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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超级警察全文阅读

作者:我唐     我不是超级警察txt下载     我不是超级警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0、惊觉

    时隔多年,听到‘认尸’这两个字,盘坐在沙发上的刘雅洁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仍有些恐惧道:“是的,我们还在宿舍的四个人是第一批见到那个……

    哎呀,不能想,我现在想起香香那个惨状……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太惨了,太惨了……”

    一说到此事,刘雅洁忍不住哽咽,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我们几个一看到那个头,还有那一块一块的,一下子就瘫了两个,我们两个也吐得一塌糊涂……”

    “在当时那种状态,你们是看一眼就出来了,还是仔细确认过,那就是席如香?”莫小北问道。

    “我们是忍不住跑出来了,但当时你们警察说一定要仔细看,务必确认无误……”

    刘雅洁苦着脸道:“我们就又回去看,再跑出来,再进去,最终确定那就是香香。她耳根上有颗黑痣,平时都被头发挡着,不过她曾专门给我们看过,我们都记得。”

    “席如香遇害的时候,你们当时是在哪里?”肖然问道。

    刘雅洁想了想,解释道:“我和室友们都在宿舍。我们走的是校招,香香是自己找的工作,所以她去实习的时间比我们早。”

    “我当时已经去甬城工作了。”孔俊宽跟着补了一句。

    “嗯?你们俩后来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呢?”莫小北问道。

    “我们?哈哈。”

    孔俊宽爽朗一笑,眼中充满甜蜜,“我当时在甬城干不下去,就回来了,然后我妈给我找了个工作,就碰到她了。

    老同学一来二去,就走到一起了嘛。……前些年日子过的紧巴巴,现在一拆,哈哈,国家政策好啊。”

    肖然跟着挑了下嘴角,转头朝刘雅洁问道:“刘女士,在你和席如香同寝的两年多里,有没有发现她在生活中,突然有段时间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情况?”

    “为什么这么说?没有啊,一直都挺好啊……”刘雅洁皱起眉头,仔细回想着当年与席如香住一起时的场景。

    突然,刘雅洁猛地从沙发上坐直身子,震惊地在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来回摇摆:“有!有!我想起来两个……”

    “怎么说?”莫小北赶忙问道。

    “香香她和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说了好几次自己从来不吃辣,也不吃香菜,但有几次我们去食堂吃饭,她却让阿姨多放点辣,还吃香菜。”

    刘雅洁翻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断说道:“你们不强调我都觉察不出来,……还有那时候我们冬天洗澡都是一起去学校浴室,但有些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去,不声不响的特奇怪。”

    肖然见张磊将刘雅洁的话记录完毕,便接着问道:“当时的席如香,有没有交过男朋友,或者和其他男生,走的比较近过?”

    “没有。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知道,我们那时候上大学,学校里是禁止谈恋爱的。”

    刘雅洁回忆道:“而且香香大多时候都是和我们在宿舍里什么的,哦,也会去图书馆……咦?”

    刘雅洁说着说着,突然轻咦一声,愣了片刻,缓缓道:“好像……好像有段时间香香总是一个人去图书馆看书,那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

    “你说的这段时间,是在哪个学期?”肖然沉声问道。

    “大二的下学期。”

    “当年专案组对你们问询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说这些?”莫小北插了一句。

    “当年?当年我也没注意这些啊。”

    刘雅洁噗嗤笑道:“而且当时问的,都是些香香有没有和人结仇,我们有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如果你们不提反常这事,我这辈子可能都想不起来这些!”

    肖然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刘雅洁,转而朝孔俊宽道:“冯子浩这个人,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做什么吗?”

    “冯子浩?”

    孔俊宽挠了挠后脑勺:“听说他在市爱华医院上班,现在是外科副主任医师。你问他干嘛?”

    “了解一下。”

    肖然波澜不惊道:“他一个学会计的,怎么去提手术刀了?”

    “私立医院,他大伯给他安排的,他大伯是人民医院的副院长。”

    孔俊宽对肖然递了个心照不宣地眼色,说道:“我听说他在毕业之后去了什么医学院进修,回来就去医院工作了。”

    “你和他很熟吗?”肖然道,“能和我们说说,当年上学的时候,冯子浩的性格、生活方面的具体情况吗?”

    “也说不上熟,就是我有一同踢球的哥们,和他一个宿舍的,我经常去他们宿舍,一来二去也能递两句话。”

    孔俊宽说道:“他就是比较沉默寡言吧,但不内向,只是不喜欢说话,待人还挺好的。

    ……不过我那兄弟说这家伙好象有精神洁癖,性子有点急,有点暴躁,就是三观奇正你知道吧,看不得任何污点。”

    “他愤世嫉俗?”张磊联想了到之前的汪净沙。

    “没没,谈不上愤世嫉俗。”

    孔俊宽摆手道:“他就是对自己的道德要求比较高吧,如果别人真不改,他也懒得管。”

    “爱华医院是吧?”

    肖然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个地址,“你那个,和冯子浩一个宿舍的朋友也在本市吗?能不能把他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手机号是这个,不过他早几年就去新省发展了。”

    ……

    在孔俊宽家里又聊了一段时间,直到他们的爸妈把儿子送回家,三人这才起身告辞,从小区里出来。

    此时已经是晚上将近八点了,三人准备回去,消化掉一天来得到的信息。

    “从刘雅洁的回忆中看,席如香的确有过性格、生活方面截然不同的情况。”

    莫小北坐在副驾席上,翻着密密麻麻的询问记录,“结合那间灵异宿舍,所以要么席如香修炼成仙了,有个分身。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要么就是,还有另外一个‘席如香’,一个与席如香长的很像的人。”

    张磊坐在后排,甩着发酸的胳膊,自信不疑道:“还有那个冯子浩,我觉得他也十分可疑。”

    “无论他有多可疑,要查的话,也得等到明天了。”

    肖然看着路口的红绿灯,暂时放下脑海中繁多的问题,开口道:“你们想去吃点什么?我请客。”

    “这个季节,当然要吃火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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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需要证据

    话说火锅是极好极好吃的。

    肉肉的香菇,翠绿的青菜,莹白的大虾,深红的牛肉,微膳的羊肉,还有冬笋、银耳、鲜贝、蛏子……

    再配上那飘满辣椒的九宫格,于香气四溢之中,美美地咬开一只豆腐果,接着来一口冰凉的可乐,那滋味,啧啧啧……

    就是吃完之后,半夜里可能会被厕所禁锢,致使耽误诸多大事。

    肖然自是不会拉肚子的。

    不过对于第二天早上,顶着黑眼圈、有气无力软趴趴赶来的张磊,那就说不定了。

    打卡签到之后,积案组开始了简短的早会。

    会上,当肖然看到冯子浩的详细资料时,心中众多的假设在这一瞬散去小半。

    冯子浩虽已是中年,但仍能看出此人保养的比较好。

    从其面容上来看,冯子浩端正的五官在年轻时应该也算是个清秀少年。

    唯一令人觉得别扭的,便是他那离得过近的眉头,给人一种患得患失、胸襟狭隘的感觉。

    不过根据孔俊宽的描述,此人当年虽然比较沉默,但并不小气,也不内向。

    那么,他是一个极善于伪装的人吗?

    肖然对其内心状态有了一个大概推断,不过心理这种东西是复杂的,谁也不敢说推断的完全准确。

    然而无论如何,正义之眼对冯子浩发出了预警。

    这个人是有问题的!

    但资料上显示,此人从未有过不良记录。他是谋害席如香的凶手吗?

    这点肖然也说不准,也许,冯子浩只是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坏事。

    而且,即便他是谋害席如香的真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又有谁或证据能够证明是他做的呢?

    “商贸学院内外,近一个月的监控已经全部调来了。”

    会中,鲍克疾说道:“不过时间跨度较长,而且地点较多,全部梳理一遍,时间可能……”

    “这个你们不要担心,我去和技术队说,让他们尽快搞定监控。”

    分管着积案工作的石副局也来参加了早会,“414寝室发生的情况,无论如何也要查清,什么狗屁的灵异事件,一定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我很赞同肖然的说法,这个人极可能与‘117’案有关,她极可能是在缅怀席如香,而且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线索!”

    鲍克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于席如香当年工作单位周边的学长、学姐之类,我们初步知晓了几个,但他们在当年都是被调查过的,我们打算再梳理一遍,进而了解一下当年是否有遗漏。”

    “这个工作量很大,你们拟个计划,逐步展开吧。”

    石副局对鲍克疾的说法表示认同,但没有催促,毕竟过去了这么久,当年的人不知都去了哪里生活、工作,重新梳理,难度可想而知。

    “还有,应我们的请求,今早席如香老家的公安局给我们发来了资料。”

    唐文开口说道:“当地警方说,席如香10岁那年其父母不幸之后,便由其叔叔婶婶照顾,但户口并没有变动,而且其叔叔婶婶待她很好,在席如香遇害之后,她叔叔婶婶也极其伤心自责。”

    “当地警方有没有说她的叔叔婶婶,现在提到席如香时,是怎样一种精神状态?”

    肖然转着手中的水笔,突然插了一句,隐约间,肖然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某条重要线索,但再仔细思索时,这个想法却迅速消失了。

    “没有。”唐飞耸了耸肩膀,无奈说道。

    大家一阵沉默,没有过多评论。

    其实也是心知肚明,昨天刚发去的询问,今早就给了答复,当地公安局肯定是直接指示席如香家所在的派出所进行的调查。

    而那边派出所也不了解他们这边的情况,调查的结果难免与这边的期待有所偏差。

    肖然抿了下嘴角,没再多说。

    “那早会就先到这,开始工作吧。”石副局起身,结束了简短的早会。

    接着,肖然与莫小北、张磊又踏上了走访之路,直奔‘嫌疑’最大的冯子浩所在的爱华医院。

    爱华医院位于城北,距离市区较远。

    肖然坐在后排,仔细研读着冯子浩的个人与家庭资料。

    第一份资料是当年警方的调查报告,很短,只是说冯子浩生在一个模范家庭,他的父母十分恩爱,冯子浩从小便十分懂事,成长环境阳光,性格正直。

    而且在席如香遇害期间,冯子浩一直在千岛湖游玩,有不在本市的证据,资料上还有冯子浩出行的车票照片,以及当年酒店员工及其朋友所写的证明。

    第二份资料更短,是冯子浩如今的情况,37岁,一直未婚,但他的父母,却在十三年前突然离婚了。

    一个夫妻恩爱的模范家庭,为何会毫无征兆地破碎了呢?

    肖然捏着下巴,沉默不语。

    对于冯子浩父母离婚的原因以及经过,资料上并没有过多叙述,只是将户籍档案复述了一遍。

    不过,冯子浩父母离婚之前的恩爱,会不会只是表面现象,暗地里却已经裂纹丛生了呢?

    十三年前的离婚,十五年前席如香的遇害。

    那么十五年前的冯子浩,是不是已经受到了其家庭因素的影响,从而在心理上产生了某种情绪,从而发泄在了席如香身上?

    暂且不看席如香遇害时,冯子浩是在千岛湖游玩。

    如果是冯子浩对席如香下的手,从当年的尸块以及手法上看,凶手对席如香应是带着某种情绪的,报复和宣泄皆有可能,总之,对席如香很可能是有厌恶与不满的。

    但刘雅洁却回忆说席如香并没有关系较近的异性朋友,对冯子浩,刘雅洁也没见他俩有接触过。

    若如此,会不会是在席如香反常期间,与冯子浩产生过某种联系,而后在冯子浩的父母感情波折之时,冯子浩受到了刺激,从而对席如香展开的报复呢?

    肖然轻轻地拍着腿上的资料页,目光静静地望向窗外,一切的推断,都需要证据啊。

    上午九点十四分,肖然一行来到爱华医院。

    在保卫科登记之后,一名年轻保安领着三人来到了医院的普外科。

    刚走进普外科的地界,便听见一道男声在凶狠地喝骂:“娘买地六二,割个阑尾也喊我过去,一特骨子多长时间咯还不会?学的是个毛哦,回校里再上六年去吧……”

    循着声音刚转过走廊,便看到穿着白大褂地冯子浩脸色铁青,极其粗暴地在对着几名小医生怒斥。

    那几名小医生被他训得宛如抬不起头的黄豆芽,腰都快垂弯了。

    这就是孔俊宽口中的那个还算随和的冯子浩?变化可真大。

    肖然眯着眼帘,侧看着冯子浩的身影,转头向保安问道:“他的脾气,一直都这么暴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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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乱用词?

    “不知道,反正我来做保安这两年,他脾气越来越怪。”

    小保安低声谨慎说道,“现在他资历熬出来了,谁也管不了他。如果是医院里谁不小心惹了他,他准要跳到半空里骂。……我听说他有次和邻居吵架,拎着刀差点要砍人家!”

    “有暴力倾向。”莫小北意味深长地与肖然对视一眼。

    张磊一手揉着刚好起来的肚子,一手在胸前挂上记录仪,有气无力地喊道:“冯主任!”

    走廊内静了一静,无论是小心路过的护士,还是那几名正在挨训的小医生,均都讶异地抬起头看了过来:冯主任训人的时候居然有人敢开口打断,那个这么胆子?不想好了!

    “你那个?肚子疼割阑尾啊?”

    冯子浩阴沉着脸看向张磊,毕竟昨天张磊拉了大半夜,现在一手捂着肚子,脸色还有些病态黄,不注意看张磊胸口的记录仪,还真以为他是来看病的。

    “看病先去等着,等不及就去其他医院,我现在没空给你看!”

    冯子浩一脸凶相地,什么叫现在没空?明明已经闲的都在训人了,他这样说就是心里不爽,不想搭理张磊这个‘病患’。

    察觉形势愈发不对,急忙走掉的小护士,转过墙角的时候还朝张磊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说两句好话。

    “我没病!”张磊心中微微窝火,提高了声音。

    冯子浩一皱眉头,本就接近的眉毛立时变成了一字眉:“没病在这捣什么乱,没看正忙着……”

    “警察!”肖然不想再听废话,直接掏出证件,冷冷说道。

    “警察怎么了!警……察……”

    冯子浩随口说道,但话说一半便软了下来,“警察?……什么事?我们这没有医患冲突……”

    “有情况要向你了解!”莫小北打断了冯子浩的话。

    “哦。”

    冯子浩眨了几下眼睛,缓缓道:“稍等一下,我去做台手术。”

    “其他人不能做吗?”张磊厉声道,如果现在让冯子浩去做手术,一台手术的时间完全够他想明白很多事。

    “其他人?你说他们?”

    冯子浩指了指面前的小医生,冷笑道:“他们都是实习生,现在有空的外科医生就我一个。

    当然,如果你们非要现在找我了解情况的话,那就只能他们去了,不过若是病人有三长两短的话,你们可要负责。”

    “好。我们等着你。”肖然盯着冯子浩,一语双关地扬了扬嘴角。

    冯子浩没有说话,看了肖然两眼,带着几名实习生大步从肖然身边走过,奔向手术室。

    跟在他身后的那几名实习生走过的时候,还不忘朝肖然递个感谢的眼色,如果肖然几人不来,他们指不定还要继续被训。

    “这家伙好霸道,将近四十人了,一个人独居,每天就操弄手术刀,顺便和别人吵架。心理变态了吧?”

    张磊揉着还有些不舒服的肚子,忍不住吐槽道:“以后我要是得阑尾炎,疼死都不让他给我割!感觉余雨都比他技术好,牛气什么!”

    肖然正抱着胳膊倚在手术室门侧的墙上,听闻此言缓缓抬头,幽幽地看着张磊:“你确定要让余雨给你割?”

    “……呵呵。”

    张磊不由地想起余雨拿着解剖刀,盯着人肋骨出神的画面,骤然间心中凉了半截,只觉肚子越发疼了。

    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张磊又愤愤说道:“明明我们三个吃的是同样的火锅,为什么就我自己拉肚子?”

    “你虚。”

    莫小北名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张磊的面色便由黄转白,额头的虚汗更重了。

    “是脾胃虚。”肖然补充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张磊强笑着敷衍道,却在心底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去吃火锅了!就算去吃,也绝不碰爆辣九宫格!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冯子浩做完了手术,接着又用了十分钟内换好衣服,这才带着三人缓缓踱进他的办公室。

    “随便坐。”

    冯子浩拍了拍自己办公桌前的真皮大椅,一屁股坐了上去,斜靠着椅背,神色轻松地看着肖然:“三位警官,有什么需……”

    “席如香!”

    不等冯子浩把话说完,肖然便简洁有力地骤然喝出这三个字,他眼睛牢牢地盯在冯子浩身上,不放过冯子浩的任何一丝表情、任何一个动作。

    “席……”

    冯子浩并没有惊慌失措的表现,依旧轻松地靠着椅背,只是微微睁了睁眼帘:“席如香?……你们还在查这个案子?”

    肖然表明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冯子浩在做手术期间肯定是做了心理调整的,而且他问的也模棱两可,很可能就是想知道警方是不是又在查席如香案,由此准备应对之策。

    “你说呢?”

    肖然的回答亦是含糊,转而问道:“席如香遇害期间,你是在哪里?”

    冯子浩沉默了两秒,似是在回忆旧事,“千岛湖,当时我和朋友在哪游玩。”

    “你当时没有去找工作?”莫小北问了一句。

    冯子浩摇了摇头:“找工作?我这辈子都没有去找过工作……”

    “当年你家住哪?”肖然问道。

    “望江路鼓楼社区……”冯子浩平静地回答道。

    “离当年的三处抛尸现场,都不远啊。”

    肖然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抬眼看冯子浩时,发现冯子浩也在平静地看着他,“是不远,我当时旅游回来,听说席如香就被抛在我家附近的时候,都惊呆了。”

    肖然点了点头,看来冯子浩早有准备,陡然地言语刺激很难抓到他的漏洞,便接着问道:“当年你在千岛湖游玩的时候,中途有回过市区吗?都有谁能给你作证?”

    “我堂哥、酒店服务员,都能给我作证。……哦,当时写的有证明,都交给你们警方了,你可以回去查查。”

    冯子浩名无表情道:“而且那边距离市区二百多里地,回来怎么可能再回去。”

    “在你读大学时,你有接触过席如香吗?她生活里是个怎样的人?”肖然问道。

    “接触?……是有说过几句话,但我上大学时不喜欢女生。”

    冯子浩食指交叉放在腿上,目光有些深沉地看着窗外,回忆道:“席如香……席如香当时挺好的吧,恬静又活泼,唔,接触的不多,大概就是这样。”

    “恬静又活泼?这两个词用到一起不大合适吧。”肖然眸光闪烁,微微样子嘴角,笑容间意味深长。

    冯子浩眼皮一跳,呵呵笑道:“是嘛,我语文学的不好,总是会乱用词……”

    肖然微笑不语,看着莫小北记录完毕,话锋一转:“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一直没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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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弱点

    “结……结婚?”

    冯子浩愣了几秒,大约是在判断,肖然问他这个问题到底有何深意,犹犹豫豫道:“为什么要结婚?婚姻是坟墓你不知道吗?”

    “你是不婚主义?”

    莫小北紧跟着问道:“在你们那个年代,不婚主义在社会上是很难被接受的吧?你就没想过组建个家庭,要个孩子什么的?”

    “呵,家庭?呵,孩子?”

    说道这个话题,冯子浩稍稍松懈了些,神色十分厌烦与不懈:“家庭就是禁锢人自由的囚牢,孩子就是浪费精力的个体。

    我说你们小年轻怎么这么古板?思想比我们还老旧!要孩子做什么?要家庭做什么?

    人的一生短短几十年,就不应该被这些东西所拖累,就该享受生活,追求精神的财富!家庭、孩子?只有庸人才会把一辈子的宝贵精力放在这上面!”

    冯子浩在这个话题上滔滔不绝,反复告诫莫小北他们不要被俗事蒙蔽了眼睛,致使大好年华虚度。

    对冯子浩的观念,肖然并不完全认同,仅就家庭而言,他个人的态度就是顺其自然,不强求不刻意。

    当然,肖然没有接冯子浩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跳跃式问道:“你知道长桥公园吗?”

    “知道,怎么了?我小时候经常在哪里玩。”冯子浩坦然道。

    “那你最近丢过一件白睡衣吗?”

    “白睡衣?我睡觉从来不穿睡衣。”冯子浩愈发迷糊起来。

    “是嘛。……那你,有喜欢过席如香吗?”肖然话锋又是一转。

    冯子浩瞳孔骤然一缩,声调有些上扬,“你、你说什么?!”

    但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调整了回来,扭了扭身子,故作放松姿态,皮笑肉不笑道:“我会喜欢她?怎么可能!我都说了我是不喜欢女生的……”

    肖然静静地看着冯子浩的这番自导自演,不过无论他这会儿演技多好,都弥补不了方才露出的破绽,说谎时典型的微表情是骗不了人的,哪怕他的目光中带着无尽真诚。

    冯子浩和席如香在大学时,一定有过不为人知的过往!这一点,肖然有绝对的把握确定。

    “所以你不结婚,也没有喜欢的人,然后就喜欢上了医学?”

    肖然继续提问:“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走上外科这条路的呢?”

    是不是因为当初分解席如香时的快感?肖然留下了这半句话,其中深意,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开始我也没想过从医,是我伯父让我去学医的。哦,他在人民医院,是市的医学专家之一。”

    冯子浩面色坦诚地解释道:“初学的时候,我也是想敷衍了事,后来越学越感兴趣,逐渐就喜欢上了外科。”

    “然后你就把手术当成了你的毕生追求?”张磊冷不丁问了一句。

    冯子浩郑重地点头:“是的!”

    “衷心于手术、不喜欢女生、不组家庭、也不结婚……”

    肖然微微笑着,一字一顿,冯子浩冷眼看着肖然,似乎在为肖然的这个问题做准备:“所以,恕我冒昧……您的这些观念,是您父母破裂的感情对您所造成的影响吗?”

    办公室内霎时间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冯子浩的脸色逐渐铁青,他缓缓坐直身子,充满凶光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依旧微笑着的肖然。

    他握成拳头的手,放在椅背上不停地颤抖,最终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紧闭的房门,从牙缝里迸出三个歇斯底里的音符:“滚出去!”

    一直有气无力地张磊此时也紧绷起来,他与莫小北牢牢地盯着冯子浩,生怕冯子浩一时冲动对肖然动手。即便肖然早有防备。

    “对不起,请您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肖然继续刺激着冯子浩的内心,如果席如香的死真与冯子浩有关,他必须要找出冯子浩的心理弱点。

    在人心最敏感最脆弱的那一部分里,可能就隐藏着潜伏的魔鬼,一旦某天无意触碰,魔鬼便要出来害人。

    假设是冯子浩谋害的席如香,那么原始刺激因素,会不会就是冯子浩父母的感情问题?

    如果是,在席如香与冯子浩有过来往的前提下,席如香是怎么触碰到的这个话题?

    谈论对方的父母,即便关系比较稳固的情侣之间都很少提及。

    “这是我的个人**,你们无权窥探!”

    冯子浩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冯子浩上下牙齿之间‘咯咯’的摩擦声。

    他一直在忍耐着的,他父母之间的感情问题就是在他面前不能提及的禁忌!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肖然丝毫无惧。

    冯子浩瞪着肖然,似乎要把肖然面貌上的每一丝细节都刻在自己的记忆里。

    他缓缓地坐了回去,深深吸了口气,全身肌肉开始放松,漠然答道:“不是!……我不会再回答你们任何问题,请你们离开。”

    肖然点了点头,接过莫小北手中的记录单页,递给冯子浩:“还请签字。”

    冯子浩接过纸笔,看也没看便签上的自己的姓名。

    然后又用便携印泥按了手印,接着‘啪’地一声,将纸笔重重地甩到桌子上,声音中传递着浓浓的愤怒。

    肖然一身不吭地将东西收了起来,看张磊关掉了记录仪,道了声‘再见’,便径直推门离去。

    走出爱华医院,张磊这才担忧道:“肖然你把冯子浩刺激的有点狠了吧?你这样一激他,万一他旧病复发,再次作案怎么办?”

    “如果不激他,我们就不会知道他的家庭以及其父母的感情,是他心里最敏感的地方,而且也是他的弱点。这是我们下一步重点调查的方向。”

    肖然打开车门,随即抬头对莫小北道:“小北,给鲍组长打电话,让他紧急调人来二十四小时盯着冯子浩。磊子讲的对,如果当年真是他作案,现在他受了我们的刺激,所以务必要防止他‘重操旧业’!”

    莫小北捋了一把被风吹到面前的刘海,点头道:“这个我明白,我们先在这盯着,等局里人来了我们再走。”

    中午接近一点四十,鲍克疾指派的人终于赶了过来。

    将任务交接之后,饥肠辘辘的肖然三人先去吃了顿午饭。由于张磊是‘强撑病体’,三人只好去了一家粥店解决了午饭问题。

    吃完午饭,三人又马不停蹄地前往望江路鼓楼社区,当年冯子浩与父母居住过的地方。

    十五年前,冯子浩的父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事件,对他的心理究竟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这些事情,是否就是导致席如香后续遇害的原始诱因?

    一切答案,似乎都在面前的这处老旧的社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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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成长环境

    与周边现代化的建筑相比,十五年没有改动过的鼓楼社区内,充斥着浓浓的年代气息。

    住在这边的大多都是中老年人。

    午饭时间已过,多有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坐在路边慵懒地晒着太阳。

    经过多人指点,肖然三人终于在一处偏僻的拐角找到了鼓楼社区的居委会。

    听闻是要找冯子浩家,居委会里一位头发斑白的大妈诧异道:“冯子浩?……你们是要找冯小浩他们家?他们家早好些年就已经搬走了啊!”

    “这个我们知道。冯小浩是冯子浩的小名是吧?”

    莫小北笑道:“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当年他们一家三口住在这里时,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什么冯子浩的父母突然离婚、还要搬走呢?”

    “肯定要搬啊,没脸见人了呗。”居委会大妈嘀咕道。

    莫小北看了看肖然,连忙问道:“阿姨,您是一直住在这的吗?知道当年他们家的事?”

    “我在这住了三十多年、将近四十年啦。”

    居委会大妈笑呵呵道:“这左邻右舍的事,多少都知道一些。……怎么,小浩他们家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只是有些情况需要了解一下。”

    肖然温和道:“既然大妈您知道的多,能不能和我们说说冯子浩家里的真实情况?重点是十五年前的这个季节,还有十三年前他父母离婚时。”

    “这些很重要?”居委会大妈好奇道。

    莫小北郑重地点头:“非常重要。”

    “那我要是说了,你们可给我保密?会不会有人知道是我说的?”居委会大妈探头往外看了看,谨慎问道。

    “我们有严格的保密条例,绝对不会泄露您的个人信息。”肖然说道。

    “那、那我就说了……呵,不是我说啊,你们找我还真是找对人了!”

    居委会大妈一拍大腿,话头一开便滔滔不绝,“他们家没搬走之前,我们家就在他们楼下,有时候他们家发生什么事,我这下面听的一清二楚的……”

    “那太好了。”

    莫小北喜道:“我们了解的情况上说,冯子浩他们家当年是模范家庭、夫妻恩爱,是不是真的这样?”

    “净是胡扯,你们别听那些老骨头瞎说,纯粹胡扯!谁说的,告诉我,我过去大嘴巴抽他们!什么模范家庭、恩爱夫妻!”

    居委会大妈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满脸鄙夷道,“全都是装出来的!……我跟你们说啊,这事我是最早知道的,冯子浩他爸有问题,不能人事!”

    “啊!”

    莫小北懵了几秒,好在她作为刑警也是见过各种场面的,并没有什么害羞的,“冯子浩他爸不行,那怎么有的他?”

    居委会大妈眉飞色舞,给三人递了个‘你们懂得’的眼色。

    领会其中真意之后,张磊的精神头便高涨起来,饶有兴趣道:“阿姨您是说,冯子浩他妈,从始至终都在给他爸爸带原谅帽?”

    “原谅帽是什么帽?”居委会大妈显然不怎么了解网络动向。

    肖然面无表情道:“就是绿色的那种。”

    “哦”

    居委会大妈恍然大悟,语气十分肯定道:“就是这样,哎呀,冯子浩他爸妈刚住来不久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每次冯子浩他爸不在家,就总有男人去找冯子浩他妈,有次一下午来了三四个,乖乖,拱的我家天花板上吊的灯都发颤了……”

    “咳咳。”

    肖然看着略有些尴尬地莫小北,连忙岔开了居委会大妈的话题:“阿姨,您说的这些,那时候冯子浩还没出生吧?既然冯子浩不是他爸的亲儿子,有了他之后,他爸爸待他如何?”

    “当然还没有冯小浩啊,有了冯小浩之后,他妈就不在家里搞了!”

    居委会大妈一脸沉重道:“儿子不是自己的,你们说冯子浩他爸会怎么对他?

    幸好他爸也知道儿子不是他的,所以没对冯子浩下死手,但也没多好,他妈在家还好点,一不在家他爸对他就是没好脸色,天天骂……”

    “既然都这么明显了,为什么冯子浩长大都去读大学了,社区里还说他们是模范家庭、恩爱夫妻?”莫小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是我知道的多,他们的真实情况只有在家里才会表现出来,就我能听见。而且我也不是长舌的人,当初从没跟人说过。”

    居委会大妈摇头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也懒得拆穿他们。反正冯小浩从小到大,哦,他妈那时候忙生意经常不在家,那是三天两头挨骂,还好他‘爸’没打过他。”

    “有时候言语造成的心理阴影,比身体上遭受的伤痛要严重的多。”

    莫小北看向肖然,正色道:“怪不得你一提起他的父母,他的反应会那么大。那么阿姨,冯子浩父母的事,是什么时候才被邻里知道的呢?”

    “什么时候?我想想啊,是十三年前吧。”

    居委会大妈想了一阵道:“小浩他妈在家里明目张胆地偷人,被他爸撞见了,他爸的态度就是,你在外面找人我不管,你在家里就不行了。

    然后俩人就彻底撕破脸了嘛,直到这时候他们家里的情况才被社区知道,之后很快就离婚,搬走了。”

    “十三年前?”

    肖然眯起眼帘,如果冯子浩心中最大的刺激点是其父母的感情状况,那么十三年前才应是冯子浩内心情绪累积的极点。

    如果是这样,在十三年前,席如香都已经遇害两年了,时间点对不上号。

    “阿姨,当年的冯子浩是怎么看待他父母的?是站在他‘父亲’的一边,还是站在他母亲的一边?”肖然沉声问道。

    “从他爸妈离婚时的状况看,冯小浩是偏他爸多一点。”

    居委会大妈强调道:“这是相对来说。

    反正当时他对他母亲态度特别恶劣,就是,怎么说呢,虽然他是他妈亲生的,但是他当着大家伙的面时,吼他妈说为什么要把他生出来,他特恨他妈……”

    “怪不得他对家庭、婚姻、孩子这些特别排斥。”

    莫小北将这些信息逐一记录,抬头道:“看来他的家庭因素,给他的内心带来了极大的创伤,或者说扭曲了他的内心。”

    肖然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阿姨,您记不记得的,十五年前,这周边发生了一起碎尸案?”

    “怎么不记得!哎呀,那个时候你们警察是日日查天天问,派出所里人一天三遍跑,挨家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居委会阿姨道:“那时候都传言说我们这周边出了个杀人狂,吓的我们一到晚上就锁好门窝在家里,都没人敢出去!”

    “那您可还记得,在案发前后,冯子浩家可有发生了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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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所谓正常

    “十五年前?变故?”

    居委会大妈想了好一阵,几番思量之下才最终确定道:“没有。就算是有,至少我们这些左邻右舍是不知道的,你们要了解,只能去问他们夫妻二人……”

    问询完毕,在居委会大妈的热情指引下,肖然三人又找到几名当年与冯子浩家还算交好的人家。

    总的问询结果都是大同小异,而且这些人所说的情况远不如居委会大妈说的详细,只是说十三年前冯子浩的妈妈突然出轨,然后就离婚了。

    其他的家庭因素便不得详知了,更别说十五年前冯子浩家里发生过什么事了。

    在鼓楼社区走访完毕之后,天色已经黑透了。

    第二天,肖然三人又分别询问了冯子浩的父母。

    当提及十三年前的‘事故’时,冯子浩的父母皆是异常反感,不愿明说。

    但询问十五年前是否有事发生时,二人便没再戒备,都说没有。

    从微表情及语气上进行判断,基本可以认定二人并未撒谎,而且冯子浩父母的态度也是没有撒谎的必要。

    “这可就奇了怪了。”

    完全从脾胃问题中走出来的张磊,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盒饭,疑惑道:“按照肖然你的说法,如果席如香案真的是冯子浩所为,可是十五年前他们家并没有发生,对他的心理有重大刺激的事件。

    如果啊,我们假设是他做的案,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刺激到了他的心理,从而引发了他的阴暗面失控呢?”

    “对人的心理造成重大刺激的并不一定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大事。”

    肖然搓着手指,缓缓说道:“在更多时候,往往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甚至是所有人都忽略掉的小事。”

    “既然是所有人都忽略掉的,那岂不是只有冯子浩他自己知道?”

    莫小北握着手里的矿泉水,皱着眉头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再怎么询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啊。”

    “就算我们知道了十五年前冯子浩是受了何种刺激……之前冯子浩这个人是什么样你们也都见到了。”

    张磊将手中的饭盒放进垃圾袋里系好,仰在车后座上,无奈道:“我们所有的情况都是道听途说,没有找到他当年犯罪的确凿证据,你们认为他会交代?不可能的事。”

    “看得出来,他这个人现在特别强硬,这么多年过去,不知多少证据都在时光中湮灭了,他肯定也对这个心知肚明,不到黄河心不死。”

    莫小北对张磊的说法表示认同,“就我个人感觉,就算日后我们找到了证据,他都不一定会束手就擒,拒捕都很有可能。”

    “从昨天我们走后到现在,冯子浩有什么反常表现吗?”肖然问道。

    “一直盯着他的兄弟们说,没有。”

    莫小北摇头道:“昨天从我们走后,他就一直在做手术,一直工作到物业凌晨,然后就在办公室里睡了,起来继续做手术……”

    “做手术?手术刀?切割?快感?”

    肖然闭着眼睛,不断地在脑海中思索着这四个词。

    首先,说冯子浩本身一点问题都没有,肖然是全然不信的,不然正义之眼也不会对他发出信号。

    不过正义之眼预警这事,只能说明冯子浩身上是有案情的。

    至于具体是什么案情,这个案情究竟是不是沉冤待雪的席如香,这点肖然并不能确定。

    “所以,他是用做手术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肖然蓦地睁开眼帘,“所谓的正常,……他这么加班加点地拼命做手术,本身就不正常!”

    “对啊,昨天我们过去的时候,看他慢慢悠悠的,哪有什么职业精神!”张磊反应过来,惊声说道。

    “所以,如果当年是他作案,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旧病复发’,是因为做手术时对**的切割,宣泄掉了他内心中的情绪?!”

    莫小北深吸了一口冷气,郑重道:“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么冯子浩的嫌疑,就又多了一分!”

    “可是他当时在千岛湖,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张磊沉思片刻道。

    莫小北摇头道:“我不信,说不定他在游玩期间偷偷回来过,而且当时他在鼓楼社区那一块很可能另有住处。”

    “走,去找一下他那个堂哥。”

    肖然看了下冯子浩的父亲给他们的地址,启动了车子。

    ……

    “你们说十五年前?我和小浩去千岛湖?”

    冯子浩的堂哥名叫冯吉,住在区域距离市区较远,三人开车走了一个半小时,又七拐八拐,接近下午三点时才找到此人的住处。

    得知三人的来历,挺着大肚子的冯吉一头问号,喘着粗气惊诧道:“这我那还记得啊!都过去十五年了,我这人从来不记事,昨天做的事今天就忘,更别提十五年前的事了!”

    “您再仔细回想一下,哪怕是零碎的信息也行。”莫小北强调道。

    冯子浩的堂哥瞥了莫小北一眼,谨慎道:“怎么?小浩是出什么事了吗?”

    看的出,冯子浩的堂哥十分谨慎,他也在判断自己的话,会不会给自己的堂弟带去麻烦。

    “并没有。”

    肖然平静地解释道:“我们是在查一桩旧案,死者是冯子浩当年的同学,需要再确认一下,冯子浩当年和你在千岛湖游玩的时候,中途有没有和你分开过。”

    “这个我再想想……”

    冯子浩的堂哥揉着脸上的横肉,想了好一阵,摇头道:“没有和我分开过吧,这个真想不起来了……”

    说着,冯吉的眼皮突然一跳,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肖然三人的表情,随即憨厚道:“哦,好像、好像,那时候我还给小浩证明过,还写了证明函什么的,你们回去可以查查嘛……”

    从冯子浩堂哥家出来。

    刚启动车子,莫小北便问道:“这个冯吉的说法,你们怎么看?”

    “怎么看?”肖然翻了翻笔记本,冷笑道:“他想起来了,但是刻意隐瞒了过去!”

    “也就是说,冯吉害怕给冯子浩带去麻烦,没有说实情。”

    张磊沉声道:“所以,冯子浩当时的证明很可能造了假,他当时,是回返过市区的!”

    “90%的可能。”

    肖然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去的冯吉:“等我们下次来找他时,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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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席如香,出现了!

    经过时间的沉积,十五年前如一坛浑水般的席如香案逐渐清澈。

    许多当年限于各种原因而不能察觉的疑点,如今似乎都被时光的大浪冲刷上岸,半掩在泥沙之中,只等有心人将它们逐一捡起。

    目前来看,似乎冯子浩的嫌疑越来越大,但是,又有谁能证明的确是冯子河作案呢?

    “证据!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证据!人证!物证!”

    新一天的早会上,鲍克疾敲着桌子,一字一顿道:“没有切实的证据,仅凭几个脚印和我们情理上的推断,根本动不了冯子浩!”

    “那可就难了。”

    唐文抱着脑袋道:“当年的117案,无论是指纹还是毛发,甚至连些许笔记,凶手都没有留下,就算是冯子浩作案,我们连比对的痕迹都没有。”

    “那也不能干巴巴地傻等吧!”

    莫小北皱着眉头,咬着牙发狠道:“要不我们传唤冯吉,先确定当年冯子浩的证言是假的,然后再对冯子浩发起攻势!”

    “说的容易!如果现在传唤冯吉,……就算他确认当时冯子浩的证明书是假的。”

    唐文反驳道:“然后我们传唤冯子浩,那么证据呢?他到时候一口咬定自己没作案怎么办?

    哦,我们再接着把他放回去,打草惊蛇,让他知道我们是锁定了他,但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这样到后面只会更加难办,就算找到了证据!”

    “此路不通,换条路走便是。”

    肖然手中的水笔在指间转的飞快,他是赞同唐文的说法的,如果真是冯子浩作案,那么一旦决定对冯子浩动手,就绝不能拖延,必须要一鼓作气。

    听闻此言,鲍克疾面色一喜,连忙道:“肖然,你是有什么好办法?”

    “在冯子浩身上暂时无法下手的话……”

    肖然皱起眉头,骤然抬眼问道:“前几天从商贸学院调回来的监控,技术队那边看的怎么样了?”

    “刚看了一小半,还剩下好多没看呢,他们正在抓紧时间。”唐文说道。

    “有什么发现吗?”肖然问道。

    “今天还没和我说,不过,应该还是没有。”唐文苦笑一声,摇头道。

    肖然点了点头:“那行吧,待会儿我和张磊也过去看看。”

    早会结束之后,肖然与莫小北、张磊便去了视听检验室。

    “我去给你们问问啊,这我熟。”

    张磊拍着胸脯笑道,的确,技术区本来就是张磊的老巢,来到这边就跟进了自己家一样:“蔡队,前几天调来的商贸学院的监控室那个组在跟进啊?”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协助积案组了么?”

    蔡望站起身,笑着与张磊调侃了两句,说道:“那些视频的进度你师傅在负责呢,你过去问她。”

    “好嘞,那您忙。”

    张磊笑着结束了话题,随即与肖然、莫小北一起走到陆琴身边。

    “你们今天没出去啊?”

    见几人过来,正在查看监控的陆琴暂停了电脑上的监控画面,抬头问道。

    “没,遇到瓶颈了。”

    肖然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问道:“陆姐,现在情况怎么样?”

    陆琴还没开口,旁边的单月柔抬起头,诡笑着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肖然,你是属什么的?”

    “他属小脑斧的。”张磊连忙接道:“学姐你问这个,是要给肖然算八字吗?”

    “不不,我感觉他应该属锦鲤。”单月柔摇头笑道。

    “锦鲤?”肖然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你是要把我做成表情包转发?”

    “噫,你几近面瘫,有什么表情!”

    单月柔一声嫌弃,接着道:“我是说你的运气,我们刚有了点发现,你们就找来了。”

    “你们找到我们说的那个人了?”莫小北惊呼道。

    “很符合你们所说的条件,不过只是在画面里一闪而过,暂时还不能认定。”

    陆琴点了点头,接着将电话画面切换到一段截好的监控画面上:“这是11月2号晚上的11点半,商贸学院1号宿舍楼门口的监控画面,我们也是早上来时刚看到的。”

    “一个身材瘦小,穿着桃红色卫衣,黑色牛仔裤,带着口罩的女生身影,从1号宿舍楼门口南侧的树荫里走出来,然后一直往北走。”

    陆琴将监控视频播放速度调慢,指着屏幕上的那道身影,说道:“1号宿舍楼对面是2号宿舍楼,往北是3号、4号宿舍楼,不过3号、4号宿舍楼都已经废弃了。”

    “看着个侧影,与她周边的参照物对比的话,身高约在1米60左右,而且桃红色卫衣、黑色牛仔裤……”

    莫小北紧盯着屏幕上那道缓缓移动的身影,震惊地抬起头看向肖然:“这不就是席如香遇害时可能的装扮吗?而且身高、体型,与当年的席如香也基本不差!”

    “还有,这是一个小时多之后,11月3号的0点41分,这道身影从北往南,从2号宿舍楼门前走过的画面。”

    陆琴又点开了一段监控视频,“她是严格地靠右行走,手依旧揣在卫衣口袋里,戴着帽子和口罩,完全遮挡了面容。”

    “如果不出所料,她的面容应该很像席如香。”

    肖然抱着胳膊,靠着椅背沉声道:“我可以断定,她去的就是4号宿舍楼414寝,顺便打扫了席如香当年的床位。

    看来那些保安和学生看到的,应该就是她!而且这个人应该是每年都会去414寝追忆席如香,并不是每隔几年突然现身一次。”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长相与席如香很像的女生,心理素质应该超强。”

    张磊头皮发麻道:“午夜凌晨,空置许久的宿舍楼里,一个女孩静静地坐在席如香当年的床位上,而且即便被发现了也不害怕,反而把发现她的人吓个半死。”

    “不过她是在2号晚上出现的,当年席如香案发的时间是11月7号……”

    莫小北突然想到了这一点,“那么,席如香被害的准确时间,应该就是在当年11月2号的晚上!

    这个人知道席如香的忌日,所以,要么她是目击者,亲眼目睹了席如香遇害,要么,她也是参与谋害席如香的凶手之一!”

    “你讲的对。”

    肖然骤然站起身,“走,我们去确定这个女子的真实身份!”

    “怎么确定啊?”张磊一时没反应过来。

    “容貌!”肖然一字一顿道。

    听到这两个字,张磊顿时明白过来:“你是说,席如香……的亲属?”

    肖然点了点头。

    如果之前保安大叔的叙述,还有刘雅洁等人回忆的内容不假,那么此人应该与席如香有着极相似的容貌。

    容貌类似,而席如香又是独生女,根据基因的表达原理,所以,这个女生很可能与席如香有着较近的血缘关系!

    若如此,那么在当年,究竟是谁害了席如香呢?

    是这个与席如香容貌极相似的女生?还是转行做了医生的冯子浩?还是他们串通一气?

    对于这点,肖然暂时无法确定,毕竟正义之眼对他们两人都有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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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她,真活着!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

    看似走进了死胡同,但往往一个不经意的节点的出现,前方立时豁然开朗。

    最开始听到所谓灵异事件的时候,由于并不能确定是否真有一个与席如香类似的人,大家的初始想法都停留在席如香的双胞胎姐妹,或者同父母的姐妹身上。

    但由于席如香确实是独生女,而且灵异事件只是道听途说,在加上冯子浩的出现,所以暂时没有去深究这件事。

    而今冯子浩的调查告一段落,监控中也的确出现了一名与当年的席如香的穿着、体态极类似的人,积案组的工作重心自然为之一变。

    “席如芸!”

    从负责户籍的同事哪里调来席如香所有近亲的资料之后,肖然的目光便再没有离开这张一寸照片。

    席如芸,席如香叔叔家的女儿,也就是席如香的堂妹。

    自打看到席如芸的照片,莫小北与张磊亦是良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莫小北喃喃开口:“她们……她们长的好像啊……”

    “身高1米61,还是与席如香同一年出生!”

    张磊脸上的兴奋似乎要抑制不住地迸发出来:“如果让她们穿上同样的衣服,稍一化妆,站在一起谁能认出她们俩谁是谁!”

    “所以,粟永长还有刘雅洁说的席如香的反常面,会不会是当年她们两个经常互换身份?”

    莫小北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深吸了两口气看向肖然道:“可是,当年她们两个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个问题,现在只有席如芸自己能够解答了吧。”

    张磊见肖然一直沉默不语,便开口说道:“不过这个席如芸现在也已是中年,我们在监控中看到的身影,却像是一个小姑娘的身影,她能……”

    张磊话没说完,肖然便将席如芸的资料翻了一页,指着婚姻状态栏上的‘未婚’字样。

    “她和冯子浩一样,到了这个年岁了依旧没有结婚。”

    莫小北瞬间又将席如芸与冯子浩联系在了一起,转而向张磊道:“我们在监控里并没有看到那人的面孔。

    而且如果一个女人没有生育过,并且自控力较好的话,维持着年轻时的身材,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说她穿的卫衣还是挺宽松的。”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直接到金陵把席如芸提过来?”张磊问道。

    “小北把现在的情况和鲍组说下。”

    肖然斜靠着椅背,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旁侧的扶手:“我个人认为,要先坐下准备工作。

    第一,找通讯公司,查下席如芸和冯子浩的通话记录,我们要确定他们二人是否有联系。

    第二,查下席如芸的出行记录,公共交通系统,或者私人车辆,席如芸名下有一辆车牌号为‘酥aj1981’的奔驰a200l。

    第三,呃,这个不算,问鲍组能不能找一下,席如香和席如芸两人从小到大的全部档案,我感觉她们姐们之间,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必须的,两个人顶着一个名字在大学里轮流生活,怎么解释都说不过去。”莫小北点了点头,接着便找鲍克疾汇报去了。

    看着莫小北匆匆离去,张磊与肖然闲聊道:“哎,这个席如芸,当年在对席如香老家走访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察觉,而且档案里连问询记录都没有?”

    “比如说当年她在外打工联系不上,又或者说当时认定的凶手为独居男性……”

    肖然摊了摊手:“如果不是经过时间的沉淀,让我们知道了商贸学院4号宿舍楼的怪事,我们不是照样想不到还有一名与席如香类似的女生么?”

    “也是。”

    张磊点了点头,“话说,我们现在的第一嫌疑人仍然是冯子浩,你说,这个席如芸会不会真的与她姐姐的死有关?”

    “想来应该是有些关系的,如果没关系,她当年为什么没有和警方明说,她与席如香两人互换过身份?”

    肖然耸了耸肩膀,眸中一道光芒闪过:“而且她每年都跑到席如香当年的宿舍里哭泣,虽然不能确定她到底是出于何种心理,但我敢确定,这个‘席如芸’肯定知道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

    经过一天的忙碌,席如芸明面上的资料基本被搜集完毕,肖然要的席如香与席如芸两人的成长档案也拿到了手里。

    说是档案,其实就是几张纸,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天之内想要通过电脑系统把两人的过往查个底朝天,基本没这个可能。

    晚八点,得知关于‘席如芸’的新情况后,石副局召集所有人进行案情分析会。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117案’重启不到一个星期,这桩悬案便有了如此多的进展。”

    石副局情绪有些激动,“我要感谢诸位,是各位的不懈努力,给这桩久拖不决的悬案带来了曙光!”

    “咳咳,石局,那啥,我们真没出多少力……”

    唐文有些尴尬地笑道:“其实都是肖然、小北他们的功劳,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这案子就柳暗花明了。”

    “集体!集体!”

    莫小北连忙摆手道:“各有分工而已,没有整个集体支撑,我们也发现不了这些问题,对吧,你们就别捧我们了,弄的多见外似的。”

    “就是,集体嘛。”

    石副局笑了一阵,继而正色道:“现在我们已经基本认定,这个席如芸身上很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所以,鲍克疾,你带唐文、肖然、莫小北、张磊,明天一早去金陵,尽快把席如芸提来。我会和金陵那边的同行打招呼,注意隐蔽行动,如果席如芸和冯子浩是有联系的,我们动席如芸,绝不能让冯子浩察觉!”

    “这点放心,我们的人一直在紧盯着冯子浩。”鲍克疾郑重道。

    石副局点了点头,正准备结束会议,突然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肖然:“小肖,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嗯,有一个建议。”

    肖然抬起头,伸手拿起席如香与席如芸当年在高考前后的资料照片:“我建议,我们在传唤席如芸之前,先去一趟席如芸的金陵老家。”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肖然手中资料里的照片上,看了片刻,众人纷纷醒悟过来,“这是……”

    “这里,是席如香高考前的一寸照片,以及大学入学后拍的一寸照片,可以看到,席如香面容几乎无变化,但发型由马尾长发,变成了齐耳短发。”

    肖然郑重地指着资料上的照片,“而这张,是席如芸高考前拍的一寸照片,但席如芸高考后并没有读大学,而是出门打工。

    ……下面这张,是席如芸离家之前,由于身份证丢失,重新办理身份证时拍的一寸照片。可以看到,席如芸高考前是齐耳短发,办理身份证时却是马尾长发!”

    “也就是说,当年是席如芸冒用了席如香的身份,进入商贸学院读的大学!”唐文惊呼道。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众人都在努力消化这一突如其来的信息。

    过了好一阵,莫小北满脸的不可思议道:“所以,当年被害的是席如芸?席如香,她真的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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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恨意

    “嘶天呐”

    听闻此言,不少人纷纷惊呼出声,满脸惊愕,仿佛见了鬼一样。

    “怪不得卷宗上说,当年席如香的叔叔婶婶哭的撕心裂肺的。原来遇害的可能是她们的亲女儿!”

    追查了十五年的‘117’案,到头来遇害的竟很可能是另一个人,而且真正的席如香或许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

    陡转直下的变故,让许多观念根深蒂固的侦查员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席如芸!席如香!”

    石副局不断地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大拇指一圈圈地揉着额头,“肖然讲的对,我们首先要理清楚,在‘席如香’读大学之前,她们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之后在大学期间,她们为什么又要不时互换身份。这其中很可能存在着破案的关键因素!”

    “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先去席如香家里,再往金陵把席如香带回来!”鲍克疾果断道。

    石副局点了点头,又问道:“席如芸,或者叫席如香,她所在的位置能确定吗?”

    “根据她11月1号从金陵来杭市的购票信息,我们已经确认了她的手机号。”

    唐文回答道:“不过基站定位暂时还没结果,但明天出发以前,一定能找到席如芸所在的大致位置。”

    “好,那就这样定了。”

    石副局最后拍板,结束了会议,紧接着便去了局长办公室,为肖然等人明天的行动计划打招呼去了。

    第二天早上6点半,确认人员到齐之后,行动小组准时出发,赶往金陵。

    上午将近10点半,在金陵浪熙县公安局协调人员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席如香家所在的下河镇。

    车子从县道上下来,一进镇里,肖然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资料上的下河镇古朴安静,而眼前的这个小镇到处都是在抓紧建设的工地,各种建筑车辆来来往往,尘土飞扬。

    几辆车从建设工地中穿过,七拐八拐在一条偏僻的马路上,众人找到了下河镇派出所。

    派出所的同行们十分热情,一听他们此来的目的,当下便带着众人前往席如香的叔叔家。

    席如香与席如香的叔叔家都是两层小楼,挨在一起,距离乡镇派出所并不远,不幸穿过镇上的一条街道,再走上大约三百米便到了两家人所在的路口。

    与之前所见的建筑工地相比,这条路上的建筑就要老旧的多,路两边多是些来来往往地中老年人,少有年轻人出没。

    “这条路上,都是席如香家的老邻居吗?”肖然打量着路边的人家,开口问道。

    派出所陪同来的户籍警看了肖然两眼,不冷不热地答道:“大半都是,我们这个镇中心是由席家村和赵家村组成的,他们这边是席家村,还没开始建设。这里除了一些搬过来了,还有老掉的、搬走的,上了年纪的人基本都知道席如香。”

    肖然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转身看向面前的两栋小楼。

    左侧的二层小楼墙体斑驳,老式窗户上的玻璃都碎掉了,门口还留着几蔟枯草,想来就是席如香的家。

    右侧的二层小楼也十分老旧,不过紧锁的大门里不时有狗叫声传出,想来便是席如香的叔叔,也就是席如芸家。

    “你、你们是做什么的?”

    众人正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席如芸家北侧的邻居家的大门突然开了,从里走出一位约莫六十多岁的大妈,怀里还抱着个不会走的小孩,警惕地看着众人:“你们是要找谁?”

    “大妈你好,我是派出所的,这几位是来办案的。”从派出所里跟来的同行连忙答道。

    “办案?办什么案!”

    那抱着小孩的大妈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忙问道:“怎么,我们这出什么大事了?”

    “没没,是查十五年前席如香那个案子的。”

    户籍警连忙解释道:“大妈,这旁边席如香的叔叔,他们家人去哪了?”

    “哦,如芸她爸妈去工地上干活了,再过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那大妈听闻是查旧案的,这才放下心来,开玩笑道:“刚你一说查案吓我一大跳,我还以为我们这又出什么歹人了。……哎,那些小伙子,别再外面站了,到我家喝口水吧,他们家人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谢谢阿姨,不麻烦了,我们四周看看。”鲍克疾笑着婉拒道。

    那大妈也没再客气,笑着搭话道:“你们都是外省来的?是如香当年上大学的地方吧,哪里来着……”

    “临安市。”肖然道。

    “对对,临安。”

    那大妈连忙附和了一阵,又压低声音问道:“如香那个案子,你们这么多年了查出凶手没有?”

    “这个我们不能和您说。”

    鲍克疾笑着回应道:“对了阿姨,您在这住了多少年了,您和席如芸家一直是邻居吗?”

    “多少年?四十多年啦。”

    抱孩子的大妈感慨道:“这咋过这么快,一眨眼都四十多年了,我这重孙子都快会走路了。”

    “那您也是看着席如香和席如芸张大的?”肖然不动声色道。

    “对对,我有孩子的时候,席如香她爸刚结婚,她们俩那小的时候天天在我们家玩啊。”

    抱孩子的大妈面色一沉,摇着头道:“小时候都那样好的孩子,现在没得没,坏的坏,造孽哦。”

    “您口里没了的那个,是席如香吧?”肖然眸光闪烁,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大妈诧异地看了看肖然:“那你说还能有谁?当年如香出事,不是你们那边办的吗?”

    “对对,那您能和我们说说,席如香走了之后,席如芸有什么变化吗?”

    肖然与莫小北等互相对视了几眼,看来席如芸当年可能顶替席如香去读大学的事情,就连她们最常见的邻居都毫不知情。

    “哎呀,不要和我提那个席如芸,这世上都没有她这么从里坏到外的闺女。”

    那大妈拎起门口的一张小凳子坐了下来,一手整理着她重孙子的围嘴布,一手在半空里挥舞着:“席如芸那妮子,没法说,小时候多文静的孩子,出去打工之后,真是越学越坏。

    三十七八的人了,不结婚也就罢了,现在她爸妈都五六十了,她倒好,理都不理她爸妈啊,过年从来没见她回来过,现在她在市里赚着大钱了,一分钱都不给她爸妈。

    前几年她妈病了,她爸还是借钱给她妈看的病,现在俩人都五六十的人了,还在外面风吹日晒地干活还债。她呢,问都不问啊,没见过有这样做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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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仇恨的种子

    得知这个情况,众人又分别询问了附近几家在此居住时间较久的居民,基本与那位大妈说的一致。

    自打‘117’案发生以后,席如芸,又或者是‘席如香’,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这些年来,与家里抚养她长大的亲人基本断了联系,亲情十分淡漠。

    众人心中越发确信,当年的被害人就是席如芸,现在只需等席如香的叔婶回来,做个确认。

    并且从目前得知的情况来看,而今乡亲们口中‘挣了大钱’的席如香,心中是十分不待见扶养她长大的叔叔婶婶的。

    具体原因,是否就是当年席如芸顶替了她的入学名额,从而进入大学校园,而她却要去打工养家呢?

    如果席如香因此对自己叔叔一家心怀怨恨,那么,席如芸当年的死,其中是否有她的黑手存在呢?

    在席如香如实说明之前,其中的隐秘谁也说不清楚。

    中午临近12点,席如芸的父母顶着灰白杂乱的头发,带着满身的尘土,骑着一辆破旧的电瓶车,徐徐停在了家门口。

    从两人黝黑的面庞,以及皴裂的手指上,便能大致推测出两人的生活是怎样一番光景。

    席如芸的母亲从电瓶车后座上下来,摸出钥匙就要开门,许是几年前的病情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看上去很消瘦虚弱,似乎仍有些病态。

    “几位、几位是?”

    席如芸的父亲开始还以为肖然等人是邻居家来的亲戚,起初也没在意,等他发觉几人都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夫妻二人时,心中暗暗警觉。

    “您好,我们是临安市公安局的,二位……”

    唐文出示了一下证件,语气略一犹豫,最终说道:“二位就是席、席如香的叔叔婶婶吧?”

    一听到‘临安市公安局’这六个字,席如芸的父母睁圆了眼睛,眸中充斥着痛心、后悔、恐惧,还有丝丝希望。

    “如……如香的案子……破啦?”席如芸的母亲扶着陈旧的铁门,神色复杂地试探道。

    鲍克疾微微点头,说道:“已经有了重大进展。不过,还是有些事情要和你们再了解一下。”

    “那到家里说,到家里说……”席如芸的父亲急忙从电瓶车上下来,由于心情起伏,差点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往后闪了几步才站住。

    席如芸的母亲连忙把门打开,领着众人走进院里,至于一同来的派出所同行,则回家吃饭去了。

    “各位喝水……”

    席如芸的母亲拉了几张小凳子出来,又倒了几杯水,刚停下手,便忍不住忐忑道:“我、我侄女她、她……凶手找到了?”

    “已经有了重大嫌疑人。”

    鲍克疾看着对面心惊复杂地老夫妻,缓缓问道:“大叔大妈,席如香的耳后……有一颗痣是吗?”

    “啊?”

    席如芸的父母愣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席如芸的父亲才搓着手道:“是、是的。”

    “好吧。那我就明说了。”

    鲍克疾点了点头,话锋突然一转:“当年被害人耳后的那颗痣,是属于席如香的呢,还是属于你们的女儿席如芸?!”

    “这、我们……”

    听闻此言,席如芸的父母彻底呆住了,两双眼睛看看面前的鲍克疾,又看看对面墙上挂着的席如芸的照片,最终目光落到了面前案几上的水杯里。

    沉默的气氛感染了屋里的每一个人,肖然等人静静地看着席如芸的夫妇,耐心的等着他们将这个埋藏在心底十五年的秘密表达出来。

    院子里拴着的阿黄突然叫了起来,打破了堂屋里的寂静。

    席如芸的父亲慢慢地抬起头,眼眶中不知何时已经积满了泪水,他颤着嘴唇,努力了几次才把话说出来:“你、你们……都、都知道了?”

    “我们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所以来找你们给个明确的答案。”肖然沉声说道。

    席如芸的母亲再也含不住眼里的泪水,捂着脸放声大哭,积蓄了多年的情绪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一时间汹涌而出。

    “你们说的对,当年、当年被害的……其实是我们的女儿……”

    席如芸的父亲抹着眼角的泪水,颤着嗓音说道,“都是我们害了她,都是我们害了她,都是我们作的孽,当年猪油蒙了心,非要让她去上什么大学,都是我们……”

    “所以,当年是席如香考上了大学,席如芸没有考上,你们便违背了席如香的意愿,让席如芸去上了大学,而席如香从此离开校园,踏入社会工作。是这样吗?”

    看着泣不成声的两人,莫小北对着摄像,轻声与席如芸的父母确认事实。

    席如芸的父亲收了收情绪:“对,是我们存了私心,毁了香香的前程,也害了芸芸……”

    “大叔大妈,还请节哀。虽然这些事,我知道你们不想回忆,但我们为了案件的真相,必须得理清当年的事情。”

    鲍克疾对两人安慰了一阵,继续道:“当年你们决定让席如芸代替席如香去读大学时,席如芸是什么态度?席如香又是什么态度,席如香有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与你们争吵?”

    “芸芸是不愿意顶香香的名额的。”

    席如香的父亲回忆了好一阵,面色灰败道:“但是我们俩当时糊涂,一心想让芸芸去读大学。我女儿性子柔,她从小到大都没和我们顶过嘴,也拧不过我们,等我和她妈找香香谈了之后,她也没办法了。”

    “那你们找席如香谈这件事时,她是什么态度?”肖然抬头问道。

    “香香她,她最开始的时候不愿意。那时候大学生那么金贵,我们这又是偏僻地方,哪有不想去大城市上大学的。”

    席如芸的父亲叹着气道:“后来我们和香香说,她从小是我们俩养大的,养了她这么多年,难道就不能报答我们一下?……她禁不住我们说,最后就同意了。”

    “同意之后呢?席如芸去读大学后,席如香是什么时候出门打工的?”肖然再问道。

    “当时她们是一天走的,我们怕邻里说闲话,就在金陵市里托熟人给如香找了个工作,正好送芸芸去上学那天一同把她安排在市里。”席父说道。

    “席如香一直从哪之后,一直都在金陵市里工作吗?”莫小北问。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自打送她去工作之后,她对我们的态度就变了,我们也自知理亏,没敢多问过她。”

    席如芸的父亲想了一阵,似乎回过神来:“你们一直在问香香的事。怎么?当年芸芸的事,和她……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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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爹你说啥?香香咋可能嘞?”席如芸的母亲操着一口豫省口音,惊诧莫名。

    席如芸的父亲面色逐渐转白,看着鲍克疾的眼睛里有些焦急,又有些惶恐:“警、警察同志,到底……到底怎么了?”

    “二位不要乱想,我们只是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鲍克疾并没有多说,转而问道:“既然席如芸是顶替席如香去读的大学,当年案发的时候,你们为什么没有把这个情况告知我们警方?”

    “这……唉……”

    席如芸的父亲一时语塞,最终长叹一声道:“当时那么多媒体记者,芸芸已经那样了,我们再说这个事,不知道多少人会骂我们家啊,她都没了,我们不想让她还要担骂名……”

    众人一阵沉默。

    虽然席如芸父母当年没有说实话这事的确做的不对,但众人也能理解他们的忧虑。

    毕竟这样的情况在当时如果被披露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说‘活该,这都是做亏心事的报应’。

    可以想象,这么多年来,席如芸父母的内心深处积攒了多少无法倾诉的苦楚,女儿没了不能说,另一个养大的侄女也因为当年的事,几乎与他们断绝了关系。

    只因一时的私心,却彻底改变了两家四口人的命运。如果时间可以倒退,肖然相信当年席如芸的父母断然不会重蹈覆辙。

    但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在席如芸上学期间,席如香有没有去找过她?又或者,那期间席如香有没有在临安市工作过?”莫小北问道。

    “有吧……”

    席如芸的父亲回忆道:“当年芸芸往家打电话时好像提到过,说香香去看她了,还给她买了好些东西。”

    “那之后呢?”莫小北问。

    席如芸父亲道:“之后香香是在金陵还是在临安,我们都也不清楚。”

    “那这些年,席如香一直是在金陵做生意吗?”肖然问道。

    “没有,她是去年回的金陵。”

    席父低着头道:“她去年过年的时候回来了一次,说她在市里盘了间店,以后有事可以去找她。之前她在哪里,做过什么,她都没和我们说过。”

    “她店铺的地址你们有吗?我们也要找她了解些事。”

    唐文立刻说道,虽然早前已经对席如香的手机做了定位,但定位的只是基站,而基站周围那么多人,真要找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哦,有,我去给你们找找……”

    席父站起身,走到里屋翻找了一阵,终于捏了一张名片出来,递给唐文:“这是如香去年留的一张名片,上面有她的地址还有手机号。”

    肖然从唐文手里拿过那张名片,姓名是席如芸,地址是金陵市余台区御道街某汉服店。

    又和席如芸的父母聊了一会儿,谢绝了两人要要留众人吃午饭的好意,一行人回到派出所,顾不得吃午饭,取了车之后便直奔席如香的汉服店。

    ‘117’案的真实受害人此时确认无疑。

    不得不说,在席如芸与席如香的身份上,这一家人掩饰的实在是滴水不漏,除了他们自己人,与他们相邻了几十年的邻居竟然都没有察觉。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距离席如香的汉服店越来越近了。

    下午三点二十分,车子停在御道街的路口。

    看着道边那精致地‘旧香汉服’的招牌,肖然心中默默地念了一句:久违了,席如香。

    随着文化自信心的不断提升,近些年来,汉服在不少年轻人心中颇受喜爱,不过相对于人流络绎的各种品牌店,民族服装这一块的人气还是很清冷。

    譬如席如香的这间汉服店,除了其中精美飘逸的各款服饰,再没有半点人影,若不是席如香的奔驰车就停在店门口,说不得还真有种找错地方的感觉。

    “有人吗?”

    鲍克疾拍了拍敞开的玻璃门,领着众人走了进去:“可有人在?”

    连喊了两声,店内依旧无人应答。

    正要再喊时,一阵高跟鞋与地板之间撞击出的清脆脚步声从头顶传来,声音越来越近,不多时,一道化着淡妆的红色身影便从楼梯上徐徐走下。

    她,就是席如香。

    看着眼前这不悲不喜,面色平静的中年女子,肖然从她略松弛的面庞上,自动推演出了她年轻时的模样。

    真的太像了,一样的面庞,一样的眉眼,很难想像,堂姐妹之间,竟然有比双胞胎还相像的面容。

    这样的两人,再加上离家几年间穿衣、发型、装扮等的各项改变,无怪乎看着她们长大的老邻居都察觉不出两人之间的区别。

    更何况在哪之前,两人已经离家读了三年高中。

    人生变化最快的阶段都不怎么在家,与亲人之间都是离多聚少,怪不得当年席如芸的父亲敢让她们堂而皇之地互换了身份,还不怕被人察觉。

    席如香静静地站在楼梯前。

    就那样平静地注视着众人,犹如活在红尘中的隐士,没有悲伤,亦没有欢喜,默默地看着人来人往,任时光流去。

    空气中异常安静,众人亦是静静地看着席如香,或许此时的席如香已然心知肚明。

    鲍克疾默默地取出证件,席如香看了看,又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我是席如香。”

    说罢,席如香转身又走上楼梯,“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行李。”

    鲍克疾朝莫小北和肖然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尾随着席如香一同上楼,以防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

    店面二楼上的一室一厅收拾的干净整洁,在客厅靠墙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只相夹,里面是席如香和席如芸两人的合照。

    看装扮,这张照片应该是席如芸大学时拍的,内里的两姐妹头靠在一起,笑的那般纯真,那般美好。

    然而相夹前的一尊香炉打断了照片里的美好,香炉内插着几根燃尽的香柄,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

    肖然默默地将视线从客厅中移开,席如香这么做,是在祭奠逝去的席如芸,还是在祭奠一同‘逝去’的她们两个人呢?

    带着席如香返回到临安市已是晚上八点多了,众人匆匆吃了点东西,便开始了对席如香的问询。

    “席如芸不是我杀的。”

    讯问室内,面对着众人,席如香脸上流露出些许自责,“但她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被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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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怨恨过,后悔过

    “问她凶手是谁?”

    石副局坐在观察室内对鲍克疾道,对石副局而言,确认凶手是谁,才是第一要务。

    鲍克疾把耳机调到更舒适的位置,抬头道:“是谁杀了席如芸?”

    听闻此言,席如香握紧了拳头,语音陡然转冷,一字一顿道:“冯子浩。”

    “果然是他。”

    听到‘冯子浩’这三个字,除了肖然,在场众人俱都长出了一口气。

    十五年,五千多个日日夜夜,自打席如芸遇害后的这些个白天和黑夜里,一辈又一辈的公安同事,不知对着那陈旧的档案耗了多少精力、熬了多少心血。

    而今,此案的真凶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虽然手上的证据少之又少,人证也只是这个尚待洗清嫌疑的席如香,但现在总归最接近真相的时刻不是?

    “你怎么知道是冯子浩作案?”

    见众人都处于心情激荡之中,肖然便接过话题,开口问道:“他行凶时你有看到吗?还是你帮助冯子浩谋害了席如芸?”

    肖然话说的很重,但目的只有一个,排除席如香杀人的嫌疑,确立席如香人证的身份。

    从席如香摆在客厅里的祭品,以及她到商贸学院追忆的行为,还有她的微表情,肖然能从她身上能够读出,她内心深处对席如芸还是有感情的。

    要说恨意,在当年席如芸顶替掉她人生的转折机会时,她或许有恨过席如芸,而且恨的很深,但现在,她心中有的是有懊悔与追忆。

    “我与冯子浩不熟,怎么可能会帮他。”

    席如香无力地摇了摇头,眸中一阵虚晃,似是看到了当年席如芸生命尽头的挣扎与无助:“我看见了冯子浩把她引到了屋里。”

    “当年你既然看到了席如芸发生危险,为什么没有立刻报警阻止?”

    肖然冷声说道:“而且在席如芸遇害之后,你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联系警方,主动告知告知实情?”

    “我……”

    席如香垂下眼帘,没有直视肖然的眼睛,她语塞了一阵,最终只吐出了三个满含愧疚的字眼:“我没有……”

    “所以在当年,你的心里其实是怨恨席如芸的,对吗?”

    肖然大致推断出了当年席如香的心理活动:“虽然你和席如芸之间表现的比较亲密,但你内心深处对席如芸顶替了你进入大学,其实是很不满的,于是在席如芸遇害的时候,你选择了忽视,借冯子浩的手,满足你报复的念头,是这样吗?”

    “……是的。”

    席如香垂着头,右手不断搓着左手的大拇指,沉重道:“最开始我是没计较过这些的,我婶和我说让我去打工时,我想着大学也没什么,不读就不读吧。

    直到我工作之后,我才体会到生活的辛苦与艰难,看着她无忧无虑地漫步在大学校园里,那样美好的生活……那本应该是属于我的,……我嫉妒了,怨恨了。所以,我错了。”

    “也就是说,在席如芸来到临安之后,你并没有一直在金陵工作。”

    鲍克疾道:“当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临安?在哪期间,你为什么要与席如芸互换身份?”

    “我在金陵打了半年工,那年她寒假返校之后,我就到了临安工作。”

    席如香平静地回忆着往事:“我到临安之后,并没有去打扰过她,她也没和家里说我来了这里。她当时可能是内疚顶替了我吧,有时候就让我扮成她,去体验一下大学生活。

    我们之间太过熟悉,除了她而后有一颗痣,其他的我们俩一模一样,所以就连她朝夕相处的室友都没有发现我俩互换了身份……”

    “所以你心中的不满,就是在这一阶段滋生的?”唐文问道。

    席如香一时沉默,只是点了点头。

    “你在学校生活的那几段时间,有没有和冯子浩接触过?”肖然问道。

    席如香语气很坚定:“没有,我知道她的性格,比较沉默,而且我和她的同学们也不熟。”

    “那你可知席如芸有没有和冯子浩交往过?冯子浩又为何要害席如芸?”莫小北问道。

    “应该是没有交往过,她从没和我说过有喜欢的男孩子。”

    席如香道:“不过在11月2号之前,我到席如芸工作的地方去找她时,在路上碰到了几次冯子浩,他把我当成了席如芸,说了一些暧昧的话,我就说了一些狠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具体是什么时间?当时你住在哪里,为什么会在路上碰到冯子浩?”

    鲍克疾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还有,席如芸辞职之后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为什么会进到冯子浩的屋里?据我们调查,冯子浩的家是在鼓楼社区,那么当时冯子浩是不是有租赁了其他住处?”

    “是的,冯子浩当时在新光社区租了住处,2号的傍晚,席如芸就是被他挟持进了他的出租屋。”

    席如香组织了一下语言,有条不紊地为众人还原着当年她看到的场景:“当时,我是住在康江街,席如芸工作的地方是在某广场,我要去找席如芸,穿过新光社区是最近的路程。

    如芸是11月1号、2号陆续把行李搬到我哪里去的。在那之前约是一个多星期,那几天我每天下班都去找如芸吃饭。然后有一天傍晚就在社区的巷子里碰到了冯子浩,他以为我是席如芸,就和我聊了聊实习的事,我勉强给应付过去了。

    结果第二天,好巧不巧我又碰到了冯子浩,他问我每天都从哪里过吗,我说不是,只是这两天有事,然后他又和我说了好一会儿,因为他是如芸的同学,我就陪他说了会儿话,谁知道第三天又碰到他了,其实不能说碰到,应该是他在故意等我。

    那天晚上他意图就很明显了,说我长的还挺标致的,问我有没有男朋友,还说暗恋‘我’很久了,要不要和他处一处。我知道他是把我当成了如芸,然后我就把他骂了一顿,说了些难听的话,当时我的性子比如芸要刚强一些,什么话都敢说。”

    “你对他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你的话刺激了他?”鲍克疾道。

    “太久了,我想不起来了。”

    席如香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从那天开始,往后一个多星期我都没去找过如芸,也没再遇到过冯子浩。直到11月2号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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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证据在哪里?

    “那天发生了什么?”

    鲍克疾连忙问道,从席如香的叙述中,可以推断在冯子浩表达过爱慕之后,应该如冯子浩之前所说,是去了千岛湖游玩的。

    但是当年的11月2号,冯子浩为什么突然返回,谋害了席如芸,而后又在11月6号至7号之间,将席如芸的尸体全部抛出?

    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内幕?所有人都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那天如芸把行李都放到了我哪里,临近她们公司下班的时候,她说要去单位说下离职,我就跟着她去了。”

    席如香说到这停顿了片刻,似乎有些伤神:“中途走到新光社区,我说有点渴,就让她在原地等我一会儿,我去路边的小摊上买两瓶水。

    回来的时候,我发现她没在哪等着,还以为她一个人慢慢往前走了,我就加快脚步往前走,快走到前些天冯子浩等我的地方时,我就听到了如芸挣扎的声音……”

    “只是听到声音?”莫小北问道。

    “不,我当时也很害怕,探头看了一下,就看见冯子浩侧着身子,捂着她的嘴把她拖进了一栋二层小楼里。”

    席如香语速越来越慢,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受到一次灵魂的拷问,“当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冯子浩也没有注意到我,我当时就想着赶紧喊人。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哪时候我突然犹豫了,一个声音一直在我心里喊着‘为什么要救她,你的这辈子都被她毁了,因为她你要打一辈子工,这是她的报应’……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席如香红了眼眶,泪水止不住地滴落下来。

    十五年间,当最初的报复**过去之后,当意识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再也回不来的时候,夜深人静之时,席如香也许会被噩梦惊醒,独坐窗前,如此时这般泪流不止,一遍遍懊悔与自责吧?

    一声声悲痛的抽泣在讯问室内回荡,肖然清空心里所有的情绪,问道:“看着席如芸被冯子浩拖进楼里之后,你接着做了什么?”

    “我就那样浑浑噩噩地回了我租住的地方,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后悔了,我还在想着,等如芸回来之后我该怎么面对她,我当时借口都找好了,就说我当时没找到她……”

    席如香泣不成声,双手捂着脸颊:“谁知道……谁知道……几天之后她竟成了那个样子……”

    “当你知道她被害了之后,你是怎么想的?”鲍克疾问道。

    “当年我得知她被害之后,想的最多就是逃避,其实在你们找到我之前我还在逃避。”

    席如香深吸了口气,“我当时不懂法,一直认为自己当时是知情不报、包庇罪犯,害怕把事实说出去之后我也会成为囚徒,而且也会面临无数人的指责。

    我害怕了,也退缩了,一直退缩到现在,我想着等我快死了的时候再把这个秘密说出去,那样别人的指责与唾骂我就听不到了。”

    “那么席如芸的那些行李呢?”

    莫小北想到了这点:“在当年警方全城大搜索的时候,你是怎么处置的?而且当年你是怎么躲过我们地毯式排查的,又是怎么离开临安的?”

    “排查?我不知道。”

    席如香摇了摇头道:“我当时听到有人抛尸的时候,就想到了应该是如芸被害了。

    我当时很害怕,再加上房租本来就快到期了,我就带着如芸的行李,她的东西并不多,然后买了张汽车票就回金陵了,从那之后好几年都没有再来过临安。”

    讯问室内一阵沉默,对于席如香的这个说法,在场众人虽然不想承认,但又不能不承认,当年的破案手法,相对于今天真的是落后太多了。

    即便当年是全城搜索,然而当年席如香租住的地方如果没有备案,谁有能知道哪里曾经住过一个人?

    而且当年没有遍及城市各个角落的天眼系统,买汽车票有时候都不需要身份证。

    在只有席如芸一人知道席如香曾来过临安的情况下,在千万人口规模地城市里,偶然撞见席如香,真是太难太难了。

    “你当时是在什么地方工作?你和席如芸长的这么像,当年我们寻找尸源的时候,你的同事为什么没有认想到是你?”肖然猛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当时已经从工厂辞职一个多月了,而且我上班的时候,化的妆与素面时的如芸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人。”席如香解释道。

    “在你回金陵之后,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你又不回避这个问题了?”鲍克疾道。

    “回金陵之后,我就想着走的越远越好,从那之后我在西北待了十年,又在渝市待了四年。”

    席如香怅然道:“这些年我一直行走在外,走的多了,也就看开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我不想着再逃避,而且我有种感觉,觉得如芸的事用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觉得你们很快就会找到我。所以我就回来了。”

    “你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外?那么商贸学院里的有人在414寝室内看到的席如芸,难道不是你?”莫小北问道。

    “那是我。”

    席如香没有否认:“在逃避了几年之后,我每年都会在如芸遇害的那天去看看她曾经睡过的床位,也是我睡过的铺位,哪里有我散落的最美好的记忆。”

    “然后你就在被人发现的时候装神弄鬼,把人吓个半死?”鲍克疾问道。

    席如香一声苦笑:“我只是不想被发现……”

    “我们找到了你月初乘动车前来临安的出行记录,所以月初打扫了414寝的人也是你吧?”肖然道。

    “是的。”

    “那么本月中旬,长桥公园内,当年遗弃席如芸头颅与躯干的地方,那件白睡衣,也是你挂起来的吗?”肖然话锋一转,骤然问道。

    “什么白睡衣?”

    席如香怔住了,完全不知道肖然想问什么:“我在3号中午便返回金陵了,我的往返记录上应该是很清楚的……”

    在结束了对席如香的问询之后,积案组临时找了个地方,将席如香安顿了下来。

    虽然席如香说的话比较可信,但这也只是她的一家之言,在‘117’案没有彻底水落石出之前,席如香的嫌疑依旧不能完全抹除。

    夜色已深,楼外北风大作,寒流来袭。

    不过积案组所有成员的心中却是异常火热,众人就那样散乱地聚集在讯问室旁边的观察室内,讨论着下一步的计划。

    “所以,我们应该对冯子浩有所行动了。”唐文兴奋地拍着桌子,恨不得立刻去把冯子浩抓回来。

    鲍克疾敲着桌子,苦恼道:“不好办啊,只有一个人证,……而且我们手上没有证据。证据!”

    “不是还有一个冯吉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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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接近真相

    “冯吉,冯吉……”

    鲍克疾把这个名字反复念叨了两遍,抬头看向唐文:“冯子浩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一直在医院做手术。不过他今晚回家了,我们的人仍在盯着他。”唐文道。

    “这两天冯子浩有和冯吉沟通过没?”鲍克疾问道。

    唐文摇了摇头:“这两天冯子浩没有打过电话。不过是否有通过聊天软件,或者其他方式对外联系过,这点不能确定。”

    “那好,明天一早传唤冯吉,务必要把他知道的东西挖出来!”鲍克疾面色一冷,厉声说道。

    “明白!”

    ……

    肖然回到住处时,已是凌晨时分。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本已困倦的肖然不知为何格外地清醒起来。

    ‘117’案到了这一步已是接近尾声,但这件案子的收尾工作,相比于以往的案子却显得格外困难。

    在肖然心里,已经基本确定凶手是冯子浩。

    不过这件案子毕竟过去了十五年,除了席如香这一个人证,现在他们手上并没有可以认定是冯子浩行凶的证据。

    而且,就算冯吉知道当年冯子浩确实中途回来过,他不说怎么办?并且冯子浩作案时冯吉也没有亲眼见到。

    就算说了,冯子浩若是矢口否认呢?

    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抓了冯子浩也拿他没有办法,这是眼下最麻烦的事。

    ……

    第二天一早,唐文便带着人前往冯吉的家,没过几个小时,便将冯吉带了回来。

    “冯吉,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吧?”

    讯问室里,看着一言不发且有恃无恐的冯吉,唐文冷冷地喝道。

    冯吉抖了抖肚皮上的肥肉,睁开绿豆小眼,一脸无辜道:“你说的要问我什么‘117案’,我知道‘117案’是个什么鬼?!”

    “行,‘117’案你不知道,当年的‘席如香案’你总该听过吧?”唐文瞪着冯吉喝道。

    “嗯?听说过啊,怎么啦?”

    冯吉不耐烦道:“当年这事闹得那么大,咱临安人都知道。怎么,你们认为是我干的?

    笑话,我当时在千岛湖玩着呢!这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赶紧送我回去,我妈还在医院等着我去照顾呢!要是耽误了我的事,我和你们没完!”

    唐文沉着脸,正要再问,肖然却接过话问道:“老人家怎么回事啊?”

    “关你什么事!”

    冯吉呛了肖然一句,不过从他缓和的表情里,肖然能看出冯吉提到此事时,内心是比较柔软的。

    “关心一下都不行吗?我们警察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肖然平和说道。

    冯吉揉了揉满是横肉的脸颊,沉默了片刻,面露几丝忧愁道:“结肠癌。”

    “到那一步了?”肖然试探问道。

    看的出,冯吉此人虽然面相有些凶恶,但内心是挺重感情的,不过这种人往往帮亲不帮理,硬要从法理上逼出当年他为冯子浩做的遮掩,难度很大。

    “早期。”冯吉道。

    “早期,是有很大治愈可能的,老人家肯定会好起来的。”肖然坚定道。

    冯吉感谢地看了肖然一眼,点了点头,“谢谢。”

    “不用谢,应该的。”

    肖然朝冯吉稍稍扬了扬嘴角,随之正色道:“下面请你如实回答,当年你和冯子浩去千岛湖游玩,只是单纯的游玩吗?有没有其他原因?请不要隐瞒。”

    冯吉看了看肖然,回忆片刻说道:“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我记得……当时阿浩是心情不太好,而且当时我正好在家,家里人就让我带他出去散散心。”

    “心情不好?是因为什么?”肖然继续引导着话题。

    冯吉一声嗤笑:“还能因为什么?不还是他们家那点破事。”

    “你最近几年一直在家吗?”肖然陡然改变了话题。

    冯吉懵了半响:“没啊,我一直在外打工,9月份知道我妈这个情况,就回来了。……怎么突然说这个?”

    肖然抿起嘴唇,扬起嘴角哼笑几声,也没回答,只是继续问道:“冯子浩他们家的事,具体是什么事?”

    “你们应该都调查过啊,还用我说?”

    冯吉的态度相较于最开始好了许多,他尴尬地摇了摇头,“现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我们家的家丑。……就冯子浩他妈,我婶婶嘛,出轨,嗯,经常出轨,特浪,随时随地和男人乱搞。”

    “嗯,这点我们是知道的。”

    肖然看唐文将冯吉说的大致内容记录完毕,便装作不知道冯子浩的母亲长期出轨的样子,继续道:“不过冯子浩的母亲,不是十三年前出轨后才和冯子浩的爸爸离得婚吗?怎么,十五年前也有闹过这样的事?”

    之前居委会大妈说冯子浩家的变故时,并未提到冯子浩家十五年前的这段时间离发生了什么。

    不过肖然觉得,冯吉接下来要说的,基本就是当年导致冯子浩心情郁结,进而昏头发狂的诱因。

    “那只是最后被人知道的一次,我婶婶在嫁给我叔之前就一直乱搞,而且我叔在个人能力方面时间太短,基本就是刚进去就软出来了……”

    冯吉把话一说开,也就无所顾忌了,“那时候我奶奶还在,她是个特要面子的,就说家丑不可外扬,而且我婶婶还给我叔生了子浩。

    你们可能不知道吧,就我叔那能力居然还有成功的可能,也是神奇。最开始我婶子家有子浩的时候,我叔还一直认为子浩是个野种,虽然不至于打他,但对他特别不好。

    要不是十三年前他们离婚,分割财产的时候为了提供我婶出轨的证据,我叔带着子浩去做了当时刚刚兴起的亲子鉴定,说不定到现在我叔还不知道子浩是他亲儿子呢!”

    “那你叔和冯子浩这些年的关系怎么样?”鲍克疾忍不住插了一句。

    冯吉缩了缩脖子,无奈道:“还能怎么样?我叔那样嫌弃了子浩二十多年,俩人怎么可能再好的起来?勉强维持着父子关系吧。”

    “那么十五年前呢?冯子浩的母亲当时也出过轨吗?”肖然趁着冯吉心中松懈,很自然地问道。

    冯吉当即点头:“可不是吗,我的天,当年冯子浩他妈可是真厉害,带着四个小年轻在家玩,子浩和我叔回来,一开门看的那个真切,我叔差点气死过去……”

    “所以,十五年前因为冯子浩母亲出轨被撞见一事,你带着冯子浩去散心。……其间冯子浩返回了临安,你并不知道冯子浩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事,但他让你帮他证明他一直没回过临安。

    由于你们是一起长大,当时的你即便认为冯子浩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由于多年的感情,你也就帮他证明了。”

    眼见火候到了,肖然轻飘飘地寄出了杀招:“事后两年,通过亲子鉴定,你确定了冯子浩是你亲堂弟,所以你更要把这件事隐瞒下去。

    我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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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于情于理

    冯吉愣了半响,终于回过味来。

    什么之前询问他妈妈的病情,都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从而在他松懈的时候,一步步套出了当年在冯子浩身上所发生的故事。

    “我不知道!”

    冯吉心中能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带了节奏,但他自然是想不明白这些原理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终从牙缝里迸出四个字,扭过头不再搭理。

    肖然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用冯吉母亲的情况悄悄地令冯吉放松了警惕,的确是带着些许目的性。

    不过对冯吉母亲的病情,肖然是真心祝福老人家能尽快康复起来的,只是可惜,他的这份真心,可能会被冯吉一直误会下去了。

    误会就误会吧,做好自己、无愧本心就是了。肖然这样想着。

    “你不是不知道,只是故意隐瞒不说!”唐文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冯吉此人明显是吃软不吃硬,他瞪着唐文,梗着脖子叫道:“我不说怎么啦?你讲对啦,怎么滴,我就是不想说!

    我又没犯法,法律上那个条文上写着不想当证人就要担责的?就你这样的警察,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都不告诉你!”

    “你……”唐文一时语塞,气的握拳的手都抖起来了。

    毕竟冯吉说的没错,即便看到了凶手行凶,只要没有帮助过凶手,选择闭口不谈,顶多是在道德方面受到谴责,并不会受到法律制裁。

    “你不会不知道的。”

    肖然朝唐文摆了摆手,转头朝冯吉微微一笑,平淡道:“你可要想好了。你的问题并不是隐瞒不报,你是帮着冯子浩做过假证明的,如果最后我们查出来冯子浩有问题,你这就是包庇。

    当然,为了你们堂兄弟之间的亲情,你可以赌一把,赌冯子浩没犯过事,赌你不作证我们就查不出当年的真相。如果你赌对了,对你、对冯子浩都是皆大欢喜,逍遥法外。

    如果你赌错了,你帮着他作假证明,若是冯子浩当年真有重大犯罪行为,你就是包庇犯罪分子的时间较长,致使犯罪分子长期逍遥法外,而且拒不回答警方的询问。这属于情节严重的包庇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你可要想好了,既然我们找你来,冯子浩肯定是有事的。

    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查下去,不会有逍遥法外这种可能。但是对你而言,你可真的要想好,现在赌注在你手里,怎么放、放那一边,这就要你自己决定了!”

    肖然装作一副吃定冯吉的样子,一脸轻松地斜倚在椅背上。

    看着冯吉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低着头,一双眼睛看着地板左右乱转没有固定,肖然知道,此时冯吉的心中正在做着权衡斗争。

    是说,还是不说?

    不说最后若被查出来,那就肯定有事;但说了,他和冯子浩这堂兄弟之间肯定是做不成了,而且就算说了,会不会也要担责,这也是冯吉顾虑的问题。

    “你现在不说,的确可以再逍遥一段时间,但是一旦我们查实,你是跑不了的。”

    讯问室内一片寂静,肖然话说的很轻,但每一个字落到冯吉心里,都是一次重击:“不过如果你也不知道冯子浩当年做过什么事情,只是出于亲情的考虑帮他做了证明,你现在把当年的事说出来,基本就不构成包庇。

    但如果你执意不说的话……想想你还在医院的母亲,想想你的妻子还有正在读中学的儿子,若是你因为这个选择而被冯子浩牵连,她们该怎么办?”

    冯吉又思索了一会儿,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却坚定地抬起头。他犹豫不定的内心已经做出了选择。

    “阿浩真的是杀人凶手?”冯吉最后问道。

    肖然挑了挑眉角,正色道,“只是有嫌疑。不过他不是唯一的嫌疑人,但既然有嫌疑,我们就要彻查到底。你懂吧?”

    听闻此言,冯吉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顾虑。

    只是有嫌疑而已,况且他也不知道当年冯子浩到底有没有犯事,所以如实说明便是此时最好的选择。

    说不定冯子浩并没有杀人呢?人都有侥幸心理,只要没到最坏的地步,往往都认为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那我们就告诉你们,你们不就想知道阿浩当年的证明是不是假的吗!”

    冯吉心里想开了,说话都理直气壮起来:“是,是我帮着他弄的!

    不过我当时真的一直都是在千岛湖游玩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他那几天去了哪、做了什么事啊!……就算他犯了事,他也没和我说,我也没问,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没想着包庇!”

    鲍克疾悄悄冲肖然竖了下大拇指,若不是肖然精确地把控着冯吉的心理,就刚才冯吉那种态度,说不定还真得费点功夫。

    “你真的不知道冯子浩当时离开千岛湖后去了哪里吗?”鲍克疾沉声道。

    冯吉使劲摇了摇头,脸上的肥肉都飘起来了,“我是真不知道!他就说有个朋友找他,过两天再回来,然后他就走了,我也没问是他那个朋友找他,那个朋友又住在哪里。”

    “那他是什么时间走的?又是什么时间回去的?”鲍克疾问道。

    冯吉努力回想了一阵,摇摇头道:“这个我真记不起来了,好像是10月底走的?回来时好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吧……”

    “他是回千岛湖之后,第一时间就让你帮他做的证明吗?”鲍克疾道。

    冯吉摇了摇头,“不是不是,那时候你们都在联系他了,他和我说他有个同学被害了,让我帮他找酒店随便弄个证明,不然还要到他朋友那写证明,离得太远麻烦。我寻思着也是,也没多想,就让酒店给我开了个证明给他了。”

    “就这么一点事,之前我们去找你时,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而且憋到现在,几次三番地问了,你才说出来?”肖然冷声道。

    冯吉有些尴尬道:“这、那个,你们警察不都是大事小事一大堆,我嫌麻烦,而且阿浩是我弟,所以就,你们都知道了……”

    “行了。我再问你一件事,当时冯子浩是不是不经常住在家,并在新兴社区租的有房子?”肖然道。

    冯吉点了点头:“啊,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了解一下……”

    对冯吉问询结束,时间已经是下午将近三点。

    坐在会议室内,鲍克疾喜道:“综合所有的线索来看,我们有理由确认,冯子浩,就是‘117’案的头号嫌疑人!”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申请逮捕证,把他抓回来啊!”唐文激动道。

    鲍克疾郑重地点了点头:“不错,我们不能再等了!”

    “可是,冯子浩那人,如果我们行动的话,他或许是会反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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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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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超级警察,我只是警界传说……”警校毕业生肖然有个小目标,成为世界上最好的警察,于是就这样实现了……我不是超级警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不是超级警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不是超级警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