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TXT下载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全文阅读

作者:海边小捕快     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txt下载     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三章 打金师傅忘性大,旧货摊主记忆好。

    萃华金店。这是陈利明和赵鸿走过的第六家能够打造金银首饰的金店了。前五家全都无功而返,根本没有人见过这个样式的金牌。

    “师傅,您好!请问您这有几位师傅打造金首饰啊?”陈利明亮完身份和正在干活的老师傅搭上话。

    老师傅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这个小伙子“哦,警察同志呀!这里就我这个老头做手工,你有啥事啊?”

    陈利明从怀里掏出唐老师的银牌递给老师傅,“大概两年前,您见过这个样式的金牌吗?”

    老师傅摘下老花镜,仔细看了看这块银牌,并用手摩挲了两下,皱起了眉头。

    赵鸿看见师傅的表情,心里都绝望了。如果真的没人见过,就证明他们的猜测就是错的,那这条线又断了。

    陈利明倒没有放弃,说:“应该也不算是金牌,其实是银镀金的。有没有人来您这儿要您给他融了?”

    老师傅听到这话,立刻想起来了,“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两年前,还真有个人揣了块金牌,就这样的。他进来就说要打个金疙瘩,结果我拿手一掂就知道是镀金的。我告诉他,这东西就是银镀金的,值不了几个钱儿。”

    赵鸿眼睛都亮了,着急地问:“那个人什么样子?”

    老师傅费劲儿回忆着,“个子不太高,腿脚有点不利索,但是能走路……脸上黑漆麻乌的,长啥样子,没看出来……穿的也不咋的,好像是个捡破烂儿的。我怀疑,他那小东西,就是捡的。”

    陈利明心下觉得八成就是王宝利了。“那您告诉他,这东西不值钱,之后他说什么了?”

    老师傅很是奇怪,这警察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他没多说什么,就问能值多少钱。我告诉他最多也就值个一二百块钱。”

    “然后呢?”赵鸿接着问。

    “然后他就说要把这个东西卖了,问我哪能卖。我说我们这儿不收这种银镀金的收拾,让他去西大庙的‘破烂市场’看看,说不定还能卖上几个钱。”

    陈利明掏出王宝利的相片递给给师傅,“师傅,您看一眼,是这个人吗?”

    老师傅又仔细端详一下照片,“这我可真想不起来了!我就记得,他腿脚不太利索,看着像个正常人,一走路的时候就看出来不太稳当。”

    陈利明和赵鸿看再也问不出什么新的东西,谢过老师傅,转身奔向西大庙的“破烂市场”。

    营口西大庙,本名天后妈祖庙,建于清朝雍正四年,是北方为数不多供奉妈祖的庙宇。庙坐北朝南,四周建有围墙,前有山门、钟鼓楼和两座角门,以海神娘娘殿为主体,配以龙王殿、药王殿、观音阁等建筑。

    这里的“破烂市场”是本地的一大特色。卖的都是绝版的小人书,比赛的金牌、奖牌,老式的家用电器等。有心挑选的话,还能淘到一两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或者是二三十年前的旧报纸、旧杂志。简单来说,就是从废物里淘宝贝。

    不过“破烂市场”可不是每天都有,只有周六、日的早晨八点到十二点。

    今天正好是周六,正好是“破烂市场”开市的时候。

    陈利明和赵鸿像寻宝一样,穿过了小人书杂志区,又穿过了旧家电区;接着穿过了废铜烂铁区,又穿过破锅旧碗区;终于来到了奖牌聚集地。在这里有过去的红宝书、语录、胸章、奖状,还有一些退役运动员卖出去的奖牌。

    赵鸿在陈利明身后嘀咕着,“这都两年过去了,东西还能在吗?指不定让谁买走了!”

    陈利明听见了,回头敲了敲赵鸿的头,“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算是大海捞针,我们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哥俩儿从第一家开始,挨家问下去,“有没有见过类似的金牌?”

    这条长长的窄街都快走完了,还是没有什么收获。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俩儿:“嘿!哥们儿,这东西你卖吗?”

    陈利明回头一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矮黑胖男子。

    “怎么了?你见过这东西?”陈利明没有回答,反而问他。

    黑胖子点了点头:“我见过呀!我一直是在这儿卖些金牌、奖牌、胸章什么的。一年多前有一天,来了一个跛子,带块金牌跟你这银牌一样牌子,说是人家五百块钱卖给他的。结果,他到了金店,人家不收。他说,他来这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卖出去。我一看就知道是银镀金的,告诉他这东西就值五十块钱。这跛子很生气。我看他穿的破破烂烂,觉得怪可怜的,给了他一百块钱,就收了这东西。唉,收了以后就砸在手里了,到现在我也没卖出去。”

    “连金的你都没卖出去,那为啥还要收我这个银的呀?”陈利明有点儿好奇。

    “我想你便宜点,二三十块钱卖给我。我配一对金银,搭成对儿**一个还好卖点儿。”黑胖子理直气壮的说。

    陈利明乐了,“这要是再有那块铜的,你是不是就配成套卖了?”

    “可不是嘛!”黑胖子“科普”:“这东西,收一个的人少,要收都收一整套!”

    “那天过来卖你东西的人啥样子?”陈利明心想,这里的弯弯绕还挺多。

    “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男人,中等个头,看着挺齐整的人,走起路来就不方便。”黑胖子对那人还是有些印象的,“他说那玩意是五百块钱买的,我不太信,我觉得他是从哪儿捡的或者偷的。”

    陈利明掏出王宝利的照片,“是这个人吗?”

    黑胖子仔细看了看,“挺像!但我不敢肯定。”

    “你都怀疑是偷的了,那咋不报案啊?”赵鸿问道。

    “这里有这里的规矩,过了五百块钱的东西,我们可不担那个风险;但是小来小去的东西,我们才不管呢!”黑胖子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你能把那东西给我们看看吗?”陈利明也没有纠缠这个问题。

    “你要买吗?”黑胖子眼前一亮!

    陈利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自认倒霉吧,亏了一百块钱,买个教训。这东西可能是赃物,我不买,我要拿走!”

第二十四章 一中队再聚议事,看守所化解矛盾。

    陈利明和赵鸿拿着摊主的辨认笔录,回到了一中队的办公室。

    陈利明看见一中队人齐了,笑着打招呼:“呀!永秋和思宇回来了,啥时候到的?”

    “刚到,刚下火车,高队给我们接回来的。”刘思宇笑着说,放下了从河北拿回来的案件复印卷。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陈利明这几天都在外边跑,都不太了解家里的情况。

    “就像我在电话里说的,保存的血样检材被污染了,没有什么鉴定价值了,但是我觉得这些够了,还是能忽悠住王宝利的。”李永秋答道。

    陈利明对于检材被污染这件事有些不能释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河北的兄弟们不至于这么不专业呀!”

    李永秋耸了耸肩膀,“这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可能就是不专业,也可能是有什么猫腻儿。”

    这时候,高梁把话头接了过去:“利明,你们两个情况那边怎么样?”

    “还好,东西也找到了,辨认笔录也做完了,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案子就是王宝利干的。”陈利明也轻松地说,看来各路支线属自己的进展最大。“梁子,你那头怎么样?”

    “周五下午我去提审了‘老狗’,他跟我说河北现场的血迹的确是王宝利留下的。但是王宝利没说自己杀了人,而是告诉他是盗窃的时候不小心用刀把手划破了。”高梁翻看着笔录。

    “能确定说的是同一起案件吗?”李永秋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能,因为王宝利告诉‘老狗’的时间地点虽然对不上,但是细节能够对上。”黎麦告诉他。

    “时间地点对不上?”李永秋一时间没理解。

    “对啊,三分假七分真,这三分假的都是无关紧要的。”高梁似笑非笑地解释。

    李永秋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个中关窍。

    “在目前看来,河北那起案件的死者跟王宝利还算有些交集;崔老太太跟王宝利也算认识;那智泉路抢劫案的死者何老师为什么会被杀害?令人费解!从西市分局的侦查结果来看,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赵鸿也提出一个话题。

    “别看西市分局的侦查结论了,他们认定了黄斌是凶手,之后工作做的并不是很到位,并没有排除其他的合理怀疑。”陈利明觉得侦查工作还是推倒重来的好。

    高梁一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这案子也过去有段时间了,崔老太太的儿女虽然都在外地,但也是每天一个电话,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我觉得谜底已经解开,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求证了。”陈利明笑嘻嘻地说。

    “但是我们还要避免别人的错误先入为主。如果有其他可能性或者证明王宝利无罪的证据,也要注意收集。”高梁严肃地说,“今天下午,再去走访一下何老师的家属,这个工作还是利明和赵鸿去做;我和黎麦把手头上现有的东西整理一下,看看还缺什么东西;思宇和永秋,把河北案卷的内容和咱们的对碰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相似的情节和比较明显的作案特征。”

    “好!”大家纷纷答应。

    “马上就要扫清最后一层迷障了,大家再细致一点儿,不枉不纵!”

    看守所里,王宝利突然被水滴溅到脸上惊醒了。

    “你咋尿在我脸上了?!”王宝利火了。

    他是新来的,住在厕所旁边;而其他在押人员也没有那么好的修养。这种矛盾几乎天天都有。

    “尿你脸上咋了?要打架吗?臭瘸子!”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王宝利现在恨不得手边有把刀。

    “唉唉唉……这咋又吵吵起来了?”苟常陆也被吵醒了,赶忙站起来劝架。

    “‘老狗’你别管!这个臭瘸子一天天的跟谁俩呢?”

    “大阳哥,你别生气!他一个外地人,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他不是惹事的人,都来好几天,他也没有敢‘炸翅儿’。你说是不是?”苟常陆陪着笑脸。

    “这个瘸子跟你啥关系?你对他这么好”叫大阳的人瞟了苟常陆一眼。

    “没关系啊,这不是都在这里落难嘛!再说了,我对咱监室哪个兄弟不好了?”苟常陆嬉皮笑脸地说。

    大阳可能也觉得和一个瘸子较劲没啥意思,就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苟常陆把自己的被褥和王宝利的换了一下,“老王哥,咱俩换一下铺,反正我快出去了。”

    大阳一听这话,乐了:“‘老狗’,你的案底比棉袄还厚了吧?咋知道检察院不会逮捕你?”

    苟常陆贼兮兮地一笑:“我有个老妈一个人在家,我是唯一的抚养人。这是硬性规定,不能批捕。”

    整个监室都笑了起来,大阳更是乐得够呛:“只听说久病成医的,这还有当贼当成法官的!”

    苟常陆也跟着笑:“所以我要好好孝敬老娘,让她长命百岁,我才能生意兴隆!”

    这句话说完,大家笑得更厉害了,直到值班民警敲了敲门,“吵什么吵!安静点儿!”

    一场风波过去了,王宝利对苟常陆很是感激。

    下午劳动的时候,王宝利找到机会悄悄地找苟常陆说话:“今天早上,真是谢谢老弟了!”

    “客气了!我也不愿意监室里打起来,要不然咱们都得挨罚!”苟常陆满不在乎地笑着说。

    王宝利看四周无人注意他俩,继续问他:“你真的快出去了?”

    苟常陆轻快地点了点头:“差不多,我猜的都挺准的。”

    “那你看我呢?能不能出去?”王宝利焦急地问。

    “啊?”苟常陆有点儿傻眼,这咋回答?“老哥,你要是在外地入户抢劫,也没抢多少东西,那过一阵子这里的警察能把你送回老家去。至于你老家咋处理你,我就不知道了。”

    王宝利低声说:“其实不止我老家的事,还有别的事,我不知道警察能不能查出来。”

    苟常陆表现出很惊讶,“还有别的事?那你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对付警察了!他们可厉害得很!”

第二十五章 老狗重获新生活,王嫂再见小警察。

    苟常陆回到家,一推开门,就看见自己的老娘穿得干干净净的,坐在桌子前,吃着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旁边坐着是李乐峰和高梁。

    “陆子回来了!”李乐峰从来不会在苟常陆的妈妈面前喊他“老狗”。

    “老李哥,高哥过来了!”苟常陆有点儿心虚。李乐峰常年耳提面命地告诉他,不要再犯,不要再犯,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

    “大娘,您看我说的是实话吧!这回是我们请陆子去外地帮个忙,您要心疼儿子要骂骂我,不过这事儿得帮我们保密,免得给陆子带来麻烦!”高梁笑着安慰苟大娘。

    苟大娘说话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听到这话,咿咿呀呀地应了几句。

    苟常陆听见高梁这么说,很惊讶地抬头看了看李乐锋;可是李乐峰,却并没有看他。

    他的小动作也没有被自己的老娘发现。

    苟常陆顺着高梁的话继续说:“嗨!我这人没有啥大能耐,还总惹麻烦,要是能给政府做点事儿,也不枉你们这么多年照顾我们娘俩。”

    苟大娘听见儿子这么懂事,使劲儿点了点头。

    “大娘,您先吃饭,我跟陆子出去抽根烟,免得呛着您!梁子,你陪大娘坐一会儿。”李乐峰掏出烟盒对苟常陆挥了挥,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苟常陆不敢怠慢,提心吊胆地跟着李乐峰出去了。

    到了门口,李乐峰的脸色撂了下来,“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又进去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李乐峰突然变脸,可给苟常陆吓坏了。“老李哥,我再也不敢了!但这次真的事出有因!”

    “偷东西还有理由了?!”李乐峰眼睛瞪了起来。

    “不是,您听我说!我那天晚上本来是去给人跑三轮车夜班的,可是我看见电火花厂的宋杰和你们局的孙黎明一起从饭店里出来,好像还有韩市长……”苟常陆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李乐峰。

    李乐峰听完都气乐了,“合着你为了看看宋杰从市长手里拿了什么就去撬人家的车?你咋那么好信儿【注】?”

    “不是那个意思,我二姨在电火花厂上班,最近听说他们厂子要转制成为私营企业,还要安排一大批下岗职工,工人正要去市里闹腾呢!这时候宋杰从韩市长那里拿着什么,肯定和这件事有关!”苟常陆常年混迹于市井间,对大事小情也有耳闻。

    李乐峰听完,也很严肃地告诉他:“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管,也不许告诉别人,包括梁子。”

    苟常陆最怕李乐峰黑脸,怯怯地点了点头。

    李乐峰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又问他:“我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苟常陆乐了,直拍胸脯:“这件事您可放心吧!”

    今天早上,苟常陆早早起床收拾被褥和东西。

    睡在他旁边的王宝利很快就被惊醒了。“老弟,咋这么早就醒了?”

    “今天是第十四天,一会儿警察就能来放我走!”苟常陆喜滋滋地说。

    王宝利一听这话,也睡不着了,腾地坐了起来。“真的?”

    “**不离十!”苟常陆压着声音说。“老王大哥,你有啥事要我出去帮忙办吗?”

    王宝利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你出去以后到东风市场后面的牛屯,第二排平房东数第三家是我大哥王宝顺家。你去了帮我说一声,看看炕衾【注】底下,别告诉我嫂子。”

    苟常陆一听,知道这事不简单,也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肯定给你办好!”

    说完这话没多久,看守所起床铃声响了,俩人不再说话。没到中午,苟常陆就被看守民警提走了,再也没回那个监室。

    李乐峰听完苟常陆的话,心中松了一口气,但面色没有好转,“陆子,我跟你说,这是最后一次!过一阵子我给你找一份工作,虽然挣得不多,但是时间比较自由,还可以照顾你妈妈,但是你的毛病要改!”

    “我知道了,老李哥。”苟常陆诚恳地应到。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我知道把你圈在工作上,你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习惯,但我这是为你好,你要理解。”

    “嗯,我明白。”

    “行,明白就好!一会儿去洗个澡,清清白白干干净净,重新做人。至于你现在这个案子,我会想办法再做做工作。”李乐峰拍了拍苟常陆的肩膀。

    “谢谢老李哥。”苟常陆感激不尽。

    下午,陈利明、赵鸿、李永秋、刘思宇四个人直奔王宝顺的家里。这时候,王宝顺正在外面干活,家里只剩他的老婆张玉花一个人在家。

    陈利明告诉张玉花:“大嫂子,你的小叔子王宝利犯了点事儿,他把东西藏你家了!”

    张玉花一听就明白了,自己的小叔子不是个善类,但说他把东西藏自己家了,她是不相信的。“他是偷东西了吧?他偷什么了?他说藏我家了?这不可能啊!这几天都没见他过来,我家也没有多了什么东西呀!”

    李永秋上前一步,打开搜查证,“这是我们的法律文书。大嫂子,咱配合一下。这事儿跟你是无关的,我们心里清楚。但是你小叔自己说的,东西藏在你家了,我们也是例行公事。”

    张玉花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但也是知道利害关系的。她没有多做阻挠,就让警察进了自己的家。

    进去之后,陈利明和赵鸿直奔着东屋。

    东屋靠南是一铺大火炕,炕上有一个顶着东墙面的炕衾;炕衾的底座紧贴着炕面。

    陈利明为难了,炕衾紧贴着炕面,哪有地方藏东西?

    他想了想,把炕衾的对开门打开,里面是一层层的被褥。

    他戴着手套把手伸到被褥的最底下,边边角角都摸了摸,果然碰到了一样东西。

    张玉花手足无措地站在屋子中央,看着陈利明和赵鸿东翻翻西找找,直到陈利明从炕衾那一摞子被褥下面抽出了一个信封,她也实在忍不住了,“这到底是啥?”

第二十六章 师徒二人取口供,无辜三命断黄泉。

    看守所里,高梁和黎麦看到了王宝利。

    一周没见,王宝利已经憔悴的不像个样子,深陷的眼窝,泛青的脸色,似乎一直没有吃好睡好。

    “有没有人欺负你啊?”高梁开口,问了一个与案子不相干的问题。

    王宝利似乎没有想到高梁会这么问,非常惊讶地看着他,犹豫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高梁似乎放下心来,“你已经进来已经十来天了,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王宝利脱口而出:“你们是不是要把我送回河北老家了?”

    “不是,河北的案子已经移交到我们手里了。”高梁轻轻嗤笑了一声,“再说了,你何止在河北干了件大事啊?”

    王宝利脸色大变。

    高梁扬了扬手里的报告,“这是我们做出的化验报告。你的血型和河北邯郸那起命案现场留下的血迹血型是一致的。”

    王宝利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什么。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黎麦又向他出示了物证袋里的金牌。“这是我们在西大庙市场找到的金牌。两年前,你把这块金牌卖到‘破烂市场’。没想到吧?那个摊主居然还记得你的模样!而这块金牌,正是两年前智泉路那起命案死者的物品。”

    王宝利颓然地闭上了嘴。

    黎麦却不放过他,又拎起另一个物证袋,向他展示,“这是在你哥哥家搜查到的存单。存单上的名字,不用我说了吧?”

    说到这里,黎麦停下了,讥讽地一笑,“我就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去取款?难道你那么肯定我们不会在银行堵着你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竟然偷了崔老太太的存单,这件事很愚蠢!

    王宝利被高梁、黎麦接连二三的证据给怼得哑口无言。

    高梁再加一把劲儿:“事已至此,你就把你干过的事情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吧!”

    “我交不交代,对结果有什么改变吗?”王宝利问了一句话。

    “对你的结果没什么改变。”高梁摇了摇头,并不想骗他,“不过,我觉得你如果是一个大老爷们,就知道什么叫做敢作敢当。你不交代,我们大不了多查一段时间;你交代了,我们尽快把案子结了。至于说你的结果,这要看法院审判,我们不能给你承诺。”

    王宝利低着头,不开口。

    高梁和黎麦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

    过了小半晌,王宝利终于开口了,“你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知道这些事情是瞒不住的,这些年已经算我是白白赚到的!”

    傍晚的时候,高梁和黎麦从看守所里开车出来。

    在路上,师徒俩相视一笑,心头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半。

    王宝利把自己的事情算是交代得清清楚楚。而他们手上现有的证据,足以证实王宝利的口供。这案子算是板上钉钉了!

    十年前,王宝利在河北老家,因为私怨杀害了屠宰场的老板。

    随后,他逃窜到河南,准备投奔自己的亲哥哥王宝顺。到了河南,他却扑了个空,他哥哥早就已经到东北打工了。

    于是王宝利又沿途乞讨流浪到了营口。本来,王宝利是想找到自己的哥哥混个营生,可是没想到王宝顺已经结婚了。

    赶上哥哥不在家,而嫂子又不欢迎他!没有办法,王宝利只能又在街头流浪、乞讨。

    由于他得过小儿麻痹,日常生活不利于行,干脆就伪装成残疾人获取同情,仅靠乞讨就能每天收入颇丰。

    在乞讨的过程中,王宝利结识了人力车夫黄斌。

    通过与黄斌聊天,他推测当时营口发生的连环入户抢劫案是黄斌干的,但并不了解细节。

    他又动了歪心眼,利用警察还没有查到黄斌头上的时候,模仿黄斌的手法,进入到智泉路上的一户人家实施抢劫。

    他盯了这户人家很久了,是一个小康家庭。

    男主人是一个跑供销的,经常出差不在家;女主人是一个老师,朝九晚五;两个人没有孩子,所以女主人常常自己在家。于是,这户人家就变成了王宝利的狩猎目标。这也恰巧与黄斌作案目标的特征非常符合。

    王宝利找准时机,尾随女主人进入人家。杀人之后,他不但拿走了女主人的奖牌,还拿走了大量的现金。这些细节在案卷中都有记录。

    本来作案之后,王宝利也担心过一段时间。可是不久之后警察就把黄斌捉拿归案,并且把这起案件算到了黄斌的头上,还在报纸上刊登了这则新闻。王宝利知道之后,彻底放心了

    黄斌的落网,让王宝利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用抢来的钱租了一个小房,又给自己置办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居民楼,过起了小日子。

    白天,王宝利还是以职业乞丐的形象在智泉路和新华街上乞讨;晚上,他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

    乞讨虽然让他温饱问题解决了,可是再支付房租却有些吃力。从智泉路抢来的钱就快花光的时候,他又动起了歪脑筋。

    时间长了,他对这周围的居民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也知道这个老崔太太平时很少有人上门探望。

    这天,王宝利还在寻找作案目标,正巧赶上老崔太太的儿子和儿媳妇过来看望她。

    在路上,两口子因为琐事争执了起来。

    儿媳妇认为老太太手里有一笔钱,却不自己置办房产,还要儿子给她买房,心里不大痛快,絮絮叨叨正在抱怨。

    可儿子觉得母亲孤身一人他们拉扯长大,还受尽非议,老了就应该享清福。至于老人手里攒下的钱,她愿意分给儿女也好,还愿意自己留着安度晚年也好,与买房这件事无关。

    这话让王宝利给听到了。他知道老崔太太手里有一笔钱,就把目标定在了这个老妇人身上。

    可是老崔太太对他实在太熟悉了,而且老人晚上也很少出门,尾随的方式实在行不通。于是他在晚上的时候,就像平时乞讨那样,划着滑板车,骗老人给他开门。

    老崔太太对这个乞丐半夜到访也觉得奇怪,但因为此都熟悉,没有什么戒心,开门把他让进屋来。

    刚一进门,王宝利露出了狰狞面目,趁老人不备,坐在滑板车上一刀刺向了她的心脏,直接取了性命。

第二十七章 睹物思情人不在,除却巫山徒留哀。

    案卷顺利地交给了检察院。

    高梁把何胜男的家属和崔玉芬的儿女都叫到公安局来了,让他们辨认被害者的遗物。部分的遗物还需要做价格鉴定,暂时还不能返还给他们。

    高梁把何胜华的东西交给了她的丈夫陈国强;陈国强看见了何胜华的那块金牌,想起爱妻生前的日子,一个北方汉子,突然泣不成声。

    “钱财暂时追不回来了,只能等着法院判决。由王宝利自己退赃,或者是家属赔偿,但是希望很渺茫。”高梁实话实说。

    陈国强明白现实的难处。“那些钱我也知道回不来了。我现在更希望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要凶手能伏法,我的心愿也就了了!”

    高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您放心!凶手,我们抓到了;后续就交给法律吧!”

    陈国强收拾好何胜华的遗物,在收讫文书上签上了字,离开了刑警大队。

    高梁从窗户看着这个孤独的男人离开,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转过头,他看见崔玉芬的儿子孙亮、儿媳何莉莉、女儿孙娴三个人在和黎麦一起清点遗物,就走了过去。

    “三位都在,跟你们说一个情况。”高梁敲了敲桌子,引起他们的注意,“当初你们向公安机关反映的情况,和实际起获的赃物稍微有一些出入。”

    三个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他。

    高梁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当时你们反映家里遗失的财物,有些我们找到了;有些已经找不到了,凶手也没有交代,很有可能是老太太自己把东西遗失了,或者是你们记忆上稍微有一些差错。但是,有一样东西——老太太的存款,也不多,大概两三万块钱,在这张存单上。你们并没有向我们反映,我猜你们也不知道有这张存单。这存单被凶手拿走了,我们找到了。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也是根据这个存单确定了谁是杀害你们母亲的凶手。”

    “我就知道,咱妈肯定藏钱了!”何莉莉突然兴奋地一拍手。

    尖利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何莉莉也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合时宜,赶紧老实了。

    孙亮狠狠的瞪了自己老婆一眼,转过来告诉高梁:“本来我就要给我妈买房子,就没想用她的钱。我姐孤身一人,这钱就给我姐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挨了何莉莉一杵子。虽然何莉莉是在桌子下面打了老公一下,可是动作大,大家都看见了,只是装作不知道。

    孙娴也开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需要这笔钱。你们小两口还带个孩子,比我更有用处。这钱给你们!”

    何莉莉喜不自胜,刚要说话,高梁抬手制止了。

    “二位,我知道你们姐弟俩感情好,也团结和睦,但是分财产的事,二位回家商量。我只是需要跟你们说明一下这个情况。这样,您二位在收讫文书上签个字,证明东西已经还给你们了。”

    “好!”姐弟俩答应了。

    临离开的时候,孙娴回头看了看高梁,犹豫了半天。

    高梁知道她是有话对自己说,于是就把她请进了小会议室。

    “孙姐,有什么话您说吧!”

    “高梁,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知道梁三姨跟我妈关系很好,咱俩也算是两辈交情了。我妈以前交给我一封信,说在她百年之后,把这信转交给唐叔叔。没想到她……”孙娴有些哽咽,“我妈因为那个人受了半辈子的委屈,我实在不想见到他。所以这封信你能替我转交吗?”

    高梁拿着这封信,有些犹豫,毕竟自己是一个晚辈,参与长辈过去的事情,还是有诸多不便。

    孙娴也看了出来,“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能不能麻烦梁三姨去转交?毕竟是他们老一辈的事情,让老一辈去解决比较好。三姨平时为人善良热情,做个话事人也是可以的。”

    高梁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她。

    回到办公室,高梁让李永秋和刘思宇跟河北警方联系,把案件收尾工作尽快完成,而自己摸鱼溜到了三姨梁爱华家。

    “三姨,我是梁子,开门!”

    梁爱华把门打开以后,吓了一跳,“梁子,你怎么上班时间跑来了?”

    “太君托我给您捎个话……”高梁嬉皮笑脸地说。

    “有点正形儿【注】!快说,到底什么事儿?”梁爱华轻轻拍了自己外甥一下。

    高梁笑嘻嘻地顺势溜进屋子里,掏出信封,“崔玉芬的闺女孙娴让我托您帮个忙。这是崔姨生前写的信,一直放在她闺女那里,说等她百年之后,交给唐老头。但是没想到她却遭遇不幸,这信也没交出去。老一辈的事情,当晚辈的也不好掺和,所以托您去转交了。”

    “信里面写的什么呀?”梁爱华接过信封。

    “我哪知道啊?我又没偷看!”高梁大咧咧地坐下,“不管啥内容,您交给他就是。看来,这老太太心里还是装着委屈!”

    “行吧!”梁爱华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老姐妹委屈。

    她对高梁又提了个要求:“老唐他媳妇可吓人,你得陪我一块儿去。你在门口等着,我去把信交给他,我就出来。万一他媳妇撒泼了,你就冲进去保护我!”

    “您当回信差,还找个保镖!您就不如您那二姐,我妈那彪悍,我觉得这事给她去办,她能把人家房顶掀翻了!”高梁捎带着吐槽了两姐妹。

    “有你这样在背后说自己亲娘的吗?”梁爱华给了高梁一杵子,“别废话了,赶紧去!”

    高梁陪着自己三姨梁爱华到了唐立安家,正巧赶上夫妻俩都在。

    高梁没有进屋,梁爱华自己进去了。

    高梁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玩了两把贪吃蛇;梁爱华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怎么样啊?”高梁仔细看了看三姨,嗯,没挨打。

    梁爱华懒得搭理这个不着调的大外甥,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高梁没再多问,搀着梁爱华下楼了。

    在离开的时候,高梁似乎隐隐听到了男人的哭声。

第一章 新官上任未点火,旧楼突遇杀人魔。

    一大清早,站前公安分局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就等着局长王青琪一到就可以开会了。

    今天是各业务大队新上任的大队长、副大队长的履新动员会。

    高梁和王平坐在刑警大队的位置上上,正在悄声说话,讨论最近队里的案子。

    孙黎明在和李乐峰聊天:“乐峰,大树今年上初二了吧?”

    “九月份再开学,就初二了。进入关键期,给他妈愁坏了,这孩子玩乐的精神有的是,学习就提不起劲头。”

    “那可得抓紧了!我闺女比大树大两岁,刚上高中。这是没考上,还是掏钱去的!”

    “现在择校费实在太贵了。大树要是考不上统招,我这一年工资没了!我就指望李大树能争点气,给我省点儿钱。”

    孙黎明“哈哈”一笑,“如果真考不上,你也得掏钱啊!还能让孩子没书念?”

    说着话,他伸手捋了捋头发。

    王平眼尖,看见孙黎明的手腕上的表,笑着问:“孙大队,我看您手上那块表不错啊!啥牌子的?”

    孙黎明一愣,放下手,抻了抻衣袖,盖住了手表,“不是啥好牌子,你嫂子去商场随便买的,打折的。”

    王平笑了笑,没再说话。

    说话间,王青琪进来了,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环顾一周,“人都到齐了,咱们现在开会。

    “这次局里职位调整,人事变动比较大。有些同志的职位和岗位虽然没有变,但是责任重了,比如王平,现在是代理大队长了;还有一些同志走上了更高一级的领导岗位,比如高梁。虽然工作有所变化,但是你们对待公安工作的情怀和忠诚不能改变。提拔你们,不是让你们来当官老爷的老师,而是让你们更好地为民警服务,为百姓伸张正义。

    “套话我就不说了。现在让政治处主任刘晓莉同志给大家讲一讲,接下来履新的手续和程序。”

    一场履新动员会开了一上午。高梁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脖子都僵了,左扭扭右晃晃。

    突然,他用余光看见孙黎明拐进了李乐峰的办公室,而王平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

    高梁搂过王平的肩膀,“老哥,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今天有些古里古怪的,有啥事瞒着我吗?”

    “傻小子,你知道孙大队手上那块表多钱?”王平拿胳膊肘捅了捅高梁的肚子。

    “不知道啊!”高梁茫然地摇了摇头。

    “两万打底!”

    “啥?!”高梁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什么表,这么贵?都快赶上我一年工资了!”

    “帝陀表。”王平一脸看土包子的样子,“虽然这表在名表市场里算不上顶级牌子,但是在咱们普通人能力范围内,已经是遥不可及的。”

    高梁撇了撇嘴,自己家里条件也算不错,但是要花一年的工资买一块表,还是非常舍不得的。

    王平哈哈一笑,“他老婆是企业老总,岳父是市领导,孙大队买啥,我都不奇怪!”

    高梁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平。这个老王大哥很少说废话,他说的话一定他的意思,但是他要是不愿意明说,谁也逼不出来。

    高梁回到了自己的新办公室,屁股还没等坐热,李永秋冲了进来,“高队,快!快跟我走!”

    高梁端着水杯刚要喝水,被他一拽,洒了大半。“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李永秋一边拽着他往外走,一边说:“刚才我们接警,说是有人在东升市场当街杀人之后,躲进了市场后面的勤俭小区居民楼里。派出所已经赶过去了,让咱们过去支援。”

    “靠,这么大的事!”高梁一听,也不敢含糊,赶紧跟着下楼了。

    东升市场后面的勤俭小区已经被派出所警察进行了戒严。

    高梁到了现场,看见了跃进派出所的所长江成辉。

    “成辉,怎么回事?”江成辉是高梁的同学,俩人非常熟悉。高梁也懒得跟他寒暄了,直奔主题。

    江成辉回头一看,是高梁。“刚才东升市场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一个女售货员人抹了脖子,事情发生的太快,周围群众还没有反应过来,凶手就躲进居民楼里了。”

    “凶手什么样子?”高梁抬头看了看周围,市场、居民区、马路,非常复杂的环境。

    “刚才我们去排查了一圈,根据群众说法,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蓝色的夹克衫,跑进了勤俭小区一号楼里。”江成辉指着一栋灰色居民楼。

    “几单元几楼?”高梁一边问,一边向一中队的人打了个手势。

    “一单元,具体在几楼,还不知道。现在派出所的民警已经把楼道封锁住了,肯定出不来。”江成辉不知道楼里有没有其他居民,贸然上去,怕凶手恼羞成怒伤害到其他人。

    “行,我带他们过去看看。”高梁抬头看了看楼房,二层以上的人家都有防盗网,这人想跳窗是不太可能了。他回头点了一下人数,一中队齐了,准备上楼。

    “你等一下,你过去看什么呀?”江成辉一把拦住高梁。

    “抓人啊!不然呢?”高梁也是莫名其妙。

    “你个大领导,还亲自上前线?”江成辉狡黠地一笑。

    “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扯淡!你赶紧让派出所的兄弟们把小区的出入口锁死,疏散围观群众,还有这个单元的警力也不能撤。”高梁又好气又好笑,“一中队,跟我上去!”

    这栋楼有六层高,每梯三户。

    高梁和黎麦打在头阵;两人上到二层以后,陈利明和赵鸿开始上楼;等到陈、赵二人到了二楼,李永秋和刘思宇开始上楼。

    高梁顺着楼梯缝隙向下看,后两组都在视线范围内,互相可以沟通,放心地继续向上走。

    到了四楼,高梁突然停了下来。黎麦跟在他旁边仔细一看,四楼中间那户人家的门是虚掩着的,门把上还有血迹。

    高梁向下打了个手势。

    陈利明带着赵鸿迅速上楼,超过他们,停留在四楼和五楼之间。

    李永秋和刘思宇则在三楼和四楼直接做好了埋伏。

    高梁掏出枪,上了膛,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毫无声息。

    高梁无声地用手比划了一、二、三,随后,他立刻冲进了屋里。

第二章 凶手自戗浸血泊,案中有案有奇说。

    这户人家是一间三朝阳的屋子。进门的玄关和客厅是连在一起的;两个卧室并排在房子的南侧,房门都是紧闭的。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高梁和黎麦守住东边房间,陈利明和赵鸿在西边房间的门口做好埋伏,李永秋和刘思宇则对整间屋子进行全面排查。

    高梁突然抽动一下鼻子。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从门里传了出来。

    没有时间犹豫了,高梁对黎麦使了个眼色,用力一脚,把门踹开。

    房间里正当中是一张双人床。一个穿着蓝色夹克的人脸朝下趴在床上,床单被鲜血染透了。

    黎麦持枪戒备,高梁上前探了探这个人的呼吸和脉搏,还有。

    他一使劲儿,把人翻了过来。这人的左肋间插了一把刀,手还紧紧握在刀把上。

    仔细一看,伤者的个子挺高,体貌特征都和群众目击的情况基本是一致的,十有**就是凶手,但是也不排除意外情况。

    高梁掏出电话,打给江成辉,让他安排派出所的民警进到单元里,对每一层楼进行排查。

    没有时间多想,高梁给伤者简单做了包扎之后,直接把人背了起来。

    鲜血立刻浸满了高梁的后背。

    陈利明走上前去拦阻他,“梁子,还是我来吧!”

    高梁一边向外走,一边安排工作:“少废话,他这大体格子,只有我的个子才能给他背下来。我和黎麦赶紧把他送出去;你和赵鸿配合派出所把楼里再扫一扫,排除凶手是把他伤了之后换上衣服的可能性;永秋、思宇,跟我走!”

    “好的!”大家不再啰嗦,领了任务开始工作。

    这是一栋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楼梯又窄又陡,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过。

    黎麦在身后扶着,高梁背着伤者。

    高梁每走一步,鲜血顺着他的衣服、裤子流到鞋子里。他每踩一脚,鞋袜都泡在鲜血里,那种感觉冰冷而恶心。

    在单元楼口,江成辉看见高梁的样子,吓得脸都白了,“梁子,怎么一身血?你受伤了吗?”

    高梁摇了摇头,“救护车呢?”

    江成辉赶紧打电话通知医护人员。

    救护车早就赶到了现场,已经把第一个伤者——那名女售货员送到了医院。

    而另一辆留守的救护车体积太大,进不到小区里。两名医护人员接到电话之后,抬着担架过来了。

    高梁一边把人放在担架上,一边告诉医护人员:“这个人左肋有把刀,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什么伤口。据我看来,这种出血量绝对不止一个伤口,麻烦你们尽快对他进行救治。另外,这个人的身份还没有明确,很有可能是凶手,要注意安全!我的同事会随着你们一起去医院。”

    这几名医护人员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一身是血,还沉着冷静地陈述情况,不禁心生信任。

    这时候,一个女医生怯怯地问:“这位警察同志,你需不需一起去医院?我看您身上全是血,是不是受伤了?”

    高梁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用了,是这个伤者的血。”转过头,叫上李永秋和刘思宇:“你们俩跟着去,出现什么问题,及时跟我联系,一定要保护好医生和护士的安全!”

    李永秋和刘思宇得了命令,转身上了救护车赶往医院;高梁又回到了案发地点。

    江成辉一下子拽住高梁,“你干啥去?”

    高梁被拽了个踉跄,“继续扫楼啊,得排除一切嫌疑!”

    江成辉扶额,“你都什么样子了,还往里冲,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没事儿!”高梁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扫楼工作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几乎周围的派出所警力都过来增援了。

    不仅是这个单元,包括整栋楼、整个小区里所有可疑的地方都进行了排查。今天不是休息日,很多住户没有人在家,但只要是在小区的人员都开门进行登记。

    其间也有很多人不配合,但是事关重大,人命关天,也顾不得群众理解不理解了。

    直到夜幕沉沉,高梁才带着今天在现场处警的一中队队员和包括江成辉在内的派出所所长们回到了局里。

    王青琪、李乐峰、王平在下午的时候就此事向市政府领导和市公安局领导进行汇报,这时候也刚刚赶回了局里。

    时间紧急,这十多个人凑在一起召开了一个紧急的会议。

    闹事割喉,这样的案子实在太骇人听闻,影响实在太恶劣了。

    常年笑呵呵的王青琪也难得面色严肃,脸都和他的名字一样,泛了青色。“高梁,你在现场,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高梁看了一眼江成辉;江成辉抬手示意,“你说,你说。”

    高梁也没时间推迟了,“说起来,这件事和经侦大队的一起在办案件相关。第一个伤者,就是那个女售货员付莉莉其实是一起诈骗案的犯罪嫌疑人家属;而第二个伤者杨柳松,也同时是这起案件的凶手,是这起诈骗案件的受害人。

    “现在这起诈骗案的犯罪嫌疑人拒不退赃;受害人内心绝望,等不及法院判决,就走上了极端。由于犯罪嫌疑人张岩现在正在拘留所里,他没有办法和他接触到,于是就对张岩的妻子付莉莉采取了报复行动。”

    这个结果让王青琪和李乐峰一愣,他们没想到这竟然是一起案中案。

    “消息来源可靠吗?”王平也很惊讶。

    江成辉点了点头,“可靠,这是我们这段时间对周边进行了走访排查之后,整合了所有信息,得到的初步的结论。”

    王青琪侧过头问李乐峰:“黎明在吗?”

    李乐峰抬起手,看了看表,“晚上八点多了,他应该下班了。”

    王青琪拿起电话要把孙黎明叫回来,想了想,又放弃了。“经侦大队还有人在吗?”

    “经侦大队的专案组应该在,这起诈骗案还没有办结。组长是一中队的队长周又麟,我把他叫过来?”李乐峰当然知道这起诈骗案,涉案金额足以让犯罪嫌疑人可能判处死刑。

    “好,你是主管局长,你打电话把他叫过来!”王青琪的眉头就没有解开。

第三章 经侦刑侦细分工,十年老警心绪崩。

    周又麟走进会议室,看见满会议室的人,吓了一跳。他一头雾水地跟众人打了招呼以后,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王青琪抬眼看了他一眼,直接开口就问:“又霖,你们那案子现在办的怎么样了?”

    周又麟不知道领导为什么这么问,踌躇了半天,才回答:“主犯张岩的供述和现有的证据还可以,已经准备移送起诉了。”

    “你们跟这起诈骗案的被害人接触过吗?”李乐峰接茬儿问道。

    周又麟更懵圈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对的。他犹犹豫豫地说:“偶尔是有一些被害人来问案件进展情况,但我们只是说还在保密阶段。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人托关系找到咱们局了吗?”

    这话问的就很有弯弯道了,给老好人性格的王青琪噎了个够呛。

    李乐峰知道他想偏了,敲了敲桌子,引过他的注意力,“你知道今天下午东升市场发生的那起命案吗?”

    “我听说了。”周又麟看见李乐峰脸色撂了下来,知道自己嘴快失言了,不敢再多说话,问啥答啥。

    “凶手杨柳松就是你们在办的这起诈骗案的被害人,而伤者就是主犯张岩他媳妇付莉莉。”李乐峰把下午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

    周又麟没想到见他过来是这个原因,当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

    李乐峰也没有精力顾及他的心情,而是继续说:“据说这个杨柳松是听到办案民警告诉他张岩拒绝退赃,他的钱拿不回来了,绝望之下,一冲动干了傻事。”

    周又麟听到这话,吓坏了,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据我所知,我们专案组没有人跟他讲过这件事。”

    李乐峰也知道,现在也不是调查这种细枝末节的时候,“这件事现在可以先放放,你们专案组回去自查一下,到底是谁这么不负责任,法院没判决的时候就透露这种消息。另外,一会儿你把提讯证给刑侦大队,明天他们去提审一下张岩。”

    周又麟一听这话,表情很是为难,“领导,这样不太好吧。咱们两个大队分家的时候,不是分工很明确了吗?”

    “提审他又不是问诈骗案的事情。”王平没有让步,“现在伤人案的两个伤者都在医院,没有办法做笔录。我们得看看张岩能不能提供其他的线索。”

    周又麟还想在说些什么,李乐峰抬手制止了他。“好了,就这么定了!”

    转过头,他指示高梁:“散会之后,你去把提讯证拿来,尽快安排人明天早晨过去提审。”

    “好!”高梁面无表情地应下了。

    其他人也感受到了会议室里暗流涌动,但是不明所以,干脆不抬头,假装透明人。

    晚上,高梁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后半夜了。父母早就睡下了。

    他蹑手蹑脚地溜进了洗手间,脱下了外套和长裤,才发现整个衣服裤子都被血浸得透透的;脱下鞋子,发现鞋袜更是惨不忍睹,深蓝色的袜子已经变成了黑色的,泛着浓重的血腥味道。

    高梁后知后觉地感到胃里不舒服。他坐在马桶上发了一会愣,还是没有忍住,转身跪在地上,抱着马桶哇哇大吐。

    这一下子可把梁英华吵醒了。

    梁英华循声走到洗手间,看见自己的儿子像个血人一样,伏在马桶上,吓得一声尖叫。

    这一声又把高凌云吵醒了,以为自己老伴摔倒了,也赶忙披上外套走出卧室。

    “梁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别吓唬妈啊!”梁英华都快哭了出来。

    高梁今天没有吃午饭个晚饭,要吐也吐不出什么来。

    他勉强直起身,一抹嘴,“没事,没事,我没受伤。我今天出了个现场,之后没时间收拾个人卫生,弄得身上全是血。”

    说完,高梁把袜子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衣服是新买的,实在不舍得扔。他把从架子上掏出一个大盆,接满了水,把衣服裤子一股脑都泡了进去。盆里的水立刻变成了红色,颜色深得很快就看不到衣服了。

    高凌云一看儿子没事,也松了一口气。他随即又板起了脸,“当了警察十多年,出了多少回命案现场了?再说,你自己也受过伤,见过血,怎么还能这么大反应?”

    梁英华不干了,一掌拍在高凌云的胳膊上,“你怎么说话呢?你不安慰安慰儿子,还在这说风凉话!”

    高凌云一看老伴发火了,吓得不敢再说话。

    高梁打起精神,摆了摆手,说:“妈,您不要埋怨我爸。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这次可能因为不是我自己的血,还在身上泡了几个小时,实在有点儿难受。”

    梁英华虽然平时脾气不好,但关键时刻还是心疼儿子,“赶紧睡觉吧,衣服放在那儿,明天妈给你洗了!”

    高梁点了点头,“您二老先出去,我冲个澡。一会儿我真得睡了,明天早晨还要去看守所提审呢。”

    老两口看儿子真的没有啥事,也就回到卧室了。

    第二天,高梁早早就醒了,天还蒙蒙亮着。

    高梁一边洗漱,一边想:今天是黎麦开车过来,两人直接看守所;刘思宇、李永秋、王彤佳三个人还守在医院;陈利明和赵鸿还在现场附近走访排查。行,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高梁的心里总是有一些不安,好像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七点刚过,高梁陪着爸妈吃完早饭,又顺手带拿了两个包子,晃晃荡荡地到楼下,正好看见黎麦开车拐进小区来。

    高梁坐上驾驶位,把包子递给徒弟,“喏,你梁阿姨的独门绝技——牛肉大包子。”

    “哇!谢谢!我正好没吃饭!”黎麦乐呵呵地开始啃包子。

    高梁一路沉默的向东开着车。

    黎麦吃完两个包子,发现平常像个话唠似的师傅竟然一言没发,有些奇怪。“高师傅,你怎么了?”

    高梁被他问懵了,“什么怎么了?”

    “我觉得你心情好像不太好。”黎麦歪着头看着他。

    高梁一巴掌把他的脸推正,“别瞎想了,我就是在考虑这几个案子!”

第四章 案后真相血淋淋,黑色产业水深深。

    “我简单跟你说一下这起诈骗案的情况,你考虑考虑一会儿审讯的时候该问些什么。”高梁敲了敲黎麦的头。

    黎麦赶紧在副驾驶上正襟危坐。

    高梁一边开车,一边讲案情:“这个案子的主犯张岩是一家汽车销售公司的老总。说是老总,其实干的是‘对缝儿’的活儿。就是他低价收购一些二手汽车,再转手卖给有需要的人,从中赚个差价。别人家买卖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是他家不一样。一般的情况,他是先收钱后给车。最近一段时间,他收了不少钱,但是车却一直没有交付。时间久了,买主拿不到车,就被报案了。”

    “那个杨柳松呢?总不会为一台车杀人吧?”如果这就是杨柳松的杀人动机,黎麦总觉得有些不够充分。

    高梁也承认:“这个杨柳松杀人的动机,我还没有了解清楚。昨天走访排查初步得到的消息,他是准备买车给自己未来老婆做聘礼的,好像是车没了,钱也没了,他未婚妻就跟他分手了。这人一直憋屈,想不开,就走了牛角尖。”

    “这也太想不开了。”黎麦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吃百样米,养千样人。谁能保证大家的想法都一样的?再说了,像你这种连个对象都没有的,怎么会能理解痴男怨女的心情呢?”高梁无情地嘲笑着自己的徒弟。

    黎麦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师傅,“高师傅,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高梁突然想起自己也是孤身一人,一下子噎住了。

    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里,高梁看见了张岩,一个瘦弱的中年人。

    高梁和黎麦表明了身份。

    张岩抬头看了看他们,和以前审讯的警察不是同一组,没敢贸然开口。

    高梁也不介意,直接问他:“付莉莉是你的妻子吗?”

    张岩点了点头,“是的,我在公安局登记身份的时候说过。”

    “那你认识杨柳松吗?”高梁又问了一个问题啊

    张岩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说:“好像是我的一个客户……应该是我的客户。他大概在半年前在我这里订了一台车子。”

    黎麦告诉他:“你知道吗?昨天上午,杨柳松到你老婆的工作单位,趁她不注意,用刀把她割伤了。你老婆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张岩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呢?我……我……我老婆没事儿吧?我孩子呢?”

    “你孩子交给你妈照顾了,你老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黎麦实话实说。

    张岩又是恨极,又是悲切,“他怎么能这样呢?我又没有说不给他车!再说了,就为了一台车,他值当吗?那是一条人命啊!”

    高梁制止了他的自言自语:“不,两条人命。杨柳松随后拿刀自残了,目前也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张岩手都抖了起来,不停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听说你不准备还他钱了,也不准备给他车了,他的未婚妻因为这件事儿和他分手了。”黎麦给他解释了原因。

    “我……”张岩欲言又止。

    “你什么意思啊?真的不准备还他钱了吗?”高梁看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使劲儿敲了敲桌子。

    “我真的没有钱了!”张岩也急了。

    “你的钱都哪去了?收了人家那么多的车款,怎么会没钱?”高梁也提高了声音。

    张岩咬了咬手,又放下了,看似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不敢。

    高梁也不再逼问他钱的去处,而是说起来另一件事,“你知道你骗了这些钱,够判多少年吗?”

    张岩猛地看向高梁。

    这个问题他问了很多次,可是办案民警一直告诉他,这种事是要看法院。他心里一点儿底儿都没有。

    高梁接着问:“怎么?连个律师都没请吗?”

    张岩木木地点了点头,“我没钱了!”

    高梁冷笑一声,“你现在跟我们讨论的就是没钱这件事,是吗?那好,我告诉你,你诈骗的金额可能判死刑。不管你有钱没钱,法院只看你从被害人手里拿到的钱。我想足以把你自己送到黄泉路上了。”

    张岩还是木木的表情,似乎在发愣。过了好一阵,他突然惊醒似的。“不!不!我不能死!我还有老婆、孩子,还有老妈,我不能死!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他的过激反应惊动了看守所的值班民警。民警迅速赶来,摁住了他,并且警告高梁:“你们审讯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给我们惹麻烦!”

    高梁抬手示意一下,“抱歉,抱歉,放心吧,没有问题!”

    值班民警出去了,高梁接着告诉张岩:“积极退赃,是一条路;坦白立功,是另一条路。你自己可以选一条路走;也可以两条路都走,那样可能对你更有利?”

    张岩咬牙想了半天,问了一句,“你们能保证我们全家的安全吗?”

    高梁和黎麦对视一眼,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高梁看似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我当然能保证,我干的就是这个活。前提是你得跟我们说实话。只要你说了实话,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会保护你们全家的安全。”

    张岩咬了咬牙,擦了擦头上的汗,战战兢兢地说:“警察同志,我不是不想跟你们说,我实在是不敢说这件事,牵扯的背后势力实在太大了,根本不是我一个小老百姓能……”

    高梁嗤笑一声,“不管什么势力,再大,也大不过国法。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管不了的,还有上级公安部门,还有政府,还有党,还有国家。你只要保住你自己的小命,才是真格的。”

    听到这话,张岩也不再犹豫了?“好,那我跟你说,我的车来头都不正,是从一个人手里买的。那个人的车,都是偷的。”

    “偷的?”黎麦惊讶地问:“你们用偷的车做买卖?”

    张岩使劲儿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是!车子是偷来的。那些人还给我们做了一套完整的购车合同和发票,这个产业链里的水,非常深。”

第五章 警匪签下生死状,飞天大盗甚猖狂。

    张岩还是无法相信他们。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你们能给我立个字据吗?如果我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一定帮我向法官求情!还要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你有点过分了啊!”黎麦难得的好脾气,也忍不住火了起来。

    高梁摁住了黎麦,“没问题,今天我就给你立个字据,但是如果你说的是假的,咱们就走着瞧!”

    黎麦非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师傅,连连使眼色,这操作不合规吧?

    高梁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掏出自己的笔记本,撕下了一张,把自己的承诺写得清清楚楚,还把自己的电话号码也写上去了。

    张岩拿到这张纸条,似乎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不是不想讲,之前我也曾经想告诉办案民警,但是他们根本就不做记录,所以我知道这些警察就没想让我把这件事说出来。”

    高梁眼中眸光一闪,告诉张岩:“你这句话我等于没听过。”

    张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高梁的意思。于是他也不再提这件事,而是说起这宗惊天的盗车大案。

    说到半截,高梁突然打断他,“你认不认识刘长川?”

    张岩点了点头,“我认识,那是我的合作伙伴。”

    “你的合作伙伴?”高梁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

    张岩噎了一下,垂头丧气地说:“他是我的上线。”

    高梁乘机追问:“什么上线?”

    “他是卖给我车的人。他这人‘能量’很大,他要是愿意,今晚你们公安局院子里就能停满车。”张岩告诉他。

    离开看守所的时候,黎麦非常不解地问:“高师傅,为什么你要给他写那份字据?”

    高梁今天格外的话少,“为了让他放心。”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还能骗他?!”黎麦对张岩的过分要求耿耿于怀。

    “你说呢?你听到他后面说的那段话,你觉得有没有人骗他?”高梁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黎麦想起来审讯时的细节,无奈地耸了耸肩。

    过了好一会儿,黎麦突然意识到什么,“高师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起案子,只不过现在找到机会让他吐露出来?”

    “真聪明,不愧是我徒弟。你记不记得咱们杨海涛连杀案的时候,二队正在办办一辆盗车案。”高梁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脸。

    黎麦使劲儿点了点头,“我记得,我记得。当时二中队腾不出人手来办这个案子,永秋也是那次机会和咱们结识的。”

    “对。其实在那起案子之前,有个特情曾经告诉我,住在通惠门的一个老混混刘长川突然经常换车,很有可能是涉嫌盗窃车辆。本来我是要咱一中队去办的,可是杨海涛的案子发了,咱们先接的那个案子,盗车案就只能给了二中队。”高梁说起一条错过的线索。

    “二中队这个案子没办成吗?当时那段时间,咱们接连办案子,有点记不住了。”黎麦知道二中队全是老刑警,不至于毫无收获。

    “二中队紧跟着接手了一个‘邪教寻宝’诈骗案,这个盗车案只能放在一边。那起诈骗案造成了更加恶性的后果,出人命了。”高梁向他解释。

    “后来呢?”黎麦追着问,他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

    “后来只能先不动这个刘长川了,防止打草惊蛇。这案子就等于黄了,但是我和王队心里一直有个结,觉得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再想捡起来的时候,又赶上刑侦、经侦分家,所以一拖又拖,拖到了现在。”几次和这个案子擦肩而过,高梁都快有执念了。

    “那你怎么知道张岩和这个刘长川有关系呢?”黎麦没听出这俩人有什么关系,高梁是怎么知道的。

    高梁奇怪地瞟了黎麦一眼,“我不知道啊!”

    黎麦傻眼了,“那你说的像真事儿似的!合着你刚才根本不知道刘长川和张岩有没有关系!”

    “对啊,刑侦工作嘛……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不一下子就问出来了吗?”高梁得意地一撇嘴。

    “一天天的,就忽悠我!”黎麦觉得这只是巧合,自己师傅踩到狗屎运了。

    “没忽悠你。”高梁扑棱扑棱徒弟的脑袋,“张岩说的那些车子来源,再想想咱们队里那些没解决的案子,可不一下子就对上了吗?做刑警的,一定要深图远算。”

    回到局里,其他人都已经下了班。

    高梁和黎麦不敢耽搁,直接扎进李乐峰的办公室,进行汇报。

    李乐峰听了整个案情的概况以后,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立刻给王青琪打电话。

    不大一会儿,王青琪和市局局长黎昆山两个人就赶到了李乐峰的办公室。

    高梁一看,公安的大佬们都齐了,赶紧起身让座。

    黎昆山一挥手,“别客气了,都不是外人。”他又转向自己的儿子,“麦子,你去搬几个凳子回来。你跟高梁坐小凳子,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把沙发让给我们坐。还有,去把王平也叫过来!”

    黎麦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高梁趁这个时间赶紧把案子给黎昆山和王青琪进行了汇报。

    黎昆山听完以后,问高梁:“你觉得这件事儿就是一群蟊贼干的吗?事情有那么简单吗?你是不是对我们瞒了什么?”

    高梁一愣,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

    其实刚才李乐峰也心存怀疑,但是他知道高梁是个有分寸的人,他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

    高梁斟酌了半天,跟三位领导小心翼翼地说:“我是觉得我们现在的重点还是放在这起盗车案的本身,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挖出来多少是多少吧!您看,这样行吗?”

    黎昆山沉思了一会儿,觉得高梁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就没再纠结这件事儿。

    老搭档王青琪和李乐峰对视一眼,两人对很多事情心知肚明,但是现在还不是解决的时候。

    黎麦带着王平过来了,这个小规模的秘密会议正式开始。

    高梁翻开笔记本,介绍案情,“这个案子的主犯叫任侠,外号大侠。”

    “大侠”?所有人心里画了个问号。以往案件里并没有这个人,这是一个没有前科的人。

第六章 一起大案倒手办,全力以赴查主犯。

    这场会议一开就到了后半夜,散会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钟了。

    黎昆山说的最后一个问题,“以前接触过这起盗车案的人都排除在本次专案组以外!”

    高梁有些为难,“我们得先把案子从经侦拿过来。”

    “这事儿我来解决。”李乐峰打消了高梁的顾虑,“你只管考虑刑侦大队谁来接案子就行了。”

    高梁放下一半的心,“那只能让一中队去干这个案子了。”

    说罢,他看了一眼王平,这是打二中队的脸啊!他就怕王平因此对他产生什么隔阂。

    王平的脸上倒没有什么不快之色,反而是非常认可高梁的想法,“这样也好,二中队全员都接触这些案件,再办的话的确不合适了。”

    散会之后,高梁没有着急回家,而是拐到了王平的办公室。

    王平看见高梁,调侃道:“咱们老高局长的宝贝儿子还不回家,又跑到我这里闲晃什么?”

    高梁有点不好意思说:“王哥,刚才分配案件的时候,我说给一中队,我怕您心里有想法。”

    王平看似不在意地挥挥手,说:“我能有什么想法呀!领导们说的对,这个案子环环相套,以前接触过的人的确不适合再办了。现在除了一中队,也没有其他人更合适了。我倒是担心另一件事,你和孙大队的关系会不会因此更僵?”

    高梁也想到了这一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经侦手里抢案子干,这是刚分家就打架,我也没有办法!”

    “哪天我摆一桌和头酒吧?”王平调侃。

    高梁摇头苦笑:“这哪是一桌和头酒能解决的事?”

    第二天下午,经侦大队一中队的队长周又麟带着一摞案卷过来了。

    周又麟这个人看似豪迈,实际粗中有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周又麟爽朗的笑声传进了一中队的办公室里,“兄弟们,我来给你们送礼了!”

    目前在一中队做代理中队长的陈利明赶紧迎了过去,“哟,周老哥怎么亲自过来了?”

    周又麟笑容不变,说:“这不是领导安排的吗?让我把我们在办的大案子交给你们了!这兄弟分家,父母还是有所偏心的。”

    陈利明也是“哈哈”一笑,“可别这么说。这案子真的是我们刑侦大队先动的,总不能让我们半途而废吧?!”

    周又麟似笑非笑地看了陈利明一眼,知道做口舌之争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他在交接单上签了字以后,扭头回到了经侦大队。

    陈利明今天早晨六点钟就接到了高梁的电话,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也是压力山大,毕竟这案子干与不干都是要得罪人。

    转过头,陈利明看见其他四个人都在那里假装忙碌,其实竖起耳朵在听,无奈地一笑,“别装了!我知道你们刚才都听到了!”

    李永秋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陈队长,你现在感觉到以前高梁在咱们队里时候的无奈了吧?”

    话音未落,高梁就晃荡进来了。他一胳膊拐过李永秋的脖子,“你又在背后说我啥呢?”

    李永秋都快被他勒死了,赶紧拍拍他的手,“放手!放手!我难得不说你坏话,你还勒我”

    高梁笑嘻嘻地放了手,“不闹了,咱们现在来把这个案子梳理一下。

    “根据张岩的供述,这个盗车团伙的其中一个头目叫做任侠,外号‘大侠’;年级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住在沈阳市铁西区轻工街。刘长川每次买赃车都是与任侠单线联系;任侠就在午夜的时候将赃车开到沈大高速公路营口收费口;两人一手交货一手交钱,当面交易。而张岩再从刘长川的手里买回来赃车。一次偶然的机会,张岩见过任侠一面。”

    “那我们要不要先抓住刘长川,然后在控制下交付?”刘思宇出了个主意。

    “恐怕不行。”高梁摇了摇头,“张岩因为啥进去的?因为他收了车款却拿不出车,证明刘长川那里已经很久没有拿到过赃车了。所以,刘长川和任侠之间的往来不一定还在继续。一会儿,黎麦去户籍那里调一下任侠的资料,先让张岩辨认一下。我的建议是绕过刘长川直接抓任侠。”

    “那刘长川,我们还动不动了?”刘思宇问道。

    “动!一个都不放过!”高梁斩钉截铁地说:“先抓任侠,后动刘长川!”

    陈利明面露难色,“可是任侠是沈阳人,我们要去沈阳抓人的话,要不要告诉当地公安和省公安厅?”

    高梁脸色沉了下来,“这也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们的一件事。这件盗车案非常复杂。根据张岩从刘长川那里获得的消息,很多赃车就是卖进了当地大型企业或者行政部门。所以,我并不想和当地公安进行联系,怕走漏风声。”

    “在别人的地头抓人还不通知,过后咱这几口人,怎么跟领导交代?”陈利明说出自己的担忧。

    高梁背着手踱了几步,转身一拍桌子,“不管了,真出事儿我担着!但是,这个案子从现在到任侠归案,所有消息都不允许向外泄露!咱们六个,先把任侠搞定了!”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面面相觑,高梁这么做实在太冒险了,几乎是拿自己的前途在做赌注。

    可是,高梁主意已定,不容大家反驳。于是没人敢再劝,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

    可是,世间伸手拿来的事情毕竟是少有的。

    傍晚的时候,黎麦带回来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张岩提供的任侠住址已经拆迁,而他又没有固定职业。如果真要开展抓捕,现在仅凭年龄和姓名,在偌大的沈阳市想找到这个人,犹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这下子想绕过当地公安也不行了,必须得通过沈阳市公安局户政处进行调取。

    刘思宇倒是提供了个思路,“大家先别着急,咱们可以公事私办。我记得我有一个同学在沈阳市公安局户政处,或许可以请他帮帮忙。”

    高梁一拍大腿,“好!你现在立刻给你的同学打电话。明天,永秋和思宇两个人先去沈阳打头阵,蹲几天,看看能不能摸到任侠或者是他亲属这条线。”

第七章 遍寻失主走三地,瓮中捉鳖定一局。

    离营口相隔不远的鞍山市。广元饭店老板王成勇接待了两名年轻的男子。

    这两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陈利明和赵鸿。

    根据张岩的供述,他曾经在刘长川那里买过两辆赃车,一辆是丰田亚洲龙,一辆是奔驰子弹头。这两辆车在当下都是价格不菲的豪华进口车。

    既然是盗抢车辆,那么失主一定会报案。

    经过在全省范围内的协查工作,最后一中队锁定了两名失主,一个在铁岭,一个在鞍山。

    陈利明和赵鸿在两天前已经找到了铁岭的失主,确定了丰田亚洲龙是他的所有物。

    今天哥俩儿又直奔鞍山。

    王成勇给陈利明和赵鸿张罗了一桌子饭菜。陈利明和赵鸿一边吃,一边和他核实车辆丢失的时间、地点以及车辆本身的细节,确认了另一辆奔驰子弹头,就是这位王老板的。

    王成勇激动地握着陈利明的手,“这车丢了,我这心里憋屈?”

    陈利明笑嘻嘻地说:“别憋屈了,老哥,这我们现在有了线索,尽量给您追回来!”

    王成勇叹了口气,“虽然我这些年也挣点小钱,但是一辆车好几十万,说丢就丢,我的心里也像滴血一样。小陈同志,这次您要能帮我找回来,我可得给你们单位送面大锦旗!”

    三个人正唠着,陈利明的电话响了,是高梁。

    “梁子,啥事儿?”

    “利明,快!赶紧去沈阳!永秋和思宇那边有动静了!我和黎麦正在往沈阳跑,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咱们在省厅招待所集合!”

    陈利明拍了拍赵鸿,一边扔下饭菜钱,一边往外走。“你出来抓人,跟没跟老李说?老李同意了吗?”

    电话那头的高梁得意洋洋地说:“老李同意了,还有咱们的抓捕方案,他也同意了!这回你们不用担心我的乌纱帽了,改担心老李的乌纱帽吧!”

    “师傅、徒弟,一对疯子!”陈利明恶狠狠地说。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去沈阳!”高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陈利明坐上车,发现赵鸿没跟上来。他回头一看,赵鸿和王成勇正在退让饭菜钱。

    “赵鸿,你快点儿!”陈利明大吼,“王老哥,你就别撕吧了!我俩有急事要走了!”

    赵鸿一听,把钱团成一团,扔到王成勇怀里,就跳上了车。

    沈阳的春风很大,裹着从内蒙飞来的沙尘。

    高梁、黎麦、陈利明,赵鸿准时在省公安厅招待所大院和李永秋、刘思宇集合了。

    高梁看见小哥俩面黄肌瘦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俩咋回事儿?”

    李永秋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提了,这几天就在跑任侠的事,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我这人一饿着,就发虚。”

    “是男人,就不要说自己虚!”高梁拍了拍李永秋的肩膀。

    “滚蛋!老不正经的!”李永秋毫不给自己领导的面子。

    刘思宇实在看不过这两个幼稚鬼的斗嘴了,于是打断他们,“咱别闹了!这两天,我们查到任侠在铁西区的一个派出所出现过几次,好像是办理什么业务。据我们观察,这个派出所的辅警和任侠的关系不错,我觉得我们可以去那里蹲守。”

    李永秋也点了点头,证实了这个说法。

    高梁一听,“行,别候着了,赶紧过去吧!”

    两辆车,六个民警直奔铁西区某派出所。

    中午时分,六个人到了派出所。

    黎麦犯难了,“咱们怎么办?直接进去实话实说?我怕有人通风报信啊!”

    这间派出所,一栋二层小楼,拐出来的是食堂,一个半亩地的小院。

    高梁一边观察派出所地形,一边问:“永秋,你们说跟任侠关系不错的辅警是哪个?”

    李永秋在车里向院里张望着,正好赶上那名辅警溜达着从食堂走出来。“那就是!”

    高梁记住了这个辅警的模样,又问:“你和思宇露没露过脸?”

    “思宇露过,我没有。”李永秋答道。

    “咱俩下去找他们所长,黎麦在车里候命。”高梁推开车门,下了车。

    走到另一辆车前,他对陈利明交代了几句,就带着李永秋直奔派出所的所长办公室。

    交换了彼此证件以后,高梁笑着说:“杨所长,我们这次来是有事儿找您帮忙。”

    杨所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也挺好说话的。“客气了,高队长。什么事儿啊?”

    高梁笑容没变,“我们营口正在办一起诈骗案,案子里有个证人叫任侠,是您辖区的居民。这人跟咱们这儿的辅警兄弟都挺熟的,我想让辅警帮忙把他叫过来,我们借咱派出所的地方取个证。”

    杨所长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面露困惑。“任侠,我倒知道有这么个人。他和我们派出所熟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说话间,一辆红色的捷达轿车缓缓停在了派出所的院子里。

    杨所长抻脖子一看,指着轿车说:“巧了,那就是任侠的车。”

    高梁和李永秋一起站了起来,眼睛一下子亮了。

    只见红色轿车里走下一男一女,都四十多岁。男的胖乎乎的,个子不高,右腿迈步有点不自然;女的细高挑的个子,镶金挂银,描眉画唇,穿着时髦。由于在这里跟混的熟,俩人走起路来都得意洋洋的。

    另一辆车里,陈利明让赵鸿在车里待命,自己和刘思宇也下了车,往派出所院子里走,被眼尖的辅警看见了。

    辅警应该是觉得这几个人来者不善,于是迎着任侠,一边走,一边撵:“‘大侠’,你们来干什么?赶紧走!”说着话,他还使着眼色。

    任侠听了这话,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凭着长期犯罪养成的本能,扭头就要往外走。

    高梁一看情况不好,也顾不得和杨所长打招呼了,带着李永秋就跑向院子里。

    说时迟那时快,高梁一个箭步冲上去,拦腰抱住,盘臂扣肘,和李永秋合力将人推上了车。

    那女人还在尖叫,也被赶来的陈利明一个反手摁住了,拽进了另一辆车里。

    两辆车的司机赵鸿、黎麦一刻也不耽搁,踩上油门,直接飞上沈大高速公路。

第八章 老好人大发脾气,盗车贼利重于义。

    高梁带着人刚刚回到队里,局长王青琪就堵在了门口,气势汹汹,脸色通红。

    难得见到自己好脾气的领导发了这么大火,高梁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心里有几分发怵。

    “兔崽子,你们几个是不是翅膀硬了?还把不把我这个局长放在眼里了。还有,李乐峰哪去了啊?我俩兄弟这么多年,有他这么坑我的吗?”王青琪没等高梁开口说话,几个连珠似的问题给高梁怼得大气都不敢出。

    李永秋抬起颤抖的小手指,指着王青琪的身后,“王局……李局就在您身后了!”

    王青琪被噎了一下,缓缓地转过头,的确看见了李乐峰站在他身后。

    李乐峰乘机上前,哥俩好似地揽过了王青琪的肩膀,抱歉地说:“老王,别生气!都是我的错,别跟孩子们发火,咱俩回办公室唠唠!”

    转过身,李乐峰的手背在了后面,向高梁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赶紧干活。

    高梁心领神会,押着两个人进了审讯室。

    李乐峰拐着王青琪回到了局长办公室。王青琪的气也消了大半了。

    王青琪这个人一直是公安系统里出了名的老好人,虽然成绩不算突出,但是脾气好、性格好、综合能力强,所以一直深受大家的喜欢和爱戴。

    “乐峰,这到底怎么回事?沈阳市公安局把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们师徒几个瞒着我在做什么?”王青琪想起刚才那通电话,血压就要上升。

    李乐峰把自己和高梁关于抓捕行动的计划全盘托出。

    这下子把王青琪已经压下了火气,又挑了起来。“这几个兔崽子是要干什么?无组织无纪律!还有你,乐峰!咱们搭档多年,你一向纪律严明,怎么也开始剑走偏锋?”

    李乐峰赶紧给他倒杯水,“老王,老王,别激动!我是这么想的,高梁说的有道理,事实也证明如此。这次他们抓人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任侠跟当地很多人关系都不一般。如果我们提前通知了沈阳市局,这个人还能不能抓到,真是个问题。我们不告诉你,有我们的理由,最主要的是过后追责追不到你这里。”

    一句话气的王青琪直蹦高,“我是那怕追责的人吗?有事一起担着!现在呢?沈阳市局电话打到我这儿,我一问三不知!你们让我个措手不及!”

    李乐峰知道王青琪气什么,还是安抚他:“正因如此,他们才相信你是真的不知道。你是老实人,不会演戏。”

    “乐峰,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担事的人吗?”

    “老王,这件事不需要牵连这么多人,有我就够了!”

    哥俩儿话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可谈的。

    王青琪悻悻然地坐下,只好说了一句:“以后再有这情况,提前跟我报备一声,我也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

    李乐峰也缓和了情绪,笑嘻嘻地说:“一定没有下次了!”

    在审讯室里,高梁和黎麦坐在审讯桌后面,看着任侠。

    任侠也知道自己的犯下的事情有多大,倒也是坦荡,直接说:“警察同志,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肯定照实回答。我犯的这事儿有多大,我也知道;东西都在哪儿,我也瞒不住你们。你们就告诉我,什么政策对我最有利。”

    “实话实说对你最有好处。”高梁告诉他。

    “怎么个好处法?您先说说,我再决定说不说实话。”任侠还在讨价还价。

    高梁绕过桌子,倚靠在审讯台上,歪头看着任侠,问道:“你知道你的盗窃数额,足以判处死刑了吗?”

    任侠眼神一暗,脸上的肉抖了一抖,可见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但没有说话。

    高梁也没指望能得到他的回答,于是继续说:“这个案子到底有多大,我们心里都有数,你心里也知道。当然,我们更知道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干下来的。所以,现在说说,你那团伙里还有谁?”

    “我不死的条件是什么?”任侠没有回答高梁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个问题。

    “坦白从宽,积极退赃。”高梁言简意赅。

    “退赃,我是退不了多少钱了。钱来的容易,花的也快,有今天没明天的。”任侠自嘲地一笑,“坦白,我跟你说我偷了多少车没问题,但是让我帮你们抓其他人,我不能这么不讲义气。”

    “江湖义气抵不上法律大。”高梁讥讽地一笑,任侠是个明白人,他哪里是对兄弟讲义气,而是对警察讲条件呢!

    黎麦忍不住从高梁身后偏出头,插嘴:“想想你的命,想想你的家人。你的那些兄弟也不是无辜的,真正无辜的是那些丢车的人!”

    任侠想了想,问高梁:“你凭什么保证我不死?”

    黎麦在高梁的身后,低头写笔录,都快笑出来了,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犯罪嫌疑人要师傅给他们做承诺。

    高梁似乎也想到了这件事,无奈地笑了,“我什么也不凭,就凭法律!”

    任侠知道,再僵持下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于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审讯足足进行了几个小时,中途食堂送来两次饭。任侠吃得那叫一个香;高梁和黎麦却动都没动。

    吃完饭,任侠一抹嘴,问道:“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去抓我的那些兄弟啊?”

    高梁乐了,看来任侠权衡之后,还是找到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途径。“不急,先去看守所待两天,过两天我们去找你。”

    任侠满不在乎地说:“成!没问题!不过,我这人底子清白,还真没进过看守所。保不齐过了两天,我熬不住了,就恨上你们,反悔了。。”

    高梁知道他这是跟自己耍花招呢,“没关系,即使没你,我们也能抓到他,是你失去了个生机,不是我们!”

    任侠几次耍心机,挑战高梁的耐性都以失败告终,于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高梁让黎麦办好手续,填好文书,在法定时限之前终于把任侠送进了看守所。

    回程的路上,高梁接到了李永秋的电话。

    原来和任侠同时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任侠的情妇。现在正在局里撒泼呢!

第九章 任侠背后撬墙角,高梁借机使妙招。

    回到局里,高梁直接扎进审讯室。“这怎么回事儿?我不是让她回家了吗?怎么还在这闹腾呢?”

    李永秋端着肩膀,没有回答,乜斜着眼睛,嘴角露出讥诮之意。

    王彤佳的火爆脾气,可不惯她毛病。“这女的说咱无缘无故把她抓过来,要咱们给个说法!我们给她办理取保候审,她既不提供保证金,不提供保证人,就要赖着不走,说是要死在这里!”

    “这什么毛病?!”高梁也火了,“公安局是容她撒泼的地方?!”

    说罢,高梁叉着腰,站在女人的面前,满脸寒霜地问:“你在闹腾什么?”

    这女人一看是一个又高又大的男子,身高惊人,气势上就输了几分。可她还是要嘴硬:“你们无缘无故把我和我朋友抓过来,想干什么?我朋友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高梁想起来,刚才讯问任侠的时候,曾经捎带着问过这个女人的情况。

    这个女人叫王艳萍,内蒙古人,今年三十八岁,任侠说两人是朋友关系。

    既然不是夫妻关系,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那里?

    高梁捞起笔录,看了一眼,递给了黎麦,向他使了个眼神。

    黎麦心领神会,拿着笔录转身走了。

    高梁也不再累着自己,而是转身施施然地坐下,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想走,咱们就继续唠一唠,不过我们手续都已经给你开完了,爱走不走是你自己的事情。”

    王艳萍矫情的一歪头,也不搭理高梁。

    李永秋发出一声冷笑。

    高梁继续翻看着笔录也不作声。

    王彤佳也没有再说话。

    整个审讯室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个王艳萍和任侠虽然都说两人是朋友关系,但高梁做了多年警察,对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否亲密,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高梁对于二人说的话,并不相信。

    而对面的王艳萍等了一会儿,见这个高个子的警察也并不想跟她交谈什么;之前审讯的两名警察还在屋里。她悄悄地转过头,用余光看了看高梁。

    只见高梁面容俊秀、神情严肃,认真地看着笔录,心里存了几份倾慕。毕竟自己周围的人都是大老粗,难得见到如此高大英俊的警官。

    还没等王艳萍再多想,黎麦拿着几页材料匆匆走了进来,对高梁耳语两句。

    高梁接过材料,看了几眼,脸上也挂上了讥讽的表情。

    王艳萍这时候也刚想说点什么,“我犯啥错了?你把我抓过来,得给我个说法。”

    高梁没有回答王艳秋,而是抬眼看了一下李永秋,随手点了点桌面上的户籍资料。

    李永秋伸手拿过来看了一眼,立刻面红耳赤。

    高梁没有再和李永秋交流,反而问王艳萍:“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王艳萍一愣,她没想到高梁竟然问出这句话。

    高梁拿指节敲了敲桌子,“快点说,我实在没时间再和你浪费了!”

    “赵成虎。”王艳萍小声地嘀咕。

    “大点声!”王彤佳也不耐烦了。

    “赵成虎!”王艳萍喊了一嗓子,又翻了个白眼。

    高梁继续问:“是你和任侠是朋友,还是赵成虎和任侠是朋友?”

    王艳萍的脸色白了一白,她知道高梁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梁注意到了,所以点到为止。讯问就是这样,有时候过犹不及。

    高梁不再纠王艳萍和任侠的关系,而是又说回来:“现在给你办理取保候审手续,你可以提供一个保证人,也可以提供保证金,你自己选一样。提供保证人,需要告诉我们联系方式,让他立刻到我局办理手续;提供保证金,就按照我们法律规定的额度进行。你自己选择吧!”

    王艳萍发现这个警察似乎比之前的人更不好说话,于是不情不愿地问:“你们说吧,要多少钱?我交就是!”

    “王艳萍,请你注意,不是交给我们,是去银行交到统一账户。我们会有同事陪着你去把这个手续办完的。”高梁让王彤佳、黎麦、刘思宇陪她去交钱。

    等到这一切消停下来之后,高梁把李永秋叫到了办公室。

    没等高梁开口,李永秋首先发难,“看来这位王女士更喜欢高大队这种英俊高大的男性啊!我们劝了半天,也不见得有用。”

    高梁难得没接过李永秋的玩笑,反而更加严肃地说:“永秋,这不是谁来审讯的事情,这就是你的问题!你知道吗?”

    李永秋脸色一红,咬着嘴唇没说话。

    高梁的语气缓和了几分,“你是不是先入为主了?认为王艳萍和任侠是一对情人,所以就没有问清楚。”

    李永秋有点不服气,“抓人时那情状,谁会知道他们俩不是一对儿啊?”

    高梁站起身,揉了揉李永秋的头,“别倔了,错就是错!”

    李永秋难得乖巧点了点头,“我错了!”

    高梁狡黠的一笑,“再告诉你个秘密。那个赵成勇和任侠是兄弟,也是盗车团伙的一个重要成员。他主要负责在内蒙古、山西一代销赃,所以长期不在家。没想到后院起火了。”

    李永秋听到这个大八卦,立刻就不沮丧了,嘴巴张得比鸡蛋还大,“竟然有这种事情?!他们的生活好丰富!”

    “丰富?这是什么措辞?”高梁哭笑不得,“不过,这是个突破口,下一次咱们就带着任侠先去抓这个赵成勇!”

    李永秋有点儿不明白:“这合适吗?任侠本来就有愧于他,还能帮咱们去抓人?”

    高梁笑着解释:“不了解了吧?有愧于你才要把你弄死,这样我愧疚的源泉就没有了!”

    “你这什么心态啊?”李永秋一脸嫌弃。

    “相信我,在我审讯的过程中,已经把任侠的那点小心思,揣摩的明明白白的。这个人看似义薄云天,其实一肚子的鬼心眼。”高梁笑嘻嘻地说,“他要真是个义气的人,怎么会在后院撬自己兄弟的墙角?”

    “那你也够阴暗的了!”李永秋撇撇嘴,“不过这次咱们要把任侠提出来,可一定要跟王局和老李报一下,我觉得他俩快要被咱们弄崩溃了!”

    “好,我知道了。”高梁想起发火的王青琪,也是心有余悸。

第十章 百里远途追凶嫌,沈城街头逮疑犯。

    一大清早,高梁带着一中队,开了两台车,等在看守所的门口。

    等到他看见黎麦和赵鸿两个人把任侠从看守所里带出来以后,挥手示意把他押上车。

    上了车以后,高梁摘下任侠的头套,问他:“这几天在里面,过的怎么样?”

    任侠笑嘻嘻地说:“挺好!挺好!看守所的民警都告诉我了,你们打好招呼了,让我不受欺负,进去就享受高待遇。这两天也没住在厕所旁边,还能吃饱穿暖,我很满意!”

    高梁也乐了,“看来任老板是既能讲究,又能将就啊!”

    任侠哈哈大笑,“高队长也是一个爽利人!说吧,今天你们带着我去抓谁?”

    “赵成虎。”高梁说完这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黎麦在前面开着车,和副驾驶的赵鸿看似漫不经心,其实都在竖起耳朵在听着后面的对话。

    果然,任侠愣住了,略一思索,不禁苦笑道:“谁说只有我们缺德?你们这群当警察的可比我们缺德多了!”

    高梁也不在乎他在说什么,而是告诉他:“我们查到赵成虎,现在人在沈阳,或许他老婆也和他在一起。所以你就要配合我们再折回沈阳,把这人抓到!”

    任侠有些不理解,“王艳萍难道不会把我被抓的事情告诉虎哥?”

    “不会,这话她可没办法说。别忘了,我抓你的时候,你俩可是腻乎在一起呢!”高梁讥讽地说。

    任侠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而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在沈阳街头跑了怎么办?”

    高梁看了看驾驶座上的黎麦和副驾驶的赵鸿,笑着说:“那你就跑一个试试看呗!车里三个人,这俩都是我的队员,我的枪压的膛呢!没等你跑下车,我这枪可能就开火了。理由嘛,就说你袭警。三个警察,一个可能判死的犯罪分子,你觉得法官是能相信我们仨,还是相信你?”

    高梁又向身后指了指,“你再看看后面,还有一台车。那是我最贴心的兄弟开着呢!就算你能侥幸跳下去,他就敢压过来。到时候你可就不知是死是活了,要不要试试?”

    任侠向后一看,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高梁能说出这种话,也无法判断这是在吓唬他,还是真的准备这么做了,于是也不再嘴欠,似乎是打消了那些念头。

    黎麦的车开得很稳,但速度却不慢。不到两个小时,车子已经进到了沈阳市区里。

    根据任侠的提供的情况,这个赵成虎现在应该在自家经营的复印社里。

    可是高梁他们去了,却扑了个空。

    高梁回到车里也不说话,紧紧盯着任侠。

    任侠也有些害怕了,“高大队,这可不是我提供假消息,我真的以为他在复印社!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哦,对了,虎哥他妈病了,他有可能是在医院。”

    “哪个医院?”黎麦问道。

    “沈阳市第四人民医院。”任侠不假思索地说。

    高梁他们也不耽搁,直奔第四人民医院。

    在医院门口,任侠突然激动起来,指着一个中年人。“看!那就是赵成虎!”

    赵成虎,四十二岁,沈阳本地人。这个人个子不高,皮肤泛着青白色,一头稀薄的长发,眼睛里闪着狡猾之色。这个人表面上的职业是一个专跑长途的出租车司机,还经营了一家复印社。实际上,他是借着跑长途之便,到全国各地帮助任侠销赃。

    高梁再仔细一看,此刻陪在赵成虎身边的,正是他的妻子王艳萍。

    沈阳是东北第一城市,车水马龙。

    当他们正要实施抓捕的时候,正好看见赵成虎和王艳萍夫妻俩上了一台蓝色的桑塔纳轿车。

    高梁低声说,“小麦子,追!”

    黎麦立刻踩下油门,紧紧的盯着蓝色桑塔纳,尾随上去。

    路很宽,车拥挤,想要向目标靠近,谈何容易。大概跟了二十多分钟,那辆桑塔纳被路口的红灯拦住了去路。

    真是天赐良机,机不可失!

    高梁一边摁住任侠,一边告诉黎麦:“往前开!横在他前面!”

    黎麦一个甩尾,把车子横在了人行道上,挡在了桑塔纳的前面。

    而后车的陈利明也马上心领神会,顶在了桑塔纳的车尾。

    赵成虎坐在车里,还没有反应过来,正想开车门下去算账,没想到车门却从外被拽开了。

    原来赵鸿、李永秋和刘思宇已经手枪上膛,把赵成虎团团围住。

    陈利明从车窗探出脑袋,“别墨迹,赶紧扔车上!”

    在没等路边群众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台警车已经迅速驶离事发地带。

    留在蓝色上塔那里的王艳萍也终于反应过来,看着人来人往探究的眼神,伏在车上失声痛哭。

    头顶上的交通灯已经变成了绿灯;这辆蓝色的桑塔纳还是停在路的中央;两边的车流也看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鸣笛,而是悄悄的绕过它,继续向前驶去。

    押上车的赵成虎立刻被带上了头套。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惹得仇家过来,所以嘴里一直不干不净的骂着。

    这时候,李永秋掏出手铐,给他上了背拷。

    赵成虎愣了一下,停止了叫骂,而是试探的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我的仇家?还是警察?”

    陈利明一边开车,一边笑着问:“你干过什么事情吗?怎么会想到我们是警察?”

    赵成虎突然噎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

    陈利明也不为难他,没有再继续说话。

    赵成虎想了想,换了个问法,“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陈利明反问道:“你不是赵成虎吗?”

    “是啊,我是!”赵成虎倒是没有否认。

    “那就没抓错人,跟我们走吧!”陈利明痞痞地说。

    “谁带你们过来的?”赵成虎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人是警察了。

    “你的好兄弟。”李永秋戏谑地说。

    “我的好兄弟?”赵成虎似乎有点儿迷惑,略加思索,恍然大悟:“是大侠吗?大侠被你们抓到了?”

    陈利明终于笑出了声:“不傻嘛!”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785/ 第一时间欣赏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最新章节! 作者:海边小捕快所写的《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为转载作品,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介绍:
北方冬季的白昼特别珍贵,现在天已经黑透了。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烟水寻常事之老刑警的记事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