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飞龙骑脸
“反抗?他反抗什么?”鲍克疾有些不解道。
莫小北解释道:“是这样,之前我们问询冯子浩的时候,发现这人脾气很爆,所以有可能拒捕。”
“狗急跳墙?”
鲍克疾皱起眉头,略一思索:“那我先去找石副局签证,行动时主要人员可以配枪……肖然、张磊,你们呢?”
“我们刚转正,还没申请持枪证呢。”张磊耸了耸肩膀,无奈道。
“那行吧。”
鲍克疾点了点头,“所有人都做好准备,冯子浩工作的地方人流较大,到时候一定要快速、精准地将其制服住,务必将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
看着鲍克疾匆匆离去,莫小北激动道:“天啊,我来积案组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在行动中配枪!”
“我宁可不带枪。万一中间出了点岔子,那可就是大事。”唐文一本正经道。
“我知道,我知道。”
莫小北白了唐文一眼,“这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行动嘛,我只是觉得有纪念意义……哎,肖然,你们行动时阵仗都挺大吧?”
“还好,碰到穷凶极恶的嫌疑人,器械肯定是要带的,有时还要找特警的兄弟们一起行动。”肖然微笑说道。
“艳羡哦!”莫小北满目憧憬。
下午接近六点,所有人俱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整装待发。
“确定冯子浩现在还在医院吗?”临走前,鲍克疾再次问道。
“在的,刚进了手术室。”唐文郑重道。
“好,出发!”鲍克疾作为行动负责人,果断率领众人走进华灯初上的夜色之中。
此时正值下班时间,各条道路上都跑满了车子,期间还发生了几次小拥堵。
等到众人带着焦急的心情赶到爱华医院时,已是接近七点半。
“鲍组!”见一行人来到,负责盯梢的一位同事连忙从普外楼门口靠了过来。
鲍克疾点了点头,也不停留,边走边问道:“冯子浩现在在做什么?”
“刚出手术室,现在在办公室,还没出来,小令在盯着。”这位同事说道。
“好,我们上去之后,不要直冲他办公室,等他从办公室里出来再动他。”
鲍克疾简短道:“唐文,待会儿你和小令守在冯子浩办公室门口,他没与你们接触过,警惕心会小一些。我们暂时隐蔽起来,你们一动手,我们就立即冲上去!”
“放心,以我的身手,飞龙骑脸!”唐文拍着胸脯道。
听闻此言,肖然与张磊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尴尬,看来唐文是不知道那个梗的。不知道也好,省的有心理负担。
坐在走廊内的椅子上,远远地看着在冯子浩办公室门口等待的唐文与令姓同事,肖然总觉得有些忐忑。
“飞龙骑脸,真的会输?”肖然转头向张磊问道,在座的也就张磊玩过那款游戏。
张磊从牙缝里吸了一口带着消毒水味的空气,“这个,基本上是稳了的,不过……”
“别说了,准备!”
看着冯子浩的办公室门骤然打开,肖然连忙打断了张磊的科普,眼睛紧紧地盯着换好衣服准备下班的冯子浩,随时准备以‘短跑冠军’的速度冲过去。
“稳了稳了,冯子浩没有警觉,他们挨上去了……”
看着逐渐靠近冯子浩的唐文与令姓同事,张磊一口毒奶,令局势陡然发生了变化。
唐文与令姓同事刚从两边抓住冯子浩的肩膀,还没将其按倒,冯子浩手中不知从哪里甩出一把手术刀,猛地往后一划。
还好唐文跳开的快,只是被划破了胸前的衣服,若是躲的慢点,说不得冯子浩反手一刺,见红妥妥的。
“我擦,飞龙骑脸啊!”
见此情形,埋伏在左右走廊里的一众人员迅速窜出,躲开手术刀的唐文第一时间拔出了配枪,大喝一声:“不许动,警察!立刻扔掉刀具,双手抱头蹲下!”
唐文的声音犹如一颗炸雷在安静的走廊内响起,周围几名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医护人员,一脸懵逼地被冲上来的肖然等人拉到了身后,直到看清唐文几人手中黑黝黝地枪械之时,才陡然回过神来,连忙迈开没有知觉的双腿,一脸惊恐地跑向安全地带。
“md,你们做什么?凭什么抓我?我有犯事吗?”
冯子浩浑然不惧指着他的四孔枪口,依旧握着手术刀,不停地转着脚步,指着众人叫道。
“冯子浩,你涉嫌一起案件,现在立刻放下刀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鲍克疾取出相关文件,厉声喝道。
冯子浩冷哼一声,嘲讽道:“狗屁,老子清清白白,凭什么接受调查,你们拿出证据来,证据呢?”
“冯子浩,我现在第一次警告你,你现在是持刀拒捕,如果你再执迷不悟,我们将对你使用枪械!”鲍克疾沉着脸,盯着冯子浩大喝道。
冯子浩握着手术刀不断转身,神情越发激动起来,面容狰狞道:“我就执迷不悟了,怎么滴,有种你们打死我啊,来啊,来……我尼玛……”
冯子浩话没说完,一声怒骂之间,便被瞅准时机突然从其背后冲上来的肖然握住了手腕。
本就训练有素,而且还被系统强化过的肖然,瞬间的爆发力可想而知,一抓之下,即便颇有膂力的冯子浩,一条手臂顿时也没了知觉。
肖然擒住冯子浩的手腕顺势一甩,冯子浩手中的手术刀便飞了出去,然后便被莫小北一脚踢开,再接着冯子浩便被肖然按在了地上,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了。
诸事完毕,看着平静起身的肖然,莫小北收起配枪,拍着肖然的胳膊,惊呼道:“我的七大姑八大姨啊,肖然你动作太帅了,你这体型……咳咳,我还以为你是靠脑子吃饭的呢,没想到你身体素质这么好……”
肖然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额头,淡然道:“其实,我的格斗成绩一直是最好的。”
“忽悠,使劲忽悠……”一旁的张磊拉着嘴角,满目鄙弃。
在爱华医院一众医患的窃窃私语之中,一行人将带着头套的冯子浩塞进警车,在围观群众复杂地眼神中高调离开。
“你们把我手扭着了,我和你们没完!一群败类,老子清清白白,你们凭什么抓我!”
看着询问室内骂骂咧咧、理智气壮地冯子浩,怎么对其进行讯问,又成了一件令所有人头疼的事。
196、请闭眼
单向玻璃墙外,鲍克疾点了一根香烟,狠狠抽了一口,摇头说道:“这态度,看来他是有恃无恐,打算死撑到底啊!”
“很有可能,在没转行做医生之前,他的心理素质就远胜常人,现在又做了这么多年的外科手术,心理素质只会更强。”
唐文拨弄着衣服上的那道口子,想起了之前‘飞龙骑脸’的豪言,又是一阵尴尬,说话声音都弱了许多:“我觉得传统讯问的话,可能问不出来什么。”
“肖然,你们那边接触的人多,有没有可以借鉴的案例?”
莫小北转头说道,虽说与肖然合作的时间不长,但莫小北已经初步形成了‘肖然总有办法’的潜意识。
听闻此言,鲍克疾等人也纷纷看向肖然,毕竟这个案子各个最关键节点的重要推动者都是肖然,没有人能忽视肖然在这个案子里的作用。
肖然想了想,说道:“9月份我们接手的一个谋杀行业女的案子,你们应该知道吧?”
“嗯,知道,就那个海归么,前几天一审宣判必挂的那个。”
鲍克疾点头道:“我听过那个案子,你们当时用的是疲劳战,在凶手困到精神不能集中的时候,一举击垮其心理防线,从而获得突破。”
“对,以现在冯子浩的状态,他这十几年来很可能一直不断地在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由此在其内心形成了坚固的堡垒,或许他现在已经到了自欺欺人的地步,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杀过人,所以才会这么理直气壮、有恃无恐。”
肖然轻轻地搓着自己的指间,缓缓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借鉴一下高文杰案,最后让席如香出场,冯子浩当年不知道有两个‘席如香’,在他精神最恍惚的时候,一个被他选择性遗忘了十几年的面孔陡然出现,我想应该会有收获。”
“不是应该,是肯定!”
听完肖然的分析,唐文再次鼓舞士气,坚定说道:“到时候我们再营造一下气氛,我不信他还能自我欺骗下去!”
“不过到时候,席如香的表现最为重要,只要露出一丝破绽,我们这个套路就会全盘崩塌。”
鲍克疾掐灭烟头,再三思虑道:“肖然,心理方面是你的专业,待会儿你弄个话术,教一下席如香到时候该怎么说、怎么做。”
“好的,保证不出纰漏。”肖然严肃道。
“拜托了。”
鲍克疾上前郑重地拍了拍肖然的肩膀,转头道:“唐文、小北,我们该去和这位冯医生过过招了!”
“明白,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看着鲍克疾三人正气凛然地走进讯问室,肖然平静地翻开笔记本,一边观察着讯问室内的情况,一边飞快地转着手中的水笔,思索着让席如香怎么说最为合适。
“哎,有把握吗?”看着眉头微皱地肖然,一旁的张磊小声问道。
肖然微微一笑:“处理好所有的细节,至于结果,顺其自然吧。不过我觉得只要做了最大的努力,结果一般不差。”
“你这绕了一圈,不是跟没说一样么。”
张磊摇头笑道:“所以啊,我是没天赋做你们这一块,什么都是推测、待定,一个小问题就有乱七八糟好多个结果,全是天马行空。要我说,啪一个铁证盖下去,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那你去找铁证啊。”肖然调侃道。
张磊无奈地做了滑稽脸,耸了耸肩膀道:“所以啊,这就是你们这块的责任了。”
肖然扬了扬嘴角,目光转向讯问室内。
此时已是晚上将近11点半,无数人都已经踏入了甜美的梦想,但对他们而言,紧张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冯子浩,当年在席如香遇害期间,你在哪里?”鲍克疾的厉喝声从扩音器中传出。
冯子浩靠着审讯椅上,头也没抬,只是把玩着腕上的银镯子,“千岛湖!”
“你具体是什么时间去的千岛湖?和谁一起去的?”鲍克疾接着道。
冯子浩翻着白眼,一副不耐烦地神色:“你们不是问过了,自己看去!什么时间,我不记得了!”
“那你中途有没有离开过,特别是席如香遇害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一直都在千岛湖,没有离开过。”
“不对,你讲的不对!席如香遇害前后几天,你都没有在千岛湖!”
唐文当即喝道,“你堂哥冯吉已经交代了,你在那几天离开了,而且回去之后还让他帮你做了假证明,逃避我们的调查!说,你当时是在哪里!”
冯子浩面上波澜不惊,只是瞥了唐文一眼,大大咧咧道:“哦……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去了我朋友家,时间太久我忘了。”
“你朋友叫什么?现在住在哪里?”鲍克疾道。
冯子浩挑了挑那两道离得很近的眉头,不骄不躁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有人身自由的权利,你们管不着!”
唐文冷笑道:“呵,我们是管不着,但你当年造假证明,逃避警方调查,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谋杀了席如香……”
“你别瞎扯了,席如香是我杀的,笑话?我从始至终都是清清白白!”
冯子浩一脸不屑地打断了唐文:“而且你们滥用权力,没有丝毫真凭实据就把我带到这来,你们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我们有什么权利?就凭你今晚持刀拒捕,差点刺伤我们警员,妨害公务,我们就有权利把你带到这来!”
鲍克疾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我奉劝你老实交代,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某年11月2号,新兴社区某巷子的出租屋……”
一听到11月2号、新兴社区这几个字眼,冯子浩的眼帘微微一缩,继而无所谓道:“什么新兴社区,我不知道!你们说我杀了人,我也不想和你们多说什么,你们要是有证据,就直接定我的罪,没证据就别在这哔哔……”
讯问室内你一言我一语,激烈交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接近六点多。
外面的天色已经稍有些泛白了,不过在遮蔽良好的讯问室内,只要关上了灯依旧是一片漆黑。
此时冯子浩已然没了最开始的嚣张,他本就精神高度集中地做了一天的手术,又与鲍克疾等人斗了一夜,一双眼皮上好似各挂了一个哑铃,沉重地怎么都抬不起来。
“准备好了吗?”
同样熬了一夜的肖然眼睛也是有些酸涩,但他依旧打起精神,看向身边蓄势待发的席如香。
此时的席如香,穿着与席如芸遇害时一模一样的服饰,稍一化妆之后,十几年岁月的消磨似乎都已隐去,出现在人前的,就是当年的席如芸。
席如香冷冷地看了一眼单向玻璃内萎靡不振的冯子浩,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
“鲍组,可以开始了!”
197、我的骨盆哪去了
不知何时,讯问室内落针可闻,灯光也暗了下来,狭小的空间内,只有摄像机上那一点不断闪烁的指示灯最为醒目。
冯子浩晃晃困到快要短路的脑袋,吃力地抬起眼皮,然后惊奇地发现,坐在他面前的鲍克疾三人俱都不见了。
是出现幻觉了吗?还是那几个条子知难而退,回去休息睡觉了?
管他呢,既然没人管,自己先补补觉,睡足了再和这帮家伙斗!冯子浩如此想着。
“我的骨盆哪去了?”冯子浩正要闭眼,一道清冷且幽怨地声音突然从耳畔传来。
原来人没走完啊,冯子浩心中生出一丝不屑,什么骨盆哪去了?装神弄鬼,这些年自己不知切割了多少尸体,骨盆也就那个样子!
“滚滚滚!”
冯子浩闭着眼睛扭动了一下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打算抓紧时间休息。
“我的骨盆哪去了?”
清冷幽怨之声越来越近,一遍又一遍的追问,令思路快要停滞的冯子浩不胜反感,特么警察都跟我耗不下去了,你是个什么东西。
“谁他妈知道你骨盆哪去了,我特么……”
冯子浩不胜其烦,猛地睁开眼睛,咬牙切齿地探身吼道,不过冯子浩骂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看着眼前手插在桃红色外套里,黑色牛仔裤,面色中带着病态白的席如香,冯子浩双眼暴突,张着最巴怎么也合不上去,口水都从嘴角溢出来了。
“我的骨盆,你放哪了?”
席如香冷静地看着冯子浩,没有一丝一毫地感情流露,此时的她,已经完美地化身为了当年的席如芸,时隔多年再向冯子浩讨一个公道。
“你……你……”
冯子浩颤着嘴唇,原本惊恐地面容一点点地扭曲变形,龇着牙咧着嘴,手腕上的银镯子与铁板碰的啪啪响:“你……你是谁……你不是死……不,你是来套我的……我没有杀人……你是假的……幻觉……都是幻觉……”
面对着席如香的注视,冯子浩拼命地往后缩,后背与审讯椅撞的砰砰响,他猛地闭上眼睛又用力睁开,但面前的人却没有如他期望那般消失。
“假的……假的……我没有杀你……你不是我杀的……对……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清白的……我当时没有回临安……”
冯子浩看着席如香惨白的面容,即便他此时已然思路恍惚,但依旧努力地对自己进行着催眠。
“那年11月2号的晚上,你看着周围没人把我拖进你的房子里,折磨我摧残我,在我死后还把我塞进冰箱,又用开水煮我的尸体,一刀一刀地切我的肉,砍我的骨头!”
席如香冰冷地眼睛直视着冯子浩,咬牙切齿地倾诉道:“不是你?不是你我怎么会死的这么惨!不是你?不是你我怎么连个全尸都没有!”
幽暗的环境中,冯子浩此时已然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他苦心自欺了十五年的事实,在席如香的厉声中,逐渐被他从厚厚的掩藏中挖了出来。
席如香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冯子浩心里都是一声霹雳,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再也无法自我催眠。
“我被你切成了一片片,一块块,最后收敛时依旧是残缺不全!十五年,十五年我无时无刻都在痛苦地挣扎!”
席如香此时已经将自己完全代入了席如芸的角色,面对着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的冯子浩,她最后歇斯底里地厉叫道:“我的骨盆在哪里?我问你,我的骨盆在哪里?你把它丢在哪了!”
“在我花盆里!我没丢!”
冯子浩条件反射地喊道,但话说出口,他似乎又恢复了一点意识:“不,不在,我不知道,你不是我杀的,我不知道!你滚,你滚,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为什么我丢的骨盆在你家花盆里!你说,当年我和你根本不熟,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为什么要杀我!”席如香声嘶力竭地叫道。
“我为什么要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
冯子浩面色一怔,似乎想到了当年行凶的原因,不过这个原因对他的伤害似乎特别大,时隔十五年,他一想到这个原因还能凶相毕露。
冯子浩陡然暴起,面目狰狞地都快扭曲成了一团,冲着席如香恶狠狠叫道:“我就是要杀你!女人全特么不是好东西,那天我说我喜欢你,你拒绝也就算了,居然说我是个无能的废物!
我妈嫌弃我爸废物,但我不是废物,我就是要让你试试,我到底是不是废物!我本来想好好珍惜你的,但你居然和我妈一样,提前对不起未来的丈夫,真是不知羞耻、水性杨花,该死,统统该死!
你知不知道,我把你的肉煮了,特别是盆骨上的肉,撒上盐放上十三香,添了料酒葱姜,热着吃了一顿,凉了蘸着芥末又吃了一顿,美味!美味啊,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比我从病人身上切下来的肉不知道鲜美了多少倍!”
听着冯子浩疯魔一般地叫嚷,席如香惊恐地不断后退,指着冯子浩:“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不是人……”
冯子浩点了点头,幡然醒悟,还颇有些自得:“对呀,我是魔鬼!我是魔鬼干嘛还要怕你这只小鬼,哈哈,鬼都怕我,哈哈……”
“啪!”
讯问室内的大灯开了,双眼通红的鲍克疾、肖然等人咬着牙走了进来。
张磊上前上前搀扶住快要站立不稳的席如香,准备将其送出了讯问室去休息。
“这……这不是梦?不是……幻觉?”
从看到肖然等人进来之后,冯子浩便呆住了,他双手挥动,猛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生生恢复了一丝清醒,“不对,不对,你们这是疲劳审讯,属于另类刑讯逼供,不能作为证据!我没有杀人!刚才我说的都是假的,你们没有保障嫌疑人的合法权益!”
“疲劳审讯?”
鲍克疾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很抱歉,我们并没有超出规定时间。
而且,你花盆里的骨盆,即将成为你谋害席如芸的铁证!现在你可以选择如实交代,也可以继续闭口不谈,不过也都无所谓了!”
“什么花盆,我不知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能到我家里搜查!”
冯子浩慌忙吼道,但他又一回味,连忙大叫着:“席如芸?席如芸是谁!我不认识席如芸,我说的一直是席如香,我从没说过席如芸!”
“哟,你还记得你说的是席如香?”唐文冷笑着嘲讽道:“现在你又说你刚才说的算数了!”
“我……我……”冯子浩一时语塞。
“我才是席如香。当年是我妹妹席如芸,顶替了我的名额成为了你的大学同学!”
看着面目丑陋地冯子浩,席如香冷声道:“而且,当时嘲讽你的话,是我说的。”
望着泪流满面地席如香,冯子浩张着嘴,全然不敢相信自己杀错了人:“怎么,会这样……”
198、真相大白
得知当年与他说话的,和被他残忍杀害的不是一个人后,冯子浩便闭上了眼睛。
无论接下来怎么询问,他都把自己封闭在个人精神世界里,不知道是在回顾当年作案时的过程,还是不愿意从自我欺骗中醒转。
不过无论冯子浩再怎么沉默,之前他和席如香说的话,已经基本能够认定他的犯罪事实,赖不掉的。
上午八点十分,看着冯子浩被送去了看守所,一行人拿上搜查证径直去了冯子浩的住宅。
值得一提的是,一直沉默着不配合的冯子浩,居然毫不犹豫地在搜查证上签了字,这着实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难道是他幡然悔悟了?还是自知抵赖不掉,甘愿伏法?没人能知道他心中到底想着什么。
来到冯子浩家门前,一位同事拿着钥匙刚打开防盗门,不远的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从里走出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
猛地看见走廊内站着这么多人,一个个眼神凶凶地望了过来,大叔大妈也是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其中几位同事身上穿的警服,两位老人骤然安下心去。
人民警察嘛,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看到那一身藏蓝色的制服,第一感觉就是安心。
大叔大妈就住在冯子浩隔壁,两人与众人打了招呼,刚要进屋时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冯医生的家吗?
警察同志,这冯医生又跟病人闹矛盾了?我和你们说,冯医生人还不错,就是脾气爆了些,之前我孙子阑尾炎,还是他给做的手术嘞!”
“不是。大叔大妈,回家吧,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鲍克疾摇着头笑道。
“哦,冯医生不坏,你们可得查清楚了……”那对老夫妻见鲍克疾没有多说,也知道有些事不方便透漏,便没再多问回了家中。
没想到冯子浩那样的人,在邻居的眼里还是一个心肠不坏的家伙,可见每个人都有截然相反的两面,正面是善良,反面是邪恶。
不过最关键的是,我们要牢牢守住底线,绝不能将心底的恶魔放出来。
跟着众人走进冯子浩的家,很干净地三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看起来与普通人家没有两样。
当然,如果排除掉客厅与另一间卧室里的那些骨架的话。
“果然每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心理都不正常,这人居然弄了这么多骷髅放在家里做摆设。”莫小北端着录像机评论道。
肖然敲了敲墙边的骨架,还有茶几下垫脚的头骨,“骨架是合金的,这两个头骨是陶瓷的,做工很精湛,看来是私人订制的,应该不便宜。”
在冯子浩的阳台上,长着两株花树,一株是腊梅,另一株还是腊梅,俱都落光了叶子,又没到开花时节,所以从上到下光秃秃的,有些配不上下面一大一小两个青瓷花缸。
说到花缸,咳咳,小的那个自然掩埋不住席如芸的盆骨,唐文拎着一把榔头,义无反顾地将大号花缸砸的四分五裂。
随即,一个被梅花根系包裹着的有些发灰的盆骨,便从泥土中散落出来,静静地诉说着十五年来的不甘与冤屈。
“带走,送鉴定中心!”
从冯子浩家出来之后,肖然没有留在局里,奔走了一个多星期,死掉了n多脑细胞,放松下来自然要好好吃顿午饭,再一觉睡到自然醒。
三十几个小时没有合眼,而且精神始终处在高度集中的状态,即便是素质超强地肖然,此时也有些困倦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刚刚清醒过来的肖然,惊讶地发现居然有一个系统奖励等待领取。
“系统,这世界上最帅的人是谁?”
“不是你。”毫无感情地机械音随之响起。
肖然哼了一声,穿起衣服:“这是怎么回事?又是特殊奖励?”
“当然。面对迷雾重重的旧案,宿主在没有使用系统发放的线索飞镖的情况下,于较短时间内破解了国民长期关注的‘117’案,精神可嘉,特奖励一次抽奖机会。”
机械音一口气说完,停顿了几秒,又补了一句:“不要问本系统为何这么任性,本系统就是这么任性。”
“呵呵。”
肖然吐出漱口水:“那就开始抽奖吧。”
随之,系统界面地抽奖转盘又‘咔咔’地乱转一通,最后砰地爆开,又一个‘线索飞镖’从中跳了出来。
“恭喜宿主获得……”
“喂,能不能换个花样,为什么每次都是飞镖!”
“不要问本系统为什么,本系统就是这么任性。”
“呵呵……”
洗漱完毕,带着早饭重回似乎阔别了许久的刑侦大楼,看着熟悉的位置,还有熟悉的吸着豆浆的何晓丽。这才是自己的大本营啊!
“何队,早!”肖然微笑着打了招呼。
“早。”
何晓丽将豆浆杯扔进垃圾桶,抬头微笑道:“昨天开会的时候,石副局高兴坏了,一直在赞扬你呢!一个全国人民关注了这么多年的悬案,又够他们高兴好几年了。”
“我也没做什么,都是运气。”肖然谦虚道。
何晓丽笑着松了肖然一个大白眼,“扯,继续扯……”
面对着再也无法狡辩的事实,冯子浩睡了一觉之后,终于将当年的经过全盘抛出。其实自打席如香出现之后,冯子浩也没再狡辩过。
当年,冯子浩的母亲领着四个男人在家里玩,把从小一直被骂野种的冯子浩刺激到了极点。
在与堂哥前往千岛湖游玩之前,偶然之下他在租房处遇到了席如香,不过冯子浩并没有察觉到不妥之处,还以为席如香是他的同学席如芸。
想着班上那恬静柔弱的席如芸,刚把母亲的事稍稍放下的冯子浩心中微动,便与席如香搭了两天话,第三天再见时便按耐不住长久压抑的心情,向席如香吐露了心声。
于是性子比较直的席如香自然是反唇相讥,狠狠地将冯子浩嘲讽了一番,心情刚有些淡化地冯子浩一下子被刺激到了极点,然后,心中的魔鬼便悄然而出。
在与冯吉前往千岛湖期间,席如香的面容一直在他脑海中徘徊,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和冯吉说了一声,搭了个车回到临安,没想到刚回临安的第二天便碰到了一个人缓慢前行地席如芸。
冯子浩在上前去,席如芸不爱说话,朝冯子浩点头示意之后,便继续往前走。
不知席如香和席如芸之间内情的冯子浩陡然大怒,眼见四下无人,便趁其不备,捂着席如芸的嘴巴将其拖进了自己的租出。
而不远处,因为心中的哪一点怨恨,看到这一幕的席如香选择了无视……
199、热议
看完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肖然无声叹息。
只因为两个家庭各自的内部矛盾,阴差阳错之下,造成了这样一场悲剧,从而令社会牵肠挂肚了十五年。
如果冯子浩能成长在一个健康的家庭,如果席如香的叔婶没有一时昏头夺取了席如香的机会……
可惜没有如果,也不会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对于冯子浩而言,他将面临法律的严惩;对于席如芸而言,她的生命被永远地定格在那年11月2号的傍晚;对于席如香,她的余生依旧会在内疚中度过;对于双方的父母,都要面对或即将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
……
‘117’碎尸案尘埃落定,首先在公检系统内部引起了轰动,部委、省厅纷纷来电询问,市局吴局长更是在百忙之中接见了所有办案人员,并要求政工科抓紧时间落实各集体、个人的立功表现,争取在年终总结大会上为所有办案人员颁发荣誉证书。
本月最后一天,部委、省厅、临安市局同时宣布这一世纪大案告破。
消息一出,立刻在网上引起轰动,热搜前十条中有四条是关于‘117’案的内容,一时之间,微发布、头条、各自媒体都在转发这一消息,中午肖然看新闻时,打开页面一溜排全是各种‘震惊’标题。
随手点开一个评论较多的新闻,还好,这次网友们没有批评什么标题‘危言耸听’,下面评论五花八门,大多都是在叫好。
看其中评论,不少人是在骂冯子浩,什么‘罪有应得,大快人心!’‘这个人骨子里就是魔鬼!’,有极端的还建议什么‘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也有不少人想的多一点,认为‘应该完善未成年人的心理教育工作,不能让家庭悲剧扭曲孩子的性格’,更要‘关注留守儿童的价值塑造,不仅要关心他们的吃饭穿衣,更要给他们带去乐观向上的价值观’。
还有人在赞扬办案警察‘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感觉公安民警15年来的不懈努力’‘正义只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又到年底,向所有奋斗在一线的祖国卫士们致敬’……
默默关掉新闻评论,虽然无人知晓他们这些办案人员的名字,但肖然的心里依旧是暖暖的,感觉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哎,看什么呢?”张磊一手托着不锈钢餐盘,一手端着紫菜蛋花汤,晃晃悠悠地坐到肖然对面。
肖然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残渣,伸了个懒腰,“新闻。‘117’案的新闻。”
“爆炸了吧?不止是网上,积案组那边也来了好多媒体记者,鲍组长他们几个说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张磊笑嘻嘻道:“怎么,你这个关键人物不过去接受一下采访?哎,好像《说法》也要过来找我们做一期特别节目哦,那可是央视,你不露露脸?”
肖然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你是知道的。有这些时间,不如帮着群众找回些失物。”
“明白明白,我们肖警官向来喜欢低调。”
张磊点着头,扒拉着饭菜道:“不过年底的表彰大会你可跑不了。现在你不仅在我们临安警圈出名了,据说省厅刑侦局那边都在关注你……”
“你的这些小道消息,没一个靠谱的。”
肖然轻笑着调侃道,“哎,我过几天准备回燕京一趟,你要一起吗?”
“拉倒吧,虽说这段时间比较清闲,但我们技术队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走你的吧。”张磊无奈说道。
肖然点了点头:“也是。那你先吃,我上去继续写材料。”
“去吧去吧。”
张磊摆了摆手,骤然道:“哎,对了,你的申请持枪证审核登记表我放你桌上了,你弄好了交上去。”
“好的,我知道了。”
……
北方的天是干冷的天,尤其是这几天冷空气过境,从遥远的西伯利亚一路南下的冷风,似乎能穿透好几层保暖裤。
到了晚上温度更是骤降,逼得人们轻易不愿外出,纷纷躲在温暖的室内,汗流浃背地吃着冰镇西瓜。
“各位老铁们晚上好啊,又到了咱们‘荒野灵异’的时间了,……哟,感谢‘明天就去割包皮’的飞机,在看的老铁们手上的鲜花送一送啊!”
郊区的几处小山头下,一名戴着皮手套,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青年男子,腰间的手电也不开,只是一手打着个似乎随时会灭掉的红灯笼,一手举着手机。
这人冻得稀里哗啦,但仍激动地对着手机摄像头喊道:“前些日子咱们探索一处据说闹鬼的荒宅地时候,老铁们说我带着助手不够给力,现在大家都看看啊,看看看看,就我一个人啊,这次我的确是一个人来的啊,哎妈,感谢‘结扎惨被割jj’的火箭,老铁们双击666啊!”
“现在我站的地方是一处‘人’字型道路交汇口,地点就在咱们市房兴区大孤镇西面,……哎,有老铁是明白人,知道这地方紧的很!”
男子喘了几口气,举着手机转了几圈,解说道:“大家看啊,我面前顺着小路往前走过两个小山头,就是一片上了年头的墓地,不是没人打理的啊,是一些大户人家的祖坟地,哎,里面有些坟都有几百年历史了!”
“看有些老铁说了,我半夜摸到人家祖坟地里搞什么?哪里又没什么好看的!……看看,有知道的老铁已经说出来了。”
那男子对着手机屏幕哈出一口白气,激动地说道:“人家祖坟地里当然是没事,不过这边两个山头,哎,那可就有的说了。
据说这里啊在混乱的时候,好多人被带到这边弄死了,好多夜里从这走的司机,就我站的这交叉口这,好多司机都说半夜里,有裹着羊皮袄的老头站在这跟他们问路。
问路怎么了?阴人问路你懂不懂,都是些枉死的人,你只要回答了他们,你这一路上肯定出事!
看看,看到我脚边这个石墩子没有,这就是镇邪的!所以各位老铁,半夜里千万别给人指路,尤其是12点到1点这一块,这是我们老家神婆说的,灵着嘞!”
“好,好,现在已经是12点零五分了,看来问路的老头今晚是不会出来了。”
这男子主播看了看周围黑漆漆地荒原,陡然一阵大风刮起,似乎还能听到灌木被刮断的声音。
即便这探险主播久经考验,此时一个人站在这荒郊野外,而且据说还是出过邪乎事的地方,心中肯定发怵。
不过看着屏幕上飘过的飞机火箭,这男子顿时又来了胆气,活动了一下手脚,正气凛然道:“现在我们就开始往山上走,走到那片祖坟地时再折回来,看看老头有没有站在这。……嗯?我灯笼着了?”
看着屏幕上走过的弹幕,男主播赶忙看看手里的红灯笼,抬头道:“没有啊,好好的。……什么?有火光从我身后飘过去了?”
200、原来是个同行啊
“不可能,这就我一个人,老铁你就别瞎扯了,你这些小手段吓不到我!”
男主播呵呵笑道,不过看着屏幕上飘过的弹幕越来越多,他逐渐皱起了眉头,这么多人都说有火花,应该不会有错吧?
男主播不再盯着手机屏幕,看着远处适应了一阵,努力观察着四周,突然,一点火星从小山头上飘过来,但很快便熄灭在凛冽地北风里。
“真有火星啊,呵呵,说不定有人和咱们一样,晚上出来找刺激,正坐在山坡对面烤火呢!”
男主播面皮上僵硬地笑着,但心中已然打颤,这大晚上的,除了变态谁特么出来找刺激,还烤火?骗鬼呢!不会是这地方真闹起凶了吧?
“要不咱们再换个地方玩去?你们看对面说不定有人,这见了面多尴尬,而且咱们挑战的就是一个人,碰到大活人就没意思了,……没氛围了对吧!”
男主播狠狠地咽了下口水,但他直播间的观众却对他这番强行洗地尤为不满,“特么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你给我们看这个!……就按照原计划走,不论见没见到人,本座的超级火箭都准时发射!”
“赶紧的啊二狗子,我们宿舍都在看着你呢!不要怂,就是干!”
看着手机屏幕上飘过的各种礼物,再一想自己铁杆粉丝承诺的超级火箭,男主播心中一狠,一咬牙一跺脚,“好,那就走着!……谁说我怂了,我只是感觉见到活人就没有气氛了!”
男主播一边说着,一边提着红灯笼往上走,小山坡并不高也不大,踩着脚下长满荒草地小路,不到十分钟便靠近了山顶。
“啊,果然是有人在烤火,你们仔细听听……听不到?好吧,我都听到柴火的噼啪声了,看来也是同道中人,不知道这个老铁性子怎么样,说不得还能和你们说两句话……”
男主播提着灯笼走上山顶,一眼便看到脚下半山腰上,靠着为了扫墓专门修的柏油窄路边,一处碗口大的火光忽明忽暗,旁边还坐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这身影背对着他,看起来很是瘦小,一动不动,火光稍亮些的时候,似乎还能看见几缕青烟从那身影边窜出来。
“各位老铁,看我没说错吧,果然是个人在烤火,现在我们挨上前去,找他说说话,哈哈,我胆子本来就大!……感谢‘狗比达摩’的超级火箭,狗子们走起!”
男主播看着手机屏幕上飞过的火箭,心底的恐惧早被扔到一边去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个大活人?
不过刚走了两步,男主播便停了下来,他努力嗅了嗅空气,“怎么有股子汽油味?嗯?还有些烤肉的味道,似乎肉烤的有点焦……哈,这人不会是在拿汽油烤肉吧?咱们上前问问!”
因为男主播一直盯着刺眼的屏幕,再加上腰里的手电没有打开,一明一暗之间他自然有些眼花,看不太清周围的事物。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焦味越重,男主播把眼睛从屏幕上挪开,眯着眼帘喊道:“嗨,兄弟,烤肉呢?”
喊了两声,自然是没人回答。
这男主播心底越发不安,“不会真是个邪物吧……”或许是做久了灵异主播,男子的思维已经固定,第一时间想的都是灵异事件。
看着屏幕上那些‘你上去拿灯笼戳戳他’的弹幕,男主播咬了咬牙,不再看弹幕,迈开沉重的腿脚走上前去,拿着灯笼碰了一下那道身影,大喝一声:“哎,恁啥嘞……”
男主播话没说完,只听‘咔啪’一声响,那身影肩膀上的团团便脱离开来,十分调皮地滚落到那簇还未熄灭的火光前。
凭着那簇微光,恢复了视力的男子终于看清了这人的‘面容’:已然焦炭化了的面庞,两孔空洞洞的眼眶,眼眶中隐隐还有几丝热气飘了出来,混合着空气中的烤肉味,似乎内里还没凉透。
“我的……”
男主播被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翻着白眼往后倒去……
……
12月7号上午,迎着刚刚到达临安的冷风,肖然走进机场,开始了大半年来第一次休假。
放好背包,刚坐下没多久,临位的一名画着烟熏妆、打扮的很时尚的女子,突然指着肖然惊呼出声:“肖然!你也去燕京?好巧啊!”
“啊,是,好巧……”肖然微笑着回应道,他一时之间只觉的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但却想不来名字。
尴尬地聊了几句,肖然才忽然想起,这不是之前给他们送过锦旗的,还是他老姐的朋友张萱么,于是便很自然问道:“萱姐是去找我姐玩吗?”
“不不,我是去看个项目,然后再找你姐喝茶。”张萱热情地问道:“你这是要回家?”
“对的。”
“直接回家?你姐说你和家里似乎……”
“先去找我姐。”肖然扬了扬嘴角,直接回家,算了吧,没有肖以彤从中周旋,他在家里半天都待不了。
张萱点了头:“你姐办公地点换了你知道吗?”
肖然摇了摇头:“不知道,家里的事我没问过。”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我要是不和你说,到时候你去哪找肖以彤都不知道吧,说,该怎么谢谢我!”张萱调侃道。
“那就得让我姐帮我拿主意了。”
中午12点10分,灰机平稳降落。
告别张萱之后,肖然简单吃了顿午饭,摸了摸胸前内兜里的正式警察证,打了辆车找到了公司新的办公地点。
话说肖然很少到家里公司,以至于前台的小姐姐们对他一无所知,只是双眼放光地将他带到会客室,然后给总裁助理打了电话,说有一个特别有气质的男生要找肖总裁,疑似总裁隐秘男友。
听闻此言,肖以彤的助理以跳楼的速度跑了下来,结果却大失所望,分明是总裁她老弟,公司的‘少东家’,什么隐秘男友!
此时已是下午上班时间,肖以彤还在忙着开会,助理便打算领着肖然随便逛逛,虽说这位‘少东家’对公司没有半分影响力,但毕竟是‘少东家’不是?
不过肖然对参观什么的兴趣缺缺,从助理哪要了车钥匙,买了两束鲜花,便朝着家里的墓地驶去。
“报告!报告!疑似目标出现!男性,身高约一米八五,体型匀称,身着黑色呢子大衣,内衬白色羊毛衫,戴着滑稽脸口罩,是否抓捕!请指示!请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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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举起手来
肖然在父母的墓碑前站了许久,向来喜欢沉默的他自言自语说了很多。
而今已然在临安警圈‘小有名气’的肖然,可以自豪地告慰九泉之下的父母,他已经接过了他们未完的壮丽事业用全部的生命和精力,与一切不法之徒作斗争。
北风凛冽,肖然戴上口罩,收拾了一下沉重地心情,顺着石阶走出这片陵园。
出了陵园是一条几家人合修的柏油路,柏油路很窄,拐过旁侧地一个小山坡,便汇入左侧的大路,肖然开来的车就在路口处停着。
临走到转弯处的时候,肖然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极淡的汽油与蛋白质焦臭味,这丝气味来的快散的也快,转瞬之间便消失无踪。
肖然微微蹙起眉头,回头看了看陵园里的花束,是自己上来时心思太过集中,加上怀里的花香味,以至于漏过了路上的什么东西?
凭着一切都值得怀疑的思维惯性,肖然不断地打量着周围荒芜的山坡,终于在拐角处的路边,看到了一片黑色的焚烧痕迹,痕迹周围似乎都被清理过,不过凭直觉,肖然判断被清理的应该是脚印。
将口罩拉下一点露出鼻孔,顺便折了根小树枝,走到近前,又是一股气味窜出,这次没有口罩的阻隔,肖然在汽油与烧焦气味中,还嗅到了一道很少,但极臭而且令人作呕的气味。
拉上口罩遮住鼻子,肖然拿着树枝掘了加下那片发黑的土石,果然下方黑色的泥土里渗透着丝丝淡黄色的油脂,又拨了拨焚烧痕迹边缘的一些没有被风吹走的灰迹,几根蜷缩着的黑发显露出来,随即便被呼啸的北风吹的不见了踪影。
肖然眯起眼帘,紧握的拳头把手里的树枝都捏碎了,竟然有人在陵园附近不远处坟尸!是可忍孰不可忍!
肖然深吸一口气,压下愤怒的心情,刚刚放松不久的思维重新启动,仔细地分析着眼前的焚尸现场。
虽然不知道被焚者是自然死亡还是被凶手谋杀,不过从刚才那几根被风刮走的头发上,可以推断在没有被火燎之前,那些头发应该比较柔顺的,再综合泥土里浸入的尸油颜色,死者年龄应该不大,大致在三十五岁以下。
三十五岁以下,自然死亡的概率极小,而且焚毁尸体的人用的是汽油,并且从尸油浸染厚度来看,尸体的焚毁程度应该比较严重,基本面目全非。
所以,死者要么是被肇事司机撞死之后,司机害怕担责从而焚尸灭迹,要么死者是被谋杀,凶手将尸体带到这里,对尸体进行毁灭。
这一带的环境比较荒僻,除了不远处的大孤镇,原先住在这一片的人家全都迁走了,只有家族墓地留在了这里。
而且这山坡脚下是三级公路,下了环城路一路走来连摄像头都没见一个,白天路过的车辆都不多,更何况行人了。
如果是在其他人流密集的地方出的车祸,被道路监控系统拍到的几率很大,肇事司机这样做只是多此一举,而且毁坏尸体还会加重罪行。
显然,谋杀后毁尸灭迹的可能性最大,况且尸体已经不见了,基本可以判断是被房兴区警方收走了,说不定此时已经将嫌疑人抓获了。
肖然摇了摇头,将手里断成两截的枯树枝扔在路边,这是房兴分局的职责所在,自己只是回来休假的,胡乱插手别人家的事务,无论在哪一行都是忌讳。回头跟大孤镇派出所说一声,如果案子办完了,就把这边的焚尸现场清理一下。
刚走了没几步,抬眼便看到路口处有两男一女,手都揣在口袋里,围着肖然开来的车看了几眼,然后便径直朝山坡上走了过来。
莫非是过来勘察现场的便衣?但人数少了点。
肖然看了看三人的步伐与眼神,虽然这三人的视线都没有直视着他,但眼角的余光显然已经将他锁定。
什么鬼?不会把自己当成嫌疑人了吧?肖然顿时停下了脚步,目光打量着这迎面走来的三人。
几人看着肖然打量着他们,心中也是一阵乱跳,果然是高智商犯罪分子,一眼就看出他们与平常人不同。
如此想着,三人心里越发紧张起来,好不容易捞到的任务,可不能出差错让嫌疑人从眼前溜了!
“不许动,警察!举起手来!别想做小动作!”三人疾步向前,立时将肖然包夹围住。
看着三人手里火花直冒地电击棒,肖然老老实实地举起双手,他可是熟知这玩意的威力的,猛的被打一下不仅是丧失战斗力的事,搞不好生命都有危险,最关键的是疼啊,真疼。
“有话好说啊,别动手。”
看着两位男便衣给自己上了银镯子,肖然心里一阵悲哀,往日里都是他给别人上这玩意,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体会了一把。
“等了两天终于把你给等到了!戴着个滑稽脸口罩,一看你就不像个好人!”
三人中那留着短发的女便衣上前一把扯下肖然的个性口罩,愣了一愣,转头对身边两位同事诧异道:“高智商犯罪分子都着模样,还挺……切,人模狗样,白瞎了这幅模样!”
“别跟他废话,带所里去问问,问不出来就找刑警队的弄他!”一边稍年轻的男便衣道。
肖然等他们讨论完,才平静地开口:“各位同志,我是来拜祭的,不是杀人凶手。”
“拜祭?这不是清明也没到年节,你拜祭什么?而且谁家来拜祭会是一个人过来?”
那稍年长的男便衣冷声道:“蒙谁呢!我们在伪装摄像头里都看着你呢,在现场蹲了那么久,嗨,你还知道是杀人凶手?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抓杀人凶手的,漏洞百出!”
“就是!装什么高智商犯罪分子,一句话就露馅了!”短发女警一边推着肖然往前一边嘲讽道,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肖然解释的机会。
肖然摇头苦笑,这沟通的怎么就这么累呢?“这些都是我分析出来的,还有,我也是警察,我们是同行,我的警察证就在内兜里。”
“嗯?同行?”
这三位派出所的便衣陡然停住,那领头的便衣手插在肖然衣服里,摸出肖然的警察证,打开看了看转手递给了身边的女警。
“呵,肖然,单位临安市公安局直属刑警大队,二级警司,年龄21岁,证件有效期某年11月25日到某年11月25日……”
那女警将肖然内里证件抽出来,前后看了看,冷笑道:“在这地方你骗鬼呢!21岁,警校刚毕业就二级警司?还刑警大队,我选拔了好几年都没进去,就你,还刑警大队?关键你这发证没半个月你就跑到我们燕京来了,骗人时动点脑子好不?”
“就是,还有你这车,梅赛德斯260,几十万吧,你哪来的钱开这样的好车!”旁边年轻男便衣附和道。
“拜托,没有真凭实据不要妄下结论好吧,我跟你们回去,登系统查下编号不就清楚了吗。”肖然实在不想多说。
“也是,看证件材质也不是假的。”
那年长同行又翻了翻肖然的证件,随之一瞪眼睛:“你不跟我们回去,还想跑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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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宿舍长
坐在大孤镇派出所的审讯室里。
抬头看看对面空无一人的桌椅,低头看看腕上的手铐,肖然只觉得自己十多年的好运在今天走到了终点。
那三个拿着他警察证去查验的派出所同行还没回来,反倒是几名不认识的便衣推开了门进来。
肖然平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几人,不过当他看到最后边一个嘴巴越咧越大的家伙时,还是愣了一下。
“哎呦哎,刚才他们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你回来了!”
这家伙留着板寸,大众脸,中等身材但颇为壮实,尤其是那两条胳膊,即便穿的丝绵袄比较宽松,依然能隐隐看到他那夸张的肱二头肌。
这人名叫汤高原,是肖然的宿舍长,当时分别的时候他去了燕京公安局,不过现在看来又被分到了房兴分局。
同寝将近四年的熟人相见,却是在这种环境下,肖然有些尴尬,转过头去,抬手晃了晃那副银镯子。
“哈,误会,肯定是误会了。”
汤高原连忙上前给肖然打开手铐,并且十分手贱地揉了揉肖然齐整的头发,继而朝领头的那名中年男子道:“霍队,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室友肖然,现在和我另一个室友都在临安市局工作。……肖然,这是我们房兴区刑事大队长,霍志勇霍队。”
“霍队长你好。”
肖然活动了一下手腕,不卑不亢地抬手朝霍志勇打了个敬礼,虽然两人没有职务上的从属关系,但有警衔高低不是?
“你就是肖然?前段时间侦破117碎尸案的肖然?”霍志勇抬手回礼,他上下打量着身材修长、面容堪比警匪片里明星般的肖然,眼神里有些不敢相信。
做警察这一行的,除了常坐办公室的职员,那个不是经常风吹日晒、劳苦奔波的,尤其是刑警这一行,招警的时候侦查员这一块都尽量挑相貌普通的,这样显眼的小子是怎么混进队伍里的?
“我是肖然,117案是有参与,不过能侦破是我们同事共同努力的结果。”肖然平静道。
霍志勇点了点头,小伙子还挺谦虚的,不像有的人,稍做出了点成绩尾巴就能翘道天上去,“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来……看看我爸妈。”肖然如此一说,虽然没有点破,但霍志勇顿时也明白过来,看来只是碰巧赶上了。
“我听小汤说,当时我们燕局也很想要你,怎么跑临安去了,离家还这么远?……抽烟吗?”
霍志勇抽了根烟,见肖然摇头拒绝,便自顾自点上,不等肖然回答,话锋一转问道:“那个焚尸现场你看了?有什么感觉吗?”
肖然微微一笑,“我只是路过的。现场的情况,以各位的专业程度,肯定都是了如指掌的,我再说也只是重复而已。”
霍志勇无声一笑,扬起比汤高原还要发达的臂膀,将烟头精确地丢到垃圾桶里,“行吧,那就不多说了,我们还要继续做事。派出所这边是我们嘱咐盯着焚尸现场的,他们看你条件比较符合,这才产生的误会,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能理解,没关系。”肖然微笑道。
跟着霍志勇一行走出派出所,汤高原拍了拍肖然的肩膀,“那我先走了啊,你这回来的也真不是时候,等晚上我有空了找你吃饭啊。”
“行,你先忙着,不急。”肖然表示理解。
从派出所三位同行哪里拿过证件和车钥匙,肖然随之也离开了派出所。
看着肖然远去的身影,把他提过来的三位派出所同行一时感慨万千:“你们听到了吗,前段时间网上沸沸扬扬的世纪悬案就是这个叫肖然的搞出来的,我的天,现在刑警队里都是这样的妖人吗?如果按他这样的标准,我这辈子看样都进不了刑警队了……”
“关键是家境还这么优渥,能力又出众,还帅……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之前的青年男便衣一阵心塞。
那年长男便衣哼了一声,“别侃了,赶紧继续盯着监控!要是运气好,嫌疑人真回现场来了,你们进刑警队就有希望了!”
出了大孤镇之后,顺着三级公路直行,不久便是一处岔路口,分出的两条路各穿过一个居民区后,左边一条通往环城路,右边一条汇入另一条大路后,再汇入环城路。
总的来说,道路情况复杂,有道路监控的地方,路过的车辆也是十分繁杂。
在与霍志勇的简单对话中,肖然已经大致推算出他们要找的是什么样的人群,首先是要有车,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没有交通工具,带着尸体穿过大孤镇显然太过冒险,第二是年轻男性,身高至少在一米七以上,体型胖瘦不清楚。
不过仅从周围环境以及道路情况来看,在没有目击者的情况下,仅凭着少量的道路监控去一个个地排查可疑车辆,即便能有所收获,大约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肖然摇了摇头,怎么又盘算起来了?这些都是房兴分局的职责,让他们忙去吧。
回到家里时天都已经黑了,虽然一家人好不容易有机会凑在一起吃顿饭,但席间老爷子依旧没给肖然一丝好脸色,指着肖然,吹胡子瞪眼睛说了一大堆狠话。
不过肖然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最终老爷子只是长叹一声,面对着打小就特有主见的肖然,老爷子也是深知,自己这孙子认定的事,别说是他这个爷爷,就是他爸妈还在的那会儿都拉不回来。
看着文文弱弱的样子,但骨子里最是倔强,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就这样,肖然死皮赖脸的蹭了顿晚饭。
临近晚上9点半的时候,刚弄死一个埋伏在天命圈的老阴比,汤高原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下班了请他吃饭。
宿舍长发话了,肖然只得裹上大衣围巾,冒着严寒又跑到了房兴区。
“看情况,我还以为你们要通宵了呢。”撸了一根羊肉串,肖然调侃道。
“现在线索太少,死者身份还没确定呢,大半夜去摸排走访也不现实。”
汤高原放下手里的果汁,摇头道:“不过肖然你现在牛大了啊,磊子和我说你这小半年来,破的大案一把手都数不过来,临安警界超新星,厉害了啊!”
“你别听他瞎说。他你还不知道吗,除了涉及技术的问题,生活方面向来是大大咧咧的。”肖然轻笑道。
汤高原一想起张磊在宿舍时做过的各种挫事,顿时一阵大笑,不过他立时又收起笑容,神神秘秘地看着肖然:“哎,能帮我分析分析不?”
肖然眉梢一挑,“不好吧……”
ps:道个歉,食言了。本想夜里多赶点的,结果就卡文了。抱歉。
203、被盗车辆
“有什么不好的,虽然你不在这一块任职,但你如今在警圈也算是有名气的了,不至于对你保密。”
汤高原道:“再说了,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除了现场的情况,现在手上基本没线索。你这次休几天假?”
“五天。”肖然道。
“五天,还有四天,行吧,就当帮着参谋参谋。”汤高原点头道:“到时候要是真有大突破,我请你吃大餐!”
肖然放下手里的竹签,轻笑着调侃道:“吃顿饭就把我打发了?”
“那你还要怎样,我要有女朋友绝对把她姐妹介绍给你,这不是没有嘛。”
汤高原豁达笑道:“不过你就别想着立功了,我听张磊说,你手上都好几个三等功了,这次你们破了世纪大案,影响那么大,一等功都有可能!”
“他和你说的挺多啊。”肖然微笑道。
汤高原道:“那可不,咱们宿舍你向来话少,就我们俩能吹的起来。”
回想着大学时光,肖然扬了扬嘴角,“都快11点了,说案子吧。”
一提到到案情,汤高原顿时严肃起来,正色道:“这个案子我们是5号凌晨将近两点半的时候,接到的大孤镇派出所的电话。
最开始派出所那边也不知道是焚尸,指挥中心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是有一个搞灵异节目的主播,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吓晕了,他直播间的水友好心报了警,让派出所派人过去看看,别给冻死了。
于是派出所就派了两个人过去,最初他们也没注意到地上那黑乎乎的一堆,走进了才发现是个被烧成焦炭化的尸体,然后就赶紧报上来了。”
“现场当时是什么样?你有亲眼看到吗?”肖然问道。
“当时正好是焦大队带着我们值夜班,命案侦破机制启动之后,就火速组织人手赶到了现场,我也在其中。”
汤高原点头道:“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男主播已经清醒了,并向派出所描述,尸体最开始是坐在荒坡上的,他拿着灯笼把头碰掉之后,尸体也就倒了。”
“死者是男是女?身份确定没有?凶手在现场可有留下痕迹?法医鉴定报告可出来了,具体死亡原因是什么?”肖然连续问道。
汤高原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死者为女性,身高约在一米六五,法医判断死者年龄在30岁以下,死亡时间为一个星期左右,被烧成那个样子,就算体内有遗传物质也很难找到了。根据尸体焚烧状况,判断应该是在4号晚上10点半之后开始燃烧,但由于路口风大,脂肪大部分消耗之后火就灭了。
致命伤为颅骨左上侧开放性骨折,伤口呈不规则状,初步判断是砖石类重物猛烈撞击所致。在尸体两肩胛及胸口、左肋、胳膊、大腿等处合计有二十几处刀伤,但没有生活反应,为死后所致,判断应是凶手尝试过肢解尸体,但最终放弃。
由于尸体表面被焚比较剧烈,面部皮肉基本已经碳化,无法辨别相貌,法医已经提取了死者dna,但数据库中暂时没有找到能对上号的,我们在调查走失女性时,目前也没有接到失踪人口的报告。死者遗物方面,除了几枚没有被焚毁的衣扣,其余也没有找到可以辨别身份的东西。
至于凶手留在现场的痕迹,除了这具被焚毁严重的尸体,其他的什么都没留下,地上没有尸体被拖拽时留下的印痕,就连所有的脚印都被凶手仔细地清理掉了。”
“现场荒地上的脚印可以被清理,但如果凶手步行来去,柏油路上也会留下脚印,不过从你的话中,凶手清扫脚印的范围应该就在现场与柏油路之间,所以到了路面上时,凶手应该是坐进了车里,双脚不在沾地。”
肖然捏着手里的竹签,仔细分析着汤高原说的信息:“现场没有留下拖拽痕迹,那么死者应该是被凶手从后备箱里抱出来的,或者凶手不是一个人,两人把死者抬了出来,不排除团伙作案的可能。
假设是单人作案,那么此人身体条件应该不错,能轻松抱起一具一米六五的尸体,还是死了一个多星期的尸体,燕京这样的温度里,常温下应该已经隐隐发臭,若是车里开了暖气,那么气味肯定更浓。
如果是一般人,面对发臭的尸体肯定会采取拖拽的方式,毕竟人对死尸都有一种莫名的心理障碍,但此人却毫不避讳,要么是有前科,要么是心理素质极强,性格凶悍残忍,属于那种鬼都害怕的人物。
所以此人身高应在一米七五以上,体型不会太瘦但也不会太胖,不修边幅但头脑聪明,有车但不是越野,应该是小型轿车,不过对车子不怎么爱惜,内心比较阴暗,昼伏夜出,喜欢在荒僻的地方落脚。怪不得派出所那几位上来就给我戴手铐。”
“我去,肖然你是不是偷听了我们专案组会议,说的丝毫不差!”
汤高原震惊的羊肉串都吃不下去了,“看来我也该补一补心理学这块,太有用了!……那你说说,如果是你办案,你下面侦查会选那几个方向?”
“我又不是神,没看到你们尸检报告、现场勘察数据,还有各方走访的汇总,就凭你简单的几句话,我哪知道往什么方向查?”
肖然耸了耸肩膀,冷声笑道:“不过我想你们现在侦查的重点应该是在车辆还有失踪人口这一块,首先要确认死者身份,仇杀、情杀、谋财还是其他原因,其中重要性你们也都明白,杀个人玩玩这样的几率微乎其微。其次不就是可疑车辆了么,私家车、网约车、出租车,都有可能。”
“对,我们现在的侦查重点就是私家车和网约车这一块。”汤高原道。
肖然挑了挑眉头:“那死者身份这一块呢,你们是从哪里入手的?”
“死者失踪了一个多星期,基本是外地来人,不排除夫妻之间失手杀人,但我们根据死者的伤口,认为最大的可能还是谋财劫色这一块。重点在排查歌厅、酒吧此类场所,你也知道的,这些地方不免有从事见不得光的工作的人,消失一个星期根本不会有人关注。”
汤高原道:“然后就是经常在此类场所门口拉客的各种车辆,大半夜的载着一个喝的烂醉的女性,说不得有些人会起坏心思,遭到反抗之后惊慌之下杀人,可能性很大。”
“被盗车辆这一块,你们有查吗?”
204、闭嘴!滚蛋!
“被盗车辆?”
汤高原略微一愣,凝起眉头沉声道:“这一块我们是有计划,不过还没开始着手,现在我们的重点是黑车和网约车、代驾这一块。你的倾向是被盗车辆,理由呢?”
“可能我的判断并不准确,毕竟我只是从你这儿得到的信息。”
肖然事先打好预防针,思索片刻,缓缓道:“你刚才也说了,那个男主播最开始看到被焚的尸体时,尸体是坐在地上的。而你们看到尸体时,其上身与腿部之间的夹角在60度到70度之间。
焚尸现场昨天我也看了,那片小山坡的倾斜角度约在30度左右。
我们也都知道,尸体在焚烧过程中,手臂肌肉会产生收缩,这种收缩会形成一种类似于拳击手用双臂保护头部的动作,就是我们在火葬场时偶尔会看到的尸体想要‘坐起’的现象。
不过这种收缩的角度不会太大,顶多是上身、头部略有翘起,所以,如果当时尸体是平放着被焚,从而产生的尸体收缩,那么坐起的角度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而尸体僵硬完全消失的时间,一般在3到7天,你们法医也给出了结论,死者遇害时间约在七天左右,由此,当时尸体被从车里带出来的时候,其尸僵应该还未完全消退,尸体在车内保持的角度应该就是弯折在60度左右。
因此推断,凶手将尸体带出来之后,并未将尸体平整放倒,他很可能是临时起意决定焚毁尸体,所以当时心理应该是比较紧张,力求迅速。
尸体在车内保持着弯曲状态,那么尸体该怎么放呢?直接让尸体坐在后排座位上系上安全带?把后排座椅放倒让尸体平躺?我认为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就是尸体在后备箱里放着。
并且在被害者死后,尸体一直都在后备箱里没有拖动过,所以尸体的这个体型才得以保持下来,而且也只有小轿车能形成这种体型,如果是大越野,后备箱空间充足,那么尸体保持的角度至少在90度以上。”
汤高原点着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个尸体的放置与被盗车辆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我刚才也说了,被害者死后被放在后备箱里,可能一直都没有被移动过。”
肖然斜靠着椅背,抱着胳膊说道:“如果是你自己的车辆,把尸体一直放在后备箱里,等尸体臭了再搬出来,然后车内饰上永远带着一股洗不掉的尸臭味,固然可能是凶手对自己的破车不在乎了。
但也很有可能,载着死者的车根本就是凶手偷来的,不是自己的东西自然不会心疼。而且偷来的车,就算后面查到了涉事车辆,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他,这相当于上了一份双保险。”
“明白了,明白了!”
汤高原喜上眉梢,激动道:“听你这样一说,我愈发感觉凶手偷车行凶,比用自己的车载客杀人更有可能,看来盗窃车这一块我们也要重点跟进了。还是你厉害,几句话一说就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方向,没有酒啊,我敬你一杯果汁,咱们一个宿舍睡出来的,不和你说谢谢了,说谢见外!”
“公安从来是一家,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肖然举起果汁与汤高原碰了一下,“我平时处理的大多也都是盗窃类的案件,所以对盗窃这块比较敏感……”
凌晨时分,肖然与汤高原分别,回到了家中。
看着肖然的尾灯消失在大路尽头,汤高原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霍队,我跟你说,肖然、对,就是我室友肖然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
大雪节气,一觉睡到自然醒是一种享受,当然,没有暖气的除外。
肖然醒来时已是上午十一点了,凌晨与汤高原分别后,不知怎么回事,也许是许久没有在家里睡过,有些认床的缘故,又或者是房间内突然暖和的因素。
总而言之,翻来覆去一直弄到凌晨四点才睡着,以至于打破了他近几年来的晚起记录。
吃完午饭不久,刚穿上衣服,正准备与老姐一起陪老爷子出去走走,结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肖然!肖然,你真神了!”
汤高原兴奋的声音在听筒中剧烈响起:“就你说的被盗车辆,我们早上的时候从京北区分局了解到,他们哪里有一辆出租车两个星期前被盗了,到现在还没找到车。然后我们又查看了4号晚上10点左右,环城路下到大孤镇的路口的监控,果然找到了一辆没有牌照的出租车,被盗司机看了之后说那就是他的车!”
“是吗?那挺好啊,顺着查下去很快就有眉目了。”肖然欣喜道。
虽然这案子他没参与进去,但初步案情与他预料的不差,这事若是让庞景辉知道了,老刑警肯定会欣慰地拍拍肖然的肩膀,再说一句‘好样的,没给我们临安市局丢人’,庞景辉可是队里最看重集体荣誉的前辈。
“那个,肖然,你能到我们分局大队‘来一趟’吗,我们霍大队想和你聊聊。”电话那头,汤高原试探道。
肖然看了看整装待发的老爷子和肖以彤,略一思索道:“可以,我待会儿过去。”
“好嘞,那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到门口接你。”汤高原高兴道。
通话结束,肖然还没开口,老爷子便不满地瞥了肖然一眼,手里的拐杖敲着地板怒冲冲道:“回个家也不让人安生!公安系统一百多万人,缺了你就破不了案吗?你没做警察之前,全年命案侦破率不照样是百分之百吗?瞎凑合什么!”
“爷爷,帮助警察破案是人民义不容辞的责任。”肖然解释道。
“责任,责任的我们家里都快没人了!”
老爷子不满地挥了挥手:“要走赶紧走,别在我面前碍眼。不过我告诉你,你去可以,多用脑子,别碰见坏人就一股脑往前冲,要用智慧解决问题懂吗!”
“懂,从我上大学的第一天起,您就反复交代过了!”
肖然戴上那副印着滑稽表情的口罩,临出门时又回头补了一句,“不过我也告诉您,真到了用不着智慧的时候,碰见坏人我肯定还是要冲的,而且是第一个冲上前……”
“闭嘴!滚蛋!”
205、远程协助
来到房兴区分局,汤高原一溜烟从楼上跑了下来,让门岗室放肖然进来。
看着肖然从车位上下来,汤高原‘啧啧’地调侃道:“这车、这打扮,搞的跟网剧里的演员似的。”
肖然摘下口罩,想了想,说道:“其实我读高中的时候,燕影的老师的确是有找过我。”
“……你这样,我和你聊不起来的!”
汤高原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里的冲动,努力把话题拉回正轨:“赶紧走吧。我跟你说,就那个被盗的出租车,上了路之后没多久,就再次从道路监控中消失了,到现在都没查到。”
肖然看了看汤高原惺忪的眼睛,“你们忙活了一夜吧?看来盗车的人对市区很熟,如果他之前有工作,也是一份经常在路上的工作,对各条道路信息了然与胸。”
“对,我们也是这样判断的。”
汤高原领着肖然进了他们刑侦大队的办公楼层,看着汤高原带着一个陌生人进来,不少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到肖然身上,疑惑、惊讶、不解,还有几名小女警睁大了眼睛,嘴角隐隐有透明物质浮出。
肖然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过,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种回到临安的熟悉感。
走进霍志勇的办公室,此时几名侦查员正在与霍志勇讨论案情,见肖然来了,霍志勇伸手与肖然握了握,赞扬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年轻人是临安市局的肖然,之前重点关注被盗车辆这一块的建议就是他提出来了。”
“你好!”
听闻此言,办公室内几位前辈都与肖然握了握手,不过眼神深处都带着一些质疑,毕竟肖然太年轻了,在刑事这样专业性极强的岗位上,年轻往往意味着经验不足、资历不够。
“哦,对了,之前大家探讨过的‘117’世纪悬案,就是肖然……嗯,肖然是此案专案组的骨干力量,出力很多。”霍志勇又提了一句,虽说席如香案中有肖然很大的贡献,但毕竟是集体合作的结果。
不过霍志勇这样一说,大家自然明白过来,纷纷又与肖然寒暄了一遍。
能在世纪悬案中有突出贡献,那就相当于有了一块金字招牌,只要还在警界,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块立足之地,只要今后水平不降,十年二十年积累下来,业内专家妥妥的。
“其实都是运气,我参加工作不久,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肖然谦虚道。
“我之前看了一下你的资料。这半年来你参与了不少大案要案,并且在每个案件中都有杰出贡献,这显然不是运气,而是天赋!”
霍志勇笑着指了指肖然:“各位,肖然最近是在休假,我让他到我们队里‘参观’一下,没意见吧?”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笑道:“没有!‘参观’好,全国公安是一家,欢迎常来!”
正说着,突然一名内勤小姐姐敲开了门,讶异地看了看肖然,继而说道:“霍队,4号及5号拍摄的被盗车辆的监控视频已经处理好了,不过驾驶司机伪装的很好,面部基本被全部遮挡,您要过去看一下吗?”
“好,我们过去看看。”
霍志勇将手中的笔扔在桌子上,带着众人走出办公室,顺便还和肖然说了一句:“跟着我,去参观参观。”
肖然略一扬嘴角,跟着霍志勇到了房兴分局的技术科。
超高清屏幕上,经过锐化处理后的监控截图铺满了整个屏幕,截图里,是一名戴着手套、棒球帽,面部被围巾团团裹住,只有两个眼睛露出的嫌疑车司机。
肖然站在霍志勇身后,逐渐眯起了眼帘,正义之眼悄悄预警,这个家伙应该就是嫌疑人了吧?就算被害者不是这个人杀的,那么此人身上也有着其他未被清算的案件。
“这……还有其他的正面照吗?这裹成了这个样子,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啊!”专案组中一名年轻侦查员为难道。
霍志勇抱着胳膊微微摇头,朝技术人员问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就技术方面而言,这已经是最清晰的一张截图了。大孤镇那边的摄像头都是n年以前的老物件,模糊成这样我们也看不出来什么。”技术人员表示同样无可奈何。
霍志勇环视一周,目光落在肖然身上,“你怎么看?”
“我?我就站你身后看啊。”肖然眨了眨眼睛。
霍志勇嗤笑一声,瞪了肖然一眼:“说是让你来参观,你还真打算来‘参观’啊?对案情你有什么看法,放心,没人会说你多管闲事。”
“哦。”
肖然环视一周,捏了捏鼻尖,随之面色一肃,沉声道:“男性,身高约在175cm,20岁以下,盗窃技术高超,熟知出租公司的防盗流程,性格冲动残忍,很可能有前科。”
空气中一阵安静,技术员点了点屏幕上的截图,看向肖然:“你说男性,1米75的身高,我信。但是这个20岁一下,你是从哪看出来的?”
“眼睛。”肖然笃定道:“他的眼睛很清澈,清澈的眼睛,意味着年轻纯真。但如果被害者真是他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从小就生长在灰色或者罪恶的环境里,已经视犯罪为生活的一部分。”
“……”
技术区内鸦雀无声,过了良久,技术员才歪着头道:“这画质,眼睛和脸都模糊到一块了,你是怎么看到他眼睛清澈的?”
“感觉。”肖然抿着嘴唇扬起嘴角,语气有点皮。
技术员也扬起嘴角,不过嘴角是往下‘扬’起,看其眼神,如果不是霍志勇在场,少不得要让肖然试试‘顽皮’的下场。
“蒲奇,你继续带人在数据库筛选20岁左右,身高在175cm,有过盗窃及抢劫前科,眼神干净的男姓嫌疑人。”
霍志勇沉吟片刻,最终选择了相信肖然的感觉,然后转身问道:“出租车公司人来了吗?早上就通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
“霍队,人刚到一会儿,在会议室坐着呢。”内勤小姐姐小声提醒道。
闻言,霍志勇当即带人到了会议室。
出租车公司派来配合工作的是位三十出头的女士,一听出租车被盗,当即坚定的表示这不可能:“我们出租车本身是有防盗抢报警系统的,如果是暴力开锁,系统后台立刻就会有报警信息。
其次,在我们出租车后备箱里有定位装置,位置非常隐蔽,有些司机自己都未必清楚,而且出租车属于特殊车辆,就算被盗了也不会有人收的。”
“如果是你们内部员工远程协助开锁呢?”
206、抛弃(各位亲们除夕快乐)
出租公司的女士愣了一下,有些跟不上肖然的思路,反倒是霍志勇很感兴趣:“怎么说?”
“我之前也跟着处理过几起汽车被盗的案件,说远程协助,意思并不是指内部员工与窃贼沆瀣一气。”
肖然解释道:“刚才在视频上我们也看到了,嫌疑人在驾驶被盗车辆的时候,他驾驶席一侧的车窗玻璃是缺失的,燕京这个气温,晚上开车怎么可能会开着窗户?所以他在最开始的时候,肯定是砸掉了车窗玻璃。”
霍志勇对肖然的这个观点表示认同:“这点不用怀疑,现在窃贼的手法高明着呢,拿张报纸一遮,完全可以用救生锤俏无声息地砸碎车窗玻璃。”
“但是,就算是窃贼砸碎了车窗玻璃进到了车内,他没有钥匙也开不走啊,之前司机也说了钥匙还在他手里。”一名警员疑惑道。
“那你们有没有询问司机,出租车内他还留有什么东西?”
肖然说道:“如果司机全套的车辆行驶本、驾驶证、出租车运营证都在里面,嫌疑人完全可以拿着这些证件给出租车中心打电话,就说车钥匙丢了要求远程开锁,很简单事啊。而且这些证件,一般都是放在车里,很少有人会随身携带。”
“那我这就去联系京北分局,让他们问一下被盗司机车内都遗有什么物件。”那名警员当即说道。
“还有,我想那司机留在车里的,很可能还有备用钥匙,不然车子总是要停的,嫌疑人不可能每次用车都给出租中心打电话要求远程开锁。”肖然补了一句。
那名警员点了点头,“好的。”
“如果真是我们的出租车被盗了,你们找我来,是想让我们公司为你们提供什么帮助呢?”
那出租公司的女士看了看肖然,显然以肖然所说,用这种方法的确可以轻而易举的开走车辆,并不会收到警报。
霍志勇伸出食指点了点桌面:“我们需要你们公司提供11月23号之后,这辆燕a730v7的所有gps运动轨迹,以及一份你们公司的内部人员名单。”
“gps运动轨迹我们可以提供。但人员名单这样的,只是盗窃而已,用不着吧?”出租公司的女士有些不情愿道。
霍志勇看着那名女士,沉声道:“京北区的车被盗,我们房兴区会插手吗?
实话和你说,这其中可能牵涉到命案,以嫌疑人对你们程序的了解,我们必须要先排除你们公司内部人员盗车作案的可能!”
一听到命案,出租公司的女士面色顿时一变,她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好吧,最迟不会到明天,我会把所有的数据信息交给你们。”
“那就感谢你的配合。”霍志勇与那女士握了握手。
看着那女士起身要走,肖然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问道:“我想问一下,在燕a730v7出租车被盗期间,你们的车主就没有向你们中心查过gps轨迹吗?京北区警方也没有找你们要过?”
“没有,车主的车被盗之后说已经报了警,然后就在家等消息了。”那女士想了想说道。
肖然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等那女士走后,霍志勇对肖然解释道:“京北分局那边人手紧张,各种事情一大堆,你在临安不也一样吗?先重后轻,盗窃车这样的事自然是先让交警那边查监控,等到腾出手来办案子的时候,说不定个把星期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理解,都一样。”肖然无奈笑道,“所以也就被群众说成了我们对小事不重视。”
“嘿,没办法,毕竟我们不是超人,一个小时的时间不能变成两个小时来用。”
霍志勇笑了笑,接着转头道:“小王,问下交管中心,这个车子最近出现的地方有没有查到啊?跟市局说一下,让他们抓紧时间,现在命案是头等大事!”
“明白,我这就去催!”一名方脸警员立刻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临近下午六点,肖然将手里的尸检报告以及焚尸现场的各项数据看完,里面内容与昨天汤高原说的基本不差,而且汤高原也没有说漏什么东西。
此时出租公司的内部人员名单已经送来了,不过之前的女士说,自11月23号之后,这辆燕a的出租车就再也没有发送过gps信息。
很明显,在盗取这辆出租车之后,嫌疑人第一时间切断了出租车的定位装置。
而在有过前科的人员资料库中,相关人员暂时也没有检索到有附和条件的人员,交管中心那边,据说正在运用最新型的大数据系统进行排查,不过暂时也没有结果。
“肖然,要不你先回去吧,这天都黑透了。反正现在各方也没有什么进展,如果有最新情况,我再第一时间打电活和你说。”汤高原啃着一块面包走过来说道。
肖然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5点49分,“再等半小时吧,如果还没消息我就回去。”
“嗯嗯。羡慕回家有热乎饭吃的人,像我们这样的,只能啃面包了。”
汤高原挥舞着手里的条形面包调侃道:“你看还给冻的硬邦邦的,要不是我搁在怀里捂了一阵,感觉可以拿去砸核桃了。”
肖然哈哈一笑,他也就在同寝多年的室友面前能放的开些,“有面包吃就不错啦,之前我们在办案的时候,紧张起来都没饭吃,有人都差点被饿晕了。”
“饿晕的那个应该是你吧?在学校的时候,我可是见过你为了研究一个问题,一整天水米不进的。”汤高原拉了把椅子反坐下来说道。
“那是忘了吃,而且不饿……”肖然强行辩解着。
“霍队,交管中心那边的查验结果出来了。”办公大厅里,一名年轻警员突然站起身高声喊道,立时之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霍志勇顿时站起身问道:“怎么说?”
“交管中心通过大数据对比,发现最近一周内,从一号到五号,有一辆无牌出租车在午夜时分,分别在京北、房兴等各区均有出没。”
第一次成为焦点的年轻警员激动的话音都颤起来了:“这辆车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是在五号凌晨,于我们房兴区下了105路段环城路后,几天来再也没有踪影。”
“卫星地图,立刻调出105路段附近的卫星地图!”
霍志勇一声令下,随即,105路段周边的情况便在大屏幕上显示出来,从卫星地图上可以看到,105路段周围路况复杂,居民区较多,从中穿过,去往各个方向都很有可能。
“不见了?不可能啊,既然大数据比对上了,那他只要出来在路上跑,肯定还会留下身影的,不可能全无踪迹啊。”
一名侦查员看着卫星地图道:“除非嫌疑人就住在这一片居民区内,他回到住处之后这两天就没有开过车。”
听闻此言,一众人员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不应该啊,从我们了解到的信息看,嫌疑人应该是个心思很缜密的人,像这样的低级失误,他会考虑不到?”
霍志勇摇了摇头,捏着下巴对着地图思索良久,看向一边稳坐着的肖然:“小伙子,你怎么看?”
“我想,那辆车租车应该是被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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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第二人(亲们新年愉快)
霍志勇仔细看着卫星地图上的一应建筑,转头问道:“理由呢?”
“如您所说,从此人之前的缜密风格来看,他不可能把盗来的车子停在自己的住处周围,而且从交管中心给的,被盗车辆这些天里出没的地方来看,他应该也没有固定的住处。”
肖然站起身说道:“况且一辆汽车被盗,也不是小的盗窃案,此人心里应该有过估算,如果他再开着这辆车四处走,也该快被我们找上来了。”
顺着肖然的思路,专案组成员俱都明白过来,刚才判断嫌疑人回到住处的那名侦查员,抬手指向居民区旁边的一个停车场:“你的意思是说,嫌疑人把车丢在这里面了?”
“很有可能。”
肖然并没有说的那么肯定,“当然,也不排除嫌疑人一时昏了头,百密一疏,的确把出租车停在自己住处附近了。”
“不管怎么样,105路段周围区域我们都要过去看看。”
霍志勇当即拍板道:“跟京北分局说一下,让他们带着被盗司机到105路段与我们汇合,一旦找到涉事车辆,就能当即辨认,到底是不是那司机丢失的出租车。”
“好的,我这就去联系京北分局。”一名警员立刻走出了办公大厅。
下午六点多点,天已经黑透了。
肖然跟着汤高原上了一辆警车,一行人迅速赶往105路段,下环城路的那一块居民区。
说是一片居民区,但其间群众住的并不拥挤,靠近停车场那一块还有几栋烂尾楼,密密匝匝建了一半,看着灰沉沉的也没个下文。
一行人下了车,几支探照灯光柱紧接着在这处停车场边亮起。
看着停车场里那干枯的荒草,以及其中上百辆或锈迹斑斑,或轮胎干瘪的僵尸车,汤高原抬腿踢了一脚身边的一辆落着厚厚灰尘的小轿车,“这特么就是一个汽车坟场,那是什么停车场!”
“大家分头找一下,这一块各条路上的车我们也都看过了,如果嫌疑人真丢弃了车子,那一定是在这个汽车坟场里。”霍志勇一挥手,十几名警员立刻两两分组,在上百辆车中搜寻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在这‘汽车坟场’的最深处,一辆前后无牌、玻璃尽碎,车内被烧的一片焦黑的出租车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应该就是这辆车了,闻着还有股子臭味呢。”在几支探照灯的强光之下,看着面前这辆已经完全废掉的出租车,一名警员小声说道。
“出租车司机来了吗?”霍志勇侧着脸问道。
一名警员当即道:“已经出发了,不过还需要一会儿才能到,现在路上有点堵。”
霍志勇抱着肌肉凸起的胳膊,没有再问,只是看着技术人员拿着紫外灯,对出租车以及周围地面做着仔细的扫描。
空气中时不时还飘出一股不太浓烈的臭味,看着技术人员即将打开出租车的后备箱,肖然要了个口罩戴上,稍稍眯起眼帘,做好准备。
汤高原看着肖然的一系列动作,又看了看眼前废掉的出租车,顿然明白过来,睁大眼睛道:“你是觉得……这里面还有一个?”
肖然用下巴一指,果不其然,随着出租车后备箱缓缓打开,一具身躯蜷缩、衣衫不整、吐着舌头、双眼暴突,一侧被烤的有些发焦的女尸显露在众人眼前。
又一具尸体出现在众人眼前,而且是一具并没有遭到过多破坏的尸体,她的身上,有很大几率携带着警方迫切需要的信息。
霍志勇锤着他那发达的肱二头肌,两腮的肌肉反复凸起,话音完全是从牙缝里窜出来的:“让法医过来!”
“是!”
看着这具腹部凸起,面颈遍布**绿斑的女尸,汤高原面部肌肉不停地抽动,“我特么!两条人命!”
“这一个应该是被扼死的,颈上看着还有指印呢。”
肖然拿过汤高原的强光手电,往车后备箱里照了照,“而且**绿斑还没有变为褐色,以燕京现在的气温,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星期左右。”
“一个星期左右?”
汤高原略一估算,面色一震,“那岂不是说,凶手杀害第一人没几天,就谋害了第二个人!这两个被害者在后备箱里还同时存在了几天,然后凶手把最初的死者焚掉之后,又带着眼前这位小姐姐溜达了一天?”
肖然还没答话,旁边一位稍年长点的同行便指着汤高原叫开了,“你大爷的,神他么小姐姐,这个是小姐姐吗,你还让不让我找对象了!”
“你找对象就找呗,小姐姐怎么了?看她模样生前还是个美女呢!”
汤高原反唇回怼了一句,接着又问道:“哎肖然,你说,如果凶手打算焚尸的时候,车后备箱里如果的确是两个人,他为什么只烧掉一个,而不是一起焚掉呢?”
“两个一起烧的话,如果是从油箱内抽油出来,有可能燃油不够。”
肖然想了片刻,缓缓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手头拮据,他最初盗这辆出租车的目的是拉些客人赚点钱,然后晚上开车的时候起了歹心,先有了第一个,再有了眼前这个。
在杀人之后,凶手并没有第一时间抛尸,而是拉着尸体继续接客,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一句尸体开始发臭,影响到了他的生意,所以发臭的就急需处理。处理之后,接着他又发觉眼前这个也臭了起来。
几番权衡之后,抛弃被盗车子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于是他把车开到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看加油口哪里,并没有合紧,凶手最后应该也是抽过油的,不过看这辆车的焚毁程度,当时油箱内的燃油应该不多了。没油,也可能是凶手抛车的一个因素。”
汤高原点着头,仔细分析着肖然的推断,愈发觉得有道理。
北风又刮了起来,等待法医期间,除了几名技术员还在查看,其余便衣或蹲或站,对着车子吐出几口烟圈。
法医还没有来到,反倒是京北分局带着被盗司机赶了过来。
看着自己的车子变成了这幅惨样,被盗司机拍着大腿,带着哭腔跑了过来,“怎么给弄成这样了啊!”
ps:大年初一,给各位亲们拜年啦!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幸福美满、财源广进!以及,么么哒~~
208、会所
出租车司机浑身哆嗦着就要冲过去看他的车,还没靠近便被旁边的警员一把拉住:“技术人员还在检查!”
“检查?”
那司机一愣,下意识问道:“那个贼有东西落我车里啦?……警察同志,你们可得抓住这个贼啊,我这车十几万买的呢!”
“放宽心,他跑不了!”霍志勇抱着胳膊,声音十分坚定。
或许是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压抑,出租司机瘪了瘪嘴没有多问,只是绕着车走,估摸着这车是否还有修好的可能。
不过当他走到车尾,看到那具骇人的女尸之时,这司机宛若一只受惊的狒狒,蹬着双脚身体后倾,连滚带爬地把自己反推出老远,满脸惊恐地叫着:“这!这!这东西,我的天,这个可不是我的!我从来没见过!”
京北分局的警员将这出租车司机从地上拉起来:“老柳,你确定这就是你的车吗?”
“确、确定!”
出租司机老柳摸着胸口,面色惨白,仿佛一口气上不来会随时‘下去’似的:“那前保险杠右边裂开的一片,就是之前我不小心撞的。”
“你可还记得,你车子被盗时,具体行使里程是多少?”霍志勇问道。
老柳一阵茫然,想了片刻道:“大概、大概是三万、三万七千公里多点,多也不了多少。……唉,都跑了这么些路了,现在车里又死了人,这谁还敢开啊,卖都卖不出去!”
不提司机老柳自言自语,技术人员将车子内外检查之后,只找到一枚塑料都烧变了形的备用车钥匙,至于其他的,也没什么发现。
又等了一会儿,房兴分局的法医刘叔终于带着人来了,初步尸检之后,情况与肖然判断的基本相同,不过具体情况,还要等进一步解剖之后才有结论。
法医将尸体小心放入尸袋,随即送往殡仪馆准备解剖,待尸体移出之后,技术人员又举起紫外灯,开始对后备箱内空间进行检查。
霍志勇正在让人去通知这一辖区的派出所,对停车场附近居民进行走访,重点是在这辆车被焚前后,有没有群众看到过嫌疑人。
肖然则走到油箱加油口旁,拨了拨并未合上的油箱盖,接着打开强光手电,弯下了腰。
“你这是在看什么呢?”汤高原走过来问道。
肖然指了指稍微有些变形的合金受油口,以及受油口右斜下方的一道划痕,抬头朝出租司机老柳道:“柳师傅,你来看一下,这个受油口还有这边的划痕,是你在丢车之前就有的吗?”
老柳此时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他走过来看了一眼,当即摇头道:“不是,这肯定是偷我车的那狗的弄的!我平常开车精心着呢!”
肖然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只听旁边的一名警员突然高声喊道:“霍队,有发现!”
一听这话,周边所有人全都围了上来,霍志勇连忙问道:“有什么发现?”
技术人员一手举着手包,一手捏着一枚打火机,快速说道:“这个手包一直被尸体压在身下,但究竟属于哪一个死者并不能确定。不过在这手包里,我们找到了一枚打火机,上面印着‘乐巢娱乐会所’,怀疑死者生前应该与这个会所有过交集。”
“我知道,这个娱乐会所我知道!”
技术人员话音刚落,正准备离开的出租司机老柳立刻叫道:“这个会所就在京北区团兴路那边,我在哪还拉过客人!”
京北区丢的车,京北区的娱乐会所。
看着自封袋里的手包与打火机,霍志勇当即道:“技术人员继续留下检查,完了喊人把车拉回刑警队,其余人上车跟我去这家娱乐会所,哪里可能有人知道被害人的身份!”
“明白!”
时间紧迫,一行人纷纷走出停车场,肖然继续跟上霍志勇,开口道:“霍队长,还有个线索我要和你说一下,或许能得到嫌疑人的相貌特征。”
“嗯?什么线索?”霍志勇当即停下脚步,如果能知道嫌疑人的相貌,那侦查工作又会简单不少。
肖然指了指出租车的油箱盖,简要将情况说了一下:“之前我们判断嫌疑人手头拮据,由此我认为嫌疑人在给车子加油的时候,很可能趁着油站人员不备,看着油快加满,没给钱就启动车子窜了出去。
然而那时候油枪还没抽出来,以至于加油口受到了损伤,所以我觉得应该重点关注一下油站方面,如果能准确找到嫌疑人加过油的油站,或许油站人员有看到过嫌疑人的相貌!”
霍志勇搓了搓冰凉的大手:“行,你先上车,这事交给我了!我立刻与市局联系,让市局发动全市警力,对市内所有油站进行走访!”
肖然点了点头,跟着汤高原坐进车里,随即,几辆警车直奔乐巢娱乐会所。
晚上临近十点,警车停在乐巢娱乐会所门口,这家娱乐会所的位置有些偏僻,虽然外表看着很是普通,不过内里却是别有洞天。
会所的一楼大厅有些类似于酒吧,此时正值这类场所的黄金营业时间,大厅里内灯红酒绿,烟雾弥漫,劲爆的音响与疯狂的客人,共同构成了迷醉都市的一角。
大厅旁侧是一个旋转楼梯,往上二楼是普通包间,三楼看指示牌是vip包厢,有些类似于ktv的性质。
转梯旁边,一名穿着职业装的女经理,领着两排身穿短裙短裤的公主,静候着顾客挑选。
霍志勇皱着眉头,沉着脸领着众人走了过去,见来人了,那经理随即露出最职业的笑容:“几位,要包厢吗?……”
“警察!把你们老板叫出来!”霍志勇懒得听这经理废话,亮出证件,语气不容置疑。
看到‘公安’这两个金色大字,那经理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连忙带着一行人到办公室里找到了老板。
会所老板是个刮着光头的中年胖子,满脸堆笑地招呼着众人坐下,又是倒水又是让烟:“各位警官是那个单位的?有何贵干啊?
不瞒各位,我这个场子开了五六年了,证照齐全,完全是合法经营啊,从开业到现在,在我这场子里,就连打架都没发生过一起!”
“我们不是来检查你这会所证照的。”
一名警员开口道:“我们是房兴区刑警大队的,到你这是要找一个人,希望你们全力配合!”
这会所老板一听是房兴分局的,本是热情洋溢的胖脸顿时就冷淡下来,勉强与众人应付了几句,然后就接了个电话,跟众人道了声歉,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就再没了人影。
“呵,这是看我们管不了这个辖区,立刻变脸啊!”汤高原冷笑着说道。
肖然摊了摊手,事实本就是这样,你管不到这一块,人家自然懒得搭理。
霍志勇‘哼’了一声,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一名浓妆艳抹的公主闯进办公室:“经理、经理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警察,把门都给堵住了!”
209、盒子
乐巢娱乐会所门外,十几辆警车上的警灯在不停地闪烁,看着那呼呼啦啦涌进来的警察,会所里的客人转眼间溜了一多半。
“老张,你怎么亲自来了?我就让你给这边派出所打个电话,这弄得,回头我还得请你吃饭。”霍志勇与领头的京北分局刑事张大队长握了握手,看情形两人十分的熟络。
张大队长鄙弃地冲着霍志勇斜眼一笑:“得了吧,等你请我吃饭,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猴年马月呢!……刚好今天晚上我带人值班,就跟着过来看看。”
“老板,你在哪呢?区分局都来人了……”
另一边,会所的经理正在给之前光头老板打着电话,通话一结束,那经理连忙跑了过来:“各位、各位警官,真不好意思,我们老板真是有事出去了。
不过我们老板也交代我了,今天就是生意不做了,也得配合着各位调查。具体有什么事,您给吩咐吧?”
霍志勇点了点头,“让你们这的所有员工都过来集合。”
“哎,好。”
那会所经理连忙点头,踩着高跟鞋,急的头上冒了一层细汗,没过几分钟便将会所里的所有员工都集合了过来。
“喊各位过来,第一,是请大家仔细想一想,最近,有没有一位经常在你们这里玩的年轻女性客人,或者你们身边的一位年轻女性同事,至少有一个星期没来了。”
房兴分局一位警员站在高脚凳上,举着那个装在自封袋里的淡蓝色手包:“第二,就是请你们仔细辨认一下,有没有人见过这个手包,或者知道它是属于谁的?”
会所内一阵安静,过了约莫半分钟,底下的员工们才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起来。
“这个、这个手包我见好多人都有,不过蔓蔓有些天没来了,这个包她手里也是有一个的。”一名浓妆艳抹,打扮的很‘职业’的公主,怯怯地举手说道。
“蔓蔓?她真名叫什么?”
站在凳子上的警员连忙道:“具体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这些天没来上班你们都没有找她?……来来来,出来说!”
那名公主被警员一连串的话语问的有些发晕,被人推出来时还有些轻飘飘的,看着前后众人的眼光都在盯着她,说话都不连贯了:“她、她叫陈、陈蔓……”
“哦,陈蔓!”
会所经理连忙插话道:“各位警官,这个陈蔓不是我们的正式职员,她自己有个美甲美瞳的小店,人也喜欢玩,然后没事了就时不时过来做个兼职,就这样一个情况。”
霍志勇点着头,看相关人员记录完毕,继续问道:“这个陈蔓,是哪里人?今年多大年纪?开的店是在什么位置?在京有没有亲人或男朋友?你们谁知道的说一下!”
“她是粤省人,年龄搞不清,她从来没说个准过,好像是27、8左右吧。”人群中一个男职员举手道。
相关人员迅速记录,一名公主也跟着说道:“她说过她是单身,亲人什么的也没和我们聊过。不过她那个店离这里有个两、三公里吧,在大丰路靠同庆路那一块,我从哪走过一次,挺小的门面。”
“她平时生活作风怎么样?如果有客人要带她出去,她会答应吗?”霍志勇沉声问道。
一听这话,面前的一众公主脸色都有些尴尬,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此情形,旁边的经理连忙圆场道:“警官,你把我们这当什么了,我们这都是正经人,就是唱唱歌跳跳舞,不搞你说的那一套……”
这经理反复说着,一看霍志勇脸色越来越黑,连忙道:“陈蔓这姑娘还是很洁身自好的,之前有个客人想占她便宜,被她追着骂了两条街,您说她会是随便的人吗?”
“你们谁有陈蔓的照片?不要修的面目全非的那种,我们现在需要确认一下!”
一名警员大声道:“还有,陈蔓最后一次来兼职是那一天,你们有谁记的她是什么时间走的?如果有知道的也和我们说一下!”
“陈蔓来兼职的时间我有记录,月底要根据她兼职的天数来算钱的,我这就去给你们找。”
那经理说了一声,踩着高跟鞋顺着楼梯小跑着上了楼,而会所里一些与陈蔓还算熟络的员工,也在紧张地翻着手机,不一会儿,几张陈蔓地生活照便被翻了出来。
看着几块手机屏幕上表情不一的女子,虽然与出租车后备箱里那具女尸的面容相比变化很大,但根据面部上的各个关键点,现在可以确定,不久前在出租车后备箱里找到的女尸,就是这名粤省籍的陈蔓。
两名受害人,终于有一个能够确定身份,而查清被害人的身份,对案情进展有着重要的帮助。
很快,会所经理也拿着签到本跑了过来,根据上面的记录,专案组找到了陈蔓最后一次的上下班时间:12月1日下午6点上班,2号0点下班。
算算时间,到现在刚好接近7天,再加上法医判断的陈蔓死亡时间约在7天左右,也就是说,陈蔓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在乐巢会所,之后不久她就上了出租车,随之遭遇不幸。
“你们谁还记得,陈蔓最后一次下班时是什么情况?她是怎么回去的,直接喊的出租车吗?”霍志勇问道。
会所众人回忆了片刻,最开始的那名公主突然说道:“我记得我记得,那天我和她是同时下的班,当时有个客人喝醉了,非让蔓蔓送他回酒店。
我当时就和她说,我说‘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这样安全一些’,然后蔓蔓说不用,她说‘我怎么可能给人送到屋里,顶多陪着走一会儿’。
我不放心,就跟着她一起把客人送到了酒店门口,结果那客人自己上去了,接着我就跟她告别了,具体她怎么回去的,我就不知道了。这几天给她打电话也都没人接,我以为她最近店里生意不错,就没再打给她。”
“你是说,陈蔓的手机一直没有关机?”
霍志勇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要了陈蔓的手机号,接着让这公主给陈蔓打了个电话,但这次却提示的是关机状态。
“你可还记得陈蔓走的时候,身上都带着什么东西?”霍志勇问道。
那公主道:“就一个手包,一部手机啊。包里也没钱,装着根眉笔还有一支口红,好像还有打火机,她抽烟。”
霍志勇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这可还留有陈蔓的一些东西?”
旁边经理连忙接话道:“楼上有她们的化妆间,但都是些粉底盒什么的,没什么……”
“带我们上去看看。”霍志勇打断了经理的话。
那经理无法,只得带着众人进了化妆间,指着一个位置道:“这就是陈蔓平时使用的地方。”
看了一眼陈蔓的位置,众人的面色随之一变,汤高原指着陈蔓位置上的一个菊花手机盒,激动道:“这个手机盒……这个手机盒是谁的?”
“陈、陈蔓的啊。”
跟上来的那名公主不明白一个手机盒有什么好激动的,莫名道:“上个月她新换的手机,快递员就给送这来了,拆了之后盒子就顺手扔在这啦。”
手机盒的事也没人和她解释,只是一名警员小心地将那手机盒放进自封袋中,轻手轻脚,宛若在对待着一块稀世珍宝。
诸事完毕,临走的时候,肖然双手插在口袋里,无声无息地站到那个和陈蔓一起下班的公主身边,“你知道,陈蔓平时都是怎么上下班的吗?步行,还是一直喊出租?”
那女孩痴痴地仰视着肖然:“坐公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