都已经生蛆了。

    这就很奇怪了,莫非死者真不是越野比赛中的参赛人员?

    看完比赛结束录像,肖然指尖轻点着办公桌,一阵思索。

    “肖队,肖队,我联系完了。”

    正在这时,禾亮拿着资料本快步走了过来,坐下说道:“我联系了这29个人,还有这29人的紧急联系人。其中27个人确认都好好的,我还加了好友开了视频,和资料本上的照片做了比对,确认无误。”

    肖然从抽屉里拿了一袋牛奶递给禾亮,小兄弟打电话说的嗓子都有点发哑了。

    禾亮拆开牛奶一口气喝完,接着说道:“但是,这29人中,有两人我没联系上。”

    禾亮翻开参赛人员资料本,指着一名47、8岁的男子说道:“第一个就是这位,名叫闫三树,49岁,本市人,手机不在服务区。我联系了他的紧急联系人,也就是他的老婆。

    闫三树的老婆说,闫三树最近一个月一直在外参赛,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她说她老公一、两个月不回家是常事,闫三树现在好像在秦省的某个地方玩越野。”

    说完闫三树的情况,禾亮又翻了几页,指着一个名叫柳明诚的资料栏道:“第二个联系不上的这人,叫柳明诚,51岁,言城人,手机同样不在服务区……”

    看着资料栏上柳明诚的一寸照片,肖然眼帘一紧,骤然打断禾亮的话道:“你确定这个柳明诚是参赛人员?”

    禾亮愣了几秒,茫然道:“赛事方给的,应该没错吧?”

    错没错,肖然不知道。

    但是肖然能确定,在他刚看完的那340位选手走过终点的录像中,他并没有看到这张脸越过终点线!

381、前往调查

    “肖队,是有什么问题吗?”禾亮试探问道,虽然他接触肖然也没多久,但对这位同龄人的性格也稍稍有了些了解。

    总的来说,这位肖副队长的性格很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男生。

    虽然肖然待谁都很和善,但沉默寡言,什么事都在心里,没有九成的把握,绝不会轻易暴露底牌。

    而且思维清奇,初一接触就给人一种很高冷的感觉,喜欢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专注于每一个案情,对身边的新事物虽有所了解,却只是出于职业需要,了解完就丢到一边,并不会产生兴趣。

    总之,像是一团迷,让人摸不着,猜不透,如同一眼破解不了的黑洞。

    肖然轻轻摇头,“有一些不对劲。你接着讲这个柳明诚。”

    “好的。”

    禾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因为联系不上这个柳明诚,我就联系了他的紧急联系人,是一个叫范正勇的,通话质量不是太好,他那边说话断断续续的。

    我向范正勇询问柳明诚的状况,范正勇说,他正在和柳明诚在某省参加越野比赛。后面因为他那边没有信号,就断线了。至于范正勇和柳明诚是什么关系,暂时并不了解。”

    “柳明诚、范正勇、闫三树。”

    肖然指尖一下下敲着桌面,闫三树这个人他在录像中看到了,成绩比较靠前,并没有引起正义之眼的波动。所以暂时可以将闫三树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但柳明诚确实没有来到过终点。

    另外柳明诚的成绩比较靠后,排在二百多名,赛事方对成绩不佳的参赛选手,明显并没有给予过多关注,只是随便找几个人登记一下成绩,就结束了。

    那么柳明诚,是否就是死者呢?

    年龄符合,体型符合,而且资料本上的照片里,柳明诚的穿衣打扮明显也是一个讲究的人,显然经济条件不错。

    而且柳明诚参加了比赛,但最终越过终点的并不是他自己,可是那个顶着他身份参加完比赛的,又没有引起正义之眼的波动,显然也不是嫌疑人。

    如果柳明诚没有死,那这一切都不必再深究。

    假设柳明诚就是死者,那么替他参加比赛的人,显然就是嫌疑人安排的,此人肯定知道嫌疑人是谁,他将是关键人证。

    肖然目光烁烁,如果柳明诚就是死者,那么嫌疑人的身份就很好认定了。范正勇,毕竟他刚才还在说,与柳明诚在某省参加越野比赛。

    而且这个范正勇之前并没有参加临安的越野赛,如果他是嫌疑人,那他之前一定是在故意避免与柳明诚产生交集。

    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个范正勇心思必然很缜密,而且很狡猾。

    “对了肖队,我根据柳明诚的手机号,搜到了他的微聊号,虽然不能加为好友,但能看到他最近的朋友圈。”

    禾亮想起来这点,连忙拿出手机给肖然看柳明诚的朋友圈。

    柳明诚的朋友圈动态中,能看到12号他发的在临安参加越野比赛的动态,还有最近这些天在外地参加比赛的几条动态。

    死人是没办法发朋友圈的,除非柳明诚真的没死。

    又或者,是有人伪造了他的朋友圈,故意迷惑办案人员的视线。

    “肖队,我感觉死者并不是柳明诚,反倒是那个闫三树很可能是死者。”禾亮说着他的判断。

    也是,人的心理向来很奇怪,得到一点柳明诚的信息,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总觉的柳明诚很可能活着,而另一个一点消息都了解不到的闫三树,却反而感觉凶多吉少起来。

    “我很肯定的告诉你,闫三树,不是死者。”肖然斩钉截铁道。

    禾亮抓了抓头发,反复回想着所有的信息点,仍是不解道:“肖队,你是怎么肯定闫三树不是死者的?没根据啊!”

    “来,你坐近点。看,14号上午9点18分,闫三树是第41名。”

    肖然招了招手,重新点开那段录像视频,调到闫三树越过终点线的时间点,“至于265名,柳明诚,下午3点28分出的名次,但走过终点线的并不是柳明诚。

    另外除了那4名退赛的,其他340名参赛选手中的339名,都走过了终点线,唯独这个柳明诚,是另一个人代替的他。”

    “我的天呐!”

    禾亮目瞪口呆,一颗心激动地都快要跳出来了,他一把拉住肖然的袖口,不敢置信道:“肖队,你开挂了吧,就我打电话这几个小时,你就把这录像上的340人全都印在脑子里了?太神奇了,还真有过目不忘的人!”

    “过目不忘的人是有。”

    肖然风轻云淡道,但是下半句‘可是其中没有我’却并没有说出口,毕竟他真的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他只是有挂。

    “既然都这样了,肖队,咱们赶紧找这个代替柳明诚的人吧!”

    禾亮深吸几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急切说道:“柳明诚太符合死者的各方面条件了,我感觉这个代替他比赛的人就是凶手,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个范正勇!”

    “不要着急,办案急不得,要一步步来。”

    肖然说道:“你再联系一下闫三树、柳明诚、范正勇三人,如果柳明诚只是比赛成绩造假,但并没有出事呢?要全面考虑。”

    “好的,我这就再尝试联系他们。”禾亮激动地跑了回去。

    肖然转头看着窗外飘过的云彩,又将所有线索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认没什么疏漏,便简要向何晓丽与邵勇做了汇报,接着便准备前往闫三树与柳明诚的家。

    闫三树的家就在市里,柳明诚的家在下面县上,还好离得都不算太远。

    于是肖然安排李放放与张磊去了闫三树的家。他和余雨、蒋枫,前往下面县里,打算找到柳明诚的家人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再提取其家属的dna样本进行比对。

    从市里赶到柳明诚所在的县,车程大约需要两个多小时,身型极壮的蒋枫负责开车,但看他握着方向盘,总感觉他稍一用力,就能把方向盘整个拽下来。

    不过肖然也不关注这个,他和余雨都是接近两天一夜没有合眼,现在难得有一会儿空闲,正好放倒副驾座位补一会儿觉。

    傍晚时分,三人来到了柳明诚所登记的家庭住处……

382、了解

    柳明诚所登记的地址,并不是其家所在,而是他在县里经营的一家运动用品专卖店。

    此时天色渐黑,华灯初上,店里的日光灯,将店内照的亮如白昼。

    可以看到,专卖店虽说规模不小,而且里面装修也很上档次,但此时并没有顾客,只有两名店员趴在柜台上无聊的刷着手机。

    肖然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拧开一瓶矿泉水饮了两口,又往手心里倒了点水,擦拭了一下眼睛,很快便恢复清醒。

    看了看蜷在后座上的余雨,这姑娘睡的正香,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隐约能看到她发间翕动的鼻翼,颇有些睡美人的韵味。

    前提是不去想她平常最感兴趣的、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操作。

    肖然抬手示意一下,没有叫醒余雨,只是与蒋枫下车,前往店内了解情况。

    “您好二位,有什么需要的吗?”

    见来了客人,尤其是有蒋枫这种夸张身材的客人,那两名店员立刻眼睛发亮,从柜台里走了出来。

    毕竟像蒋枫这样的,一看就是运动狂人,平常一旦进店,基本不会空手离去。

    虽说蒋枫的确是运动狂人,但这次还是注定要令这两名导购失望了。

    肖然取出证件,又亮了一下柳明诚的参赛照片,言简意赅道,“警察,问你一下。你们店老板,是不是这个叫柳明诚的?”

    一听警察上门,那两名导购脸上的职业笑容顿时塌了回去。

    其中的那名留着寸头的青年男导购,点着头看了眼照片,很肯定地说道:“我们老板是叫柳明诚,……对,就是照片上这个!”

    “哎警察小哥,是不是我们老板犯事跑路了?这他要跑路了,我们这个月工资怎么办啊?”

    旁边那名扎马尾的女店员急切问道,不得不说,她的想象力十分丰富,没几下就已经盘算好,怎么把店里的原价一百多、两百多、三百多的货品统统二十块处理了。

    “你们不用乱想,就是有些事要找你们老板了解。”

    肖然打断了那名女导购的瞎猜,接着问道:“你们老板柳明诚,经常到店里来吗?”

    “他、他有段时间没来了。他是个越野达人,除了夏天热和冬天冷的时候不出去,其他情况只要合适,他就约人出去玩越野。”男店员说。

    肖然微微点头,又问道:“他是有个兴趣团体吗?你知道多少?”

    “我?我对这些不感兴趣,累的半死的跑到没人烟的地方自找难受,我就知道这店里的东西是干什么的,其他的就只知道一点,老板他是有个团体,但具体的我都没留意过。”男店员如实说道。

    “那平时这店都是谁负责?”

    “老板他老婆啊,平常都是他老婆没事过来转转。这会儿应该在家带孙子的吗?”男店员不确定地转头询问。

    女导购点着头,“应该是。这会儿小孩爸妈应该刚下班。”

    “柳明诚家在哪?”肖然掏出纸笔。

    男店员摇了摇头,说:“我只知道是在紫荆花别墅小区,不过具体门牌号不清楚,没去过他们家。不过老板娘的电话我们知道,你可以打这个电话问下。”

    记下男店员报出的电话号码,肖然又问道:“你们这个专卖店生意很好吗?看你们老板挺有钱的。”

    “哎,生意就一般,这东西比较高端,贵,而且这小县城的,喜欢玩这些的也没多少,不过老板认识的人有过来买的,都挺有钱。”

    女导购一股脑道:“我们老板开这店就是为了爱好、交朋友,他也不赚钱,他年轻的时候去菲州开金矿,弄的钱这辈子够花的。”

    “哦,你们老板的那些朋友,可经常到这来?你们认识吗?”

    “没有没有,他们有他们聚的地方,我们都没见过,朝那认识?”男店员笑道。

    肖然将纸笔放回口袋里,最后问道:“那你们可有听说过,柳明诚有和谁不对付,或者有什么矛盾,还有和他结仇的?”

    “不清楚,从来没听说过。”

    两名店员均是摇头,“老柳他虽然有钱,但挺和善的一个人,我们开他玩笑都没事,他家里也都没什么坏心眼,平常有好吃的还经常给我们送来些。”

    “行,那就这样,你们忙。”

    走出专卖店,肖然先给柳明诚的老婆蒲女士打了个电话,了解了柳明诚家的详细住址,接着便和蒋枫再次上车,前往紫荆花别墅区。

    县城本来就不大,三人很快就找到了紫荆花别墅小区。

    通过门岗进去,可以看到这处别墅区挺有些年头了,路边还常有垃圾堆放,而且其内只是些独栋的三层小楼,整体与那些高档的别墅区不能相比。

    找到柳明诚的家,肖然拉开后排车门,拍了拍余雨的头发,“醒醒,别睡了。起床了!”

    “唔,让我再睡会儿,天还没亮呢……”余雨气鼓鼓地翻了翻身,看来这姑娘都睡迷糊了,还以为是在她那柔软的大床上呢。

    不过余雨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背靠着后椅背,腿也伸不开,一翻身怎么都感觉不舒服。

    于是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只是胡乱地拍着身下的座椅,愤然乱叫:“我、我床怎么变了?……谁把我床给换了!出来,让我打死他!”

    肖然无奈地摇摇头,一旁的蒋枫都快笑成一坨了,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元气满满的余雨,也有这么大的起床气。

    肖然拧开矿泉水往手里倒了些,一把就盖在余雨脸上。

    突如起来的凉意吓了余雨一跳,睁开眼懵了一会儿,这才回复过来,“……什么时候了?我们到了?我有没有误事?”

    “没有,刚到。”

    肖然将手中的水递了过去,余雨喝了两口,拎着小工具箱跳下车子,理了理头发傻笑道:“我还以为睡过头误事了呢!”

    “我们又不是把你扔到野地里去了。”肖然调侃了一句,走上前敲了敲柳明诚家的铁门,先是院子里传来一阵狗吠,接着便有脚步声传来。

    一名保养的比较好的、看起来40多岁的女士开了门,想来是柳明诚的老婆蒲女士,她看了看肖然三人,连忙问道:“你们就是刚给我打电话的公安局的同志吧?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引着肖然三人绕过院子里的大狼狗,走进客厅。

    院子里的大狗依旧在扯着链子乱叫乱转,余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大狗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往肖然身边挪了挪,小声道:“回头我们也养条大狗好吧?”

    “养的有啊,我的那条还在警犬队当狗霸呢。”

    肖然想起了那条被寄养在警犬基地的小土狗,上次去看的时候已经半大了,现在又是这么久没去,应该已经长大了吧?

    “对哦,那条小土狗,我记的长大了是吧?”

    余雨欣喜说道,拽了拽肖然的衣角,“有空我们去看看它,培养下感情。可惜啊,现在天热了冬天拉出来做火锅怎么样?我亲自下手!”

    “你、是魔鬼吗……”

    肖然嘴角用力抖了抖,悄悄离余雨远点。

    与此同时,蒲女士有些着急地端着几杯饮料从厨房出来,放在三人面前,一坐下便不断问道:“老柳出什么事了吗?”

383、临门一脚

    虽然心中清楚柳明诚就是死者的概率很大,但看着蒲女士脸上的焦急与不安,肖然只能暂时隐瞒,“只是有些事想找柳先生了解一下,暂时还都不确定,您也不要多想。”

    听闻此言,蒲女士面上的急切稍微淡了一点,但仍是不安说道:“这些天我总是心惊肉跳的,电话也打不通,总感觉老柳像是出了什么事。唉,从他当初搞越野的时候我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我一直搞不懂越野有什么好玩的,那荒郊野外、人生地不熟的,受了伤都得拖好久,还有遇到野生动物什么的,想跑都跑不掉……”

    蒲女士唉声叹气地抱怨了一阵,正要往下说,却听家里的大门‘吱呀’一声,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妈,谁把车停我们家门口了?”

    那抱着孩子的年轻男子一进门便开口问道,接着又一看正在齐齐打量着他的肖然三人,稍一愣神:“……呦,家里来客人啦?这看着挺面生,没见过啊。”

    “你好,我们是公安局的。”肖然起身伸手。

    蒲女士也站在一旁解释道:“对对,是公安局的同志,来找你爸了解些事情,这不你爸又跑的没影了嘛!”

    “警察?”

    年轻男子一皱眉头,连忙将孩子交给妻子,与肖然握了握手,“我、我爸在外面出什么事了?他比赛不是说好些人在一起的吗?”

    “您不要多想,就是了解些情况。”肖然再次说道。

    “哦哦,那你们坐,我们知道什么都和你们说。……哎对了,我刚买的水果还在车里呢,我去给你们拿。”年轻男子十分热情,招呼着肖然坐下,又去拎了水果洗出来给他们吃。

    肖然摆手道:“别,不用麻烦了,我们时间紧,了解完就要赶紧回去。”

    “别客气兄弟,吃个水果能用多长时间?来尝尝,刚买的苹果,都是我一个个挑的。”

    年轻男子将洗好的苹果硬塞到肖然他们手里,挨着蒲女士坐下道:“这个具体是怎么回事啊?我爸性格一直和善,基本不跟人红脸。”

    肖然将手里的水果放回盘子里,说:“是这样,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或者最后一次与柳明诚先生通话,是在什么时候?”

    “他是月初离开家的,好像是5号还是6号来着?反正就是那两天,说是和小范一起去市里参加比赛,走的时候还挺高兴。”

    蒲女士回忆了一阵,说道:“月初走了之后,他就没往家里再打过电话,前两天店里要进货,我有事要问他,电话也一直打不通,打到小范那,说两句才知道又跑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比赛去了,信号也不好,断断续续的。”

    “前两天,具体是那天?”肖然停下笔抬头问。

    “这、这我看看……”蒲女士翻开手机看了看,肯定道:“17号,17号上午。”

    “17号上午?”肖然看着余雨拍下蒲女士的通话记录,微微皱起眉头。

    17号到今天已经有5天了,但中午的时候,禾亮给那个范正勇打电话,却得知他们仍在比赛中。

    5天的时间,大多数越野比赛都持续不了这么长时间,除非是一些专业的极限越野,但是像柳明诚这样的,也就是个业余的资深爱好者,太专业的他这个年纪也玩不动了。

    而且范正勇既然与柳明诚在一起,他都能接到电话,为什么柳明诚一次电话都接不到,就算信号再差,柳明诚总能接到一次吧?

    另外两次给范正勇打了电话之后,均没有得到柳明诚的本人回复,更可疑的是,既然柳明诚是和范正勇一起参见的市里的越野比赛,那为什么参赛人员表上没有范正勇的名字?

    范正勇到底在回避着什么?肖然眸光闪烁,这个范正勇越来越可疑了,等回去之后他要立刻找到范正勇的资料看看。

    “这个范正勇,和柳先生是什么关系?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肖然问道。

    “他啊,他和我爸一样,都是越野爱好者,在他们兴趣群里认识的,和我爸是忘年交,我爸去哪都带着他一起,他还经常来我们家吃饭呢,挺好的一人。”柳明诚儿子说道。

    “范正勇也是县里人?”肖然问。

    柳明诚儿子摇头说:“不不,他是市里人,好像也是做运动用品生意的。”

    “柳先生的朋友圈里,应该有他与范正勇的合照吧?能让我看看吗?”肖然平静说道。

    “好像有,我给你翻翻。”

    柳明诚的儿子打开手机,在他父亲的朋友圈里找了一会儿,点开一张图片将手机递给肖然:“左边是我爸,右边那个穿灰色衣服的就是范正勇。”

    肖然接过手机,只见合照上的范正勇26、7岁的模样,长脸粗眉,下嘴唇很厚,总体看模样及格,看起来很厚道的一个青年,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

    照片上的范正勇笑容灿烂,给人一种很真诚、可靠的感觉,但是微表情是肖然刻苦钻研过的,他一眼就看出,在范正勇弯起的眼帘深处,那点点的仇恨与厌恶。

    更何况,正义之眼已经悄悄跳动提醒。

    这一刻,肖然心中已经基本认定,死者就是柳明诚,嫌疑人,范正勇!

    不过心里知道归知道,他的这些超科学的手段毕竟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肖然将照片保存下来发到自己手机上,然后把手机递还给柳明诚的儿子,“我下面要问的一个问题,对你们来说可能有点不好回答,但还请你们如实告知。”

    “哪有什么,配合警察天经地义,你问就是。”蒲女士说道。

    肖然略一停顿,“我想知道,柳先生平常比赛都是从哪找来的替跑人员,是他自己找的,还是有人帮他联系的?”

    “替、替跑?这、这我们不知道啊!”

    蒲女士与柳明诚的儿子闻言皆是一愣,茫然地互相看了看,认真道:“你的意思是老柳比赛作弊了?这不对啊,老柳从来不搞这一套的。而且他比赛就是为了玩,也拿不到什么好成绩,他们圈里人都知道他的水平,他作弊也没意义啊。不过就算老柳比赛作弊,这也不算什么吧,还用你们调查?”

    “我就是这样一问,既然你们不知道也没关系。”肖然说道,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便结束了询问。

    “蒲阿姨,柳明诚先生之前用的牙刷、杯子可都还在,没有更换吧?这些我们要带走检验比对。”余雨道。

    “有,有,没换,我去给你拿。”蒲女士说。

    “阿姨您不要动,这个要我来。”余雨拦住了蒲女士,接着看向柳明诚的儿子,“柳先生,我还要采集一些你的血样。”

    “哦,可以。”柳明诚的儿子点头说。

    看余雨做完这些,肖然又让蒲女士抽时间去趟局里,询问一些关于柳明诚的更详细的情况,接着便告辞返回市里。

    如今案情在肖然心中基本明确,感觉距离告破,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了!

384、有无嫌疑

    返程路上,肖然又在车里小憩了一会儿。

    干刑警时间长了都知道,要少玩游戏多睡觉,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毕竟谁也不知道,醒来之后,下次休息会是在什么时候。

    回到队里,肖然晃晃脑袋,下车活动了一下身体,有这几个小时的充电,感觉今夜又有精神熬过去了。

    “肖队!肖队!闫三树我联系上了!”

    还没走进办公区,禾亮便三步并两步激动地跳到肖然面前,说道:“我和他进行了视频通话,确定是资料照片上的闫三树,他刚参加完一场越野比赛,明天准备回来,我让他回来之后尽快到局里来一趟,他答应的很爽快。”

    “辛苦了,做的很不错。听你嗓子都哑了,我那有消炎药待会吃两粒,不然后面疼起来难受。”肖然赞赏地拍了拍禾亮的肩膀,“等这案子完了,带你们吃大餐。”

    “真的?谢谢肖队!”

    禾亮激动的走路都有点飘了,毕竟是来自偶像的关心啊,后面还要带着吃大餐,禾亮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疯狂涌动,身上每一个细胞里都充满了力量。

    “对了肖队,放放哥和磊哥回来也有一会儿了,还带回了闫三树的dna样本送到了技术中心,我是刚联系上闫三树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说。”禾亮又道。

    “没事,我跟法医科说,就不让他们费工夫比对了。”肖然点了点头,给余雨打了个电话,将此情况说了一下。

    之后肖然又向大队长邵勇做了详细汇报,明确表示,死者很可能是柳明诚,嫌疑人为范正勇,仍在走访调查死者身份的同事们可以撤回来,全力侦查柳明诚这条线。

    邵勇听完肖然的整体思路,凝思片刻,点头道:“你讲的很有道理,我们现在确实应该摒弃旁支,全力调查柳明诚这条线!”

    其实也不用肖然多说,当dna比对结果出来之后,再去走访调查死者的身份已经没有意义了。

    午夜凌晨,在一众技术人员的紧张努力之下,确定,死者就是柳明诚!

    与此同时,技侦的同事也成功定位到了范正勇的手机信号位置,他此时并不是在他说的北方某山区比赛,而是在本省宁城下面的一处不知名村镇里。

    死者身份终于确定,虽然大家感觉距离本案告破又近了一大步,但是大多数人并不如肖然这般,对案情了解的这么清晰,许多人还不太清楚,柳明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里12点半,所有办案人员都坐在会议室里,内勤人员先介绍了相关情况,随后余雨和技术人员也做了相关汇报。

    “我再给大家补充一些没有提到的线索和情况,不过首先我要告诉各位,杀害柳明诚的重大嫌疑人,就是他。”

    肖然将范正勇的照片夹在写白板上,手指用力敲了敲,“范正勇,男,现年27岁,我市本地人,目前经营着一家运动用品专卖店。”

    “我去,什么情况?肖然你这也太快了,我们还没理清线索呢,这个b就这么被定下来了?!”皮自重正瘫在椅背上挠着胳膊,面色懵逼的有些夸张。

    “就是,这案子破的,我刚做好加班加点准备,结果嫌疑人都出来了。”旁边有人也开着玩笑道。

    邵勇压了压手:“因为还有些信息你们没了解,等肖然说完你们就明白了。”

    “是这样的。”

    肖然扬了扬嘴角,将自己对本案的理解稍微整理了一下,徐徐说道:“死者尸体上的特殊伤痕我就不再说了,余雨已经说的很明白,是人为所致。下面我从5月12号在本市举行的一场越野比赛开始说起……”

    肖然将越野比赛、以及范正勇在越野比赛前几天就与柳明诚来到市里的各种疑点,详细阐述了一遍,“……据我们下午的了解,柳明诚参赛只是为了玩,他不需要什么比赛成绩,而且从来没有找过替跑人员作弊。”

    “这一点真实与否,暂且不论,关键是范正勇并没有参加本市的越野赛,而且禾亮中午给范正勇打电话时,范正勇还说柳明诚正在和他一起参加比赛。”

    肖然摇了摇头,“一个死去十多天的人,竟然还在今天与他一起参加越野比赛,就凭这一点,范正勇的嫌疑就洗不掉。”

    “但是肖队,范正勇是有嫌疑没错,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是将范正勇列为头号嫌疑人,而不是视频中的那名替跑人员谋杀了柳明诚呢?”

    张磊的准女友郭冉皱着眉头,举手问道:“我们刚定位了范正勇的手机信号位置,还获取了他近来的出行信息。

    在5月7号晚上,也就是比赛的好几天前,他就已经乘火车离开了我市,这半个月他一直在外面,前天才回到省内。所以,12号比赛那天,他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比赛现场,更何谈在比赛途中行凶呢?”

    “你讲的很有道理,但是,如果范正勇7号之后就离开了我市,那他身上的嫌疑就更重了。”

    肖然笑着点了点头,“但是我个人认为啊,之所以我们会有这个错觉,是因为我们的一个疑问,余雨还没有给出答案!”

    “唔?”

    听闻此言,正捧着下巴打着瞌睡的余雨,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萌凶叫道:“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我知道的全都和你们说了,掏心掏肺的,不信翻出来给你们看……”

    话说到一半,余雨骤然醒悟过来,眨着眼睛道:“你是说我的实验?你认为死者的死亡时间并不止10天?而是在12号比赛之前就挂了?……柳明诚的老婆说柳明诚与范正勇5、6号的时候离开的,所以,柳明诚是在6或7号就遇害了?!”

    “我个人认为,是的。但是要确定,还要等你的实验结果出来加以佐证。”

    肖然点头说道,没想到余雨的小脑袋,在肉和解剖之外,转的还是挺快的。最关键的是,这姑娘打着瞌睡,怎么还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不可思议。

    “假设、我们假设,柳明诚并不是在比赛途中遇害,而是在比赛之前便死在望弓山,那么这样再看范正勇的行为,是不是在故作假象迷惑我们呢?”

    肖然认真说道,“而且据我观察范正勇和柳明诚两人的合照,从微表情分析这个后续我会给出专门的报告,我认为他们一早之前便有仇恨,但是当时柳明诚并不知道范正勇。范正勇是挖空心思接近的柳明诚,一直在寻找将其杀害的机会。”

    “总之,在总结范正勇这一系列行为之后,我们可以大概描绘出他的内心活动,他这个人很聪明、很谨慎、很狡猾,但是又有自己的坚持,为了某件事可以不惜代价……”

    “所以,我认为代替柳明诚参赛的选手、以及范正勇的行程,都是他处心积虑制造出来的假象,目的就是为了迷惑我们。”

    “而从他的行程上看,他最初跑得很远,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又慢慢往回赶,这就意味着,他一直在关注着市里的动向,每过一天,他就自认为自己安全了一分。”

    肖然最后说道:“如今我们给他打了电话,很可能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我认为他可能还要离开我省,跑到什么早已找好的隐秘地点,让我们找不到他。”

    听闻此言,有人立刻接道:“既然这样,我们不能坐视他外逃啊,趁现在离他近,咱们别管那么多了,赶紧过去先把他控制了再说!”

385、猝不及防

    “话是这样说,可是现在我们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啊。”

    有人说道:“那块石头上的嫌疑人dna还没验证,也没有人证和目击者,虽然这个范正勇的嫌疑很大,但是立刻动他是不是太急了些?”

    “你讲的有点道理,不过我们既然已经基本认定了这个范正勇是头号嫌疑人,那就绝不能让他溜了。”

    大队长邵勇果断说道,“宁城离我们不远,肖然,你带人立刻前往宁城,找到他,盯住他。等待家里的消息,随时准备动手抓捕,至于宁城方面,稍后我会让局里进行联络,请求当地的同志协助你们。”

    “明白!”肖然站起身,坚定说道。

    邵勇点了点头,朝内勤人员问道:“这个范正勇的家是在市里吧?他家人都在吗?”

    “在的,他父母都在家里。”内勤回道。

    “在就好。”

    邵勇说道:“明天一早就去找范正勇的父母,提取血样与现场发现的嫌疑人dna进行比对,尽快确定作案工具上的血迹是否就是来自于范正勇!”

    “是。”

    “皮自重,你带人寻找那名代替柳明诚参赛的替跑人员,务必搞清楚,他代替柳明诚参赛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就是范正勇安排他去比赛的。”

    邵勇看向皮自重说,“还要找一下范正勇身边的朋友、熟人之类,了解一下他的生活状况以及个人经历,着重留意他与柳明诚之间产生仇恨的事件因素,为我们的后续工作做铺垫。”

    “明白。”皮自重果断点头。

    “还有,技侦人员密切关注范正勇的定位信息,以及他在公共交通系统中的出行信息。”

    邵勇继续道:“另外还要查找5号至今,范正勇的一应通话情况,在这之中,说不定能发现那名替跑人员,以及其他的线索、疑点。”

    “是。”

    “那好,暂时就这么多,后续情况有变的话再随时调整任务,散会。”邵大队部署完毕,一应办案人员纷纷走出会议室。

    肖然、李放放等人在等待文书签发的同时,也在抓紧时间整理装备以及个人物品,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

    凌晨接近2点,肖然、李放放几人刚准备出发,技侦的同事突然传来消息说,范正勇在不久之前,刚定了一张今天中午12点半的动车车票,始发站宁城,终点站昌都。

    “看来他是有所察觉了。但应该并不确定我们已经锁定了他。既然这样,与其盯着他乱跑,不如见到他就立刻动手带回来,省的跟丢。”

    邵勇捏着烟头,考虑片刻,果断说道:“而且他已经定了车票,十有七八是要到车站的,你们也不要到宁城下面的村镇去找他了,就在车站等他上门,找到之后,立即控制住带回来!”

    “我明白。”肖然将背包丢进车里,最后朝邵勇挥了挥手,“放心吧老板,他跑不了,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那行,去吧,行动的时候注意安全。”邵勇拍了拍肖然的肩膀。

    肖然点了点头,便与李放放等人前往车站,乘最近的一班动车赶往宁城。

    上车之后肖然本还想再休息一会儿,但是刚合上眼,张磊又把电话打了过来,“最新消息,刚刚查到的,就在你们从柳明诚家回来之后,范正勇有打电话给柳明诚的老婆蒲女士。”

    肖然皱起眉头:“他警惕性的确很高,他感觉到了。不过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再三嘱咐了柳明诚的老婆,不要和任何提我们找过她的事……”

    “那可保不准,柳明诚的老婆现在还不知道柳明诚出了事,万一范正勇使诈,说不定柳明诚的老婆会说漏嘴。”张磊说道。

    “但是已经这样了,我们也没办法改啊。”

    肖然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一点点灯光,他隐隐有种预感,范正勇现在是如此的谨慎、多疑,在其感觉到警方似乎正在调查柳明诚死因之后,为什么会这么大胆的立刻订一张第二天中午的车票?

    范正勇是要立刻远离本省,远远的潜逃吗?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订一张离他最近时间点的车票?反正是要远远的跑路,去到哪里都行。

    但是他却偏偏订了一张第二天中午的车票。他心中此时这般的焦虑、多疑,难道就没要怀疑到,警方已经锁定了他?

    如果范正勇想到了警方已经锁定他的可能,至少肖然认为他一定想到了这种可能,留下这么长的空白时间,无疑是给警方更多的机会。

    还是,范正勇这么做就是一种假象,这仍是一次迷惑他们的手段?他很可能认定了自己的行为败露,正打算用其他的手段逃之夭夭。

    又或者,范正勇就是想试试,警方究竟有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

    瞬息之间,肖然想到了种种可能,接着又听张磊继续说道:“另外,在5、6、7号的时候,范正勇与柳明诚之间有多次通话。5号的时候是在柳明诚家附近;6号的时候一次在市里、一次在越野赛终点附近;7号的时候也有两次通话,但是,7号傍晚的时候,两人的一次通话,正是在望弓山附近。而且当晚,范正勇就离开了临安。”

    “很明显了,柳明诚应该是在7号傍晚被害的,距离越野比赛5天,距离案发15天。”肖然平静说道:“还有什么发现吗?”

    “有,在10号、11号的时候,范正勇与一个号码多次通话。”

    张磊说道:“而且14号比赛结束之后不久,这个号码便再次与范正勇通话,所以我们怀疑这个号码,就是那名替跑人员的联系方式,现在正在抓紧时间往下调查。”

    “问一下,范正勇的手机信号位置,动了吗?”肖然问道。

    张磊道:“没有,还在宁城下面村镇里的一个基站附近。”

    “行,我明白了,让郭冉那边留意着范正勇的定位,一有什么变化就和我说,我们快到宁城了。”肖然最后道。

    听闻此言,张磊调侃道:“怎么,我给你打电话,还拉低你品味了咋滴?”

    “品味倒是拉低不了,但是你那嗓子在我耳朵边都快絮叨五年了,实在听够了……”肖然轻笑道。

    张磊忿然挂了电话,“你大爷的,我还不想听你说呢!那就挂了,注意安全啊。”

    “明白,我的身手,放心。”肖然笑着挂断电话,没过多久,动车便到达宁城车站。

    几人带上随身物品,出了车站,与一名前来接应的宁城分局的同志汇合之后,正要上车前往分局。

    突然,肖然的目光落在了车站广场上的一个地方。

    在哪里,一名背着旅行包,戴着口罩、鸭舌帽的年轻男子,正穿过售票处前的小广场,走向验票窗口……

386、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由于口罩和帽子的遮盖,肖然并不知道这个人的长相,但是方才的匆匆一蔽之间,肖然看到了这个人的眉眼。

    那是一双与范正勇极为相似的眉眼,而且正义之眼也在不停的发出预警。

    莫非真的这么巧,刚来到宁城便遇到了准备外逃的范正勇?

    “项哥,你证件带着的吧?”肖然对来接应他们的那名项姓同行说道。

    在此特殊关头,绝不能有丝毫侥幸,万一此人真是范正勇,让他在眼皮子低下溜了,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再说了,就算此人不是范正勇,既然正义之眼有所警告,查上一查也是好的,说不定此人露出马脚,就此帮宁城方面的同志牵出一桩待破的案子出来呢?

    总而言之,既然作为一名警察,就算不是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也不能对一名可疑人员视而不见。

    来接应肖然他们的项姓警员微微一愣,点头道:“当然带着的啊,怎么了?”

    “你往左看一下,在准备验票的那堆人中,有一个低着头,戴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子。”

    肖然假装一副朋友之间交谈的样子,只用眼角的余光盯着那人,“我感觉这个人十分可疑,他们眉眼很像我们此行要找的嫌疑人,麻烦你过去查下他的身份证,让他把口罩摘下来看看。”

    “啊?”

    项姓警员满脸的不可思议,反应了两秒才开口说:“不会这么巧吧?行,我就去问问,要真这么巧,那你们运气也太好了!”

    说着,项姓警员带着与他同来的那名同事,不着痕迹地走向验票口。

    “肖然你是不是看错了,还是在车上睡的有点迷糊?这早上五点多,正是发懵的时候,而且灯光下本来就会有种错觉,那有那么巧,就这么迎头碰上了?”李放放也不太相信。

    肖然扬了扬嘴角,带着李放放、秦子河、宋知义缓缓朝那可疑男子围了过去,“查查嘛,以防万一。而且我的眼睛,出过错吗?”

    “这个还真没有。”

    李放放想了想,但不想不知道,这一回想起来,话说肖然说话做事还真没出错过,说谁有事谁就有事,仿佛能预测未来一样,准的吓人。

    难道,这人真是他们要找的范正勇?李放放将信将疑,不过他越看那人,竟越发觉得,此人与范正勇的体型是那般的相似。

    此时,项姓警员及其同事已经走到检票口,靠到那名正在排队准备进站的口罩男子身边,出示了证件:“你好,警察,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还有摘下口罩。”

    一听这话,正在排队检票的群众齐齐停下缓慢向前的脚步,不约而同地来回扫视着项姓警员与那口罩男子,脸上充满了惊讶与好奇。

    口罩男子此时的面部表情无人可见,他只是反射性的微微后撤了一步,双手狠狠地攥紧两肩的背包带,可见此时他的内心中是紧张与惶恐的。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查我的身份证?搞什么!”

    口罩男子愣了几秒,不满地说道,他并没有像一般犯罪分子那样转身就跑,也没有拒绝,反倒是很镇定地一手从口袋里取出证件,一手摘下口罩。

    项姓警员看了看身份证上的名字卓有文,又将此人与身份证上的照片比对了一下,便将证件递还给了‘卓有文’:“谢谢配合!”

    说着,项姓警员摇着头,抬脚走开,心中还在暗自好笑:这哪是什么范正勇,临安的同志是想抓人想的有些癔症了吧?看谁都像犯罪分子!

    项姓警员没有见过范正勇,但是肖然和李放放他们见过,而且已经将范正勇的长相牢记在心!

    就在‘卓有文’摘下口罩的那一瞬间,肖然与李放放他们的眼睛齐齐亮了起来,只感到浑身的血液流动都在加快。

    这个人,就是范正勇!

    肖然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慢慢地朝范正勇靠近。

    不得不说,这个范正勇是真的狡猾,心脏贼大。一般潜逃在外的杀人犯,骤然被警察拍肩亮证,很多就是转身就跑,根本不用过脑子,完全是条件反射。

    但是范正勇在哪一瞬间,便镇定了心神,他知道离警察这么近,跑是没用的,那样反倒会加速暴露自己的行径。

    不如赌上一把,赌自己的罪行还没有彻底暴露,赌宁城的警方还没见过自己这张脸!

    如果赌输了,那就输了,一了百了。

    如果赢了,那就是逃出升天,而且还能刺探到临安方面尚未锁定到他,或者还没来得及赶来,又或者,是被他用真实身份订的那张中午的车票给迷惑住了。

    范正勇赌赢了,宁城方面的确还不知道他的情况。

    但他也赌输了,虽然他瞒过了项姓警员,但是却暴露在肖然他们的眼前,他这张车票,注定是上不了车了!

    周边排队的乘客神色各异,都觉得索然无味,还以为能看到警察当众抓人的场景呢,结果白白好奇一场!

    范正勇也是长出了口气,他嘴角扬起一抹计谋得逞的诡笑。

    他将证件放回口袋后,正要重新戴上口罩,却惊骇地发觉,两道模糊的身影突然从他左手边像他扑来,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他便感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倒在地。

    清凉的水泥地面刺激着范正勇的思维,他搞不明白,不是已经瞒过去了吗,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周围刚收敛好情绪的乘客也均是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肖然、李放放他们按着不断挣扎地范正勇,刚才不是说这人没事吗,怎么又给逮起来了?就是为了给大家找刺激咋地?

    “哎哎,这是怎么回事啊?”

    项姓警员也是目瞪口呆,他刚查的身份证,还没来得及说呢,这人怎么就给摁住了?难道这人真的是那个范正勇,自己稀里糊涂给放过去了?

    “项哥,他就是范正勇,他身份证是假的,你没见过他的长相,自然认不出来。”肖然对项姓警员道。

    接着又将被拷住的范正勇拽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沉声说道:“范正勇,因你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范正勇两肩被李放放和秦子河押住,看了看肖然,以及在旁边录像的宋知义,面上露出嘲讽的不屑,“你们盯我多久了?既然你们早就盯上了我,何必还查什么身份证,多此一举,玩我你们很高兴吗!”

    “这点,重要吗?”肖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没必要回答,就算说了实情,这么巧合的事,换了肖然自己,他也不会信。

    李放放和秦子河将范正勇押进车里。

    看着范正勇那仿佛斗败了般的灰白面色,李放放很想和他说一句:哥们,这都是缘分呐!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你就被抓了……

387、相夹

    有时候,一些事巧合的令人难以置信,但仿佛又是在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

    范正勇处心积虑谋定的逃跑计划落了空,同样的,肖然他们在来时设想的种种抓捕计划也落了空,不过对于后者来说,这种落空却是他们先前不敢想象的奢求。

    毕竟范正勇此人擅长在野外活动,一旦他躲进山里,少不得要兴师动众,肖然他们来时都做好搜山的准备了。

    肖然他们来得快,去的也快,还没等宁城方面反应过来,便带着范正勇上了最近一班的动车,一路上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松懈,终于将范正勇完整地带回到临安。

    正要将范正勇押进审讯室,迎面竟碰上刚开完会出来的大队长邵勇。

    看着肖然、李放放,还有后面脸色阴沉的范正勇,邵大队明显一愣,张着嘴指着范正勇,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你、你们怎么搞得?宁城的同行都是超人么,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要一个多星期才能回来呢,这也太快了!”

    肖然谦逊一笑,挥手让秦子河与宋知义把范正勇带去审讯室,说道:“这家伙定的今天中午的车票都是骗我们的,他从网上弄了张和他长相很接近的身份证,我们刚出车站,好巧不巧,正好碰见他准备检票跑路,所以火车站都没出,就把他带回来了。”

    邵勇听完,满脸的不敢相信,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肖然,以后再有外出抓人这事,你都参与吧。”

    “为什么啊?”肖然疑惑不解。

    邵勇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还问为什么!你这运气逆天啊,犯罪分子都是主动跑到你跟前,你这样能为我们节省好多时间的,你懂吗?”

    肖然一阵沉默,心中有些发虚,毕竟系统从来没奖励过他什么运气之类的外挂,像这样碰上嫌疑人,真的只是巧合啊!

    肖然正要辩解,李放放连连点着头跳到邵勇跟前,“头儿,你说的太对了!我之前总结了一下,肖然真的是运气爆棚,欧到成神呐!你想想咱们之前搞的案子,是不是他走到哪,那些个傻吊就出现在哪?

    还有好多线索,咱们要找的话,不知得费多长时间,但是肖然他呢,随便走走就碰到一大堆,我真感觉咱们应该弄个玻璃盒子,没事让肖然往里一站,咱们在他前面上两炷香,这样咱们队肯定无往不利!”

    邵大队沉思片刻,竟信了李放放的鬼话:“好主意!”

    “这是我敏锐的观察力好不好!还有那些嫌疑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你不经常也在吗,这样说你欧气也不差啊……”

    肖然努力辩解着,但是越辩解他心里越虚,话说,好像还真是这样哎,自己从来没花大力气去追捕过什么人。

    难道系统有给自己发过运气类的道具,结果自己给忘掉了?

    邵勇对肖然的辩解充耳不闻,只是不断地打量着肖然,似乎要把肖然里里外外看个透彻,不断念叨着:“这也不能不信是吧,有的人他就是运气好,这是得承认的。你这个运气……回头我多给你派点活试试。”

    “我能拒绝吗……”肖然无力说道。

    虽说他也经常出去蹲点、走访啥的,但是他还是更喜欢做些有挑战性的工作,那种在针尖上跳舞,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过程,一切在自己手上尘埃落定的成就感,真的是一种令人沉醉的享受。

    “拒绝无效!”

    邵勇呵呵笑道,将烟头摁灭在走廊边的垃圾桶里,接着转入正题,“虽然人已经被带回来了,但是各项情况我们还没有了解到,人证、物证都还没有落实,现在先不审他,让法医抓紧时间比对他与嫌疑人的dna,同时梳理案情,比对成功之后再审他。还有,待会儿我找局里签张搜查证,一旦比对成功之后,你就带人到他的住处去,他7号傍晚和死者通的电话,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我市,走的这么急,说不定作案工具还都没来的及处理。”

    “明白!”

    肖然点头说道,接着通知余雨过来采集范正勇的口腔细胞,中午时分,坚定结果出来了,那块石头上的血手印,的的确确是属于范正勇的!

    得到这一消息,肖然立刻带人赶到了范正勇的家中,对其住所进行搜查。

    范正勇的父母都是五十多岁,模样都挺和善,面对突然上门的肖然他们,一时间也是不知所措,尤其是看到搜查证上写着对‘范正勇的人身、物品、住处和其他有关地方进行搜查’字样时,更是差点站立不稳、昏厥过去。

    “小同志,我、我儿子他到底怎么啦?他犯了什么罪了?”

    范正勇的母亲拉着肖然的手,焦急地询问,“那天他一回来,饭都没吃就出去了,我就感觉不对劲,是不是他那天做什么事了?”

    “现在还不确定,我们只是按照规定办事。”肖然没有告诉范正勇的父母实情。

    并不是不能说,而是看范正勇父母此时的状况,本就已经异常惊恐,万一再听到‘范正勇涉嫌故意杀人’,这接踵而来的‘噩耗’,肖然怕他们心里承受不了。

    还是给范正勇的父母一些时间缓缓,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肖然带人来到范正勇的卧室,他的卧室收拾的比较整洁,床头柜上摆放了一只相夹,相夹里是一名笑容很甜美的少女,而在照片前方,则是一尊香炉,炉中还有些许香灰。

    床周边的地面以及墙壁上,或挂或摆着很多越野装备,在范正勇的床上,有一个被随意扔在上面的背包,而在他床脚边,还有一根横在地上的越野杖。

    相对于旁边被整齐摆在墙边的几根越野杖,这根越野杖显得是那般突兀,最关键的是,这根越野杖与死者柳明诚所用的那根越野杖一模一样,只是加装的杖脚有所不同。

    “你拍完了吗?”肖然朝正端着单反的张磊问道。

    “好了,你们搜吧。”

    张磊放下相机,肖然便戴上手套,拿起了那根越野杖,这根越野杖的杖脚有一个圆形的衬垫,其大小,正好符合柳明诚腰背间的那处圆形挫伤。

    而且,在这根越野杖的小型冰斧上,还能看到几丝已经干涸的血迹残留。

    “凶器,收起来。”肖然将越野杖交给旁边的一名技术人员,站起身,看着顷刻之间便被拽的乱七八糟的卧室,一阵摇头。

    接着,肖然走到范正勇的床头柜边,看了看那只相夹,便将那照片拿了出去,走到正坐在沙发上、仿佛丢了魂一样的范正勇的父母旁边。

    “可不可以问一下,这名女孩是谁?她和你们儿子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388、苦心积虑

    看着照片上女孩甜美的笑容,范正勇父母眼中又是一阵黯然。

    “她是小勇以前的女朋友。……唉,多好的姑娘啊,当时他们都快定亲了,结果不在了……没了,都没了……”

    范正勇的母亲话说一半,泪水便夺眶而出,看得出,他们作为范正勇的父母,对这名女孩子也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她叫什么名字?出了什么事吗?”肖然拧起眉头,尽量放低语气问道。

    说实话,他很不喜欢去打听别人家的伤心事,别人说的伤心,他听着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为了后续的工作需要,却又不得不去了解。

    范正勇的父亲从茶几上抽了张面巾纸递给自己的妻子,忍着悲痛叹道:“她叫柯凝,三年前,跳楼了。”

    “具体什么原因?”肖然问。

    范正勇的父亲摇头,“不清楚,小勇好像知道,但从不和我们说。自从小凝没了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经常在外面跑,回到家也不说话。我们总觉的他这样要出事,一直也在劝他,但他……唉……”

    肖然陪着沉默片刻,低声问道:“7号晚上,你们儿子从家里离开之后,你们有收拾过他的房间吗?”

    “没有。自从小凝走了之后,他就从来不让我们进他的屋,他屋里的好多东西都是小凝生前留下的。”范正勇的母亲说。

    “柯凝,生前也喜欢越野吗?”肖然随即问道。

    既然范正勇房间中的越野物品大多都是柯凝的遗物,可以看出,范正勇对柯凝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即便女孩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了,但范正勇对她的感情依旧未曾动摇。

    范正勇的父亲点头说:“是的,小凝她超级喜欢越野,那个时候小勇不怎么喜欢,为了这事俩人还吵过架。不过小凝走了之后,小勇却比她以前还要迷,一年好多时候都在荒山野岭里走。”

    “柯凝想不开,是因为她在越野中出了什么事吗?还有,你们听柯凝讲过一个叫柳明诚的人吗?”肖然最后问道。

    范正勇的父母回想一阵,均是摇头表示不知情:“他们的事,很少和我们说,我们对那个越野什么的也不了解,我们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问,感谢你们的配合。”

    肖然没有再问,只是给那相夹拍了张照片,便将柯凝的照片放回原处,毕竟,这是范正勇最珍视的物件。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也许死者柳明诚并不像别人口中说的那么正直和善,柳明诚与柯凝之间,很可能产生过某些纠葛,最终致使柯凝寻了短见。

    而深爱着柯凝的范正勇,因此决定为柯凝报仇,三年里一直隐忍着接近柳明诚,最终,让他等到了机会!

    对范正勇住处搜查完毕,一行人便返回了队里。

    肖然将那根越野杖送到技术中心,刚出来,远远的便看到死者柳明诚的妻子蒲女士,失魂落魄地被她儿子搀着,机械般地朝办公大楼走来。

    趁他们尚未走近,肖然赶紧溜回了办公室,不是不愿意见他们,而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死者或嫌疑人家属交流。

    毕竟悲伤是会传染的,看着那些哭的痛不欲生的死者或嫌疑人家属,即便他们作为刑警已经见惯了生死,但是心里仍不好受。

    回到办公区没多久,便见皮自重等人带着一名面皮黝黑的中年男子回来,肖然在越野赛结束时的录像上见过这名男子,正是代替柳明诚参赛的那名替跑着。

    “嗨,皮哥,怎么样?”看着满头大汗的皮自重等人,肖然拉开抽屉,扔了几盒牛奶过去。

    皮自重也不见外,接住就是一阵狂饮,再是一脚将包装盒稳稳地踢进垃圾桶,那脚法,感觉比男足的前锋都专业,不去踢球真是可惜了。

    “来我看看,你这抽屉里还有多少存货!里面是不是有个空间法器,也没见你往里塞过东西,怎么牛奶一袋一袋地就是掏不完?”皮自重一阵调侃,最后还真好奇地扒开抽屉仔细瞅了瞅。

    肖然挪了挪椅子,好笑道:“下次我再往里面放饮料的时候,一定提前告诉你。”

    “你不用告诉我,我不看,我只负责喝。哎你这怎么都是牛奶啊?没意思。”皮自重嘀咕道。

    肖然认真道:“牛奶好啊,明目。我们做警察的,眼睛要时刻保持雪亮!”

    “行,雪亮。赤牛什么的怎么不放点啊,下次上货的时候放几盒酸奶啊,酸酸甜甜就是我,多好!”皮自重开玩笑道。

    “你把我这当门口超市了是吧?”肖然嫌弃地将皮自重推开。

    周边一众同事也是哄笑起来,纷纷调侃道:“皮哥,就你还酸酸甜甜?别毁我们童年女神啊!”

    皮自重捋了捋乱糟糟如鸡窝般的头发,一瞪眼道:“怎么,谁还不能有颗少女心怎地,毁你女神,小心我会打洗你哦!”

    皮自重又和众人侃了两句,转头指了指询问室,对肖然道:“要不要进去听听,人证啊。”

    “你都没去,那就意味着你都清楚了。所以,你和我讲讲呗。”肖然歪着头笑道。

    皮自重无奈摊手,靠着桌子道:“这个人是个比较专业的越野替跑者,经常参与到一些监管不够的业余越野比赛中。”

    “他说这次代替柳明诚替跑,就是范正勇花钱找的他,时间是7号晚上,范正勇把柳明诚的比赛计时器交给他之后,交代他务必要让名次靠后,而且还要在比赛开始、途中拍些照片、小视屏之类的。

    “这人照做了,比赛结束之后范正勇付了他尾款,还交代他将柳明诚的比赛计时器处理掉,但他没舍得,就一直保留到现在,都被我们找到了。”

    “已经想到了。我们在范正勇的随身包里,找到了柳明诚的手机以及其他一些物品,他跑路途中还不忘帮柳明诚发朋友圈,也是煞费苦心了。”肖然说道。

    皮自重点头,久违地严肃道:“只可惜,他的这些心思没用到正途上,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啦……”

    下午稍晚些时候,技术中心传来消息,在范正勇住处找到的那根越野杖的小型冰斧上,提取到了死者柳明诚的dna,以及一些细小的颅骨碎屑。

    至此,掌握的线索已经足够充分,是时候找范正勇聊聊了……

389、善·恶

    肖然带着李放放走进审讯室时,范正勇正大口抽着烟,他抽的很凶,烟雾遮挡住他大半个脸,再加上他面色阴沉铁青,乍一看十分诡异。

    范正勇冷漠地看了肖然与李放放一眼,还是如之前那般平静,从他在作案前后表现中的谨慎、缜密来看,他很可能一早之前便预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虽然肖然并未与范正勇有过多少交流,但在办案的过程中,肖然也能感受到范正勇性格中的果断,他喜欢赌,但并不是赌钱,而是赌命。

    赌赢了,那就赢了,赌输了,也无所谓,他在很早之前,或许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看着肖然和李放放坐下,范正勇吐掉嘴上的烟头,很随意地俯身低头,从自己厚厚的下嘴唇上揭下一块死皮,然后又跟傍边看管他的警员要了根烟,继续抽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肖然冷冽开口:“姓名,年龄,籍贯。”

    “范正勇,27岁,临安人。”范正勇看着肖然,脸上毫无波澜,淡漠回答。

    肖然犀利地盯着范正勇的眼睛,“知道为什么找你吧,还要我问吗,自己交代吧!”

    “交代?交代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范正勇弹着烟头,毫无畏惧,厚厚的嘴唇上扬起一抹讽刺的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肖然心中也是毫无波澜,准备审讯之前,他就料想到范正勇的嘴不好撬,毕竟生死看淡、无欲无求的人,才是最难搞的。

    而且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范正勇很可能一直活在仇恨中的,他已经不在乎坦白从宽的说法了。

    肖然接着问道:“5月7号傍晚,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我在哪里你们不都清楚了么,还用我说吗!你们看着办吧,我不知道。”范正勇耸了耸肩膀,俯下身低头又抽了口烟,丝毫未将肖然放在眼里。

    李放放一拍桌子,瞪着范正勇大喝道:“你老实点,什么态度!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办不了你,实话告诉你,这是你最后的救赎机会,你这样抵抗,只会加重你的罪行!”

    “救赎?加重?”范正勇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

    他恣肆地大笑了一阵,陡然变了脸色,凶狠地盯着李放放,咬牙切齿道:“加重又能怎么样?又能怎么样!不就是个死吗,不就是个死!我早就不想活了,一命抵一命,我不亏!”

    范正勇咬着牙癫狂的咆哮了一阵,低下头一口将手里的烟抽完,结果抽的太猛,痛苦地咳嗽一阵。

    看着似乎灵魂早已死掉的范正勇,肖然起身走过去又递给他一根烟,缓缓开口说,“谁说你不亏?两条命换一条命,还赔上你原本应该是幸福美满的生活。你不亏吗?我觉的你亏大了。”

    一听这话,范正勇猛地仰起头,看着替他感到不值的肖然,手里还没点着的烟竟无声从指间滑落,“你什么意思?”

    肖然弯腰从地上将那根烟捡起,重新放在范正勇手里,他自己也抽了根烟点着,但他没抽过烟,第一口就差点把自己呛到。

    看着目光一直牢牢锁定着自己的范正勇,肖然拿出手机,将他之前拍的柯凝的照片在范正勇面前晃了晃。

    看到照片上女孩的一瞬间,范正勇眼帘骤然一紧,一股难以压制的悲伤从他心里涌了出来,他眼中不觉间充满泪水,但脸上又露出一股得偿所愿的欢笑。

    “两条命,一条命。你是不是亏大了?”

    肖然说着,正要将手机放回口袋,范正勇连忙叫道:“让我再看看她!让我再看她一眼……”

    肖然沉默着将手机重新解锁,递给范正勇。

    范正勇一手拿着手机,他想仔细看看女孩的容颜,但眼中的泪水却怎么都擦不干,他想让屏幕离他眼睛近点,但是双手却都被拷在椅子上,只好低下头,仔细注视着照片上的每一丝细节,压抑着难以压抑的悲伤,不断抽泣:“阿凝,你的仇我给你报了!你放心,那老猪狗死的特别惨,你不知道他当时求我放了他的时候有多绝望,看着他丑陋的样子,我当时开心坏了。可惜你没有看到……”

    范正勇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这才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他将手机还给肖然,扭头在衣服袖子上抹了抹鼻涕眼泪,整个人如虚脱一般斜靠在椅子上,双目空洞。

    “都到了这份上了,还不打算说吗?”肖然坐了回去,说道。

    “你们不都查清楚了吗,何必还多此一举非让我说不可能呢?那行,那老猪狗是我杀的,行了吗?”范正勇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有气无力道。

    “你杀的是谁?怎么杀的?因为什么?你一口一个‘老猪狗’,谁知道那个老猪狗是谁?”李放放敲着桌子喝道。

    “老猪狗是柳明诚。因为什么杀他?他该死,但我不想说。”范正勇随口答道,似乎柳明诚和他死去的女友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令他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什么,你如果真不想说,其实也无关大碍。”

    肖然抱着胳膊,平静地看着范正勇,但他话锋一转,“如果你的女朋友柯凝,是被柳明诚害死的。而今柳明诚一死,你再不说,那以后就再没有人知道其中的隐情了。过些天我们案情通告一发,所有人都会谴责你,而同情柳明诚这个所谓‘正直和善’的人,到那时候,你再想说都没人听。你将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柳明诚的家人还可能会到你家辱骂你的父母,而你女友柯凝所受的屈辱,也就会随着你一起消散,并且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柳明诚的恶行。”

    审讯室内沉默良久,范正勇仍是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不知是心里纠结丛生,还是根本没把肖然的话听进心里。

    肖然扭了扭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正要再加把力道,却听范正勇陡然开口,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们知道吗,柳明诚那个老猪狗就是个人渣,他犯的罪一点都不比我小,他死有余辜……”

390、对·错

    范正勇越说越激动,他恶狠狠地咒骂了一阵,看样子,即便柳明诚被他亲手弄死了仍不解气。

    据范正勇讲,他的未婚妻柯凝是一名越野爱好者,“我当时忙着搞事业,对越野也没兴趣,她就经过圈里人介绍,认识了在本地圈子里比较有名气的柳明诚,加入了那老猪狗组建的兴趣团体,常常跟着队伍参加活动。”

    “也怨我,我疏忽了,我没想到他们一群人在一起走……也会出事,都怨我,都是我太忙忽视了她……”

    范正勇后悔自责道:“她朋友告诉我柳明诚这老东西在圈里很有声望,是个难得的好人,我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那老猪狗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他表面上崇高,暗地里就是个大色魔!”

    “柳明诚做了什么?”肖然面色沉重,仔细倾听。

    范正勇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们不玩越野不知道,玩这个的,在野外常常要一连走上好几天,晚上经常睡在帐篷里,好的时候会在小旅馆或者农家过夜,条件很艰苦,有时候还要男女混住……”

    “柳明诚那老猪狗装的太好,加上接触的时间也长了,小凝放松了警惕……结果、就在一次活动的晚上,柳明诚这老猪狗和小宁住在一个房间,不顾她的反抗……把她侵犯了。”

    范正勇一字一顿,牙咬得咯咯响,他两眼通红,双拳因为握的太过用力而剧烈颤抖着。看得出,他对柳明诚的恨已经深入骨髓。

    “事后小凝没敢揭露那老猪狗的恶行,……其实我早该察觉的,当时小凝回来之后一直魂不守舍,都怪我、都怪我当时一直忙工作没有多问,都怪我……”

    范正勇泪流满面,撕心裂肺,他既是在叙述,又是在自责,也许过去几年中,他也一直沉浸在这种自责中无法自拔,一个人默默在黑夜中舔舐着伤口,一刻也不忘复仇。

    “小凝回来之后,噩梦并没有因此结束,那之后不久,小凝发现她怀孕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但她知道以后的生活,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模样……她跳楼了。”

    范正勇脑袋一下一下撞着手下的钢板,“她跳楼前站在楼顶给我打电话,我拼命地在电话里喊‘不要做傻事我不在乎’,但她和我说,她说即便我不在乎她也不可能忘掉这些羞辱……我听着她手机话筒边呼呼下落的风声,我听着她落到地面……”

    “这些……你为什么不选择报警?”李放放抬起头,怜悯地看着涕泗横流的范正勇。

    “报警?报警有用吗!”

    范正勇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睛,恨声道:“当时都过去那么久了,小宁也没了,就算报警了,你们朝那找证据去?就算捅出来了,别人也会说‘都和人睡到一个屋里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之类的鬼话,只会让小凝死了也不得安宁。而且就算你们抓住了柳明诚,小凝还能活过来吗?然后你们判了柳明诚几年,他家里有那么有钱,出来后还是潇洒,他抵不了小凝的命,不如我自己动手,血债血偿!”

    听着范正勇的嘶吼,肖然心中虽有同情,但是法不容情,他只能不去深究这个话题:“所以,你就花了三年的时间,接近柳明诚?”

    “我也没想到会花这么长时间。”

    范正勇深吸一口气,摇着头说:“我本来就是打算帮小凝报仇之后,也算给她一个交代,然后就重新开始我的生活,但是没想到用了这么长时间。”

    范正勇讲,柯凝自杀之后,他便转行开了一家运动用品专卖店,以此打入圈子,并在一次圈子聚会上,假装和柳明诚‘偶遇’,各种套近乎之后,便和柳明诚成了‘忘年交’。

    “我本打算是尽快找机会弄死他,但是柳明诚这老猪狗在圈子里资格老,而且他又有钱,身边总是围着人,有时候发现点机会,但又太容易暴露。”

    范正勇说道:“直到这次越野比赛,特别巧,他群里的人都在忙其他的,只有我能陪着他比赛,他就找我和他一起熟悉路线、提前训练,还说什么这次要拿个好成绩给那帮老兄弟看看。……呵,这也是他命该至此!”

    在案发当天,柳明诚和范正勇一边训练,一边勘查路线,寻找最好、最快能走出成绩的线路,于是他们就走到了望弓山上的山坑附近。

    “那时候太阳快落山了,我和老猪狗并排走着,想下手一时没找到好机会,他虽然四五十岁了,但我知道他经常锻炼、身手敏捷,正面搞他很难,还容易留下太多痕迹给你们。”

    范正勇回忆至此,突然开心一笑,“也是我机会到了,走到山坑边上的时候,那老吊鞋子上突然扎了根钉子,他跳着脚扔掉背包,龇牙咧嘴地一手脱鞋,一手招呼我过去扶他一把,我当时激动坏了……”

    终于觅得良机的范正勇那肯放过这个机会,他假意过去搀扶柳明诚,但是走过去之后,却突然抬起手中的越野杖,狠狠地抵住柳明诚的腰背部,要把柳明诚推进坑里。

    “我想着那么深的坑,他一头栽下去肯定跌死,当时我都准备报警喊你们给他收尸了。自己脚上扎了钉子不慎跌死在山坑里,简直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范正勇说到这,叹了口气,他当时的设想虽好,但是却没想到柳明诚的反应出乎他意料的敏捷,慌乱之间竟用手扒住了坑壁,蹬着石头努力往上爬。

    “我推他的力量还是小了,我应该用手推他的。”

    范正勇讲到这,连道后悔,“当时那老吊也不知道我想杀他,还以为是我失手了,他还骂我,让我赶紧拉他上去。拉他上去?他想的真好!”

    到了这时候,范正勇再不掩饰,他举起手杖,用杖端的小型冰斧狠狠地在柳明诚颅骨上击打出特殊形态的骨折,但是求生欲强烈的柳明诚仍死趴着坑壁不放手,范正勇便随手捡起一块大石头,用尽全力狠狠砸在柳明诚双手手指上,柳明诚当时已经到了昏厥关头,他再也坚持不去,翻着白眼坠入坑底,跌碎了颅骨,没多久便彻底死掉了。

    不过由于范正勇是随手捡起的石头,没有分辨挑选,以至于在用力击打柳明诚的时候,石头上的锋尖也划破了他的手掌,于是便在石头上留下了血手印。

    杀死柳明诚之后,范正勇自知柳明诚尸体上的人为痕迹太过明显,知道只要发现柳明诚的尸体,警方一定能判断出是人为所致,于是他便将石头抛出老远,带上柳明诚的背包与自己的随身物品,紧急返回家中,随手定了一张当晚的车票,准备外逃。

    加之在返程的路上,范正勇在柳明诚的背包里找到了柳明诚后续比赛用的计时手环与手机,他在离开之前,便匆忙联系上一位早有联系的替跑人员,将柳明诚的手环与比赛资料交给他,安排此人替柳明诚参赛,后续再伪造柳明诚的朋友圈,以此干扰后续可能的警方的视线。

    不过在比赛结束以及他杀人之后,通过圈里以及市里的朋友,范正勇一直没听到警方发现柳明诚尸体的说法,又一想望弓山那地方八百年都人去,说不定柳明诚的尸体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带着这个想法,范正勇犹犹豫豫地往回赶,他还打算着,如果等他回到市里时,依旧没人发现柳明诚已经死掉的话,他就再去案发地点,悄悄将柳明诚的尸体掩埋掉,清除掉自己的一切罪恶。

    可惜,他刚走到宁城,便接到了禾亮的电话。

    范正勇当时便想到自己可能被盯上了,于是他紧急找一处可以藏匿的远方,并用自己和从网上买来的证件,同时定了两张车票,准备外逃。

    但是他没想到,他挖空心思的谋算,却败在了肖然那不经意的一蔽之中……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肖然最后问道。

    “没了。我也算给小凝一个交代了。”

    范正勇摇了摇头,又跟肖然要了根烟,补充道:“只有一点。麻烦你们好好了解一下柳明诚的那个兴趣团体,据我私下了解,他打着这个名头,私下侵犯的并不止小凝一个,麻烦你们找找那些姑娘,让她们出来揭露柳明诚这老狗比的恶行,这样我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肖然点头,斩钉截铁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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