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三天
3月10号,凌晨2点。
此时距离郭奕蕾在3号凌晨,给许芬芬打出最后一桶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的时间,将郭奕蕾挟裹到永桥村的那人,既没有动郭奕蕾银行卡里的钱,也没有通过某种方式向郭奕蕾的家中索要赎金。
大家心里都明白,那人基本不是为财。
不过越是明白,所有人的心中便越是沉重,不是为财而来,那基本是感情或其他矛盾,牵扯到这些东西,那么嫌疑人的目标应该很明确,就是要命。
目前推断,郭奕蕾基本是没活了,只是,或死或生的郭奕蕾,到现在都没有个下落。
这个问题成了所有人心头纠结的所在,想着按步骤走,但似乎郭奕蕾还有可能活着,那就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找。
可是凭直觉判断,郭奕蕾大概率已经死了,但是有没有人能够肯定,这实在是令人头疼。
还好当郭奕蕾与她丈夫的婚姻实质被揭露出来之后,或许是没了面子的缘故,受害人的两方家属都没有继续来催。
电话中李放放快速说道:“相关的监控还在查看,不过皮哥在会所了解到,郭奕蕾那天晚上从会所带走的男子名叫高洋洋。
此人卖相很好,身高1米79,很符合现场的脚印特征。这人身上还有前科,曾与某富婆交易时,被突击扫到后行政拘留,而后就一直在那会所里做服务员。
最关键的是,这个高洋洋就是城东区土生土长的,而且与郭奕蕾卧室内预防套里的遗传物质对上号了,另外,他已经三天没去上班了!”
“三天没去上班了?嫌疑很大啊!”肖然略一思索,是郭奕蕾三天前不幸了,此人要转移遗体掩盖罪证,所以才无故消失了吗?
李放放附和道:“可不是吗!你那边怎么样了?”
“收功了,待会儿就回去。对了,既然那个高洋洋有案底,你把他资料发给我一下,待会儿我看看!”肖然平静说道。
“好的,你赶快回来,皮哥已经摸到了高洋洋的位置,带人过去了,等你回来的时候,他应该就把人带回来了!”李放放催促道。
“行的,我明白。”
挂断电话,肖然走回现场,帮着将一应设备整理收回,现场勘察完毕之后,共收集到匕首一柄,浅蓝色丝织物三缕,脚印五处,指甲八枚,缝衣针若干。
遗憾的是,并未提取到可用指纹、遗传物质、唾液、特殊毛发等,另外在重建现场的过程,也没有找到特殊血迹。
不过通过现场重建,陆琴他们基本还原了当时的场景,与肖然之前推测的差不多,郭奕蕾在受伤过程中,并未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墙壁上几处相对稀疏的血迹,应该是郭奕蕾在面对伤害时,徒手格挡,导致手臂周围受伤后挥洒到墙上。
至于地面上的较大血泊,应该是嫌疑人在持续伤害过程中,将郭奕蕾逼到墙角后,对郭奕蕾造成了相当严重的伤势后所致。
而其他的血迹,应该是郭奕蕾受伤后因为惊恐失措,无意挣扎中留下的。
鉴于最近这些天一直在下雨,空气潮湿,技术人员分析了现场血迹的固化程度后推断,这些血迹产生的时间,约是在4或5天前。
即本月的5或6号,也就是郭奕蕾被非法拘禁的2或3天后。
肖然眯着眼帘,最后看了一眼那间小黑屋里的斑斑血迹。
5或6号产生的!那么郭奕蕾在向许芬芬隐约发出求救信号之后,并没有导致嫌疑人立刻对郭奕蕾下杀手,而只是毁坏了郭奕蕾的手机。
所以,郭奕蕾在那几天中遭受了非人般的折磨,最后嫌疑人玩腻了,又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便决定将郭奕蕾灭口。
然而郭奕蕾还有着强烈的求生欲,她用出最后的力气挣扎,但当时的她可能被折磨的连喊叫的力气都没了,最终,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中?
那么,嫌疑人是不是那个高洋洋呢?
肖然坐在副驾位上,低头看着李放放刚给他发来的高洋洋的信息表,看着屏幕上此人的照片,不得不说,这人卖相确实可以,很有一股令人怜爱的小奶狗气息。
如果肖然的样貌是一百分的话,那高洋洋这人都快接近及格线了,怪不得那么受阿姨粉们追捧,呵。
目光触及高洋洋此人,正义之眼微微跳动,肖然心中一沉,已然推断出了结果:不是高洋洋拘禁、伤害的郭奕蕾。
如果真是高洋洋谋害了郭奕蕾,正义之眼的跳动幅度不会这么微弱,不过,他身上也确实有点事。
回到队里时,已是凌晨2点45分。
在他回来之前,局里简单地开了个碰头会,在线索确凿的情况下,会上决定对郭奕蕾失踪事件立案调查。
再加上从现场观察到的种种迹象,局里认为此案性质恶劣,受害人很可能已经死亡,于是抽调各队精锐,连夜成立‘3.09’专案组,负责侦办此案。
听李放放说,局里已经连夜通报各分局,广泛宣传,发动群众,悬赏征集线索,力求尽快找到郭奕蕾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另外为防止嫌疑人进一步作案,局里要求各分局做好预防工作,尽快了解近期可能发生的女性失踪案件,如有相关情况,要第一时间通报,争取并案处理,尽快破案。
肖然回来后不久,刚倒了杯热水暖手,那边皮自重等人就带着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回到队里。
前面被反铐着推回来的就是高洋洋,虽然没有蓬头垢面,但他那没有束好的裤子,还有那没有提上的鞋子,无不显示着他被找到时的狼狈。
后面的那位富态的女子与高洋洋也大差不差,虽然那女子衣物华贵、首饰不俗,但都歪歪扭扭的,也看不出有什么气势。
将高洋洋与那女子分别推进讯问室,皮自重赶忙出来喝了两口水,眉飞色舞地贱笑道:“你们不知道啊,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俩人正玩的高兴呢,那家伙吓的,居然还有力气往床底下钻!”
“怎么就不能没有力气了?”今天同样在值班的王俊名抱着茶杯惊奇问道。
“三天!”
皮自重抖着眉头,有些滑稽地伸出三根手指:“那酒店的服务人员跟我说,这俩人三天前就住进去了,其间都没出去过,吃饭啥的全让人送进去!”
“我滴乖乖!”
在坐众人纷纷露出会意般的笑容,其中一位同事咧着嘴笑着,不嫌事大地问道:“那女的丈夫,通知过来了吗?”
347、方向
讯问室内大灯没开,只有几盏小灯散发着幽冷的白光。
嫌疑人高洋洋坐在审讯椅上,双手缩进衣袖里,有些忐忑地低着头,不时张嘴打个哈欠。
不知是讯问室内的亮度不够,还是高洋洋连日劳累,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萎靡,眼皮周围都黑了一圈。
皮自重喝了几口热水,便咬了根烟,带着一名警员准备展开问讯,肖然没有跟上,他转身去了观察室。
虽说肖然已基本排除了高洋洋作案的可能,但对当时的情况,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说不定会发现一些微不可查的线索。
皮自重猛地推开讯问室的门走了进去。
突然的声响,令高洋洋反射性地抬起头,但当他触碰到皮自重那似乎要吃人的犀利眼神时,又赶忙将头低了下去。
皮自重将手里的文件夹‘啪’地甩在桌面上,震的高洋洋浑身一抖,虽然高洋洋之前也被扫到过一次,但这次的情况令高洋洋心中充满了忐忑。
卖个色而已,什么时候轮到刑警队来管了?高洋洋的第六感不断地暗示着他,似乎是摊上事了。
一切准备就绪,皮自重顺势往椅背上一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高洋洋一会儿,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手里的工作证:“不用我再问你了吧?自己交代!”
“我、我卖了……”高洋洋抬头看了皮自重一眼,小声地说了几个字,又连忙低下头去。
皮自重猛地直起身一拍桌子,高洋洋地肩膀跟着一抖,“大声点!你不挺是个男人的吗,三天都没歇火,怎么现在跟个娘们似的,放个屁都比你讲的响!”
高洋洋面色一阵尴尬,他一咬牙,直视着皮自重大声道:“我卖了!现在行了吧!”
“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皮自重又点了根烟,敲着桌子喝道:“你别避重就轻,其他的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大半夜的我们刑警队找你就因为你?老实交代!”
高洋洋一头雾水,有些蒙圈,反应了数秒才回过神来,“交代?交代什么!我除了这还能干什么,你们别冤枉人,不是我的事别往我头上套!”
“呵,你这会儿还挺硬气啊!”
皮自重哼了一声,冷着脸道:“好,那我就给你提个醒,2号晚上,你做了什么事你应该清楚吧!”
高洋洋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清楚啊,但那我没收钱啊,我们是自愿的,我和她聊得来,有感情基础的,不是买卖,你们别想拿这事往我身上赖!”
说到这,高洋洋似乎明白过来,他想到了某种可能,连忙叫道:“她是找你们说我强行侵犯了?你们不要信她,我冤枉!是她主动找我的!
不信你们去看监控,我们会所的监控,还有她家周围的监控,一直是她领着我进去的,我走的时候还是她送我出去的呢!”
“送你出去?”听高洋洋言之凿凿的这么说,皮自重大概也明白过来。
不过既然高洋洋自己想歪了,那正好可以再套点话,“你一直说她,连个名字都不知道吗?你仔细讲一下你们之前的事,从头到尾,不要遗漏!”
高洋洋忙不低地点头,说道:“我是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只知道她经常到我们那玩,用的都是一个叫‘蕾蕾’的化名。”
高洋洋说,郭奕蕾出手阔绰,喜欢主动撩一些年轻貌美的男生,而且她本人也长的很美,所以石榴裙下经常围着一堆倾慕者。
高洋洋又认真道:“其实我很少与人做交易,我是个很爱惜身体的人,我平常就是添酒送水,做我的本职工作,偶尔有很对感情的,我才会交往,但基本不谈钱,只是收些小礼物什么的……”
“讲正题!你这些工作经历留着以后和你老婆说!”皮自重打断了高洋洋的工作感言。
高洋洋打了个哈欠,神色又萎靡下来,“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偶尔也会坐在一起聊一聊,陪她喝点酒什么的。”
“2号晚上9、10点那一块吧,她一个人来了没多久就准备走,临走的时候就让我送送她,当时她喝了点酒,她说不想找代驾。”
高洋洋回忆道:“我们领班和她关系很好,就让我放下手头的事跟她走了,我把她送到她的小区,然后她就邀我到她家里坐坐,这好事,我就同意啦。”
高洋洋瞅瞅皮自重,“中间怎么做的就不用说了吧?完事我就准备回去,那时候从11点多,还没到下班时间,我是个很敬业的人。然后她就送我到她小区门口,我打了辆车就回去了。”
“真回去了?”皮自重心里也沉了下来,他也感觉到了高洋洋不是在说谎,那也就意味嫌疑人另有其人。
“真回去了!”
高洋洋苦着脸重复道:“我当时在网上叫的车,有记录的!你们可以找那司机问问啊,不行就去查我们会所的监控,我真回去了!”
听到这里,肖然便起身离开了观察室,他知道高洋洋说的应该就是实情,那么郭奕蕾出事,应该是在高洋洋走出后不久。
肖然判断,具体时间应该就是高洋洋走后,到郭奕蕾返回住处的这一时间段里。
知道了这些,肖然知道他该做什么了,他大步来到视听检验室,正好单月柔旁边还有一处空位,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郭奕蕾住处周边2号晚至3号凌晨的监控你拷贝了吗?”肖然打开电脑问道。
单月柔正拄着下巴盯着一处慢速播放的监控画面,肖然扫了一眼,那是高洋洋所在会所门前的一处监控。
“郭奕蕾住处周边的监控不是我在看哎。”
单月柔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站起身朝对面喊道:“明哥,某某小区周边监控的硬盘是在你那吧?拿给我一下!”
“好嘞!”
接过移动硬盘,单月柔转手递给肖然,“四个出入口、郭奕蕾所住单元、还有周边可用的路口,那段时间的监控都在这了,时间不是特别长,已经锐化过了!”
肖然点头接过,熟练地在两个屏幕上点开一个又一个播放窗口,调到最快倍速。
很快,郭奕蕾送高洋洋离开小区的画面就呈现在肖然眼前……
ps:坑一定是要填的,每个人都有出场次序,他们很快就会出来的。
348、第三次接触
从郭奕蕾所住小区门口的监控中可以看到,郭奕蕾从小区内出来时,踩着一双粉红色萌兔样式的棉拖。
她披散着头发,身上裹的是一件挺厚的快接到脚腕的长毛绒、咖啡色条纹睡袍,袍上的束带,被她很时尚地侧扎在腰间。
至于袍内,则是一件鲜红的贴身薄衣。
高洋洋上车走了之后,郭奕蕾并没有回返住处,而是站在路边左右看了看,等一辆白色无牌小面包从路上驶过之后,她便跨过道路,走出了门岗室的监控范围。
肖然将画面定格,紧接着便在另一块分屏上找到小区门口路中段的道路监控,接着前一段的时间点看了起来。
只见郭奕蕾慵懒高贵地跨过道路,直接走进了小区对面的一家不大的超市里,不一会儿便拎着一瓶果汁走了出来。
郭奕蕾站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从睡袍口袋里捏出一个细烟盒,抽了一支很洒脱地叼在嘴里,然后转身顺着路沿往东走了一段,再往右一转,消失在一条昏暗的小道之中。
她要去做什么?
肖然迅速将硬盘中的视频文件标注名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从那条小道内调来的监控,“明哥,郭奕蕾从超市出来后,走进的那条小路,你们有调到监控吗?”
“小路?”对面被称呼为明哥的同事抬起头,不明白肖然讲的是哪里。
他蹬开座椅,迈着八字步,快速转到肖然身后,看着那两块屏幕上一个又一个的播放窗口,惊叹道:“肖然你真的该来我们技术队!早听说你搞视侦有一套,我看你这是开挂了吧!”
“天天对着屏幕画面抠细节也太无聊了,还是直面罪犯更有意思。”肖然摇了摇头,将面前定格着的画面往后倒了半分钟。
明哥弯着腰,一手撑着桌面,盯着屏幕,将郭奕蕾走进小道时的看完,认真道:“这儿还真没有。你不知道,我们也是刚把监控拿到没多长时间,还没看到这里!”
肖然点了点头,视侦工作向来追求细节,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这样走马观花,还能把一应细微处尽收眼底,毕竟他是真有外挂。
“那你们把这两段固定一下,我这就带人去那小路!”肖然果断道。
“好的,这事你不用操心。”明哥点了点头,转身疾步绕了回去。
见肖然关掉播放窗口,单月柔轻声道:“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你过去都该四点了,这个点能查到什么?等天亮再过去吧!”
“总要实地去看看,说不定有发现呢。”
肖然拉开椅子,起身道:“受害人到现在都没有踪影,生死未知,每多争取一秒,说不定她活下来的希望就多一分……咦?”
肖然扭头与单月柔说着,抬腿正要离开,但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单月柔面前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他一闪身硬收住脚,搭着单月柔的椅背又退了回来。
单月柔看看屏幕上的慢速画面,又看看眯着眼帘盯着屏幕的肖然,不禁问道:“你‘咦’什么?怎么啦?”
“你看这个人模样不错哎,有点像明星。”肖然随口找了个理由,将单月柔手中的鼠标拿过来,拖着屏幕上的画面往后倒。
正常速度播放之后,只见在那监控画面的右上角,也就是会所内部楼梯口的位置,郭奕蕾挽着一件呢子大衣,一身悠闲地从楼梯上走下。
不过肖然的注意力并未放在郭奕蕾身上,而是在郭奕蕾走下楼梯不久,一名眉清目秀,鼻梁高挺,肤色白皙的年轻男子,身边跟着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孩,也随之走下。
这会所里看来有猫腻,并不像高洋洋叙述的只有他一个出台,等眼前事完了得通报下去,好好查查。
“嗯,很受未成年小姑娘喜欢的那种中性面孔。鸡你太美?”
单月柔撇了撇嘴角,显然对画面里的男子长相不怎么喜欢。
忽然她似乎明白过来,猛地回头,看着全神贯注盯着屏幕上男子的肖然,一阵恶寒道:“你是……也追星?还是……你就喜欢这样的?哎呦,怪不得你不找女朋友!”
“嗯?什么?”
肖然将注意力收了回来,等理清单月柔话里的意思,他顿时一个激灵,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拧着眉头强调道:“学姐你想什么呢?你想的真歪,我就是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肖然心中一阵憋屈,不能透漏外挂的秘密,有时候也是一种烦恼!
不错,就在看到这个长的很漂亮的男子的时候,正义之眼剧烈地波动起来!这人身上有大事!
“眼熟?不是吧,这男孩看着白净文弱的,那么娘气,感觉杀个鸡都不敢,顶多抱着鸡说鸡美,他能做什么?”
单月柔又看了看正在下楼的那男子,一时间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她又想起前段时间肖然通过小视频锁定了一名在逃犯,想来肖然不会无凭无据地怀疑。
难道这人也是个在逃犯?
肖然连续切换画面,只见那‘漂亮’的男生带着女孩走过吧台时,果然如之前高洋洋所说,此刻的郭奕蕾正趴在吧台上与高洋洋说笑。
那漂亮男生带着女孩走出会所,通过会所门前与附近的道路监控,综合起来可以看到,那男生带着女孩走到了路边停车位上的一辆白色小面包旁边。
接着便见那女孩一脸嫌弃的模样,指着男生的鼻子说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又走进会所,只剩下那男生尴尬地站在车边,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是一辆没有拍照的白色小面包车。
无牌白色面包车!
肖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想了起来,就在郭奕蕾站在小区门口,准备过到路对面的时候,正有一辆白色无牌小面包车从其面前,由西往东驶过。
由于郭奕蕾所在的小区监控是对着东南方向的,所以当时肖然并未看到驾驶席中的人,只是看到了面包车驶去时的车尾。
当时肖然正集中精力,思索着郭奕蕾的事情,路上跑过的一辆无牌车既不属于他管,也懒得半夜3点多打电话去告诉交警队,在某条路上,一个星期前有辆无牌车跑过去了。
不过肖然清楚的记得,那辆无牌车的车尾,与这男生所开的面包车尾一般无二!
“把这个男子从楼梯上下来,到开车离开的画面,剪成连贯视频导出来!”
肖然用力一拍单月柔的椅背,随即拉开旁边的座椅又坐了回去,还好,刚才电脑没关,省去了好些秒的时间。
“哦,好的。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啊?”
单月柔不明所以,看着肖然快速打开几段监控视频,在两个显示屏上播放起来,旁边的张磊等人听肖然说的果断,以为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也纷纷围了过来。
重新打开那几段监控,肖然全神贯注地看着那条道路两边路口,以及中段的监控。
很快,那辆无牌面包车便从南向北驶来,当它走到小区南门道路西侧的路口,一个右转,便向东驶去,在其驶过小区门口的时候,也能看见郭奕蕾在避让车辆。
肖然找到一个相对最清晰的画面,点了点其中坐在面包车驾驶位上的司机。
单月柔瞠目结舌,看看肖然面前屏幕上的面包车与司机,再看看自己播放器上,那站在面包车边的‘漂亮’男生,可不就是同一个人么!
“但是,他们俩前面都是擦身而过,也没接触啊。”张磊双手扒在肖然肩上,不由自主地就捏了起来。
肖然将路中段的监控继续往后放,只见那白色面包车的确是一直向东走去。
不过,就在郭奕蕾走进那条小道后不久,那辆白色面包车竟又从大路东边的路口绕了回来,半路一个左转,也驶入了郭奕蕾进去的那条小道。
“他们,碰上了!”
349、黎明前的黑暗
听闻发现了重大嫌疑人,邵勇、何晓丽等人也纷纷赶来。
经过简短讨论,大家一致认为,此车此人十分可疑,应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这人究竟是谁?
如果是他对郭奕蕾下的手,那么他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这两个问题暂时无解,那人开的是无牌车,想通过车牌反查是不可能的,只能通过其他手段摸清这人身份,再由他来回答后续的问题。
“立刻将嫌疑人的车辆、形貌做成清晰图像发给城东分局以及永桥村周边派出所,这人应该是居住在永桥村周边,当地的同志或许有见过他的。”
大队长邵勇沉声说道:“现在这个时间也不好出去,等天一亮我们就联合城东分局,对永桥村周边进行摸排,寻找见过此人的知情者,以及相关目击证人。
另外联系交管中心,让他们通过大数据比对,查找这辆无牌面包车的相关运动轨迹。
还有咱们技术人员也要加把力,在我们档案数据库中检索与此人面貌相同的前科人员,我感觉这人身上一定有案底,首次犯罪的人不可能有他做的这么漂亮!”
“明白!”
听邵勇做了大纲部署,所有人立刻细致分工,行动起来,虽然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但感觉破案在即的众人,无不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何晓丽看看时间,抬头对肖然道:“你现在要去那条小路?”
“对。郭奕蕾当时穿着睡袍,她想去的地方肯定不会太远,也不会在室外长时间逗留,我想郭奕蕾要去的地方肯定在那小路两边,而且应该是那种深夜还在营业的门店。”
肖然解释道:“这条小路并不长,如果郭奕蕾是要穿过这条小路,算算时间,在嫌疑人进去的时候,正常步行的话,郭奕蕾在那时候应该已经走了出去。
不过我认为这种可能很小,所以我判断,在嫌疑人进入那条小路时,郭奕蕾或许已经在她的目的地里转了一圈。那么,很可能有人注意到了当时的情况,或许能为我们提供重要的线索。”
“行,那抓紧时间去吧,如果没发现的话,等天亮再调查也不晚。”何晓丽点头说道。
肖然扬了扬嘴角,“我想应该不会等到天亮,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瞧你得瑟的,真以为自己是欧皇啊!”何晓丽笑骂着抬腿轻轻踢了肖然一脚,“赶紧走!”
“是!”
肖然迅速收起笑容,拿上装备包,带着李放放与张磊下楼上车,以最快的速度朝郭奕蕾所住的小区方向驶去。
后半夜的大马路上,一条路上也见不到几辆车,好多路口只有黄灯闪着,所以肖然他们只用了十几分钟,便跑到了郭奕蕾小区南门东侧的那条小路路口。
看看时间,差几分钟不到4点。
虽然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但肖然却感觉此时正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只要突破这最后的黑暗,真相便会浮之眼前!
这条小路没有名字。
说没有名字也不合适,至少肖然他们开车进来的时候,有在路边看到一块路牌,不过上面的字都被小广告糊住了,看不到下面标的是什么字。
内里情形果然也如预想的那般,除了几盏昏黄的路灯,以及停在路两边的各种车辆,其他的门面、住户等俱都紧闭着门。
车子慢速往里开,肖然不断观望着路两边的招牌,入眼的都是些烧烤、饼店、棋牌室、还有某某农机字样。
想来郭奕蕾那样走在时尚前沿的女子,应该不会在晚上裹着睡袍去棋牌室搓麻将。
小路走到半程,肖然终于看到一家尚未歇业的门面,不过那门面内也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位三十余岁的女子在清扫着地面,应该也是快关门了。
这处门面的招牌上写着‘秋霞护理按摩’的字样,大字下方还有一行‘祖传老手艺,专注三十年’的小字。
门面虽然不大,但内里装修很精致,总体看起来像是很有品味的那种。
肖然拍了拍李放放的肩膀,让他把车停在路边,一路走来,能被郭奕蕾看中的,大约也就只有这家有老手艺的按摩馆了。
“大姐,还没关门啊?”肖然走过去敲了敲玻璃门,与那女子搭话。
“关了关了,马上就关。师傅们都回去了,我就是看店的,你们明天再来吧!”
那女子连声说道,放下拖把,不着痕迹地退到收银台处,谨慎地看着目光犀利的肖然三人。
这个点几个男人还在外面晃荡,而且还站在门口不断打量着店里,她感觉肖然他们不像好人。
一想到坏人上门,那女子立刻在电话上按下三个数字,随时准备拨出去。
不过她又一抬头,看到肖然三人身后还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原地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们是警察?”
“对,我们是公安局的。”
见肖然掏出证件,那女子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从收银台里走出来,笑着说道:“哎哟,差点把我骇死,我还以为来了什么抢劫的呢!”
“不,我们是来调查点事情。”肖然微笑说道,目光不断打量着这处按摩店。
这店的一楼右手边只摆放着三张床位,对面是几把很精致的躺椅,再看看收银台旁边还有楼梯,想来二楼应该也有位置。
而在在收银台后的墙壁上,安装着一个还算不错的摄像头,在收银台上还竖着一块价目牌,肖然走过去看看上面的价格,一般小职工还真消费不起。
“大姐,你们这收费挺高啊。”肖然随口说道。
那女子自豪道:“一分钱一分货嘛,别看我们这店不大,但师傅们都是老手艺,好像还准备入什么非物质遗产?哎,反正附近人都知道,好多大老板晚上过来都得排队,就这,有的时候都轮不到!”
“挺好。”肖然附和一笑,从口袋里取出郭奕蕾的照片,“那你见过这个人吗?”
“这不是郭小姐么。”
那女子一眼就认出了郭奕蕾,连连点头道:“她是我们店里的常客,每隔一两个星期都要来一次,人很好的。怎么,你们问她有什么事吗?”
“就是了解一下。你还记得,郭奕蕾最近一次来你们店是什么时候吗?”李放放连忙问道。
“这个、这个不大好说啊。”
那女子想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道:“好像、好像前几天晚上来过,还问我店里有没有位置,我说都满了,她也没再等,就回去了……”
对上了!
李放放激动的不断搓手,果然如肖然设想的那样,郭奕蕾在这店里转了一圈,没有停留太多,接着便离开了按摩店,再之后便遇上了白色面包车!
可是以当时的环境,这边店里有不少客人。
如果是嫌疑人是强行将郭奕蕾制服住,拖进车里,郭奕蕾应该有喊叫挣扎,那么这边店里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
肖然抬头看着收银台后的摄像头,郭奕蕾是自愿上了嫌疑人车的?
350、铁板豆腐
“你们这监控没问题吧?”肖然指了指墙壁上正对着门口的摄像头。
“啊?我不知道呀,这是我们老板弄的,我也不懂。”那女子解释道。
“我来吧。”
张磊当仁不让地走了过去,简单看了两眼连着摄像头与监控主机的线路,打开显示器,很快就找到了2号当晚的监控。
肖然与李放放靠了上去。
张磊将监控画面调到郭奕蕾进入小路的时间点,当时按摩店里的情况确如大姐描述的那样,店内的按摩位上俱都躺着客人,床位对面也没有空置的椅子。
没过多久,郭奕蕾便捏着烟走了进来。
从当时监控中可以看到,郭奕蕾冷傲地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接着与眼前大姐说了几句,稍作停留,便摇了摇头,又推开玻璃门出去了。
只不过出去之后的郭奕蕾并没有立刻返回,她背对着监控,身姿妖娆地站在路边,抬手将指尖的烟头随意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那辆嫌疑人驾驶的白色无牌面包车也慢速出现在监控中,并在郭奕蕾面前停了下来。
小面包的车窗摇下,大致可以看到坐在驾驶席上的那个面相出众的男子,侧探着身子,轻笑着与郭奕蕾说着什么。
但是由于这店里的摄像头质量一般,再加上中间有玻璃门格挡,所以无法看清那男子脸上的细节。
郭奕蕾与那男子说了几句,一撩长发,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之后,面包车启动驶出监控画面,而当时店的人要么在忙碌,要么在享受,要么在低头看着手机,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注意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肖然看了一眼监控上显示的时间,2号晚11点54分,半个小时之后,许芬芬接到了郭奕蕾的求救电话。
李放放激动地拍着桌子道:“没跑了,肯定是这人干的!”
“那必须的啊,肖然说这人有问题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这人干的!肖然那眼睛,毒的厉害!”张磊掏出移动硬盘,花式吹着彩虹屁。
可惜肖然充耳不闻,拿出手机拨通了何晓丽的电话,简要将情况作了汇报,“可以确定,郭奕蕾的事情就是那男子所为!”
“很好,你们抓紧时间,队里也有新的发现!”何晓丽回复道。
肖然眼帘一紧,立刻问道:“知道这人是谁了?”
“对,这个人叫郑欢聚,有前科,详细情况回来再和你说。”何晓丽道。
“郑欢聚?前科人员?”
挂断电话,肖然将这个名字暗暗记在心里,现在知道了这人的信息,那么也就意味着,距离此案结束,不会太远了。
清晨5点多,肖然三人返回队里时,正赶上内勤人员在通报郑欢聚的相关信息。
找了个位置在会议室坐下,便听内勤杨露露讲道:“郑欢聚,男,我市东江县人,现在26岁,去年9月份刚结束服刑,未婚,就业情况不明。”
肖然看了看投影布上郑欢聚此人的大头照,虽然照片上的郑欢聚穿着黄马甲,举着标示牌,但不可否认的是,此人模样确实很不错,没有去做练习生着实亏了。
“三年前,年仅23岁的郑欢聚,在老家县城用带棚三轮摩托拉黑活。其间,有个客人把装着5万元现金的皮包落在了他车里。”
杨露露叙述道:“客人刚下车就发觉了此事,但郑欢聚对客人的喊话充耳不闻,反倒是猛踩油门离开县城,想要吞下钱款。
最终,郑欢聚以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实际服刑两年半,于去年9月份出狱。至于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市里,目前藏身于何处,暂时尚不明确。”
说完,杨露露又将郭奕蕾在2号晚的相关情况,连贯地讲述了一遍。
“既然都这么明显了,抓吧!不能再耽搁了。”刚从外地执行完任务回来不久的二组组长卫长东说道。
何晓丽略一思索,看向陆琴问道:“郑欢聚的手机信号定位到了吗?”
“已经找到了,就在距离永桥村不远的兴隆村南基站附近。”
陆琴点了点头,说道:“不过,由于时间原因,那边的情况我们并没有去摸排过。如果郑欢聚是故意将手机丢弃在哪里迷惑我们的话,冒然出动,可能会打草惊蛇。”
“不错,目前来看,郑欢聚这人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若是我们扑了空,导致他外逃,后续肯定要花大力气追捕。”皮自重说道。
“那就在城东郊区周边各路口设卡,首先断掉郑欢聚快速外逃的途径,然后我们不做声张,便衣便车进入,略去摸排走访的过程,全力寻找那辆无牌面包车。”
肖然肃声道:“他人可以躲在屋里,车停到屋里的可能很小,毕竟他家不在这里,以他的条件,租的房子不可能有车库。发现了车,那么嫌疑人离得也就不会太远了,我们再以车为中心,扩散寻找,一旦发现目标,立刻抓捕。”
“可以……”邵勇微微点头,但话没说完,他面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邵勇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备注,拿起手机便出了会议室,没过多久,又大步走了回来,眉头紧锁道:“城东分局刚来电话,城东区某夜场在两天前,也有一名年轻女性失踪,通过查看监控,那女子当晚就是跟随郑欢聚离开的!”
“两天?那她活着的可能性很大!”肖然脱口说道。
“不错,现在一分钟都不能耽搁了!”
邵勇一拍桌子,大声道:“我立刻就去汇报局里,联合各部门统一行动,所有人立刻领取装备,准备出发!”
“是!”一声令下,专案组所有人迅速走出会议室。
肖然回到位子上整理好装备,用钥匙打开办公桌最下层的小抽屉,取出那把很少亮相的92g。这是他职务调整之后,队里分给他的专用配枪。
早晨接近7点,天已经亮了,不过仍朦朦胧胧的,没有亮的彻底。
这个时间点抓人,时机不好不坏,反正不是刑警们最喜欢的凌晨午夜。
此时不少人已经起身,但郊区路上的行人却很少,十数辆便车按照规划悄悄驶进兴隆村,车上的侦查员也不下车,只是全神贯注地寻找着停放在路边的可疑车辆。
辅警蒋枫开着车,载着肖然、张磊、秦子河穿梭在划给他们的‘12’号地区。
按照计划路线,车子走了一段路以后,拐进了一条两边摆着各种早点摊的小路,闻着路两边交织传来的各种香味,身边的张磊揉着肚子,不断地咽着口水。
肖然对路两边的各种小吃视而不见,他只是眯着眼帘,全神贯注地盯着路两边的凌乱停着的车辆与人群。
小路走了一半,突然,肖然猛地坐直身子,拍拍蒋枫粗壮的臂膀,示意蒋枫放慢车速。
随即拿出对讲机:“12号小组发现目标,但目标周围人员较多,大队暂时不要过来,以免提前惊动目标造成混乱,导致无辜群众受伤。我们准备悄悄贴上去,寻找时机,一举将其制服!”
“可以,注意自身安全。”对讲机里传来邵大队的声音。
“明白!”肖然放下对讲机,让蒋枫靠边停车。
就在他们前方不远,面貌精致地郑欢聚正全神贯注地为一对早起上班的小情侣煎着铁板豆腐。
他铲子下的豆腐块被煎的金黄明亮,香气四溢,与他小摊上那‘祖传手艺’的字样很是相配。
可惜了,这么好的手艺。
351、惨状
“两份豆腐,微辣。”
肖然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走到郑欢聚小摊的一侧,他选得位置刚刚好,既能快速出击,也能与郑欢聚保持着适当距离,以免引起郑欢聚的警觉。
至于身后的张磊等人,则在肖然上前之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从两侧慢慢靠过来,锁死郑欢聚的退路。
“好的,稍等。”
郑欢聚没有抬头,目光自始至终都在盯着铁板上的豆腐,他的声音很好听,再加之面相俊美、身材修长,给人一种很温暖、阳光的错觉。
若非已经掌握了他的犯罪实锤,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看起来积极向上的青年,内心深处竟藏着一头暴虐、冷血的魔鬼。
“好了,八块钱。”郑欢聚将煎好的豆腐熟练地放入纸袋,递给那一对年轻情侣。
“钱付过啦,经常买你豆腐。”
情侣中的女生晃了晃手机,与其男友离开摊位,隐约还听着女生向男友抱怨:“你看看这小哥哥,人长那么帅,还会做豆腐,再看看你,除了打游戏还会做什么?”
女生男友不以为意:“我会吃豆腐……你的。”
郑欢聚看着那对情侣的背影,很阳光地笑了笑,不过当他笑着转头看向肖然时,嘴角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中的铁铲。
看着死死盯着他的肖然,郑欢聚瞬间后退两步,做势要跑,但是却被张磊三人从两边封住了退路。
郑欢聚抿着薄唇,一言不发,也没有太过慌乱。
望着不断活动着臂腕,准备动手的蒋枫,他看了看手中的铲子,轻声叹了口气,将铲子扔在地面上,伸出了双手。
肖然掏出手铐将郑欢聚拷上,幸好郑欢聚手上只有一把小铲子,看他刚才那架势,如果手上有趁手的武器的话,十有**会反抗。
“我就知道你们会找来的,这几天我洗衣服,看那水都是红的……”郑欢聚唉声叹气道。
肖然一听这话,心中一沉,看水都是红的,肯定是被鲜血刺激的,而人若不死,又怎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郭奕蕾死了!
“郭奕蕾人呢?你把她扔在哪了!”肖然揪着郑欢聚的衣领喝道,周边的小贩以及群众不知不觉地围了上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我不知道,她不是我拉出去的……”
郑欢聚支支吾吾,肖然心中又是一紧,不是郑欢聚拉出去的?他还有同党!
可是之前监控上,的确只有郑欢聚一人出来,那个人是谁?现在大庭广众地拘了郑欢聚,那人会不会已经看到了,正在逃跑!
“肖队,人多,先押车里去。”秦子河扯了扯肖然的衣服急道。
肖然看了看围上来的群众,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押着郑欢聚就往车的方向走。
只是路过那小摊时,郑欢聚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铁板上已经被煎糊了的豆腐串,对肖然可惜地说道:“这两串豆腐糟蹋了,你也吃不上了。”
“彼此,你摊子也做不下去了。”肖然冷声呛道,拿住郑欢聚,又回头道:“磊子你把煤气关了,再看看他这摊子!”
将郑欢聚塞进车里时,邵勇、何晓丽等人也赶了过来。
肖然将情况简单一说,他们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通知各路口设卡的人员,加大检查力度。
肖然犀利地盯着车里的郑欢聚,肃声问道:“你那同伙叫什么名字,与你什么关系,现在在哪?多高,长什么样子,体貌上有没有显著特征?快说!”
“他、他、我不知道他名字叫什么,我只知道他外号叫老驴,是我的狱友。”
郑欢聚面色微怔,吞吞吐吐道:“他和我差不多高,是个胖子,脸上有一道疤,他后半夜的时候就走了,他没和我说,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你骗谁呢?赶紧说他去哪了!”邵勇用力拍了一下车顶,厉声喝道。
郑欢聚扬起头,看着邵勇也不发怵,坚持道:“我真不知道他去哪了,你们把我打死我也不知道,真的,不骗你们,他说他晚上会回来。”
邵勇看了郑欢聚几眼,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指挥中心的电话,让尽快调取郑欢聚服刑期间,所有与他在一个号室蹲过的相关人员的资料,重点是体型高胖、脸上有疤的。
见邵勇拿着手机走开,肖然再次问道:“你从按摩店门口带走的那个女孩在哪?”
“她是老驴拉走的,我真不知道她被拉到哪去了。”郑欢聚强调道,看他面上的微表情,似乎不像是在说谎。
“那张葶呢,就是你前两天从夜场带走的那个女生,她在哪?”何晓丽接着说道。
郑欢聚低下头,似乎有些惶恐,“她、她在……”
“在你住处吧!你住在哪?”肖然立刻就听明白了郑欢聚话里的意思,气势汹汹地问道。
郑欢聚头皮顶着驾驶席的椅背,双手不断揉搓着快要僵掉的面部肌肉,极小声道:“路、路后面……”
“大声点!详细说!”肖然斥道。
“就顺着这小巷子走,路尽头有院木头大门的平房……”郑欢聚指了指旁侧的一条小路答道。
“看好了他!再喊救护车过来。”
何晓丽一指郑欢聚,拿上郑欢聚的钥匙,带着肖然等人,立刻前往郑欢聚描述的一院平房。
很快,众人便来到郑欢聚所说的平房小院,这是一处很老旧的房子,一边是丘陵农田,一边是同样少有人烟的房屋。
拿钥匙打开木门上的大锁,进院之后便是那辆无牌白色小面包车,以及三间平房。
一见涉事车辆,技术人员们立时端起相机,咔咔拍照,几名技术员接着上前,小心地打开车门,仔细地寻找、提取相关证据。
三间平房,最边上一间放着油面等生活用品,大概是郑欢聚放摊子和吃饭的地方,另一边的房间门被砖头水泥封死了,想来里面墙壁应该是与另一房间打通了,用以充当暗间。
“把房门打开,注意保护现场。”何晓丽吩咐道。
“是。”
秦子河拿着钥匙试了两下,那间窗户被报纸糊住的房门便开了,肖然与何晓丽走了进去,只见这屋里很简陋,一床一柜,再加一张桌子以及其他一些杂物。
推开里间的房门,借着昏暗的光芒,可以看到地面上蜷缩着一团蚕一样的东西,肖然找到里屋灯泡的开关,灯亮之后,其内的情形这才全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屋里很是杂乱,女性的衣服被扔的到处都是,衣服之间的地面上,还丢着一条绳索,一根竹条,以及散了一地的牙签,再加上点点血迹,数不清的烟头。
房间的正中,一名被一床薄被子盖着的如同乞丐的般的女子,闭着眼睛,嘴巴被胶带层层缠绕,蜷缩着躺在哪里,呼吸微弱。
那被子一半在女子身下,一半盖在她身上,不过因为女子身体被绳子紧紧绑着,所以盖得不是太严实,这也让众人大致看清了她的遭遇。
这女子身上没布了,很长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但隐约能看到她淤青的面颊,眼角的血迹,以及鼻梁骨都瘪掉了的鼻子。
女子的身上充斥着大块淤青与条条鞭痕,在她的手臂与腹部,还有被烟头烙下的一个个肿胀的水泡,她的手掌夸张地往后贴着,似乎已经被掰折了,而在她的指甲缝里,还有残留的牙签插在里面。
她就是被郑欢聚从夜场带走的女生张葶。
看着屋里的惨状,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肖然身后的单月柔咬牙切齿,狠狠地骂了一句:“畜生!”
352、信
在当今的社会里,用这种残忍的手段虐待他人,注定是为大众所不容的。即便张葶可能从事着出台的工作。
何晓丽快步走过去,拿起一件衣服遮住张葶的身体,伸手摸了摸她的脖子,“还活着。救护车来了吗?”
“已经过来了,马上到。”肖然说着,便与张磊他们一起退到了隔壁,只留下随同而来的女性同事在场。
急救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展开行动之前,专案组便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人员受伤的情况,提前安排了医护人员在周边待命,所以来的很快。
看着医护人员携着担架涌进暗室,肖然与张磊等人也没闲着,戴上手套翻查着郑欢聚卧室内的物件,以求发现更多的线索。
郑欢聚床边的折叠桌上杂乱无比,卫生纸、杯子、茶叶、喝掉的矿泉水瓶乱糟糟的堆在一起,几个不知多久没有清洗,还残留着食物残渣的碗碟,看着就让人发腻。
瓷碗旁边还放着一瓶老干妈,已经用了半瓶,盖子也没盖,玻璃瓶口的酱渣油渍,一抹一抹的都干涸了,很像农村旱厕沾着屎尿的蹲坑沿子。
想想郑欢聚那有自己一半帅的颜值,再看看眼前这腌的环境,一股深深的违和感充斥在肖然心头,房间收拾一下能死啊?
不过令肖然惊奇的是,在那老干妈瓶子底下,竟然还放着一本皱巴巴的书,不过书封上却相对干净,似乎是经常有被翻阅的样子。
肖然小心地将那老干妈瓶子拿开,方才看清这书的书名《我在帝都二环的养猪场》。
看到这书名,肖然哑然失笑,二环那寸土寸金的地方,作者竟然还有个养猪场,想不发达都难呢,还费劲写什么书?
肖然拿起这本书,发现这书里还夹着一杆笔和一个信封,不过当肖然看清那信封上的收件人名称时,他的神色一下严肃起来。
“张磊,相机。”肖然将那书与信封放下,喊来张磊拍照。
“市公安局收?这信是写给我们的啊!”张磊拍了照,看着信封上的收件人名称惊奇说道。
这封信是郑欢聚写的。
至于他是否真心想过把这封信寄出去,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信封里是四页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信纸,纸上的字迹虽然磕磕绊绊,只有小学生水平,但却力透纸背,似乎是在诉说着内容的沉重,又或是在反映着郑欢聚挣扎着写这封信时,残存的一点良知。
肖然与张磊头碰着头,简略将信中的内容看了一遍,看完之后两人俱是面色沉重,久久不言。
那信里面,讲述的是两个前科人员,用木棍打、用刀捅、用绳子勒等方法,残忍虐杀郭奕蕾的过程。
而信中所描述的主谋‘老驴’,真名叫什么,现在身在何处,暂时仍不得而知。
又或者,这个‘老驴’是不是真的存在?
如果存在,郭奕蕾与张葶的事情是否真是他鼓动、策划、实施的?这些没有人知道。
郑欢聚在信的开头就标明了时间,那是去年11月份,郑欢聚刚出来一个多月,正在路边摆摊的时候,与那绰号‘老驴’的狱友碰上了,于是便相约喝酒。
在酒桌上两人互倒苦水,郑欢聚出来后仗着家里的手艺,把家里破旧的老面包开出来,市中心经常查车也不敢去,就在郊区摆起了路边摊。
老驴是个夜猫子,出来后搞起了代驾,专挑晚上接活,多是在夜场、会所拉送女从业者或客人。
总之,两人都觉得钱少活累,很不顺心。
酒桌上老驴向郑欢聚说起了他前两天经历的一个事。
老驴说那天大半夜,有个女人点他去开车,也不知道是公主还是客人,深秋的天,穿个露到大腿根的超短牛仔裤,座驾是一辆价值不菲的好车。
老驴说他刚启动车,那醉醺醺的女人‘呕’的一声就在车里吐了,还溅了他一身,老驴正要说话,那女的就不耐烦地从挎包里攥出一沓钞票,很藐视地砸在老驴脸上。
说起这事老驴恨的牙根痒痒,肚皮上的肥肉都抖了起来:“世道真他么的变了,她们年轻轻的怎么就那么有钱?
还穿成那个样子,肯定是在床垫上挣来的!不如咱俩弄他一票,咱俩年轻,健康,就当让她们长长记性,省的那天碰都有病的了!”
郑欢聚在信中写道,早在服刑期间,老驴就一直嚷嚷着社会不公,出来之后一定要弄死几个。
但是号子里面的话当不得真,里面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半说过这样的狠话,郑欢聚在里面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也没见有谁出来这么干的。
郑欢聚没有想到,老驴竟然真打算这么干,他当场拒绝了老驴的提议,说‘当初就因为贪心蹲了两年半,现在不想进去了’。
于是就此作罢,之后几个月两人虽有联系,但都没再提过此事。
直到上个月末,年后从家里出来的郑欢聚,对他目前的生活越来越不满意,每个月挣的那么点钱只够顾住个人花销,再无剩余。
而在年节期间,作为一名刑满人员,郑欢聚被亲戚邻居各种明里暗里的嘲讽,谁谁炫耀儿子今年挣了多少多少,某某讲女儿家里买了什么什么好车。
手头拮据的郑欢聚恨不得拿钞票把那些恶心的嘴脸统统砸死,但他没有钱,那段时间他想钱想疯了。
有时候夜里他还幻想着银行卡里突然多出一亿欧元,他开着豪车,停在曾经暗恋过的同学的门口,再把村里的路修一修,路边再立块纪念碑,让人都知道他的本事……
可惜,梦里面什么都有,醒来后只有一块被口水打湿的枕头。
带着这种心理,郑欢聚年后离开家,打算好好做铁板豆腐,然后整个爆点,把自己的小摊包装成网红摊位。
只可惜,他的种种策划,最终点赞者寥寥,于是计划破产。
就在这时候,老驴又一次约郑欢聚吃饭,两人酒酣耳热之时,老驴再一次向郑欢聚提议做一票。
郑欢聚虽有顾虑,但这次并没有明确拒绝,而且老驴向他再三保证,肯定出不了事,那些女的都是做灰色生意的,一旦抖出来,她们也得被清理。
最终,两人谋定找会所的公主们收点‘保护费’,做法就是郑欢聚用他帅气的脸庞,将里面的人约出来,老驴躲在车后,伺机将人制服。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郑欢聚戴着口罩,开着破车,躲过几处查车点,在市区与城东区交汇的地方转了几圈。
最后,两人选定了高洋洋所在的那家会所……
353、还原
计划终究只是计划,哪怕谋算的再完美,在实际施行的过程中,也总会遇到一些预料之外的因素。
郑欢聚在信中写道,他们按计划来到会所,老驴躲在小面包车里面,郑欢聚独自进去,开个包厢,仗着他出众的长相,以及相关的经验,仔细挑选好目标,然后忽悠女生和他离开。
经历过高墙生涯的郑欢聚心中忐忑地走进会所,结果刚上楼,郑欢聚就差一点被吓尿了,“楼梯口的一间包厢里正唱着‘金色盾牌,热血铸就……’”
听着歌词,郑欢聚还以为是警察在隔壁唱歌,他眼前不断地浮现出警徽、警服的形象,深一脚浅一脚,稀里糊涂地进了包厢。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郑欢聚回过神来,他在心中暗骂自己丢人,一句歌词就把自己给吓住了。
郑欢聚喊了几名陪唱的公主,心不在焉地唱了几首歌。
看着微聊里不断给他发消息让他动作快点的老驴,郑欢聚狠下心,很快聊上了一名女孩,一番暗示之后,那女孩也没提钱的事,便跟着郑欢聚走出了会所。
出乎郑欢聚的预料,当那女孩看到他开的那辆破面包时,竟陡然变了脸色,指着郑欢聚的鼻子骂道:“老娘瞎了眼,本来看你人模狗样的像是个人物,还想和你处处,没想到是个臭吊丝!”
说完甩手离去。
郑欢聚听了这话差点气炸,在家里被人说也就罢了,现在一个陪唱的竟然也这么瞧不起他!
一直躲在车里的老驴也适时送上助攻:“我早说了,这些个娘们没一个好东西,就得给她们点教训,让她们长长记性!”
这时候的郑欢聚觉得老驴说的实在是太特么对了,但是显然,他们在这个场子已经失败了,总不能刚出来就再进去吧?那太显眼了。
老驴建议郑欢聚换个场子,但是郑欢聚刚花了半个月的收入充大款,现在又要花钱,而且万一仍没约出来怎么办?郑欢聚感觉肉疼。
最终老驴提了个折中的办法,先找个巷子、胡同之类的小一点的地方试试水,那地方不像这些场子里的姑娘那么事多,反正无论如何,今晚都要开胡!
郑欢聚答应了,拉着老驴,看见小路、小胡同什么的就往里钻,但是转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找到老驴嘴里说的小店面。
直到晚11点多的时候,两人钻进了郭奕蕾去按摩的那条小路。
看着站在路边抽着烟,身材婀娜,衣着名贵,打扮的酷似风尘女子的郭奕蕾,老驴大喜:“这肯定是个窝,看这女的随便穿的衣服都不像便宜货,肯定赚的不少。老弟,用你的脸招呼她!”
郑欢聚同意了,摇下副驾的窗户,驾轻就熟地撩拨起郭奕蕾,问郭奕蕾要不要出去玩玩?
“她笑的特别美,我感觉我在那一刻爱上了她,可惜,她做了这一行……”郑欢聚这样写道,虽然他的文学功底不能形象地形容当时的情形,但充分展示了他的内心活动。
从始至终,郑欢聚都以为郭奕蕾是站街女子,但只要他稍稍注意一下郭奕蕾身后的店内,他就应该知道他的想法是错的。
郑欢聚是真没注意到,还是,他不想去注意到?看到这里时,肖然目光灼灼,不置可否。
只是三两句话一撩拨,郭奕蕾便上了他的面包车。
这又一次出乎了郑欢聚的意料,在他的UU小说,那晚的反转真的很多。
郑欢聚把车子开出去没多远,躲在车后的老驴便突然窜了出来,郑欢聚从后视镜中看到,老驴用胳膊勒住郭奕蕾的脖子,差点令郭奕蕾窒息。
凌晨空旷的大道上,郑欢聚猛踩油门,加速向早已勘定好的废弃面粉厂驶去。
路上,见郭奕蕾面色惊恐地顺从下来,老驴阴桀桀地捏着郭奕蕾的嘴巴,威胁道:“我们刚从号子里出来,你今儿就当做了善事,捐给我们点钱,再帮我们快乐一下。”
说着,就在狭仄地车后排,老驴快速地完了事,又把郭奕蕾手上的金手链、钻戒都撸了下来,又从其口袋里翻出一百多元的零钱。
郑欢聚觉得差不多了,毕竟郭奕蕾身上的财物都被他们拿光了,至于郭奕蕾的手机,郑欢聚也知道高科技的东西不能要,于是就建议道:“算了,把人扔地里去吧!”
郑欢聚这话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把人撵下车,但却误导了当时惊慌失措的郭奕蕾,她以为郑欢聚与老驴是打算把她杀了,抛尸荒野。
郭奕蕾连忙说自己卡里还有点钱,实在不行就找朋友借,只要不杀她,钱什么的都好说。
郑欢聚与老驴相信了郭奕蕾的话,毕竟郭奕蕾身上的东西虽少,却都是高档物品,于是两人就把郭奕蕾带到了他们打扫好的废弃面粉场。
把郭奕蕾带进去之后,老驴就让郭奕蕾给他们转钱,郭奕蕾这时候急中生智,说她要打电话先找朋友借点。
郑欢聚说老驴并不怎么相信郭奕蕾的话,让郭奕蕾打开手机,随便点了个号码先让郭奕蕾打一打,听听她是不是在耍心眼。
好巧不巧,老驴随手拨出去的,正是许芬芬的手机号。
于是郭奕蕾便装作惊慌失措,口不择言的样子,先说借九百,然后将此当成口误,表现的很慌乱的样子,脱口说出九千九。
郭奕蕾虽然演的很真,但老驴和郑欢聚都是老油子,即便没有当场明白,却也立刻意识到郭奕蕾话中的古怪。
于是老驴在郭奕蕾话没说完的时候,一把将手机抢过,挂断电话,用力将手机贯在地上,摔得稀碎:“臭子,敢耍我们!”
老驴一边骂着,一边狠狠地踹着郭奕蕾。
老驴将郭奕蕾打了一顿,用绳索胶带将郭奕蕾捆绑住,拉着郑欢聚出去一番商量:“这贱人不能留,太能装了!
刚才还说不耍手段,结果呢?要是我们放了她,她绝对会找条子做我们,保不好几十年就又交代在里头了!”
郑欢聚此时已经心生后悔,不断埋怨老驴,说好的不会出事,结果呢?
老驴邪笑着对郑欢聚讲:“放心,我会把她弄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永远不可能被人发现!”
郑欢聚也没了办法,就对老驴撂了一句‘随你’,然后就要离开。
但是老驴却拉住了郑欢聚:“这是得我们两个一起做,我动手了,你不动手,是想卖我的时候立功赎罪吗?放心,我烂命一条,真要有那一天,我进去之前先弄你全家!”
郑欢聚知道,到了这种时候,哪怕是亲兄弟也不能信了,显然老驴对他起了疑心,想想家里的父母兄弟,郑欢聚左右为难,思前想后。
最终,他和老驴一起走进了屋……
354、幽灵抗辩
在废弃面粉厂那个人迹罕至的幽暗房间里,一个惊慌不安、不断哀求的女子,激起了两个社会渣滓心中最大的恶性。
牢狱期间规规矩矩任人摆布的老驴和郑欢聚,骤然找到了摆布他人的快感,他们似乎在虐待中获得了巨大的乐趣,而忘记了他们最初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钱。
郭奕蕾的哀求并没有打动已经丧心病狂的两人,期间老驴还出去整了几瓶酒和几个菜,一边吃喝,一边折磨郭奕蕾。
他们让郭奕蕾垫着脚后跟蹲着,脚后跟一着地,老驴就拿烟头戳在郭奕蕾的皮肤上,或者用牙签、缝衣针狠扎郭奕蕾的手臂、大腿与腹背,还逼着郭奕蕾喝下一瓶白酒。
那时郭奕蕾已经告诉他们自己住在哪里,家里什么地方有值钱的东西。
但是郑欢聚和老驴没有去拿的胆量,还坚定了郭奕蕾不老实的看法,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她,逼迫郭奕蕾做出各种动作取悦他们。
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两天,满身伤痕的郭奕蕾越来越虚弱,多次哀求看起来善良一点的郑欢聚去买点止痛片,或者给她一根烟。
郑欢聚写道,那时候郭奕蕾身上的部分伤口开始发炎,甚至有化脓的倾向,郭奕蕾苦苦哀求他们放她回去,她绝对不会报警。
“但是她那一身的伤,就算她真不报警,也保不准会被人发现。”郑欢聚写道。
看着连喊叫都快没了力气的郭奕蕾,老驴失去了虐待的乐趣,他先将房间内两人留下的烟头等活动痕迹清理了一遍,然后让郑欢聚戴上手套,递来一柄匕首。
“你先动手,我最后了结她!你不先动手我不放心。”老驴凶相毕露地看着郑欢聚。
郑欢聚写他并不想杀人,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已是不得不发。
他手里的匕首越握越紧,一步步地向郭奕蕾走去,那沉闷的脚步声,就像无常手中索命的铁链,一点点地伸向郭奕蕾。
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已经被松去绑缚的郭奕蕾爆发出最后的求生**,看着朝自己落下的刀刃,她用尽全力躲避、格挡,以至于手臂、身上被划出几条伤口。
但无论郭奕蕾如何作最后的挣扎,结局早已注定,郑欢聚最后还是将刀子捅进了她的腹部。
此时一旁的老驴早已看不下去了,他推开郑欢聚,抽出匕首,狠狠地刺入郭奕蕾的心房。
郭奕蕾死去了。
望着那地面与墙壁上的血迹,再看看自己手上的鲜血,郑欢聚脑海当中一片空白,被老驴拉了出去:“你回去收拾一下,再把那个特大的搬家袋拿来,我把尸体处理了!”
郑欢聚问老驴怎么处理,老驴说他自有他的办法。
茫茫夜色之中,老驴拉着郭奕蕾的遗体离开。
……
信上的主要内容到此而止,后续几段都是郑欢聚在叙述他内心的后悔与不安,至于最近张葶的事情,并没有在信纸上提及。
“小心点、稳着稳着,别碰到墙!”
医护人员匆忙间用担架将张葶抬了出来,看情形,张葶虽然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但生命无虞,出屋的时候已经醒了,惊恐地大声喊叫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由此可见在这两天中,她到底遭受了何等程度的惊吓。
同来的秦法医和余雨也跟着上了救护车,他们要在张葶稍稳定之后,提取张葶身体里可能残留的证据。
医护人员离开后,邵勇等领导也赶了过来,小院门外密密麻麻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技术人员对郑欢聚住所内更细致的勘察也随之展开。
肖然将信纸递给何晓丽,何晓丽拉着邵勇将信内的内容匆匆看完,并没有立刻下结论,反而问肖然道:“你怎么看?”
“郭奕蕾没活了。”
肖然斩钉截铁道:“但信的可信度待定。我在监控中,并没有看到郑欢聚的车里有第二个人,也许那个老驴躲的很好,但我的确是没有看到。”
何晓丽将信递给张磊收进物证带:“你是在怀疑,究竟有没有老驴这个人?”
“看的出来,郑欢聚一直将主要责任往哪个‘老驴’身上推。”
一旁的皮自重也点头说道:“不过他再怎么推,我们等查找结果传来,就能知道这个‘老驴’到底存不存在。
现在我们的重点是找到郭奕蕾的尸体,没有尸体,一旦这个郑欢聚拒不交代,那就只能用张葶的情况来办他,定不了他故意杀人。”
“肯定会找到的,如果老驴这个人真的存在,找到他就知道尸体在哪。如果没有老驴这个人,那就只能是郑欢聚抛的尸,我就不信他不开口!”
大队长邵勇咬牙说道:“现在郊区周边的各条道路都已经设卡了,趁着人手都在,我们立刻对这片郊区展开地毯式排查,如果那个老驴还在附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还有,让队里留守的技术人员追踪、查看那辆无牌面包车出了巷子之后的道路监控,既然他写了‘之后不久老驴就出来勒住了郭奕蕾’,那监控中不可能一丁点异样都没有拍到。”
“是!”
一声令下,在技术人员勘察现场的同时,一众侦查人员、治安、辅警俱都参与到摸排中来。
可惜,终是没有发现类似于郑欢聚描述的老驴那个模样的嫌疑人。
下午时分,所有人俱都回到队里。
肖然从办公桌抽屉里取了些食物吃了,又灌了一罐赤牛补充精神,他已经30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而且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与专注中,如今一坐下,阵阵疲劳不觉袭来。
回队后不久,法医科率先传来消息,在张葶的体内只发现并提取到了一个人的染色体,那些染色体,属于郑欢聚。
紧接着,监管系统的同志也传来明确消息,在紧急对照了郑欢聚被收监期间,所有与他在一个号室住过的相关人员信息之后,并没有找到符合郑欢聚所描述面貌的服刑人员。
另外监管系统的同志又提供了一条关于郑欢聚的信息。
据管理过郑欢聚的同志回忆,郑欢聚在服刑期间,经常会一个人自言自语,但交流起来并无异状,给他做精神测试时,结论也是一切正常。
听完监管系统同志的描述,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浮出四个大字:幽灵抗辩!
355、又雨
所谓幽灵抗辩,就是指嫌疑人为了达到减轻或免除自己的罪责,而提出的难以查证的抗辩。
比如嫌疑人明知道自己的行为违法,却抗辩说并不知情,又比如嫌疑人盗窃来的赃物,却坚持说自己是在路边捡来的。
像郑欢聚这种,则是虚构一个同伙,将犯罪的主要责任都推到这名同伙身上,自己只是被强迫、威胁后才参与其中。
而一旦明确询问这名同伙的准确信息,则借口不清楚、没问过等理由让警方查无可查,并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减轻甚至摆脱自己的罪责。
毕竟真实的审讯,并不像电视剧中演的那般,找个灯光昏暗的审讯室,一番喝问与心理攻势之后,嫌疑人直接认怂,一股脑全撂了。
现实生活中真要碰上个硬茬,那是那么简单的?
肖然前段时间就看到两起案例,一起是非国内的海上走私案,嫌疑人矢口否认,只是说海盗抢他船上鱼的时候,硬往他船上丢了三件香烟。
意思就是说,烟是别人硬塞给他的,不敢不收,他自己也是个受害者。最终,因为没有证据证明被告人说的真假,此人被判无罪。
另一起讲的是有个小偷,溜进一户人家之后发现此家女主人照片很美,就躲起来想等人回来后强行侵犯,结果那女主人是散打教练,没几下就把小偷打趴下来了。
这个事情本身没什么,但新闻下方的网友评论却值得注意,毕竟这年头,人才都在评论区。
有沙雕网友评论道,假如这小偷没学过法律,如实交代了,那就是入室盗窃并强行未遂,最少是十年打底。
如果这小偷是法学学士,直接说如实就是为了侵犯,但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就后悔了,正想出去时撞上了女主人,那就是侵犯中止,3年就能出来。
要是在厉害一点,这人是个法学硕士,讲自己入室是为了侵犯男主人,虽然男男可以适用于故意伤害、侮辱、强制猥亵等条目,但当时男主人并没有回来,只能当庭释放。
郑欢聚的供述,以及他在信中所写的内容,与这两种情况的本质是相通的,都是为了尽可能的推卸自己的责任。
最重要的是,当审讯人员再次讯问郑欢聚关于‘老驴’的情况时,他说的也都是三个字:不清楚。
另外技术人员在郑欢聚的手机上,并没有找到关于‘老驴’的电话号码,以及相关的聊天内容,以此质问郑欢聚时,他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还有在观看郑欢聚载着郭奕蕾离开按摩店后的道路监控时,在0点之前,郭奕蕾一直是仰在车后座上小憩,并没有看到有人从后面窜出来将其制住。
由此,郑欢聚所写内容的可信度,便越发低了。
那么,既然信上的内容不一定为真,郭奕蕾是否还有活着的可能呢?
大家心中又生起一丝丝希望,但其实所有人也都明白,郑欢聚可以把罪责推给一个虚构的人,但真正的情况应该不会假,郭奕蕾确实是死掉了。
初次审讯之后,郑欢聚被刑事拘留送去了看守所,但是事情依然没有结束,郭奕蕾的遗体究竟被丢在了哪里,‘老驴’是否真的存在,这都是亟待搞清的问题。
不过值得庆幸的事,现在还有一名幸存者躺在医院里。
而且郑欢聚也信誓旦旦的说,张葶也是由他和老驴联手拘禁的,因为郑欢聚不想再去那废弃面粉上,他们便把张葶非法拘禁在郑欢聚住处的暗室里。
两天一夜没有合眼的肖然在休息室补了会儿觉。
案情走到这一步,只能等待张葶醒转,而且根据监管人员所说的情况,肖然心中认定,那个‘老驴’在现实中并不存在。
晚上将近10点,睡梦中的肖然被皮自重推醒,肖然掀开盖在身上的大衣:“有情况?”
皮自重点了点头:“张葶醒了,医生说性命无虞,除了鼻梁骨,其他的都是皮肉伤。不过受害人的情绪还不太稳定。”
“何队怎么说?”肖然捧起凉水洗了把脸。
皮自重道:“时间紧迫,情绪不稳也不能等了,让我过去问问。不过这个案子你是全程参与的,你了解的最深。怎么样,还要再睡会儿吗?”
“已经睡了几个小时,够用了。”肖然整理了一下发型,摸摸下巴上露头的胡茬,便与皮自重一起前往医院。
下楼之后,肖然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雨,竟又下了起来。
来到医院,保卫科的大哥领着肖然与皮自重来到张葶所在的病房,得知张葶出了意外,她的一个要好的朋友主动过来照顾,此时正轻声安慰着她。
病房中的张葶,脸上各处打着纱布,床边还挂着点滴,见陌生人进来,张葶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不要怕,我们是警察。”
肖然抬了抬手,反倒又令张葶打了个冷颤,她怯孺道:“你太好看了,比那个恶魔还好看,我就是怕……”
皮自重抬手揉了揉嘴巴,他知道这是张葶所受的刺激还没有平复,以至于看到英俊的男生就心生恐惧。
不过看着肖然那吃瘪的眼神,皮自重可谓是暗爽不已,队里早就有传言说,和肖然一切出去,就得做好被扎心的准备。
其中张磊更是这一说法的坚定支持者,每当提起旧事,张磊无不痛心疾首、泪流满面,如果张磊此刻在这,说不定能跳起来把房顶撞穿。
肖然那无往不利的颜值,终于第一次失去了功效,还转身一变成了负分!
“葶葶,这是警察,把你救出来的就是他们,你害怕什么?”张葶的闺蜜看着肖然暗生口水,出言安慰道。
张葶没有说话,只是胆怯地点了点头。
肖然拉了两张凳子在张葶床边坐下,将记录仪打开挂在胸口,翻开记录本说道:“请你做一下心理准备,我们赶过来是要了解一下你这两天的详细情况,不要害怕回忆,因为我们还有一名被害人没有找到,所以迫切希望得到线索,明白吗?”
“还有一个被他害的人?”
张葶眼神坚定起来,平复了一下情绪:“你们问吧!”
356、双重人格
“伤害你的,除了郑欢聚也就是那个长的很好看的青年,你还见过其他人吗?”
皮自重迫不及待地问道,毕竟搞清楚‘老驴’这个人是否存在,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一提到‘郑欢聚’这三个字,张葶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她眼中浮出痛恨的神色,断然说道:“没有,从始至终,虐待我的只有他一个!”
果然,那个‘老驴’就是郑欢聚虚构的!
肖然与皮自重对视一眼,皆是长出了一口气,可以说,弄清楚了这一点,距离宣布此案告破,也就只剩下临门一脚。
毕竟不用再去下大力气去搜寻那个不存在的嫌疑人‘老驴’,而且凶手郑欢聚已也被拘留,证据链基本完善,就差郑欢聚最后的供述,以及找到郭奕蕾了。
“你详细讲一下你这几天的遭遇,就从那天晚上你遇到郑欢聚时讲起。”肖然说道。
张葶抽出伤痕累累的手臂抓了下覆在嘴角的头发,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她的眼中不由自主地凝起泪水:“我们哪是个小夜场,地方也有点偏,平常人也不多,所以有客人时,大家都很用心。”
对张葶这话,肖然不置可否。
如果场子不赚钱的话,老板肯定不会经营下去,而且又偏又小的场子,基本上,也没什么人是真正奔着正常娱乐去的。
但肖然没有打断张葶的话,毕竟这事不在他们的职权范围,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办好郑欢聚的案子。
“那天他来到我们场子,开了包厢之后和经理说找个人陪他唱歌,经理就喊了饭饭进去。”
张葶说道:“但他不满意,经理就把我们喊到了一块让他挑,他看了一会儿,就点了我。”
“你还记得他当时的状态吗?”肖然着重强调道。
“状态?嗯……他当时状态很奇怪……”
张葶回想了一会儿,说道:“最开始他看我的时候眼神很诡异,就是很邪气的那种,嘴里咕咕叨叨也没人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后来和他唱歌的时候,又感觉他挺阳光的,说话很温柔,让人捉摸不定。”
“但是和他唱了几首歌之后,他就又诡异起来,看我的眼神很灼热,一直盯着我的脸,还说我长的像他前女友。”
张葶说到这,强抑住心中的恐惧,骂了起来:“他就是个变态,都怪我当时没有注意,听信了他的鬼话。后来我被他带到他家里,他就跟电视剧里的神经病一样。
一会儿把我打个半死,一会儿又装作很温柔的样子问我疼不疼,他还自己跟自己说话,前面他和他自己说要放了我,后面又说不行,他真是变态,太吓人了!”
“这……这是个精神病吧?”张葶的那个朋友听的瞠目结舌,脱口说道。
皮自重停下笔,与肖然对视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自喻。
如果郑欢聚精神真有问题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肖然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这个感觉从看到那封信时就隐隐出现,到现在他已经基本能够确定。
“你继续说当时的事。”肖然道。
“我当时都没注意到这些,就感觉他挺有魅力的,仿佛有两个面孔,特别有吸引力。”
张葶垂着眼帘,低声说道:“我和他喝酒、唱歌,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吧,他就让我和他出去转转,我看他长的好看,就鬼迷心窍地和他走了……”
“你们包夜多少钱?”皮自重头也没抬,心知肚明地点破了张葶话里的遮掩,搞的张葶和她那朋友都有些尴尬。
不过这种事毕竟没有明确地钱财交易的证据,张葶更是坚持道:“没有给钱,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就是看他长的好看……”
皮自重咧嘴一笑,也没多问,肖然平静道:“你继续说。”
“我……我坐到他车里,他就开着车一直走,其实在车上我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越走越偏僻。”
张葶小声道:“然后就到了他家里,我们交流之后,他就像变成了禽兽一样,拽着我的头发,掐着我的脖子,咆哮着让我把钱都转给他。”
“你转了吗?”肖然问道。
张葶很轻微地摇了摇头,“我当然不会给啊,他嘴上说把钱给他,他就放了我。可我心里清楚,不给他我还有希望活,钱真给他了,我还有命在吗?”
肖然点了点头,确实,有的时候张葶的这种做法的确可以争取机会,但有的时候也会惹恼嫌疑人立刻下手,所以普通人最好多个心眼,不要亲手把自己带进危险之中。
“他见我不给他钱,就拿绳子把我捆了起来,当绑好之后,他又站我面前,自己跟自己说‘算了,放了她吧’,然后他就又一把从床垫下抽出一把刀,指着我说‘要么给钱,要么你俩一起死’!”
张葶仍有些迷茫道:“当时我都吓懵了,哪里就我和他两个人,那还有第三个人和我一起死?他拿着刀抵着我的脖子,给我倒计时,如果再不给他钱,他就真杀了我,我当时真害怕,就用手机把钱转给他了!”
“之后呢?”
“之后,他把我嘴巴堵住,丢进小黑屋里,然后自己出去买了几份酒菜,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然后还拿了一瓶酒让我喝。”
张葶眼中又溢出泪水:“我不愿意,他就像是找到了一件玩具一样,捏着我的下巴硬灌我,威胁着我喝完,还踹我肚子,然后拿着刀把我身上绳子解开,让我不穿衣服给她跳舞,我不同意,他就拿竹条打我,还拿针扎我,用烟头按在我身上……”
“我也不敢喊叫,他拿着刀指着我说,他烂命一条,死活无所谓,如果我大喊大叫把人招来了,他就在人来之前先杀了我,让我和他一块下地狱。”
张葶大哭起来,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一番,“他还拿着我手机,跟我说我妈好像生病住院了,让我往家里打钱,如果我按照他的做,他就把我的钱给我家里转一些。
我只好照着他说的做,但他还是打我、折磨我,打完我之后又好像发了善心一样,说让我走,但他说完又变了脸色,还是打我,让我做各种动作,还不给我饭吃。
感谢你们把我救了出来,不然我一定会死的……”
从医院里出来。
皮自重站在医院走廊里点了根烟,听着沙沙作响的雨声,看向肖然问道:“那郑欢聚,是不是真的精神有问题?”
“不,没问题。”
肖然将手伸出走廊,接了一捧雨水,十分笃定道:“他只是有着第二人格。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办他!”
357、你就是他【书已解除屏蔽】
“人格分裂?那他赖不掉!”
皮自重将烟头弹进垃圾桶,长出了一口气,《某法》第十八条中有写,特殊人员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至于郑欢聚,从接触他到现在,其一直是思维清晰、行动自如。
他的三观虽然不正,但至少优于许多社会上的一些极端人员,并且从始至终,他都知道他在做什么事,要负何种责任。
当然了,不排除郑欢聚有人格分裂的症状,但这如果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呢?
比如之前极度狡猾的阮荷。
一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做事之前总会先想到各种后果,而且也不排除郑欢聚是在某段时间里,承受了较大的压力,因而产生了一些臆想,结果到最后还真就信以为真了。
“如果郑欢聚真有第二人格,或许我们现在可以去见见。”
肖然冷笑说道,从郑欢聚的表述里,他与老驴都是在晚上碰面,而现在这个时候,那个夜猫子‘老驴’应该已经出来了吧?
将张葶所说的情况向何晓丽简要汇报之后,肖然与皮自重回到局里,稍作停留之后便又向看守所赶去。
今晚的雨越下越大,绵绵的雨水没有停下来的征兆,似乎是要将这黑夜里的肮脏做一次彻底的清洗。
看守所的同志将郑欢聚带到审讯室的时候,肖然观察到郑欢聚的面色很沉重,早上打理的还挺清爽的发型,现在被他抓的凌乱油腻。
据这边的同志说,郑欢聚的畏罪心理很是严重,虽然他刚进来不久,但巡视人员已经数次看到他不断拿头撞墙,而且给他提供的饭食他也不吃,只是重复着,“我要绝食,我是冤枉的,等我饿死了就能证明我是清白的!”
肖然对此毫无表示,如果郑欢聚是冤枉的,那张葶体内属于他的染色体是怎么回事?仅凭这一点,他就无法抵赖。
肖然盯着郑欢聚看了好一会儿,冷声道:“那个老驴,你看到了吧?”
“啊?”
郑欢聚身体一颤,猛地抬头,大眼中闪过几丝迷茫,接着便迅速清醒过来,诧异反问道:“你们找到他了?”
但话音刚落,郑欢聚便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妥,望着肖然犀利的眼神,郑欢聚感到身周充满了压迫感,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他不是在你左手边坐着的吗?”肖然抬手凭空一指,目光却始终落在郑欢聚脸上。
郑欢聚条件发射地转过头看,他愣了两秒,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肖然一眼,接着脸上便露出异常惊骇的神色,挣扎着反复大叫道:“救命!他要杀我!他已经找好了人要杀我全家!”
肖然与皮自重对视一眼,显然,皮自重也看了出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老驴’,这个人根本就是郑欢聚为了脱罪,早早地杜撰出来的!
不过既然郑欢聚要演,那么肖然也不介意和他演上一场。
“安静!”
肖然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郑欢聚,问道:“老驴,今天下午抓你的时候,你在郑欢聚家附近徘徊,是想做什么?”
郑欢聚眼中又是一怔,他还没明白肖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既然把‘老驴’塑造了出来,现在箭在弦上,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
郑欢聚的面部表情变的诡异恐怖起来,仿佛真有第二个人格从他身体里冒出来一样。
他一改刚才的胆小怯孺,大咧咧阴森森地说道:“还能做什么?这没种的杂碎把我供了出来,肯定要让他全家死光光啊!出来混要讲信用。”
“听你的语气,你挺瞧不起郑欢聚的啊,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自己干啊?”肖然哼声说道。
“他就是一怂逼!”
郑欢聚所扮演的‘老驴’颇有些江湖气概,战术后仰瘫在椅子上说道:“没错,人都是我杀的,我就是想杀人玩玩,这煞笔就是跟在我后面就是想虐待人,找点乐子。
再说了,没有他的脸,人家姑娘也不愿意出来啊,我自己什么样我心里有数!哎,小子,你刚参加工作吧,这么年轻就开始审人,没少走关系?”
肖然对郑欢聚的反问置之不理,只是说道:“可郑欢聚说,他一直希望让你放人的,他没有动过手,都是你做的!”
“听他瞎扯,第一个女的就是他在玩,扎马步、拌女仆都是他想出来了,为了让那女的更加迎合他,他还扮英雄,编各种理由和我搏斗,弄得那女的不敢不信,还真以为他心有良知嘞!”
郑欢聚咧着嘴说完,又立刻变了一张面孔,咬牙切齿地叫道:“你胡扯,你污蔑,警官,不要听他的,他就是想拉着我一起去死!”
肖然压了压手,继续问道:“老驴,第一个女人的尸体,是你处理的吧?”
“对啊。”
郑欢聚又连忙切换面孔,洋洋自得道:“我跟你们说,其实吧,杀人分尸一点都不快乐,但是很兴奋,那是一种主宰般的感觉你们知道吗,那种感觉会让人沉醉的!”
“那你把尸体处理到哪里去了?”肖然冷声问道。
“呵,你们警察就是会骗人,大坑套小坑,在这等着我呢?”
郑欢聚扮演的‘老驴’咧着嘴骂道:“我走在路上就随手从窗户里扔出去啦,这段路扔一段,那段路扔几片,反正走的有个两三百里路吧!”
肖然眯起眼帘,郑欢聚还是在隐瞒郭奕蕾遗体的最终去向。
肖然不想再与郑欢聚耗下去了,摊牌道:“老驴。你去郑欢聚家时手里的刀,是在哪买的?”
郑欢聚微微一愣,迅速说道:“五金店、路边摊,哪都有卖的嘛!”
“哦,是吗?”
肖然盯着郑欢聚的眼睛,缓缓说道:“可是,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并没有在郑欢聚家周边,手里也没有刀啊!”
“我、我……”郑欢聚扮演的‘老驴’说不出话来,他这才明白过来,肖然之所以跟他胡闹一通,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郑欢聚!你就是他你还演个什么!说,你把郭奕蕾藏哪了!”见时机成熟,皮自重狠狠地一拍桌面,厉声喝问道。
“我、我不知道,是老驴藏的,真是老驴藏的!”郑欢聚惶恐地哭出声来,但怎么也不愿意交代郭奕蕾遗体的去向。
他这人很聪明,知道仅凭那一封信,还有这些虚虚实实的供述,在没有郭奕蕾遗体的情况下,是定不了他故意杀人罪的。
只要他咬住不松口,办案人员只能用张葶的案情性质来判他,而张葶还活着,那么他也不会死,他还怀有活下去的希望。
肖然和皮自重又与郑欢聚僵持了一个多小时,但郑欢聚死不松口,毕竟他若松口了,他自己也大概活不成了。
而在僵持期间,即便谎言已被拆穿,但郑欢聚仍然把责任往老驴身上推,并坚持认为自己有精神疾病,还不止一次地问:“我还能活吗?”
虽然知道这个问题不能直接回答,但是肖然真的很想告诉郑欢聚:你死定了!
从看守所回到队里,又已是第二天凌晨。
办公大楼里静悄悄的,肖然又看了一会儿之前的笔录,便去了休息室,真的好困。
将李放放盖在身上的被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沾床不到半分钟,肖然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又或者黑夜已经过去,肖然突然被人给推醒了。
看看李放放激动的表情,肖然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找到了!郭奕蕾的遗体找到了,特么的居然被藏进了路边的棺材里!”李放放激动的粗口都爆出来了。
358、行走的指标
ps:感谢书友‘无聊魔’的盟主打赏,感谢!加更明天补(ˉˉ)
郑欢聚百般遮掩、死硬不说的郭奕蕾,终于找到了。
从郭奕蕾的父亲前来报案,到现在案情基本理清,过去的时间并不长,但在办案人员的眼中,这两天却如两个世纪那般,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期待、忐忑与煎熬。
如今发现郭奕蕾遗体的讯息传来,虽然众人心中最初是有过激动,但紧接着又被失望所笼罩。
毕竟,大家争分夺秒地赶时间,终是没能救下郭奕蕾。
据老东区分局传来的消息说,在藏匿郭奕蕾遗体的棺材内壁上,还有几处疑似被害人留下的沾血的残掌印,但辨不清是郑欢聚将尸体放进去时留下的,还是郭奕蕾被丢进棺材里时并没有死透,仍在挣扎。
老东区位于市辖的边缘,距离城东郊区尚且有段距离,而且郑欢聚抛尸的地点,还是在老东区下面的一个小村庄旁,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哪里的。
老东区分局是凌晨快四点的时候接的警,雨天路滑也不好走,等组织人手赶到的时候,天边都快泛白了。
最开始的时候,老东区分局的同行并未将此事与郭奕蕾的案情联系到一起,还以为是辖区内发生了恶性案件。
在勘察现场的时候,一名警员突然想起来昨天市局下发的协查通告,里面那叫郭奕蕾的疑似遇害失踪人员,很符合现场受害人的特征。
于是在一番紧急沟通之后,老东区分局的同事们俱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基本确认现场的受害人正是郭奕蕾。
得知这个消息,市局队里立刻组织人员前往老东区接收相关线索以及被害人遗体,众人回来之后,讲述着老东区分局了解到的相关情况,还有点狐疑的味道。
说是一名叫老耿的大车司机,在路过木口坞的时候,手下伙计正开着车,结果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伙计一紧张便打着方向盘冲出了国道,撞开了路边等待下葬的棺材,发现了尸体。
听着这话,众人也是半信半疑,毕竟真的很巧,就在他们迫切要找到郭奕蕾的时候,一场小小的意外,令郑欢聚挖空心思想出来的计谋就此破灭。
如果不是这场意外,谁能知道在老东区一个叫木口坞的地方有这样的习俗?谁又能想到,郑欢聚会把郭奕蕾的尸体藏在人家等待下葬的棺材里。
到时候村里人把棺材往山里一埋,那郭奕蕾的下落,也就成了真正的谜题。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某种注定?肖然不置可否,他只知道一点,郑欢聚即将得到法律的严惩,而受尽折磨枉死的郭奕蕾,或许也能瞑目了。
在郭奕蕾的尸体里,技术人员提取到了郑欢聚的染色体,而在郭奕蕾的指甲里,也有郑欢聚的皮肤残留。
另外在省道的监控中,还找到了郑欢聚驾车往返的画面,并不是他之前所说的,是老驴处理的郭奕蕾的遗体。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郑欢聚再也无法狡辩、表演,终于如实说出了他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虐待杀人,并试图推卸责任的全过程。
由郭奕蕾的失踪所引发的案子到这里已经基本结束,但后续的收尾工作也很是麻烦,多次提审、指认现场、整理案卷、补充证据、审证送检,一整套下来也很是神烦。
当郑欢聚的批捕决定下发之后,所有人终于有了短暂的空闲时间,于是约定晚上好好吃上一顿,犒劳一下许久没有吃好的五脏庙。
晚上下班之后,没有值班任务的肖然、皮自重等人便集合出发,这次聚餐大家听从了皮自重的建议,转道路边摊吃烧烤。
“不是我自吹,这个想吃好吃的,还得找你们皮皮哥!”
皮自重叼着烟头,握着他那老面包车的方向盘,颇为神气道:“作为一个本地人,我跟你们说,什么精品楼、网红店,都是样子货,越是路边摊、小门面,那越是有味道。”
听着皮自重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本就饥肠辘辘的众人恨不得一步赶到他所说的那些老牌门店,后排的余雨更是激动的要拜皮自重为师,打算用数年的时间将市内外的美味扫上一遍。
皮自重载着众人赶到他所说的那家烧烤店时已经将近晚上九点,这个点正是烧烤、大排档火爆的时候,而且近来天气骤暖,更多人愿意晚上走出来坐在路边撸串聊天。
正如皮自重所说,这家名叫‘临江烧烤’的小店异常火爆,店面虽然看其来很老了,但干净整洁,店门前摆的露天桌椅上都坐满了人,只有店内的一间包间没人坐。
皮自重此时就像回家一样,一进店门就吆喝起来:“老陈,赶紧的,先烤十串腰子、十串韭菜垫垫……”
一转头看着有些不自然的肖然等人,毫不在意道:“赶紧的,别愣着,东西都在旁边呢,想吃什么自己选,今儿我请客,别客气!”
“不是客气。皮哥,十串羊腰子,那味道又膻又臭的,你吃的下去么?”张磊看看四周古怪望向他们的客人,小声说道。
皮自重想了想,似乎觉得张磊话说的有道理,却又摇头道:“好吃!你也可以尝尝嘛,关键这玩意补啊,最近感觉老发虚,你说我还没三十呢,怎么就虚了呢!”
“那谁知道,汁榨多了呗!”旁边有客人开玩笑搭话道。
见此处气氛怪异,肖然明智地拿个盘子走到一边挑选食材,余雨蹑手蹑脚也靠了过来,捏起一串羊腰子放进肖然盘里。
“这什么?”肖然没吃过这东西,皱着眉头问道。
余雨眨着大眼睛,“腰子。补!”
肖然盯着那腰子愣了愣,抬头严肃道:“你吃过?这上面也没标签,你怎么认出来的?”
余雨道:“其实腰子嘛,都差不多,触类旁通么,要不我跟你讲讲我……”
“打住!我还饿着呢,回头在解刨室再说你的这些经验。”肖然果断说道,他可不想吃饭前再脑补出许多带着臭味的血淋淋的画面。
散发着香味的烤串逐一端来,众人一边吃一边点头,纷纷称赞皮自重不愧是本地人,选得地方就是好吃。
皮自重笑眯眯地咬下一只腰子,脸上充满了成就感。
突然,皮自重眉毛一抖,抬手压了压,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只见皮自重从怀里掏出手机,嘿嘿笑道:“老婆来查岗了……”
众人皆是会意一笑,安静地吃着,顺便咽下一口皮自重喂来的已婚狗粮。
肖然挨着墙坐着。
说是墙,其实就是一块三合板,遮挡着隔壁包厢的情况,但是隔音效果很差,依稀能听见隔壁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话语。
肖然正剥着一只基围虾,突然,他眉头猛地一皱,面色瞬间严肃下来,他隐隐听到隔壁传来几个断断续续的词:省城、带货、猪肉、十字架。
做为一名刑警,日常刑侦破案,不仅要靠技术与缜密的逻辑推理,职业敏感也是必不可少的。
在这一行里,猪肉就是指甲基苯丙胺,俗称冰独,十字架就是fm2,俗称**粉,也是独品的一种。这两样在一句话里同时出现,那就不是它们的字面意思了。
肖然立刻起身走了出去,装作再让老板烤几份鸡翅、生蚝,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朝他们隔壁的包间瞄了几眼,里面是三名穿黑衣的男子。
肖然悄悄扬起嘴角,这都是行走的任务指标啊!
359、这届素质不行啊
确定了那包间的人员之后,肖然没有立刻返回,走到路边给负责今晚值班工作的大队指导员黄建树打了个电话。
黄指导不仅是他们的指导员,还兼任禁缉独大队的队长,一听这话,黄指导立刻兴奋起来,不同于一般较为独立的刑事案件,此类案件与盗窃类案件十分类似,经常是一扯一大串。
“你们那边几个人?”黄指导问道。
“我、皮自重、李放放、张磊,还有余雨、单月柔、郭冉三名女生。”肖然说道:“我们现在只能盯着,如果要动手的话,得赶紧派人过来增援。”
“不能动手,你们先盯着他们,我这就让人过去,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只抓几个小喽算什么,对吧?”
黄指导说完,又连忙叮嘱道:“如果有意外情况,千万别冲动,这些人基本都是亡命徒,说不定携带的都有武器,切记保护好自己,你们可都是队里的骨干精英,自身安全最重要,明白吗?”
“是,我们会做好自我保护的。”肖然郑重道。
挂断电话,肖然回到包间,一边留意着隔壁的动静,一边拿起手机建了个临时群,毕竟这隔音效果太差,万一说话被隔壁听见了,那可就坏事了。
将还没明白情况的几人拉进群里,几人一看肖然发的消息,也是激动起来,送上门的功劳啊!
肖然与皮自重在群里简单交流之后,便分配好了盯梢任务,坐在肖然身边的余雨更是兴奋的肉串都吃不下了,抓独犯哎,平常大多只在技术中心打转的小法医,哪有机会经历这些!
“赶紧吃啊,吃饱了有力气,不过也不要吃太多,肉吃多了跑不动哦。”皮自重很轻松地说着,又继续大吃起来,他做刑警这么些年,各种风浪都经历过,早已是波澜不惊了。
又过了约莫有十几分钟,隔壁包间那三名男子吃好喝足,准备结账离开。
肖然、皮自重等人也出去结账,几人分成两组,一前一后将那三名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男子夹在中间,沿着马路一侧行走。
不多时,过来支援的同志将车停在路边,悄悄下车尾随上那三名男子之后,便接替了肖然等人的盯梢工作。
对上暗号,肖然与皮自重等人便准备撤离,身边的余雨还有些失望,怎么走了几个路口就结束了?
就在这时,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名穿着印花厚外套的瘦高男子,与那三名男子擦肩而过的时候,将一个男款挎包俏无声息地递了过去,三人中的一个头发稀疏的男子接过,也将自己身上的挎包递了过去。
虽然心中清楚他们完成了交易,但这都是在意料之中,毕竟要往下深挖,不可能现在就动手。
只是有些时候吧,总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
就在那瘦高男子与三名男子刚分开不久,一名衣服泛白,拄着拐杖的残疾人士,突然从路边靠向那穿着印花外套的瘦高男子,左手捏着一个貌似是证书的东西,苦着脸还‘啊啊’比划着什么。
那瘦高男子刚取了货,正是敏感的时候,一心想着离开,根本没在意那拄拐人士,伸手捏过那证书模样的东西,就与那拄拐人士错身而过。
拄拐人士愣在当场,半天回神之后,他一把扔掉手里的拐杖,大怒着指着那瘦高男子的背影叫道:“站住!尼玛给老子站住!”
刚交易完的射独人员,听到这句话,不用想就知道会什么反应,瘦高男子惊的都快跳起来了,条件反射地就朝肖然、李放放、余雨他们跑来。
见情况不对,另外三名男子也拔腿就跑。
到了这种情况,再盯下去肯定是不行了,在前面走着的皮自重、张磊他们已经冲了上去。
“尼玛!什么回事?”李放放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跟着肖然也冲了上去,迎头截住那瘦高男子。
那瘦高男子此时狗急跳墙,他清楚他包里的东西是什么性质,于是掏出一把弹簧刀,挥舞着冲向肖然和李放放,嘴里还颇豪迈地吼道:“曹尼玛,挡我者死!”
看那瘦高男子挥着刀就快要落到肖然身上,余雨心惊胆战:“肖然,小心!”
如果这瘦高男子掏出仿54来,肖然自然是很小心的,但这瘦高男子只有一柄弹簧刀,而且浑身上下破绽百出,正应了关老爷那句话:如插标卖首耳。
见瘦高男子冲上,肖然闪电般后撤半步,伸出右手精准地扣住瘦高男子持刀的手腕,而后猛地往边上一拽,借着嫌疑人的惯性,将其贯在地上,脸着地摔了个稀里糊涂,手里的刀也脱手而去。
肖然拿住瘦高男子的臂膀,将其压在身下,李放放则顺势将地上的刀踢到一边,取出手铐将其反铐住,“警察,老实点!”
“太帅了!”
肖然那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令余雨都看呆了,不过作为一名警察,她的自制力还不错,很快清醒过来,将被李放放踢开的刀收进物证袋。
皮自重、张磊那边也进展顺利,三名独犯被相继制服。
肖然与李放放将那瘦高男子从地上拎起来时,一名同事才举着记录仪跑到跟前。
那瘦高男子此时也一脸懵逼,惊慌未定地说道:“你们、你们也太神了吧,我们第一次做,你们怎么就盯上来了!”
“哼,既然做了就该有这个觉悟!”
肖然戴上手套,正要打开那瘦高男子的挎包,方才那‘残疾人士’也靠了上来,不断谢道:“感谢警察同志,感谢警察同志,哎呀,你们这真是人民卫士啊,这点小事都出动这么多人!”
那‘残疾人士’说着,又一脸不忿地指着瘦高男子骂道:“把我的残疾证交出来!你看看你这是人干的事吗,残疾证你都抢,活该你被抓!”
“残疾证?”
肖然惊奇地从一旁地上捡起那绿皮小本,又看看那一路大叫飞跑过来的‘残疾人士’:“聋哑腿瘸?你这不聋不哑,腿也挺利索的么!”
那‘残疾’男子嘿嘿笑道:“那个、那个……混、混口饭吃嘛,给、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哈!”
“不麻烦,挺好的。”
肖然又要来一副银手镯给那‘残疾人士’戴上,“给附近派出所打电话,这人行为涉嫌诈骗,让派出所过来领人!”
“哎、哎、我就、就混口饭吃这咋还涉嫌诈骗了你说,这、这我冤枉啊、哎呦头疼头疼……”那‘残疾人士’急的说话都不利索了,捂着脑袋做势要往地上躺。
旁边围上来的群众高叫道:“你太特么有手有脚装残疾骗钱,不是骗人是什么!就该这样治治!”
听着这番话,一旁愣了老半天的瘦高男子终于反应过来,后悔不已道:“卧槽,我还以为这家话是发传单的!……我特么怎么就手贱接了呢!”
“你当时太紧张了吧,传单、残疾证都分不清。”
肖然打开瘦高男子的挎包,让边上的同事录像拍照,叹了口气道:“这届独犯心理素质不行啊!”
360、海边生变【为盟主‘无聊魔’加更】
ps:欠更很多,慢慢补吧
见看热闹的群众越围越多,众人抓紧时间将事情处理之后,便将那四名设独人员押进车里带回局里。
在那瘦高男子的挎包中,共计查获纯度较高的冰独400余克,fm2十小瓶,而在瘦高男子交给三名独犯的挎包中,亦查获现金八万多元。
虽然这四人的相关责任尚未确定,但能肯定的是,就这个数量,涉案主犯一个无期基本是没跑了。
众人回到队里时,看到这个情况的黄指导还不解问道:“不是让你们盯着么,怎么就给抓回来了?”
等了解完当时的情况之后,黄指导半响无语,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就这心里素质还敢设独?既然都这样了,抓紧时间突击审讯,用最快的时间,把他们背后的网络找出来!”
见涉案人员被带进审讯室,肖然他们也没有再停留,后续工作自会有专业同事接手,现在回家睡觉才是主要任务。
毕竟都快12点了,明天晚上还要值班。
……
平静地日子往往过的很快,转眼间已是晚春4月,鲜花绿草,一片生机。
这天周四,赶巧轮到肖然休息,熬夜看比赛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肖然,心情有些郁闷,毕竟是带着郁闷入睡的。他支持的一个球队被淘汰了。
虽然知道没有什么常胜无敌的球队,但输球总是不舒服的,必须要找点其他的事做。
肖然躺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蓝天,这么好的天气,好不容易轮到的休息日,该去做些什么呢?总不好一直发呆下去吧。
想了想,肖然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处于屏蔽状态的私聊群,“休息日好无聊,可有同休息的,有好玩的项目吗?”
消息刚发出去,皮自重便第一个跳了出来:“轮休了不起啊!拉仇恨。”
肖然撇了撇嘴,怎么就拉仇恨了,你上周陪着老婆去春游,在群里喂了一圈狗粮,这么快就忘了么?
“今天送来一具大郎很有特色哦,不如来看我的t型解剖刀法?[萌]”这是余雨的回复。
肖然揉了揉自己的胸膛,想到那闪着寒光的解剖刀划过皮肉组织,然后余雨剥开切口,捧着一颗心脏出来……
嘶,算了算了,想想都心疼。
“肖然也休息啊?我待会儿去钓鱼,一起去啊。”师傅王俊名肖然道,“我跟你说,那鱼上钩时摇头摆尾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爽啊!”
钓鱼?
肖然看着王师傅的描述,心中一阵向往,话说他长这么大,虽然经常下水,但还没钓过鱼呢,不过俗话又说春天钓鱼伤千万,要不要去呢?
“师傅去哪钓鱼?”肖然回道。
“海边海边,江入海口的地方。”王俊名回复。
海钓的话,应该没事吧?“师傅,什么时间?要准备什么工具?”
“10点半出发,我这东西现成的,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到时候我去接你。”王俊名回复。
“好的。”肖然答应下来,反正他就是顺带的,而且他一个新手,能钓到什么东西。
上午10点40,王俊名接到肖然赶往海边,临安作为靠海城市(请勿联系现实),虽说赶到海边需要一段时间,但也并不是太远。
随同一起来的,还有王俊名的一位名叫张涛的老钓友,中午12点多,三人赶到入海口,下车之后一看到海边钓鱼的人并不少。
王俊名与张涛支起遮阳伞,拎出座椅,拌好饵料,用力将钩甩出,正式开钓。
而肖然作为一名纯新手,只好使用一根王俊名早年的老式钓竿,用着带浮标的钓具,坐在江边对着缓缓流进大海的江水发呆。
不过钓鱼这项娱乐活动向来奇怪,经年的老手往往毫无所获,而初入此门的新手却经常斩获颇丰。
在水边坐了将近一个下午,肖然这个纯新手居然钓到了几条江条还有一尾筷子长的鲤鱼,上鱼时的手感果如王师傅所形容的那般,言语无法描述的爽快,就跟球场上苦苦等到一粒进球时那般美妙。
肖然发现他有了新的爱好,以后休息没球看时,出来钓鱼也是不错的选择嘛,总比一个人在大街上四处游荡惹人注目要好的多。
下午4点多,收竿后观看王俊名与张涛钓鱼的肖然,突然发现远处的海边传来一阵躁动。
“死人啦!死人啦!”一名胖胖的钓友边跑边大声喊道。
一听这话,王俊名立刻扔掉钓竿,与肖然一起往南边跑去,“死人了?怎么回事,我们是警察!”
“啊?你们是警察?”
那白胖的钓友裤子湿了大半,闻言一愣,随即喘着粗气道:“那、那太好了,你们去看看吧,就在南边那断崖下边,哎呀吓死我了,我正在哪打窝呢,一看那礁石缝里,都泡肿了,吓的我都滑海里去了!”
“断崖下边?那你带我们过去!”王俊名说道。
“好、好的。”
那胖钓友连连点头,领着肖然与王俊名朝那死人的方向走去,其他钓友一听出了事,也纷纷抛下鱼竿,三三两两的跟着过来。
沿着海岸线走了约莫有7、800米,肖然与王俊名终于走到了胖钓鱼所说的那片断崖。
断崖不高,也就5、6米的样子,断面与海面几呈直角,而在哪断崖下面,十几个大礁石露出海面。
肖然眼力异于常人,他抬眼一看,便在那距岸边十多米的两块礁石缝里,看到了一个还缠着海草的人脚。
“是一个人,看不清是男是女,不过没有穿防水服,应该不是渔民。”肖然沉声说道。
听闻此言,有了解的钓友立马说道:“海里的尸体,如果不是打渔的出事,那要么是溺死,要么是自杀,现在还没到台风季,平常船上掉海里的,哪有救不上来的?”
周围的钓友纷纷点头,有人道:“说不定是船上起内讧了,人被弄死了丢海里的!这茫茫大海的,死个把人谁能知道?”
听着钓友们的议论,肖然与王俊名跳过一个个礁石,来到那夹着尸体的大礁石边。
可以看到,礁石缝中的死者是一名男性,泡胀的尸体被衣服紧紧箍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胀裂开来,而尸体脸上的皮大半都已脱落,露出已经被泡成白色的肌肉纤维,分不清他生前长什么模样。
不过从死者的脚踝处可以判断,此人生前体型应该偏瘦,只是由于长时间的海水浸泡,才变得肿胀不堪。
“给指挥中心打电话,让这边辖区分局的同志们过来处理吧。”王俊名说道。
肖然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了指挥中心,同时让指挥中心联系海警大队,毕竟海警大队负责着海上发生的案件,而且还管理船只,对海上人员比较了解。
看尸体现在的样子,想快速确定身份应该不大容易。海警大队掌握的信息多,说不定能为临海分局的同志们节省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