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刑警失态行莽撞，教师受辱求伸张。
李永秋觉得审讯室里实在憋得慌，长吐了一口气，准备去门口溜达一圈，透口气。
路过隔壁审讯室的时候，他看见黎麦和杜志春正在审讯另一个人。
李永秋知道，就是这个小子把高梁的手腕儿砸到骨裂，但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李永秋鬼使神差地站在审讯室门口，旁听他们审讯。
这时候，就见黎麦一拍桌子，“张扬！你赶紧跟我们说实话！”
“什么？他就是张扬？！”李永秋不由自主地走进审讯室。
杜志春听见李永秋的问话，下意识地回答：“是啊！他就是张扬，刚才就是他把梁子手腕给砸骨裂了！”
李永秋端着手臂看着张扬。这小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染着黄头发，头发边缘有溃烂的伤痕；眼皮浮肿，眼圈黢黑，眼神里带着狡诈；身材枯瘦，精神萎靡。“你认不认识王太升？”
“我认识！那是我哥们！”张扬打了个哈欠。
“那就好，你跟你哥们做了什么？给我们讲讲！”李永秋反客为主，拉了把凳子坐了下来。
黎麦和杜志春对视一眼，不知道李永秋的火气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张扬翻了个白眼，“欸，我说，你们凭啥抓我呀？我跟人家小姑娘处对象，你们上来就打我！我反击有什么不对？我这叫正当防卫！”
李永秋笑了，“哟，挺懂啊！你还正当防卫，你是当小姑娘死了，还是当我们傻了？”
“反正她就是我对象！”张扬脖子一梗，“你们别听她瞎说！我告诉你们，是我不想和她处了，她就说我欺负她，还过来打我！我都没还手，你们那个警察就把我按在那里了，他什么意思啊？他是不是看好……”
“啪！”猝不及防，李永秋一个耳光扇在了张扬的脸上，把张扬的口水都打了出来。
这下子把杜志春和黎麦都弄得一愣。
杜志春是干部，年纪还最大，只得出面把李永秋拽了出去。
张扬被这耳光打懵圈了，缓过神来，立马就嚷嚷：“唉！唉！你看到了啊！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黎麦歪着头看了看他，“瞎说，我怎么没看见？”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把张扬气个仰倒，“你没看见？！你没看见？！我的脸可都肿了！”
黎麦站起身来，凑近他仔细看一看，“没肿啊……你这是要碰瓷吗？”
黎麦长了一张娃娃脸，说起话来语气天真无邪，把张扬给噎得是直翻白眼，干脆闭上眼睛，往后一仰，拒不配合。
李永秋被杜志春拉出去之后，气儿顺了顺，但也没有开口说话。
杜志春知道自己这个小老弟脾气和才华一样惊人，但也从没见他如此失态。他安抚地拍了拍了李永秋的肩膀，“永秋，你这是怎么了？很难看到你有这么过激的举动。”
李永秋使劲儿闭了闭眼睛，顺了口气，“中午的时候，我们在电子市场找到了死者丢失的电脑；也找到了准备卖电脑的人，就是电脑店的售货员。他告诉我们，这台电脑就是张扬交给他，让他处理的。”
“你怀疑张扬是凶手？”杜志春猜测李永秋的想法。
李永秋没有回答，而是说：“老高之前跟我说，他和小麦子下午去找案发当晚和丁满一起喝酒的那几个小混混，其中就有张扬。这个丁满出现在死者的家里，张扬拿到了死者的电脑事儿，这两件事怎么看都是有联系的吧！”
杜志春想了想，“我明白，一会儿我再审审他，不过你也太冲动了，怎么上去就是一耳光？现在都不兴打人了，这事要是被老李知道了，你可怎么办？”
李永秋像是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似的，缓了半天，问道：“被害的那个女孩呢？”
“你彤佳姐和何双正在陪着她，在询问室。”杜志春用下巴指了指询问室。
李永秋抬腿要走，“行，我过去看一眼！我去问问这个女孩知不知道什么。”
“好！”杜志春又拉住他，“不过老李可没走，一会儿他有可能下来，这个张扬挨了打一定会告状，你怎么交代啊？”
“没事儿，他爱说啥说啥，大不了我背个处分呗！”李永秋满不在乎地说。
“你这孩子，冲动！”杜志春又教育了他几句，转身回了审讯室。
李永秋则拐到了询问室，看见了那个受害的女孩。
询问室里，何双正在给那个女孩泡方便面，王彤佳拉着女孩聊天。
看见李永秋进来，王彤佳还挺意外，“永秋，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审讯吗？”
李永秋扬起笑脸，“没事，中场休息。思宇正在‘开导’他呢！我过来看看这个姑娘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小姑娘怯生生地摇了摇头。
李永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穿着时下已经不再流行的白衬衫和百褶裙，梳了一个单马尾。她的头发有点乱，可能是刚才挣扎时弄得。不过怎么看起来，她都不像是能和张扬处对象的类型。
李永秋摆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周冰洁。”这姑娘情绪冷静下来，回答问题也是口齿清晰，字正腔圆。
“冰清玉洁……好名字！”李永秋由衷地称赞，“唉，你认识张扬那个小子吗？”
周冰洁点了点头，“我认识，我经常去他的网吧上网。”
李永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周冰洁可能是怕他们误会，连忙解释：“警察同志，你们别误会，我不是那种坏女孩。我去网吧上网，也不是为了玩。我是一个英语老师，我去网吧都是准备教材的。现在学校开始试行多媒体教学，有的时候我得给学生们看ppt。”
李永秋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现在很多学校开始尝试用这种方法了，用投影仪给孩子们放ppt看，这样的话，教学内容比较直观，容易理解。”
周冰洁看这警察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是个莽夫，相反，他对自己的职业好像很了解，于是露出了今天下午到了公安局以后的第一个笑容。
李永秋用尽量舒缓的语气问她：“刚才我们审讯张扬。张扬说你跟他正在处对象，有这回事儿吗？”
周冰洁的脸上浮现起怒气，“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跟他处对象？他是什么人呢？警察同志，你可别听他胡说！”
“那你们今天下午怎么碰到一起去的？”王彤佳安慰姑娘半天，终于抓住正题。
周冰洁一边回忆一边说：“今天下午我去网吧上网，走的时候他向我要五块钱，我就给了他。可是我回家的路上，走到一个胡同里的时候，他追了上来，说我给他的五块钱缺角不能用。可是我明明给他是张新币，我俩就吵起来了。
“他拉着我去给他赔钱。我不想惹事，就又给了他五块钱；可是他还是不放手，就一直拉着我。我们家那个胡同两边都是筒子楼，我也不知道他要把我拉到哪儿去。胡同前后都没有人，给我吓坏了！多亏那个高高的警察同志路过救了我。”
李永秋接着问：“那他有没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或者过激的言语？”
周冰洁咬了咬嘴唇，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他说我让他亲一口，他就不追究那五块钱了，这算不算啊？警察同志，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要不我可就没法做人了！”
李永秋眼睛里闪过一丝暗光，“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们得要坏人受到惩罚。但是你得跟我们说实话，只有你说了实话，我们才能惩罚他。否则，他一会儿就能出去了，永远会像个鬼魂似的缠着你！”
周冰洁的脸都白了，“他不是第一次骚扰我了！在网吧，他就骚扰我好多次了，我没想到这次他敢追出来！”
李永秋嘴角向下撇了撇，“好，周老师，一会儿我们同事会给你做的笔录。你要把情况跟我们讲清楚，越详细越好，这样我们争取把他送进去，让他再也不能出来骚扰你……”
“李永秋，你给我出来！”李永秋的话没说完，身后响起了李乐峰的声音。
询问室里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李永秋倒是镇定，缓缓地转过身去，扬起笑脸，“李局，您找我有事吗？”
“你说呢？给我出来！”李乐峰却没被他的笑容给迷惑住，相反脸色更是冷若冰霜。
王彤佳伸手拽了拽李永秋。
李永秋冲她安抚地一笑，跟着李乐峰出去了。
在副局长办公室里，李乐峰第一次如此头疼，甚至比自己接到停职通知书还要头疼。“永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做什么了？”李永秋耸了耸肩。
李乐峰忍不住地拍了拍桌子，“打人！诱供！误导被害人！你还想干什么？”
“李局，您这么说我可不认啊！”李永秋还是嬉皮笑脸。
“你少给我狡辩！张扬脸上那么大个五指印，你当我瞎吗？”
“大不了让督察再给我发一份督查通知单呗，反正我们副大队长已经有一份了，不差我这一份！”
“你还知道你们副大队长已经有一份了？那你还来给我添乱！”李乐峰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第十章 循循善诱劝晚辈，步步为营引其罪。
李乐峰办公室的日光灯滋滋作响，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已经到了寿命。
日光灯下的两个人气氛僵硬，不说剑拔弩张，也不算是十分融洽。
李乐峰从警生涯最是惜才。在他眼里，李永秋聪明甚至更胜高梁一筹，绝对是个可塑之才。从他到刑警队这一年多的表现来看，这小子也是非常冷静理智之人，怎么这次如此冲动？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李乐峰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好转。
“我错了！”李永秋认错倒是痛快，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了，但是眼睛里还是透着两个字，不服！
李乐峰也生气了，“你跟谁俩闹情绪呢？我知道张扬把高梁打伤了，你生气，但是咱们还是得按照法律办事！再说了，张扬猥亵妇女、销售赃物、妨碍执法，哪一条都触犯了刑法，足够把他关进去了。你又何苦动手，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李永秋当然知道，可是一想到高梁手上的绷带和这个张扬嘴里不干不净的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乐峰刚才在审讯室转了一圈，大致也知道李永秋的邪火从何而来。他作为一个领导，也不能和自己的下属继续杠下去，还是以安抚为主。“永秋，你这么聪明，你难道不明白吗？只有把案子破了，高梁才不会白白受伤，那个处分才不会轻易落下来！”
李永秋冷静下来以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李局，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就下去把审讯继续完成了。您也别生我的气，我今天是冲动了，过后要是有人追究的话，我一力承担。”
李乐峰又劝慰了两句，就让他回去干活了。
李永秋走后，李乐峰把自己的手挡在了眼睛上，瘫在了椅子上。真累！想安安分分的做个尽职尽责的警察，怎么这么不容易？
李乐峰回到了王太升所在的审讯室，看着这个已经快要吓死了售货员，粲然一笑，“你知道吗？张扬就在你隔壁的审讯室里，你说的话马上就能得到证实。”
王太升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起既像“出卖”朋友的羞愧，又像即将洗脱自己嫌疑而得到解脱。
李永秋观察到他的反应，觉得他刚才说的话应该是半真半假，而且还隐藏了很多内容。他冷笑一声，“怎么？你以为张扬会帮你洗脱嫌疑？别忘了，这时候为了自保，可没有什么兄弟不兄弟了！”
王太升立刻理解了李永秋所说的意思，话又在嘴里转了个个儿：“我跟您说，他虽然这么跟我说，但是我真的怀疑过！我们店里从来没有卖过他们网吧电脑，他这台电脑不知道从哪来的。你们那几天正在找这个型号的电脑，我是觉得他可能是偷的。但是我不敢问张扬，他是混道上的，我问多了，我怕对自己不好。”
李永秋却冷笑一声，“这个张扬不光混道上吧，他还吸毒。”
“啊？你怎么知道？”王太升说完以后，立刻又把嘴给捂上了，好像是说漏了嘴。
刘思宇很惊讶地看着李永秋。李永秋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告诉他，这是一个肯定的猜测。
王太升知道瞒不下去了，“是！张扬吸毒！张扬这个人，他不但吸毒，而且还是个疯子。我们这些朋友都借过钱给他，他还是没事就到我们家里去闹，很多过去的哥们儿都已经不理他了。”
“那你为什么还理他？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吗？”刘思宇横插一句话。
“我没有！”王太升下意识地否认。
可是李永秋却不着急，还是歪着头看着他。
王太升被这俩人一唱一和挤兑得带着哭声说：“是，我是有把柄在他手里！我以前我从公司里拿过几个配件，让他帮我卖了，赚了点钱；后来我就尝到甜头了，好几次把公司的品牌零件换成了杂牌零件，反正都是在机箱里，客户又不知道。张扬一开始跟我一起干，后来他又拿这事威胁我，跟我要了好几次钱……”
“你俩还真是好兄弟！”李永秋讥讽地一笑，“你刚才说你觉得他这台电脑来路不正，却没敢问。但是你们的销售记录都是按照编号记录的，他拿这台电脑给你的时候，你心里没点数吗？”
王太升被李永秋一步步逼到了死角上，“我知道！他把这台电脑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也问他了，这电脑是不是偷的；可是他立马就闪了我一个耳光，我就不敢再问了。”
李永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鬼脸。嚯……我刚才那个耳光算是替他还了。“你也很有意思。他从网吧拿电脑出来卖，那叫监守自盗；他从别人家拿电脑出来卖，那叫入户盗窃。哪个不是犯罪啊？你替他隐瞒，又帮他处理，这就叫销赃！一样是犯罪，你觉得你反反复复的说辞好到哪去了吗？”
王太升的心理是彻底崩溃了！原来的哭腔变成了涕泪纵横，哭得脸上脏兮兮的。
刘思宇乜斜着李永秋。这小子出去转一圈，回来就像魂魄归位一下，和下午那个萎靡不振的李永秋完全不一样。
李永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使了个眼色给他，记笔录吧！
其实，他自己心里是在吐槽，追查杀人案第一次是这么倒着查的，先找到了销赃环节，却还没触碰到杀人案件的核心。
李永秋趁着刘思宇正在写笔录，转身又踱到隔壁的审讯室。
张扬看见李永秋进来，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刚才这个大耳光打得实在太疼了，这群警察还假装没看见！
李永秋走到张扬的身边，一把拽起他的胳膊，“大夏天的，还穿长袖？”
说着，他就把张扬的袖子撸了起来。
张扬的胳膊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
杜志春和黎麦也看见了，俩人对视一眼。下午张扬到案的时候，大家都只顾着受伤的高梁，忽略了对张扬的人身检查。
张扬更是紧张，赶紧放下袖子。“干什么？干什么？”
黎麦阴森森地笑了，“你什么时候犯瘾呢？在我们送你进去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犯一次啊？”
第十一章 兄弟碰头论案件，师徒见面议事难。
一大清早，高梁吊着膀子，到了单位。今天这胳膊是没法骑自行车了，他是打了一辆出租车来的。
推门进了一中队的办公室，高梁就看见那一张行军床上躺着一个人。蓝色的毛巾被从头盖到脚，就留了一小搓软软的头发在外边。
“这谁呀？”高梁晃晃荡荡地溜达过去，一把掀开了毛巾被。
毛巾被下的李永秋定定地看着高梁，面无表情。
这可给高梁吓坏了——这小子的起床气超级重——赶紧把毛巾被又给他蒙上了，从头蒙到脚，还鞠了三个躬。
这时候，陈利明也到办公室了，看见高梁的一连串动作，赶忙问：“咋了？咋了？谁在咱办公室去世了？”
高梁一脸想笑不敢笑的表情，悄悄地说：“永秋睡觉呢！”
李永秋猛地掀开了毛巾被，坐起身来，声音毫无波澜地说：“我倒是想睡，你觉得我还是睡得了吗？”
陈利明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高梁，你死定了！”
高梁赶紧安抚李永秋：“哎呀，好永秋，别生气，别生气！你饿不饿？我今天的早餐送你了！”
李永秋一看，又是肉包子，“不要！我要吃三明治！”
“一天天的，净吃那些洋玩意儿！”高梁嘟嘟囔囔地掏出电话，“等会儿啊，我给黎麦打电话，让他给你捎上来。”
陈利明也没闲着，看着李永秋很是奇怪，“欸？永秋，你怎么会在这睡啊？我记得你是最讨厌咱们的行军床，总说被我们弄得臭哄哄的。”
“昨天把张扬和王太升送进看守所去，结束的时间忒晚了。我也不想回家，正好在这看看卷宗，困急了，就在这睡了。”说完这话，李永秋看了眼高梁，“你怎么跑来了？你的胳膊能行吗？”
高梁笑嘻嘻地说：“还是我家小永秋关心哥哥。没问题，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李永秋没再多说别的，点了点头，“回头记得让彤佳姐给你报个工伤！”
“好的！果然是我体贴入微的小永秋。”高梁说着，用右手揉了揉李永秋的头发。
“高大队，如果你想要另一只胳膊也骨裂，就直说，我不介意帮你！”李永秋一把打开他的手。
高梁吃了个瘪，老实了，不敢再挑衅咏秋，而是佯装严肃地说：“啊～那我们说正事，来讨论讨论手头这个的案子吧！”
李永秋把昨晚审讯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高梁和陈利明。“昨天晚上基本捶死了王太升销赃的犯罪事实。至于张扬，也差一点儿突破最后的口供，可是被我这张乌鸦嘴说中了，他毒瘾真的犯了。”
高梁哭笑不得，“他毒瘾犯了，看守所收了吗？”
“收了。看守所专门给吸毒的在押人员开辟了一处监所。”李永秋一边说，一边起身叠被。
“那就好！”高梁放下心来，“不过也不用担心，既然赃物找到了，事情也就快捋清了。这个张扬看来和丁满，和这起案件都关系匪浅。张扬这条线，永秋和思宇去摸；丁满这条线，我和黎麦去摸。回头咱们汇合吧！”
“好的，没问题！”李永秋痛快地答应了。
高梁转向陈利明，“欸，利明，你排查的情况怎么样了？”
陈利明做作地长叹一声：“唉～她前夫还是那个调调啊！曾经沧海难为水，现在老婆不如鬼。”
高梁气到破音，“你这都是什么破梗啊？押的是什么韵啊？”
李永秋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陈利明也觉得自己超级无聊，赶紧安抚两个兄弟：“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我跟你们说一说，这个陈曼曼前夫的事吧！
“陈曼曼的前夫黄周成的确是一个科技型人才，是咱们营口制药厂实验室的主任。咱们现在吃的很多药都是他开发研制的，比如一些感冒药、止咳药。他妻子杨舒是他实验室的同事。这两口子总体来说，就两个字能形容，优秀。”
“你说他现任妻子杨舒是他的同事？”李永秋端着脸盆正要出去洗漱，听到这话，停下脚步。
陈利明应道：““对，黄周成跟陈曼曼离婚以后，和自己的同事杨舒结婚了。”
高梁摸着下巴，“他跟杨舒发生感情，是在和陈曼曼离婚前，还是离婚后？”
“你的意思是怀疑黄周成出轨？”陈利明带着疑惑问道。
“不是，我就是问问……”高梁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两口子和陈曼曼的关系有点儿不合常理。
陈利明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下文，就继续说：“听黄周成的意思，他和陈曼曼离婚之后心灰意冷了，周围又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事常伴左右，所以日久生情。”
高梁歪头想了想，目前还没有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你继续说吧！”
“但是这个黄周成却跟陈曼曼还藕断丝连，经常联系自己前妻。这个他倒没有什么隐瞒，从咱们调取的电话记录上也能看出来，他没有说谎。”陈利明一边说，一边把高梁的肉包子吃掉了。
“这还没有破坏他和杨舒现在的感情吗？”高梁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早饭没了。
“据他所说，还是能够游刃有余、左右逢源、处理得当！”陈利明撇了撇嘴，连用三个成语。
“真牛皮！”高梁简短地感叹了一下。
李永秋正好洗漱回来，听见陈利明和高梁的对话，翻了个白眼，很是瞧不起自己这个三观不正的领导！这有什么牛皮的？！
高梁看见李永秋的鬼脸，趁他走近了，伸手掐了他一把。
陈利明也翻了个白眼，“你俩能不能不闹了？听我讲完！”
“你讲！你讲！”高梁忍住笑，示意陈利明继续。
“他们两口子一直没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还有他俩的不在场证明是站不住脚的。”陈利明继续说，“如果说非要有什么奇怪的事儿，就是黄周成和陈曼曼这么亲密，却不知道陈曼曼即将结婚了。但是我看调取的电话记录，那段时间他们还经常联系，所以我觉得黄周成在这部分是有所隐瞒的。”
“你调查了他们夫妻俩的社会关系吗？”李永秋一边说，一边在办公桌上翻来翻去。他没等来三明治，饿得不行，想吃包子，也没有了。
“我调查了一下，黄周成的社会关系还是比较复杂的，我看跟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接触，不太像一个埋头搞研究的人；但是杨舒的社会关系却非常简单，联系最多的就是家里人和黄周成……”陈利明突然停住了，“等一下，永秋，你刚才说你昨天晚上送进去的是谁？”
“嗯？”李永秋愣了一下，怎么问到我了？“我昨天送进去的两个人。一个叫王太升，他是宏碁电脑商店的销售员，我之前跟你们说过这个人；另一个叫张扬，昨天老高带回来的，是一个网吧的网管，也是个小混混。案发当天他和丁满在一起喝酒撸串。”
“张扬……张扬……”陈利明想了半天，“杨舒的表弟就叫张扬，这两个人是不是同一个呀？”
“什么？这么巧？”高梁和李永秋异口同声地说。
陈利明搬过大白板，画了人物关系示意图，“这一条线上的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并不是巧合。”
“我同意利明的想法！”陈利明回头一，看是李乐峰站在身后。
“李局，您怎么过来了？”高梁从桌子上跳下来。
李乐峰看见高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上班了？我不是让你歇着吗？”
高梁抬起左手，“手腕骨裂，又不是脑子裂了，打上绷带一样来上班。没问题的，只要不碰到就行了！”
“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别再伤着了！回头让彤佳给你报一下工伤，还有医药费费报销的问题，你都把看病的单子都攒好了。”李乐峰看高梁精神状态还好，也不多劝。他了解自己徒弟，闲不住。
“嘻嘻，老李，你跟永秋想法是一样的，生怕我亏的钱啊！”高梁笑嘻嘻地说。
“是啊，不能让你流血、流泪又流汗，最后还要流失钱财！”李乐峰也难得开了一句玩笑。
李永秋看见李乐峰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昨晚闹了那么一场，脸上还有些磨不开面子。
李乐峰也看了出来，但不在意，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孩子。不过这件事却是得告诉高梁的，“梁子，你跟我过来一趟。”
高梁跟着李乐峰往外走，在门口碰见了黎麦，他手里还拎着一袋三明治。
高梁一看有两个，顺手截了一个，给李永秋留了一个。
陈利明见状，吐了吐舌头，原来他早就发现自己把包子吃掉了。
到了李乐峰的办公室，高梁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问：“师傅，有啥事要跟我说呀？还要背着兄弟们。”
“昨天晚上审讯的时候，永秋表现‘惊人’，都是因为你！”李乐峰把昨晚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高梁。
高梁有些感动，又有些担忧。“永秋真是我好兄弟！可是这样会不会给您惹什么麻烦？督察不会为难永秋？”
第十二章 谈笑间化解怨念，寻觅时另有发现。
高梁回到办公室，看见一中队的人都到齐了，微微一笑，绝口不提刚才李乐峰跟自己说的事情。毕竟现在人多，他怕李永秋不好意思。
“来来来，小兄弟们，刚才我们把任务都已经分完了，大家就按部就班，该干啥就去干啥吧！”高梁发现大家各忙各的，没他啥事，强行找了一波存在感。
众人根本没有理他，都在收拾材料，忙得焦头烂额。
高梁趁大家不注意，溜达到李永秋身边，“永秋，跟我去办公室唠两句。”
李永秋当然知道高梁为啥找他，也不多问，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去了办公室，一言不发地坐下。
高梁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虚咳了一声，“永秋，我知道你是为我打抱不平，但是要讲究方式方法。你那么聪明，怎么这次这么冲动？”
“别自作多情了，谁替你打抱不平啊？”李永秋把头一扭，“我就是看他来气，明明准备祸害人家小姑娘，还敢跟我东拉西扯！这小子还是个瘾君子，我昨天有没有跟你说？”
“呃……没说。”高梁一摆手，“瘾君子就更不能打了！你一个耳光下去，他出点什么事，你说你冤不冤呢？为这么个废物，搭上前程，你值不值？还有我那督查通知单，我是能解决的；但是你要是再街道督查通知单，我可就解决不了。什么事咱都得权衡一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李永秋有点儿不耐烦，“老李没说什么别的吧？”
高梁也不生气，这个小兄弟的脾气他最了解，“老李被咱俩感动得热泪盈眶，说咱们一中队真是一个团结的队伍，就连作死都在一起作呀！”
一句话说完，李永秋被逗乐了，“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你别墨迹了！我要赶紧出去干活了，这么多事等着呢，今天我想把那俩货全都提审了！”
“你自己看着办。”高梁对他还是很放心的，“现在也算是有不小的突破，咱就像捡豆子似的，一点点把这些人都找齐了，最后把他们炒上一盘菜！”
李永秋哭笑不得，“你有点文化行不行？这都什么破比喻！”
高梁也笑了，“不闹了，不闹了，咱出去干活！”
高梁和李永秋招呼其他人，准备出发。
往外走的时候，高梁和陈利明拖在了最后。
“你和赵鸿对黄周成的家和单位进行搜查了吗？”高梁问道。
“搜查了，什么都没有。”陈利明叹了一口气，“本来咱们现有的证据就少。我们提取了黄周成很多东西，都没有找到与现场留下的物证能对应的。”
“也别着急，有时候破案靠运气。”高梁安慰他，“今天永秋去提审，看看从王太升和张扬嘴里能不能套出什么。我和黎麦先去给他俩的家属送拘留通知书，顺便再去这俩人家里搜查一遍。现在这条线上的几个人都有关联，却不知道怎么找到关键点。”
“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案发当晚，丁满几个人吃烧烤那段时间。”陈利明表情也很严肃，“目前我们找到的人就那么几个，中途还出了张扬打伤你这样的事，余下的人还没找全，咱们还得再找一找。还有，我觉时间线有点乱，肯定有人说谎，当晚的时间点是对不上的！”
“行，这活我和黎麦去干。”高梁一拍他的肩膀，“你还是盯着黄周成，我觉得黄周成的表现太刻意了。你是个警察，跟他非亲非故的，又不是什么知心好友，他怎么就把这感情纠葛交待得这么清楚？”
“嗨！你们别在后面说小话了，赶紧走吧！”刘思宇发动了车子，朝那哥俩招呼了一声。
“哦，来了！”陈利明应声上车。
高梁和黎麦第三次来到车棚烧烤，看见了那个胖胖的老板娘。
“嗯？小高，你怎么白天来了，我们这还没开业呢！”老板娘热情地招呼。
高梁师徒俩来了两次，觉得这家东西还不错，俩人竟然还打包过烤串给兄弟们加餐。这下子，老板娘误会他俩是来买东西的。
“误会了，梅姐！我还是来问你事情的，就是十来天前那群小混混在这吃饭的事情。”高梁笑嘻嘻地说。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小高呀，这十来天隔三差五你们过来问我一次，我都回答多少遍了，实在就记得这些。”
“还有些事情对不上，所以还得问问你。”黎麦笑嘻嘻地说。
老板娘阿梅一看到黎麦，立刻就把不耐烦的表情换成开心，“小麦啊，我是真的记不住。那天客人特别多，你也知道我得把儿子的作业辅导完了，才能出来。那天我晚上七点多钟出摊，一直干到凌晨三点多，好多客人呢，很难记得详细。”
“你能记住什么，就跟我说一说嘛！”黎麦蹲下来，帮着老板娘一起择香菜。
老板娘一边择菜，一边回忆：“那天晚上快十一点钟的时候，来了一帮半大小子吃烧烤。年纪大的都三十多岁了，小的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呼呼啦啦的有七八个人。坐下以后就是开始咋咋呼呼地点烤串，喝啤酒，说是这些人里一个小子发财了。”
“哪个小子？”高梁扑捉到之前没有的信息。
“看大家敬酒的架势，是一个特别瘦的小伙子。”老板娘这段也是刚刚想起来。
“是不是一个带点儿肿眼泡，染个黄头发，夏天还穿长袖的小子？”高梁把张扬的形象形容了一下。
“对对对，是是是！”老板娘立刻肯定地回答，“他们聊天很吵，一闹就闹到十二点多，都有点儿喝多了。人一喝多，说话声就更大了，说着说着好像还吵架了。有些客人不爱听就走了……”
“你有没有听到他们为什么吵架？”黎麦择好的香菜放到篮子里，又拿起一把韭菜。
“好像是请客那个小瘦子和那个岁数大一点的小伙抬杠，说要是想发财，就得跟他混。”老板娘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
“后来呢？”高梁拉了一把凳子坐了下来。一只手吊着，站着、坐着，怎么都不舒服。
“后来他俩就坐一块嘀嘀咕咕，再说啥我就没有听清。然后岁数大的那个人中途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就走了。”老板娘这才注意到高梁手受伤了，“小高，你这是咋整的？”
“没事，小伤。”高梁满不在乎地说，“你记得其他人是什么时候散场吗？”
“其他人什么时候散的，我就记不住了。”老板娘突然又想起来了，“哦，不过我想起一个特殊的事情，那个小瘦子给我押了五百块钱，然后紧跟着那个岁数大的走了。我一看他那桌差不多也就三四百块钱，给我押五百块钱，我也不亏钱。”
“哎呀，梅姐！你之前咋不跟我们说呢？”黎麦有点儿抱怨。
老板娘也不好意思了，“我之前真没想起来！要不是你们今天不提醒我有这个小瘦子，我都想不起来这件事。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那个人特别瘦！哎哟，我看见他的时候都吓一跳，像鬼一样！”
高梁和黎麦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看来是张扬，没错的！
从车棚烧烤摊出来的时候，黎麦挠了挠头，“可是丁满并没有手机啊！”
高梁轻轻一拍他的脑袋，“傻小子，他没有手机，别人有啊！那天你忘了谁请客？”
“张扬请客，张扬发财了，所以张扬有手机！”黎麦把这些串起来了。
“是啊，咱俩抓张扬的时候，正好扣了他的手机，去查一查手机的通话记录吧！”高梁笑着说。
“对对，有道理！”黎麦快步跟上高梁。
高梁坐上副驾驶，“你开车！我再想想这件事！”
黎麦笑了，“本来就是我开车，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手已经残废了？”
高梁一看自己左手，“可真是忘了，现在你师傅我就是个三脚猫！”
黎麦撇了撇嘴，“没见过一米九多的三脚猫，你是三脚豹子还差不多！”
“豹子也挺帅哦！”师徒俩说说笑笑地直奔渤海大街联通公司大楼。
另一面，陈利明从营口制药厂得到了一个新的信息。黄周成和杨舒的实验室竟然是独立出资的实验室，挂靠在营口制药厂名下。
这算是改革期间公私合营的一种新模式，营口制药厂就是第一家试点。
从调取的工商注册资料来看，这间实验室的投资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氏兄弟。
这下子可尴尬了，赵鸿在陈利明身边脸色涨得通红。
陈利明也有点懵，这可怎么办？这需不需要回避啊？要不要跟高梁和老李说呀？说了以后，赵鸿这孩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呀？
一时间，陈利明的心里也是百转千回，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赵鸿比较懂事，主动提出来：“利明哥，你也别为难了。这事还是跟高大队说一声吧，要不我就先不参与这起案件的侦办工作了。”
陈利明拍了拍他的肩，“容我再想想！”
第十三章 探寻真相几多人，又见罪行费精神。
傍晚的时候，陈利明和赵鸿回到了刑警大队。
陈利明让赵鸿先回一中队整理材料，而他自己拐进了旁边高梁的办公室。
陈利明也不客气，没等高梁让，就一屁股坐下，一口气把今天工作的情况跟他说了。当然，他自然也提到了关于黄周成实验室出资人是宋氏兄弟的事情，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梁子，你说咋办呢？甭提当时场面有多尴尬了！”
高梁到没觉得有什么的，“按规定办呗，这有什么可尴尬的？”
陈利明挠了挠头，“就是那种看戏，看到自己头上的感觉。有多尴尬呢……就好像你在永秋背后说他坏话，被他抓个正着，就是这么尴尬！”
“是吗？老高又说我坏话了？啥时候说的？都说什么了？利明哥跟我说一说呗！”陈利明回头一看，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永秋。
李永秋和刘思宇提审结束，刚刚从看守所回到市内。李永秋让刘思宇先回家，照顾妈妈，自己回到刑警队整理材料。
可巧，路过高梁的办公室门口，他正好听见了这一出戏。
陈利明面无表情地转过来，对高梁说：“看！就是这么尴尬！”
高梁被陈利明和李永秋两个人气到头疼。
好在这时候，崔立伟进来了，“你们三个在干什么？我有事要跟你说！”
高梁赶紧把他让起来，“快进来，我也正好要去找你呢！电脑恢复的怎么样了？”
崔立伟奇怪地看了看陈利明和李永秋，还是转向高梁说正事：“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事！那台电脑里的内容被清空了，之前跟你讲过了。我尝试做了恢复，收效甚微，但好在有些资料还在。我现在看到一些内容，我觉得事情要比你想象更严重，所以赶紧过来告诉你。”
高梁和陈利明对视了一眼。崔立伟一向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很少把事情说得非常夸张，如果他说很严重，那事情有可能真的很严重。
李永秋有些犹豫地问：“要不要我先回去？”
高梁一挥手，“不用，你坐下，咱一起听一听。”
崔立伟也不介意，一起案件的关键谁能知道谁不能知道，这是由刑警队长来决定的。
“我从电脑里恢复了一些资料，里面有一些药材的买卖记录和相关单据。”崔立伟只说了这一句话。
高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严重的？陈曼曼是做服装生意的，不是做药材生意的，这个很有可能是她前夫黄周成的东西。”
“你这么说，也有可能。但是我没有看到其他东西，不敢下这个结论。”崔立伟很是严谨的人。
“你找到的那些单据题头都是哪里啊？”陈利明也想明白这有什么严重的。
“营口制药厂。”崔立伟回答他。
陈利明肯定地说：“看来是没错了，的确是黄周成在采购这些药品，可是这也能说明什么问题？”
高梁也问：“这个药材买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崔立伟反问他们：“你们知道有一种植物叫麻黄草吗？”
“不知道。”屋里的三个人都摇了摇头。
“麻黄草能提取麻黄碱，麻黄碱能制作甲基苯丙胺。”崔立伟简短地解释了一下。
三个人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高梁严肃地问：“你怀疑黄周成的实验室在做这个？”
“我是这么想的！因为甲基苯丙胺的原料非常简单，一般实验室里有一台专业设备，人员再具备一些化学知识就能完成。”崔立伟推了推眼镜，“这需要你们去查！”
“可是这种记录，为什么出现在陈曼曼的电脑里？”高梁觉得这事儿说不通，“离婚夫妻还能把身家性命交到对方手里？”
“我记得黄周成曾经评价过陈曼曼，这个人非常爱玩，社会交往很广泛……莫非黄周成和陈曼曼是合作的关系？陈曼曼帮他找销路？”陈利明提成一个猜测。
“他都敢做甲基苯丙胺了，还差没销路？”高梁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陈利明倒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或许这个陈曼曼才是关键呢！不管怎么说，咱们先查着吧！”
“可是咱们之前和他接触太频繁了，我觉得他不会再把证据都摆在那里，等着咱们去查？”高梁有点儿犹豫。
陈利明想了想，“其实这个连环扣也不是不能解开。比如，赵鸿和宋婷婷现在的关系，咱们也可以稍微利用一下。”
“不行！”高梁和李永秋异口同声地否定了这个主意。
高梁很坚决地说：“不管黄周成有没有犯罪，也不管宋家的人有没有参与，在调查这件事的过程中，赵鸿已经很难自处了。如果帮咱们，可能会得罪未来岳父；万一真有什么事，他决定帮他岳父隐瞒，咱们又该怎么办？我觉得这主意不够好！”
李永秋也是这个想法，“我也觉得我们不能把这个风险挂在一个人身上，而赵鸿也不应该承担这种道德选择。”
陈立明告饶了，“好好好，你们俩说的都对，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去了结这件事？”
高梁翻开笔记本，把里面的内容推给陈利明看，“利明，明天开始咱们把组别换一换。我和黎麦去查黄周成这条线；你和赵鸿继续联系派出所走访调查，收集丁满、张扬、王太升几个人的线索，最好能把当晚那些一起吃饭的人找齐全了，尽快把时间线捋出来。”
陈利明接过笔记本，上面记满了这些天的工作，“也行，这样的话既不伤了赵鸿的心，咱们也能规避风险。”
崔立伟在此过程中没有说话；陈利明欠欠地用手肘捅了捅他，“立伟，你也说句话呀！”
崔立伟疑惑地问：“我说什么呀？你是一中队中队长，这种事你决定就好了，我只负责给你们技术支持！”
高梁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晚上六点多了。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其他三个人像猫头鹰挂钟似的，眼神随着他走。
过了一会儿，他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一会儿技术中队跟我去黄周成的实验室看看？”
大家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高梁继续说：“今天咱们的谈话就到咱们四个人为止，我一会儿再跟老李汇报一下，其他人最好不要知道。一是涉及的人比较杂，二是不要打草惊蛇。如果真是黄周成犯罪，那么在他的实验室里一定有痕迹。万一走漏了风声，他把东西一毁，咱们追也追不回来了！”
陈利明有些不解，“可是黄周成的工作单位和实验室，我们都去过呀！如果他真有心防备，早就把东西转移了！”
高梁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他赌你看不懂，我们赌他胆子大！”
崔立伟问陈利明：“你去过他的实验室，他的实验室大概有多大？”
“一间教室那么大。”
高梁坐回原位，扶额沉默了。
李永秋“嘿嘿”干笑了两声，“是不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建议有点儿冲动了？”
高梁点了点头，“是！本来我想今晚上我和立伟去他实验室探探底儿，但是这么做恐怕也会惊了他。”
李永秋笑了，“本来就是嘛！手里有用的线索这么少，你们今晚上去，就等于把自己架在那里了。如果动了，咱们现在得去协调禁毒支队；如果不动，咱们又怕他把东西给毁了！所以现在动他不合适。”
陈利明也想通了，“要我说，咱就按兵不动！黄周成如果真做这个，利润大着呢！他一时半会舍不得毁了，就算搬走也是很费事的。就像我说的，我们已经去过了，他要是个谨慎的人，现在已经撤了；他要是个好赌的人，他反而觉得现在很安全，会一直干下去的。”
高梁觉得大家意见算是统一了，“我把这件事先跟老李说一说，让他跟禁毒支队通好气。咱们营口这个小地方，如果还能出现这种‘奇才’，那咱们可有事干了！”
陈利明又出了个主意，“必要的时候，咱们就得下特情了。禁毒支队那边有特情的话，那是最好；实在不行，咱这边的特情就得用上了！”
“如果陈曼曼的死真的跟黄周成有关，进一步来说是跟毒品有关，那么咱们的特情安全是很难保证的！”高梁有些忧心忡忡。
警察和特情之间是一种灰色地带的关系，可是最终目的是为了打击犯罪。特情很多时候是出于对警察的信任才会冒险工作，保护他们也是警察的责任。
“那你想怎么办？”陈利明问他，“咱们民警化妆侦查进去？刑警队这些人哪个不在宋家兄弟那里留下个号？咱根本进不去！”
“本来是一起杀人案，现在线头越牵越多……”高梁无奈地苦笑，他也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李永秋打破僵局：“你今天不是去找丁满了吗？那条线你查的怎么样了？咱看看能不能从别的线上找回来？”
高梁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笔记本，“线都放出去了，我也在等派出所给我回信儿呢！”
第十四章 禁毒支队得线索，刑警大队求合作。
一大清早，高梁下了出租车，刚走进局大院，就听见头顶上有人喊他名字。
他抬头一看，是李乐峰从四楼办公室探出头，叫住了他，“梁子！上楼！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高梁冲着李乐峰大喊：“等会儿！我没吃饭！”
李乐峰听他这么说就来气，“赶紧去食堂拿俩包子，别吃了！”
“得嘞！”高梁一口答应了，回身就看见了刘思宇也走进局大院。他一把拽住刘思宇，“好思宇，去食堂给我拿俩包子！老李，今天不知道又抽什么风，让我现在去他办公室，我来不及吃饭了！”
刘思宇懵头懵脑地答应了，“好！好！”
高梁迈开大长腿三步并两步地窜到了四楼，来到了李乐峰的办公室，“师傅，啥事这么急着找我呀？”
李乐峰示意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昨天晚上你跟我说完，我就和禁毒支队的常龙说了。他们一会儿过来跟咱们商量商量这件事。你现在赶紧把你手头上的材料准备准备，一会儿我和老王，加上你、利明、立伟，咱们五个跟禁毒支队开个碰头会。这个会的内容，除了咱们几个，任何人都不许知道！”
高梁一听，立刻汇报：“昨晚永秋也在，他也知道！”
“永秋……”李乐峰想了想，“永秋应该信得过，没问题！不过他今天的会就不要参加了，参加的人太多了，会让其他人有想法的！”
高梁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我懂！我懂！少数和多数，是个相对的问题！”
李乐峰意外地看着他，“突然这么有哲理，简直都不像高梁了！”
说罢，师徒俩哈哈大笑。
这时候，刘思宇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老高！老高，没有包子了……”
李乐峰一个笔帽甩到了高梁的头上，“你倒会欺负个人！让思宇去给你打饭！”
高梁惊险地躲过笔帽，委委屈屈地说：“都是兄弟，帮个忙怎么了？再说了，这包子还没有了，好像是我更委屈吧！”
“……但是有煎饼果子！”刘思宇喘匀了气，终于把后半句说完了。
高梁喜笑颜开，接过刘思宇递来的油纸包，“好好好！煎饼果子更好，我最爱吃煎饼果子了！”
“没出息！”李乐峰和刘思宇异口同声地说。
上午十点多，禁毒支队的副支队长常龙带着禁毒一大队的大队长齐红德来到了站前分局。高梁迎过去，把二人带到了局长室旁的小会议室。
常龙和李乐峰年级差不多，比李乐峰早入警几年。两人也是多年的交情，彼此熟络。
刚一落座，常龙就问李乐峰：“乐峰，我记得你们现在不是在搞一个杀人案吗？怎么还拐到禁毒这儿来了？”
李乐峰也无奈地苦笑：“我也不想劳您大驾啊！这不就是杀人案里牵出来的线索吗？”
常龙朗声大笑，“还别说，你们站前分局这几年的案子，一个比一个离奇。你们是不是冲撞什么风水了？”
王青琪点了点常龙，“大龙，你也是个老党员了，怎么还搞封建迷信啊？我们站前这风水好着呢，看看市里主要部门都在这个辖区！”
常龙一听，老领导这是挑理了，赶忙打个“哈哈”糊弄过去，“老领导，别见怪，我失言了，开玩笑！开玩笑！咱们讨论案子吧！”
崔立伟首先拿出来几张照片。“这是从死者陈曼曼电脑里截取的内容，是近三个月以以营口制药厂名义购买麻黄草的数量统计表。这个量远远超过了营口制药厂制成药品所需要的数量。”
“什么意思？”齐红德有些没太理解。
陈利明也拿出一沓复印件，“我给您解释一下吧！营口制药厂如果说在这段时间内制成的正规、有批号的药需要麻黄草的原料十吨，那么这个电脑里记录的麻黄草的购买数量，至少得在十五吨到二十吨之间。即使算上折损，也是超过正常的范围太多了。”
“营口制药厂是有资质去购买麻黄草的，多买一些屯着也不是没可能的。仅凭这个理由好像有些太单薄了，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齐红德不认为这些线索足以立案侦查。
“当然还有别的线索。”高梁补充道，最近这几天街面上有很多和张扬一样的小混混，正像没头的苍蝇似的找他。重点是这些小混混基本上都有过吸毒史。”
“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就说黄周成两口子在做甲基苯丙氨，有点牵强啊！”常龙也觉得现在的证据不足以说明有犯罪事实发生。
李乐峰看二人似乎要打退堂鼓，赶紧扇了一阵风，“我们知道，现在不能直接把案子‘揭锅盖’，只能先秘密侦查。所以，这才找你们商量嘛！”
常龙也明白了，这是要共同经营线索，“你们站前是什么想法？”
李乐峰心里松了一口气，大家的“频道”终于对上了。“原本我们是想下特情，但是现在手上的特情都不太能用；之后我们的侦查员想自己化装侦查，但你也知道，我们侦办那起盗车案，和老宋两兄弟正面交锋过。我家这几个侦查员都在那儿挂上了号。”
王青琪接茬儿说：“老宋两兄弟正好是这个黄周成实验室的投资人，我们的人实在不方便出面。所以想问问你们禁毒大队，有没有可用的人？”
常龙彻底明白了，站前出线索，禁毒支队出警力。可是想法是好的，困难是多的。“我们禁毒支队这里也有些困难。现在这案子线索太有限，下个什么样的特情去都不合适，最好还是咱们侦查员自己去。可是禁毒支队这些人又有几个没挂号？谁都打不进去！”
李乐峰听了常龙的话，环顾四周，看看这一圈人，真是完全没有能做到化装侦查不被怀疑的。
这时候，崔立伟开口打破了僵局。“让我去吧！我一直在队里搞技术，外面的人很少知道我，而且我对实验室的情况也懂一些，毕竟我是个医生。”
禁毒支队倒不好在这时候说什么，毕竟这是站前刑警提出的这个建议。如果同意了，显得自己不厚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如果不同意，禁毒支队又拿不出更好的方案。
没等禁毒支队表态，高梁先否定了，“不行，我不同意！你个文弱书生不要参与这种事情！”
崔立伟知道高梁是好心，但是这个“文弱书生”也着实把他气个够呛。在众人面前又不好发作，他只得说：“我不文弱，我可以胜任！希望组织上能相信我！”
“那你以什么身份去呢？”李乐峰其实刚才一直在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肯定不能以我真实身份去接触了。”崔立伟想起来自己那些和公安工作毫无关联的亲朋好友们，“我在中国医科大学念的导师注册了一实验室，他一直想找一家制药厂进行合作，开发新药。尤其现在，国家政策也好了，鼓励高校和企业合作。如果可以，我去一趟沈阳，争取说服老师和咱们营口制药厂合作，这样我就有机会，以老师助手的名义参与进去。”
“这样拖战线会不会拖得太长了？命案还顶在这呢！”高梁觉得立伟的办法固然很好，可是时间可能会很久。
“那把这办法留着备用，已作不时之需吧！”崔立伟知道立刻说服他们采用这个方法，也不太可能，毕竟是很冒险的举动。
李乐峰一锤定音，“立伟这个主意也算是一个好办法，可以再完善完善计划。至于其他线索，你们该查还是要查。就像永秋说的那样，从别的线索往案件中心查，最后把案件证据织成个网。”
王青琪听出来李乐峰并不反对崔立伟的主意，只是没有想好如何保护他的安全。
当然，高梁也听出来了，但他还是不同意这么做。为了不和领导发生冲突，他选择转移话题：”禁毒支队最近如果再逮着这群吸毒的混混，最好也注意一下，看看他们跟这个张曼曼或者张曼曼的市场有没有联系？我们一直怀疑黄周成的货是通过张曼曼这个服装店向外发散的。”
“好，我知道了，我们禁毒支队手下也有一些特情，我们会把特情放出去，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圈子，或许会来一些新的消息。”齐红德满口答应了。
“那就太好了！不过这个案子现在还刚刚开头，不宜太过张扬，就怕打草惊蛇。会议的内容就在场这七个人知道，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了！”王青琪再三嘱咐。
“我们明白！”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会议室里正在开会的同时，李永秋和刘思宇正在技术中队办公室。他俩这几天从张扬、王太升家里搜查到了一些东西，现在正和杨东升一起分拣。
刘思宇忙活了半天，有点儿丧气：“我俩都快帮他们搬家了，还是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李永秋虚打了他一下，“别抱怨了，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呢！
“永秋说的没错！”一样东西引起了杨东升的注意。
第十五章 半只鞋印留疑团，一个蟊贼有隐瞒。
那是一双八成新的水牛皮鞋。
杨东升把鞋子拿过来放在现场拓印的半个鞋印上，真的可以对得上。
刘思宇的笑容还没等展露出来，杨东升就把他的猜想否决了，“这双鞋的磨损程度和现场鞋印是不一样的。换句话来说，这双鞋和现场遗留的鞋印是同一款，但是看这磨损程度，应该不是同一只。”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李永秋皱起了眉头，“现场留了半个鞋印，正好张扬家里有这样的皮鞋，但却不是同一双。”
“你也觉得这件事听起来不太正常了？”杨东升把皮鞋放到物证柜里，回头问他。
“你俩这么一说完，我觉得这里里外外透着不正常！”刘思宇觉得自己脑容量都不太够用了。
杨东升给他们个建议：“下午你们是不是要去提审？这件事再拿出来问问张扬吧！”
“也好！”李永秋掏出笔记本，把这件事记上，扭头看向主楼，“老高他们有没有散会？一会儿咱把这事儿跟他说一声吧！”
“我刚才看见他们好像已经出来了。”刘思宇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主楼会议室方向，“永秋，你去跟他说吧！我得回家一趟，我妈早上有点儿不舒服，我回家给她准备午饭。下午提审的时候还要问张扬什么事情，你一齐都跟老高商量好吧！”
咣咣咣……高梁听见敲门声，抬头一看，是李永秋站在门口。
“进来，进来！你跟我突然间这么客气，真是让我吓一跳！”高梁笑嘻嘻地招呼他进来。
李永秋没好气地说：“老高，你一天天的是想气死我呀？我啥时候进你办公室不敲门了？”
高梁笑了，从抽屉里掏出一罐可乐递给他，“你找我啥事啊？”
李永秋不客气地坐下，但是没有喝高梁的可乐。“跟你说个事儿，刚才我和思宇在东升哥那里清点从王太升、张扬家里搜查到的物证，其中有一双鞋子和现场留下的那半个鞋印是同一款鞋子，但不是同一双鞋子。”
高梁也很惊讶，“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巧合呀！”
李永秋一拍手，“对！我跟你的看法是一样的！这不像是巧合，而且那个鞋子看起来价格不菲，不太像是张扬能穿的。”
“这很有意思呀！下午你和思宇正好要去提审，记得问问张扬这件事，看看他怎么解释。”说着，高梁从桌面的文件夹里抽出一沓材料，“这是张扬在案发前后的通话记录。趁着中午有时间，你拿去看一看，研究一下！”
李永秋接过来，站起身，“知道了，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高梁伸手拦住他，“我正好要把刚才开会的时候跟你说一说。我们刚才开会情况不算很顺利，但也妥善解决了。咱们已经跟禁毒支队做好了合作的准备。张扬是一个吸毒人员，你最好围绕他吸毒的问题再多问一问。”
“你怀疑他吸毒这件事跟陈曼曼的死有关？”李永秋昨天听到他们的讨论，其实心里就已经这么猜想了。
“是的！”高梁点点头，“就像昨天咱们猜测的，陈曼曼的死、张扬吸毒和黄周成的实验室可能都有关系。”
“我明白了，下午我再问一问，我觉得这件事可能真的是比咱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李永秋叹了一口气。
“你去忙吧！”高梁目送李永秋离开。
他打开了一个笔记本。那天会见丁满的律师，是晨曦律所的邱晨光，而他携带的助手名字却是个“老熟人”。
他不仅冷笑，到底是你们胆子大，还是实在太不拿我们警察当回事？
高梁闭着眼睛想了想，捋了捋思路，站起身径直走到一中队，叫上里面的人：“走，跟我出去一趟！”
一中队办公室里只有黎麦，其他人都已经出去各忙各的。黎麦一直坐在办公室里茫然失措，所以他看见高梁很是兴奋，拎起书包就跟着走了，可见也是等待多时。
黎麦把车发动以后，侧过头问副驾驶闭着眼的高梁：“师傅，咱们去哪啊？”
“看守所。”高梁胡乱地往前一指。
“那刚才为啥不跟永秋他们一起去啊？”黎麦嘟嘟囔囔地开车驶往郊区。
“刚才我在办公室里想事情！”高梁顺手拧开车载广播，听评书。
“发呆就说发呆，什么想事情！真受不了！”黎麦调皮地吐槽。
“你这孩子，反了教了！赶紧开车，急着呢！”高梁睁开眼睛，语带笑意。
“这都下午了，刚才你怎么不急啊？”
“少废话，赶紧的！”高梁费劲吧啦地拿右手弹了徒弟一个脑崩儿。
看守所里，高梁看着脸色灰败的丁满，问：“那天你的律师过来见你，一共来了几个人啊？”
“两个。”丁满低声回答。
“是不是一男一女？”
“是。那个男的是个律师，那个女的是他助手。”
“那个女人是不是短头发，戴个眼镜，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高梁描述了一下。
“是。”丁满似乎心有余悸，“但是她的眼神挺吓人的，看起来没有她的面容那么和善。”
“你知不知道他俩叫什么名字？”高梁问道。
“我知道那个男律师姓邱，那个女助手……我不知道，他们没说。”
“谁给你聘请的律师？”
“我有个小兄弟叫张扬，他给我找的律师。高大队，您认不认识这个人？”
“我认识他，一个网吧网管。你继续说吧！”高梁表情没变。
“你今天怎么这么配合啊！”黎麦突然插了一句话。
丁满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高大队，谢谢你！”
黎麦很惊讶的看着高梁。这半个来月，师徒俩几乎天天在一起，他怎么不知道高梁又干了什么不留名的好事？
高梁拿余光撇了撇黎麦，手指点了点桌面，记笔录！
黎麦吐了吐舌头，把目光收了回来。
高梁注意力也转向丁满，“丁满，你现在能跟我们说一说当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丁满愁眉苦脸地说：“高大队，我不跟您说假话，那天的事情，我真的是有些记不住了，我只能记一些大概！”
高梁没有丝毫让步，“你记住多少跟我说多少！”
丁满叹了一口气，努力回忆着：“那天晚上十点钟左右，刚才我说的那个兄弟张扬到我家，说这段时间他发了点小财，找我们几个小兄弟一起吃饭。我跟着他到车棚烧烤一看，平时关系好、一起混的小兄弟都在。因为我跟张扬关系不错，他要请客，我当然就很乐意了……”
高梁打断他：“你大概几点钟跟他们碰上面了？”
“大概晚上十一点吧，我记得当时车棚烧烤的那个老挂钟敲响了。”丁满犹豫了一下，又肯定说，“晚上十一点，我肯定！”
高梁示意他：“你继续说！”
“那天张扬没怎么喝酒，我们喝得挺高兴的。他请客，我们也难得这么畅快的喝顿大酒，可是我酒量不好，很快就醉了。我记得，有一个小兄弟问张扬是怎么发财的，张扬神神秘秘地说：‘我不能跟你们说，你们道行不够！这件事就我丁满哥能知道！’”
“于是他告诉你了？”高梁表情有点儿微妙。
丁满点了点头，“对！我也好奇啊！我都穷了一辈子了！我就跟他说：‘你说我能知道，那你就告诉我呗！’”
“他跟你都说什么了？”黎麦好奇地问。
“张扬跟我说，他表姐夫在外边有人了。他表姐夫特有钱，他没事就拿这件事敲打他表姐夫，有的时候还会去跟那个小三要钱，要多少他们给多少！”
“就这样？”高梁表情很惊讶，他有点儿不相信，“这理由能把你给说服了？”
丁满着急地解释：“我开始也不信。可是我看他拿出新手机，打了个电话，对方接起来是个女人，他还说自己是杨舒的表弟，想借两个钱花花。我听得很清楚，对方说让他现在过去拿！”
“那时候大概是几点？”
“那阵就十二点多了，因为车棚烧烤的老挂钟又打响了，所以这个时间我记得还是很清楚的！”
“然后他去拿那个钱了吗？”
“他没去，他让我去的！去的就是死人的那家！”
黎麦满脸的不可思议，“他让你去，你就去了？！”
“嗯！”丁满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最近缺钱。”
高梁仔细观察的丁满，“你为什么缺钱？你这些年虽然没干点正经事，但是你手头有点钱，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怎么突然缺钱了？”
高梁虽然这么问，但是他也猜到了原因，只是要逼着丁满自己说出来。
丁满头更低了，简直都快要钻到桌子底下了。
黎麦也看出不对劲了，“你是不是沾上什么坏毛病了？还是惹到什么人了”
丁满使劲儿摇摇头，“别问了！”
高梁猛地一拍桌子，“你到底想不想出去了？你爸还在外面等你呢！你在怕些什么？回避一些什么？什么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
第十六章 张扬套路傻丁满，高梁逗弄小徒弟。
丁满还是不愿意开口说话。
高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丁满，你什么时候染上吸毒的毛病？”
丁满猛地一抬头，直直看着高梁。
高梁直接把话挑开了，“别瞒着了，你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老爹在外面病的很重，我想管教也跟你说过了。我能帮他一次，我不能帮他一辈子。你想要让你老爹安度晚年，最好跟我们说实话！”
丁满的泪水“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我对不起我爹，我……溜冰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高梁声音低沉。
“大概是三个月前吧！”丁满回忆，“那时候我很久没有赚到钱了，张扬找到我，让我平时给他打替班，帮忙看着网吧。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就会替他去值夜班。晚上的夜班实在太困了，他就给我一条烟，那烟特别好，我就越抽越上瘾。”
高梁没有做声，专注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没几天，我的烟就抽完了，去跟张扬要，他特痛快地给我了。等我第二次再跟他要的时候，他却不给我了，我得花钱买，还买不来几盒。”丁满握紧了拳头，“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就去问张扬，他这才告诉我，那些都是加了冰的烟。”
高梁脸色并没有变化，但是心里大惊，这东西上瘾这么快吗？跟他们以前碰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丁满并不知道高梁在想什么，而是继续痛哭流涕，“从此以后，我只能求着张扬给我烟抽。当天晚上张扬让我去那个女人家里拿钱，告诉我拿到钱就给我烟，还把钱分给我。可是我到了那里就发现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你不觉得张扬让你去找他姐夫的情人拿钱，这件事很蹊跷吗？”高梁眯起眼睛，表情有些怀疑。
“我觉得有什么用？张扬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呀！”丁满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高梁没有管他的情绪，而是追着问：“你之前告诉我们，死者死的时候，你在吃烧烤。那你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死的？”
丁满理所应当地说：“张扬给她打电话了，她也接电话了。她肯定接了电话之后，才死的呀！那时候我还没有到她家，我还在路上。”
高梁接着问：“你又怎么确定接电话的，就是死掉的那个女人？”
丁满听到这话愣了，他真的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黎麦也愣了，高师傅在想什么？
他原本以为听完丁满的话，陈曼曼的死亡时间会更加精确。结果高梁提出了这个问题，着实让黎麦一愣。
丁满结结巴巴地说：“那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接电话的那个女人是谁。”
高梁知道自己抛出这个问题，的确会让丁满方寸大乱。但是无所谓，他并没有想得到什么准确的答案。“你继续说吧，把你知道情况都告诉我们。”
丁满继续说：“我大概一点多钟到了那个女人家里，我敲门没有人应。我记得张扬告诉过我那个女人平时把钥匙放在门垫下边，我就拿出了钥匙，打开了她家的门……”
“张扬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件事的，就是死者家钥匙放在门垫下面？”
高梁这么一问，丁满似乎又愣了。“对啊，他什么时候告诉的我？我为什么会知道？他应该当天晚上告诉我的吧，我喝多了，反正我就是知道……”
黎麦看了看他师傅，那个表情似乎在问，你信吗？
高梁却没有回应黎麦，而是示意丁满继续说。
丁满看了看黎麦，知道他不相信，也有点着急了，“警察同志，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应该是当天晚上他告诉我的。我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像是失忆了一样……他告诉我去那个小三家拿钱，我怎么开门进到人家里了？”
高梁轻轻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丁满的自言自语。“没事儿，丁满，你说啥我都相信，你继续说吧！”
“我进到那个女人家里之后，看见厨房的窗户开着，我以为有人从窗户跑了出去，我就走过去看了一看，可是根本没有人。然后，我就满屋子转，想找到那个女人，找他要钱……”
高梁再次打断丁满：“那时候大概是几点？”
“一点多了。屋子里特别黑，就街上路灯微微一些光，所以我根本找不到哪是东西南北。就这么一路瞎摸，摸到了她的卧室里。”丁满表情又变得惊恐。
高梁注意到了，“当时陈曼曼在卧室里吗？”
丁满头上沁出冷汗，“在！她躺在床上。我借着光一看，她穿着睡衣，仰面躺在床上。可是但是太黑了，我没看清脸，我以为她睡着了，我就……”
高梁心上涌出不好的预感，“你就怎么了？”
丁满满脸后悔，“唉，那女人身材太好了，我就想占点儿便宜，我就顺着床边摸上去了，结果发现她身上冰凉。我再网上一看，那个女人的舌头吐得老长，她……她已经死了！”
黎麦听着有点儿不舒服，赶紧问了一句：“之后呢？你拿走她什么东西了吗？”
丁满牙齿直打架，“没有，我当时就吓傻了，抄起枕巾就给她蒙上了。接着，我就往外跑，结果上劲了……”
“毒瘾犯了？”高梁一语中的。
丁满有些羞愧，“对，我就蜷在她家单元的楼梯口，过了好久，才被人拍醒了。”
“谁拍醒你的？是张扬吗？”高梁追问。
“是，张扬拍醒我的。”
高梁心里画了个问号，看来张扬也去过现场，可是门口的那个鞋印却并不是他的。“张扬也进到死者家里了吗？”
丁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在楼梯口，后来他告诉我赶紧去报案的。”
“张扬要求报案的……”高梁小声嘀咕了一句，接着提高声调问道：“这有什么可隐瞒的？你之前为什么一直支支吾吾的？”
丁满像是没有理解高梁的问题，而是自说自话，“张扬跟我说，我是开门进去的，警察一定会怀疑我，还不如说是翻窗户进去偷东西！”
“你就信了？”黎麦满脸不可思议。
“没有，其实我开始怀疑是张扬杀人，又给我做了个圈套。可是后来我又想，张扬之前一直跟我在吃烧烤，他也没时间杀人。”丁满脸上表情很是纠结，“我也没了主意，我只能听他的，这小子一向比我机灵。”
高梁和黎麦对视一眼。高梁终于回应黎麦的表情了，信还是不信，这也离谱了！
高梁顺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张扬鼓动你去死者家里拿钱，你进去了以后，发现她已经死了；你在向外逃跑的时候，毒瘾犯了，在单元楼梯上失去了意识；最后是张扬发现了你，把你弄醒了，你又去派出所报案的。”
“是！是这样的！”丁满点点头。
“张扬为什么不跟你去派出所？”黎麦问。
“他说他要去通知他姐夫，打个车就走了，把我留在那里。”丁满也不知道张扬这么做的目的。
黎麦用只有高梁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他要这么说，时间倒是对的上。”
高梁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用更小的声音说：“是啊！”
高梁又转向了低头沉默的丁满，“我们几次来问你，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你把这件事说清楚了，是不是也就洗清自己的嫌疑了？”
丁满喃喃地说：“张扬不让我说。他说我去报案，你们又没有证据，肯定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但是他不让我说他告诉我去拿钱的，他怕你们算他敲诈勒索。他还说，只要我不说出去，以后抽烟就找他！”
高梁气乐了，“现场全是你的痕迹，我们但凡糊涂一些，你就是板上钉钉的杀人犯！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丁满张了张嘴，缓了半天才说，“他说烧烤店老板娘能给我作证，证明那女人死的时候，我在外面吃烧烤。”
“他怎么知道死者的死亡时间？这些事情你都不想一想吗？”
丁满听完高梁的话，噎在了那里。
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黎麦一边开车一边说：“现在看来丁满真的不是凶手。师傅，你好厉害，你从一开始就认为丁满不是凶手！”
“其实我也不敢肯定丁满是不是凶手，我也是猜测。”高梁瘫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丁满我还是了解一些的，这个人不一定有杀人的胆子；还有，他是个天生的左撇子，后来自己改了习惯，变成了右撇子。但是你知道杀人的时候，精神是高度集中的，还是以强手为主。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立伟他们拍的照片，凶手还是应该是个惯用右手的人。”
黎麦很惊讶，这事儿可是第一次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早说呀？”
高梁睁开了一只眼睛，偷偷瞄了徒弟一眼，“我跟立伟说了呀，我只是忘了告诉你而已！”
“嘁！”
第十七章 多条线索汇集中，一队刑警找漏洞。
黎麦驾驶的车子刚刚停到局大院，旁边一辆车一个急刹，并排停了下来。
黎麦跳下车，一看是李永秋和刘思宇从车上下来。
刘思宇笑着打招呼：“嗨，刚才我们从看守所出来，就看见你们一溜烟儿跑了。我们哥俩紧着追，都没追上。你们中午咋不跟我们一起去呢？”
黎麦撇了撇嘴，“我师傅顺他要沉思一会儿，结果沉思的时间太久了，我们下午两点多才到看守所。”
高梁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自己徒弟吐槽。“现在都六点钟，食堂也下班了，我饿了，一会儿问问利明和赵鸿在哪里，咱们一起吃个饭吧，案子一个接着一个，咱们很久都没在一起吃饭了，”
刘思宇笑了，“好啊，我现在就给利明打电话。”
他刚掏出电话，就看刑警队二楼的窗户上探出一个脑袋，是陈利明。“你们几个回来了，赶紧上来！”
高梁指着楼上说：“说曹操，曹操就在办公室里。走吧！上楼！”
回到一中队办公室，高梁看见人难得这么齐，告诉陈利明：“你给小老板打个电话，叫点儿饭菜。咱们一起在办公室吃个饭，顺便把案件碰一碰。案发到现在都快过去半个月了，终于是捋出了大致的眉目。”
陈利明放下电话，“饭菜订好了，半个小时给咱们送来。话说，以往的案子都是我们知道谁是凶手，去找凶手；现在这个案子是眼前这些人都在咱们控制下，就是不知道谁是凶手。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高梁耸了耸肩了，“应该不算是坏事吧。立伟在不在？黎麦，你去把立伟和东升也叫过来。”
“东升的孩子住院了，应该已经回去了。立伟应该在，我刚才看见他了。”陈利明告诉他。
黎麦“哒哒哒”跑去把崔立伟叫了过来。
他俩一进办公室，高梁就问道：“东升的孩子怎么回事儿？他的钱够不够啊？不够的话，咱们给凑一点！”
崔立伟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眶，“回头我私底下问问东升吧，先别急着跟他说。他这人人好面子，脸上会挂不住的。”
“行，麻烦你盯着点儿。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及时跟我们说！”
“我知道了！”崔立伟点头应下。
高梁也不再多说这个话题，直接摊开材料，“咱们现在把手头上查到的东西都讲一讲吧！”
“好，从我先来吧！”陈利明已经带着赵鸿跑了一整天，可算是把几个派出所交过来的线索汇总到一起。
“派出所找到了当天晚上吃饭的其中四个人，还有两个应该是离开了营口市，没有找到。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当天晚上十点多，张扬叫了几个平时在一起厮混的社会闲散人员在车棚烧烤吃饭。吃到中途，大概十点半钟，张扬说要再叫一个朋友来给他们认识，于是就离开了烧烤店……”
崔立伟轻轻打断他：“等一下，你说的那个时间是十点半是吗？”
“对！陈曼曼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十点到十二点。”陈利明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崔立伟推了推眼镜，“其实可以更精确一些，能精确到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我在现场的时候感觉死者家里的温度有些偏低，所以验尸之后没敢给出准确的时间。后来我又翻看现场照片，发现她家的空调是最新款的，可以定时关闭的，所以死者死亡时间可以精确到十点到十一点之间。”
高梁听完，又翻看了一下笔录，“这样的话，基本可以彻底排除丁满是凶手的可能性了。”
“同样也能排除张扬是凶手的可能性。”陈立明接着说，“因为当天晚上十点半左右，张扬离开车棚烧烤到丁满的家里，再回到烧烤店。这个时间和距离是正好的。也就是说，他没有时间拐到陈曼曼的家里杀人，并且清楚现场痕迹。现在两个嫌疑最大的人，都没有作案时间……”
“其他人都怎么说？”高梁没有立刻肯定陈立明的想法。现在看来，案发现场上这只有丁满和张扬出现过。如果凶手不在这两个之间，那么问题就更麻烦了。
“其他人的说法都差不多。那天晚上几个人喝的都有点多，记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有个非常值得注意的细节，其中有个人记得丁满好像对张扬毕恭毕敬，而张扬几次三番嘲弄丁满。”
“他们在饭桌上都说了什么话题？”
“发财呗！这群小混混凑在一起，就是因为张扬发财了，要请客。一晚上，他们都在问张扬怎么发财的。”
“这个倒是和丁满说的能对上。”高梁听完陈利明的话，点了点头，转向李永秋，“永秋，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你今天提审的是张扬还是王太升？”
李永秋无力地摆了摆手，“我今天去的早，想本来先提审张扬，再提审王太升。但是提审张扬用的时间太多了，王太升就没有提审上。”
陈利明想起个事，“王太升私卖电脑零件这个事，记得要跟电脑商店说一下，让他们清点一下损失，他们可是被害人。”
刘思宇解释道：“电脑商店那边，我已经通知到了，现在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工作，这样明天上午我和永秋去一趟。”
陈利明想了想，“明天我和赵鸿去吧！派出所这面的线索陆续上来，我们还是能腾出时间的。”
“也好！”高梁点头同意了，“永秋，你继续说，今天提审张扬的情况。”
“今天提审的时候，张扬一开始是比较不配合，但是他的毒瘾还是挺重的，我利用这个吓唬了他一下。”李永秋脸上挂起狡黠的笑容。
“你咋吓唬的？你告诉他不好好配合，就不给他打美沙酮？”高梁实在太了解李永秋了，这种坏主意肯定一冒一大堆。
“对啊，这个办法方便好用，直接掐住他的脉门。”李永秋耸了耸肩。
高梁苦笑道：“唉，永秋啊，你不要老在违规违纪的边缘试探好不好？”
李永秋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的，我们要就是他把事实讲出来，又不是给他脑袋顶上按罪名。”
“好了好了，不跟你争论了，以后下不为例！”高梁告饶，说真的，这换了高梁，他也会这么干。“你说说张扬的供述情况吧！”
“张扬说的和利明哥找到的那些混混说法差不多。当天晚上十点多钟，张扬叫了一帮小兄弟吃饭；十点半左右，他中途离开，去了丁满家，把丁满叫了过来；十一点左右，二人回到了车棚烧烤，继续吃饭。吃饭的时候，张扬说漏了嘴，说自己姐夫有个小三儿。张扬帮他们保密，所以平时总去他姐夫或者小三儿她那里拿钱。今晚也要去。于是丁满动了歪心思，说是要替张扬去那小三家里拿钱……”
高梁抬手打断了李永秋，“什么？他说是丁满要求去的？”
李永秋不知道高梁那边的情况，只是复述张扬的口供，“对，没错！张扬说自己说漏了嘴，丁满就想借机发财，他没有拦住。”
黎麦帮忙解释：“可是丁满说是张扬撺掇他去的，这俩人怎么回事？”
“这俩人说的话不太一样，互相推卸责任呗！”李永秋倒不觉得奇怪，“时间是能对的上吗？”
“嗯，能对得上，你继续说吧！”高梁示意他。
李永秋继续说：“张扬说他怕丁满去了会出事，就悄悄跟了上去。但是他没有进屋，就在楼下等着丁满；他听见丁满敲门的声音，门开了之后，很久再没有听到丁满的声音。他说自己有点儿担心，就准备上楼去看看，结果发现丁满躺在缓步台上昏迷不醒。张扬把丁满叫醒以后，丁满告诉他，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就让丁满赶紧去报案，自己去他姐夫家报信。”
“听你这意思，张扬认为陈曼曼是丁满杀死的？”陈利明听出来门道。
刘思宇摇了摇头，“张扬没有明说。我也问了他：‘照你这么说，陈曼曼岂不是丁满杀死的？’但是他却没有回答我。”
“你俩有没有看张扬的通话记录？”高梁问李永秋和刘思宇，“我看了一下，在凌晨十二点半左右，他先后打了两通座机电话，一通是陈曼曼家，一通是是他姐姐家，也就是黄周成和杨舒家里，而且全打通了。”
李永秋回答：“我看到了，也问了他。他说给陈曼曼打电话是为了要钱；给他姐打电话，单纯就是喝高了，打错了。”
陈利明在一旁插了一句话，“他打了两通电话？可是那天在场的人说他只打了一通电话。”
高梁接过话茬，“对！丁满也说他当天晚上只打了一通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人，他和对方说要钱的事情，对方也答应了。”
崔立伟冷不丁地问道：“张扬那天穿的是个什么鞋？”
“他说他当天穿的是一双皮鞋。我让他形容了一下，我觉得就是从他家找到的那双皮鞋！”刘思宇答道。
高梁托着下巴，绞尽脑汁拼凑信息，被陈利明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陈利明掏出电话一看，“饭菜来了！”
第十八章 凉面美味解暑热，新案奇葩牵死者。
夏天的傍晚暑气很难消散，炎热得让人烦躁。
饭店的老板很是贴心，在端来十大份凉面的同时，还免费赠送半个西瓜。
十份凉面装在十个塑料方便碗里，又带了三份足料足量的浇头，麻酱、肉酱、甜面酱；还有拌面的菜码，单独在几个大饭盒里装着，黄瓜丝，胡萝卜丝、酱牛肉、豆芽……一应俱全。
这七个人可是饿坏了，看见凉面就想看见了救命仙丹，一拥而上，一人抢了一份。浇上爱吃的浇头，码上新鲜的菜码，在这燃热的夏日，这一口下去，简直沁人心脾。
陈利明略带遗憾地说：“这应该再来两头蒜，再配上一罐啤酒，简直爽死！”
崔立伟笑着怼他：“咱们现在还在上班，你要敢来罐啤酒，在你爽死之前，梁子会把你弄死！”
高梁立马摆了摆手，“不敢不敢，我可不敢。谁敢惹一中队大魔头陈利明和小魔头李永秋啊？”
“你说别人坏话的时候，不带上我，是不是难受啊？”李永秋凉凉地说。
高梁立刻熄火，赶紧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稀里呼噜地吃完了一份凉面，环顾四周，“你们还要不要了？不要的话，我就不客气再来一份了！”
陈利明赶紧表态，“给我留一份！”
“反正还剩三份，我先再来一份！”说着，高梁就要端起碗。
李永秋赶忙拦住他：“老高，你先等会，我这要吃不下了！”
高梁鄙视地看着他，“大老爷们一个，这饭量比猫还小。给我吧！”说完，就把李永秋的半份倒进自己碗里。
七个大小伙子吃完十份凉面，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不到半个小时，一顿晚饭解决战斗。
高梁指挥黎麦和赵鸿：“你俩小孩把‘战场’打扫了，咱们继续讨论案子！”
“我这里就这些了，都没有什么别的新内容了。”李永秋刚才已经把审讯的情况介绍得差不多了，“老高，你和麦子的审讯有什么收获？”
高梁喝了一口凉水，顺一顺胃里的凉面，“我们今天提审丁满，他供述里的时间点和张扬说的都能对上，唯独最后到底是丁满要求去，还是张扬让他去，这部分内容可能有些不一样。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在案发时间前后，现场出现的这两个人都没有作案时间！”
李永秋顺着高梁的话想了想，捋清思路，“但是，这个情况咱们知道，他们不一定知道。我觉得可以把拿来诈一诈张扬。”
“你想怎么做？”李永秋的话一出来，陈利明就好奇地问。
“刚才也说了，张扬去找丁满的那段时间是离开了烧烤摊的。虽然咱们知道他没有时间去作案，但他在路上的时间的确是只有他一个人。我们可以用来做做文章。”李永秋慢条斯理地说。
“有点儿冒险，他本来就没有作案，我们能诈出什么来？”刘思宇没明白李永秋想做什么。
李永秋解释道：“我是有一个猜测，或许凶手和张扬是认识的。两个人提前商量好了，凶手杀掉了陈曼曼，张扬在案发后带着丁满出现在现场。如果这件事赖在在丁满身上，那最是好；不过如果不能赖给丁满，丁满反而能给张扬作证。”
“那你的意思是，那半个鞋印也是故意留下的？”刘思宇惊讶地问。
“也很有可能吖！”李永秋歪着头，一脸不可思议，“为什么不可能？那天晚上，张扬穿着和凶手同一款式的鞋子，现场留下半个鞋印，我们肯定会怀疑张扬，这样丁满反过来也能证实张扬案发时不在现场。”
“如此说来，那双鞋子也可以利用一下。”高梁被李永秋的思路带走了，发现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如果是真的，这凶手简直太神了，谁会这么干？”刘思宇觉得这个连环扣做的实在太复杂了。
李永秋略带得意地说：“我觉得我猜测的这个人，和老高猜测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高梁点了点头，“没错，我猜也是他。不仅是他，他老婆应该也参与其中了！”
赵鸿听了一晚上，也没敢搭腔，现在李永秋和高梁一唱一和的，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你们说的到底是谁啊？”
“黄周成！”俩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在场的七个人，只有高梁、崔立伟和陈利明知道那天的会议具体内容，和下一步的行动。
所以当高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崔立伟和陈利明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毕竟这起案件的部分内容还是要保密的，高梁透露出来的这些内容到底合不合适？另外，赵鸿还在这里，这么做会不会影响案件？
高梁没有回应这二人的眼神，而是状似无意地瞟了赵鸿一眼。
赵红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黄周成和他未来岳父之间的关系。
之后，几个人又把这几天工作的细节补充了一下。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高梁看窗外已经夜色沉沉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还是要把手上的工作继续推进。我们得加紧速度了，这个夏天的盗抢案件也不少，咱们手上已经积压了非常多的工作。”
“明白！”大家纷纷应道。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高梁还没从被窝里钻出来，禁毒支队一大队的大队长齐红德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高大队，我们昨晚上逮着几个溜冰的，审了大半宿，有点儿内容！你方便的时候，是不是过来一趟？”
高梁一听，来了精神，“好好好，我现在马上去！”
说完，高梁迅速爬起来，开始穿衣服洗漱。在上厕所的空隙，他还给黎麦打个电话。
黎麦迷迷糊糊地接起了电话，“喂，您好！这里是肯德基，我想吃吮指原味鸡！”
高梁哭笑不得，“小麦子！赶紧起床吧！我看你像肯德基！”
“哦，高师傅！这么早，什么事啊？”黎麦终于清醒了。
“十分钟后我到你家小区门口，咱们去趟禁毒支队！”高梁说完不等黎麦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好的！”可惜黎麦只得到“嘟嘟嘟”的忙音。
高梁套上体恤衫就往外走，结果看见自己老妈睡眼朦胧地从卧室走出来。梁英华女士虽然精神不振，但是骂人的力气还是有的。“小兔崽子，大清早的，叮叮当当地作什么妖？害得我觉都没有睡好！要是把你爸吵醒了，看我不揍你！”
“对不起！对不起！老妈，我单位有事，先走了！”高梁一边告饶，一边窜了出去。
他跑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黎麦的家里。
在小区门口接上了头发没梳、脸也没洗的黎麦，哥俩奔向了禁毒支队。
到了禁毒支队，高梁直接找到了齐红德。“齐大队，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过来了，时间不算晚吧？”
齐红德抬头看了看钟，开玩笑地说：“我给你打电话到现在都没超过四十分钟，你们就赶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崂山道士瞬间移动术吧！”
高梁哈哈一笑，“接到齐大队的电话，我们怎么敢怠慢？你电话里说，这面出现一些情况，能跟我们先说一说吗？”
齐红德也收了玩笑，严肃起来，“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件事。昨天晚上接到群众一起举报，在小雨嘉园小区，一户人家似乎有很多人，大晚上还在闹腾。属地派出所就过去查看情况。可是处警的民警敲了半天门没有开，倒是里面传来特殊的气味。当时在现场的派出所副所长正好原来是我们禁毒支队的一名民警，对这种气味非常敏感，于是就给我打电话……”
“聚众吸毒的？”高梁一下子就猜到了。
“对，没错！我们一大队到现场一看，一窝的四个人正在溜冰，溜得正嗨，连我们进去都没发觉。”齐红德想起那些人当时的丑态，不屑地撇撇嘴，“这是当场抓获，不容他们狡辩，我们立刻连人带东西一起带回来了。这不，审讯就审了大半宿！”
“这几个人的供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高梁还没听到哪里有不对劲的。
齐红德神秘地一笑，“你猜他们的冰是从哪来的？”
“从张扬手里？”高梁猜测。
“不是，是在东升市场的一家服装店买的。”齐红德公布答案，顺便欣赏一下高梁和黎麦惊讶的脸。
“陈曼曼的服装店？”高梁是很惊讶，他以为陈曼曼会以更隐蔽的方式出售毒品，没想到竟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聪明！老弟一点就透。还真就是陈曼曼的服装店！”齐红德肯定了他的想法。
“陈曼曼都死了三个礼拜了，他们手上还有存货？”黎麦问了个很细节的问题。
齐红德综合的几个人的口供，解释道：“据说那个女老板娘非常有能耐，平时都给他们找些便宜货，可她性格非常强硬，从不接受赊账，必须一手钱一手货。但是就在一个月前，这个女老板娘突然告诉他们可以赊账。这群瘾君子一听，立刻过去每人拿了一大包，能坚持一两个月！”
第十九章 邹长伟据实相告，崔立伟只身犯险。
高梁和黎麦在齐红德的帮助下，进入了禁毒支队的审讯室，看见了昨晚到案的四个人。
高梁拿过他们的个人信息，发现其中二号审讯室里的邹长伟就是那天晚上和张扬一起吃饭的人之一，也是派出所排查的时候不在营口市内的那两个人之一。
高梁问齐红德：“齐大队，我能进去问他几句吗？”
齐红德看了看二号审讯室，里面的审讯工作已经完成，只剩下辅警执行看守任务。“可以啊，需不需要我们的人配合？”
高梁笑着谢道：“谢谢，不用了。我和我的小徒弟进去就可以了，结束之后我们把讯问笔录复印一份留在您这边！”
“行，我安排一下。”齐红德满口答应。
高梁和黎麦坐在审讯室里，观察着邹长伟。
邹长伟心里更是没底，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两个警察过来审讯。他已经被公安机关处理过很多次，心里门儿清。这次他只是去别人家吸毒，不会有很严重的处罚。
“邹长伟，我们是在站前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过来问你几个问题。”高梁敲了敲桌子，把邹长伟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警察同志好！”邹长伟被拷在审讯椅子上，不能乱动，但是表情极尽讨好，“警察同志，请问我犯了什么事儿？”
高梁没有理他的问题，而是问他：“这几天，你都去哪里了？”
“我去鞍山二姨家了，昨天才回来。”邹长伟回答得挺痛快。
高梁接着问：“你认不认识张扬？”
邹长伟愣愣地点了点头：“我认识，那是我大哥！”
“你大哥？”高梁挑眉。
“对啊，道上的大哥。”邹长伟油滑地笑了笑，“本来我俩关系一般。最近他发了财，对我也不错，我就认他当大哥了！”
“你还真是现实呀！”黎麦忍不住吐槽。
邹长伟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是得意地一笑。
“上个月二十四号晚上，你有没有和张扬一起吃饭？”高梁懒得纠结他和张扬的关系，把话头转到正题。
“上个月？”邹长伟似乎回忆得很费力，“我记不住是哪天了，但是我的确和他一起吃过饭，在车棚烧烤，怎么了？”
高梁有点儿不耐烦，“你哪那么多问题？你把那天晚上情况给我说一下！”
邹长伟一听，也不敢再嬉皮笑脸了，赶紧据实回答：“上个月的一天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张扬叫我们几个平时一起玩的朋友出去吃烧烤。张扬跟我们说，他最近发了一笔小财；我们当然就问他，怎么发的财；他跟我们说，是他姐夫在外面养了个小情儿，平时他就靠这点儿秘密敲打他姐夫和那个女的。我一时嘴欠，就他那个女人是谁。他告诉我是市场卖服装的陈曼曼……”
高梁看邹长伟停了下来，挑了挑眉毛，“继续说啊！”
邹长伟吞了吞口水，可能是想到自己刚才都交待的差不多了，也不怕眼前的警察再多知道什么。“这个陈曼曼我是认识的，那可是我的女菩萨。我听出来，张扬想让我们给陈曼曼点儿颜色，可是我哪敢啊？我得靠陈曼曼喂粮呢！所以我就没搭腔。”
“那其他人都说了什么？”黎麦跟着问了一句。
邹长伟摇了摇头，“其他几个人好像也没有接过话茬……”
高梁眉头一皱，“之后张扬的表现是什么？”
“张扬好像挺生气，后来他就走了，十点半多钟又叫了个人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他还把跟我们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话里话外的意思，让那个人今天晚上帮他去拿钱。”
“那个人大概什么样子？”
“那个人岁数比我们大了一点儿，三十多吧。他来了以后，开始也挺能吹，说什么跟警察斗智斗勇，又说自己偷过什么好东西。”邹长伟面露不屑，“说了那么多，但是对张伟还是毕恭毕敬的，还不是溜须有钱人！嘁！”
高梁严肃地问：“这两个人还说什么别的了吗？”
邹长伟翻了翻眼睛，看起来是在回忆，“没说啥别的……其实，那天大伙喝都挺多，我也喝了不少，迷迷糊糊地就能记得这些了。后来，他俩一点多钟就走了。我开始想去拦着张扬，怕他逃单。他告诉我说，饭钱已经押在老板娘那里了。那我就放心了，最后我们剩下的人大概两点多才散局。”
高梁又问了几个细节上的问题，和之前找到的在场其他人说的都差不多。
从审讯室出来，黎麦有些不解，“师傅，为什么张扬要把这些人弄过来说这些事？”
高梁想了想，“我觉得吧，他是认为这帮混混脑子都不太好使，一听他这样能发财，都想趁机捞捞偏门。这样，案发当天晚上，他随便骗到某个人去找陈曼曼要钱，都会有人替真正的凶手背锅。只是没想到，这群小混混，有些人对这事没兴趣，有些人不敢，还有一些人跟陈曼曼是早就认识了。所以转了一圈儿，张扬把这事儿落在了丁满的头上。”
黎麦的表情非常的耐人寻味，“这想法也太匪夷所思了！难道正常人会帮助小舅子敲诈姐夫。”
高梁揉揉黎麦的头，“因为你是正常人，所以你觉得这件事他们不正常；他们就不一样，只要能弄来钱，甭管腥的臭的什么都会干！”
黎麦撇了撇嘴，果然人类的想法都不太一样。
高梁把讯问笔录的复印件交给了齐红德，带着黎麦离开了禁毒支队。
哥俩回到局里，午休时间已经快结束了。俩人赶紧跑到食堂，捡了点儿“残羹冷炙”填饱肚子。
一中队的办公室里，陈利明和赵鸿在整理派出所收集上来的询问笔录和其他证据材料，还有宏碁电脑商店给出的货物清单。
陈利明看见高梁师徒俩回到办公室，一愣神，“你们这一上午跑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人也不见了，我以为你俩跑路了！”
高梁抄起个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水，“甭提了！今天大清早，禁毒支队齐红德给我打电话，昨天晚上抓了几个溜冰的。他们供述，这些冰都是从陈曼曼那里拿到的。我一听，这案件又有新剧情了，赶紧就过去了。更巧的是，四个溜冰的人里，有一个人当天晚上还跟张扬、丁满一起吃饭。”
陈利明目瞪口呆。
高梁看他的傻样儿，乐了：“是不是太巧了？”
“不是……你又用永秋的杯子喝水了！”陈利明指了指他手里的杯子。
高梁看看手中的紫砂保健杯，吓得赶紧放下。
这一上午，陈利明和赵鸿也没闲着。
陈利明告诉高梁，派出所已经把剩下的最后一个人也找到了，大家的说差不多，时间点都是能对得上的。
哥几个正在讨论的过程中，崔立伟探个脑袋进来了，“梁子，你来一趟！”
高梁跟着崔立伟到了技术中队，“啥事儿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崔立伟扔给高梁一份材料，“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我的导师跟营口制药厂已经对接上了，下一步就开始讨论合作实验的问题了。”
高梁打开一看，果然！“这不错呀，进度很快！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找机会进一步了解黄周成的实验室了吧！”
崔立伟抽走他手里的材料，“我决定不找机会了，反正我这号人物没有很出名，他们也不认识我。我明天直接跟我导师团队去实验室探探底。”
高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太冒险了！一是你的安全问题，太冒险了；二是没有应对暴露的万全之策，也是冒险啊！”
崔立伟难得这么强硬，“别考虑那么多了，时间不等人！再等，他们把证据都转移走了，咱着急都来不及了！”
“那也不行！”高梁也很坚决，“要不你先等等，我去跟老李说一声，你至少等我把手续走完的！在咱大队里，这件事只有你、我、利明三个人知道。我和利明得想想怎么接应你。”
“不行！现在先别让利明知道，就咱俩知道！”崔立伟又否定了高梁的想法。
“为什么？你都信不过利明了？”高梁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瞎说什么！这件事不管是程序上，还是事实上，风险都很大，少牵扯一个人是一个人！”崔立伟眼睛里透出一丝疲惫。
“真有什么事，我去救你都来不及！”高梁气得口不择言。
崔立伟伸手想锤一下高梁受伤的左手，堪堪忍住了。“行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再絮叨了！明天开始我就跟着老师身边了，你有什么情况，别忘了跟我联系一下！”
“那手续……”高梁还有愁心事情。
“手续你走你的，不过技术侦查的手续很繁琐，这风险就你担着了！”崔立伟故作轻松地说。
“你这怎么还不听劝了呢？”高梁是真心地急了！
崔立伟伸手打断他，“好了，你知道我的。平时我虽然什么都不争先，但是这次你就听我的吧！”
第二十章 一中队集体翘班，仨干警走完流程。
高梁和崔立伟在技术大队嘀嘀咕咕了一下午，总算是把意见大致上统一了，还有一些细节的问题还是有分歧和争论。
崔立伟抬头一看，钟针都已经指向三点钟了。他挥了挥手，撵人：“唉！你快回去吧，在我这儿都墨迹了两个多小时了！”
高梁听话地从技术中退出来，正好碰见了李永秋和刘思宇上楼。
李永秋狐疑地看着他，“你跑到立伟哥这里干嘛了？”
高梁谎话张嘴就来找：“你立伟哥明天要出差，我过来跟他交代交代！”
“出差？咱们一般都不让技术中队出差啊？”刘思宇好奇地问。
“哦，他们有一个什么行业培训，还是研讨之类的……反正我不懂，我就是过来看看情况。”高梁一顿瞎糊弄，也不管能不能骗过这哥俩儿。
李永秋眼神一闪，也就不再多问。
三个人回到一中队办公室。
刘思宇甩下书包，长叹一声：“可累死我了！”
李永秋也累的不行，更难受的是渴得要命。他抄起自己的水杯，就想灌一口，结果没喝到。
“水呢？我记得我早晨打了一壶水啊！”李永秋疑惑地往杯子里看了看。
咳咳……高梁赶紧咳嗽两声，“来来来，同志们，今天工作看来是收尾了，都来讲一讲情况吧！”
陈利明看出来，高梁这是想打岔，特别捧场地把手一挥，指着自己眼前的东西，“你看，这就是我们今天的工作，一目了然！派出所的询问笔录全都拿回来了，基本上可以还原案发前一晚发生的事情了。从这些询问笔录来看，时间点都和我们之前推测的差不多。
“还有宏碁电脑商店的进出货清单也拿回来了，这些清单也能对上王太升的口供，基本上他盗窃的事实也能确定了！”
高梁笑着说：“还是我们利明效率高，见效快呀！”
陈利明眯起眼睛，“这广告词好像是痔疮药的吧……”
高梁又踩了一颗雷，赶紧转移话题：“思宇，你那边呢？”
“我和永秋今天终于把王太升提审了！”刘思宇长吁了一口气，“问了他关于被害者电脑的事情。据他供述，之前购买这台电脑的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扬！”
“什么？张扬？”除了李永秋以外，其他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张扬可算不上中年，他也就是个大龄青年吧！”赵鸿插了一句，“思宇哥之前和永秋看过监控录像的。”
“别提了！”刘思宇提起这事儿也是哭笑不得，“张扬那天是乔装打扮来的，戴着眼镜帽子，穿着老头衫，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老大爷。”
陈利明追着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永秋解释道：“王太升说他和张扬事先通好气了。张扬之前说是要给人买台电脑，但是不想让人知道是自己买的。王太升告诉他，店里有摄像头，可能会录到他；张扬买电脑的时候，就乔装打扮一下，穿的像是个老头。”
黎麦这几天已经被张扬的魔幻行为弄糊涂了，“他为什么这么做？王太升没有追问为什么吗？”
刘思宇接着说：“张扬给他的解释，他要帮一个小情儿买电脑，但是这个小情儿是有对象的，他怕小情儿的对象追到电脑城来问。之后，案发当晚吃饭的时候，张扬又提醒王太升，如果有人来问，就说买电脑的是个老大爷。”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张扬真是满嘴谎话！”黎麦根本没想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
“他说谎肯定是有理由的。”高梁听完这些内容，心里形成了一个猜测，但是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他们那几个人是做了一个不太高明的扣儿，但是因为时间比较长，事情比较乱，还有一条命案在其中，所以咱们到现在也没捋清这个来龙去脉！”
“更主要的还是黄周成没说实话吧？”李永秋盯着高梁看。
“如果黄周成真是凶手，他是不会跟咱们说实话的。”陈利明开口引来大家的注意，“关键点的确在他那里，所以我们还得继续往下查！”
刘思宇愁眉苦脸地说：“可是周边的证据都已经穷尽了，我们还能怎么查？直接面对黄周成？”
高梁环顾了一下办公室里的人，笑着说：“容我再想想！你们手上的材料都整理完了吧？今天难得时间早，咱们一会儿集体开溜吧！”
办公室里都五个人集体看着高梁，给高梁看毛了。他胆战心惊地问：“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干啥呀？咱以前不是经常开溜了吗？”
陈利明翻了个白眼儿，“高大队，你现在是副大队长，你还当自己跟我们一样啊？作为领导，你得有点表率作用！”
高梁翻了一个同款白眼，“真没劲！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不能走，我看二队、三队都有案子在手里，老王又不在，我恐怕……”
“所以啊，我们五个就先撤了！拜拜！”黎麦的声音还没落下，兄弟五个已经一溜烟儿地跑掉了，留下高梁自己呆在原地，傻眼了！
“嘿，这帮小混蛋！真是的，合起来就坑我一个呢！”高梁气得七窍生烟。
等到人走屋空，高梁坐在李永秋的椅子上，愣了半天神。想了想，他还是去了李乐峰办公室。
李乐峰听高梁讲完崔立伟的决定，气得直拍桌子，“这不是胡闹吗？你们这群小子什么时候能把我放在眼里，不再自作主张？”
高梁赶紧安抚自己的师父，“哎呦，您可别气坏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利伟那个倔脾气上来，谁能管得了啊？”
“你还好意思说？风气都是你带坏的！我去找立伟，赶紧把他拦住！”李乐峰说着站起身。
高梁又把他按住：“来不及了，他已经去沈阳了！”
“高梁！”
“到！”
“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师傅放在眼里？这么大的事，你俩不跟我说？”李乐峰气急攻心。
高梁涎皮赖脸地赔笑：“这不是过来跟您说了吗？利伟刚跟我说完，我就过来了！”
“去去去，赶紧去沈阳，把他给我拦回来！”李乐峰不想再看见这个气死人的徒弟。
高梁也严肃起来，试图劝服自己师傅：“师傅，其实我觉得立伟做的没有错。咱们现在这个案子已经是没有办法再查下去了，剩下的疑点都是绕着黄周成的。可是，我们一没有办法证明他是凶手；二没有证明他是在制毒。再加上黄周成还是营口制药厂的合作实验室负责人，他这个又是市里重点扶持项目。我们无论怎么做，都是投鼠忌器，还不如让立伟去试一试！”
“那立伟的安全怎么保证？”李乐峰有些动摇了，“还有，技术侦查的手续没走！这中途但凡出现点儿问题，你能担这个责任吗？”
“您说的我都想到了，我正要跟您说这件事。”高梁把崔立伟早就准备好的审批材料递了过去，“等您签了字，我现在就去沈阳，把技术侦查审批单交给省厅。”
“合着在这等着我呢？”李乐峰知道这个徒弟给自己下了个圈套，真是气也不得，怒也不得。缓了一口气，他还是心疼自己徒弟，“你等会儿，我现在给省厅的林厅长打个电话。”
“欸～”高梁得瑟地一笑，“师傅，看来您是同意了！”
“不同意怎么办？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乐峰白了自己徒弟一眼，“我先跟老林说一声，一会儿你赶紧去一趟，记得，单独跟他对接！”
“好，没问题！”高梁咧嘴一笑，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是四点，我差不多六点左右会到那里！”
李乐峰抄起电话，刚要拨出去，又停下了，对高梁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高梁笑嘻嘻地说：“哪有下次了？这种事情啊，咱们有一次就够了！”
高梁从李乐峰办公室出来，也不敢耽误，揣起材料，直接开车奔向沈阳。
晚上六点，高梁准时到达了省公安厅，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林厅长的办公室。
“林厅长，您好！”高梁敲门进去了。
林松，辽宁省公安厅副厅长。他是从营口市出来的干部，和高梁也有几面之缘，非常欣赏他。
林松看见他到来也是放下一大半心，也不说废话，“刚才老李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材料你带过来了吧？”
“带过来了，等您签字呢！”高梁恭恭敬敬地递过去，“我一会儿就送回去。”
“好！”林松接过材料，仔细看了看，毫不犹豫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林厅长！”高梁拿回材料。
林松也是个敞亮人，“行了，甭客气了，赶紧回去吧！今天晚上要把这份材料送到保密室。在案件结束，不许第四个人再看见它了！”
“我明白，我现在就往回走！”
从省公安厅出来，高梁开车路过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时候，看见路边一个人，惊了一下，“他怎么在这？”
第二十一章 沈城街头有偶遇，办公室里见意外。
夏天开车，高梁总是喜欢把车窗放下来。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显然对方也看见了他，表情甚是尴尬。
没办法，这人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了，停在车前。“梁子，你怎么来沈阳了？”
高梁抬眼看他，“我过来给老李送点东西，你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有没有跟家里说一声？立伟知道吗？老李知道吗？”
“我……我今天才过来，还没来得及跟家里说。”
高梁眉头紧锁，“东升，咱哥俩有一说一，你这几天家里有事，咱们都没走人事科的请假流程，就怕你被扣工资。可现在你这么一声不响地离开原地，这事可大可小啊！”
杨东升脸涨得通红，“我知道，可这也没办法。儿子病越来越重，不来沈阳，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怎么过来的？”高梁左右看了看，只有他一个人。
杨东升有些尴尬地说：“朋友开车送我过来的。”
“孩子住进医院了吗？”高梁问道。
杨东升赶忙说：“住进了，住进了，今天下午住进来的。”
“是你自己带孩子过来的，还是弟妹跟你一起来的？”高梁知道杨东升和老婆感情出了点儿问题，也不知道这节骨眼上还闹不闹了。
“我……我自己先来的，明天她过来。”杨东升吞吞吐吐的。
“走吧，我跟你去看看孩子！”说着，高梁就要下车。
杨东升赶忙拦住他，“不用了，梁子，真不用了！我孩子应该已经睡了。你看，现在都七点来钟了，你着急回营口吧？你着急的话，就先回去吧！”
高梁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坚持。“也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们说，一定要跟我们说！我还真着急回营口，老李还等着我回信呢！”
“你先忙你的！”杨东升含糊地应付着。
高梁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脚油门离开了医大二院门口。
高梁把车停回到局里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李乐峰和办公室负责密件的民警王小亮还在等着他。
高梁把密封件交给王小亮，三个人一起送到了保密室的保险柜里。
“小亮辛苦了！这么晚还等着。”李乐峰笑着对王小亮说。
王小亮摆摆手，“李局，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我先回家了！”
“好！好！早点回去休息吧！”李乐峰点点头。
高梁也客气地跟王小亮道了别。
等到王小亮走远了，李乐峰突然问道：“梁子，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高梁一愣，连连否认，“没有！没有！”
李乐峰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直接说了出来：“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该说一定要说！天塌下来，我帮你们顶不了，但是你们闯的祸，至少得跟我说一声！”
高梁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好了，师傅，您别担心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李乐峰叹了一口气，“行吧，你的手怎么样了？我都忘了这事儿了！你说去沈阳，我就让你开车去了！”
高梁满不在乎地说：“嗐，没事了！本来就是个轻微骨裂，都俩礼拜了，石膏都拆了！再说了，我也不用左手使劲，右手把住方向盘，慢慢开车就行。”
李乐峰也有几分愧疚，自己的徒弟自己心疼，但是男人之间也不能说什么太肉麻的话，最后犹豫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早点回家吧！”
高梁开了一晚上的车，这时候受伤的左手开始隐隐作痛了。
还是休息的不够，他已经尽量不用左手了，可是来回四五个小时的车程，还是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但是今天晚上的工作只能他去做，换了谁都不能放心。
第二天一早，高梁在食堂吃完早饭，赶忙回到刑警大队，找到了王彤佳。
“大师姐，找你来帮忙了！”高梁探个脑袋，“咦～你这是吃了死老鼠吗？”
“小混蛋！一大清早就没好话！有什么事儿？快说！”王彤佳正在给自己涂口红。现在的化妆品牌子可真多，这又出了一个什么美宝莲，涂上以后……真吓人！
“来找你开两张假条。”高梁进到内勤办公室，一屁股坐下，欣赏烈焰红唇的大师姐，“一个是利伟，他去参加一个行业培训，你先开半个月的假；另一个是东升，家里孩子病了，你帮忙填上三天。”
王彤佳也受不了自己的红嘴唇了，还是给擦掉了。“东升的孩子又病了？他们两口子这点钱全搭在孩子身上了，够不够啊？咱们大队能不能帮衬点？”
高梁愁眉苦脸地说：“我问他了，他死活不开口。不过我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咱们就筹点儿款，先紧着给孩子治病。”
王彤佳一想起那个孩子，心里也不好受。“他孩子是脑瘫吧？那病能治好吗？”
“就算治不好，也不能放弃啊！”高梁唉声叹气，“愁得慌，先不说了！你帮我开好假条以后，赶紧送到人事科。这俩人今天就不在岗了，后补手续怕人事科挑毛病。谢谢啊！”
回到办公室，高梁坐在那里发呆，这几天的事像走马灯一样，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的确是像刘思宇所说的那样，周围的线索查的已经穷尽了，唯独那个核心黄周成还没有去碰。
高梁觉得自己一个人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还不如去队里晃一晃。王平不在，他也该“雨露均沾”，在各个中队都走一圈了。
果然，二中队、三中队都在忙活着。
夏天到了，盗抢案件又到了高发时期。这段时间，一中队因为这起命案压在那里，所以没怎么承担盗抢案件侦办工作，搞得二中队、三中队压力巨大。
杜志春看见高梁端着半报废的左手瞎晃荡，哭笑不得地说：“高大队，您别在这儿碍眼了！看没看见立伟和东升？这有起案子里的被害人需要做伤情鉴定，我今儿个一早晨都没有看见他俩！”
高梁解释：“他俩都有事，今天恐怕不能在局里了，我给你联系市局的法医吧！”
“好好好！”杜志春当然同意了，“甭管哪儿的，先给我联系一个！这伤情报告一直拿不到，嫌疑人的羁押时限过两天就期满了……”
“行行行，我马上联系！”高梁说着，掏出了手机。
这时候，他的手机先响了，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我回营口了。”
高梁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仔细一想，应该是崔立伟。
高梁赶忙转回办公室，给他回了一条短信，“你在哪儿？”
“营口制药厂。”过了很久，那个陌生的号码才回信。
高梁长舒了一口气。一方面，他很高兴，进展这么快，崔立伟已经接触上营口制药厂了；另一方面，他也很担心，这种短兵相接的事情，并不是崔立伟这种技术型人才擅长的。
高梁这口气还没叹完，就看见门口闪过一个人影。
他立马跳起来，拦住那人，“东升，你怎么过来了？”
杨东升吓了一跳，“我来上班啊！”
高梁问道：“你不陪孩子在沈阳看病了？再说了，你这昨晚还在沈阳，现在就在营口，你咋回来的？”
“我坐最早那班大客回来的。”杨东升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
“那孩子呢？”高梁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是继续问道。
“孩子他妈陪着呢！我得来上班，你们已经这么照顾我了。昨天你说的对，我不能这么没完没了的休假，还私自去外地…”
杨东升的话还没说完，高梁就打断他：“没事，没事，我已经让彤佳姐给你开假条了，开了三天的！这三天你就安心在沈阳陪孩子吧！”
杨东升摇了摇头，“不用！再说了，我都回来了，不想再折腾过去了。我老婆在那看着孩子，应该没问题。”
高梁突然变得八卦脸，“弟妹之前不跟你闹离婚吗？最近和好啦？”
杨东升左右看了看，把高梁推搡回了办公室，“大哥，你能不能小点声？离婚这种事难道很光荣啊？有你这种兄弟，真是无语！”
高梁也有点不好意思，“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过说回来，弟妹现在跟你关系缓和了？”
杨东升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哎呀，夫妻俩的关系嘛，就是今天好，明天差，就跟小孩一样。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事了！”
“还有治病钱呢，凑齐了吗？”高梁想把筹款的主意告诉他。
杨东升的脸色更差了，“凑齐了，你就别多管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彤佳姐那儿把假条追回来。”
“你去吧！”说完，高梁又想起个事情，“一会儿你直接去二中队，老杜哥找你，说是有一个被害人要做伤情鉴定。”
“好！”杨东升答应了，“立伟呢？我一直也没看见他？”
“哦，立伟出去进修了。”高梁又拿出这套谎话模板，“这段时间技术中队恐怕得你自己撑着了。”
杨东升气到笑出来，“技术中队都快‘人去楼空’了，你还给我要了三天假期，你这个大队长心可真大呀！”
第二十二章 夜半医院遇突袭，少年心事随风逝。
案件陷入了僵局，一中队的人只能暂时围绕手上现有的东西开展工作。
陈利明和赵鸿着手开始整理王太升盗窃案的案卷；黎麦制作呈请释放丁满的报告书；李永秋和刘思宇开始准备张扬的提请逮捕的证据材料。
晚上，高梁躺在家里的床上，正在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崔利伟遇到危险怎么办；一会儿想侦查方向是不是错了，这件事跟黄周成根本就没有关系；一会儿又在想，如果黄周成的实验室真的非法制造甲基苯丙胺，那么营口制药厂这种老牌国企在这里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想着想着，高梁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乡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单和弦铃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十分刺耳。这一下子就把高梁给惊醒了。
“喂！你好，我是高梁。”高梁也没看来电号码，抄起手机就接通了。
“梁子，我是利明，出事了！”对方是陈利明。
“怎么了？”高梁一骨碌坐了起来。
“刚才中心医院打电话来，急诊手术室闯进来一个持刀抢劫的人……”
“手术室？持刀抢劫？手术室里能抢什么呀？”高梁一边说，一边往身上套衣服。
“杜冷丁！”
高梁一听火了，“这帮小王八蛋怎么胆子这么大了？是以为警察都回家了吗？你有没有跟禁毒支队联系？”
“还没有，咱们现在联系吗？”陈利明回答道。
高梁穿好衣服，抬手看了看表，十二点。“先不用了，先看看情况，过后我跟他们联系吧！我现在去现场！医生有没有受伤的？做手术的患者呢？”
“没有，医生很聪明，直接把杜冷丁扔给那个抢匪，告诉他，别耽误做手术！”陈利明言语中对这个医生表达了赞赏。
高梁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看来这医生真是见过大场面的。”
陈利明不理他的话茬儿，而是说：“你赶紧过来吧，我在现场！场面有些混乱。我们安抚好医护人员了，但是病人情绪比较激动。”
“好，我已经拦上出租车了，一会儿见！”说完，高梁挂断了电话。
到了中心医院，高梁直奔急诊室的手术室。
陈利明、李永秋、黎麦正等在那里。一是担心这里再发生什么其他危险，二是要给在场的医护人员做询问笔录。
高梁环顾一周，问：“其他人呢？”
陈利明解释道：“因为这件事出现在医院，情况比较恶劣，李局亲自上阵了。他带着老杜哥、何双、朱智，还有赵鸿、思宇去派出所协调设卡抓捕的事情，我们留在这准备给医生做笔录。”
高梁这才注意到手术医生和护士还在这里。
经过询问，病人已经送回病房了，由于惊吓过度，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
这时候，手术主刀医生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高梁看见她，当时吓得差点跳起来。
主刀医生不是别人，恰好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冷雪，也是陈利明的高中同学。
可是冷雪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她是高梁的初恋女友，陈利明梦寐以求的女神。
那时正值高三，是学业吃紧的时候，高梁一天晃晃荡荡，万事不在乎，而冷雪却一直名列前茅。最后这对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被冷雪的爸爸棒打鸳鸯。
陈利明本想趁虚而入，可惜冷雪送了他一个字，打消了他的心中绮念，“滚！”
高梁为此和陈利明大打出手。一战过后，两个人成了好兄弟，随后考到同一所大学，分到同一间宿舍；毕业了考到同一所单位，分到同一个警队，拜在同一个师傅门下。
虽然二人与冷雪无缘无份，但是哥俩的缘分却是纠缠了十几年。
高梁再见年少恋人，总有些心虚，假咳了一声，“雪，把当时的情况给咱讲讲！”
在场的人，除了三个当事人以外，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高梁。尤其是李永秋和黎麦一起搓搓胳膊，好像是起了厚厚的一层鸡皮疙瘩。
冷雪的表情毫无变化，“你好！高队长，请叫我冷医生。需要我从哪段情节开始讲？”
高梁被她的“冷医生”“高队长”弄得有些黯然神伤，干笑了两声，“就从病人送进来开始讲吧！”
“好的！”冷雪的表情依然毫无变化。
在场的高梁、陈利明以及医护人员对冷雪的“冷冰冰”似乎见怪不怪；可是黎麦和李永秋却兴奋地交换着眼神。
“你知道老高和这位大美女有什么前尘往事？”
“不知道啊！师傅都没跟我说过！话说，这大美女医生连表情、语调都没有变化，实在是太牛了！”
“据说刚才吓退了持刀抢劫犯呢！”
“也不知道这个人抓没抓到……”
“已经设卡拦截了，应该很快抓得到！”高梁回头看着自己两个兄弟。
李永秋指着黎麦说：“你刚才是不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黎麦捂着嘴，猛摇头。
高梁懒得理这两个活宝，笑容可掬地对冷雪说：“雪……啊，不，冷医生，请继续讲讲情况吧！”
冷雪瞟了一眼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黎麦和李永秋，用依然毫无波澜的声音说：“今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急诊室送了一名重伤患者，据说是发生了车祸。我们立刻把他送到了手术室，发现这名患者身上有多处骨折，而且腹腔内的脏器有出血的状况，需要立刻手术。药房同时也备齐了大量的手术必备药品。
“随后在手术进行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的时候，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手术室闯进来一个人，后面还跟着我们医院的保安。很显然，五六十岁的保安没有拦住这个人。这个人的情绪状态非常不稳定，手持利刃左右挥舞，所以保安也不敢上前，所以他就这样闯进我们急诊手术室。”
陈利明追着问了一句：“之后呢？他到了手术室对你们说什么或做什么的吗？”
“没有什么其他的，就是要几支杜冷丁。”冷雪平静的样子，仿佛持刀抢匪是过来买可乐的。
高梁问她：“那个人大概长什么样子？”
“男的；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大概三十岁出头；脸型是长条脸型，特别长；眼睛很小，有些肿眼泡；塌鼻梁，鼻孔有些外翻；嘴唇特别厚，牙齿比较黄，还有暴牙；发际线边缘有溃烂的痕迹。”冷雪仿佛知道没有感情的照相机，把这人给还原了。
“厉害了！小雪，你的形容简直比我们画像还精准！”陈利明不失时机地送上赞美。
“陈利明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行！”冷雪却不给他面子。
手术室的医生和护士们都憋不住笑了。
高梁一看这么问下去也不是个事，干脆按照任务分配。“这里现在有六个医护人员，这样咱们四个民警分两组，抓紧时间把大家的笔录先取了，要尽量还原今天晚上情况！我一会给老李打个电话。”
大家也不再嬉笑，按照高梁的分配，大家各自开始自己的任务。
可是没等高梁把电话打到李乐峰那里，李乐峰先把电话打了过来，“梁子，你到医院了吗？”
“我到了，正在准备给在场的医护人员取笔录。病人打了镇定剂，还没有苏醒，我也不知道他当时的状况，一会我再去问问。”高梁有条不紊地介绍情况，还不忘关心一下自己师傅，“您那边情况怎么样？”
“周围几个派出所，刚才都设好卡点了。抓到几个可疑人物，他们身上都搜出来杜冷丁了。”李乐峰顿了一下，“一会儿你带两个当时现场的医护人员过来辨认一下。”
“这么快就抓到人了？”高梁很惊讶。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刚才抓到好几个可疑人物，不一定凶手就在其中。”李乐峰觉得自己徒弟今天有点儿犯傻，“你快给医护人员做笔录，然后带他们过来辨认。”
“好！”高梁挂断电话。
按着计划，四个民警把六个医护人员的询问笔录做完了，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高梁小心翼翼地对冷雪说：“刚才派出所说抓到几个可疑人物。你能不能配合我们，对他们进行一下辨认？”
冷雪利落地背起小挎包，“没问题，走吧！”
高梁随手一指，“还有我们这位小护士，也一起去吧！”
被点到名的小姑娘，虽然已经很疲惫了，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几个人走到了门口，看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士坐在那里。他看见冷雪，立刻迎了上来，“小雪，我在这等你半天了！”
冷雪露出今天晚上第一个笑容，“我告诉你不用等我嘛，怎么还在这等着？孩子呢？睡了吗？”
“睡了，我出来的时候把我妈接过来了，她在家陪着儿子呢！”
“这大半夜，你把咱妈折腾过来干什么？”冷雪微微蹙眉，“你先回去吧，我还要跟着警察同志们去派出所去辨认一下哪个是嫌疑人。”
“会不会有危险呢？我陪你去吧！”
高梁走上前，“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程序是有规定的，您陪着去也不合适，我们肯定会把冷医生安全带回来的！”
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冷雪赶紧解围，“不要担心了，你快回去吧！拜拜！老公！”
两颗少男的心碎了。
第二十三章 医护指认逞凶徒，卧底恰似平阳虎。
高梁带着冷雪和小护士到了跃进派出所，江成辉早就等在了门口。
一看见他们仨，江成辉赶紧迎上去，“梁子，快！老李在里面等你半天了。”
高梁不服气地嘀咕：“我也没耽误时间啊……”
江成辉不容分说，赶紧把他拉走。
在监控室里，小护士看着单向玻璃后面的三个人，兴奋地问：“这面玻璃是不是我们能看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们啊？”
江成辉看着这个过分活泼的姑娘，笑着说：“是啊！这是咱们市里最标准的监控室了！”
“哎呀！真像香港电视剧里演的！”小护士圆脸上透着新奇。
高梁在一旁郁闷着。当初建设标准化办案场所的样板间，自己为刑警大队争取了好久，局里还是决定放在跃进派出所。因为跃进派出所辖区包括两个商业区、一个火车站、一个客运站、一家医院、两所学校，是人员流动最密集的区域。
李乐峰轻轻咳嗽了一声。
冷雪听见了，悄悄拍了拍小护士，让她不要太兴奋。
冷雪仔细看了看那三个人，眉头皱了起来。
高梁看出不对劲，问她：“怎么了？不在这些人里？”
冷雪摇了摇头，“不在！”
小护士凑了过来，“我觉得中间那个人很像啊！”
冷雪轻笑一声，“傻姑娘，你怎么只记衣服不记人啊？他和那个人一样的老头衫、黑短裤；其他两个人也是上白下黑，但是款式不同。这本来就是我们告诉警察的，他们按这个特征去找的！”
小护士一拍脑门，“是是是！这个人没有那个抢劫犯脸长！”
李乐峰一直在他们四个人身后沉默着，听到冷雪和小护士的对话后，开口：“成辉，跟我出来一下。”
小护士等到李乐峰出去以后，问高梁：“刚才那个帅叔叔是谁啊？”
高梁瞟了她一眼，“有我帅吗？”
小护士眼神果断移开。
高梁看她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那是我们领导，公安局副局长！”
小护士使劲儿点了点头：“果然又帅又能耐！”
话音刚落，李乐峰一个人回来了，对冷雪和小护士抱歉地说：“恐怕还得请二位再等会儿了，我们派出所的同志们可能又发现几个可疑人员，还是需要二位配合。”
小护士痛快地点头，“没问题！”
冷雪也点了点头，“可以。我可不可以先给我老公打个电话，让他不要着急。”
“给你！”高梁的手机早已奉上。
李乐峰安排冷雪二人到值班室稍作休息。
他和高梁在派出所院子里一边喂蚊子，一边聊天。
“不知道立伟怎么样了。”高梁叹了一口气，自己这颗心悬着好几天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李乐峰乜了他一眼。
“嗯！”还后悔了呢！可是高梁才不会说出来。
“你也别太担心，我还有后手，保证还你个全须全尾的崔立伟！”李乐峰拍了拍傻徒弟的肩膀。
高梁挑眉看着自己的师傅，可惜师傅不再理他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江成辉和一个辅警押着一个人回到了派出所。
李乐峰淡定地问：“回来了？”
江成辉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李乐峰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是不是我说的那个地方？”
江成辉咧嘴笑了，“是！抓他的时候，这小子药劲儿还没过去呢！”
高梁一头雾水，“咋回事儿？”
“赶紧让你的初恋女神来辨认这个人！”江成辉没有回答他，反将了他一军。
“哎？你咋知道的？”高梁很惊讶。
江成辉非常不给他面子，“就你跟利明那点儿破事，从咱们上学那会儿掰扯到现在，十来年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高梁脸皮再厚，也扛不住了，一路小跑奔向休息室。
这次隔着单向玻璃，冷雪和小护士一下子就从四个人中找到了当时的劫匪。
“就是左数第二个！”小护士小圆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激动的。
李乐峰和江成辉相视一笑，这个人就是刚才带回来的那个人。
接下来的手续就好办了。这个劫匪被陈利明、赵鸿和刘思宇带回站前分局刑警大队；禁毒支队把其余的人带走继续进行调查。
在回去的路上，高梁实在忍不住，问李乐峰：“师傅，你刚才跟成辉说什么了？你俩神神秘秘嘀咕嘀咕，人就抓到了！”
李乐峰本来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了，一晚上折腾的。听到高梁的话，他勉强打起精神，“开始大家都忽略了一个关键。他抢的是什么东西？”
“杜冷丁啊！”高梁觉得这怎么成了关键？
李乐峰解释道：“能到医院手术室去抢药，这很明显是毒瘾上来了。本身就有毒瘾的人在注射杜冷丁之后，除了镇定毒瘾发作，还会口渴恶心。如果是你，你会选择什么地方注射？”
“厕所。”坐在副驾驶的黎麦抢答。
“对！”李乐峰肯定了黎麦的回答，“当时已经凌晨了，除了医院的厕所，还哪有厕所可以使用啊？”
高梁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呢？”
“遇到现行抢劫案，第一反应肯定是设卡抓捕，这个没错。只是这案子情况比较特殊，尤其是你把冷医生带过来以后，她形容了当时的情况，我就怀疑这个人已经是犯瘾了。”说完正事，李乐峰突然起了八卦的心思，“梁子，怎么样？再见自己的初恋女神，感受如何？”
高梁看前排开车的李永秋和副驾驶的黎麦看似若无其事，实际上竖着耳朵在听。于是，他正色道：“师傅，您也是一个有社会地位的中年领导干部，请注重一下形象，离下属的生活远一点，离下属的工作近一点！”
“德性！”李乐峰回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前排的李永秋和黎麦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持刀抢劫的瘾君子叫成竹，和邹长伟他们几个平时都是在一起厮混的，也是在陈曼曼那里拿货。
可是陈曼曼死后，他已经断货很久了，自己又找了一些过去的老渠道，可始终不如陈曼曼那里货色好，货源足，价格便宜，一来二去就“断粮”了。
今天晚上，他本来是想去陈曼曼的服装店看看有没有存货，最好能偷到一些。
可是没想到，服装店里空空如也，又赶上他毒瘾犯了，只能到东升市场旁边的中心医院抢了两只杜冷丁。
陈利明问成竹：“你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从陈曼曼那里拿货？”
成竹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邹长伟肯定是经常过去的，应该还有两三个小孩也会去找曼曼姐拿货吧。”
陈利明追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渠道呢？”
成竹喝了一口水，“邹长伟告诉我的。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
在监控室里，李乐峰和高梁听着隔壁审讯室里的对话，师徒俩的眉头都没有放松。
“师傅，您对这事你怎么看？”高梁想知道李乐峰是怎么想的。
“他说的应该是实话。”李乐峰神情很是严肃。
“这个陈曼曼竟然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开了一个售卖毒品的小店，我们竟然浑然不觉！”高梁有些愤怒和懊悔。
李乐峰抿紧了嘴唇，没有回话。
这时候手高梁的手机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还是那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只有一个标点符号，“！”。
高梁脸色大变，把手机赶紧递给李乐峰。
李乐峰看了一眼手机，抬头看了看钟，早上七点。
“七点钟能发生什么事？”李乐峰自言自语。
高梁心急了，恨不得了现在就去找崔立伟。
李乐峰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不镇定？你去把永秋叫过来！”
高梁旧愁未解，又添新堵，“这关永秋什么事啊？您要把他拖进来干嘛？”
李乐峰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徒弟，“一天天的，就知道意气用事！你赶紧把永秋叫过来！”
没办法，高梁只能到值班室把刚睡着的李永秋拽了起来，送到李乐峰的办公室。
李乐峰看着高梁，“梁子，你先忙你的吧！我有点事情跟永秋单独谈谈！”
高梁更加迷惑不解，又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李乐峰的办公室。还没走远，他就听见自己师傅喊他：“梁子，回来！”
高梁一个箭步窜了回来，“怎么了，师傅？”
“把门关上。”李乐峰指了指办公室的门。
高梁垂头丧气地关好门，走了。
李乐峰转向李永秋，“永秋，立伟可能遇到麻烦了！”
李永秋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来处理！”
李乐峰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李永秋笑着说，“没事，财大气粗，绝对能应付得来！”
李乐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惭愧，明明是件公事，还得动用民警的个人力量去完成。这是我的不妥。”
“您别这么想。”李永秋安慰自己的领导，“案子办成了，有罪之人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才是真格的。李局，我先回去了，张扬的报捕案卷我还没有做好。”
“好，你先回去吧。”李乐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