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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奉嘉的宝藏     聊斋求仙txt下载     聊斋求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比斗

    林阳从未见识过自己大师兄的手段,倒也十分兴致勃勃。

    只见海倾波现出法宝乃是一柄软剑,泓如秋水可想见其锐利。

    待得秋原拔剑出鞘,林阳不禁惊讶了,其剑与神州大不相同颇为似刀,但又不完全是刀,须得双手握持。再观其剑身,隐隐有戾气流动似有活性。

    秋原手中握剑后全身的气质为之大变,眼神闪烁不定,也不多言,直接上前抢攻,其疾如火气势如虎。

    海倾波倒也不惧,剑起波涛奔涌,声如雷鸣直卷起千堆雪撞向秋原,似乎要将秋原湮灭其中。秋原却不肯避其锋芒,连连急斩,将雪浪斩落。

    向来有言抽刀断水水更流,可是这句却不适用于此时。

    秋原出剑极快,林阳已然看不清他剑的走向,而汹涌的巨浪也被他生生斩出一道水路。

    而那丝丝戾气更吞吐不定,将附近水之灵性泯灭。波涛也似乎也不能再支撑,偃旗息鼓不复暴虐。

    海倾波见此不能建功,却将巨浪反作春雨出。

    江南三月春雨缠缠绵绵悠悠长长,细似花针多如牛毛,伤春之意也夹杂其中扑面而来。

    烟雨江南春正好,却忧归去无处寻。当此情景,何人不是心旌摇曳若有伤怀之意?

    秋原自不能免俗,心神也有恍惚之状,雨丝纷纷飘落带起的却是丝丝血痕。

    此时,秋原剑身忽做长啸,戾气大涨,秋原也从情绪中挣脱,似乎被戾气感染面目有些狰狞。

    秋原出剑越发急速,春雨点点霎时被卷落无痕。而秋原却直侵至海倾波前欲将其斩落。

    海倾波也未曾料想秋原这么快清醒,只得挥剑相迎。

    且喜虽是仓促应战,海倾波倒也不乱章法,水意再变则作暴雨倾盆下。雨势如雪崩,劈头盖脸欲将万物笼盖。

    秋原却无所畏惧,眼中好似只盯着海倾波斩杀。

    林阳觉得颇为不对劲,秋原的状态和原姬当初颇为相似,心中暗暗有些不安。

    海倾波也觉察到其中的不对,也不迟疑将手中软剑化作七柄小剑。

    七星阵攻守有序转眼就将秋原困在其中,海倾波心中颇有顾忌,因此不敢下杀手取其性命。

    秋原被困却越发癫狂,戾气也越发明显。其人状若疯虎,其刀势若无穷无尽将七星阵搅得大乱,更兼戾气吞噬真元,若不及时应对,海倾波最终将会真元不支而落败。犹豫再三,海倾波终是下了决心,准备将秋原击杀。

    正当剑将至秋原要害,清泉真人长笑道:“偶作切磋,何至于此。”一道水幕倾下将二人分隔,秋原剑上戾气也似有畏惧之意,隐没剑中不现。秋原方醒,也不致谢只是默默退下不语。

    “真是名师出高徒,居然水之操控已经如此了得。有此佳徒想必真人也是心中欣喜。”大祭官神情淡淡地说道。

    清泉真人笑道:“他不过是仗着真元浑厚罢了。秋原与其剑中凶灵若是融合更好,只怕他不是对手了。”

    大祭官不置可否,却吩咐下人道:“唤雪姬前来与贵客一见。”

    不多时,一女袅袅而来,躬身行礼倒也落落大方。

    大祭官说道:“此乃神州贵客,雪姬你且下场去相较一二,领略其玄妙法术以免日后无知而贻笑大方。”

    雪姬喏,与林阳同入修行场中。二人彼此见礼之时,突然雪姬低声问道:“原姬可是已去?”林阳愕然,稍稍迟疑方才低声回答说是。

    “原姬纯朴,望他转生往乐土,不复今生苦难。”林阳听得此话,犹豫再三仍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低声怒道:“原姬何来转生,她与鬼魇为约,怕是永坠苦难深渊不得出了。

    我虽不能认同其所为,但神宫转身就否认她的存在,真是不能令人信服。”

    雪姬闻言脸色虽未变化,但眼角却隐约含泪,说道:“神宫所为雪姬不能置辞。多谢贵客好意,但切磋之时雪姬也不会手下留情,请勿在意。”言毕,雪姬已是眼中冰冷,气质迥异,刚才问话之人好似从未出现。

    袖舞雪花飞,洁类寒梅白胜梨花,纷纷扬扬颇有诗情画意。

    林阳也不示弱,轻灵剑起可见红梅点点伴雪清,翠竹片片傲风寒,势要与白雪争色。

    可是朔风劲且衰,雪花密复紧,转眼已是寒意入骨,积雪千里。可是楠竹犹不肯低头,红梅亦不改本色,好似要为春风东来擂响战鼓。

    寒雪岂肯轻易认输,更加暴虐的雪片夹带着冰雹向红梅翠竹倾泻而下,誓要将整个世界化为冰雪世界。

    红梅残花断枝衰败不堪,翠竹绿叶散落满地,雪花在空中盘旋似乎十分满意这结果,雪势犹不减弱,渐渐白色掌控了整个天地。

    场外大祭官终是脸露微笑,小狐急得嗷嗷乱叫想进去帮忙,清泉真人却不动声色,轻轻地安抚小狐,示意它稍安勿躁。

    正当大家以为雪姬必胜之时,只听得冰层出现了咔嚓咔嚓的破碎声,恰如一声号令只见得无数竹笋一瞬窜出地面,迅速成长片片绿竹将冰雪分割。

    红梅岂肯落于其后,凌雪碎冰报春来。众人以为林阳大败,却未料其蓄势而发,隐忍不是忍让只不过是为了一举报得春风归。

    雪姬一敛眼中寒意,正欲上前言败,却见空中灵气聚集,磅礴而来,大为诧异。众人也见此异象,皆抬眼张望,只见林阳身边灵气翻飞滚动,俨然就是突破之态。

    “真人此徒可谓不凡,居然战中得悟。”大祭官修养十分到家。清泉真人自是含笑不语,海倾波深得其师真传自是一脸温和,只有小狐是欢喜得四下转圈。

    约莫小半个时辰,灵气开始渐渐平和,林阳已是炼气十二层。

    收功而起,林阳先谢雪姬,再上前谢过大祭官与师父,“若不是今日先得大祭官与师父山水相争点拨,后得雪姬冰封雪舞之重压,林阳怎能一窥冬藏而后春发之深意。”

    雪姬自是不敢当其谢,自谦后告退离去。切磋已毕,大祭官还请诸人回返偏殿,依然是叙叙旧,喝喝茶。未及多时,便有下人来报客人住处已备好,林阳三人自是闻弦歌而知雅意顺势跟随下人前往住处。

第三十二章人之善恶

    师徒三人到了下榻处屏退了伺者,清泉真人就笑道:“林阳想是已经有一肚子的抱怨了,赶紧让他说说不然该闷气坏了。”

    海倾波也笑道:“正是,若不是我今儿个死命拉着,想是小师弟已然冲上去指责大祭官了。”

    林阳看着这一搭一唱的两人哭笑不得,满腹话语居然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了。冲动的劲儿缓了一缓,方才慢慢说道:“师父,今日你何不直接将原姬之事挑明与大祭官,却非得如此婉转隐晦,平白地给他们抵赖否认的机会?”

    “笨徒弟,请问你可有带来证据?原姬和其他死难之人被你心软葬于飞鱼岛,活着的人被你一叶孤舟不知放去何方?请问你用什么质问?由此可见我家林阳还是虑事不周呀。”清泉真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更何况就算你有所凭据人家抵死不认你又能奈他何?”

    林阳忙道:“八魇之镜就是明证呀,伊始神宫三大镇宫之宝他们还能抵赖么?”

    “笨,那镜乃是仿制之物,若是遇上正品你还能得了好?更何况真品也不是原姬所能驱使。方才你若是上前提起此事,大祭官必说八魇之镜犹在神殿供奉,从未出宫,可能还唤人带你前去一览呢。若是这般,我家林阳告诉为师该当如何?”

    林阳听得此言,仔细想想满腔热情也是冷了不少,只能恨恨地跺着脚说:“照师父这么说,原姬那些人都白白死了么?也不能为他们讨个公道?我神州也白白吃了暗亏不成?”

    “林阳,为师此次前来一是暗示大祭官灵脉之事我们已然知晓,告诫他们不要妄动。二来你以为切磋是白切磋了么?就是为了示敌以强,威吓震慑神宫众人呀。至于渔民之事,若是我们威逼之下,他们也不过是扔出几只替罪羔羊又有何意义。此等事务还是由神州朝廷与倭国交涉更为合适。”

    “那,那好像也是。只可惜原姬真是可怜。”林阳听到此处,声调也低了几分。

    “可怜?不可怜?

    “傻徒弟世上的事情要是能那么简单地说可怜也就好了。”

    “你觉得原姬可怜,可是他献身鬼魇时他自己却未必觉得可怜。”

    “恐怕她是以为自己为国为民死而无憾了。”

    清泉真人也不无感叹,“神州沃野千里,可这何尝不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呢?

    觊觎神州者数不胜数了。若是神州气运衰弱被他族蛮力占有,那时你方知可怜的是谁。

    许是有人要说,道门中人何必在意王朝更迭百姓疾苦,却忘记神州动荡之时道门多有入世之人,非是为其它只为祖先安息之地岂容他族觊觎。”

    说到此处,清泉真人顿了顿又说:“人之善恶,可怜与否会因时因族因地而变化,万勿轻易有定论。林阳,你可懂了吗?”

    林阳听到此处,心中翻腾不已,暗恨自己为人处世还是过于莽撞。

    海倾波见其神色,已知林阳必有懊恼之意,于是开口问道:“师弟,今日切磋雪姬可有什么异常?我看秋原就有点诡异之处呢。”

    “雪姬?我看他不比非常女子,拿得起放得下,哀原姬之殇却不会动摇其意志。只不过比试之时分外冰冷,如同冰雪附体呢。”

    清泉真人在一旁插话道:“哦,为师忘记告诉你们倭国神道的特别之处了。”

    林阳与海倾波对视一眼,貌似在说这是什么师父,惫懒就罢了还放马后炮。不过二人也不过腹诽罢了,依然乖乖听着师父教训。

    “神道与神州道门差异极大。神道是单纯崇拜天地万物之力,不管善恶只要不同凡物皆可奉为神谛。

    修炼之法也不相同,他们多以意志沟通所奉之神,借奉神之力为己用,故而对战时如同鬼神上身一般。秋原所奉是他剑中之凶灵,雪姬所奉应是雪女。”

    “原来如此,果然是天下之大无所不有。”海倾波叹道。

    “这也不算什么,早很多年前,为师东游跨海至另一大陆,其人修炼之法更为奇特。修炼之人皆信奉一神,修行却以炼器为主,以多法宝法器为胜。”

    “这倒是极为有趣,那该处炼器水准必是十分之高明了?”林阳也来了兴致。

    “那是自然,护身法宝、逃逸法宝、攻击法宝数不胜数,只不过要是法宝被人所破就唯死而已了。”

    “这样修行也算得上旁门左道了吧,法宝丹药皆是手段罢了。”林阳接道,“不过有机会去见识见识也算是增广见闻了。”

    师徒三人说说笑笑气氛十分之好。林阳突然又说道:“师父与大祭官切磋时,所构山水颇为眼熟,但细细思量却与我所想不同,这是为何?”

    海倾波闻言轻笑代为答道:“师弟想是于书画一道所得不多,写意讲究的是得其神韵不求形似呀。胸中藏千壑,UU小说出奇峰。”

    “求其神韵而不拘泥形似?这句话倒是颇有点意思。大师兄你这句话我得好好琢磨一番,若以法术一道而言,这话也应该使得吧。”

    清泉真人笑了,“傻小子,倒成了修炼狂,莫要将自己逼得太紧,一张一弛才好。”林阳应了,也就不再将此话放开,不再提起。

    接下来两日,师徒三人在神宫盘桓,林阳也得以见识了真正的神宫三宝。

    大祭官和清泉真人也心有默契不再提起飞鱼岛之事,左右也不过是谈些往昔趣事、倭国趣闻罢了。

    如此这般,也到了要告辞的时候了,清泉真人婉谢了大祭官带着两个徒儿往神州而去。

    来时愤恨归时默默。林阳虽是知晓清泉真人的话十分在理,但想起心中仍是犹有不平之气。

    清泉真人和海倾波倒也不多做安慰,只不过间或岔开话题,以免其过度思虑。

    三人一狐未多时便已望见云雾缭绕的清灵山,山门前亦不做停留直上玉华峰,彼此也无须再多客套,各自回归洞府。

    小狐性子越发跳脱,一进洞府便满地撒欢,将东西散落一地。

    林阳板起脸正要假装生气训斥几句,这个机灵鬼却又拱手做告饶状,逗得林阳开怀不已。

第三十三章怀玉山

    小狐一见就知自己这次又可免遭责罚,跳上肩头讨好地舔着林阳的脸庞。

    一人一狐也难得这般轻松惬意,索性出去在玉华峰玩了个痛快。峰上见者都被这勃勃生气所感染无不微笑以待。

    无所顾忌的时光终是少数,大多数的时候清灵山都是白云自来去,草木独荣枯。修行人一心追求的是天道的悠长丝毫不在乎的是时光的流逝。

    转眼距离倭国归来已经有半年之遥,林阳闭关方出,就得一飞信,原来是师姐朱槿娘邀请自己过两日去怀玉山采集麦兰。林阳想来左右无事,也就回讯答应了,约好后日在山门汇合。

    后日一早林阳带上小狐就往山门而来,远远地就看见自家师姐和饭堂夏师哥正在亲昵地说说笑笑。

    林阳暗想朱师姐貌似和夏师哥关系很是不错。

    二人聊得十分热络,居然林阳快到跟前方才发觉。林阳猛地瞥见自己师姐脸上似乎有点红晕,就听见朱槿娘说道:“小师弟,怎么来了都不招呼我们一声呢?”

    林阳笑着打趣道:“师姐想是和夏师兄聊得投机,压根就没在意我吧。”

    朱槿娘脸更红了一些,亏得他本性大方不扭捏,红红脸也就混过不说了。夏漱石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林师弟,怎的来得这般早,我们还得再等几个人呢。”

    林阳虽然未知男女之情,但也隐约知道这二人之间的特别情怀,也不好意思再打趣,随意找了个话题与二人闲聊等人。

    又过了半个时辰,远远地来了三个身影,为首的男子颇为不悦地叫道:“朱师姐,怎么不等我一起从玉京峰下来呢?”朱槿娘似乎有点尴尬,对夏漱石笑了笑方才回答说:“不是说好在山门等候的吗?众人均是如此约定,你我就不要与众不同了吧。”

    夏漱石于是将几人相互介绍了一番,当先的林师弟原来唤作林引箫,修为也不低已经是炼气十一层了。跟着他而来的二女一人唤作夜月心,炼气十层;一人唤作夜兰心,炼气十层。此二人乃是孪生姐弟,是林引箫的伴从。

    大家彼此见礼倒也十分和睦,只除了林引箫。他不但十分傲气,而且盯着夏漱石和林阳的眼神很是尖锐,好像有点敌意,倒是在看到小狐的时候眼中闪动着不明的光芒。

    六人汇合,朱槿娘带着林引箫和夜兰心,夏漱石带着林阳和夜月心往怀玉山飞去。路上林阳反复思量十分不解,心中暗想我和师兄似乎没有得罪林引箫,怎会这样?想来想去没有头绪也就丢开不想了。

    不多时,六人降落在怀玉山腰,夏漱石边走边说:“麦斛兰,多喜生于林间岩上,多单株而生。采集时不需全株拔起,只需采其茎叶过后自然会复生。另外麦斛兰多有三级木系妖兽毒跳蛛守护,所以采集时要格外注意。”

    林引箫听得此言,争着说道:“三级妖兽对筑基修士不算什么,不如我们三人一组分开寻找比较快一些。”说完不等大家开口说话,又急急说道:“朱师姐我和你一起,再带上月心就好了。他们三个也正好一组,如何?”

    朱槿娘无奈地望了望夏漱石,见他并无不悦才温言道:“你还是和夏师兄一起吧,但还是莫要相离太远,若有危险及时发出警讯。对了夏师兄你带二人照应得来吧?”

    说罢,朱槿娘笑着不等林引萧说什么,就带领和林阳夜兰心转身往另一侧走去。

    此时已是深秋,山中树叶斑斓五彩十分美丽,天气凉爽晴好让人心情也格外愉悦。

    林阳三人运气还算不错不多时就在林间寻得一棵麦斛兰。麦斛兰叶如瑟瑟,碧绿可爱。朱槿娘给林阳使了个眼色,林阳心领神会鬼针草轻弹触动麦斛兰一片椭圆嫩叶。

    三人稍离静待,不多时麦斛兰叶片颤动,爬出一只黑黄相间的毒跳蛛。小狐居然对这种怪物有点不知如何下手,逡巡不敢轻进。

    毒跳蛛的眼神居然十分锐利,八只奇怪的眼睛在三人一狐身上扫射不定,似乎想要寻找一个便于下手的敌手。

    林阳射出五爪龙欲将毒跳蛛困住,却见得毒跳蛛高高跳起,避开的同时口吐蛛丝向夜兰心缠绕而去。

    夜兰心也不慌张,飞剑轻盈而出,想要将蛛丝斩断。殊不知毒跳蛛的蛛丝绵密且有粘性,飞剑无法着力反被蛛丝困住,不得而出。

    小狐还好比较谨慎,未敢扑上不然估计黏住的就是它了。朱槿娘见状,火凝一线直往蛛丝缔结处烧去,口中还提醒道:“蛛丝畏火,不畏斧劈刀削。毒跳蛛的脆弱处在其关节,全身也畏火。”

    听得此言,夜兰心将脱困的飞剑收回,水珠凝聚粒粒往毒跳蛛关节处袭去,林阳也不落后,拍拍小狐示意它暂时避开,手中叶刃翻飞片片削向毒跳蛛眼部,倒是朱槿娘似乎有意想培养二人并未出手。

    毒跳蛛一点也不如外形看起来那么笨重,腾挪跳跃闪开攻击,但是闪避间它离护卫的麦斛兰越来越远。

    朱槿娘见时机已到,只见得一朵鲜艳的朱槿花徐徐盛开,火花繁盛红焰点点将毒跳蛛笼盖其中。

    毒跳蛛此时似乎感觉到了危机开始慌乱,毒液喷出意欲将火焰湮灭,奈何火势凶猛,夜兰心和林阳又在一旁不断骚扰。不多时,毒跳蛛就被三人联手杀死。

    朱槿娘上前取出内丹,便吩咐夜兰心用金系法术去采集麦斛兰。

    林阳十分好奇:“何以用金系法术方能采集呢,师姐?”“麦斛兰这种灵药颇为有意思。早先也是随意采集但是采后效用常常低于预期,后来方才发现用金系法术采集能最好地保存药效呢。”

    二人说话间,夜兰心已经将麦斛兰仔细采下收入玉盒后交给朱槿娘。

    如此顺利地采得一株麦斛兰,林阳和夜兰心也大概了解了毒跳蛛的战斗方式,对接下来的采集也颇有信心。三人清脆的笑声不时飘荡林间。

第三十四章火炎妖

    麦斛兰虽然不难获得,但是分布并不密集,大部分的时间其实都是用在寻找上。林阳不禁问道:“麦斛兰如此难得,何不种植,也可节省这许多时间呢。”

    朱槿娘笑道:“林阳想是偷懒,对灵植不曾上心,连麦斛兰密植则只存其一其余必死也不知晓?”林阳只好讪讪地笑了笑,答道:“师姐又不是不晓得我无有空暇,灵植大全怎能细读?”

    “只怕是闲暇时多与小狐嬉闹去了,方才无有空闲吧。”朱槿娘点点林阳的脑袋笑骂道。林阳也不接话,倒是小狐嗷嗷冲着朱槿娘不满地叫着,愤愤不平之意溢于言表。夜兰心看着他们彼此打趣倒也不参与,但是言谈间微微流露出羡慕的意思。

    三人费了不少功夫,也收集了十余株麦斛兰,却见得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朱槿娘与夏漱石飞讯交换了情况后,决定两边各自在所在之地休息一晚,明日再继续。

    朱槿娘不多时就寻得一块平坦的背风之地。林阳近前就看出此地之妙,几块岩石相互支撑之间正好似一间天然石屋,干燥无风无虫。朱槿娘又在外围撒上驱虫粉,布下简易警示阵法。

    林阳看着自家师姐熟练的动作自叹不如,朱槿娘倒也不谦虚,“你也知晓师父不似其他师伯师叔一般好静,最喜的就是游走尘世浪迹山水。我们几个弟子自炼气五层起每二三年也必有一段时间要入世问情,长此以往这露宿野外什么的也就熟能生巧了。”

    夜兰心听得此言,浅笑道:“我倒喜欢如此,只可惜身有羁绊不得自专。”

    林阳二人听得此言,想想伴从之位,倒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换其他话题闲谈。聊着聊着,林阳忽然问道:“师姐,此次收集麦斛兰是何等任务?须得数量几何呢?”夜兰心闻言倒是十分惊讶,反问道:“林阳不知为何前来么?”

    林阳点点头,说道:“师姐叫我来,我也未曾多问就跟随前来了。”朱槿娘笑着接话:“我家师弟就是个迷糊性子,和师父倒是很是相似。兰心你问他还不如问我。”

    正了正神色,朱槿娘又说道:“林阳,我清灵山门下弟子并不很多,对修为低下的弟子也不强行派下任务,一般都是往求与阁自行接取。但是,炼气十层以上弟子就不同了,每年必得自行择一任务完成算是报恩师门。此次本是林师弟强拉着夏师兄要做麦斛兰任务,夏师兄又怕自己一人无法带得三人转求至我处。我本不想应允,后思及林阳也须得做此任务才勉为其难而来。”

    林阳此时方知自家师姐的拳拳爱护之心,谄媚地笑道:“多谢师姐,下次若有差遣林阳自当万死不辞。”小狐也跟着林阳做狗腿状,逗得大家捧腹大笑而不自知。

    谈笑一阵,三人也各自修炼去了,就连小狐也在一边直立望月做吞吐样。

    蔼蔼风烟醉,煦煦秋阳初。

    林间鸟儿欢叫声中,三人又开始了一天的寻觅。不知何时,小狐开始在前面带路,它天性中对气味的敏锐开始慢慢显现,搜寻速度比人要快上许多。连夜兰心都笑称托小狐的福,今日节省了许多力气。小狐也得意洋洋,搜寻起来更加卖力。这日半天所得都快赶上昨天一日所得,三人对此都很是满意。

    午时渐近,朱槿娘虽自己不需进食,但也猎得两只肥硕的竹鼠,破开洗净以山中香草腌制后用火系法术烤制,味道十分之好。三人一狐饱食一顿,相坐林间格外惬意。突然一道飞信急速而来,夜兰心查看后大惊失色道:“不好了,夏师兄处貌似遇上不可匹敌的妖,月心来信求援,我们赶紧去吧。”

    朱槿娘听闻此言,脸色不变,但急切问道:“兰心,你可知他们所在何处?”夜兰心答道:“我与月心隐约有感应,我来指引必能寻到。”

    林阳二人也不多言,点头同意。朱槿娘出其法宝携带二人一狐跟随夜兰心的指示而去。大半个时辰后,远远看见一断崖边夏漱石正与一妖缠斗,左支右绌已有不支之象。夜月心在一旁飞剑相助,却收效甚微。林引箫却忙乱不堪,不知所谓。

    朱槿娘落定尘埃,让林阳二人暂待一时,自己的朱槿花却更为娇艳直取妖而去。夏漱石未曾回头,就已知晓何人前来相助,低声道:“槿娘,你也来了么?”朱槿娘也低低应了一声,便高声问道:“此妖似乎少见,夏师兄可知其为何物?”

    夏漱石答道:“此乃炎火妖,一般为四级火系妖。但是这只颇有古怪,似乎已然变异,能识人语辨人形,实力应远高于其同类颇为难缠,大家小心点。”

    那边夜兰心已经在低声询问事情的缘由。夜月心虽然说得十分隐晦,林阳他们倒也听得十分明白:原来此断崖上生有一变异帝女花,傲立挺拔如玉如雪纯净非常。林引箫见后要夏漱石帮忙采摘,夏漱石好言相劝说异物必有异妖看守望其不要多惹是非。林引箫不听自行前去,结果是帝女花未得却引出来这只奇异的妖。

    前因后果已知,三人转看那厢,夏漱石得朱槿娘相助后形势已经稳定不复颓势,但要说取胜恐怕也非易事。林引箫却似发狠,火系法术更加漫无章法地挥洒而出,对妖无甚伤害。

    林阳等人各自在心中暗暗叹息,夜氏姐弟飞剑并出以助攻势。林阳稍稍安抚小狐切勿妄动后,

    也出桃花生死阵欲将怪妖困住。

    桃花夭夭,艳于枝头,舞于风中,残于淤泥。纷纷洒洒,迷醉人眼。妖神智已开,居然也有沉醉之思。众人大喜,不惜真元,法术齐出以期一举伤敌。

    林阳轻灵剑也直取炎火妖,却只是在其身留下了浅浅的伤痕。朱槿娘红焰一朵绽放炎火妖身,火入血肉若有灵性火焰更炙,隐约可见白骨嶙峋。夏漱石出手更快,金光四射,锐利无匹,炎火妖顿时多了数十道伤痕血流如注。

第三十五章吞噬妖丹

    众人皆喜,林阳心中暗叹自己与筑基期差别之大。正当此时,炎火妖一声嚎叫,双目圆睁,口中内丹吞吐不定,似乎要暴走了。

    妖暴走实力会比平常高上几分,炎火妖一旦暴走原本的平衡就被完全打破。只见炎火妖迅捷更胜方才,无视林阳几人的轻微伤害,闪避朱槿娘的烈焰繁花,却将内丹烈烈直攻向夏漱石。

    火本克金,即便是实力相当,夏漱石也难于与之相抗衡,更遑论此时。不多时夏漱石的防护盾就被击破,形势岌岌可危。场中诸人大急,林引箫已是急得语无伦次,胡乱使唤他人。奈何夜家姐弟修为有限,伤害更是低下。

    林阳定定心思,服用灵丹将真元稍稍补充后,又想故技重施以桃花生死阵缓解夏漱石的危机。

    可惜妖暴走,凶性大起神智既无,惑其心神并不可得,桃花困阵也被妖以内丹心火焚为灰烬。

    其余春华之迸发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也不过是在炎火妖身上留下了数十处浅显的伤痕,并无大害。

    幸得林阳如今较初时不可同日而语,否则此阵一破林阳不但真元净空还要被其反噬。

    桃花生死阵虽然被破,倒也将炎火妖阻了一阻,朱槿娘趁机赶上将自己的本命法宝与炎火妖内丹相抗,以解夏漱石的燃眉之急。

    鲜红的朱槿花与灼灼妖丹在空中翻舞,若是平时当是十分赏心悦目,可是此时何人还有心情观赏?

    朱槿娘之实力毕竟与妖还有不小的差距,支撑不久朱槿花就被妖丹逼退,槿娘嘴边也流出丝丝血痕,花的光泽都黯淡了许多。

    夏漱石被炎火妖丹逼近,已是勉力支持,眼见已是难以为继,形势愈发危急了。

    林引箫见状更加慌乱,居然不顾自身修为奋力向前意欲相护夏漱石。

    林阳怎能让他前去送死,顾不得自己真元已然不多急急催生藤蔓将其轻巧地拉回自己身边。

    林引箫却不肯领情,眼见自己的盘算落空,心中愤恨居然不分敌友攻击起林阳来。

    林阳真元本已见底,刚刚为了救回林引箫又用了少许,已经是无力招架只得用风轻术左右闪躲,避开要害。

    小狐注意到此处的不对劲,正要扑上逼退林引箫,却发现林阳离炎火妖只在咫尺之间了。

    小狐急得高声悲鸣,想要提醒林阳,自己也不顾林阳叮嘱直往炎火妖咽喉处攻击而去。

    炎火妖虽神智不清,但对突然接近的敌人还是十分警惕,只见那颗内丹改变目标朝着林阳而来。

    朱槿娘等人见此情形,欲救已是来之不及,夜家姐弟更是惊叫出声。

    林阳只见一颗内丹往自己面门飞来,脑中突然有个声音说道:“吞下它。”林阳未得反应下意识就张口将内丹咽进腹中,顿时一股炙热之感弥漫全身,好似烈火灼烧,疼痛难当蜷曲倒地。

    失去内丹的炎火妖功力大损,被小狐死死咬住咽喉不放。

    小狐大约是深恨炎火妖袭击林阳,居然将炎火妖血生生吞入,大有食其肉啖其血之势。

    朱槿娘见自家小师弟不多久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此时却是生死不知,急得乱了分寸。

    夜家姐弟也是无有主意,林引箫已经清醒眼见自己闯下大祸自然也是不敢出声。

    “这可如何是好,今日林阳弄成这般我该如何向师父交代?

    林师弟你怎能如此不知轻重将林阳逼至险境?兰心月心你们也不拉着你家少爷一点?”朱槿娘此时也不顾惜林引萧的面子,责骂起林引箫三人来。

    夏漱石虽然身上数处受伤,倒还是十分冷静,沉吟一会说道:“林阳必是为妖丹所伤。炎火妖丹份属至阳,正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炎火妖附近必有极寒之物存在,想来非它守护的那株变异帝女花莫属了。槿娘你以为呢?”

    朱槿娘只不过是一时情急,倒也不是神智不清,听得此言冷静想想也深以为然,于是点头说道:“正是此理,夏师兄你有伤在身,就留在此处联系我家师父,我且下去将那株帝女花采回。”

    言毕朱槿娘驾起法宝往断崖下采药去了。夏漱石叹了一口气,并不和林引箫多言只是转身对夜家姐弟说道:“你们二人帮林师弟稍作收拾,不多时师父师叔就要前来,到时再听从他们如何发落吧。”

    林引箫见此情形,听此言语,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脸上表情不知是恼怒,是后悔,是害怕还是什么,夜家姐弟也不敢多说,只是好言劝说罢了。

    清泉真人来的十分之快,见自家小徒弟这等模样倒在地上,脸上也微有怒容只是并未当场发作。不多时,清流真人也匆匆赶到,看着自家宝贝儿子和伴从的样子已经是明白了大半,脸上已是带有歉意。

    两位真人仔仔细细地询问了夏漱石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后,清流真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也不看林引箫一眼只管对着清泉真人深施一礼道:“师弟,此番确是我家引萧闯下大祸,若说要轻易原谅,我都不能答应。只不过修炼之人子息艰难,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内子爱惜不想却惯得骄纵成性了。万望师弟多多体谅。”

    清泉真人压抑火气回道:“待得槿娘采药归来,服食过后再说其他。但若是林阳此关难过,我也不能不给他一个交代。”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此次林阳若有其他丹药需求,师弟只管使人上我玉京峰取。”清流真人自知理亏也只好放低身段。

    二人话语间,朱槿娘采药归来,见自家师父和师伯已到就上前请安并问帝女花如何喂食。清流真人斟酌再三说道:“全株服下,不必捣碎只须稍作分割利于吞服即可。”

    朱槿娘也知清流真人炼丹造诣,自是不敢不从,轻轻扶起林阳将帝女花一点一点地喂入其口中。

    抱着全身如火的林阳,朱槿娘心中恨恨,忍不住就向林引箫处白了一眼。

    清泉真人却是十分细心,大家忙于林阳服药无暇他顾,他却讶异小狐未曾守着林阳。

    环顾四周,清泉真人发现小狐也倒在妖尸体旁边一动不动,于是招手示意夜兰心去将小狐抱来。

    小狐倒是并无大碍,似乎只是熟睡不醒。清泉真人虽已安心却也不假他人之手,将小狐护于自己怀中似乎这样也可安抚自己对林阳伤情的焦躁不安。

第三十六章恶客

    夏漱石的判断十分正确,帝女花服下不久林阳的体温就已经缓缓下降。这一变化朱槿娘自然是最先知晓,当她把这一消息告知众人时大家都长吁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可是大家还没放心多久,朱槿娘就又高声报急,原来林阳的身体却又起了变化,变成了一半炙热一半冰寒。

    两位真人分别探查了林阳的情况后对视一眼,清流真人默不开言,清泉真人只好苦笑道:“不知何故林阳体内阴阳势均力敌,各自盘踞一边不肯妥协,只怕这须得林阳自身调节,外力插手只怕会适得其反。若过得此关林阳自当无碍,若是不得怕是林阳危矣。”

    朱槿娘闻言心中难受,追问道:“为今之计,只能置林阳不顾么?真是别无他法吗?”清泉真人摇摇头,叹气道:“槿娘带上你师弟,我们先行回山吧。待到洞府再做其他打算吧。”

    朱槿娘别无他法,只得带着林阳起身与清泉真人离去,临走之前朱槿娘仍不忘狠狠地瞪了夏漱石和林引箫几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众人担忧林阳焦虑满怀之时,林阳也并不好过。

    初时,咽下妖丹身心欲焚,林阳身体大约是疼痛难当居然自己关闭了与外界的交流。

    林阳神识依旧清醒,只不过神识也如入火窟般煎熬。

    幸得以往练习神识分用时已然习惯这种痛苦,林阳还能在痛楚之下保持自我的清醒。

    林阳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会有那么荒唐的念头和作法,最后追根究底才发现居然又是上丹田的异物贪心惹出来的麻烦。

    若是异物贪心能一举吞噬这妖丹也就罢了,可惜见妖丹至阳至烈异物又毫无动静了。任林阳如何与它交流它都是装聋作哑,气得林阳暗暗骂它惹事精胆小鬼。

    异物可以躲起来,林阳不可以,毕竟这是自己的躯体一个不慎倒霉的终究是自己。炎火兽内丹极其刚猛,林阳想来想去似乎只能用神识每次少量缓缓疏导将其引体外,只是此法虽然可行但是所需时间恐怕极长。

    林阳叹了叹气认命地开始完成这浩大的工程,每次用神识裹住少量至阳之气将其分离出来。

    这时有意思的事又出现了了,大约这少量至阳之气威力不大,异物却又开始吵吵嚷嚷想要吞食,不给它就在林阳脑中发出类似哭闹的声音。林阳被它气得哭笑不得,原来自己最后倒成了一个婴儿喂食者。

    林阳与异物合作倒也愉快只是速度太慢令人发指。

    正在合作顺利之时,林阳感觉自己又被灌入了什么药物,此药至阴至冷一进体内就将妖丹打压下去,林阳的神识都感到一阵清凉,心想这次恐怕自己是有救了。

    可是妖丹岂肯轻易屈服,原本趋于平缓的妖丹重新暴烈,阳气再盛。阴气亦不相让,反反复复数次之后,却成了一半海水一半火焰,阴阳各据半边。

    林阳被折腾得简直没脾气,神识好似一半被火灼烧一半被冰冷冻。

    方才吵闹的异物又不出意料地噤声了,林阳简直有暴走的**,从没见过这等好吃懒做趋利避害之恶客。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何这异物就没这种自觉呢?

    林阳又叹了叹气,感觉自己这十几年加起来叹的气都没有今时今日多。

    无奈何,林阳只能又使出老方法神识分用。一半耐着灼烧包裹少量阳气,为了平衡另一半耐着冰冻包裹大致等量的阴气,这次不须恶客叫唤林阳自觉地送到了它的身边。

    林阳一边喂着恶客,一边恶狠狠地诅咒道:“吃,吃,吃,也不怕撑死你。”这时她倒忘记了只要是这恶客还在自己脑内,恶客倒霉貌似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一点一点,阴气阳气似乎多得无穷无尽,林阳苦中作乐居然想出个坏点子,想要整整那个只吃不干活的异物。

    将那少量阳气和少量阴气悄悄融合成一个阴阳小球,林阳本意是想要逗逗异物,却看见这少量的阴阳之气如此协调地融合为一体,阴阳往复周而复始不尽不灭。

    林阳不禁想到:“若是无有阴何以谓之阳?若是无有死何以有生?若是无有呼气又何必吸气?若无有黑暗何以知光明?若无苍天何以必有大地呢?原来自己所谓的桃花生死意只是得其表,未得其里呀。正是阴阳割昏晓,原来如此,我懂了。”

    所谓悟字也不过是吾心所得,阴阳既分,天地初知,林阳只觉得自己置于一无限广大的空间,那里阴阳平和,自成一体循环无极,自己体内的那点阴阳二气之争简直就是萤虫之光。

    不多时,自己体内阴阳之气也跟着空间的节奏缓缓转动,阴阳无争相生相灭缺一不可。林阳沉迷于其中,感知这阴阳初分的喜悦,不知外界纷争。

    林阳在这厢沉醉不醒,却不知玉华峰已经闹翻了天。清灵山中人人传说玉华峰不知何故雷云沉沉,若是结丹渡劫似乎过于简单,若是筑基又太过隆重了,一时传言四起莫衷一是。

    玉华峰上,海倾波等人看着林阳身边所聚灵气之浓郁已经是目瞪口呆。清泉真人倒是十分镇定,只是眼中满是喜悦,其余各峰纷纷遣人相问。

    雷云翻滚了数天,好似已有不耐烦之意,气势更是骇人。清泉真人突然说道:“林阳就要醒了。”果然不多时,林阳缓缓睁眼,修为已是筑基一层了。

    雷电总算等到肆虐的时机,毫不吝啬地将闪电惊雷一气轰向林阳。

    在旁观者的惊呼声中,林阳不躲不避,反而直向雷电迎了上去。天雷似乎被此举激怒,更大更响的雷霆霹雳挟天威而下。

    修为低者无不为天威折服,但林阳越发御风而上,毫不畏惧。两层雷劫过后,天雷似乎认可了林阳雷云也缓缓消散,清灵山又是一番风轻云淡花繁叶茂之境。

    林阳慢慢落下,还未落稳便跌坐地面。朱槿娘大骇,急忙奔上前去将他扶起,问道:“可是何处受伤了?”

第三十八章游历四方

    轻轻地摆了摆手,林阳停了好一阵方才回道:“师姐,我就是累了,不打紧。先扶我回去稍作梳洗休息。”

    转过头来,林阳对清泉真人他们笑道:“师父,师兄我没事呢。这几日累你们担心了。林阳一会整好仪容再来致谢。”

    “小师弟何出此言,同门之谊何以言谢?放心休息去吧。你既然安好,修为又有精进,师父心中必是欣慰。我们也甚为欢喜。你且去吧。”

    海倾波向来稳重温和,此时也有些微微激动。清泉真人也点了点头,示意林阳回转休息。谢宛白更是大声附和自家大师兄。林阳见此情形也不再矫情,转身和朱槿娘离去。

    回到洞府,朱槿娘细心帮林阳清洁了一番,又给林阳重整了发髻。林阳乖乖地配合,逗得朱槿娘都乐了。捏了捏乱作怪的傻小子。

    朱槿娘低声说道:“阿阳,此番你若是醒不来,师姐我拼着得罪师伯也要那个什么林引箫付出代价。”

    林阳闻言也不免眼红了,轻轻靠着槿娘也不说话,气氛格外温馨。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待了一会,朱槿娘方才起身低低叮嘱他好好休养后离去了。

    一夜静修,晨雾淡淡中,林阳已是神清气爽,雷劫其实对他并无十分大的伤害。

    众人皆以为天雷之威皆加诸于己身,只有林阳自己才明了其实自身承受的天雷只不过是小半,大半的天威之力却是被异物所用。

    否则以筑基一层的实力实在不足以单独对抗这天地之威。此时的异物得天地之力不复混沌,阴阳分明居然是两仪之象。

    林阳神识游走,细细探查自身的变化。首先下丹田中的真元自然是化气为液,别无异常。

    只不过自今日起林阳便可凌空御剑,遨游随意再也不必拘泥于舟车远行了。

    其次得阴阳二气相斗,并继以雷霆淬炼之功,林阳如今的身躯坚韧度恐怕已是不惧一般的低级法术。

    再次,神识也远远胜于以前,神识本就是林阳所长,炼气十二层时就和朱槿娘相当,如今更上一层楼恐怕已经敌得过自家大师兄了。

    一时兴起,林阳迎风舞出轻灵剑,却见得人剑相合中有花起花落叶新叶枯,然并无悲喜之情却是别有一番气定神闲洒脱自在之意;亦无所循之剑招只不过是随心而舞随意而发享受一个过程。兴尽落下还未见人已经听得有拊掌喝彩声,定睛却见海倾波不知何时来到,于是迎上前笑道:“大师兄,几时前来为何不叫我呢?莫不是想见我出丑?”

    “林阳剑中已有深意,如此精彩何必惊扰?昨天离去时我们还兀自担心,今日一见忧心全无矣。”

    林阳知海倾波必是担忧自己才一早前来探望,却也不点破只是心中甚是感念。往昔虽有父母百般怜惜疼爱从不知兄弟亲情,今日林阳方知兄长爱护是何滋味,忍不住就可以随便撒个娇使个坏的感觉着实不坏。

    “师兄,昨天一时忘却小狐,现由谁人帮我养着这小东西呢?”

    “师父自那日起,不假他人之手帮你护着呢。只不过小狐好似吸食变异妖兽血过多,也陷入昏迷中。不过师父已经检查过了,并无大碍也许再过几日就能醒来了。”

    二人说说笑笑,要往清泉真人处而去,未及出门就遇到朱槿娘和谢宛白前来探望,最后是四人同行前去问安。

    清泉真人处,却见有两人正在不知急急地分辨什么,但真人的脸色却不是很好。林阳等人进去还未开言,就听得清泉真人问道:“林阳,可是全好了?莫要留有什么不妥才是?”林阳对自家师父向来亲近,疾走至跟前施了个礼便回道:“没事了师父,放心吧林阳好着呢。这两位师兄从何峰而来?可是有什么事惹恼了师父?”

    清泉真人笑了笑,说:“林阳也不懂规矩。这是玉京峰你清流师伯门下林峰岚林师兄和葛千帆葛师兄,还不去见礼?转过去又对二人说道:“这就是林阳,性子懒散也不喜走动,不识得你们可不要见怪。”

    海倾波等人大约与那两位是相识的,当下也各自见礼还礼不提。

    沉寂了少时,那位林师兄对清泉真人说道:“师叔,不知方才的提议您意下如何?若是无有异议我二人就回去复命了。如有不当之处,也请您示下,我也好报于师父知晓。”

    清泉真人想了想也不开口,却对林阳说:“林阳,此事本就和你相关,不可不让你知,我看最后还是你自己拿个主意吧。两位师侄烦劳再将原话相告林阳由他定夺。”

    听得此言,林阳心中大约也能猜得几分,却不出声只听林峰岚娓娓道来:原来此次林阳遇险,自然与林引箫脱不得干系。昨日听得林阳脱困筑基后,清流真人一早便遣人来和解,意思是林阳既然无碍可否就此原宥,对林引箫幽闭问心堂三年小惩大诫,另外林家承诺林阳筑基期丹药全数供给。

    林阳心中暗暗叹气,若是不答应自家师父自然是帮自己撑腰可必然让师门中闹出不和,若是答应自己心中还是小有气闷不得排遣。左思右想,林阳还是开口道:“林师兄所言倒也大致不错,那就请回去复命说我僭越替师父允了,只不过望师伯以后多加管束莫要再出此等事情才好。”

    林峰岚闻言大喜,长揖相谢后袖出一物交予林阳道:“林师弟果是胸襟广阔不同一般。此乃引萧所修一信,来时他千般叮嘱要我亲交你手,我现今方是不负重托呀。”言毕二人笑辞而去。

    将玉简细细阅读,林阳不禁笑了,朱槿娘在一旁见得不由出声问道:“信中何事这般好笑?”

    林阳掩袖笑道:“林师弟这高傲性子恐怕是一时半会难改了,就连致歉都是如此强硬,说什么他之过失他自承担,万勿迁罪他人。

    若是今日我不允所求,所有怒火只管冲他一人而去等等。我常以为我有师父师兄师姐娇宠着已是行事过于冲动,今日方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了。不过倒也有些可爱是吧。”

    师徒几人听言也不由笑了。清泉真人开口对林阳说道:“此事这般处理,倒是全了大家的颜面,免了许多争执,只是林阳委屈心中怕是犹有怒气吧。”

    林阳俏皮地说道:“若说无有怨气那必是我骗师父,但是非有林师弟之高傲何以突出我之谦和呢?就算我是自修自得自正自知吧。且经由此事我修为精进,人前风评甚好,丹药更是无虞,想来是我多有益处,对吧师父。”

    清泉真人如何不知林阳是宽慰自己,当下也不再提起此事转而问道:“林阳筑基已成,为师意欲让你独自入世数年,将你所得多加印证,你意如何?”

    “师父所言极是,我正待将琐事稍作处理再行下山。行前或不告辞,师父师兄师姐勿要责怪。”

    清泉真人着人将沉睡的小狐抱出交还林阳,叮嘱道:“此灵物觉醒血脉,醒来或会承袭炎火妖部分能耐,你且小心看护。”

    谢宛白在一旁提醒道:“师父那年应允小师弟筑基之时往清峰师叔处求一本命法宝呢,可不要忘却了。”

    “你也不是个省心的,难不成你以为为师会耍赖?”清泉真人笑骂道,顺着此言对林阳说:“林阳对本命法宝可有想法?”

    “此事待我入世归山后再说,如今轻灵剑和我颇为契合暂时也不需他求”。

    这日因得知林阳即将远行数年,众人皆有惜别之意,叮嘱之余各有所赠,林阳也不矫情一一收下了。后数日,林阳独往流云岭更换身份玉牌、秀云岭领取月供、幽云岭一探旧友。但无人知晓其何日携小狐飘然而去。

    …………………………

    自从林阳入世之后,就一路东行,以书生的身份游戏凡俗,小狐自从觉醒血脉以来一直沉睡在林阳腰间的布袋里,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日,林阳来到云溪,这里毗邻君山,却杳无人烟。林阳缓步沿山势上山。

    周围不见平日用来接待游子的米粉铺子,于是他一路摘枣、杏、桃、橘子、葡萄来果腹,总算不再饥肠辘辘。

    在他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吃着时,一只憨憨的肥兔子“咚”地一下撞到他身边的枫树上,晕了过去。

    这不是天赐美食嘛!

    虽然林阳此次入世,师兄师姐唯恐他不着调,不管什么都替他准备了个遍,个中却也有一些火折子、盐油之类的调料。

    于是他返回溪边,利落的斩了兔子,刷上油盐腌渍,直到吃完了水果,才慢腾腾地开始烤兔子。

    果然,腌渍是烤肉的通行证。林阳虽然没有什么厨艺,却也将肥兔子烤的金黄流油,香气扑鼻。熄了柴火,林阳将兔肉大卸八块,铺在荷叶上,将腰间布袋的口子拉了拉,遮住香味后拿着银签子慢悠悠地享用美食。

    “诶!孝廉,前面有人在烤肉。”

    “好香呀。咱们快点走,请主人让一点给我们。”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山下传来,是个年轻的男子,听脚步声应该是个胖子。

    “孟兄,人家正吃饭,我们怎么好冒昧打扰呢。我听走过这条路的人说过,山上有一个寺庙,僧人很是慈悲。”

    “忍一忍我们去寺中讨要些吃的吧。”一个文弱的声音劝道:

    “在这里讨是讨,去寺里讨也是讨,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讨呢?”

    “去寺里只有粗面馒头,在这里还能吃些荤食呢。”

    说着,孟姓书生已经见到了滋滋作响的烤兔子,以及边上的林封。

    “这位兄台,我是此届的举人孟龙潭,这是我同乡朱孝廉,我们正要上京赶考。”

    “途径贵地,竟没有食铺。不知您愿不愿意将这烤肉分与我两人一点,我们……”

    说着他摸了摸身侧的荷包。

    赧然说不出话来,想来是囊中羞涩了。

    “相逢即是有缘,孟兄不必客气。这兔肉乃是一只兔子撞树而死,本就是天赐。你们若是想吃尽管吃吧。”

    说着,将荷叶往前推一些,自己依旧悠然地吃着,没有因二人冒昧而来感到不便。

    孟龙潭闻言也不忸怩推脱,学着林阳随意地坐在草地上,肆意洒脱得很

第三十九章朱孝廉

    朱孝廉稍落后孟龙潭两三步,这会听他们说,也跻坐在一边。

    朝林阳拱手道:“多谢公子。”

    “不客气,大家都是进京赶考的考生,应当多多扶持互助才是。”林阳笑道:

    “我是实在受不了,怎么这么高的山,竟然连一个歇脚的茶档都没有,真是奇怪。”

    孟龙潭抱着兔腿,嘴里嘀咕着。

    “而且不是说这里有千年古刹吗?”

    “香客都到哪里去了?”

    “孟兄果然也觉得奇怪吗?我也觉得此地有点不大寻常。”林阳皱着眉应道:

    “是啊!若是这里真的有千年古刹,那前来礼佛的香客,应当会源源不绝才是,怎会如此。”

    我家住离此地不远金华县,早年就听人说这里的千年古刹,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寺内和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朱孝廉一边捧着肉细嚼慢咽,一边插话道: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此地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一座千年古刹如此没落。”林阳笑道:

    “二位可是要继续赶路到金陵县再落脚?”

    “还是去那寺庙中暂时借宿?”

    “走不动了,我可走不动了,我要去那寺里休息。”孟龙潭率先说道:

    朱孝廉也不愿意再继续赶路。于是三人约定,吃过肉就沿着山路上山借宿。

    一盏茶的功夫后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古刹前。

    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道如岚雾飘散,此时暮色四合,天地悠悠,令人心神宁静。

    林阳不自觉的运行起金丹要术。

    一个大周天过去,吐出一口浊气,感受身体的变化。

    林阳感觉自己离筑基二层境界又进了一步。

    此次顿悟,让林阳有预感自己突破在即。

    ……

    三人三两步就到了百米开外的古刹大门前。

    啪~啪啪。

    朱孝廉一边理了理衣服,一边敲门上的铜兽拉环。

    吱呀!~朱红的大门开了,走出一个小和尚。

    “阿弥陀佛!”

    小和尚,头上顶着诫疤,打了个佛号。

    朱孝廉见状作了个揖。

    “小师傅有礼!”

    “三位施主,远来即是客,请随我来吧。”

    小和尚领着他们进了寺庙后院的厢房,让他们先安顿下来。

    此时正值皇考之际,来此借宿的书生不少,寺庙里的空房寥寥。

    只余下两间禅房。

    孟潭和朱孝廉同住一间,那间位置不错,隔着一间大殿。

    三人放下包裹,随小和尚去主持禅房拜访主持

    小和尚虽然面色冷淡,却有问必答。

    朱孝廉、孟龙潭对这座千年古刹有诸多疑问,所以问题颇多。

    小和尚也丝毫不见不耐,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

    原来这寺庙果真大有来头,正是大燕朝惠帝时的国师,元真大师,从白马寺游历至此,见此处遍地饿殍。

    心中不忍便在此挂了单,建了一座寺庙来给人看病施米救济百姓。

    “阿弥陀佛!世间一切苦楚皆是前世因,今生果,今生果,来世花。鉴真口诵佛号一脸严肃道:

    ……

    途中几人路过了厨房,一阵熟透的麦香在空气中流动。

    香油、芝麻油的香气更是久久不散。

    三人自下午那一顿兔肉外,再没有吃过其他东西,如今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

    尤其是孟龙潭,早已饥肠辘辘,腹内空空。

    “小师傅,我们可否先吃点东西。”

    “这一路上山,饿得慌。”

    孟龙潭闻着香味实在心痒难耐忍不住说道:

    “这,也好,施主自去吧。”

    “我寻师父说去。”

    鉴真要走,朱孝廉却拦道:“圣人子弟,怎可因为口腹之欲失约。

    “孟兄,你若不去,孝廉自去吧。”

    “好啦!好啦!等我填饱肚子就去找你。”

    “朱兄,我原先也有些饿了,既然孟兄起了头,如此我便陪着孟兄。”

    “你~你们~,朱孝廉气急道:那我不管你们了”

    鉴真露出笑意道:“有心算无心,无心算有心,既然如此,朱施主且随我来吧”

    孟龙谭进了膳房。

    只见蒸屉里正窝着百来个白色的馒头。

    另有给借宿这边的书生准备的米粥、米粉、面条之类的主食。

    供给的果蔬也十分丰富。

    “奇怪这间古刹香客稀少哪里来的这么多香油钱采办物资?”孟龙谭一边抓着馒头一边说道:

    “如此大的古刹!想来定是另有财路,供给全寺开销”林阳笑道:

    在白面馒头和各种果蔬酱菜面前坐下后,孟龙谭一口一个馒头。就着米粥,刷刷往嘴里塞着馒头,吃相奇特,看得林阳嘴角抽搐。

    ……

    “不好了,不好了

    两位施主,朱施主不见了。”

    鉴真匆匆跑进膳房,不待停留,抓着二人的胳膊就要将他们拉走。

    孟龙潭想要挣脱,那么壮实的一个男人却在小孩纤细的手腕下无能为力,只得放下馒头,跟着。

    林阳顺从甚至表露急切地跟着鉴真,往朱孝廉消失的地方去了。

    “这个地方果然不太平,孝廉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孟龙谭落后一步朝着林阳小声说道:

    过了门,就见一处朴素的房舍,和周围刷新漆的回廊房舍不同。

    鉴真施了一礼,方才推开门,道:

    “这是我师父的禅房,我与朱施主过来的时候,师父就已经不在了。

    我想着他既然要接待你们,自然不会走太远。

    于是我便让朱施主在此稍后,自己出门去找师父了。

    谁知师父没找见,回来时发现朱施主也不见了。”

    到底年纪小,鉴真有些仓皇无措。

    “看来朱孝廉是进入画壁了”林阳暗道,又问鉴真,“你师父应当是个守时守约的人。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鉴真摇头,“师父他严于律己。”

    “那就奇怪了,你师父不见了,其他人知道他在那里吗?”

    却说当夜,寺庙里的主持和朱孝廉都消失,寺内众人惊慌,四下搜寻,却没有踪迹。

    林阳和孟龙潭一夜未闭眼。跟着十几个在寺庙挂单的僧人,将这里外都看了个遍。

    更有人心中忧虑,领了两队人马,在黑黢黢的山中探查有无二人下落。

    ……

第四十章千年古刹

    主持不在这寺里能做主的就是监寺。

    古刹监寺是一个胖和尚。

    此时正手中拿着串佛珠,双手合十道:“二位施主,朱施主在我寺中走失,我们自当有义务要寻到他的。”

    “只是,我有几个问题,还望二位解惑。”

    “我听鉴真说,当时三位施主一同去见我师兄,你二人却中途离去,当时可曾发现朱施主有何不妥?”

    这里是主持的的禅房也是朱孝廉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林阳一边在禅房四处打量,一边听孟龙潭说道:

    “当时,我闻着膳房的香气,觉得饥饿难耐,便同奉先一同去膳房用餐。”

    “朱兄不愿与我们一起,说是要重信守诺,便同小师傅鉴真去了。”

    “我看朱兄当时神色,到没有什么不对。”

    “这画倒是有些奇怪。”

    林阳故意吸引众人的目光蹙眉道:

    胖监寺走到林阳身旁,打量着壁画道:“这如何奇怪了?”

    “这壁画自寺庙建成就在这里了。”

    听说是元真祖师所画之物,所以多年来寺院翻修,都没有将其移除,可有不妥?”

    一旁的听了林阳的话也靠了过来的孟龙谭,皱着眉头,不知为何,听了林阳的话后就觉得这画有问题,便越看越觉得古怪道:

    “壁画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皆精细入微,花鸟蝴蝶、虫蛇走兽皆栩栩如生。”

    “再看画中美人,一颦一笑,宛若真人藏在画中一般活灵活现。”

    “怪哉,怪哉!”

    “孟施主说的也有道理。”

    胖监寺转了转佛珠,凝神看画中景致,却毫无所得。

    众僧人见胖监寺如此,也都围着壁画,细细思量,一时间大家都想从壁画中看出些有用的东西。

    “哎呀!奉先,奉先呢?”

    孟龙潭看着画,正转头想问旁边的林阳,这画看出了什么怪异之处没有。

    只这一看,却吓了自己一大跳。

    原先站在执纨扇的美人身边的林阳,突然不见了踪迹。

    林阳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壁画想着,身侧突然散发出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越来越浓。

    片刻之后,只觉眼前一花,周遭环境一变,已经身在画中了。

    殿阁之上,一个老和尚正在**,四下站着大大小小一堆和尚。

    一进去就看见朱孝廉正坐在和尚下面听经法

    殿里的和尚仿佛未曾发觉他的到来,一个个低眉合什,专心听讲。

    而林阳在众人还没有注意的时候,就偷偷走到一边,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时刻留意着朱孝廉的动静。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垂髫女子翩翩而至,拉了拉朱孝廉的衣服下摆。

    他一见到美女,就跟丢了魂一样,跟着她走了。

    林阳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一路绕过诸多殿堂,最后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房间。

    那女子把锁打开,首先踏了进去。

    而有贼心没贼胆的朱孝廉在外面踌躇半晌,直到女子又冲他招手,他才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房间里面很快就传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林阳正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突然,他一脚踏空,身体朝后一仰,就这么摔了下去。

    层层白云和亭台楼阁在眼前一晃而过,凛冽的大风刮得脸疼。

    他试图在半空之中调整一下姿势,未果。

    没有触地,没有痛感。

    身体一暖,似乎是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之中。

    只见抱着他的那个人正低头看着他,一又漂亮的丹凤眼中流露出浓烈的好奇之色。

    林阳端详了一下那张脸,一个翻身回到了地面

    “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请问此处是何地?”

    那姑娘盯着他,眼睛里面流露出极为满意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声音娇滴滴,软绵绵:“我叫小柳。”

    “姑娘是从小就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吗?”

    林阳旁敲侧击道:

    小柳嘻嘻笑道:“与世隔绝?是什么呀?”

    见女孩答非所问,林阳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看向四周。

    目光可及的范围之内,只有云雾缠绕,绿树红花,飞鸟出林,灵猴跳跃。

    ……

    “姑娘”

    “小柳,公子直接叫我小柳就行。”

    这姑娘总是抓不住谈话的重点。

    “好吧,小柳,你一直拉着我干什么?”林阳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当然是怕你跑啦!”

    “我们这是去哪里!”

    “回我家啊!”

    林阳想再次开口提问的时候,小柳笑而不答,拉着他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从山顶一口气走到了山腰。那里有好几处朱墙绿瓦的楼阁,冉冉祥云出没其间。

    小柳径直进入了其中一间,简单粗暴地用脚踢开房门,蹬蹬几步走到床边,把他拉了上去。

    林阳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恢复自由了。

    然而小柳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从床上跳起来。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开始洞房吧。”

第四十一章小柳

    “……什么?”

    “洞房啊!”小柳一脸坦然地说。

    “你知道洞房是什么意思吗?”林阳轻笑道:

    “知道啊,”小柳一脸什么都懂的表情。

    “姑娘此事,恕在下不能答应”

    小柳叹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

    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把想要站起来的林阳又按了下去。

    “你刚才是不是从上面掉了下来?”小柳一脸严肃道:

    “嗯。”

    “按照正常情况,你是不是会摔在地上,摔个半死不活?”小柳又接着说道:

    “……不会”

    林阳轻笑道:

    “我不管”

    “我就问你,刚才是不是我把你接住了?”

    “嗯,姑娘身手了得,在下佩服……”

    “所以我救了你的命。”

    “多谢姑娘……确实是如此,只是……”

    “不用谢,”小柳打断他的话。

    干脆道:“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林阳笑道: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差遣,我自当尽力帮姑娘完成”

    “我要你答应我件事!”

    “以身相许”

    “恕难从命”

    “从不从命没关系,反正你只要躺着不动就行?”

    “是吗?”林阳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你可以试一试。”

    林阳叹了一口气,不做回应

    小柳见他老实了,没有再试图站起来。

    便松了手,走到窗边,把纸糊的窗户一扇一扇地关好,再把门拴上。

    然后一阵翻箱倒柜,居然找出了一对龙凤蜡烛,立在桌上点了起来。

    从窗纸处透出的天光,混合着淡黄的烛光,把整个房间的气氛渲染得极其暧昧。

    小柳的眉梢眼角都沾染着点点喜气,越发显得眉目精致,难描难画。

    “我手上有样东西,你看过再说罢”

    说着拿出一只草编的蚱蜢。

    小柳不谙世事,说不出什么秘事。只说这里的金甲使者很是厉害,但凡这里藏有凡人,都会被捉去,让林阳切切小心。好在金甲使者也是每三日的日暮十分才过来,听说昨夜已经来过,牡丹的男人就差点被发现,不过他还有些时间。

    “我知道了,”林阳颔首,“那芍药带来的男子,不是也会被捉去吗?难道她们有办法躲过金甲使者?”

    小柳翻了翻手中的草蛐蛐,又挑挑拣拣,拿了一只大螃蟹,每一种都很喜欢,难以取舍。她分神道,“能有什么主意,不过先藏着罢了。”

    “也罢了。你们为什么被困在这里,那金甲使者又是谁派来的,怎么如此厉害?”林阳也看到小姑娘的心思,一边从储物袋拿出竹篾片和迎春、紫薇数种花藤,编了个精巧的花篮。

    小姑娘拿到花篮,哪里还顾及其他,笑嘻嘻地将林阳编的物什统统收拢在花篮里,道,“你果然比蝴蝶好玩些,我要让芍药她们看看。”

    一边说着小柳一边拉着林阳走出房间

    ……………………………………

    林阳跟着小柳穿栏杆、绕楼阁。

    一路上有女妖看到他,也不阻拦,只偷偷掩面轻笑。

    一路上到七楼,清一色的朱红门,并不做什么区分。

    小柳却对这里了如指掌,她走到左手第一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道:

    “芍药,芍药,快开门,我有宝贝给你看。”

    屋里头细细索索的一阵声音后,才来开门。

    门开了,只见入眼的是一个姿容秀美,眉眼有些风流韵味的少妇。

    “你总是咋咋呼呼,说罢,来找我什么事。”

    少妇就是芍药了,该与小柳差不多年纪,面容稚嫩,身姿怯弱

    芍药刚打开门,小柳就往里头冲。

    小柳一进屋,芍药这才看到一直站在小柳身后的林阳,惊呼道:

    “你作死啊!怎么带了外人过来。”

    “他并不是什么坏人,我的宝贝就是他给我做的。”

    小柳在屋里头答道:

    “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吧!让你看看好东西。”

    “听说你找了个男人,怎么不请出来相见?”

    我有宝贝,定然不会抢你的人的。”小柳故作老成道:

    林阳在一旁哭笑不得

    芍药踯躅片刻后,也爽朗一笑道:

    “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只是怕冲撞了你才让他避一避。”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去叫他出来吧。”

    说完芍药就穿过了屏风,往内室走去。

    不多时,她便带了个身材微丰的男人出来。

    “果然是你!”林阳原就知道,此时见了朱孝廉也不觉得出乎意料。

    朱孝廉却大惊失色道:

    “奉先你怎么也在此?”

    林阳将缘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这般地说了。

    朱孝廉才道:

    “果然是壁画的问题。我当日见一少女执花而笑,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他看了芍药一眼道:

    自己一睁眼就见到了壁画中的执花的少女

    “好在有芍药收留,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芍药闻言,羞涩地笑了。

    林阳试探道:“听小柳说后日不就有金甲使者到来。”

    “难道芍药姑娘有办法躲过他的搜查?”

    芍药听林阳如此说,不禁面色一白,片刻后又坚定道:

    “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

    朱孝廉想来也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丧气,两人便凄凄切切地拥在一起。

    林阳见状用手中的折扇挡住了小柳的视线笑道:

    “你们怎么也不注意些,在小孩子面前就如此拉拉扯扯。”

    “我不是小孩子了。”

    “芍药和我一样大,她都已经是妇人了,我怎么还是小孩子。”

    小柳嘟喃着说道:

    正说着话!

    门口突然传来嬉笑的声音,等芍药开了门,原来是几个芍药的好友来串门。

    “姐妹们怎么过来了?可是来看我的宝贝的?”

    小柳举着一只肥肥的蚱蜢对战一只铁翅秋蝉问道:

    一个身穿柳绿衣裙的少女摆摆手道:

    “谁稀罕你那些小孩子的东西。”

    “我们啊!可是听说了芍药的喜事呢。”

    她捂着嘴吃吃的笑着。

    另一个紫色衣裙的少女沉静道:

    “我们听说了芍药妹妹的喜事,特来庆贺。”

    说着拿出一只锦盒,打开来却是两柄玉如意。

    见此,众人纷纷拿出准备的礼物。

第四十二章拜堂成亲

    “姐姐们,你们贺什么喜,怎么不叫上我。”

    小柳待手下那只肥肥的蚱蜢输了后,便将两样东西又收回篮子里,这才注意到大家都拿出了贺礼。

    绿衣少女是个爱笑的,她眉眼弯弯,局促道:

    “你看芍药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小柳恍然大悟道:

    “原来成为妇人是有礼物收的。”

    众人看小柳依旧懵懂,也不解释。

    推着芍药去了内室,嘻嘻闹闹着要给她梳妆打扮。

    于是内室就剩了朱孝廉和林阳二人。

    “朱兄是什么打算?”

    “难道是想要留在这里和芍药姑娘拜堂成亲不成?”

    二人一室,你不言我就得语。林阳捡了个话题道:

    “难道奉先看不起芍药是妖?

    她们本就可怜,青春年华,却被如同服刑一样在牢狱壁画之中出不去。

    朱孝廉似乎知道些内情,对芍药百般维护。

    “孝廉多想了。”

    林阳一头黑线,他自己怎么会歧视别人。

    看着朱孝廉,林阳笑着说道:“世间,物有两极,人有好人坏人之分,当今世上有些人或许比妖魔鬼怪要来得可怕的多。”

    “芍药的男人,快进来换衣服了”

    屏风后面小柳伸出一个脑袋喊道:

    一盏茶后芍药同朱孝廉换了喜服出来了,几个女妖将客厅收拾成喜堂模样。

    又有人点了两根大红的龙凤烛。

    在林阳和众花妖的见证下,朱孝廉同芍药拜了天地。

    待二人进了洞房,林阳就同花妖们退了出来。

    不料小柳在房间里,死活不肯出来,还说要看着朱孝廉和芍药洞房,以备将来和林阳同房时有经验。

    被林阳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拖了出去。

    在众花妖就要回房时

    林阳见此机会,拦了绿衣和紫裙道:想要了解画壁世界的事情,及怎么出去。

    “都拜堂了,怎么还想着出去。”

    “你们这些凡人,莫不是想要戏耍我们?”

    绿衣女妖是荷花妖,性格有些急躁,好打抱不平。

    林阳笑道:“朱兄和芍药姑娘拜堂了,自然要留在这里。”

    “可我于此地毫无牵扯,自然是要出去的。”

    “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你了。”

    荷花道:“我们这些花妖常年在里面,也不曾出去过。

    你问我们却是问错了。”

    “哦,为何会这样呢?

    “怎么会有人把你们特意困在这里?”

    林阳顿了顿又道:“那金甲使者又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定期来这里巡视呢?”

    紫裙少女见此,沉吟一会才道:

    “虽然我们不曾外出过,却听说曾有凡人进来。”

    “但凡有那凡人进来都会被金甲使者抓去,至于抓去哪里,最后怎么样了,却是不得而知了。”

    “百合姐姐博学多才,她说的必然不会错。”荷花道:

    “看来朱兄也不是安全的。”林阳叹气,不知朱兄有没有思考过和花妖的未来,既然这里常有金甲使者来清查,他便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的。

    百合听得林阳之言,似乎看出他的担忧,只是简单道,“菩提本无树,心事明镜台。公子勿要自扰之!”

    说着,她和荷花便袅袅娜娜的走了,只剩下仿若被霹雳镇住的林阳。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何处惹尘埃?”喃喃数遍,小柳在身边焦急地看他身影越来越淡,却毫无办法。

    “大师,您想办法救一救朱兄和奉先吧,我亲眼看到奉先进了这壁画里。这是您的屋子,您肯定有办法的。”孟龙潭拉着主持鉴真的袖子,恳求他想办法救人。

    那日林阳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着实让众人紧张了许久。本打算请了上清观的道士来降妖,没想到在山脚下碰到了只身一人慢悠悠走着的鉴真,于是才有了这一幕。

    胖监寺却慈眉善目,气质淡泊。他没有拂开孟龙潭的手,而是神秘莫测地道,“施主不必着急,林施主正在回来的路上哩!”

    “你瞧,他不是回来了吗?”胖监寺指了指林阳消失的地方,果然眨眼间林阳就出现了。

    林阳定了定神,这才看到眼前众人。他朝孟龙潭安抚一笑,又朝众人欠身,道,“失礼了,未曾想到会突然消失,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胖监寺开口笑道,“施主,我看你与佛有缘呐。”

    “这是鉴真主持。”孟龙潭开口指点,又道,“大师莫要开他玩笑了。我奉先兄弟是个读书人,如今已经授了官职。”

    鉴真定睛瞧了瞧林阳,转了转佛珠,道,“观他命格,也是个屡试不第的面相。”见孟龙潭怒目而视,又道,“不过他另有机遇。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林阳闻言大惊,这胖监寺果真有几分本事。于是拱手道,“大师佛法无边,晚生叹服。”

    “不必,不必,你且跟我说说,这里头有什么。”胖监寺说起话来,有些小顽童的样子。

    “难道大师不知道?”

    “这是一处试炼,我们佛心纯净,自然看不到。”鉴真阿弥陀佛了一下,“孟龙潭心性纯良,也是个与佛有缘的。”

    “阿弥陀佛,大师您过誉了。我也是要参加科举考试的,还满脑子都是烧饼馒头的,实在没有佛性。”孟龙潭一听要出家,脑袋都大了,忙推辞。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心性欠佳。”林阳自我反省,又说起画壁中的事情来。“那里头真真是人间仙境,就跟我们眼前的壁画一样,亭台楼阁无一不精美,花草树木无一不繁茂,里头的花妖也个个貌若神仙妃子。”

    “还有这种地方,奉先你可有看吃食如何?”孟龙潭闻言问道。

    林阳摇摇头,“我却是未曾见她们用膳的,只怕这些花妖餐风露宿,不需要进食吧。”

    “那有什么趣味!”孟龙潭瞬时没了兴趣。

    “难道里头就只有这些?”问话的是鉴真,“师父说这里是佛祖的一处秘宝,特特为修行人试炼的场所,怎么会没有写神通法宝呢?”

    “大师这样说,我倒想起一个典故。”林阳想起自己是如何出了画壁的,“佛祖拈花,迦叶一笑。难道这不是最好的试炼吗?”

    “怎么想到这里了?”鉴真不解。

    “大师可记得这画中女子,是何姿态模样?”林阳也是想起朱孝廉所说,见一女子拈花而笑,于是回来后立即看了壁画,果然女子神态大多如此,只除了扑蝴蝶的小柳。

    “果然是佛家真言。”胖监寺抚掌而笑。

    “那你是如何出来的?”鉴真也很快明白了,问道。

    “这就不得不说我和朱孝廉相逢了。”林阳也将如何遇到朱孝廉,朱孝廉和芍药如何成亲,他如何询问荷花而人,百合如何指点他等等一一说出。

第四十三章画壁金甲使者

    “这就不得不说我和朱孝廉相逢了。”林阳也将如何遇到朱孝廉,朱孝廉和芍药如何成亲,他如何询问荷花而人,百合如何指点他等等一一说出。

    “原来如此,这就解释通了。”胖监寺道,“我观你本就是从心所欲的人,想来进入画壁也没有非分之想。听到佛家真言,自然心如止水,符合了拈花一笑的奥义。原来如此!我佛慈悲。”

    林阳也隐隐有所感,如今在胖监寺大师这里证实了,便有些担忧朱孝廉,“我也问过朱兄,他是甘愿与花妖成百年之好的。如此一来,他如何放得下,如何看得空……”

    “也并非没有办法,只要……”胖监寺突然说道。

    林阳按照了空和尚的计划,再一次穿过壁画,进入到小柳扑蝶的花园。

    “大哥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小柳将乌龟螃蟹扔到一边,朝林阳扑了过来。

    原来自从林阳消失了,小柳就拿着一篮子玩具,在林阳消失的地方等着,终于等到了他。

    “想大哥哥了吗,小柳今天做了什么?朱兄和芍药如今在哪里?”林阳是休息了一天才过来的,因此,画壁里也过了一天。

    “哇……”小柳突然大哭。

    “这是怎么了?”林阳忙细心拍打她后背,防着她打嗝。

    “这里好无聊,小柳整天扑蝴蝶,每天醒来都在扑蝴蝶,一点都不好玩……”

    林阳叹息后把从小僧从山下带回来的泥人木马一股脑递给她。看她在回廊找了个地方,垂头摆弄,林阳蹑手蹑脚地走了。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画壁里没有时光流逝,没有人事变迁,院子里的花被小柳折了,过了两天来看,那一处又开出一朵一样的花。

    草长莺飞,缓哥曼舞,芍药桃粉色的纱裙和嫩绿披帛,在百花中旋转、绽放。墨色长发梳起高髻,左右簪一只盛放的芍药,巴掌大小的桃心脸一片绯红,眼波流转,眉目含情。

    她的歌声清丽澄澈,唱到激越之处,越见明亮高亢,沉吟时,也有亲密呢喃之柔情。她的歌为一人唱,舞为一人跳,眼波和情意都为了一个人。

    林阳第二次叹息了。

    朱孝廉盘腿坐在青葱草地上,腿上架着一架桐木古琴,琴声铮铮。曲风一转,却成了“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芍药会心一笑,一个回眸,就袅袅娜娜地换了舞姿。

    这两人真是情意绵绵,旁若无人,一点没有注意到,双手交叠在脑后,百无聊赖地望天的林阳。

    “不好了,不好了,他们来啦!”

    远远地有人尖叫。

    “他们来了……”

    “我害怕……”

    一时间,静谧的园子一阵鸡飞狗跳。

    “芍药,芍药,你怎么啦?”

    林阳正诧异,突然间听到朱孝廉焦急地声音。

    “她这是怎么了?”林阳也大步走过去。

    “芍药,芍药,别怕……别怕……”朱孝廉搂着她,用棉帕细细擦拭她脸上的汗水。手在背后托着她,一边轻轻拍打她肩膀。

    林阳看芍药仿佛失了魂魄,心里也有些慌林。

    这可怎么办!这金甲使者是什么来头尚且不清楚,若是芍药被发现失踪了或者偷偷成亲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和我一起,找个地方藏起来。”百合匆匆跑来,看了一眼芍药,问道,“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百合,你来得正好,芍药好像患了失心之症。”林阳急忙说。

    百合掀起芍药的眼皮,点点头,道,“没有大碍,就是气急攻心了。”又对朱生说道,“你且将她放下,我让海棠妹妹来照顾她。”

    说着,一声细若蚊吟的哨声,不多时,就见一个双环少女提着银壶穿花拂柳而来。

    “姐姐放心,我特意带了净坛菩萨赠我的琼浆玉露来,只一口就能醒来。”

    海棠从荷包中拿出一只碧玉杯,轻轻将银壶倾倒,就有叮叮咚咚的水声激荡,如环佩相击。琼浆玉露色如流金,凝而不动;闻之有百花之甜蜜,又有草木之凛冽。

    “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走。”海棠举起碧玉杯,看一眼两人,对百合说道。

    百合点点头,“你二人快跟我走,这里的动静瞒不住人。一会金甲使者就会到来。”

    林阳虽然好奇琼浆玉露的效果,也知道现在敌我不明,应该避其锋芒。于是拖着失魂落魄的朱孝廉大步流星地走了。

    百合将二人藏在一个屋子里,这里同别处没有差别,小柳和百合的屋子也是这种装扮,林阳住的客房也和这里一样,不只是什么样的人设计了这些房子,千篇一律,甚是乏味。

    “奉先,这里安全吗?”朱孝廉躲在床底下,颤颤巍巍地伸出一个脑袋。

    “你终于清醒了。”林阳躲在衣柜里,他也想去床下,却被朱孝廉一个健步抢走了。“芍药是怎么回事?我来时,你们还浓情蜜意的。怎么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朱孝廉皱眉道,“海棠仙子拿了仙药去,自然好了。奉先,先不说这些,你看咱们会不会被金甲使者找到?听说他们身长八十尺,面如银盆,眼若铜铃,耳垂有三寸长,动一动手指,就叫人呆若木鸡;竖起瞳仁,就让人灰飞烟灭……”

    这形容真骇人!林阳问他,“芍药跟你说的?”又自言自语,“看来这里曾经也出现过你我这样的凡人,被金甲使者找到后击杀了。这金甲使者到底是什么来头?照理说佛祖慈悲,不过误入了一二个凡人,并不该有这等惩治手段。”

    朱孝廉点头,“奉先聪慧,这里曾经出现过一名士子,同百合结了盟。后来因没躲过金甲使者搜查,被就地杀了……”

    “你既然知道这事,怎么还……”

    “这事芍药和我成亲之后说的。”朱孝廉赶忙说道。“我从第二日,就知道这一天始终回来到的。我看百合并未受什么处罚,想来芍药是安全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林阳逼问道。

    朱孝廉垂头掩面,不多时传出了哭泣的声音。

    “你别哭呀,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哭起来了。”林阳赶忙从衣柜里钻出来。

    “奉先弟弟你有所不知,”朱孝廉闷闷地说道,“我出生在萍乡的落霞峰,家中只有高堂,没有兄弟姐妹。家里不过三四亩薄田,没有旁的生计。如今家严家慈都年事已高,家慈从前日夜针线,现在已经不大能看见东西,平日里多靠着乡亲们的接济过活。原想着我能高中,有了钱资,能回馈亲友,可如今……”

    林阳从前觉得朱孝廉太学究,没想到这死生大事之时,他心里还想着爹娘,竟然是个孝子。推己及人,他肯定想活着去尽孝。

    “既然如此,我倒是知道一个方法。端看你愿不愿意了。”

第四十四章佛经

    “什么办法?奉先快快说来。”朱孝廉问。

    林阳道,“朱兄应该知道我出去过吧。”

    “对,你怎么出去的?我这一天着急忙慌,忘了这桩事情。”朱孝廉忙说。

    “我们在的这世界,就是主持师父房里的画壁中的世界。”林阳低头看朱孝廉一眼,见他果然没有惊讶之色,便接着说道,“我那天听闻百合一言,竟然灵台清明,物我两忘。再一睁眼就到了主持师父的禅房。”

    “竟如此神奇。不知道百合同你说了什么?”朱孝廉慢慢从床下爬出来,问道。

    “你真愿意就这么出去?芍药姑娘怎么安置呢?”林阳再次确认。

    朱孝廉摇头,“百合如今也活得安稳,芍药定然不会受什么影响。”

    林阳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拿出一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是主持和尚的私物,天天供奉在禅房,已有了些佛性,镀上了淡淡金光。林阳怕他心性不坚定,特意求来的。

    “这是佛经?百合当天念了佛经?”朱孝廉好奇。

    “并不是,百合当时只说了十个字,菩提本无树,心事明镜台。”林阳随口念道。

    朱孝廉还没接过佛经,只是低低念着这十字真言,脸上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看到林阳方才好一些。

    “这是怎么了?怎么我还在这里呢?”

    林阳也十分诧异,他见朱孝廉似乎悟到了些东西,应当是如他一般,可以直接出去的。可怎么他还留在原地,一脸慌张之色。

    “怎么这里都是残垣断壁,更有些粉红骷髅,穿红着绿穿梭期间。那一个桃粉色衣服的骷髅,身姿窈窕,声声朝我问,朱郎,朱郎,云胡不归?”朱孝廉迷迷瞪瞪,将心事讲出来。

    这倒好,不仅未见清明,反倒陷入了新的魔怔。

    林阳便盘腿而坐,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搭在腿上,灵台放空,虔诚地轻声念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如此反复四五遍,林阳渐渐觉得毛孔打开,身体轻盈,鼻翼有清香浮动。他想睁开眼睛,却不由自主闭眼运行起《青冥决》。

    曾有真佛言曰,天地间有七窍可修炼。人有七窍,所以能够沟通天地,吸纳真气,排除身体污浊,如此凝练体魄,超凡脱俗。林阳正在这超凡脱俗的最初阶段。

    人体穴窍似满天星辰,林阳牵引着细弱的气息,一点点拂过经脉,打通孔穴。最初真气自如运转,毫不凝滞。渐渐有些细微障碍,林阳一鼓作气冲过去。再后来,穴窍似乎不见空隙,林阳那缕细弱的真气,寻不到出路,被挡在门外。

    即便如此,林阳也感觉出不同来。他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容器,随着《青冥决》运转,真气越来越急,冲击的节奏越来越快。

    仿佛突然有了光!

    林阳感觉一缕真气已经穿过堵塞的经脉。然后有了第二缕,第三缕,直到所有凝聚起来的真气穿过。林阳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就是这一种感觉吧。真气穿过障碍,一路高歌猛进,遇到下一处障碍,又是如此循环往复,直到走过全身经脉。

    真气中蕴含的天地灵力滋养了脉络,又排出了不少油脂污垢,朵朵清莲在灵台绽放,浅粉色的花瓣和鹅黄色的蕊心,释放出清幽纯粹的香气。

    林阳双手合十,默念了一遍心经,才慢慢睁开双眼。

    此时,他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大变化。

    漆黑的瞳仁漆黑如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目力已非往日可比,如今百里之内尽在他心中。哪一座山头有毛猴子,哪一处深溪有鲟鱼,他已经了熟于心。

    “善哉善哉!林施主年纪轻轻,就已经步入筑基二层,真是天纵奇才,无怪乎师兄说你与我佛有缘。”胖监视身着袈裟,道一声阿弥陀佛。

    林阳此时见胖监视,已经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阶段了。

    “大师真是客气。我看您很有造诣,想来早已领先我多时。我能够突破,还多亏监寺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当我念起经书时,似乎有佛莲襄助,使我灵台清明,身体舒展,如此才有了吸纳真气的机会。”

    林阳也不太能说清楚,这个机会是什么,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自然而然地就引进了第一缕真气,接着第二缕第三缕……仿佛就成了本能。这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实在难以言说。

    胖监视自然也知道这种玄妙的感受,于是不再多问,又体贴地说起林阳关心的事情。

    “说来施主闭关已经有七日。那一日我师兄弟二人在此处静候施主和朱施主,突然间一片佛光闪动,我二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之后就见你和朱施主凭空出现在地上。我们看你似乎有突破的征兆就没有打断,只是把朱施主送回厢房了。师兄原先也在你边上护法,只是出了件急事,他匆匆离开了。”

    “已经有七日了!”林阳惊呼。“无怪乎人们都说修真无岁月,这一闭关时间流逝都无知无觉了。”

    又道,“好在任务是完成了。若是朱兄没有出来,我真是罪过大了。师父您看朱兄神态如何,精神可好?我担心他沉浸在离散之情中,伤了身体。”

    胖监视笑道,“施主倒是过虑了。朱施主醒来后,虽然恍惚了一阵,却很快就养足精神了。如今和春晖院的士子们,日日寻芳踏春,吟诗作画,好不快意。”

    “哈?”林阳反应不过来。

    “施主,城里套路有点深,我看你也回家去吧。”胖监视笑笑,又说,“我和寺里的师兄弟已经商量好,要将这禅房封存,免得再有无辜人士因此丧命。”

第四十五章扎马步

    “这倒是应该的。我看那金甲使者很不讲理,又滥杀无辜,凡人避着些倒好。”

    “只是这画壁中人改如何为好。”林阳片刻后又叹息道

    “施主莫要焦急,我还有些事情要确认,只怕这些你是不知道的。你只去把朱施主叫来,让我细细垂询。”胖监寺道。

    “比如呢?”林阳顺口问道。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胖监寺打起了佛腔,林阳闻言也默然,这不是他知道的事情。

    朱孝廉的行踪十分易寻,问一问小僧人,就知道他和一群整日把酒言欢的士子去了哪里。

    林阳在厢房找到孟龙潭,他的造型十分独特。

    房间里的窗户没有打开,点燃了一段蜡烛,微微光晕,照不亮整个房间。

    林阳一进门,一眼就看到白瓷盘里的一摞馒头。

    再一看一只肥厚大手刷刷拿了一个,又一个,都没听见咀嚼声音,光见到他手不停舞动了。

    开门和走动的微风,带动烛光轻轻晃动。一道亮光反射。

    林阳定睛一看,好家伙,好好的椅子上被人放了两根铁签子,顶头磨得尖锐。

    孟龙潭扎着马步,稳如泰山。

    “几日不见,孟兄倒是有了新爱好。”林阳突然出声。

    “哎哟!”

    孟龙潭转身看来人,身子没稳住,眼见着要坐下去。

    林阳向前,准备一把扶住他。

    却只见孟龙潭小二百斤的身体,在空中灵活的一个弯折旋转就轻易地避开铁签子。

    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砰砰声。

    林阳太过惊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没有接住他。

    “我的娘呀,痛死我了。”

    孟龙潭倒在地上半天不动,口里叫着:“都说男人的腰就是命,我的小命都被你吓掉一半了。”

    林阳笑着,伸手拉起了孟龙潭。

    “你要找朱孝廉?

    “我不去,你自己去。我还要看书呢!”

    “你知道,我家不止有老父母等着我的喜讯,我的兄弟姐妹、乡里乡亲都等着我的好消息呢。”

    孟龙潭挣开林阳的拉扯,把椅子拉开,继续蹲起马步来。只是盘子里的馒头却不见少了。

    林阳一看就知道,孟龙潭刀子嘴豆腐心。

    于是笑道:“我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朝我发火呢。”

    “即便要将我定罪,好歹还要给我个理由呢。”

    “我不是冲你。”孟龙潭转过头,摆摆手。

    “那就是朱兄了。”

    “你们两个不是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吗?怎么,闹矛盾了?说来我听听。”

    说起这个,孟龙潭激动了,他推开椅子站好,“你来评评理。”

    “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读书的时候还是同桌,从来无话不说。”

    “我俩家庭情况都十分贫寒,因着乡里乡亲宽厚,见我们有些聪慧,很是照顾我们两家。”

    “我们出来时候就说好了,要好好努力,争取能够双双进士及第。”

    “可你看他,每日不是同王举人饮酒,就是同刘秀才赏花,鸡鸣时分就收拾妥当出门,到半夜三更才回来。”

    “却又什么都不说,也不温书,倒头就睡。”

    “学如逆水行舟,他这个样子还想考什么功名,我呸!”

    “孟兄这是气话了。我同朱兄被困在画壁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想来是因为这些事情,朱兄才会性格大变。”

    “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还是得解开朱兄的心结。”

    孟龙潭道,“我也知道他这样是有原因的。可是……”

    “别可是了,想知道什么,咱们去抓住他问问就好。”

    林阳一把拉起孟龙潭,就朝着方才小僧说的望月湖走去。

    望月湖是这寺周边的一处暖泉,因夜晚月色如熔银,波光凝月辉,而得了望月之名。

    这里也是这无名山上的盛景,却因为当地人对这山不熟悉,一直为这些文人骚客私藏。

    林阳同孟龙潭从寺后墙的一处葫芦门出去,沿着斑驳的红墙和摇曳的油菜花田,一路走

    百十步后,渐渐能听到流水潺潺,琴音叮咚

    一片枫叶林,还有书生们吟诗作赋和嬉笑打闹的声音。

    倒是没有莺歌燕舞,这些书生还有些节操。

    从枫林中隐隐现出一条小路,林阳和孟龙潭信步走上去,又不过三五百米。

    就有三三两两的书生,团聚在一处,或是高谈阔论,或是品茗弹琴,或是吟诗作赋。

    林阳只一眼,就找到朱孝廉。

    他醉眼惺忪,满面驼红,横卧在一丛芍药花边。

    有三五个书生,以他为中心,或是提笔成画,或是款步赋诗,很有情趣。

    林阳瞅一眼孟龙潭,他已经挽起袖子,大步走了上去。

    “朱孝廉,你这是在做什么?跟我回去。”

    说着,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起来。

    朱孝廉的小身板,只有孟龙潭的二分之一不到,因此孟龙潭很是轻松地就将他带起来。

    “你做什么,我不走,我不走……”

    朱孝廉深情款款地望着芍药花,嘴里嘟嘟囔囔。

    林阳自然知道孟龙潭的考量,这些文人墨客最厉害的就是嘴皮子和笔杆子。

    别以为人家就是圣人,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

    这些人最是八卦,最易骚动,什么事情到了他们口中,口耳相传,渐渐就失了原貌。

    朱孝廉还要参加科举,若是此时被人传出放浪形骸,到还能说是性情豁达,品行率真。

    若是传出为一个女子这般失魂落魄,就等着私德有亏之类的言辞泛滥吧。

    于是林阳直接上去一个手刀,将他砍晕了。

    众人知道孟龙潭和朱孝廉亲厚,且围着人家取乐也有些羞惭,倒没有阻止他们。

    将朱孝廉带回厢房,孟龙潭又忙前忙后地安置他,脱衣脱袜、净面漱口,事无巨细。

    一看就是个手熟,常做这些事情的。

    “他经常这样子?”林阳突然说道。

    “没有,就是从壁画中回来以后就奇奇怪怪的。”

    孟龙潭头也不抬,仔细给朱孝廉掖了掖被角。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人妖殊途,仙凡有别,他和那芍药本就有违天道。

    你才将他毫发无伤地带回来。他怎么就不知道感念恩德,还满脑子浑浑噩噩地想着那芍药姑娘。”

    “芍药,芍药,是我负了你……芍药,芍药……”

    朱孝廉似乎有些意识,感受到到了一个安全的环境,于是压抑着的情意再也掩盖不住。

    “你看看他,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孟龙潭嘀嘀咕咕。

    “情之一字,最是动人。”林阳笑道:“

    “只是……有些事必须朱兄自己处理”

    “什么事情,不是已经安全了吗?”孟龙潭奇怪道:

    “我们是暂时安全了,可那些女子着实可怜,从小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每天也浑浑噩噩,同朱兄如今又有何差别呢!”林阳顿了顿又说道:

    “什么!和那些女子有关?”

第四十六章桃花源

    “什么!和那些女子有关?不行,朱兄还有理想和抱负,怎么能和那些不知是什么的女子牵扯。”孟龙潭看似单纯,却十分固执。

    “孟兄,你这是走了歧途呀。你看朱兄,他早就清醒,却一直没能勘破情关,一日比一日消沉,这情结不是听之任之,交付时间平息就能解决的。”林阳是个过来人,想得自然多一些。

    他又继续说道,“朱孝廉行事规矩,有章法,定然是个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人。他同芍药既然已经成亲,不管芍药是什么,他总是自愿的。因此于他,芍药就是秉明天地的妻子,如今他再有千万种理由,总是让妻子陷于困顿,如何能苟且偷安?孟兄,如果是你,你难道会这样吗?”

    看孟龙潭摇头,林阳继续道,“我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朱孝廉呢。我先前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应在芍药身上。朱孝廉不参与却是不行的。”

    “我虽然不知道情之一字,却明白朱兄不仅是他一人,他身后还有众多人的殷切期盼和牵挂。画壁中九死一生,你们都是侥幸存活。如今却还要硬凑上去,这不是送死是什么?都说金甲使者法力无边,难道他们查不出有人进去过?若是他们早有防备,如今等着瓮中捉鳖又当如何?”

    林阳不得不承认,孟龙潭的思虑十分中肯。他对金甲使者的了解,来源于监寺大师的佛家真言,来源于朱孝廉的芍药之言,他对金甲使者的威慑没有切身体会。

    可他依旧记得,他和朱孝廉两人离去的那天,画壁中的鸡飞狗跳犹在眼前,百合和海棠的对话还历历在目,这些人对金甲使者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这畏惧,总有缘由。

    即便林阳想要说服孟龙潭,也无法自欺欺人。这畏惧只能是因为金甲使者法力高强,为人严苛冷酷。尤其是朱孝廉说的,他们手中还有人命,他们杀人不过眨眼间。

    “可是,即便如此,那些女子也是无辜的。”林阳声音渐渐少了底气。

    “奉先,我不是个善言辞的人。只是你说的话,有太多漏洞。”孟龙潭此时,仿佛变了个人,沉静地坐在朱孝廉床边。

    林阳没有说话。

    孟龙潭继续说:“你说那些女子无辜,可朱兄也不是故意进入画中世界的。他遇到的第一个女子温柔娴静,对他情意绵绵,如何能够不为所动?于是他沉浸在情网中,和她共结连理,这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朱兄的错,就错在不该始乱终弃。可这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本就不能在一起,因为画壁中不安全,因为朱兄还有责任和负担。即便你觉得他是个负心人,我却不会因此而看不起他。”

    “再说那些女子无辜,奉先,你还太小,不要故作老成。我和朱兄也经历过世事,有了些阅历,仍旧对很多事情看不清,弄不明白。因此,我们谨言慎行,谨小慎微。而你,似乎生活在桃花源中,你的想法那么想当然。”

    他顿了顿,也叹息一声,道,“你怎么知道她们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你怎么确定她们想出来,想来到这个对女子苛求的地方?你又怎么确定她们出来后能够很好地适应,活得比画壁中好?”。

    孟龙潭看林阳欲言又止,直接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说牡丹,说芍药,可这只是少数人的意见。而且她们的想法,也不一定就是成熟理智的。说不定等她们在这里生活两三年,变成当炉卖酒的文君或者破皮们骚扰的金莲,她们就要后悔,怪你将她们的生活打乱,坏了她们的人生。等到三五十年以后,她们容颜老去,芳华不再,更加会痛恨你,让她们变成凡人,失去美貌和生命。”

    “你,能为她们的人生负责吗?”孟龙潭见林阳陷入沉思,掷地有声地说出最后一句。

    林阳此时,却莫名想起了不相干的:“原来孟龙潭能不为妄念所扰,不是因为他懵懂单纯,而是他将世事看得透彻,又心志坚定。这种人,哪里是一副念几卷经书就能破解的画壁所能困住的。”

    林阳看了看迷迷瞪瞪的朱孝廉,又看了看像母鸡护着崽子似的的孟龙潭,说道:“孟兄,朱兄愿不愿意为画壁中的女子们出力,也该由他自己来决定。如今他昏迷不醒,日后知道你我替他善做主张,定然也会遗憾懊悔。”

    又说:“孟兄,于道义上我亦无法说服我自己,决定牺牲一人来救千万人。我的决定,从来只和我自己相关。不论朱兄作何决定,我都要去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我不知道牡丹、芍药她们,以后会不会怨恨我,可我却无法因为这未知的不确定因素,就拒绝对现如今正在困境的人不管不顾。或者,若是她们不愿意,我就将牡丹带出来……我看得出来,她会喜欢这个世界。”

    孟龙潭摇摇头,神情有了几分沉稳睿智,他说:“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既然知道这点,为何还苦苦纠结。若是我力之能及,我自然全力以赴;若是我之力不过螳臂当车,还会伤害其他人,这样的情况下,不如就将这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放下。毕竟,人生不如意事,十之**。我知道你如今的年纪,正是怜贫惜弱、好胜侠义之时,然而,你要面对的不是只有蛮力的匪徒,而是一群和我们截然不同的族群的人。”

    是呀,我力所能及,自然要全力襄助,否则如何在午夜安睡。我与他们不同,虽然如今我尚且初窥大道,然,以我之能,我仍然想尽一尽力。

    孟龙潭苦口婆心劝阻,却不想反倒逼出了林阳的道心。

    这道心不是简单的心念或者想法,而是一种信念,一种誓约。一旦确立了道心,那就该始终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一旦对这种信念产生怀疑,那么道心就会有损毁,修为也将难以寸进。

    “虽千万人,吾往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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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讨厌这里。”林阳趴在一株枯萎干扁的仙人掌旁有气无力的嚷四周依旧很安静,水气悄悄向上飘去,热浪翻滚下的黄沙是那样的亲切。聊斋求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聊斋求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聊斋求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