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成竹在为高梁用,立伟却被赵鸿碰。
从检察院出来,高梁拍了拍李永秋的肩膀,“永秋,你是第一个能说服欧阳大美女的人!厉害!”
李永秋捏住高梁的手,扔掉。
高梁也浑不在意,“这个欧阳,长得漂亮,性格强硬,真是我和利明的大克星!没想到竟然被你三言两语给搞定了!”
“你能不能说的不这么暧昧?”李永秋无语望天,“我只是让她同意接收报捕张扬的案卷,我既没有让她马上批准逮捕,更没有逼着她提起诉讼。”
“这个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欧阳在你这里受的憋屈,下午利明来的时候,一定会还给他的!”高梁心安理得地坐上了副驾驶。
李永秋想到陈利明即将倒霉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高梁鄙视地看着李永秋,冷笑着说:“你看看,一想到他倒霉,瞅给你高兴的!”
李永秋立刻收起笑容,“少废话,赶紧上车!”
上车以后,高梁又欠儿蹬地喊了一声:“秋啊~”
“闭嘴,肉麻!我叫李永秋!”李永秋专心开车,并不给他面子。
高梁被李永秋打击得灰头土脸,还是老老实实改了口:“永秋,那天老李到底跟你说什么?你们两个在秘密研究什么呢?”
赶上红灯,李永秋一脚刹车,转过头,诚恳地盯着高梁:“你是一个能保守秘密的人吗?”
高梁被他盯得头脑发热,更加诚恳地点了点头,“我是!”
“我也是!”说完,李永秋不再看高梁,而是发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高梁愣了半晌,终于回过味了,气得直翻白眼,瘫在副驾驶上装死。
突然,高梁睁开眼睛,“唉?永秋,你这不是回局里的路啊!”
“不想去跟成竹唠一唠吗?”李永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高梁没有否认,“你带手续了吗?”
“你说呢?”李永秋瞥了高梁一眼。
高梁手指前方,“好,我们现在就去看守所!”
在看守所里,高梁问成竹:“成竹,在这里有没有见到你的老熟人?”
成竹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见到了!我们在放风活动的时候,我看见了张扬。”
高梁微微一笑,“你怎么这么老实?”
成竹想了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我能判多少年?”
高梁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我头一次遇到持刀抢劫医院的案子。”
成竹的表情有些后悔,又有些决绝,更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高梁仔细观察他的情绪,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在自己想办法戒毒啊?”
成竹惊讶地抬起眼睛,艰难的点了点头,“高大队,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梁依然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我猜的!”
成竹突然抓起自己的头发,把手铐抻得咔咔作响,“我好后悔啊!我不懂事,跟那些坏朋友搅和在一起,染上这坏毛病!我妈气病了,我爸也气死了,我老婆也跑了!我现在家破人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高梁紧紧盯着他:“我们来帮你!”
成竹惊讶地看着高梁,缓了半天,问他:“你需要我做什么?”
“很聪明的人嘛,怎么会染上毒品呢?”李永秋插了一句话。
成竹听完这句话,握紧了拳头,骨节都泛白了。
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高梁伸手搂住李永秋,“你是不是偷听我和老李的谈话了?”
李永秋再一次把高梁的手给撇了下去,“我哪有那么无聊?谁偷听你俩的谈话了?倒是你,有没有偷听我和李局的谈话呀?”
高梁三指并拢,向天发誓,“绝对没有!既然你没有偷听我和老李的谈话,你怎么知道我要找成竹?”
“昨天咱们把成竹送进看守所以后,你盯着那些笔录看了一晚上,还把人家的户籍资料找了个齐全,我要再不知道你干啥,我就白当警察了!”李永秋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高梁。
“这话让你说的,咱局里那些可都是白当警察了,你这话得罪人了!”高梁突然转移了话题。
“你竟然在这挖坑等我?”李永秋难得吃瘪。
哥俩儿说说笑笑,开车回到了局大院。
在回刑警大队时,高梁对李永秋比了一个“嘘”的姿势;李永球默契地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进到一中队办公室,高梁就看见陈利明灰头土脸,正在整理材料。
“咋了?哥们儿,让人煮了?”高梁的广告词张口就来。
陈利明哭丧着脸,“我又被欧阳大美女打击了!”
高梁轻蔑地一挥手,“哪个大美女不打击你?”
黎麦在一旁笑倒了,“师傅,你真会抓重点!”
高梁也忍不住的被自己逗笑了,“不开玩笑了,怎么样?王太升盗窃案的案卷报给检察院了吗?”
“送到检察院了。也不知道欧阳最近是不是更年期提前,脾气这个暴躁,抓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对我是一顿打击呀!”陈利明想起来就心有余悸,“我现在就怕她七天后,不批捕王太升,咱就得给这个人放出去。”
高梁倒是豁达,“现在别担心这些没发生的事,咱先把手头的事干好了!”
赵鸿突然插了一句嘴,“我那天看见立伟哥了。”
“你在哪看见的?”李永秋貌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在新开业的国际饭店,他好像跟一些人在吃饭!”赵鸿诚实地回答。
高梁给崔立伟找了个理由,“哦,可能就是他们研讨班的那些人吧!”
“可是我还看见了黄周成。”赵鸿还有话要说。
办公室的人脸色都变了,可能每个人的心思都有所不同。
唯独没有任何变化的就是李永秋,“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都是医生,参加同一个研讨也不奇怪吧?”
赵鸿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黎麦对他使了个眼色,赵鸿就不再言语了。
下班之后,赵鸿拽住黎麦,“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了?这个黄周成怎么说也是被害人的密切接触者,立伟哥和他一起吃饭,这事可大可小啊!”
“你这么说,好像立伟哥真怎么样了似的。万一以后查明是误会,那多尴尬啊!”黎麦真的是出于好意。
第二十五章 夜半惊魂来敲门,难辨忠奸有暗针。
又轮到高梁值班的晚上,蚊子似乎也比平时多。
高梁在值班室的铁架床上辗转反侧。
明天就是报捕到期的日子,检察院能否对张扬和王太升批准逮捕就看明天的结果;还有崔立伟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声音了;永秋和老李之间有什么秘密……
突然,他听见门口悉悉索索的声音,赶紧跳起来。这深更半夜的,谁会来公安局?
出去一看,竟然是崔立伟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高梁赶紧伸手把他扶住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崔立伟一把反握住高梁,“快!快带我去洗胃!”
高梁也不敢耽误,立刻把崔立伟塞进警车里,拉起警笛,一路超速开到中心医院急诊室。
当晚正好赶上冷雪值班,看见高梁一愣,再看他旁边带墨镜和帽子的崔立伟,更是惊讶,“梁子,这是……”
“先别问,快给他洗胃!”高梁低声急促地说。
冷雪在崔立伟另一侧搀扶起他,“快进处置室,那里有洗胃机!”
高梁严肃地告诉冷雪:“不要告诉其他人。你一个人能操作得过来吗?可以的话,我来帮你,但是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冷雪点点头,“可以,但是他会挺遭罪的。”
崔立伟用尽力气似的说了一句:“没事,我挺得住。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
冷雪看了眼高梁,高梁冲着她点了点头。
冷雪和高梁搀着崔立伟进了处置室。
冷雪放缓了语调:“我能问一下,你到底服用或者吞食了什么东西吗?”
“甲基苯丙胺。”崔立伟答道。
冷雪惊讶地看了高梁一眼,接连三问:“什么?为什么?多大剂量?”
崔立伟显然不能回答为什么,只是告诉她:“吞食将近二十克的甲基苯丙胺。”
冷雪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剂量太大了!
到了处置室,冷雪启动洗胃机,把胃管连接好,石蜡油润滑,又把白色咬嘴放入崔立伟口中。一切安排妥当,她告诉高梁,“你先看着他,我现在去药房拿维生素c和甘露醇,需要配合服用!”
高梁点了点头,“行,你快去吧!”
机器嗡嗡作响,崔立伟面色越来越难看。
高梁看得无比的揪心。
可是他现在既不能替崔立伟遭罪,也不能问崔立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忍着。
冷雪拿着一堆药回来了,附身观察洗胃机和崔立伟,问高梁:“情况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我看出来的水越来越清了,你看呢?”高梁指着地上的两个桶。
冷雪蹲下观察了一下崔立伟,看看他的脸色,缓了一口气,“应该差不多了。”
拔掉了胃管,冷雪又让崔立伟平复了一会儿后,告诉高梁:“现在先让他休息一会儿,之后可能还需要服用一些药物。”
高梁全程默不作声,眉头紧锁。
冷雪也是神经紧绷。她认识高梁十几年,第一次见到他这种表情。
这一折腾,天就亮了。接班的民警看见值班室空空如也,吓得赶忙给高梁打电话。
高梁告诉他:“昨晚有突发情况,我来处警了。我昨晚已经跟督察部门报备了,记录本里也有。”
挂断电话,高梁看见崔立伟悠悠转醒。
他一下子扑了过去,“立伟!你现在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崔立伟也想开口说话,但因为之前长时间的催吐,再加上洗胃灼烧了嗓子,让他一开口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高梁一看这情况不妙,赶紧安抚地拍拍他,“算了算了,等你缓过来再说吧!”
“给我一点水。”崔立伟用气声轻轻地说。
“好好,你等着!”高梁赶紧给他端来一杯温水,让他润润喉咙。
这时候冷雪也过来查看崔立伟的情况,“他怎么样了?”
“他醒了,想喝水。”高梁眼睛都没离开崔立伟。
冷雪点点头,“可以,他现在喉咙肯定难受,给他弄点水喝。”
高梁起身,客气对冷雪说:“昨天晚上谢谢你了,现在我要跟他单独说几句话,麻烦你……”
高梁话没说完,冷雪立刻回道:“我懂,我懂,我回办公室了。如果有什么事儿,你就去找我!”
待冷雪离开,崔立伟长叹了一口气,“梁子,我对不起你!”
高梁不让崔立伟这么想,“别瞎说,你到底发生啥事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我太不谨慎了。”崔立伟吞了吞口水,“昨天晚上想去找一下黄周成实验室的资料,结果被发现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还能吞了这么多东西?”高梁着急地问道。
“我还想跟他周旋一下……”崔立伟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皱了皱眉头,“总之发生了很多事,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给你讲。”
高梁也猜到这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的。“那你回到局里的时候,有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崔立伟摇了摇头,说起另一件事,“你要关注一下咱们的同事,我觉得局里里有人跟他们有联系!”
“是赵鸿吗?”高梁首先想到赵鸿。
“我也不敢确定是谁。梁子,我挺难受的,我想再休息一会儿!”崔立伟看起来特别疲惫。
“好,你先睡吧,我先回局里!”高梁给他掖了掖薄被。
“好!”
高梁转到冷雪的办公室。
冷雪知道这种情况也是非常特殊,高梁也不会跟她多说什么,所以她也没有开口问。
高梁直接告诉冷雪:“里面的人是我朋友,麻烦你帮忙保密!”
“没问题,我给他开个单独病房,就是为了避开其他病人。”
“行,谢谢你了,我得赶回局里了,麻烦你多照顾照顾!”
到了局里,高梁一刻不敢耽误,直接到李乐峰的办公室,把情况告诉了他。
李乐峰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立伟的情况怎么样?”
“他刚做完洗胃,说不了太久的话。”高梁脸色有些灰败,“但是他跟我说了一件事,让我关注一下咱们的同事们。”
“咱们的同事?”
“对,他觉得有人在跟那边联系。”
“立伟跟他们撕破脸了吗?”
“应该没有,否则他不会这么直接过来找我。”
李乐峰想了想,“你和利明直接接触一下黄周成!”
第二十六章 事出突然势有变,两队出动留疑团。
可是李乐峰的“直接接触”计划显然没有情势变化来的快。
高梁和李永秋去看守所向张扬和王太升宣布检察院批准逮捕决定,顺便又提审了成竹。
高梁从他的口中得知,张扬作为黄周成的小舅子和“一级代理商”,的确知道黄周成在做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这也证实了高梁他们一直以来的想法,黄周成的实验室的确在批量制作甲基苯丙胺。
高梁再结合崔立伟取得的信息和拿到的证据,基本上符合了开案条件。可是真要“揭锅”了,这么大的行动,站前分局刑警大队并不可能一力承担。
李乐峰听完高梁的汇报,立刻与禁毒支队的常龙取得联系,向他通报了目前案件进展的情况。
电话另一头的常龙沉默了许久,和李乐峰商量:“这个案子,既涉及到毒品案件,又涉及到暴力案件,不如我们两个部门合作?”
李乐峰正有此意,“也好。你想怎么做?咱们现在就把案子‘揭锅盖’,直捣黄龙?”
“我觉得可以!”常龙的性格非常豪爽,办案风格一向是单刀直入。虽然禁毒这份工作时常需要一些谋划和技术手段,但是该做决断的时候,他可从来不犹豫。
李乐峰则不同,一向以稳扎稳打、“不打无把握之仗”见长,但是涉及到毒品案件,毕竟不如禁毒支队更加专业。于是他同意了常龙的意见,准备今晚直接与黄周成正面交锋,到他的实验室一探究竟!
方案定下来了,正巧赶上王平昨天也从外地出差回来。李乐峰就把王平和高梁叫到了办公室,向他俩介绍了自己和常龙的计划。
王平今天上午已经听高梁讲过了整个案件的基本情况。虽然自己没有参与,但毕竟是刑警大队大队长,在这个时候也不能没有担当。
听完李乐峰的介绍,王平首先表态:“我服从局里的一切安排。因为这次案件前期我没有深度参与,所以具体工作我建议还是有高梁来全权负责。”
高梁听完王平的话,一时倒不知如何开口了。推迟,显得有些矫情;可是不推迟,又有越位的嫌疑。
李乐峰很是了解两人的难处,采取了折中的办法,“这次行动是以禁毒支队为主,刑警大队作为协助。所以咱们也有内部分工,抓捕工作由王平来负责,毕竟经验老道;审讯工作由高梁负责,对这个案子比较了解。”
王平和高梁对一眼,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两个人立刻表示,接受组织的调配。
最后,李乐峰嘱咐了高梁一句:“这次的抓捕行动,一中队的人一个都不许参与!”
王平惊讶地看着高梁。真是风水轮流转。上一次盗车案件的前期工作,二中队不许插手;这次制毒案件,怎么又轮到一中队踩到雷了?
高梁面色不变,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一中队还有工作,他们还得继续忙活手上的杀人案和盗窃案。”
这句话怎么看都像给自己找台阶下,王平又看了看李乐峰,可他并没有给自己徒弟解围的意思。王平干脆也乐得装傻。
“就这么安排!今天的抓捕行动主要有二中队和三中队。”李乐峰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还有两个小时行动。老王一会儿通知二中队、三中队的人留下,但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们是什么类型的案件。五点半的时候,楼下集合统一出发,我们在车上再下发行动方案。”
王平点了点头,“好!”
下午五点,局机关的同志们换好便装,嘻嘻哈哈的离开了局大院。
五点半的时候,二中队、三中队的干警也换好了便装,在楼下集合,统一乘上了一辆金杯面包车,离开了局大院。
本来正在加班的一中队对此事浑然不觉。正巧赶上赵鸿出来打水,看见了这一幕,慌里慌张地跑回了办公室。
“二中队和三中队干嘛去了?我看他们上了一辆金杯面包车!”
陈利明也很惊讶,“是吗?我没接到通知啊!老高呢,走没走?”
李永秋本来正在伏案理卷。批准逮捕之后,就要移送起诉,检察院提出一大堆问题,还需要刑警队继续侦查。他听到这话,抬头告诉陈利明:“没走,我刚才路过他的办公室,看见他的门开着!”
陈利明站起身来,直奔高梁的办公室。
高梁果然在办公室里,腿都翘到了桌子上了,有一下没一下的地嘬着一根棒棒糖。
“梁子,怎么回事儿?”陈利明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
“什么怎么回事儿?”高梁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夕阳如残血。
“二中队和三中队干嘛去了?”陈利明也不绕圈子。
“干活……”高梁还是漫不经心地说。
“怎么不带咱们呢?”陈利明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高梁终于把脑袋转向他,“你说呢?”
陈利明最烦高梁这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干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也把腿翘在茶几上,“你能不能跟兄弟我好好地说句实话?”
高梁还在嘬着棒棒糖,“我想事呢~”
陈利明是彻底被他打败了,“梁子!梁子!梁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高梁被陈利明的一连串叫魂震到了,醒过神来,说了另一个话题,“立伟在医院住院,你不去看一看吗?”
“什么?立伟在医院呢?发生什么事情了?”陈利明果然被高梁带偏了。
“挺多事情……”高梁的腿终于从桌子上放了下来,“你把门关上。”
陈利明听话地把门关上了。
高梁甩给陈利明一沓材料,上面有今晚的行动方案。“我跟你说吧,二中队、三中队,配合禁毒支队,今天晚上去黄周成的实验室。”
陈利明一听,急了,“为什么不带咱一中队去啊?在案子可是一中队一直在跟的呀!”
“你也知道是一中队的案子。”高梁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告诉你,立伟为什么在医院。因为头一阵子,立伟跟他老师的团队就是以合作的名义去了黄周成的实验室。可是没多久,立伟就被迫吞下了将近二十克的甲基本丙胺,半夜我给他送到医院去洗胃!”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立伟化装侦查潜伏这个计划提前实施了,也没人告诉我!”陈利明的火气也上来了。
高梁知道这件事也不怪陈利明,于是把火气压了下去,“两天前。”
可是陈利明的火气却没下去,“你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当时立伟要求这个行动独自完成,所以只有我和老李知道。立伟告诉我,咱们队里有人知道咱们的工作计划,并且几次三番跟黄周成或者他背后的人有过接触。”事到如今,高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老李本来是想让咱俩正面去接触一下黄周成。可是我提审成竹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已经从张扬那里套来了黄周成实验室的秘密……”
“于是案子就‘揭锅盖’了?”陈利明把他的话补全了。
“没错。”高梁点了点头,“但是由于立伟这件事,我们一中队不能参与,就像当时二中队不能参与盗车案件一样。”
陈利明心有不服,一时嘴快,“那我们参与行动的时候,把赵鸿剔除去不就可以了吗?”
高梁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利明,你说的什么话!这次行动如果不带赵鸿,赵鸿以后怎么在咱刑警大队再待下去?而且,这件事是不是赵鸿通风报信还不一定,倒是咱一中队的任何人都有可能!”
陈利明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妥,赶紧打个圆场,“我就那么一说,赵鸿是我带出来的人,我肯定希望他跟咱们一条心。”
“你知道就好!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别跟队里的兄弟们说,免得大家寒了心。”高梁有些疲惫地说,“你把永秋给我叫过来。”
“这事跟永秋还有关系?”陈利明刚要开门,听到高梁这一句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能不能不要瞎想了?跟永秋没关系,我找他是因为其他的事情。”高梁被陈利明的脑回路气得头疼。
“行行行,知道你偏爱永秋,我去给你把他叫过来!”陈利明也不再纠结,反而和高梁开了个玩笑。
“陈利明,你三十多岁,能不能着调一点儿?”高梁虽然也是个幼稚鬼,但是陈利明显然更胜一筹。
李永秋坐在高梁的办公室,二人沉默相对。
“老高,天都黑了,你找我过来到底什么事啊?”李永秋显然不愿意和高梁继续玩“看谁先说话”的游戏,干脆问了出来。
“你跟老李到底有什么秘密?”高梁也直接问他。
李永秋像之前那样回避高梁的问题,但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是立伟哥吧?”
“对,这两天我一直没有跟你说,立伟正在医院住院呢。”高梁看见李永秋脸上震惊的表情,“有一天晚上,他吞服了大量的甲基苯丙胺。”
李永秋的脸色有些发白,显得非常懊悔,“我对不起立伟哥。”
第二十七章 雷霆万钧少一群,斗智斗勇缺一人。
高梁听完李咏秋的讲述,目瞪口呆。“秋啊!”
“我叫李永秋!”李永秋咬牙切齿地说。
高梁从善如流,“永秋啊,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呀!”
李永秋毫不客气地说:“新中国已经成立五十多年了,这种腐朽的词请不要再说了!”
这高梁说一句,李永秋怼一句,直把高梁怼得没了脾气,也不逗他了。“真没想到,原来立伟的老师竟然是你的舅舅。”
“是啊,其实立伟哥都不知道这件事。舅舅不但是医学院的老师,也是咱们省公安厅的技术顾问。所以这次立伟哥的行动,李局提前告诉我了,原本是想让舅舅借着这种身份,给立伟哥提供一些帮助,可是没想到……”
“那你舅舅和营口制药厂的合作是真的吗?”高梁想到这件事实在太巧了。
“当然是真的!医学院现在研发了很多药品、保健品,又没有批量生产能力,当然要和制药厂合作了。只不过,这次真的是巧合!”李永秋解释道。
“之前立伟求助的那一次,也是你舅舅出面解决的?”高梁记得那天崔立伟发来的“!”。
“是,就是赵鸿撞见他们的那一次。之后,舅舅就跟我商量要不要跟立伟哥通个气儿,是我拒绝的。我觉得以立伟哥的性格,如果告诉他,他会觉得不被信任。没想到却让立伟哥陷入危险。”
高梁想了想,“别这么想。其实你说的对,立伟不知道更好。这次是他自己莽撞了,大半夜的跑去找资料,让人逮个正着。”
“那他是怎么脱身的?”李永秋好奇地问。
高梁摇了摇头,叹气,“他说自己东西丢了,回来找东西。”
“这就脱身了?”李永秋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高梁早就说过,这种短兵相接的工作不适合崔立伟这种文化人,“撞到他的不是黄周成,是赵鸿的女朋友的叔叔宋超。”
李永秋感到不妙,“那宋超可是阴阳两道都吃啊!”
“对啊,所以他怎么可能轻信立伟的话呢?但是又不敢得罪你舅舅,所以专门为立伟做了个局。”高梁想想也是后怕。
“什么局?”李永秋没理解。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猪跑啊!平时我怎么拉拢你们的?吃点儿小烧烤,喝点小酒。宋超想要拉拢底下的人怎么办?那就是大大方方提供点冰,反正自己家就能生产。”高梁冷哼一声。
“你这是已经认准了黄周成的实验室在做冰了。”李永秋说得直接。
高梁微微一笑,“咱们心照不宣。要不然让立伟去冒这个险干嘛?”
李永秋耸耸肩。的确,在侦查阶段,“无罪推定”思想是不现实的,反而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那怎么会让立伟哥吞下那么多的甲基苯丙胺?”
“立伟说局上有黄周成和宋超。”
“他们俩碰这东西吗?”
“他们不碰。”
“他们不碰,立伟哥却吞了那么多?!”
“形势逼人吧!”高梁问了几次,立伟也没有跟他说清楚,“八成是有什么不可说的情况吧!”
“这事真的怨我,早知道让我舅舅跟他先通个气,也不至于让他孤军奋战。”李永秋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行了,别自责了!”高梁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案件证据不是摆在那里随便咱们去拿。你舅舅作为学校代表去和他们谈合作,你以为他们会让你舅舅看到那些些肮脏的东西吗?”
李永秋知道高梁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不再纠结此事。“二中队、三中队今天晚上是要去黄周成的实验室吧?”
“是啊,成竹从张扬那里打听出点东西,基本上和立伟带回来的信息都能对上。禁毒支队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再加上立伟几次三番出状况,他们可能有警觉了,所以就今晚行动了。”
“那为啥不把一中队算进去?是因为赵鸿吗?”李永秋盯着高梁问。
“也是,也不是。”高梁叹了一口气,“立伟跟我说,咱们有人把案件的消息不断透露给黄周成那边,而对这个案子最了解的就是咱们一中队的人,所以今晚的行动咱们一中队就全部不许参与了。”
“可是刑警大队不止一中队、二中队、三中队,还有技术中队啊!”李永秋不客气地说。
“你什么意思?”高梁似乎在回避着这个话题,“东升又不知道这件事,没必要把他扯进来!”
李永秋看出高梁不高兴了,于是也不再多说,和高梁随便扯两句闲篇儿,就回到一中队继续干活了。
高梁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从夕阳如血看到满天星斗。
走廊另一头的一中队办公室也是灯火通明,并没有一个人离开,也没有人有心情吃晚饭,都在那里忙着,实际上就是在等着二中队和三中队的消息。
陈利明想调节一下气氛,勉强笑了笑,“我们现在也知道当时二中队的心情了。”
赵鸿突然问道:“今天晚上到底是什么行动?为什么不带我们一中队呢?”
陈利明赶紧圆场,“别瞎想,什么不带一中队啊!咱手头不是还有这起杀人案吗?咱把自己手头案子办好了,听从局里安排!”
晚上十点多,二中队和三中队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
高梁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溜达到一中队办公室,跟他们坐在一起侃大山。
大家谈话间都在回避着今晚的行动,可是也没有人提出来要回家休息。
除了知情的高梁、李永秋和陈利明以外,其他三个人也感觉出来气氛有些不对劲。
头顶上的日光灯的线路已经老化,一晚上都在滋滋作响。高梁抬头看着这盏灯,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它换掉,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喂,您好!”高梁立刻接通手机,“李局,什么事?”
“你们赶紧到禁毒支队来!”电话那头是李乐峰。
“好嘞!”
高梁刚要挂断电话,就听电话那头的李乐峰加了一句:“不要带赵鸿!”
高梁的手机声音本来就调得巨大,这句话不免被其他人听到。
赵鸿的脸“腾”得一下,变得通红。
“为什么?”这孩子的语气里已经带着委屈的哭腔。
高梁赶紧挂断电话,招呼屋里的其他其他人先走,去禁毒支队。而自己留下,要和赵鸿单独谈谈。
高梁告诉赵鸿,这起案件可能涉及到他女朋友家的一些亲戚,按照法律规定和公安内部规范,他是需要回避的。
赵鸿还是有些不服气,“我跟小宋就是恋爱关系,还没结婚,这也需要回避吗?”
高梁知道赵鸿心里有些委屈,只能安抚道:“我知道你是心里委屈,可这是规定。咱们是警察,就得听从组织上的安排。换一个角度来看,如果这事情真的和小宋家里人有关系,你夹在中间也是难做,还不如不参与这次行动,就算女朋友问起来,也可以假装不知道。”
赵鸿心里再委屈,也只能按照高梁说的去做。于是,他落寞地收拾好书包,自己先离开了局里。
高梁看着他离开,叹了一口气,也赶紧下楼,准备拦辆出租车去禁毒支队。
下楼以后,他看见一辆车打着双闪,正在院门口等着。他走近一看,是李永秋。
“上车吧,高大队!”李永秋打开副驾驶侧的车门。
“你怎么这么乖巧啊?还知道等着我!”高梁忍不住又开始嘴欠。
“不是我乖巧,是我怕你搞不定赵洪,我留下等着帮你劝他!”李永秋发动车子。
高梁扣上安全带,“我可是老革命了,怎么还能做不好思想工作呢?”
李永秋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最牛,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说完,哥俩儿一路疾驰。虽然没有追上了陈利明他们几个人,但是两辆车也是先后脚到了禁毒支队。
五个人下了车,看见禁毒支队的大院灯火通明,一排警察和特勤押着几名犯罪嫌疑人送往审讯室。
高梁在人群中看见了李乐峰,赶紧跑了过去,“李局,情况怎么样?”
“还算顺利,黄周成实验室的人都带回来了,包括黄周成和杨舒那两口子。”李乐峰看见他们几个到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在电话里也听到了赵鸿的声音,生怕高梁搞不定。
高梁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把李乐峰拉到一边,“那宋超呢?”
李乐峰的脸色沉了下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高梁心想,情况恐怕是不妙。
不过现在也不适合说这些。李乐峰只是告诉高梁,“接下来就看你们审讯的功夫了,陈曼曼那起案件的口供今晚必须突破。”
高梁苦笑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审讯的功夫也得看证据啊!”
李乐峰先给高梁吃了一个定心丸,“在黄周成的实验室里,找到了一张软盘。那里面的内容和陈曼曼电脑里恢复的内容,有一部分重叠,或许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思路。”
高梁琢磨了一会儿,一拍大腿,“行!咱们手上还有通话记录,就凭这俩,应该能榨出点东西!”
第二十八章 两夫妻各怀心思,双搭档都有主意。
高梁和陈利明在审讯室里看见黄周成。
这是除了认尸那次之外,高梁第一次看见这个人,显然陈利明和他更熟。
陈利明坐下以后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老黄,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现在能不能给我个准信儿?咱们也算接触过挺多回了,每次都给我弄一出情深义重的戏。可是实际上呢,你看看你自己干的,都叫什么事儿?”
黄周成抬眼看了看陈利明,冷笑一声,“莽夫!”
这态度和之前拉着陈利明的手一诉衷肠是完全不同的。
莽夫?这可把陈利明惹急了,“来来来,你说说我怎么就是个莽夫了?我是莽夫,还把你们两口子抓到了,你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这一句话,可把黄周成给噎个够呛。是啊,他瞧不上陈利明,可是现在却落在了人家的手里,这话还真是没脸说。
陈利明哑口无言的黄周成,更是来劲了,“说说吧,你都干了什么缺德事?”
高梁看着他俩的互动,觉得十分有趣。以前只听陈利明说过,黄周成这个人性格黏糊糊的,总是抓着他跟前妻那点事儿没完没了的;眼前这一切完全不一样,可见之前他在陈利明面前都是伪装。
黄周成也不客气,“有什么好说的?你们看见什么就是什么!我没什么可说的!”
陈利明也起了“坏心眼”,故意气他:“谁问你我们看见的那些了?我们问的是我们没看见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黄周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们想问的是陈曼曼。”陈利明直接点破,“不是你跟我说的那些废话,而是你和陈曼曼的真实关系。”
“我和陈曼曼的真实关系就是离婚的夫妻,没有别的关系。”黄周成脸色冷冰冰的。
“欸?之前你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陈利明完全不给他面子,“那叫一个情深意重、温柔缱绻,仿佛痴情种一般。”
“我……我没说过!”黄周成矢口否认。
他这一下子让陈利明愣住了。的确,黄周成每次约陈利明都是单独见面,总是说一堆有的没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告诉陈利明他和陈曼曼的情感纠缠,到现在陈利明也没能理解他的意图。
高梁看见话题僵在这里了,倒也不着急,“黄周成,你不用在这儿跟我们耍这些小心眼儿。你以为,你不承认陈曼曼的事跟你有关系,就能全身而退了吗?别忘了,制毒罪并比不起杀人罪判的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黄周成非常愤怒,“你们这些警察到了我的实验室,就像抄家一样,把我的实验室都破坏了!我还要去纪委告诉你们呢!你说我制毒?你能拿的出证据吗?”
“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陈利明嗤笑一声,“我们从你实验室里搜出的设备、材料和成品,哪一个不符合制造甲基苯丙胺的实验标准?”
“你懂什么?你们这群警察也没有半点文化,不过就是一群莽夫!你们能看明白的实验数据吗?这是我为制药厂研发的感冒药、止咳药、镇定药,哪来的什么毒品?我都是有合法手续的!”黄周成喘了一口气,继续说:“现在还想陷害我,把陈曼曼的死都算在我的头上,你们警察真是想的美!”
一句话给陈利明说急了,“老黄,我看你就是给脸不要脸,敬礼不吃吃罚酒吧?”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罚酒怎么喂给我!”黄周成把头转向一侧,不再理他们。
高梁特意走到黄周成面前,让他躲无可躲,“你是不是以为张扬能把陈曼曼的电脑销毁了?那台电脑可值不少钱呢!你以为你这个小舅子会不给自个添点外快?就算你把电脑格式化了,你以为我们没有技术手段恢复吗?”
黄周成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陈曼曼的qq聊天记录可都在那里呢!”陈利明在另一侧语带幸灾乐祸,“没想到吧?”
黄周成的脸更白了几分。
高梁再加一码,“还有你老婆在隔壁审讯室。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她最清楚吧。你觉得她会怎么说这件事?”
黄周成的脸彻底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
陈利明也跟上了话茬儿,“如果觉得这些份量不够,那你之前跟我说的话,我也可以过去转达给你老婆。我看了一下,杨舒长得不如陈曼曼好看。”
黄周成把脸埋在了手里,耳朵和脖子通红。突然,他抬起头,像困兽一样吼叫,“卑鄙无耻!你们这群没有文化的野蛮人!”
高梁和陈利明面面相觑。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经过全国统一高考,念过大学的。这个黄周成从刚才就在鄙视他们的文化水平,莫非警察的形象在他眼里就是这样?他哪来这么根深蒂固的偏见?
“你别嚎了!你就算把我们都骂出花来,也掩饰不了你违法犯罪的事实!”高梁坐回座位上,拍了拍桌子,“记住!这条线上不是你一个人,这多人都在呢!你想抵赖就抵赖,没那么容易!别忘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小舅子,早就被我们抓起来了!”
隔壁审讯室,李永秋和刘思宇正对着杨舒。
高梁曾经告诉他们,杨舒是一个梳着短头发、看起来比较斯文的女人。
可是当李永秋看她的第一眼,就浑身不舒服。这个女人的眼神实在太凶了,甚至带着几分癫狂。
“你们抓我来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没等李永秋和刘思宇开口,杨舒首先发难。
李永秋没有理她的问题,而是按照常规的审讯过程,首先确认她的身份信息,“把你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跟我们讲一下!”
杨舒没想到他们并不接招,气呼呼地说:“我叫杨舒,今年三十五岁,是营口制药厂实验室的实验员。”
“你跟黄周成是什么关系?”李永秋接着问。
“夫妻关系。”杨舒还是**地回答。
刘思宇记在笔录上,“也就是说,你跟黄周成在同一个工作单位,两人又是夫妻关系。”
“对,没错,这个实验室就是我们俩建立的。我们和营口制药厂是合作关系。”接着,杨舒又开始一连串的诘问,“怎么了?犯法了吗?为什么抓我们?”
“也就是说,你没有任何法律背景。”李永秋话锋一转。
杨舒一愣,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她干脆拒绝回答,冷哼一声,把头转过一边。
李永秋也不动气,“看来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既然你就是制药厂的一个实验员,那为什么要冒充律师去见犯罪嫌疑人?”
“谁冒充律师了?”转过脸,杨舒毫不心虚地说。和别人顶着尖儿说话似乎是她的一个习惯。
“看守所是有监控摄像的。”李永秋冷冷地说。
杨舒卡了一下壳,仍然强辩:“我是律师助手,这犯法吗?”
“有委托书或者授权书吗?”李永秋根本没有放过她,追着问了一句。
杨舒再一次沉默。
李永秋还是那个不紧不慢的语调,“不着急,我们的同事正去请邱晨光律师过来。我倒要问问他,你是怎么混进看守所的。”
杨舒愤愤地把头又转了过去。
“接下来我们该讨论讨论陈曼曼的死。”李永秋盯着她的侧脸,问道:“那天晚上,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什么陈曼曼,我根本不认识!”杨舒的脸根本没有转过来,就像不屑看他们一眼似的。
“杨舒啊杨舒,你这么聪明,怎么能编出这种谎话呢?”李永秋几乎要笑出声来,“就算你说那天晚上没做过什么,也比你说不认识陈曼曼要来的聪明。那可是你老公的前妻啊!据说她跟你老公深情不移、感情甚笃。”
“你给我闭嘴!”杨舒突然暴怒,把手铐扯得哗哗作响,“陈曼曼算什么东西!贱人!”
刘思宇惊讶地看着她,“你让我们闭嘴?来到这儿,可由不得你了!”
李永秋悄悄打了个手势给自己的搭档,接着说:“我可听说了,你老公跟陈曼曼旧情未了,时不时的还会重温旧梦。倒是你,在这里算是个什么呀?第三者插足?”
杨舒毫无形象可言了,“呸!陈曼曼那个女人才不是什么好东西呢?老黄跟她在一起就是因为她能卖货!”
李永秋一挑眉,“卖什么货?卖服装啊?陈曼曼卖服装也不会把钱分给你们。”
“哼!卖服装?告诉你,我们……”杨舒一个“急刹车”,截住话头。
李永秋和刘思宇对视一眼,心中有了数。
李永秋换了个问题,“案发当晚,你的表弟张扬给你打电话做什么?你们两个聊了什么?”
“时间太久了,我记不住。”杨舒甩下一句。
刘思宇追着问:“你是记不住张扬给你打过电话,还是记不住他说了些什么?”
“都记不住了!”
“那你想不想知道张扬怎么说的?”李永秋微笑地看着杨舒。
“我不想知道!”杨舒像连珠炮似的,“张扬说什么,我都不会认的!我那个表弟是个吸毒人员,他说的没有真话!”
“杨舒,你的表弟为你做了这么多。事到临头,你还甩的真干净啊!”刘思宇撇了撇嘴。
第二十九章 仲夏凶案见曙光,暗黑罪恶无处藏。
审讯工作在刑警大队和禁毒支队的合作下,持续到凌晨。嫌疑人都已经就地休息了,可是专案组成员却只能抓紧时间召开一个案件碰头会。
黎昆山和王青琪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所有人都熬了一夜,个个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脸色青白。
王青琪环顾一周,看人来的差不多了。
禁毒支队现在是常龙主政,但他是个副职,所以这碰头会还是得由王青琪主持。
王青琪的话也不多,就说了几句简单开场白,就把话筒让给了黎昆山。
黎昆山更是简练,“场面话不说了,咱们现在按着顺序汇报吧!先由站前刑警大队汇报一下‘725杀人案’的情况。”
高梁看了看王平,王平又给他使了个眼色。
高梁心领神会,也不再推辞,“我们刑警大队昨天晚上分为几组,对‘725杀人案’的几名涉案嫌疑人进行了讯问。综合他们的口供,我们现在可以了解一个案件的轮廓。但是他们的口供真假参半,所以很多细节还是对不上,过后我们可能还要再更细地讯问。我把目前掌握情况讲一下吧!”
黄周成今年四十岁,是营口制药厂实验室的负责人。他在多年前与自己的前妻陈曼曼离婚,不久之后就和同事杨舒再婚。
黄周成和杨舒夫妻俩以前作为国企员工,工资一直不高。趁着企业改制,夫妻俩双双辞职,组建了现在的实验室,把自己从营口制药厂的员工变成了合作方。
黄周成和杨舒两个人其实在利用这个实验室制作甲基苯丙胺。他们通过两条线对外零售,一条线是杨舒的表弟张扬,另一条线就是黄周成的前妻陈曼曼。
在和黄周成离婚后,陈曼曼也相处过多男朋友,但是都没有走到最后,还被骗了不少钱。久而久之,陈曼曼就想和黄周成再续前缘。黄周成此时和妻子杨舒的感情也发生了问题,于是就和陈曼曼旧情复燃了。
这件事很快就被杨舒发现了,她就让黄周成尽快解决陈曼曼;可是陈曼曼在江湖多年,也不是一个善茬儿;黄周成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焦头烂额。
其间,黄周成几次劝说杨舒,容忍陈曼曼的存在,毕竟陈曼曼帮他们销售毒品,也是赚了不少钱。可是,他没想到陈曼曼那里却翻了车。
原来陈曼曼迟迟等不到黄周成离婚,就威胁他要鱼死网破,说是把让他们的事情告诉警察,使得黄周成夫妻俩动了杀念。
案发当晚,黄周成让张扬穿上自己送给他的鞋子在人群较多的地方闹出点儿事情,给人留下印象;而自己则穿着同款鞋子像往常一样去和陈曼曼幽会,找机会把陈曼曼杀掉。
可是张扬有个更好的主意,他要找一个证明自己不在场的证人。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可以把这个杀人的锅甩到这个人身上。
案发当晚,张扬宴请一帮狐朋狗友,希望能骗到哪个傻冒在案发后去陈曼曼家,做这个替死鬼。
最后他选中了丁满。
为了让丁满相信陈曼曼还活着,他在当时先给他的表姐杨舒打了电话,做了一场戏;随后又给陈曼曼的家里打电话,而等待陈曼曼家里的黄周成接起了电话,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这时候,黄周成已经用领带把陈曼曼勒死了。
黄周成接到张扬的电话后,迅速带着陈曼曼的电脑逃离现场,并故意在现场留下了半个鞋印。
黄周成拿走了电脑之后交给张扬,让他去销毁。
张扬知道这台电脑价值不菲,因为当时就是他替黄周成去宏碁电脑商店买的。销毁了,实在舍不得!张扬找到他的朋友王太升给电脑做了格式化之后,准备去电子文化商城卖掉。结果没想到被公安干警当场抓获。
这起案件里的有些细节,王平也是第一次听到。听高梁讲完,王平问他:“这个鞋印的事,我还是没想明白,黄周成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梁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这个……只能说是聪明人想多了。黄周成觉得在现场留下半个鞋印和张扬的能对上,咱们的视线就会转移到张扬身上;而张扬又有不在场证明,这样就会干扰咱们的侦查视线。”
全场人员集体迷惑脸。
李乐峰再次和高梁确认:“他是这么说的?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有没有他这个鞋印?我们的侦查方向也肯定是不会变的。”
高梁也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儿可笑,“是啊,所以说他是聪明人,想多了嘛!”
李乐峰还是关注物证,“那双鞋子呢?如果能找到那双鞋子的话,这算是一个比较有力的证据。目前看来,我们采集到的证据,大部分都是言词证据。”
“那双鞋子被黄周成给烧毁了,已经拿不到了,包括当时在案发现场,他所穿的实验室防护服之类的都已经销毁了。”高梁也很无奈。
黎昆山也是第一次了解这起案件的全貌,“现场没留下其他什么痕迹吗?”
高梁摇了摇头,“基本没有。这起案件的现场做得非常干净,除了那半个鞋印,包括指纹、毛发或者其他的生物痕迹,几乎一点都没有。”
“这黄周成还是挺厉害的啊!”常龙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刑警合作,但是听到这个离奇的情节,还是觉得比较新奇。
“是!”高梁有点儿忍不住想笑,“他是一个侦探小说爱好者,所以那半个脚印应该也是从侦探小说里学到的。但是这些行为在我们看来的确是有些反常,这样更容易暴露了他的犯罪事实。”
黎麦想起来另一件事,“还有一件事也挺有意思,他们还多此一举的让杨舒跟着邱晨光律师去看守所会见丁满。这个举动引起了丁满的怀疑,很快就如实供述,向我们提供了大量的情报信息。这让我们更加确定了凶手应该是黄周成和杨舒夫妻俩。”
“那名律师,你去找了吗?”黎昆山听见儿子的话,立刻抓住关键点。
“找了!”黎麦被老爹点名,紧张得要命,“昨天晚上就让他过来配合工作了。这个邱晨光律师的态度还是不错的,说是杨舒以丁满家属的名义委托他的,并且加了不少钱。带家属会见这个行为虽然是违规的,但是有很多律师会这么做。”
黎昆山眼睛里有些冒火,这是监管支队管理不严,过后可得好好整顿一下!
李乐峰看见大领导有发火的迹象,赶紧把话题转移到高梁身上,“你要注意,现在这起案件整体主要都是多方口供支撑的,其他实物证据还是不足。你们一定要把口供核实了,否则他们未来集体翻供的话,我们就很难做了!”
“明白!”高梁点了点头,“离送押还有一段时间,散会之后我们会继续向他们取口供的!”
黎昆山点了点头,他对高梁很放心,要不然也不会难得私心让自己儿子跟着高梁学习。
他转向齐红德,问道:“那关于制毒这部分的犯罪事实,问的怎么样了?”
齐红德翻开笔记本,回答道:“我们主要还是围绕从实验室里起获的那些证据和赃物,对他们进行了询问。就像高大队刚才介绍的,黄州城和杨舒原来都是营口制药厂的实验员,趁着这次改制,他们找到了投资方,建立了独立的实验室。他们辞职后,自己的实验室主营项目都是药物研发,比如止咳镇痛之类的药。
但是在研发镇定药物的时候,他们利用这个机会,大量的采购麻黄草,提炼麻黄碱,进一步制造甲基苯丙胺。”
黎昆山又抓到一个关键,“营口制药厂对此事是知情吗?”
“应该是不知情。”齐红德他们这个实验室与其说和营口制药厂合作,不如说挂靠在营口制药厂名下。”
黎昆山紧接着问:“那你们找到这个实验室的投资方了解情况了吗?”
齐红德眼神飘忽了一下,几个月前李乐峰被停职的事情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昨天我们在抓捕行动的时候,投资方并没有在现场,我们也没来得及找。但据我们所知,是宋氏兄弟里的宋超。”
齐红德说完这句话,黎昆山和王青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李乐峰。
李乐峰当然看见了二位领导的小动作,但没有多说什么。也有其他人看见了,可能并没有在意。
散会以后,高梁叫住了李永秋:“永秋,跟我一起去找老李。”
李永秋很惊讶,“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说吗?咱们时间不多了,得赶紧去审讯!”
“把你的猜测跟老李说一说!”高梁不由分说,拽着李永秋就去追李乐峰。
李永秋被弄懵了,“我的猜测?什么猜测呀?”
“关于技术中队的猜测!”高梁不想说出他的名字。
李永秋赶紧把他的手甩开,“高大队,您可别坑我!你这过后让我怎么跟技术中队的人再见面?”
“我不坑你,我也有怀疑。”高梁语气有些低落。
李永秋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问了一句:“那你自己去跟李局说嘛,扯上我干什么?”
高梁哑口无言,只能不讲理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赶紧跟我去!”
第三十章 师徒车上打机锋,一人留守心不宁。
在李乐峰上车前,高梁和李永秋终于追上了他。
李乐峰看见气喘吁吁的两个人,有些不解,“你们两个不去审讯,跑我这里干嘛?”
李永秋终于把这口气倒匀了,“您问高大队,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高梁狠狠的瞪了李永秋一眼。但是他面对李乐峰的时候,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三个人以一种奇怪的氛围,停在了禁毒支队的院子里。
李乐峰被他俩气笑了,“你们两个到底要干嘛?赶紧说话,没空理你们,我还要回局里呢!”
高梁想了想,还是咬牙说了出来:“李局,我要跟您说一说关于东升的事情。”
“东升怎么了?”李乐峰正要上车,听见高梁这么说,又转过身来。
“永秋,你来说!”高梁突然把球又踢给了李永秋。
李永秋气得翻白眼,但是在李乐峰面前,他也不能不给高梁面子,于是硬着头皮说:“李局,东升哥可能和黄周成关系不错。”
李永秋费了半天劲,就说了这样一句话。李乐峰知道他说的话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可这是在禁毒支队的地方,诸多不便,于是招呼他俩,“跟我上车!”
高梁和李永秋对视一眼,跟着上了车。
李乐峰发动车子,离开了禁毒支队。
车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了,李乐峰表情极其严肃的看着倒视镜里的两个人,问道:“把你俩刚才的话解释一下,什么意思?”
李永秋被李乐峰的表情吓到了,没敢说话,而是求助地抓住了高梁的衣袖。
高梁一咬牙一闭眼,话像连珠炮似的说了出来:“那天我去省厅交技术侦查呈请报告的时候,看见了东升在医大二院大门口。他还跟我说了两句话,说是去给孩子治病。可是东升的家庭条件咱也知道,给孩子治病,这么大的事儿,他哪有钱去?
“正好我一个表姐在医大二院,我让她帮忙看看,东升孩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可是她告诉我,东升孩子住院的时候,在医院一下子存了十万块钱!”
李乐峰也惊了,“十万块钱?!”
高梁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对呀,十万块钱!他哪来那么多钱!我又问了他老婆,他老婆告诉我,说是有个朋友把钱借给他的。”
听到这里,从上车之后就一直沉默的李永秋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没多嘴问他老婆离婚的事情吧?”
高梁看着李永秋,无辜地点了点头,“我问了呀!”
李乐峰和李永秋异口同声地鄙视高梁,“傻冒!”
高梁委委屈屈地嘀咕:“东升他老婆说他们暂时不离婚了……”
在李永秋的冷眼下,高梁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乐峰想起来上车前李永秋说的那句话,觉得这个孩子肯定知道些什么,“你上车前跟我说什么来着?”
李永秋在心里骂了高梁一万遍,但是还得回答:“就像我刚才跟您说的,东升哥和黄周成非常熟悉。东升哥念本科的时候,黄周成是他们系的辅导员。”
“嗯?这关系,我还真不知道!”李乐峰第一次听说,“你是哪来的消息?”
李永秋一看,车上仨人都是知情的,也就没有顾虑了,“我舅舅告诉我的。黄周成本科和硕士研究生是在中国医科大学念的。”
“那他竟然不认识立伟?”高梁疑惑地问。
“不认识。”李永秋摇了摇头,“立伟哥是法医学院本硕连读,黄周成和东升哥是临床医药学院的。”
李乐峰开车拐进了局大院,停下车却没有下车,转过身,跟他俩说:“你俩说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东升和黄周成是认识的,高梁怀疑东升给孩子治病的那十万块钱是黄周成给的。”
李永秋可不敢说话,悄悄看了一眼高梁。
高梁倒也坦荡,“是!我是怀疑,因为东升是我的好兄弟,我怕他行差踏错。但是他那种性格又敏感,我不敢直接去问,所以我来向您求助。我不是以一个下属的角度向您求助,我是以一个徒弟的角度向您求助,希望您能帮帮我!”
李乐峰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嗯,听出来了,你想告诉我,你不是打小报告,你就是不知道咋办了,让我去做‘黑脸’。
李永秋听见“小报告”这几个字,吓得脸都白了。
可是高梁那个混不吝的却理直气壮地说:“我一个当领导的,打自己下属的小报告,我丢不丢人?但我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我这当徒弟的肯定是要找师傅您帮忙的!要打小报告,我也不能拉上永秋啊!”
李永秋内心狂喊,这关我什么事?我才是无辜的!
李乐峰想了想,突然打开车门,“你俩给我下车!我给你们两个兔崽子当了一路司机了!这事容我想想,我来处理!”
高梁和李永秋被灰头土脸地撵下了车,看着李乐峰把车锁上,施施然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俩人面面相觑,“我们俩怎么办?”
高梁搂过李永秋的肩,“走!打车回禁毒支队。”
李永秋抓狂了,“那老李把咱俩拉到局里干啥?”
高梁看着看李乐峰办公室的窗户,猜测:“他只是着急回来,不想耽误时间,但是他觉得咱俩可以耽误时间!”
李永秋彻底崩溃,“你们师徒俩,都一肚子坏水!”
高梁扑棱一下他的脑袋,“背后说领导坏话,也不怕我告诉他!”
李乐峰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看着高梁和李永秋拉拉扯扯地离开了局大院,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转身去了刑警大队。
一中队办公室里,赵鸿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发呆。他看见李乐峰进来,赶忙站起身,打招呼:“李局好!”
李乐峰看见赵鸿的表情似乎还带着委屈,于是开门见山地说:“小赵,因为我没让你参加昨晚的行动,你是不是心里对我还有些意见啊?”
赵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李乐峰笑了,故意逗他:“这不说话就是还有意见啊!”
赵鸿声音低低的,“没意见,高大队都跟我说了。我也能理解,但我心里就是不舒服。”
赵鸿平时胆胆怯怯的,第一次这么大声跟李乐峰说话。
李乐峰倒觉得挺欣慰的,这才有大小伙子的冲劲儿嘛!“你有想法是正常的,咱有句老话叫‘’宁丢一群人,不丢一个人’。但这次行动实在太敏感了,还有禁毒支队也参加了,更主要的是怕你以后在未来的岳父家难做,所以你要理解我们。”
赵鸿心里再不痛快,在这时候也只能表示理解了。
进屋半天,只顾站着说话,再加上之前一夜没合眼,李乐峰着实有些累了。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那里;看见赵鸿还站着,招呼他:“你也坐下,就咱俩人,不用那么拘谨。”
赵鸿乖巧地坐在李乐峰对面。
李乐峰接着问他:“你有一天看见立伟和黄周成他们在一起吃饭了?”
赵鸿诚实地点了点头。
李乐峰记得那天立伟给高梁传来一条短信,短信上只有一个惊叹号!“你有没有跟立伟打招呼?”
赵鸿不明白李乐峰为啥突然问起几天前的一件小事,但还是照实回答了,“打招呼了。我当时正好跟我女朋友一起去吃饭,看见立伟哥,我就上前打招呼了,没想到他身后还跟着黄周成。”
“你认识这个黄周成吗?”李乐峰问道。
赵鸿点了点头,“我认识啊,我跟利明哥去找过他取过证。”
“除此之外呢?”
赵鸿不知道李乐峰为什么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想来和自己女朋友家里的人有关系吧。“我知道黄周成的实验室是宋叔叔投资的,但是我和黄周成不认识。”
“那你和女朋友介绍立伟了吗?”李乐峰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介绍了。我跟她说,立伟哥是我的同事。可是立伟哥却并没有理我,而是和黄周成急匆匆地走了。”赵鸿沉默了一会儿,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李局,我能问一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乐峰没有回答他,而是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没事,你先忙着!”
出了一中队,李乐峰直接转进技术中队。进了技术中队,他看见杨东升坐在办公桌前,也在发呆。
李乐峰走过去,用指节敲了敲杨东升的办公桌,“东升,有没有空?能跟你唠几句吗?”
杨东升回过神来,看见李乐峰,赶紧打招呼:“李局,您怎么过来了?”
李乐峰看着杨东升飘忽的眼神,都不敢把视线和自己对上,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可是他表面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东升,我过来跟你说件事,立伟受伤住院了,已经住了三天了。”
杨东升手一抖,准备递给李乐峰的水杯掉了,把水撒了一桌子。
杨东升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了桌面,下意识地拽住李乐峰的衣袖,“李局,您刚才说什么?立伟受伤了?”
“对!立伟吞食了大量的毒品。三天前的晚上,他被高梁送到了医院。”李乐峰毫不避讳地告诉他。
第三十一章 友情深尽诉难题,心思细不留痕迹。
李乐峰带着杨东升开车来到了医院。
杨东升一看见崔立伟,赶忙问道:“立伟,你怎么样了?”
崔立伟状态不错,笑着回答:“已经没事了,我其实都可以出院了,但是李局和梁子不让我走,让我留院再观察一下。”
杨东升难为情地转过身去,悄悄地抹了抹眼泪。
崔立伟看见这一幕,非常惊讶,“东升,不至于啊,我真的没啥事。你这一哭,好像我怎么了似的。”
崔立伟难得开一句玩笑,却并没有逗笑杨东升,反而让他的表情越发的羞愧和自责。
崔立伟可慌了,“我还没有哄大老爷们的经验,你到底哭个啥呀?”
他想找李乐峰求助,可是没想到,自己的领导在关键时刻已经不在病房里了,这可把他气坏了。
杨东升擤了擤鼻涕,对崔立伟说:“立伟,我对不起你!我跟你说个事,千万别生气!这件事,我刚刚跟李局已经坦白过了……”
崔立伟看他终于不哭了,心里也不慌了,开玩笑地说:“你只要不是杀父夺妻,一切都好说!”
杨东升犹豫了半天,挤出一句话,“我孩子住院了!”
崔立伟第一反应就是:“需不需要钱?我跟你嫂子还有些积蓄,你先拿去用!”
“不!孩子已经在医大二院住上院了。”杨东升赶紧拒绝,“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东升,你怎么了?从进屋开始,就吞吞吐吐的,这也不像你呀!你还哭了!你杨东升啥时候流过眼泪啊?”崔立伟皱紧眉头,这东升实在太反常了!
杨东升一咬牙一闭眼,“我收了黄周成十万块钱,给孩子做手术!”
咣当!崔立伟从床上掉了下来!他真的是被惊到了。
“杨东升,你是不是疯了?老李带你过来,是不是就为了跟我说这件事?你有什么困难为什么不能跟我们说?你这警服还想不想要了?”崔立伟一向话少,这次像连珠炮似的,问了这么多问题,简直把他以前一周的话都说完了。
李乐峰听见声音也进来了,“你们哥俩小点声!全走廊都听见了!”
崔立伟气呼呼地坐在床上,看见李乐峰进来,缓了缓这口气,“李局,您是不是都知道了?”
李乐峰点了点头。
崔立伟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恳求李乐峰:“李局,东升也是一直糊涂,而且念在他初犯,这件事咱能不能内部消化了?”
李乐峰看着崔立伟,很尖锐地问道:“即使他把你害成了现在的这个模样,你也愿意原谅他吗?”
崔立伟显然没有想到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他震惊地看着杨东升,表情十分纠结。
的确,把技术侦查手段暴露出去,这件事已经不是兄弟情分能解决的,这真的是触犯了纪律的红线。
杨东升脸色涨得通红,几乎不敢直视李乐峰和崔立伟,头垂到了胸口。
崔立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实话实说,他是生气的。除了自己莫名遭了这么大的罪以外,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只抓到了黄周成和他的实验室,对黄周成幕后之人简直一点儿证据都不掌握,很难说不是与这件事相关。
可是从情感上来说,他跟杨东升在一起工作了十年时间,几乎可以说是经历了彼此的成长,也经历过生死,感情远远超过普通的同事,更像是兄弟。
李乐峰也不等崔立伟纠结,“行了,立伟,你好好休息吧,我和东升先回去了。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今天来的目的是让你们哥俩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也不想用东升未来背着一个这么大的心理包袱面对你。”
崔立伟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沉默以对。
杨东升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的表态和回答,只能悻悻地跟着李乐峰走了。
李乐峰和杨东升回到局里的时候,刑警队的人已经归队了。
李乐峰看见王平和高梁,“你俩跟着过来!”
他转身拍了拍杨东升的肩,“你先回去,我过一会儿再找你。”
杨东升抬眼看了一眼高梁,又迅速躲开了眼光,低头回到了技术中队办公室。
王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追上去问李乐峰,“李局,东升这是怎么了,像做贼似的。”
李乐峰“哈哈”一笑,“没事,头一阵立伟受了点伤,刚才我俩去看望他。东升心里有点儿难受。没事!”
“立伟受伤了,我咋不知道?”王平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你上哪知道去啊?”高梁苦笑道,“你一回来,这个案子就‘揭锅盖’了,你还得坐镇抓捕行动。我们都没机会聊这件事。”
李乐峰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招呼王平、高梁二人,“你俩坐,跟我说那边的情况!”
王平把这事推给了高梁,“让梁子说吧,我只参与抓捕了,还有跟营口制药厂的副厂长章浩杰谈了谈,具体审讯这块还是梁子了解的比较多。”
李洛乐峰顺着他的话,“我就是想问你,这个章浩杰说没说清楚黄周成的实验室和制药厂是什么关系?他到底了不了解实验室在做什么?”
王平摸了摸后脑勺,努力回忆了一下今天上午的谈话,摇了摇头,“我认为他真的不知道。今天我跟章浩杰谈话的时候,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也很惊讶。说真的,他也不关心别的,就关心他们厂子改制问题。”
李乐峰问道:“营口制药厂和实验室对接的人是谁?”
“就是他。”王平解释了一下这个副厂长的背景,“营口制药厂正在改制阶段,章浩杰和原来的厂长都要竞争做企业改制的独立负责人。他先拉来了这个实验室研发项目和实验室背后的投资商,他是最有希望做下一任厂长的人。现在出事儿了,他可是怕的要死。”
“竞标投资过程中出现这种问题,他也难辞其咎。但是现在只能抓大放小,先把他的问题放一放。”李乐峰冷哼一声,“梁子,你说说你那边的审讯情况。”
高梁打开笔记本,“刚才我们把黄周成两口子和他实验室里的一些人都送进看守所了。制毒这部分犯罪事实由禁毒支队继续侦查;杀人的犯罪事实基本上和我在凌晨汇报情况差不多。
“刚才审讯又补充了一些细节上的内容。比如黄周成勒死陈曼曼用的是一条不光滑的塑料打包带,这条打包带是黄周成提前准备好的;作案后,他把打包带和防护服、鞋子一起拿到后河沿烧掉了。黎麦和永秋刚才已经去毁灭证物的地点查看了。”
王平听着,觉得这个黄周成真是个妙人儿。“黄周成准备得这么充分,那他有没有讲他怎么做到现场不留痕迹的?”
高梁撇了撇嘴,这是他表达不认可的一个习惯性表情。“黄周成稍微有一点洁癖,他当初和陈曼曼离婚一个原因是他嫌弃陈曼曼邋遢。最近,陈曼曼正想跟他复合,极力讨好他。所以在黄周成每次来之前,她都会做一次大扫除,尤其是家里或许有其他男人的痕迹,一定会清理干净。
“这次黄周成来的时候,陈曼曼也像往常一样收拾好家里。没想到,黄周成这次不是来幽会的,而是来索命的。黄周成有备而来,作案后穿好自己提前准备的防护服,第二次清理现场,把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都清理了。”
“看来这个人心思够缜密的!”王平对此评价道。
李乐峰听了他俩的话,一直没有表态。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王平:“你和建设派出所新上任的所长林云海关系怎么样?”
王平一愣,“还可以啊。老林那个人看着傻,实际聪明的很。”
第三十二章 东升之事得善果,永秋出手积功德。
李乐峰没有再继续讨论林云海的话题,而是端正了颜色,跟王平和高梁说起了东升的事情。
这件事高梁是早就知道的,所以不好发表什么看法,干脆闭上嘴,装聋作哑。
王平当然非常惊讶,队伍出了问题,自己也难辞其疚;再加上和杨东升相处多年,关系也十分不错,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王平先表了态:“东升出这事儿,我想他也是一时糊涂,再加上家里也的确有困难。究其根源,还是我们对同志关心不够。这件事………咱们能不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听到这话,李乐峰看了王平一眼。这一眼也把王平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吞吞吐吐地继续问:“李局,您的意思呢?”
李乐峰倒是没有犹豫,“这件事已经报给了咱们分局督察。近期会召开局党组扩大会议给出处理意见。”
高梁突然开口了:“这么大事不报市局不合适吧?”
王平惊讶地看着高梁。
高梁和杨东升的感情一直十分深厚,这次高梁的意见如果是从严处理的话,杨东升的警服肯定是要保不住了。
李乐峰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高梁,眼神带着几分凌厉和审视。
王平一看情况不好,借口先行离开,留下了师徒俩沉默相对。
李乐峰单刀直入问高梁:“刚才你为什么那么说?”
“因为您经不起风吹草动了!”高梁的肩塌了下来,“您虽然已经复职了,可是档案里还留着一笔。您要是再有一次处分,前途就毁了!东升做错了事,就该他自己负责,不能再拖累别人了。”
一个是师傅,一个是兄弟,高梁也不愿意说出这样的话。
李乐峰的眼神缓和了一些,“这就是你的意见?”
高梁点了点头,“嗯!过后,我帮他把那十万块钱交给督察,这样他的处分也能轻点儿。”
李乐峰的脸上浮出一点儿笑容,“傻徒弟,这个事儿啊,早就有人干了!”
“嗯,谁啊?”高梁惊讶地抬头看着李乐峰。
“永秋啊!”李乐峰终于露出微笑,“永秋知道这件事以后,让他舅舅找到医院,把能减免的费用减免了;他自己又垫付了一大部分钱。东升把那十万块钱,已经上交给督察了。”
“您带着永秋都把这事办好了,还问我啥呀?”高梁哭笑不得,自己被师傅给绕迷糊了。
“我要跟你说的是,东升并没有把立伟是警察告诉黄周成。”李乐峰仔细观察着高梁的反应。
高梁的脸立刻像是开了一朵花,很快眉头又皱了起来,“不是他,难道是赵鸿?”
李乐峰摇了摇头,“赵鸿那天意外碰见立伟,虽然引起黄周成的怀疑,但是被立伟给糊弄过去了……”
高梁急着打断他,“可是那天不是还有赵鸿的女朋友吗?那姑娘回去能不告诉他父亲吗?”
“你想的太多了!”李乐峰知道高梁被杨东升的事情弄得风声鹤唳,神经紧绷,“这个漏子不是出在咱们刑警队,是在辖区派出所!”
“什么?”高梁一下子明白了,“刚才您跟老王说林云海,难不成是他?”
“的确!”李乐峰没有否认,“是,我是有点儿怀疑。”
“那要不要我去查一下?”高梁压低了声音。
李乐峰被他气笑了,“高梁!你刚刚告诉我,不要行差踏错!现在你自己要上阵了!擅自查内部人?你是不是疯了?”
“要不然,那怎么办?”高梁表情无辜,“现在有了怀疑对象,我们还不能去查,难不成这个锅真让东升背了?”
李乐峰恨铁不成钢,“动动脑子!我带着东升把钱交给督察队的时候,已经把情况报给他们了。什么都等你来做吗?那要我这个师傅干甚么?”
“吓死我了!您看看,您这大喘气!”高梁很是不服气。
“行了!行了!咱们说说这几个案子吧!”李乐峰懒得跟他计较,“现在这杀人案基本上就算破案了,接下来要扎实证据,我们物证实在太少,口供拿住了;制毒案交给了禁毒支队,但是你还是要继续盯着。这起制毒案和杀人案是紧密相关的,你和齐红德要时刻保持联系。”
“好,我知道!”高梁答应的痛快,“还有王太升和张扬的盗窃案,这个是二中队在做。”
“行,之前你交给二中队了,就让他们继续跟下去吧!”李乐峰最后叮嘱,“别忘了把这几起案件跟老王说一下。”
从李乐峰的办公室出来,高梁拐进一中队,“永秋,你出来一下。”
李永秋一头雾水地跟着高梁到了他的办公室,“怎么了?老高,有什么事吗?”
“刚才老李跟我说了一下东升的事。”高梁示意他坐下,给他递了一罐可乐,“怎么?是你替东升还了钱吗?”
“对啊!”李永秋拿过可乐,打开就喝了一口,“这东升哥家孩子手术迫在眉睫,咱们俩把他的事往上一捅,他能怎么办呢?还不如我替他先把钱垫上,有什么事过后再说。”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啊?你就自作主张,还把不把我这个领导放在眼里了?”高梁脸上表情绷得紧。
“这也不是工作,我就是尽点自己的心意嘛。这也要跟你说?”李永秋不明白高梁为啥这么严肃。
“你提前跟我到说一声啊!今天我还在想这件棘手的事该怎么办呢!你把事情都办妥了,让我多没面子!”高梁绷不住了,笑嘻嘻地说,“不过东升该受的处分不能少了,否则老李上一个事还没妥善解决,又替他扛了这件事。这一事接着一事,不能什么事都让他扛着。”
李永秋听到高梁这么说,倒是跟他透露了一个秘密,“不过我听说老李虽然把这事交给督察了,但是让老王给压下来了!”
“嗯?咱们领导的画风怎么越来越狂野了?”高梁一头雾水。
“是啊!老王说东升不容易,要是因为这事背个处分降级,再扣了工资,日子就没法过了!他还说这件事也没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就当是东升主动上缴。”李永秋这阵子知道的内幕可比高梁多。
“还是领导想的周到!”高梁心是彻底放下来了,“不过,你垫了多少钱啊?过后哥还你!”
“别扯那些没有用的,我条件比你还好点!”李永秋一仰头,把可乐一饮而尽。
“好什么呀,都是拿父母的钱!”高梁知道李永秋爱吃爱玩,一个月攒不了几个钱。
“不过东升哥这个情况,你跟立伟哥说了吗?”李永秋想起另一件事。
提起这事,高梁也没有想通,“我也不知道老李怎么想的,刚才他带着东升去看立伟,听他的意思是告诉立伟,他遭遇这种事是东升造成的。”
“啥,老李怎么想的?”李永秋也没想明白了。
“不知道。算了,领导的想法咱也不去研究了!”秉承着想不通就纠结的原则,高梁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把手上关于张扬和王太升的材料整理一下。涉及毒品的部分,你和跟禁毒支队联系;关于盗窃案的部分,尽快把案卷移送给检察院起诉,别耽误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先出去干活了!”李永秋起身。
“行,你去吧,把利明叫过来!”
不大一会儿,陈利明敲门进来了,“梁子,怎么了?这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关于立伟受伤的事,昨天跟你说完,咱就行动了。趁着现在有空,咱俩去看看立伟吧!”高梁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
陈利明一拍脑门,“对啊!你看看我,都忘了这事了!走走走,咱现在就去!”
高梁把车钥匙扔给他,“走!你来开车!”
第三十三章 杀人案件终落幕,留有真相待时出。
高梁和陈利明刚下楼,就看见崔立伟自己背着行李包进了局大院。
陈利明捅了捅高梁:“嘿,那不是咱家立伟吗?”
高梁冲着崔立伟招手,“立伟,你咋回事?”
崔立伟看见他俩笑着走过来,“冷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我想也不用麻烦大家了。我自己就先回单位看看。”
利明不无遗憾地说:“我刚想表达一下我的情深意重,你就不给我机会!那就下次再说吧!”
崔立伟果断制止他:“不!没有下次!”
哥仨儿玩笑话说的正高兴,崔立伟一抬头,看见技术中队的窗户上闪过一个人影,是杨东升,一时间内心也是很复杂。
陈利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看崔立伟,有看看楼上的杨东升,表情茫然。
高梁虚咳了一声,“立伟,咱们先上楼吧!既然你没事了,那我跟利明也回办公室了。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俩去做呢!”
崔立伟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好!”
陈利明随着高梁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呀?立伟和东升怎么了?我咋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高梁犹豫了半天,想了想这个事情的过程,心里还是有点儿拿不准主意,该不该把这件事向陈利明和盘托出。主要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李乐峰为什么要在崔立伟和杨东升之间制造一个矛盾。
高梁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调侃陈利明越来越像李永秋了,脑筋转得像麻花那么复杂。
陈利明笑骂了他几句,就回到办公室继续忙活自己手头的案子了。
高梁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眉头始终没有解开。突然,他站起身来,这事还得去问问老李!
李乐峰在自己办公室里忙得焦头烂额。
从杀人案开始,先是牵出了一起盗窃案,接着又来了制毒案,一个接着一个;还有,崔立伟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如何受伤的,这些情况都需要向市公安局,甚至向省公安厅进行汇报。
李乐峰这几天就在想怎么写这个汇报材料,除此之外,即将制定的和禁毒支队的合作方案以及相关案件的串并案工作都得摆在案头。
这时候的高梁当然是十分不受欢迎,李乐峰几乎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高梁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坐下了,等着李乐峰跟他说话。
过了大半天,李乐峰忍不下去了,“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这忙着呢!”
高梁神神秘秘地把椅子往前拉了拉,低声问自己的师傅:“刚才我听永秋说了,东升根本没有把立伟事儿跟黄周成说。他可能拿了这十万块钱,就被咱们给发现了,那你为什么还不帮他解释清楚?”
李乐峰放下笔,耐心地解释:“这件事如果由我来说,立伟心里肯定留个疑团。你还不了解立伟吗?心思细腻的不得了,他们这些学历高的文化人都那样!如果不让立伟知道,东升又意识不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这件事啊,我往坏的方面说,让东升自己去往好的方面解释。日久见人心,哥俩儿这块心结,必须这么打开!”
“您不嫌费劲呢?”高梁一听这些弯弯绕就头疼。
“带队伍就得这么带!小子,学着点吧!”李乐峰戏谑地看着高梁,“永秋那小子还跟你说什么了,他是一点事也瞒不了你呀!”
“还瞒不了我?”高梁怪叫,“你们俩都把我骗成什么样了,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李乐峰突然得意的笑了,“这事真没有想瞒你的意思,只不过我也没想到能够如此妥善的解决,心里也是高兴,忘了提前告诉你。”
高梁气得抓狂,“您这是什么心态啊!”
李乐峰收了笑容,“这件事,除了你和永秋以外,一中队的其他人不知道吧?”
“不知道。”高梁想到刚才差点儿说给陈利明,有点儿心虚,“现在知道这件事儿了,除了王局和你,还有王平、我、永秋和技术中队那俩‘当事人’。”
“行!如果不出意外,过一阵子的会议就是走个形式,实际上督察那边应该不会追着不放了。”李乐峰也不愿意看到东升因此没了工作,真的是竭尽全力在帮他了,“主动上缴,报告违法线索,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现在从程序上来看,东升是有功无过,这件事到此为止!还有你今天的表现也不错,完全没有徇私的意思。以后这事再有人提起来,你也没有毛病!”
高梁趴在桌子上,不起来,“老李,您这一天脑子里的弯弯绕啊,简直累坏了!”
“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赶紧出去把活干了!”李乐峰忍不住,终于开口撵人了。
高梁一下子坐了起来,“现在都几点了?昨晚忙一宿,今天白天上午送押,下午又讨论东升的事情。现在,天又黑了,这没日没夜的,能不能放我们回去?”
李乐峰一看表,都七点多了。
高梁没等他回答,又说:“看把我累的,脑子都不记事了。立伟出院了,下午已经归队了。”
李乐峰没理他的抱屈,“说到立伟,正好我手里有这个工作,把咱们技术侦查的情况和立伟受伤的情况,形成报告报给市局和省厅,这个报告你来写!但是咱内部调查这件事,先别写进报告里,没有结果之前不要讲!”
高梁委屈巴巴地说:“师傅!领导!我再跟您讨论下班,您还多给我安排点儿工作,咱们这情分还能不能继续了?”
李乐峰一看外面天色的确黑得透透的,还是妥协地一挥手,“去吧!去把刑警大队都放了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得到命令的高梁乐乐呵呵地回到刑警大队,让大家赶紧下班,两天一夜了,都回家睡一觉!
接下来的几天,几乎所有人都在分夺秒。
李永秋和刘思宇配合二中队把张扬、王太升的盗窃案整理成卷;与宏碁电脑商店的失窃记录再次进行比对,做到证据严丝合缝;之后一时没敢耽搁,李永秋写好起诉意见书,立刻把案卷报送给检察院。
陈利明和赵鸿还和各派出所继续走访排查,希望能找到当天的目击证人或者相关物证。
高梁带着黎麦快要常驻在了看守所。他们俩和禁毒支队一大队轮番对黄周成、杨舒、张扬以及实验室其他员工进行讯问,固定证据,不断充实细节,基本上还原了杀人案的犯罪事实。
可是,这些人却都没对宋家兄弟有任何指认。而禁毒支队的民警之前并没有和宋家打过交道,只知道李乐峰因为办理盗车案件得罪人了,以影响企业改革为名被停职了一段时间。这时候,看着高梁在每次审讯的时候都追着宋家不放,还以为他在公报私仇。
高梁当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其间,高梁又单独找过丁满几次。
丁满现在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张扬给他做的局,自己傻乎乎跳进去不说,差点儿背上了杀人的黑锅。多亏高梁一直相信他不是凶手。
他心里觉得对不起高梁,所以现在高梁问他什么,他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尤其在又犯了毒瘾之后,他联系高梁,主动要求去了禁毒所。
另外,高梁又把那天抢劫医院的成竹办理了取保候审,也转到了戒毒所强制戒毒。
本来持刀抢劫是严重暴力犯罪,原则上是要羁押,不能办理取保候审的。但是高梁到检察院打了包票,一定保证成竹参加诉讼,这才把他送进了禁毒所。
临进去前,成竹对着高梁就是鞠了一躬,“高大队,我真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我进去一定好好戒毒!”
高梁拍了拍他肩膀,“不用我说,你也会好好的!话说回来,这个案子真的谢谢你了!”
高梁一声“谢谢”到给成竹弄愣了。
成竹这二十多年一直在社会上瞎混,如果不是因为吸毒而让家庭遭受变故,也不会下定决心改邪归正。他这样的人,何时得到过别人的一声“谢谢”呀!
高梁看着他要哭不哭的脸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推了他一下,“赶紧进去吧!我跟里面的管教都已经打好招呼了,你只要好好戒毒,人生的路还长着呢!一切都好解决!”
“嗯!”成竹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戒毒所。
现在从陈曼曼被杀一案所牵扯出来的所有事情,都在逐步解决的过程中。剩下一块最大的心病,就是宋家兄弟到底和这个实验室有什么样的瓜葛?实验室制毒、贩毒的利润要不要分给他们?他们作为投资人真的对黄周成夫妻俩的所做所为一无所知吗?
现在手头上关于他们兄弟俩的证据实在太少,难道真的让宋家兄弟一次又一次的逃过去?还是自己想多了,对他们出现智子疑邻的偏见?
从戒毒所回去的路上,高梁的脑子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样,各种矛盾的念头不断地转换。
第一章 歪打正着遇奇案,火烧连营何事瞒。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一中队的人还没有下班。当然,高梁也在。
之前几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检察院都已经批准逮捕了,接下来就要整理材料,准备移送起诉了。因为这些案件涉及的人特别多,而且整个案件铺陈得像是蜘蛛网一样,关系错综复杂,密密麻麻。
哥几个守着材料已经熬了好几天了,每个人脸眼睛都熬得通红。
高梁也不例外。他终于不再四处闲晃了。给省公安厅的汇报材料,左一稿右一稿,自己就是不满意。半本稿纸都给写完了,没办法,只能翻过来继续在背面写。
因为在戒烟,所以高梁不能吸烟,只能不停地嗑瓜子,咔吧咔吧的声音,闹得人心烦。
李永秋实在忍不住了,“老高,你嗑瓜子的声音能不能小点?我这半天了,啥也没干,就在这里听你嗑瓜子的声音。你大概吃了六百多颗瓜子了,你不怕齁得慌?”
“你也太关心哥哥了!我这里嗑多少颗瓜子,你都数着。”高梁嬉皮笑脸地说,“再说了,你天天嫌我抽烟烦人,我嗑瓜子是为了戒烟!”
李永秋冷笑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应该是第六次戒烟了吧?”
黎麦“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最爱看李永秋拆高梁的台了,当然,换了别人也不敢这么做。
高梁也有点脸红,嘴还硬,“你说说,我这深入群众,跟你们打成一片,还要被你挑毛病,真是委屈得我……”
李永秋“哼哼”冷笑两声,“算了吧!你回到自己办公室,根本没有人给你端茶倒水。在这里,还有咱们乖巧的小麦子伺候你,你当然愿意在一中队赖着!”
黎麦一头问号。怎么回事?我只是路过看热闹的!
哥俩儿正斗着嘴,突然听见一声长警鸣。这是站前公安分局隔壁的消防队出警了。
站前区内居民区特别多,除此之外,就是各大政府部门。这时候出警,听声音还不止一辆车,恐怕是问题不小。
陈利明坐不住了,趴窗户一看,大事不好,回头告诉他们几个,“你们看!好像是纺织厂宿舍那里着火了!全是浓烟!”
高梁也吃了一惊,“纺织厂那边是老楼加平房,全都是预制板搭成的,一烧起来就可是火烧连营啊!”
赵鸿也站了起来,“哎呀!那离我家就不远了,非常危险!队长,我想回去看看!”
“咱一起去!”高梁下了决定,“咱六个都去,万一有群众需要疏散或者急救的话,咱还能搭把手。走!”
六个人下楼找到两台车,开车跟着消防车,直奔纺织厂宿舍的方向。
到了附近,他们发现浓烟滚滚让人看不清火势情况,向外奔逃的群众把周围的路都堵得死死的,消防车和他们的警车都进不去。
高梁几个人把车停在路边,果断下车逆流而进,有序地疏散人群,终于腾出一条路,让消防车开了进去,开始进行灭火。
接下来,刑警队的几个人也没闲着。六个人人分成两组,沿着着火区域周围进行排查,对还在建筑物内的居民进行疏散。
高梁、黎麦和李永秋走到一条巷子的时候,迎面踉踉跄跄跑来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女人,有气无力的呻吟着:“杀我……杀我……”然后,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李永秋和黎麦赶紧把这个女人抬到高梁的背上。高梁背着,另外两个人护着,三个人带着这个女人快步走出巷子,找到自己的车,直接开向市中心医院。
陈利明那一组三人见状,非常有默契地沿着血迹,找到了这个女人的家。
这个女人的家正在着火,滚滚的浓烟,笼罩着不太宽敞的三间小平房。
陈利明一个眼色,赵鸿立刻跑出巷子,去找消防队过来灭火。
历经一个多小时,终于把这一片的火全部灭掉了。万幸的是,时间尚早,火势不大,居民也都有没有入睡,所以疏散及时。除了这个女人以外,没有人员伤亡。
消防队在清理火场之后,判断起火点就是这个女人的家,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人为纵火。
陈利明三人面面相觑,本来是偶然的一个决定,没想到歪打正着,真的碰到一起刑事案件。
另一边,高梁三人把这个女人送到了中心医院急救室。
在路上,高梁提前给冷雪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帮忙。
冷雪二话没说,立刻就答应了,几乎是跟高梁他们同时到达了医院。
冷雪仔细检查了这个女人的情况,告诉高梁:“她的头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而且脖颈处也有勒痕。她需要立刻进行治疗。”
高梁伏下身子,看着这个女人。她年纪不算大,三十岁左右,神情恍惚,满脸是血,情状甚为可怖。
高梁轻声问道:“姑娘,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那个女人把脸转向高梁,眼神带着几分惊恐,却说不出话来。
冷雪拦住高梁,“先让我把她的伤口处理一下吧!有什么事你们一会儿再问。”
高梁站起身来,知道现在的确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只能答应冷雪:“好吧!”
这时候,李永秋走了过来,悄悄把高梁拉到一边。“老高,刚才利明哥来电话了。立伟哥和东升已经赶到现场了。可是消防员灭火之后,发现门窗、被褥、家具都被焚烧了,现场已经受到严重的破坏,没有办法再辨认了。”
“所有的痕迹都没有了吗?”高梁眉头锁紧了。
“目前看来不太乐观。”李永秋轻轻地摇了摇头。
高梁透过窗户向急诊室看了一眼。
冷雪正在给那个女人处理伤口,包括后脑的外伤和脖子上的勒痕。
高梁交待李永秋:“你和黎麦在这儿先看着,她情况好转了立刻给我打电话。我回现场一趟。”
李永秋点了点头
高梁转进急诊室,对冷雪说:“你先给她处理伤口,我的两个同事在这儿陪着你们,我得赶回现场一趟。”
就在高梁转身的那一瞬间,那个女人突然拉住了高梁的衣袖,“不要走,有人要杀我!”
第二章 案发现场寻痕迹,田女苏醒却失忆。
一大清早,高梁和李永秋从医院抽身回到局里,参加案情通报会。
两人进到会场的时候,黎昆山和王青琪、李乐峰都已经到了会场。王平、各中队长、一中队其他民警和技术中队围坐两侧。
黎昆山看见高梁进来,招手把他叫到身边,悄声地问:“黎麦呢?”
高梁告诉他:“昨晚的被害人还在医院,目前她的意识还不够清醒,我们把黎麦留在那里,看护被害人。这起案件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医院的安保措施又不到位,我们也是怕出现其他问题,让黎麦照应着点儿。”
黎昆山点了点头,的确现在被害人孤身一人在医院,风险的确很高。
李乐峰看见人到齐了,和黎昆山、王青琪商量:“咱们现在开始吧!”
两位领导点点头,一致同意。
高梁首先把昨晚临时处警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包括处警后遇到的种种匪夷所思的情况。参加会议的几个人一脸震惊,这真的是太过巧合了。
最后,高梁还是强调了一句:“被害人的意识没有彻底恢复,现在她的记忆非常模糊。我问了一下医生,说有可能因为受到巨大的惊吓,会暂时性出现这种情况。”
李乐峰缓了缓神,示意陈利明,“利明,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昨晚进行排查了吗?”
陈利明摇了摇头,“昨晚灭火以后,我们配合消防队把周围住户全都疏散了。因为不知道有没有复燃的可能性,暂时不敢让群众回家。很多住户都到其他地方借宿,所以没有办法开展排查工作。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在案发当时只有被害人自己在家。着火点就在被害人的房子里,具体情况还是由立伟跟大家介绍一下吧。”
崔立伟接过话头,“起火点是在被害者的卧室,可燃物是高度白酒,引燃物是化纤窗帘。当时现场非常危险,在厨房有一个液化气罐,如果利明他们进去再晚一会儿,然后可能就会赶上爆炸。好在他们进入现场之后,及时转移了那个液化气罐。除此之外,现场的物品基本上都已经烧毁,但是根据痕迹判断,被害人遇袭地点可能是在卧室。”
陈利明听完这话,脸色也有一些发白。
的确,当时的现场是从卧室的窗帘开始燃烧,由于夏天开窗,所以很快烧着了纱窗,随后又把后院的草垛点燃了。如果再晚一点儿,大火蔓延到被害者家的厨房,陈利明他们恐怕已经葬身火海。
李乐峰的表情有些严肃。这件事没头没脑,是一中队歪打正着碰见的一起案件,而案件的本身性质又非常恶劣。在居民区纵火,根本没有考虑到其他的相邻住户,可以说凶手是放任最坏的结果发生。
显然其他人也这么想,可是目前来看,除了本案的性质过于恶劣以外,大家并没有什么更有价值的发现和线索。
最后,王青琪对案件进行了总结,“目前被害人还活着,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既然被害人是在卧室遇袭,那么熟人的作案可能性就增加了。你们还是从被害人的社会关系入手,等到被害人清醒以后,就尽快进行询问。”
李乐峰点了点头,补充道:“没错,还有对她周围的生活环境进行彻底排查;一定要跟派出所紧密联系,对她的家庭情况尽快摸底。”
最后,黎昆山告诉他们:“这件案子已经惊动了市领导。纺织厂宿舍是咱们是重点改造的老城区。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火灾,多亏消防部门出警及时,否则就是火烧连营,那将会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所以,现在破案的重担就压在了你们的身上。”
在场人员深以为然。这件案子到底是一个普通的孤立刑事案件,还是背后另有阴谋?这实在需要再更加深入的调查。
所以匆匆结束会议之后,所有人就投入到工作中去。
高梁折回了医院。走进病房区,他就看见黎麦急匆匆的往外走。
高梁一把拦住他,“小麦子,你干什么去?”
“啊!师父,看见你太好了!”黎麦激动地拉住高梁,“我手机没电了,我正要出去找公共电话给你打电话,那个女人醒了!”
高梁一听,赶紧拉着黎麦往回走,“走,咱赶紧去看看!”
到了病房,高梁看见冷雪和上一次那个喜庆的小护士正在给被害人做检查。
高梁悄声问冷雪:“情况怎么样?”
冷雪拽了拽高梁的衣袖,“出去再说。”
两个人到走廊里,高梁急着问:“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情况比较稳定。除了有小部分皮肤灼伤以外,还是后脑的撞击是主要的外伤,其他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冷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但是我问了一下,她好像除了自己的姓名,别的还没有想起来。”
高梁也发愁了,“总想不起来事情,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田淑梅。”
“田淑梅……”高梁嘟囔了一句,“行吧,我把情况跟家里报告一下,让他们赶紧围绕这个田淑梅的情况进行调查。麻烦你还是照顾好她,现在她活着,是破案最关键的线索。”
冷雪给高梁一颗定心丸,“放心吧,我知道!你先忙吧!这里有我和你的小徒弟,应该没问题。”
待到冷雪回到病房,高梁立刻给陈利明打了电话,把被害人苏醒的情况告诉他。
陈利明此时正在派出所调取被害人的户籍资料,可惜没什么收获。接到高梁的电话,他心里透了一点儿亮,这下子有目标了,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一样,找不到门路了。
很快,派出所把田淑梅的户籍调取出来。田淑梅,三十一岁;丈夫张复阳,二十九岁;两个人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居住在化纤厂宿舍区二排五号。
既然田淑梅是有老公和孩子的,那为什么案发时只有她自己在家?
陈利明这个疑问,很快就来人帮他解答了。
第三章 贫贱夫妻百事哀,一枝红杏出墙来。
一个三十来岁男人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急匆匆地闯进了派出所,直奔派出所大厅的接待区,“民警同志,我家着火了,我来报案!”
值班民警一听,立刻转进办公室,“陈队长,您快来,这个可能是您要找的人!”
陈利明一听这话,赶紧快步出来,看见了这个男人和孩子,和之前田淑梅户籍资料里的家庭情况是能对的上的。于是问了一句:“你是田淑梅的丈夫张复阳吗?”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是啊,我是张复阳,我来报案,我家被火烧了!”
陈利明注意到,这个张复阳从进派出所到现在已经反复提了两次家里被火烧了,却没有提到别的,甚至对陈利明提到的“田淑梅”都毫无反应。
这引起了陈利明的注意。“你家里被烧了,都有什么东西被损毁了?”
张复阳憋了半天,说:“我不知道,我昨晚没在家。刚才我带孩子回家,还没有进家门,就远远看见我家被烧了。我们爷俩儿赶紧过来报案。”
陈利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昨晚为什么不在家?”
张复阳脸色有些难看,低头看了看孩子,又抬头看了看陈利明,犹豫了半天,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我跟我老婆吵架了。”
陈利明看见派出所大厅人来人往的,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就把他们爷俩引到了派出所的询问室。
赵鸿已经等在那里了,铺开笔录纸准备做询问笔录了。
陈利明悄悄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有眼力见儿!
张复阳看着架势,知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悄声问陈利明:“警察同志,您是不是有事要问我啊?我孩子在眼前,这方便吗?”
陈利明头一次碰见这么“懂事”的人,心里还有几分惊讶,看来这人是很懂公安询问程序的。
陈利明看着这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觉得非常可爱,于是和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张小美。今年六岁了!”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回答。
陈利明让派出所的户籍民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警把张复阳的女儿小美带到其他房间等着。
询问室里就剩三个人了,陈利明又一次问张复阳:“你昨晚去哪儿了?”
张复阳抻着脖子,看着女儿被女警察的小零食给吸引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直截了当地告诉陈利明:“我昨天下午和我老婆吵架了,我带着孩子回我爹妈家住了一晚上。”
“为什么吵架呀?”陈利明心想,看来是自己猜错了。这个张复阳并不是知道警察的询问程序,而是有事情不适合女儿听。
“我老婆在外边有人了!”张复阳气愤难当地说了出来。
正在写笔录的赵鸿刚好喝了一口水,一下子全都喷了出来,笔录纸都打湿了。
陈利明给了他一记眼刀,刚夸他,就掉链子!
没办法,赵鸿只能把这页笔录纸撕掉,重新又开始填写。
张富阳看见赵鸿这反应,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话一开口就收不回去了。
陈利明当然也没给他反悔的机会,继续追问:“具体什么情况?你讲一讲!”
张复阳吭哧了半天,却没有继续回答,反而问陈利明:“我家被烧了,我是来报案的。你怎么老问我昨晚去哪了?我又不能把自己家烧了!”
陈利明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昨晚不在家,家里没有别人吗?”
“我老婆应该在家吧,我不知道,我昨天下午就出来了。”张复阳提起田淑梅,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那你怎么不问问你老婆的情况?”陈利明假装没有注意到。
张复阳脸色涨得通红,“我一回到家,老远就看见房子都烧得黑漆麻乌的;周围还有陌生人在那儿,我都没敢靠近,赶紧来报案了!我也不知道我老婆在不在家。”
陈利明知道他说的陌生人,应该是在现场继续寻找痕迹物证的崔立伟、杨东升和帮忙清理现场的街道工作人员。
“你还是给我们讲讲昨天为什么不在家吧?”陈利明把话题又绕了回来。
张复阳看起来是老实巴交的,被陈利明追问得没招了,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讲了出来。
张复阳和田淑梅都是就是纺织厂的工人。纺织厂改制后,田淑芬就下岗了,只有张复阳一个人上班,可是也有好几个月没开出工资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夫妻俩为此吵过很多次架。
心里委屈的田淑梅,在家庭生活中得不到平静,就迷恋上跳舞了。在商业大厦歌舞厅,她认识了一个男人,叫大国。
这个大国也很喜欢长相漂亮、性格活泼的田淑梅。
他知道田淑梅因为没有工作、丈夫又没有收入的事情,生活比较拮据,就告诉她,在盘锦的辽河油田有一个文员工作,一个月可以拿到一千多块钱。他自己有些门路,可以介绍她去。
田淑梅得到这个消息,实在是喜出望外,就把自己的传呼号给了他。
大国拿到了田淑梅的传呼号,俩人联系得更密切了,没事就约在一起跳舞。
田淑梅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原来只敢在下午的时候去,趁着丈夫下班前回到家里。慢慢地,她下午、晚上都泡在舞厅里,和大国的感情也越来越好,越发地看不上自己的丈夫。
时间久了,张复阳也发觉不对了,和单位请了假,跟踪田淑梅几次。终于在昨天下午,他逮到了田淑梅和一个男人在街上搂搂抱抱。
冲动之下,张复阳和这个男人在街上打了起来,没想到自己老婆还拉偏架,放跑了这个男人。
两口子回到家以后,张复阳越想越气,又和田淑梅争执起来。
田淑梅伶牙俐齿,讥讽张复阳没有能耐,赚不来钱,家里坐吃山空,只会向老婆、孩子撒气。她还炫耀大国给她介绍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一个月能赚上一千多元的工资。
张复阳在田淑梅的咄咄逼人之下,口不择言,“你要是这么不满意,咱们就离婚!”
田淑梅更加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张复阳,“我马上要去盘锦赚钱了,你跟我离婚,你就带着孩子在街上讨饭吧!”
张复阳拙嘴笨舌的,当然说不过田淑梅,一气之下摔门而去。他到学校接上放学的女儿,回到自己的爹妈家里,住了一夜,躲个清净。
看见张复阳这个样子,他的爹妈知道他可能和媳妇吵架了,心里也很着急。
张复阳碍于女儿在面前,爹妈又年迈,再加上脸面觉得丢人,所以不敢把自己和田淑梅之间的矛盾说出来。
女儿小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在奶奶家住一夜,作业要写不完了。
四口人就这样各怀心事,过了一夜。
今天张小美是半天课。张复阳中午去学校把女儿接回来,想回家和田淑梅再好好谈一谈。毕竟看在女儿的面子上,这个家不能散。
可是没想到,父女俩到了街口就看见自己的家被烧的黑乎乎的,还有几个陌生人进进出出。
张复阳是个胆小的,一看这情况,连靠前都不敢,赶紧带着女儿来派出所报案。
陈利明听完张复阳的讲述,心里有了底。看来这个张复阳和他口中的那个大国是这起案件的作案人的嫌疑最大。
心思一转,陈利明告诉张复阳:“昨天晚上,你家是应该是进来贼了,你老婆田淑梅也被人打伤了,被我们送到医院救治。”
张复阳脸上的表情很惊讶,陈利明注意到这不是假装的。可是他在惊讶什么?惊讶田淑梅受伤这件事,还是惊讶田淑梅还活着?
陈利明接着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知道凶手是谁,也不知道这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可能是图你家钱财,也可能是跟你们两口子有仇。这样吧,咱们一会儿陪你还是把孩子先送回她奶奶家,再回到你家看看都有哪些东西被损毁了,这样的话,我们也好统计你的损失。”
张复阳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可是很快就消失了,换上了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这时候,陈利明已经走出询问室,给高梁打了个电话,把对张复阳的询问情况告诉他。
高梁在电话那头直嘬牙花子,“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一下子就给咱确定了凶手的范围!”
陈利明笑骂道:“你说你是不是欠打的命?平时挨永秋的骂还没够,现在案子上给你个痛快,你还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询问室里,赵鸿也整理好了笔录,交给张复阳,“你核对一下,和你刚才讲的情况是不是一致的?”
张复阳接过笔录,怯生生地问:“那我能不能去看看我媳妇?我老婆现在在哪里?”
赵鸿随口答道:“在中心医院,你要去看,一会儿我们也陪你去。你先把笔录签上字!”
张复阳拿过笔录,仔细地看了看,抬头对赵鸿憨憨地说:“这上面写的和我讲的都一样!”
第四章 三口之家再见面,纵使相逢不相识。
陈利明和赵鸿带着张复阳、张小美父女俩去往医院探望田淑梅。
在此之前,陈利明已经给李永秋打了电话,让他现在和刘思宇马上到张复阳的父母家里去,核实一下张复阳昨晚是否一直都在,没有离开。
李永秋接到消息,立刻赶往张复阳的父母家。
而此时,张复阳一家三口在医院也见了面。
张小美一看见田淑梅,立刻扑到她的怀里,“妈妈,这是怎么了?你咋住院了呢?”
田淑梅笑着搂过张小美,“妈妈没有事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医院。”
陈利明惊讶地看了一眼高梁和冷雪。昨天在现场,她还说自己要被杀掉,今天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冷雪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观察。
这时候,张复阳也走上前去,“淑梅,你怎么会受伤呢?家里为什么着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田淑梅的反应有些奇怪。看见张小美,她还是记得的;可是看见丈夫张复阳,她却完全没有印象了,“你是谁啊?”
张复阳吓得倒退了几步,急忙拽住冷雪,“医生,你是医生吧?我老婆这是咋了?”
冷雪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衣袖抽了出来,“你妻子后脑受到了重击,再加上昨晚受到了惊吓,出现了短暂失忆的情况。不过不用担心,应该不是永久性的。我们也在极力救治她,明天上午医院会对她进行会诊。现在正好你来了,你去把住院费交一下吧!”
张复阳没想到冷雪会说这件事。他赶紧摸了摸衣服口袋,为难地说:“我来得匆忙,也没带钱啊!”
冷雪仔细打量了一下,张复阳这一家三口看起来也的确是生活比较拮据,于是放缓了口气,“你尽快准备一下吧,否则你妻子耽误了治疗,留下什么后遗症就得不偿失了。”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田淑梅正着好奇地睁大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她们,似乎他们讨论的并不是自己的事情。
陈利明把高梁拽出病房,“梁子,这是怎么回事?”
高梁挠了挠头,“我也不清楚。你也看见了,昨天晚上她还跟咱说有人要杀她,今天早上睡了一觉,中午醒来就变成了这样。”
“冷雪怎么说?”陈利明隔着窗户,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情况。
“冷雪说是暂时性的,但是还需要专家会诊。”高梁顺着陈利明的视线看了过去,似乎只有母女俩亲亲热热,张复阳就像一个外人。
“这可如何是好啊?她这一失忆,咱们的线索又断了。”陈利明有点儿犯愁。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有恢复的可能性。至于案子,咱们该查还是继续查。”高梁还是比较乐观的,“你今天询问这个张复***体的情况怎么样?”
陈利明把张复阳跟他们说的话,复述给高梁,也给高梁震了一下,“这两口子的关系可够复杂的!”
陈利明深表赞同:“谁说不是呢!我刚才给永秋打了个电话,让他和思宇去张复阳的父母家核实情况,看看他昨晚是不是真的在那里过了一夜,中途有没有离开。你不觉得这个张复阳的作案嫌疑也不小吗?”
高梁点了点头,“的确不小。如果张复阳说的是真的,他的作案动机是有的。话说,那个大国又是谁?”
“不知道,张复阳也不认识,除了那次打架,他也没有见过这个大国。现在田淑梅还想不起来什么,这个大国的身份更难核实了。”陈利明叹了一口气,张复阳和情敌打了一架,却没看清情敌的长相,“这样,我明天准备在全市范围内发个协查,看看有没有符合条件、具有相似的劣迹人员?”
高梁同意了,“你这个想法好,咱们不能把这件事卡在这里,咱们还得做咱们该做的事。”
“那这个张复阳怎么办呢?现在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拘留是肯定不行了,取保?”陈利明看天色马上黑了下来,张复阳也成了烫手山芋。有嫌疑,没证据。关了,不合适;放了,又怕他跑了。
“不行!”高梁否定了陈利明的想法,“取保候审也是强制措施,不能滥用。咱现在只有田淑梅一个被害人,所有的线索只是她说有人要杀她。从目前来看,还没有张复阳作案的证据和线索,咱们草率地使用了强制措施,不合规矩。”
“那你说怎么办嘛?”陈利明委委屈屈地说。
高梁搓了搓鸡皮疙瘩,推搡了一下陈利明,让他正经点儿!“一会儿先带他回家看看。我记得立伟他们还在那儿做现场勘验,是吧?”
陈利明抬手看了看表,“这都快六点了,我想他们应该撤了。”
高梁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应该不能。从局里出来的时候,我告诉过立伟,现场勘验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派人过去看现场。一会儿,你告诉张复阳,今晚咱们警察还要在他家继续寻找线索,他们父女俩暂时不能回家住,让他带着孩子回他父母家暂住一晚。”
陈利明想了想,“那我和赵鸿晚上在那附近看着吧。我还是觉得这个张复阳有些不对劲,万一真是跑了,咱也得有个应对的方案。”
“不用,一会儿你把张复阳带回他父母家,正好永秋还在那里。你让永秋在原地待命,你回局里来,还有别的工作交给你。”高梁说着,给李永秋发了个短信。
陈利明痛快的答应了,“行,听你安排!”
哥俩儿说话的时候,张复阳也推门出来了,“两位警察同志,我想回家看一看。我到现在也没有回家去,还不知道家里啥情况呢!”
“正好!我也也准备拉你回家去看看。你得看看家里丢了什么,少了什么。但是今天晚上你们不能在家住,因为你家里还挺危险的,我们的同事都在你家看守,不用担心,你带着孩子先回你父母家,再住一晚上。”随即,陈利明冲病房招手,让赵鸿把张小美带出来。”
张复阳犹豫了一会儿,知道自己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主意,于是带着孩子跟着陈利明和赵鸿走了。
等到那几个人下了楼,离开病房区域以后,高梁给李永秋打了个电话。“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和思宇问了一下,老两口的说的比较一致。”电话那头的李永秋赶紧把今天下午了解到的情况告诉高梁。“昨天下午张复阳带着闺女回到家里,一直就闷闷不乐的,晚上也没有吃饭。至于张复阳中途有没有离开,老两口也说不准,因为人老了嘛,休息比较早,七点多钟就带着孙女儿躺下睡觉了。他们儿子张复阳是不是一直在家?他们也不清楚。”
“那他周围的邻居,你们问了没有?”高梁追问一句。
“还没来得及。我们正准备在周围也做一个初步的排查,接下来还得由属地派出所负责排查工作。”李永秋答道。
“行,我知道了。”高梁安排新的任务给他,“一会儿张复阳会继续回到他父母家住。今天晚上,你和思宇辛苦一点儿,在街口找个地方蹲守,咱们今晚上看看他家有没有什么异动。”
“好的,我知道了。”说完,李永秋挂断了电话。
高梁也转进病房,仔细观察着田淑梅。
她的情况并不太像是假装出来的,难道现实真的这么戏剧化,被害人失忆了,唯一的线索断了?
冷雪走到高梁身边,说:“我一会儿得下班回家了。昨天半夜匆匆赶来,今天又在这忙了一天,明天上午还要和神经内科的医生们对田淑梅进行会诊,我得回家休息一下。”
“哎呦,好好好,太麻烦你了,用不用我送你?”高梁一拍脑门,才意识到冷雪已经在这熬了一天一夜了,实在是太讲义气了!
冷雪笑着说:“不用,我老公已经过来接我了!”
“哦!”吃瘪的高梁没了下文。
冷雪也不在意,回到医生办公室,脱下白大褂,背上好看的挎包,轻快地下楼了。到了楼下,她一下子扑进一个男士的怀里。
高梁在楼上看见了,认出那是冷雪的丈夫。他心里有几分失落,但更多的还是释怀。
“大帅哥,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冷医生啊?”上次那个喜庆的小护士突然出现在高梁的身后,笑嘻嘻地调侃。
她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高梁和黎麦听见。
黎麦“噗嗤”笑出了声。
高梁脸色爆红,“你这个小丫头,看见谁都叫帅哥!上次看见我们老李头,叫帅哥;这次又看见我,还叫帅哥!在你嘴里,帅哥就是不值钱!”
小护士嘻嘻一笑,跳开一米远,“您还是没有那个叔叔帅!”
黎麦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气得高梁按住小护士的肩头,“小丫头,你别跑,我看看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回头一定告诉你们护士长,让她好好教育你!”
“我叫王存果,帅哥,你可记住了!你也可以叫我大果。”小护士把胸前的铭牌展示给高梁看。
“啊!”一声尖叫,几个人看向一直安静的田淑梅。
第五章 凶手似乎露端倪,医生欲言又休止。
田淑梅再一次惊慌失措地拉住高粱的衣襟,“大国,大国来了,大国要烧死我!”
高梁和黎麦震惊的对视一眼。
黎麦用口型无声地向高梁问:“这就把案子给破了?”
高梁无声地回怼他:“想得美!咱们知道谁是大国吗?”
王存果没有注意到师徒俩在那儿打什么暗号,身为护士,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安抚病人。
可是她忙活了半天,田淑梅的情绪还是非常激动。
王存果满头大汗,看着高梁和黎麦两个人还在那儿“眉来眼去”,气得大吼一声:“你们这两个警察同志,还不过来帮忙!”
高梁和黎麦赶忙上前,还不敢使太大的劲儿,虚着力气按住了田淑梅。
王存果松了一口气,告诉他俩:“你们在这帮我看着她,我现在去找值班医生!”
说完,小姑娘颠颠儿地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值班医生随着她来到病房,还带着镇定剂。
今晚的值班医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医生,姓尹。
尹医生一边给田淑梅注射镇定剂,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你们咋回事?明天早晨就会诊了,今天晚上为啥不让病人休息,要刺激她?”
黎麦特别无辜地说:“可不是我们刺激她,是刚才这个小护士说自己叫‘大果’,这病人听到就受刺激了!”
王存果气得直掐腰,“嘿,你这个警察同志,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把病人给气到了似的!”
“不不不,他没那意思,他的意思是你的名字可能对病人有点刺激!”高梁好像越解释越糟糕。
“我的名字?”王存果的眼睛瞪得巨大,说起话来像机关枪,“我名字多好听啊!硕果仅存,我家就我一个女孩!”
“好了好了,大果,别跟警察同志贫嘴了!”尹医生看不过去了,赶忙安抚住炸毛的小护士,“今晚上,你啥事都别管,就看好这个病人!明天咱们医院要给她会诊,别让她再出啥事儿了。我给她注射了镇定剂,一会儿她能睡个好觉。”
尹医生还是很受尊重的,王存果立刻乖巧起来,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高梁和黎麦也不敢再惹乎这个小护士了,俩人坐在角落里嘀咕着。
“大果……大国……看来张复阳没有说假话,这个大国真的有问题。”高梁下意识地从兜里掏出烟盒,打开里面装的是口香糖,抽出一根,嚼了起来。
黎麦看见高梁一连串的动作,撇了撇嘴,“您还真是很怕永秋啊!”
“能不怕吗?那永秋一天阴阳怪气的,气我能气死两个来回!”高梁做了个鬼脸。
黎麦“嘿嘿”傻笑两声,终于把话题引到正道上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这个大国到底是谁啊?”
“陈利明给张复阳做的笔录里有对大国体貌特征的描述。明天早晨,咱们让彤佳姐给全市发个协查,找一找有没有类似的人?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找到吧!”高梁对这个倒没有什么发愁。
因为寻找嫌疑人踪迹这种工作,他们是比较有经验的。现在有了这个大国的具体体貌特征,应该是不算难查的。
师徒俩分好了工,上半夜、下半夜轮番在病房门口值守,直到天亮。
到了上班时间,高梁立刻按照昨晚计划,给王彤佳发了短信,让她在全市范围内发一个协查通报,看看有没有这个大国的痕迹。
另一面,李永秋也回了信儿,昨天晚上张复阳在他父母家老老实实待了一夜,并没有出去。
综合现在的信息,似乎这个大国就是作案的凶手。
高梁立刻拿起电话,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平。
王平接到高梁的电话,听完他对整件事情的讲述,略带为难地告诉他:“梁子,李局安排我做了一项其他的工作,也是比较重要的。这个案子我暂时不参与了,你有什么情况直接跟李局汇报吧!”
高梁一愣,老李安排王平另有工作,自己可一点儿都没有听到消息。当然这可不能随随便便就问,他心领神会告诉王平:“那好,王队,我一会儿就给李局打电话,您先忙您的!”
挂断电话,高梁压住心头的疑问,给李乐峰打了电话,汇报了情况。
李乐峰听完,追问了一个细节:“田淑梅说的是大国要烧死她,而不是说要杀死他,是不是?”
高梁听完这句话,愣住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况,肯定地回答:“是的,田淑梅说,大国要烧死她,不是杀死她。”
李乐峰沉默了一会儿,告诉高梁:“这很反常,你注意一下这个细节!”
高梁从最初的喜悦中冷静下来,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突然想到这是隔着电话,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李局。田淑梅马上要去诊疗室接受会诊了,我先不跟您说了。等医院这有什么新消息,我再向您汇报!”
“好,你先去忙!”李乐峰挂断了电话。
高梁回到病房,看见陈利明和赵鸿已经在病房里,而黎麦和田淑梅都不在。“小麦子和田淑梅呢?”
“刚才医生来把田淑梅带走了,说是去会诊,小麦子陪着过去了。”陈利明向他解释道。
高梁点了点头,又问陈利明:“你们昨天带着张复阳父母里回家以后,是个什么情况?”
“没什么特殊情况。”陈利明拉过椅子,坐下来,“张复阳清点了一下,家里电器和家具基本都烧坏了,不能再用了;还有就是他说家里少了两千块钱。”
赵鸿接过话:“还有他老婆的一包首饰也不见了,价值一千多块吧!拢共算一下,他们家这一下子,差不多的小一万块钱没了。这对他们家也算是灭顶之灾了。”
“他家都那么穷了,还能放两千元现金在家?”高梁觉得这有点儿反常。
陈利明告诉他:“张复阳说是田淑梅要去盘锦工作了,要带两千块钱傍身。案发当天中午取出来的,就放在家里。”
高梁觉得这也说得通,“其他的事情,他没有再说什么?”
赵鸿摇了摇头,“没有了。还有就是他问啥时候能回家,他还得给房子再修一修才能住人。”
“那孩子呢?孩子有没有说什么?”高梁又问了一句。
“孩子?那小丫头吗?没说啥,就是挺害怕的,靠在她爸身上不敢吱声!”陈利明想起那个小女孩,也觉得可怜,摊上这样的家庭,也怪不容易的。
“唉,也是怪可怜的。”那个张小美着实很可爱,高梁父爱大发,可是正事要紧,“永秋那边呢?你跟他碰头了吗?”
“哦,对,永秋让我把昨天他询问的情况给你带回来呢!这是笔录!”陈利明一拍脑门,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材料。
这是李永秋和刘思宇昨天做的笔录。
高梁大致翻看了一下。
按照张复阳父母的说法,张复阳昨天下午带着孩子到了父母家之后,闷闷不乐地把自己锁在屋里,一直没有出去,就连晚饭都没有吃。他的父母陪着小孙女张小美写完作业,又看了一会电视,晚上七点多钟不到八点就躺下睡觉了。
高梁看了看笔录上填写的地址,不算远,就在南窑市场东侧。
他问陈利明:“张复阳的父母家住什么样的房子?”
“南窑市场东面还能是啥房子?一片老平房呗!他父母家也住在老平房里!”陈利明笑着说。
南窑市场动迁是市里的老大难,没有哪家企业敢去承包合同。陈利明他爸也碰过一鼻子灰,所以他特别了解那片地方。
高梁仔细回忆了一下南窑市场东侧的情况,他问陈利明:“前天晚上,咱们是九点钟左右遇见的田淑梅,从南窑市场到田淑梅家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张复阳从他父母家里出来,回到家里,袭击了田淑梅,再离开。时间够不够呢?”
陈利明没太理解高梁的话,“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昨天晚上田淑梅已经指认那个大国是作案凶手了吗?”
高梁摇了摇头,“今天老李问了个问题,我发现是我疏忽了。田淑梅昨晚说的是,大国要烧死她,不是杀死她。现在田淑梅什么都没有回忆起来,但是根据她说的话,我觉得放火的人和袭击她的人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一时间,陈利明和赵鸿也陷入了思考。的确,田淑梅的话很不符合常理。
高梁、陈利明、赵鸿正在这讨论着,病房的门开了。
黎麦和王存果带着田淑梅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冷雪,看来是会诊结束了。
高梁和陈利明赶忙迎上去,异口同声地问:“情况怎么样?”
冷雪哭笑不得地说:“你们别着急啊!结果暂时还出不来,但是会上医生们都说她应该是心因性的暂时失忆,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陈利明看了看高梁,似乎在对他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这有点儿太戏剧化了!”
高梁苦笑着点点头,“我昨天就是这个感觉。”
冷雪看看这哥俩儿,“你俩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