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练气六层
突然体内真元自动流转,精气群涌而至。林阳知突破炼气六层时机已至,当即运起青冥决,神识引导精气一遍一遍在体内运转炼为己用。
丹田的真气漩涡旋转越来越快,汇集成巨大的力量直向炼气六层的壁垒撞过去。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壁垒不破誓不罢休。终于轰的一声,一切豁然开朗,林阳顺利进阶炼气六层。
林阳进阶后,并未立即收功,而是继续运转法诀,稳固境界,直到真元平复,灵气平和才缓缓起身。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林阳感到很满意,正要离去,却见恹恹的几棵灵药倒有了起色,似乎是沾了刚才自己进阶的光。
林阳神识探入其中一棵灵药,不敢带上一点点木系真元,用心细细检查,忽然觉得一丝喜悦的心情传了过来。林阳大为好奇,神识数分检查其他几棵灵药,有的是劫后余生的感觉,有的是悲喜交加的情绪,十分有趣。
莫怪人说百年灵药多有神识,千年灵药可得开窍。林阳将神识数十分继续感知其他灵植们的悲欢喜乐。可是感悟了一会,林阳就觉得神识一空,头也隐隐作痛,心中后怕,赶紧回转洞府休息。
第二日,林阳觉得自己神识已无大碍,便试着放出神识看看可有损伤,反复试验后林阳觉得颇为奇怪,好像神识感知范围微微地增大了一些。皱起眉头,林阳想来想去,只能是昨天胡闹的结果了,决定今天再去一试。
经过数天的试验,林阳发现每次将神识分几十份后耗尽对神识的增涨颇为有效,只不过每次的副作用比较难受,必定要头痛一个时辰左右。
思来想去,林阳决定每日酉时来进行这种修炼,头痛不算什么,毕竟神识增涨对以后法宝的操控,危险感知,法力控制都是大有裨益。
林阳将此法告知师父及其他人却无甚收效,颇为诧异。后来还是清泉真人一语道破,林阳本属木灵根,与草木自然相得。众人方知缘故,叹息各人缘法不同罢了。
时光终是慢慢流逝,不因人不因物不因事而稍作停留。
又是一年温风醉人的时节,炼气七层的林阳已经整整离家三年。
垂柳依依,依稀何处传来柳笛声声,林阳似乎看到曾经的自己牵着父亲的手在春日嬉闹。这一刻,思乡的情绪再也无法压抑。情势汹汹,不可自已。林阳禀明清泉真人,便匆匆下山直向吉州而去。
一路峻岭逶迤、翠屏如障不能吸引林阳的视线,临州的才子如云、诗文若画不能停留林阳的脚步,心中只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家。
近了,近了,吉州已经在眼前了。近了,近了,爹娘就在不远前处。
林阳却近乡情怯了,不知三年来父母是否忧思成疾华发林生,不知父母可能识得这远归的林阳?再犹豫再胆怯,家依然在前方等着。林阳终是鼓起勇气叩响了那久违的家门。旧日老仆努力辨识这似乎熟悉的来人,忽然转身高声回报道:“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房中传出数声脆响,想是有人失手碎了物件。
林阳进得门来,远远只看见檐前立得的两人。
“爹,娘,不孝林阳回来了。”野外露宿不知泪,风沙漫天不知泪,生死相搏不知泪,鲜血淋漓不知泪,唯有父母的轻唤只需一声便是泪流满面。
三人抱头痛哭,好一阵才勉强收了泪,相扶进了房中。
“林阳变成大人了,娘都快认不出了。这次回来能停留多久呀?”林王氏打量着走时犹是孩童如今已有风姿的林阳问道。
“下月林十六我回转师门,大概能有月余陪伴爹娘。”林阳靠着母亲回道,“对了,我要吃娘亲手做的粉蒸肉,酸菜细笋,青艾团,好多好多。”
“好,好。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林母轻轻拍着林阳,眼眶红红。
林父含泪看着林阳,心中喜忧参半。
正在柔情满满,内屋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气氛。林阳一脸诧异望着父母。
“你弟弟醒了,想是饿了,叫乳娘喂了抱来给林阳瞧瞧。”
“爹爹想是高兴得很,估计以后我都要靠后了。”
林清流摸了摸林阳的头,轻叹一声:“一点都没变,想来你师父对你亦是颇为头痛。”
闲谈间,乳娘抱来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林阳轻轻地捏捏他的脸颊,问道:“弟弟多大了,可曾取名?”
“已经八个月大了。你父亲早就取了名字叫唤作林晨,小名都叫他二伢子。说起来你弟弟还是承你师父吉言呢。”
林晨不甚怕人,见得哥哥也咿咿呀呀地叫着,还伸着手要林阳抱抱,很是可爱。一家四口说说笑笑,其乐融融,暂时把离别抛之脑后。
自此,林阳每日或是陪伴母亲闲谈家中琐事,逗弄幼弟。或是和父亲出游旧地,畅谈周游神州之趣事。
林阳大都是报喜不报忧,免得父母惊吓,伤怀。父母大概也心知肚明,避着不提。
欢乐的时光大约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溜走了,转眼又是分别的前夕了。
这一日,林阳去到父亲书房,取出两瓶延年丹给他,并叮嘱道:“药力甚猛,万不可整颗服下,每月爹娘分食半颗延年丹,长此以往当得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弟弟甚小还当不得此药,不可过早服用,若要用药,也得弱冠之后。”
言毕,眼角已是含泪,跪拜,“林阳不孝,不得常伴膝下,只望父母心中长安乐,勿以我为念。”
林父沉默许久,开口说道:“林阳你本非尘世中停留之人,我与你娘若是强留你却是误你。
常言道:父母爱之深则必为计深远,林阳不是俗男子当知此意。我只盼你时时记得自己心中所求所愿,行事有自己法则,则吾愿足矣。”
说到此处,林父立起身来,窗外桃花纷纷如雨,“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林阳你看这繁花随风可有怨言?我们待到那日,林晨家业有成,你参悟有得,就是寿命长短又有何憾?
人世间莫不如此,所谓传承传承也不过就是祖祖辈辈将一粥一饭、一衣一簪、一歌一咏的点点滴滴长久流传罢了。”
林阳闻言,再拜而起。当天桃花树下,林阳伫立良久,不辞而别。
良久以后还有人传说某日林家桃花分外妖娆,落花若有灵性随风起舞,观者莫不痴醉。
第十七章临州
临州,古来山川明秀,人杰地灵之地。
人文昌盛之处,自然美食也是蓬勃鼎盛。于是在城中某处小食摊中有一少年令人侧目,只见他面前摆着糍粑,泡菜,冻米肉丸,五香麻鸡块,碧绿鱼圆汤等等,满满摆了一小桌。
此人正是被父亲解了心结的林阳。归家时脚步匆匆未得细品临州,此时心无牵挂悠游自得被个吃货师父带坏的林阳自是要大快朵颐。
其实此时临州城中气氛颇有怪异,常有一些修行之人出入而且言谈之间都有喜色。
林阳吃完起身结账时随口就问了一句:“大叔,最近临州城是不是出什么奇事了,我看外乡人不少呢。”
摊主说道:“小伙子,你还不知道呀我们这里的丹霞山传说千年一开,其中有仙人留下的宝贝呢。
最近说是夜有宝光,他们都是去寻宝的。
听说他们都是能飞天遁地的仙人呢,小伙子你不是要去凑热闹吧?那可是危险。”
林阳闻言,哦了一声就敷衍离去了。一面闲逛一面思量丹霞山几时在哪儿听过,猛地想起有一次闲聊师姐貌似说丹霞山是以前蔡真人结丹前的洞府所在。
蔡真人本一散修,然其道意通玄,法术超群,已是升仙多时了,来往的更是麻姑一流的神仙。
此等仙人的昔日洞府不知风采如何?自己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呢?林阳犹豫不决。
机缘,就算是有其巧合,但若是自己不去机缘大概也不会找上门来,如此想想林阳也往丹霞山行去。
丹霞山,仙人故居,果然不凡。烟云横飞,峰峦留翠。其间有双瀑于山间分分合合最终汇集为一玉龙飞溅而下,直撞碧潭。
越过此处,只见悬崖相对而立,中有危桥其上若不胜风,俯视而下则心旌摇曳,凡俗人皆逡巡不敢向前。林阳兴致勃勃,心甚爱之,暗以为若无机缘也不枉此行了。
正欣欣然间,隐隐有人声传来,隔竹林也可望见人影,林阳心想大概路途就要终于此处了,心中不知是喜是憾。
越过竹林,眼前是一块开阔地,溪水潺潺,青峰耸立,峭壁如削,再无去路。
大概有几十个各种模样的人立于此地,他们大都三五成群,也有孤傲独行者,修为也都是炼气六层到九层不等,若有再高也不是林阳所能识得了。
林阳初初看了一遍,选了一个看着相对和气的老者拱手轻问:“这位道兄,小可林阳有礼了。敢问众人齐聚此地,所为何事?”
老者听得此话,一脸讶异,脸色微沉,反问道:“不知何事你怎到此处?”
“似曾听说蔡真人故洞府将现,但未知其详细,林阳只不过是为景而至仙人宝物也不过是随缘罢了。况洞府将现,何以众人滞留不前?”
老者闻言,脸色方转好回道:“在下陈修文,方才以为道友故意戏弄于我,故此相问,勿怪。蔡真人古洞府传说就在这峭壁之后,不到时辰不会现世。”
林阳听得此言,方知众人逗留之因,继续问道:“陈道友,蔡真人洞府,知者无不向往,何以不见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来此?”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蔡真人故仙府曾有传言,筑基期以上修为者入烟霞洞必死。开始无人看信,但是后连连暴毙数位筑基修士,方知不谬。”
林阳正要谢其解惑,陈老者又道:“林道友,可是孤身一人?若是,何不与我等同行,也算有个照应。”
林阳心想自己年幼,经验不足,有同行者倒也不错,就答应下来。于是陈老者就将同行人一一介绍,其一为陈老者的师弟唤作文允明,炼气八层。
一艳丽男子,杏色衣裳,眉目间颇有风情,名叫韩娇蕊,炼气七层。
还有一青衫男子,神情冷淡,年约二十,自称司马青衫,炼气八层。
林阳也上前彼此见礼,韩娇蕊见之似乎十分欢喜。林阳幸得与师父在外周游多时,也见识过各类人物,不然非得被其闹得头大,于是也就笑着应承着。
“传闻说是明日辰时丹霞洞映日而开,大家今夜可要做好准备,入得洞府彼此照应。”
陈老者人缘颇好,又很热心,修为炼气九层也算不错,是故一队人隐隐以他为首。
大家都应了下来,都开始做准备。林阳也将自己的符,种子,丹药等等准备好了。
司马最是奇怪,依旧那副懒洋洋冷淡的样子,也不见他怎么准备。
丹霞山甚为奇怪,仙人故所,灵气却不充裕,仿佛曾经的灵气一瞬间被人抽走了,林阳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再去多想。
是夜,整个空地都洋溢着一股难言的兴奋之情,窃窃私语中大都展望自己明日收获如何如何。
林阳心境越加坚韧,未曾多加留意就自顾自功课去了。
东方既白,阳光一寸寸地将黑夜驱散,草木山川犹自好睡就被恋恋不舍地唤醒。
阳光无往而不利,但是到得此间却被阻碍。
峭壁挺立身躯,犹如温柔地母亲护着幼儿般尽力遮挡阳光掩住自己所欲保护的。
阳光被激怒了,和峭壁彼此纠缠不放,终于峭壁退让了,阳光直直洒遍每一个角落。
辰时就在此时。
众人屏息以待。阳光的到来似乎唤醒了未知的躁动,溪水上忽然蒸腾出烟霞无限,盘旋着,飞舞着。
终于烟霞静止下来,再看峭壁不知何时如流沙一般逝去了,眼前出现的一座古朴的洞府,上书四字:烟霞洞天。
人群开始躁动了,心急的已经步入其中。林阳等五人也不紧不慢地进入,陈修文低低地叮嘱:“大家都小心点。”
林阳木力生风,风力轻身术已经是用至随心所欲,盈亏自运转的地步。左手藏有几张炎爆符,右手随时准备催生草木用以困敌。
烟霞洞天本是天生福地,大约蔡真人因势利导、未做大的人工雕琢的缘故,烟霞洞仍保持有岩洞风貌。
洞门并不甚高大,但进的数丈,洞顶盘空而起,四周皆石质丝幔悬结,若锦帛垂挂。四周有小洞门若干,从入口望进去都是迂回曲折莫知所
第十八章烟霞洞天
烟霞洞天本是天生福地,大约蔡真人因势利导、未做大的人工雕琢的缘故,烟霞洞仍保持有岩洞风貌。
洞门并不甚高大,但进的数丈,洞顶盘空而起,四周皆石质丝幔悬结,若锦帛垂挂。
四周有小洞门若干,从入口望进去都是迂回曲折莫知所踪。
人群到此,有的已经先选择小门进入,有的还在讨论抉择。林阳等人到此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陈修文下决定选了当中的一处小门带头走了进去。
进入小门,初极狭小,渐行渐宽,时有石笋石柱突兀而出,倒未有危险出现,只是空气中有种诡异地气氛在流动。各人越发小心谨慎,都不愿开口,唯有韩娇蕊似乎对危险一无所知,还在自顾自地喋喋不休。
“这里有血迹,貌似是先进来的人留下的。”转过一个岔道,前面的陈修文突然低声惊呼道。其余人听得此言,纷纷上前查看,只见地上一滩血迹犹未干透,应该不过一个时辰。
六人小心翼翼地散开,查看四周,文允明的方向又传来了声音:“这里,这里有血迹一路向前。”
“也不知是有人受伤由此逃逸还是被妖兽什么的拖走,我们现在该如何?”陈修文询问大家道。
大家沉默了一阵,司马开口道:“我们还是换一条岔道进入好了,那名伤者估计凶多吉少,我们没有必要涉险。”余人也觉得颇为有理,只有林阳心中隐隐有点不安,将神识探查的范围放到最大。
半明半灭间,五人又行进了半里有余,突然林阳神识边缘出现了危险的感觉,有异物疾飞而来。林阳高声叫道:“小心头顶,有异动。”自己随即催生鬼针草,飞针向来物袭去。来物速度奇快,飞针被它一闪而过。转身它朝韩娇蕊进行袭击,只见韩娇蕊法术操控着实不坏,一记水箭术瞬时发出,同时一把小巧的轻灵伞出现在手中。陈修文也一记火球术向异物轰去,借着火光,大家看清了袭击他们的是什么东西。
“风妖,大家速战速决,这种妖兽最喜群居,一只我们不怕,可是被一群纠缠上可不是开玩笑的。”文允明说道。
大家都不留手,林阳催生缠龙藤三根不同方向缠向风妖,同时刺球果也攻向风妖。韩娇蕊水箭术,陈修文火球术,司马风绕术,文允明金光箭都不约而同地发出。风妖虽然速度无匹,但是这么多攻击也不能一一避过,直接被轰杀。
陈修文正要过去收拾了妖兽然后带着大家退出这个岔道,就听得不远处有异响,这次不需要林阳提醒每个人都脸色都变了。
只不过一眨眼间,一群风妖就已在眼前。
文允明苦笑道:“这下大家只能苦战到底了,跑是跑不掉的。”
“也未必,大家全部屏息,司马道兄狂风术助我。”林阳高声说道。话音未落,只见三株婷婷而立的植物瞬间成长开出魅惑的紫色花朵。“曼佘罗!”陈修文惊呼道。
狂风术起,花粉纷纷扬扬顿时充满了整个空间,将所有的妖兽和人都笼罩其中。小半个时辰后,花粉才慢慢消散,只见风妖闻得曼佘罗花粉都理智全无,与自己身边的同类相互厮杀,满地都是掉落的血肉块。
众人心中大定,正在庆幸之时,其中一头风妖似乎从迷惑中醒来,直向灭其同族的罪魁祸首林阳扑击而来。这头风妖个头也不同寻常,速度更是较一般的风妖快了好几分。林阳淬不及防,被它狠狠地在手臂上抓了一把,血透衣裳。众人见状纷纷出手阻扰,但那异兽似乎认准了林阳,奋不顾身地攻击,似乎要和林阳玉石俱焚。
林阳迅速给自己加了小治疗术和木盾术,风力轻身术用到极致方能勉强与异兽周旋,木荆棘缠龙藤不断催生以干扰风妖,爆炎符则不断激发用以攻击。饶是如此,林阳身上仍然多了好几道伤痕。
“这应该不是普通的风妖这应该是三阶的风妖王了。”韩娇蕊叫道。
听闻此言,众人手上的攻击更快了几分。只是苦了林阳,风妖王受到的攻击越强他受到的压力也越大,节奏一快身上又被异兽抓了好几道。
随着时间推移,林阳的真元越来越少,已经是苦苦支撑了。风妖王也是强弩之末了,攻击终于慢了下来。场上除了林阳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一点点的变化都能明了于心,攻击更加紧密。就在林阳感觉自己真元见底的时候,风妖王被司马一个风刃打落在地,剩下的事就很简单了。
战斗结束后,大家赶紧服下丹药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一起收取风妖的内丹,其他材料大都被撕裂不堪使用了。因为担心血腥味引来别的妖兽和寻宝人,五人未将内丹分配就直接离开了。
历经了一次大战,彼此的关系似乎更亲近了,林阳对韩娇蕊阳兄弟阳兄弟的叫着也觉得更加亲切没那么反感了,司马那冷冰冰的脸也和蔼很多。
“阳兄弟,刚才陈道兄惊呼的曼佘罗是什么?”韩娇蕊貌似毫无心机一脸好奇地问道。
林阳也无甚戒心,直接答道:“曼佘罗的花粉有迷幻作用,吸入就会进入幻境。只不过种子难得,我也不过得了五颗,刚刚一下就用了大半呢。不过人若预先知晓,屏息不吸入就无甚大用了”
“这样呀。阳兄弟倒是直爽,不遮遮掩掩的。”韩娇蕊得了答案也不多做纠缠,又转向陈修文,“陈道兄,刚才所得三阶内丹应该在你手中吧,不知你欲如何分配呢?”
陈修文倒也不回避这个问题,“三阶内丹估计人人想要,如何分配大家认为呢?”
“现在还未进入烟霞洞,不若待到最后看有何收获再做分配吧?”司马青衫在一旁提议道。大家一听都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于是纷纷表示同意。
没有异议没有怀疑又一起经历过生死的队伍终是格外的和谐,连司马都开始时不时地在大家交谈时插话。
第十九章无忧木
又前进了数里,转了好几个岔道,却未再见到一只妖兽和一个修士,大家心中都颇为讶异。陈修文和文允明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脸上露出忧色。韩娇蕊眼尖,直接问道:“二位道兄可是有什么不好的发现?”
陈修文苦笑一声说:“只怕我们进了护阵而不自知,我师兄弟两于阵法也算得之皮毛,却未能及时察觉,可见此阵高明。”
“那该如何是好?陈道友我们可于阵法不通,此阵还得依仗你兄弟二人呀。”司马的语气也微含焦急。
“且待我二人试上一试再做道理。”言毕陈修文和文允明各袖出一罗盘。两人左右一分,催动罗盘。罗盘飞起空中,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似乎不能指定方位,二人见状法力加大输出,罗盘指针越发剧烈转动,良久才安定下来指向同一个方向。
“各出法器,集中攻击。”陈修文白着脸叫道。众人闻言,都不藏私,操纵法器直攻上去。只听一声闷响,四周景象一变,五人已不在刚才的岔道中,眼前出现的是一片奇异的树林。树林葱郁,翠滴,见之忘忧。
“无忧木?难道这是真的存在吗?”陈修文也算是见多识广。众人皆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眼光中带着询问。
“无忧木,传说以之为琴,可以一曲安神定魂,若心中生魔,境界不稳都可因此安定。”
听得此言,韩娇蕊嘴中啧啧称奇脚步却已经开始向树林中移动。
“慢着,娇蕊姐,这树林不对劲你别进去。”林阳突然出言阻止道。
韩娇蕊一反平时亲热的模样,笑着问道:“少年可是怕我独占宝物,故此阻扰?”
“娇蕊姐,那树木虽然貌似繁盛,但无草木勃勃生机且隐约有死气萦绕,可见不是好物。你快快回来。”林阳也不生气仍然好声好气地劝道。
韩娇蕊却听不进去,执意要前行。林阳无奈只得盘龙藤飞出意图将韩娇蕊阻上一阻。韩娇蕊也不甘被阻,轻灵伞飞出护住自己同时水漫四方一招攻向四人。
众人愕然,无奈匆促之中出手抵挡就被生生阻了一步,眼见韩娇蕊已是入林而去。
“如今这般,我们几个是跟进去还是如何?”剩下四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林阳是担心韩娇蕊的安危,其余人等却担心无忧木的归属。最后一致决定跟入林中,但要小心谨慎。
进得林中,安静得骇人,韩娇蕊也不知所踪。林阳将自己神识探查范围放到最大,但是一无所得,这林中似乎除了他们四个人再无一个活物。
突然,陈修文师兄弟的罗盘又开始剧烈抖动,像是鸣警示意。陈修文大惊失色,他虽自谦于阵法只是皮毛之得,但心中也对自己阵法造诣颇为自得的,且文允明也是阵法高手,两人联手居然也不止一次轻易地着了道,心中隐隐不安。
林阳正在用神识将这片树林彻底探查,木系真元也不断与草木之息感应,终于在西北角感受到丝丝生机,于是回身说道:“陈道友,西北角貌似还有生机,你看如何?”
陈修文和文允明二人神情凝重,再一次操纵罗盘直往西北角而去,并示意林阳司马跟上。
罗盘带路,四人一路疾奔,正要走出树林,无忧木却不再是祥和气息而是一派狰狞。树枝拦截,根须缠绕,树干阻挡,整个树林好似活转一般,众人方知林阳所言无误,可惜悔之晚矣。
陈修文收回罗盘,一招火树千重花耀眼夺目。文允明也不示弱,金剑狂舞锐利无比。司马青衫风卷残云气势逼人。林阳催生鬼针草,万针齐发。四人不惜法力将无忧木击退后转身狂奔出树林。惊魂未定的四人再转头一看,这哪里是一片无忧木林,其实是一棵独木成林,巨大无匹的缠人榕。
树下到处散落着白骨森森,树上还有几位生死未卜的修士被树枝、须根紧紧缠住。林阳隐隐看见一红色身影,应该就是贸然进入的韩娇蕊。
“缠人榕,其气味迷人神智可成幻阵,其枝叶须根喜缠人绞杀。这棵缠人榕如此繁茂,树下遗骸如此之多,估计已经近妖了。”陈修文喟叹道。
林阳看着不知生死的韩娇蕊,问道:“陈道友,那娇蕊姐该如何是好?”
“你还要为了她去冒险吗?再说她一开始已经拒绝你的好意了。”文允明似乎有点惊魂未定,顿了顿又说道:“要去你去救,不要拉我们下水。”
林阳闻言,眼光一一扫过诸人,“大家都是这个意思吗?”
沉静了许久,司马说道:“我同你去吧。陈道友和文道友若是不去便在此等待吧。”听得司马如此说,陈修文似乎有点惭愧,呐呐说道:“我,我也去吧。”
林阳合计了一下,说:“司马道友,一会你以狂风术将我卷向娇蕊姐所在,待我将娇蕊姐救下后,你和陈道友以法术拦截追击我们的枝叶须根,如何?”
“好。”司马并无赘言,倒也爽快。
只见林阳风力轻身术起,配合狂风术便如风中落花,盘旋而起直往妖树而去。空中林阳就已催生无数鬼针草刺向缠住韩娇蕊的须根,须根吃痛但并未缩回而是将韩娇蕊缠得更紧。林阳见状,花簪急出,直取最粗的那根须根。这次须根大概痛的厉害,感觉整棵榕树都在悲鸣,韩娇蕊被须根抛出直落树下,林阳缠龙藤出将韩娇蕊卷回后急退。缠人榕痛其伤更恨林阳抢人成功,无数的枝叶须根扑击而来。
司马和陈修文见状,飞火流炎,风击千浪连忙出手接应。文允明也讪讪地出手,一个极光剑影抢出。救回韩娇蕊,众人狂攻一气便回身远离,缠人榕终归是木植未脱离羁绊,追之不及,大家远远还能听见它愤怒的鸣叫。
待到安全之地,众人皆是喘息不已。服食丹药,回复状态这就不肖说了
第二十章桃花生死意
林阳伸手试探韩娇蕊鼻息,且喜呼吸还算有力,取出丹药撬开舌根喂食。
约莫过了一盏茶,韩娇蕊悠悠醒转,脸有愧意,但过了一会就大大方方地起身谢过大家。
文允明倒是还颇为不忿,余人也不过摆摆手示意不必挂怀罢了。
待得五人状态都回复到最佳后,大家方有时间仔细打量现时所在之地。
原来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在一个极大的洞穴入口,洞中有一窍直通山顶,日光洒落满室生光。
阳光与洞壁上的石莲垂柱掩映中仿佛有仙灵出没游戏其间。
然景色再好,也不如洞中央一几上所摆之物吸引目光。
几上物品倒也简单,只一剑一书一玉瓶而已。
“此剑必是蔡真人曾经随身之轻灵剑,玉瓶中莫不就是筑基丹?”
文允明心中激动,眼中都是几上之物,正要上前,风云突变。
林阳和韩娇蕊本并肩在左侧,突地韩娇蕊狂涛骇浪一吐将林阳直直击出数米远。
同时司马青衫也一招风卷残云把陈修文摔将出去。
文允明大惊失色,金剑狂舞匆匆出手,但怎奈一人难敌四拳,被韩娇蕊司马二人击成重伤。
林阳深恨,吐出一口鲜血后怒道:“韩娇蕊,你就如此报答我们对你的救命之恩吗?你怎可如此?”
韩娇蕊笑道:“阳兄弟可见是长期被师门护佑而不知修炼艰辛呀。大道无情,什么恩什么情岂能挂怀?”
“机缘当前怎能相让,欲求长生只不过是一个争字。若是日后,我证得大道心中倒是或许能感念少年几分。”
陈修文在一旁缓缓说道:“司马道友你应该是炼气十一层了,你二人如此隐藏实力掩盖身份,暗下杀手,真是好心机。”
司马青衫也不再掩饰,清冷冷地说道:“娇蕊与我两家本乃旧识,已有婚姻之约。此番作态无非是欲借重你师兄弟二人的阵法造诣。林道友只不过是被你们拖累罢了。”
文允明听闻此言,哀求道:“司马道友,韩道友你们尽管将蔡真人旧物取走,我们绝不阻拦,只望手下留情,莫伤我性命。”
陈修文闻言,怒道:“师弟,你怎如此没有骨气,只管哀求他们作甚。他们若想取我等性命也未必能得全身而退。”言毕,罗盘唤出,直攻向韩娇蕊,两人功法相克但陈修文修为较高,两人倒也战了个相当。文允明却犹犹豫豫不知出手与否。
林阳木盾术,小治疗术齐出,五爪龙直绕上司马,刺球果袭向其眼睛。司马青衫也不再隐藏实力,招出金剑,四方剑雨笼罩林阳全身。金本克木,且司马青衫修为高过林阳三个境界,林阳只能苦苦支撑。
“文师弟还不出手么?你当真要苟且求生吗?若我等战败,他们也不会饶过你。”陈修文见状怒喝道。
文允明听得此言,却转身取了几上玉瓶,直往洞外逃去。司马见状,不屑地一笑:“陈道友,你家师弟看来不是个有骨气的,你且看我替你清理门派。”说完,金剑飞起,直袭文允明后心。剑穿胸而过,文允明萎顿倒地生死不知。
陈修文眼见如此,心中大痛,状若疯虎,不顾韩娇蕊直取司马青衫而来。陈修文这般不顾生死的模样倒一时也将司马逼得手忙脚乱,但必不得长久。
林阳咬了咬嘴唇,暗想今日莫不是要葬身此处?不,绝不。林阳神情越发坚定。
洞中忽然桃林环绕,桃花灼灼。隐约听得桃林深处有一丽人曼声清吟道:绯雨自醉人。
花雨纷纷洒洒,柔美无数,令人心醉。
韩娇蕊见此美景,心神沉醉,花瓣纷纷飘向她的身边伴她起舞,乱人心怀。
司马咬了咬舌头,神智一清,手上风系法术金系法术同出,欲将桃林灭杀,花雨吹散。
金克木,果然法术所到之处,桃花纷纷残落凋零。
此时却又听得丽人复又唱到:残红犹护花。
残败的桃花散做点点精灵,堙没入桃林不见,而桃枝又现花蕾点点,转眼又是桃之夭夭。
司马大惊,如此几番司马的神智也有点迷糊。
“陈道友趁此时速杀司马,我支撑不了多久的。”林阳低低叫道,面色苍白如纸。
陈修文听得此言,不顾伤害,手上攻击更是疯狂,终将司马焚灭,自己也一臂被斩断,跌坐在地。
司马已死,桃林丽人又反复吟唱道:落花舞缤纷。只见花雨纷纷飘向韩娇蕊,不复刚才的柔美。韩娇蕊被落花缤纷击成重伤,林阳也支持不住了。
法力枯竭,神识一空,林阳只觉得自己昏昏欲厥。恍惚间听见一个女子的哭叫:“天哥,他们杀了你,我不能亲手给你报仇,但要他们与你陪葬。”
好像有一声巨响,天崩地裂。好似有一道黑影将自己护在身下。然后林阳只感觉自己直往下坠,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在黑暗中里徘徊了多久,林阳方觉得自己活转过来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思绪也好似被疼痛扯乱了,猛然间居然想不起自己在何处也不知自己怎到这里的。
林阳勉力爬将起来,将自己全身散乱的真元收拢,青冥决艰难地运转。破损的经脉和还有点狂乱的真元简直就是老牛拉破车。新感悟的桃花生死意果然不是自己现在可以随意使用的,用一次简直是半条命都没了。好不容易纾解点痛苦,林阳的神智也慢慢回来了,林阳的记忆也慢慢回来了。
昏迷前,韩娇蕊似乎引发了真气爆裂,似乎有一个人把自己护住。对了,是陈修文。自己掉了下来陈修文呢。此间石色洁白,莹莹泛光,四下倒也看得十分清晰。林阳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倒在不远处的陈修文。
林阳赶忙过去扶起他,陈修文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林阳心中着急,取出丹药给他服下,木生火,林阳运转真元帮他疏导经脉,带动药力快速化开。林阳忙活了很久,可是陈修文还是未能醒过来。
良久,陈修文睁开眼睛。
林阳看到他醒了,忙问:“你可好一点了,可要喝点水?可要再吃颗丹药?”陈修文心中也觉得温暖,只觉得自己救人的决定并未做错。勉强支撑起来。
陈修文缓缓开口道:“林道友,这次大变是我带累了你。如今我经脉尽断已是无力回天,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林阳安慰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第二十一章丹田异物
陈修文笑了笑:“林道友,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你别再忙了好好听我说的话。我救你只是一时起意,你不必挂怀。但是他日你要是能出得这洞府,可否将我这储物袋交予我儿?”
林阳除了点头说不出一个字。陈修文继续说道:“我本是温陵人氏,此番和师弟出门周游历练却未知得此下场。林道友日后将我遗物带至温陵西城陈氏交付我儿陈远志,你切记勿忘。”这几句话,陈修文已经说得是断断续续,话不能成句。
林阳看着更加伤感,陈修文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以示安慰,口中低低吟唱着不成句的诗文。俯身反复听了几遍,方能听清唱的是: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陈修文重复着这几句,声调渐渐低下去直至无声。林阳转头狠狠地抹了抹眼泪,看着含笑而逝的陈修文默默无语。
沉默了很久,林阳终是开始收拾起陈修文的遗物,散落在四周的物品不论是谁的都被他一一整理好预备以后交给陈家后人。
收捡完东西,林阳有点茫然,定了定心神开始仔细打量自己现在的位置。这次真气爆裂,将丹霞洞府上一层炸裂才露出了丹霞洞天的二层,林阳现在所处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丹霞洞府天外天。只可惜,爆裂也将一层彻底破坏,以林阳现在的修为想要破山而出也是妄想。且喜天外天中真气也算浓郁,修炼倒不成问题,辟谷丹林阳也还有不少,食物也没有问题。
整个天外天真气感觉是流动不止的,像轻风微微拂过脸庞。林阳细细感知了一下真气的来源,溯源而上发现一接天石柱后还隐藏着石窦。石窦狭似弯月,是故以林阳的身材还须低头侧身方才得过。
行得数十步,豁然开朗,林阳方知丹霞洞天的真正面目。洞壁四周鬼斧神工,形似绡围珠珞,宛如诸神宝盖。石柱石笋石树石花参差其间,浓郁得犹如实质的真气萦绕回环。更有石棋盘,其上数子未收,若主人未曾远去。
林阳终于知晓何以丹霞山真气稀薄,原来都被人用**力聚敛此间,丝毫不得外泄。恐怕丹霞洞天一层与二层之间另有封禁,不是那次强力爆裂破坏了封禁,林阳也不得来到此处。
林阳轻轻地进入其间,似乎害怕打搅了这一份悠然仙境。
绕过花园,后有一石榻,榻前一几,几上无他物,仅一玉瓶尔。林阳拿起玉瓶,好奇地打开欲观其中有何物,不料一物直飞眼前,没入眉心无影。林阳大惊,不知此物是何怪异,是否于己有害。青冥决运转,经脉尽搜也不知异物藏在何处,林阳别无他法,更是心中惴惴。
林阳虽百思不得其解,但终无办法,心想还是安心修炼早日脱困,想来师门中良师益友见己逾时久不归也是颇为担心,更不消说还须守信前往温陵践约。心中计较已定,林阳开始静心修炼。
林阳没料到,修炼开始才是给了自己一个最大的惊吓,不是因为真气太过浓郁,而是因为五系真气纷纷涌入体内。木灵根本是感应炼化木系真气,其他真气是不堪驱使的。五系真气涌入体内,青冥决依旧只能炼化木真气,多余的真气却被长鲸吸水般不知所踪。
林阳分出神识顺着真气直至上丹田,发现罪魁祸首正藏于其中。一团似黑还白,似阴犹阳无法形容的气团盘踞在自己上丹田中央,无数的真气都被这气团吞噬,可是这气团却没什么变化,就好像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所幸这贪吃的饕餮也有饱足之时,不然这洞府中所有的真气不知可否足够它进食,也不知林阳会否被它撑爆。
林阳心中大骇,审视许久,不知此为何物。可是观察了好久,异物除了贪吃五系真气时,致使自己经脉被大量真气胀痛倒也无他。林阳也曾用神识探查,可是此物不入五行,亦无神智,屏蔽林阳的神识,不与林阳交流,林阳无计可施。思来想去,林阳以为既来之且安之,安心修炼不提。
除了修炼中时有偶发性疼痛外异物倒也不给林阳带来任何困扰,而经脉在时不时经受大量真气的拓宽考验后,倒是越发宽阔坚韧也算是异物带来的一点益处吧。
修炼间隙,林阳出到天外天的外洞将陈修文的尸骸掩埋标记,更有一意外之喜就是捡回了轻灵剑。轻灵剑本是蔡真人筑基期的随身佩剑,不知何故留在此处。只可惜那本书札和玉瓶不知掉至何处去了,或许这又是后来人的机缘吧。林阳的花簪虽然可以乘人不备取人要害,但正面对敌威力始终是不足。如今有了轻灵剑,林阳也算是有了一件法宝,对脱困也多了一分把握。
日子就在修炼、间隙性疼痛和温养轻灵剑中缓缓前进。天外天内洞的真气也是非比寻常,两年间林阳先后跨越了炼气八层和炼气九层,如今境界稳定在炼气九层。轻灵剑也温养得如臂指使,随心而动。如此这样,林阳方感觉脱困也有了把握因而退出天外天内洞。
本欲直接离开,林阳想了想又搬来落石土块将石窦填实,心中暗道如此仙境还是留待后来有缘人吧,不需成为何门何派的专属修地。
来到外洞,林阳在陈修文坟墓前祭拜施礼,心中默默祷念,将自己将要离去且必将去往温陵一行的想法告之。
调整自己的状态到最佳,林阳来到自己当初掉下来的位置,人剑齐起,一招落花舞缤纷,只见花雨舞动环绕人身剑影,直向头顶上的山壁冲击而去。
重见天日的滋味如此之好,以至于林阳连自己引起的山体崩塌山石滚落都不甚在意。
丹霞洞天当初的峭壁已经坍塌了大半,溪流倒是犹自潺潺。丹霞山依旧明媚,只不过两年的岁月就如这溪水般溜走再不回还。林阳心中乍喜乍悲,较之丹霞山中的云雾还要阴晴不定。踌躇了半天,林阳才收敛情绪,向着清灵山而去。
第二十二章轻灵剑
清灵山,依旧是花开花落任缤纷,只是林阳看在眼中却是格外地亲切。不知何时,清灵山的点点滴滴沁入心怀就成了自己心中的第二个家。
风力轻身,花影穿梭,林阳直往玉华峰而去。
未到半途,一物直扑入林阳的怀中,明显肥胖的身躯将林阳冲得后退好几步方站稳,毛茸茸的尾巴蹭得林阳痒痒的。
小狐不知如何得知林阳的归来,居然在此等候。
后随而来一人,朗声笑道:“小师弟,果真是今日归来。不枉这灵物今日一早就在师父洞府焦躁不安。师父说它感知你的气息我们还颇为不信,看来倒是我们小看了它。”
林阳见得海倾波亲来迎接自己,连上前行礼,“大师兄几年不见,不知师父和你们都还好吗?”
“小师弟你归家迟迟不归,师父虽不言忧,可是已经使唤我们三人往流云峰查看了好几次你的留存玉牌。现在你平安归来,我们可要大大松了一口气以后可算少了一桩跑腿差事了。”海倾波含笑答道。
林阳也知师兄轻松的口气后掩藏的是他们几人对他的深深关切,心中也是感念。当即抱着耍赖哀怨的小狐跟随着海倾波直往清泉真人洞府而去。
师徒相见,林阳自是激动不已,急急上前跪拜。看着越发仙风道骨的小徒弟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清泉真人表面倒是颇为镇定自若,但是他不怎么稳定的双手出卖了他。随后闻讯赶来的朱槿娘和谢宛白看到小师弟也是唏嘘不已。
“林阳,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看师父就不是要我们跑流云峰了而是翻遍神州了。还有哦,你的小狐狸茶饭不思的样子简直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呀。”朱槿娘这一番言语直接就把众人逗乐了,初见面的那点伤怀一下子就被抛诸脑后。
彼此见礼,分座闲谈。林阳自是要将自己如何入丹霞山,如何与人结伴,如何被韩娇蕊二人暗算,如何被陈修文相救等等简要说来。众人故是倾耳相听,就连小狐也是一脸紧张。
听完林阳这两年的大致情形,清泉真人开口叹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将林阳教得太过良善居然于人心半分不知。你们这三个师兄姐也是,平日也不与她多分说分说,方有此次遗祸。”
座下其余人暗暗想明明是师父自己惫懒却将责任推脱,口中却只好随口应了这罪责。可见这有事弟子服其劳真不是说假的。
“师父,此事于师兄师姐何干,都是林阳自己不谨慎,师门中也无此等伪善自私等人方有此次遇险。
可见天下之大景色各异,人物也各异。
这世间虽有以己道之私而肆意为恶之人,亦有舍身救人虽死犹笑之人,林阳以后自会细察体会,此等事情也不是言语可以轻易说明白的。”林阳见状忙帮大家脱身道。
林阳更将轻灵剑取出给众人传赏,待得传到清泉真人手中,清泉真人细细鉴赏后说道:“虽说是此番凶险,林阳能得此剑倒也算得上是机缘不浅。
轻灵剑果不负其盛名。”轻轻一弹剑身,复又说道:“听其声,清越凌冽,有出尘离俗之想。观其锋,刃如秋霜,未敢轻试其利。宝剑有灵,林阳万不可轻以其为器,当尊之重之,方能人剑一心,运行无碍。”
林阳闻言自是点头称是。师徒几人谈笑一番也就各自散去,独林阳流连未出。众人皆以为二人师徒情深,也未多想。
待得洞府中只余二人一狐,林阳方将丹霞洞天中天外天的情形详细告知清泉真人。清泉真人于此事处理倒也无甚异议,本来机缘就是个人缘法,若是强求反而不美。
关于林阳上丹田中异物清泉真人也一无所知,只能叮嘱林阳自己多加注意。
最后林阳说到了温陵之行,清泉真人说道:“君子一诺,重逾千金。更何况陈修文于你有救命之恩,温陵之行你势必一往,师父也不多言。只望你经此一事而长一智,又不可妄断人心险恶。诶,中庸之道岂是平庸之论,制衡最是难为。林阳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言毕,清泉真人出一玉简递于林阳,“为师闻你桃花生死意中绯雨自醉人以意境迷人惑人心智见长,但若配合阵法使用当更能困敌。
此中乃是为师于阵法的粗浅心得,你可回去多加揣摩,融会贯通。”林阳谢而受之。师徒又谈论些修行疑难之处林阳方告辞而出。
小狐自再见林阳那一刻起就未曾从其怀中出来,可怜巴巴的样子简直就是个被抛弃的幼儿,林阳自觉食言多有歉疚,也就任由它去了。
小狐这两年身长见长,毛色也基本都变成了红褐色,唯有耳朵四爪是黑色,双眼炯炯似能人语。
嬉戏多时,小狐方才放松,表情也更为灵动,两年的分离并没有让一人一狐产生隔阂。
接下来的几日,林阳数次前往幽云岭与云秋白等几人叙旧。
故友相见也是分外热闹,众人的修为也是大有长进,云秋白已经是炼气八层,柳清吟最差也有了炼气六层。
在听闻林阳的这次险遇,倒也各自感想不同,有本是艰困人家出身者打趣林阳境遇一帆风顺不知人间疾苦的,有感慨人心险恶的,也是七嘴八舌。
林阳听着身边伙伴的种种言论心中满满的都是暖意。
平静半月有余,林阳带着小狐悄悄离开了清灵山前往温陵。清灵山南下历九曲,过建瓯,温陵就在眼前。
温陵咋看颇不起眼,城并不大,楼无巍巍气象,市井无绵延数里之势。
然则红砖翘脊飞檐掩映着绿树红花小桥流水,自有一派娟秀气质。
若是如此你就以为温陵是一无甚见识的小城,那可就错了。
林阳带着小狐在城中行走并无人投以奇怪的眼神,更有若无其事悠闲惬意的大食人、大秦人等夹杂其中,方觉温陵之开放犹甚于玉门关。国之强盛方得八方来客。
第二十三章陈家
如此温和的城中,温陵西陈氏并不难寻找。不多时林阳已经站在一典型温陵大宅门前,上前敲门询问陈远志其人,却被告知陈志远一房已经迁至温陵不远的鲟浦渔村。
林阳闻言直奔鲟浦,未进渔村,已经被眼前美景倾倒。
已经见过三峡江水的不驯暴躁、温婉柔和,也曾见过幼泽、西海的浩浩荡荡横无际涯,可是此时方晓不临沧海无以知其广大。
飞鸟翔于其上若无所依,孤岛浮于其中若无所恃。
渔村不大,稍微打听就寻至陈家。陈远志是一个精壮黝黑的中年汉子,与陈修文颇为相像,进得门来只见茅屋十数间,收拾得颇为整齐并不简陋,可见主人不俗。
林阳心中微微有点讶异陈远志居然是炼气二层的修士而后又释然,陈修文本身修为不弱,其子修道也无可惊异。
彼此见礼分座后,林阳将出陈修文的遗物,并将当年事一一告知。
陈远志初见其父随身事物时,已经有所预感,眼角泛红。
待得听完林阳的述说,陈远志掩面而泣,呼出妻儿齐齐拜谢,一谢林阳葬其父遗骸,二谢林阳不辞远行前来践约。
林阳急急起身拉起众人,心中想起那临死犹做豪语的故人不知该如何开言。
陈家诸人虽是哭泣却也颇有陈修文遗风,不多时各自收泪。稍作收拾,陈远志说道:“林恩人,今日前来未知行至如何?”
林阳连连推辞:“切勿如此称呼,想陈道友当日救我于危难。我今日前来应诺何敢当此言。况我年幼,陈大哥年长于我,只管如俗世中唤我林阳就是。”顿了顿又说,“我前来此处只为当日陈道友的托付,行至倒是未有定处。只不过初见沧海,心神为之所夺,大约会在温陵左右一带稍作盘桓。”
陈远志性本爽快,闻言便道:“林家兄弟既出此言,我便托大称长唤你一声林阳兄弟。
林阳喜爱这海天景色,何不就在我家多住一段时间。若是你拒绝那可便是嫌我家简陋不堪了。”林阳喜其脾性,当下便爽快地应承,当夜就在陈家安顿不提。
陈家的人口倒是很简单,夫妻二人带着子女五个打渔为生。
关于陈远志为何带着妻儿离开大家族来此独居,林阳不想去问,但是看着陈大嫂典型的鲟浦女子装扮想来也不过是大家子与小家女千古不易的故事。
因陈志远以林阳为弟,其子女都须得唤林阳为叔叔。
可是年长的几个比林阳年岁犹大这个称呼就有点不好意思出口,唯有老幺陈方正年方九岁满口的林阳叔叔叫个不停。
所以林阳在此间的向导自然非他莫属。于是鲟浦的滩涂边就时常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那边指指点点。
美丽的贝壳屋旁就能听到这样的对话。“方正,这个贝壳屋真漂亮。为什么这里的房屋多用贝壳呢?”“笨叔叔,我们这里石头少,滩泥多贝壳多呀。”
红树林边,有人问道:“方正,这红树种子落下来不就被海水冲走了吗?它们怎么还能长成如此大一片?”
也有童音答道:“我爹爹说红树林是大树生小树哦,没有种子落下来的。”
林阳仔细查看方知红树林的果实成熟后要在母株上生根发芽后方才脱离。
在海滩,就有小孩老气横秋地教导说:“叔叔,你放松点,别慌呀。”
“笨叔叔,你得记着换气呀,不换气又呛着了吧。”
林阳这个旱鸭子也只好乖乖听着训诫。严厉的老师哪怕再小自己也得听话是吧。
一个夏天两人一狐没事就在海边流连,都晒得黝黑无比,感情也是与日俱增。
偶尔林阳也跟着陈志远乘着小舢板在近海少少捕捉鱼虾,当问及为何不去外海时,陈远志解释说道:“本地俗语二八好行船,更何况待得八月鱼虾肥美,所以要去远海须得八月以后了。”
这几个月大概是林阳修炼以来最奇妙的时期,修炼随心似乎没有任何的追求,一切就如冰冻期中的林水一般安静无声但是又确确实实地在流淌。
月光映照海面,格外的静谧,只听得海浪一起一落地拍打着海滩的声音。
林阳似乎被蛊惑了,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出院门,小狐紧紧地跟随寸步不离。
一起一落,一呼一吸,林阳被这种节奏抓住,感觉那海浪声声就是大海的呼吸,如此悠长如此安详。
自己的呼吸、心跳也被这节奏感染,慢慢与这节奏相合相应。
神识也就这么荡漾开来,突然感觉有另一个节奏也在自己体内呼应这海的呼吸,一开始是轻轻的,逐渐逐渐越来越强烈。
随着这个节奏的增强,天地精气突然卷起了强大的漩涡向林阳涌来。
这汹涌的精气就如那破冰的春风,将林阳修炼的严冰瞬间击破并带起狂野的波浪直直地撞向炼气十层的禁锢,那力量是如此之磅礴,以至于练气十层被它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
但如此这般仍不罢休,这力量还要咆哮还要怒吼,直要炼气十一层与它让路。良久,这精气漩涡才平息下来,林阳也稳稳地进入了炼气十一层。
林阳稳定境界后,神识循着那节奏直至上丹田,发现了一个目瞪口呆的现象,居然是那异物自己在一张一缩,就如活物一般。
林阳小心翼翼地用神识感知那跳动着的异物,似乎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一种初生的喜悦,莫非此物有了自己的意识?
但再去沟通,又好像没有感觉了。林阳观察许久也无所得,只得怏怏地退出,抱着在精气风暴中晕厥的小狐归家了。
时光飞快,转眼八月就要来临。鲟浦村的渔民都在加紧检查村中的大船是否能适应远航,长网拖网是否都完好无损,因为一年中的第二次渔汛就要来了。
陈远志是村中渔船的掌事,更是忙碌。林阳对此盼望已久,早就和陈远志说好到时跟船去见识更辽阔的海天。
第二十四章海怪
终于到了出海的那一天,村中妇孺纷纷去到码头送行。船驶出港湾,林阳抱着小狐站立在甲板迎着朝阳心中满满地都是期待。
渔船听着号令上帆转舵往北而去’船上的汉子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高声开着他们自己的玩笑。
一碧万顷,银光万点,天气实在是好得无以复加,自然船速也是让人心情愉悦。
船队正行进间,远远地也来了一队渔船,还未近前就当先有人大声叫道:“陈老大,今年你们的船队怎么出来得比往年晚一天呢?”
陈远志似乎和喊话之人也颇为熟悉,爽朗地笑着和他对答起来。两边的汉子也不陌生,纷纷扯着嗓子谈笑对骂。
林阳眼光略略扫过对面的人,觉得衣着与东神州大致相同小处却多差异,心中讶异就悄悄地询问陈远志。陈远志低低回道:“温陵对岸夷洲,你可知道?”
林阳颔首,陈远志就继续说道:“前朝曾功成尝不臣本朝,独立于夷洲,经历数年才因不敢为神州罪人而自表降之。
本朝也因此对曾家多有优待,故此夷洲风俗人情大约都与神州相近,服饰因有前朝之风而略有差异罢了。”林阳方才明了。
二人正低声交谈,对面的船老大又叫道:“陈老大,你们今年去往何处发财?”陈远志回道:“老地方,与那岛,飞鱼岛一带呀。”
对面人惊呼道:“陈老大你们还没得到消息吗?”
“昨天回来的船队说那一带最近有海怪出没,昨天他们好像死了一个人伤了好几个呢。”陈远志大惊:“真的假的?那一带的鱼虾可是最多最好的,别处可是大大不如。”
对面又说道:“那肯定是真的,我骗谁也不能骗你陈老大呀。你们要不改往焦尾岛一带,那样也可以与我们同行。”
陈远志又隔船和对方聊了好一阵,将详细情形问了个明白。
随后将船队管事人员召集在一起,交谈了好一阵,林阳只听得有人说:“沧海如我等良田,祖祖辈辈渔耕其上。岂有祖辈留存之良田有事而不顾?”
群情愤愤,最后决定还是不改方向直往与那岛一带而去。陈远志也辞了对面的好意,两船队各自朝自己的方向而去。
船队越行近与那岛,陈远志脸色越发不好看,往年热闹的海域,今年却冷冷清清,想是海怪之事必非空穴来风。
船上众人也察觉到这怪异情形,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船只缓缓减速,最终在捕鱼区停下。四周安静得出奇,没有一个人说话。小狐也从林阳怀中窜到肩上,警惕地四处张望。
这般压抑的气氛下,大家的脸上有紧张有微微的惊惧但却没有一个人说退却,只不过都是紧紧握着了手中的东西。
沉默间,林阳突然神识感知有危险气息在中船船尾,正要出手只见小狐飞跃而起,迎着一物直抓过去。
小狐的实力其实林阳并不知晓,他一直把小狐当成是需要保护的孩子从不曾希望它涉险。
这次小狐的出手让林阳大吃一惊,平时隐藏的爪子简直是锐利无比,将怪物的身躯抓出数十道伤痕,深可见骨。
就这样小狐仍不罢休,身子灵活地在空中一转,落在一个人的头上借力后又轻盈地咬向怪物的头颈将它直拖落在后甲板。
见怪物被小狐制服,大家都围了上去,小狐摇着尾巴眼睛望着林阳好像在说:“看吧,我也很厉害的哦,你每次都不带我出来可是你的损失。”
林阳看得简直要笑出声来,小狐见自己的举动没得到预定效果悻悻地跑了回来赌气又窝进了林阳的怀中。
林阳只好轻轻拍拍它安慰它还取出一颗清气丹贿赂它。
陈远志查看了一下怪物说:“这是小判蛟,说是蛟其实类大海蛇。奇怪,这种怪物一般只在深海不到这一带活动的。也不知是深海出了什么变化还是被人驱赶而来。”
停了一会,又转向林阳说道:“还好,这种怪物也就是一阶左右,林阳我们二人应该能护住这三艘船,怕只怕还有更厉害的怪物。”
林阳听得此言,想了想也不避讳众人,直接取出丹药若干交予陈远志,说道:“陈大哥,这丹药,你先留着。小狐与你在后方甲板各处守护,我去往头船之上探查。”陈远志也知自己能力如何,当下也不客气。
船上的汉子也算是久经风浪,生死关头滚过,见二人笃定的样子倒也放心,纷纷往船舱中集合躲避。一时间,三只船甲板都空寂下来。
林阳将自己神识在海面完全地铺陈开来,细细感应海中生命气息,过一会,他转过头扬声对陈远志说:“陈大哥,往与那岛那边有不寻常的暴虐气息,想必刚才的海怪必出自此处。船队周围倒是暂无危险。你看如何是好?”
陈远志闻言,便欲下小船孤身往前一探,林阳连忙阻拦道:“陈大哥,不如我去吧。”
陈远志摆摆手说:“你又不会划船,如何去得?况且船上少不得你的守护。”
言毕就准备走,林阳如何肯,强要同往。
陈远志拗不过他,只得看着林阳嘱咐小狐守护船队,并在船沿布上催生的五爪龙。随后二人一舟往与那岛方向划去。
越靠近与那岛,两人越是奇怪。还在外围就已经遇到了五条鱼妖,虽然打发起来不费力,但是这么多怪物聚集一处,还是让人心生疑惑。
正是两人诧异间,远处突然隐约响起了箫声,海面立刻翻腾起巨大的浪花,数十条鱼妖居然一齐向小舟围攻。林阳如今的草木催生术可谓是炉火纯青,随手十几条缠龙藤将鱼妖死死缠住绞杀。
这时听到有人用很奇怪的神州语说:“居然来了个高手,那么就试试我的八爪怪吧。”箫声又起,两只硕大的八爪海怪挥舞着触手出现。
林阳犹有几分孩童心性,一时好胜心起,风力轻身直将自己送至海怪头顶,轻灵剑出鞘,却见无边落叶纷纷下将八爪怪笼罩在内。
落叶纷纷,其意萧瑟,入心伤情,沾血尤利。若不是海面血腥味极重,这画面倒是十分赏心悦目。
第二十五章倭国
收拾了八爪怪,林阳飞身回船,两人此时已经看见与那岛站着几个奇怪的人。林阳转过头看了看陈远志正要询问,却发现陈远志的脸色铁青,兀然喝道:“尔等倭国人,何故入我神州国界,驱赶海怪伤我渔民?”
岛上数人低声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出一人回道:“此处几时为你神州国界,海中孤岛又无标记何来国界之说?”
陈远志越发生气,脸色阴沉得可怕,怒喝道:“向来两国有约,与那岛往北直至飞鱼岛一带皆是神州海域。更何况自古以来此处都是我们的渔耕之所,今日你们却出此言论是何道理?”
那个倭国人又强词夺理道:“两国有约,不知你可有文本出示,若无有那就是你空口白话了。”
这句话一说,不但是陈远志大怒,连林阳都已是怒不可遏,“若要如此说,请问诸位可有何凭据说此地非是神州疆土?若是无有那么我只好也认为各位是擅闯我神州海域并且以邪术驱使海怪伤我同胞。”
倭国人支支吾吾,最后却甩了一句:“两位如此咄咄逼人,那么我们只好如贵国谚语所说手底下见真章了。”
听得此言,陈远志低低叮嘱道:“林阳,倭国人往昔学了神州些许法门便以为得我神州道家真意而自创神道教。其门下多以驱使山精野怪、五行遁术见长,另外要小心倭国人的暗器层出不穷且多有淬毒。”林阳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箫声又起,海面浪花迭起,林阳见状问道:“此等海怪陈大哥你可应付得来?若是可以,擒贼先擒王我先上岛将驱使之人制住。”陈远志金光锥配合冰暴符倒也应付自如,就示意林阳上岛拿人。
林阳身轻如无物,恰似落叶随风飘至岛上。倭国人见状,为首者一声唿哨各自分开隐没无踪。箫声既断,海怪无人驱使纷纷负痛潜入深海不复出现。陈远志驾舟靠岸也往林阳身边赶,突然土中出一人飞菱直击脸面而来,幸得陈远志坚石术护体而未有损伤,而偷袭者转眼又遁入土中不复出现。
倭国人五行遁术运用熟练,不知何时不知何地就现身一击,一击之后不问结果即刻远遁。如此种种,林阳二人虽未有损伤但也不胜其扰。你欲走则其扰之,你欲留则其困之,林阳渐渐觉得此种颇有古怪,倭国人似乎不想他们二人深入岛中。
陈远志也略有觉察,眼中有点烦躁。林阳猛然间想起上次残存的曼佘罗,心中有了计较。此时南风正盛,二人低声合计了几句,陈远志转身径直往与那岛深处走去,果然倭国人困扰战术又出,可是他们没注意一朵暗紫的曼佘罗在幽幽开放。
古有火攻借东风,此番擒敌用南风。二人联手将沉迷幻境中的几个倭国人捆绑结实,心中大为畅快,相视一笑并肩往与那岛深处搜索进去。
与那岛并不很大,东西长约二十多里,南北极窄只有约莫八里地。林阳和陈远志从西端开始搜索,二人不想惊动岛中可能存在的其他倭国人因此进展十分缓慢。
可能是因为倭国人驱使海怪于此伤人造成附近无人敢来之故,一路搜索并无所见。渐渐逼近岛中央时,林阳居然捕捉到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小岛上的声音:锹、锄等物的挖掘声。声音不很明显,貌似是从地下很深处传出。跟随着挖掘声,林阳二人来到了偏东方的一座小山下,在一处树木繁盛隐蔽之处发现了一个洞窟。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前一后悄悄地进入其中。越往里走,挖掘声越明显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奇怪的呵斥声皮鞭声。甬道十分悠长,林阳的神识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甬道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工洞穴,其中大约有近百个使用铁器挖掘的男子,衣着褴褛,毫无生气。其中有几个倭国人,拿着鞭子不时抽打着他们认为是偷懒的人,貌似监工。林阳二人的出现并未引起很大的骚动,只有那几个监工骂着不清不楚的话,扬着长鞭直往二人身上招呼。普通招数对付普通人自然是十分有效,对上林阳的下场就是被木荆棘困住。
眼见监工被制住,那些劳力纷纷跪下磕头,口中大声说着什么,一时嘈杂无比。陈远志见此情形,挥手让大家安静,随手点了一个看似神州渔民的人来说清缘由。
原来,这群男子是被倭国人掳来的神州渔民、倭国流民和附近波邪渔民,他们已经在这里日夜不分地劳作了好几个月,但是具体为什么要挖这个山洞都一无所知。林阳和陈远志无可奈何,看来只好询问那些倭国人了。
那些监工倒很是硬气,虽然被木荆棘刺得鲜血直流但仍不吐实。林阳又下不了狠心整治他们,只好无奈地看着陈远志。陈远志也是苦笑,倒是束手无策了。
这时几个大胆的汉子大约平时被倭国人欺压狠了,趁着监工被困缚跑上去拳打脚踢出气。有一就有二,一群人见林阳他们未曾开口阻拦,居然一窝蜂地跑上去动手发泄怒气。眼见得就要出人命,林阳终究不忍正要出口阻止,一个倭国监工操着生硬的神州话叫道:“我说,我说。别打我了。”
林阳赶紧喝止众人,转身向那人说:“你若是原原本本将实话说与我听,我就叫他们饶了你,不然的话我们转身离开会出什么事就不管了。”
那人连连叩头,说道:“小的明白。小的是倭国伊始神宫的大祭官的近身仆从,此次大祭官得亲令至此择地挖掘,说是待得完成后会有神宫来人携带法器用困灵术将海中隐灵脉困住,而后用**力导往倭国。好像说是可以添倭国国运,夺他国气势。”林阳和陈远志听了此话,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怒火。
陈远志压抑火气继续问道:“如此重要之事,为何才有你们几个不甚重要之人在此镇守?”
第二十六章困灵术
那人又回到:“大祭官的意思说如今东神州气运正隆,若是人手过多不够隐秘就怕神州朝廷道门发觉而出手干涉,与我国不利,故而只是驱赶海怪来此掩人耳目罢了。如此一来渔民被海怪吓跑就无人知晓我们的行动了。”
陈远志又厉声问道:“神宫一共派出几路人手,各往何处,你可知晓?”
“好像是四路。我们这一路是与那岛和飞鱼岛一条灵脉。其余三路我只知道大概是在波邪、郁陵、千岛附近。别的实在是不知道了。”说完不住叩首以求活命。
林阳深恨自己不到生死关头不能下狠手的弱点,若不是这些被掳劫男子的愤怒可能都不能知晓这么骇人的事情。
“不经此事怎知虽则天下承平,狄夷却从未轻易放弃对神州沃土的渴望。”林阳对自己暗暗说道。
众人一齐动手将倭国监工紧紧束缚后囚于洞穴,陈远志安抚大家后问道:“你们是如何来得此处,可有人知道倭国船队的隐藏之处?”
有人高声叫道:“我知道,在东北方向的港湾呢。我带你们去找。”
林阳与陈远志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分头行事,林阳随众人前去寻找船只,陈远志去将自家船队的人先带上岛来安置顺便将先前擒获的倭国乱波带回。
暮色降临,两群人在约定地点汇合。小狐远远就朝着林阳奔了过来,满满的都是依恋之情。
林阳俯身抱起小狐,过去和同船的人各自打了个招呼,却看见每个人脸上都有不豫之色,且被带回的乱波有被饱以老拳的模样,就给了陈远志一个不解的眼神。陈远志示意林阳没事,回头再说。
船上的人颇为热情,带下来了许多干粮食物、衣物。篝火边,大地为席大家很快就熟识,有人开始唱起了家乡的咸水歌,会唱的人高声相合,不会唱的也打着拍子聆听。这也许是很多人这么多天以来最为放松闲适的一天。陈远志和林阳在远处看着,心中也颇多感慨。
“刚才,柴四他们好似不高兴,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前朝末年神州衰弱,倭国人常常往我温陵、榕城附近烧杀掳掠。柴四他们多有先人死于倭国人之手。此等血仇岂是心中轻易能解?今日看见倭国人揍一顿算轻了,若不是我拦着估计都要打死了。”陈远志回道。
“原来如此,祖先血仇那真是不能轻易遗忘。”
“是呀,倭国人性似豺狼,弱时乞怜与我神州,视我神州如师如父,并将我神州风俗文化奇巧文字一并学习。但是神州稍有衰弱,就反口咬来直欲弑人。欺软怕硬反复无常的小族。”陈远志话语中也隐约带有恨意,也许其陈氏一族也曾有人死于其中,林阳也不愿问。
“陈大哥,明日将掳劫来的人用倭国人的船只送走后,那些倭国人怎么处理?放了心中不喜,杀了似乎过于残暴且失信于人。”林阳转换了个话题。
“找只小船,给少许水和食物让他们去海上听天由命吧。要是救他们估计柴四那几个脾气急的就能和我杠上了。”
“恩,这样也好。对了陈大哥明日我要去往飞鱼岛。飞鱼岛和与那岛是一条隐灵脉的话,那么那边肯定也有倭国人在捣鬼。”
“你一个人去?还是我和你同去吧。”
“我一个人去比较好能进能退,而且小狐的实力你也看到的,不在你之下。明日你送我到飞鱼岛后回转,带着船队在此休整捕鱼,三日后去飞鱼岛接我吧。”
“那也好,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陈远志想想也对,接着他又说道:“对了说到此事,我刚想起曾经我父亲说过的灵脉若是开窍就可于地底游走,若再蕴养千年化龙脉也未可知。也不知飞鱼岛与那岛这条灵脉是何等灵脉,居然还要用上困灵术,想必不是一般的灵脉。这次幸亏我们发现及时,要是让倭国人得逞不但神州气运有损而且估计这片渔场就彻底要消失了。”
两人议定后又随便闲聊了几句,就各寻隐秘地功课不提。
次日清晨,掳来的男子带上柴四他们馈赠的食物、盐等各自上船归家,远远地还看见他们依依惜别的招手。那些倭国人也在仇恨的眼光中被扔到一条小船中求生去了。诸事已毕,林阳和众人纷纷道别后和陈远志趁着南风直往飞鱼岛而去。
八月南风正好,几百里海路乘风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也不多时,远远的就看到飞鱼岛的小飞屿,为了方便潜入,林阳带着小狐就在此下船。
飞屿极小,也就是一亩多点地。海风吹拂,绿草茵茵倒也颇为宜人。从飞屿望向四五里远的飞鱼岛十分清晰。
此时的飞鱼岛十分安静,上空觅食的飞鸟也没见几只,海怪也只偶尔出现一次。这样寂静的情形倒让林阳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身轻如鸥,顺风而起,每次将要坠落时脚尖在海面稍微借力,如此几次林阳就已落在飞鱼岛之上。
风中有极淡的血腥味,林阳暗想:“渔民已然不敢前来,海怪并无撕咬对象。这血腥味莫不是倭国人完工后灭口所致。”思及至此脸色骤变,忙放下小狐寻找血腥气味来源。
飞鱼岛较与那岛小很多,不多时就在一丛茂密的矮树掩盖下找到了入口。林阳轻车熟路地进入甬道,血腥味也越来越重。甬道尽头,相近的大洞穴中林阳看到了让自己怒意迸发的一幕惨剧。
地上几十个不知生死的男子被分成八个方向摆放,几个倭国人正在将摆放好的人割断脖颈放出鲜血。鲜血汩汩顺着地上挖好的八道小沟向中央一个深不可测的深处汇集。
林阳顾不得许多,盘龙藤即发直取倭国人,小狐也腾身扑向其中一人。这群倭国人遇袭倒也不慌乱,各出法器相抗。八人各守其位将林阳和小狐团团围住。
第二十七章以身饲魔
其中一人唧唧呱呱地不知说甚,八人闻言同以血为引勾勒诡异地符文。林阳见状,心生异样,轻灵剑涔然出鞘,幻化秋之落叶簌簌而下欲打断对方施法。然八人不闪不避只用自己血肉身躯接下这攻击,不多时几人已是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可仍然将符文坚持着勾勒完毕。
符文完结,八人流出的血如有灵性各自倒流至所执法器。只见丝丝暗雾流出,变幻出八只妖异的摩罗。以身饲魔,林阳脑中立即闪出这个念头。
忽而,洞中情形大变。水势滔天,巨浪盛起直向林阳卷来。林阳心中暗笑:“米粒之珠焉敢放光华。”
手中急点却见点点绿意勃发,转眼一小片桐华林已然挺拔而起。狂浪迭起,而桐华树依然不惧,依土深扎其根,以水繁盛其枝。
不多时繁花满树续以青果累累,果实渐熟而跌落树下,树木繁衍生生不息。
可是巨浪并不愿如此,狂暴地扑来将果实冲走不让桐华树衍生更多的树林。生命之绵延不断,岂会因为环境险恶而颓然?
只见桐华树果实既熟,却不再直落树下,而是直接于母体发芽生根成一棵树苗后再落地,落地后随即就用根深植土中。
常见无根之木可移,可见暴雨洪水冲走原上之草?
曾有诗赞道: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此番看来,树木成林风浪何惧?
桐华林既然站稳脚跟,繁衍生息反是将波浪围困,此消彼长之下却将这滔天巨浪化作了一池温柔春水。
春水悠悠,草木青青,杂花生树,正是江南好风景,暖风正欲醉人时。
那是父亲温言携我放纸鸢,欢声笑语犹似在耳边。
那是母亲暖语同我品新点,和言细声正藏在心间。
林阳脑中走马灯似的都是旧时家中趣事。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对自己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春雨幽幽,缠缠绵绵不断,正是游子远行多含泪,慈母心忧送别时。
仿佛看见父亲独立书房,提笔欲写还跌坐,长吁短叹不开颜。
依稀看见母亲孤坐绣房,拈针正做娇女衣,眼中垂泪不得欢。
林阳又好似傻了,心中都是对父母的愧疚依恋,心中充满的全是父母亲情和对自己的谴责,何苦求道舍下这父母在凡尘煎熬?那个声音又在不停地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小狐看着林阳脸上的神情忽喜忽忧,阴晴不定,心中大骇,急的团团乱转。攻击摩罗?
摩罗并无实体,撕咬无用。攻击倭国人?那几个倭国人以血肉饲魔,已然是油枯灯尽之势。
不得已,小狐冲着林阳的小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希冀疼痛可以将林阳唤醒。林阳此时神迷其间,悲喜交加最是伤情,小狐一口咬下,虽未完全脱离其中,但也有了几分清醒。
心间又传来另一个声音:父母爱之深则必为之计深远。
是了,父母爱我甚深,所求者非是我碌碌凡尘而是我不负天资肆意人生,我岂可轻言放弃?
如今我怎能有退意?
更何况自己岂能安心在红尘俗世为了平凡妇人,我心中所念当是九万里风鹏正举,与我直上九重霄。心中已定,就如巨浪中的桐华林,其根深植其他能耐我何?
林阳兀然醒来,眼中神采飞扬,眼前依旧是那个洞穴,所谓摩罗也不过是一时障目过眼云烟罢了。
弯下腰来林阳抱起小狐,口中称谢,小狐倒也不客气,颇有居功之意。
如此一来,凝重气氛也得以缓解,林阳过去检查血泊中的众人可惜已无一个活口。
最终的眼光落在了中央的深渊,林阳别无他法怀抱小狐飘然而下。
落至实地,只见一奇异女子脸上傅粉白似雪,手捧一镜,正以八条血道中的鲜血为引不知施展什么法术,想来必是所谓之困灵术。
林阳也不多问,轻灵剑直击其镜,小狐也上前撕咬其手臂。
轻灵剑和小狐都正中目标,林阳还在纳闷此女如此不济,却见得该女刚才所在之地跌落一个替身木偶。
真人已然移至左侧,用生硬的神州语冷冷地说道:“能来到此处,可见也不是一般人。只是我原姬身负倭国大任,今日不成功便成仁,便请赐教了。”
林阳见此女所为倒是颇有几分佩服,若是平时说不得能结交一番。
可是事关家国,岂能是一般情感所能左右?于是林阳按剑施礼,说道:“正是如此,各为其国是无需多言了。在下江林阳也正想讨教倭国神宫高深道意,只不过我们二人怕是要不死不休了。”
原姬倒也不如外表一般倨傲,屈身回礼后也不多言,数只妖怪直接现身。
同时苍凉的箫声缓缓流出,妖怪居然随箫声而动开始有攻有守地攻击林阳和小狐。
人熊依仗身材气力近前大掌直扇,狡狼窥视伺机扑咬,碧眼雕盘旋不已爪如利钩。
小狐倒也机灵,人熊自是不肯对上,它就盯着狡狼撕咬,倒也棋逢对手。
林阳对上人熊可是郁闷,一般的植物对它根本无甚效果,此时方知一力降十会是何道理。
盘龙藤缠绕而上它可以挣断,木荆棘之刺难破其坚厚皮甲,五爪龙纠缠的却是它的毛发,地刺草人熊根本不在意直接踩踏而过。更兼碧眼雕在头上不住骚扰,林阳好几次差点被这畜生破了木盾术的防御。
莫可奈何林阳只得借风腾挪,暂避人熊之势。轻灵剑起,秋风催落叶,秋叶歌迷离。
落叶飘飘洒洒满是肃杀之意直卷碧眼雕而去,叶落声声最是悲秋之意却是直与箫声纠缠。
箫声被悲秋哽咽之音干扰,苍凉之意大变,怪兽也一直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
机会大好,小狐自是不会放过,狡狼被它咬住咽喉。任凭狡狼爪在身上挣扎留下道道伤痕,小狐终是死死不放,眼见狡狼已是不行了。碧眼雕一时失神,被纷纷落叶斩落地下也不足为惧了。
原姬见此情形,箫声顿转只做尖锐单音颇有焦躁催促之意,人熊闻得此音突发狂暴神智若失,横冲直撞往林阳而来。
第二十八章驱兽术
原姬见此情形,箫声顿转只做尖锐单音颇有焦躁催促之意,人熊闻得此音突发狂暴神智若失,横冲直撞往林阳而来。林阳倒也不惧,落叶微风中更见身影灵动,落叶如刃虽不能阻挡人熊的脚步但也给它增添了累累伤痕,血滴滴答答如花开落在地。如此这般,时间纠缠越久人熊也必死无疑。
原姬似乎也看出此点,箫声越发凄厉,人熊也似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急冲至林阳面前,林阳一时避让不及木盾被击破,肩膀被抓出五道深深的伤痕。人熊还欲继续,只听得一声愤怒的兽叫,一团红色的身影急速扑向它的左眼,人熊未作防备居然被小狐将左眼全部挖出。林阳也驱动花簪直没入人熊脑中。人熊无力再战哀叫不止,独眼望向原姬似有无限眷恋,最终倒地不起。
林阳急急给小狐和自己各加了个小治疗术勉强止住血流,转身对原姬说道:“神宫驱兽术果然不凡,林阳大开眼界,不知原姬还有何等手段?”
原姬面上傅粉甚厚倒是看不出神色变化,但深深望了人熊一眼后眼中隐约有恨意闪现,声音倒依旧是清冷:“神宫法术千变万化,原姬未得之皮毛,倒是见笑人前了。”
言毕,原姬取出初时所见之镜,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平静的镜面突然有妖异的声音传出,原姬咬破舌尖以自身血似于镜中之物缔约。林阳大骇,突然想起一凶镜忙高声叫道:“八魇之镜,难怪此间血道为八数。你何以与魇为约,若是如此死后生生世世痛楚不得尽轮回不得入,原姬你何必如此?”
原姬眼中尽是默然,不多时神情渐渐不类人,口中发出怪异的嘶啸声,突然强作人语:“神州地域广大物产丰富,如何知晓倭国困地之痛。”此语勉力说完,原姬已经完全非人了。
林阳深知魇之凶煞,忙叮嘱小狐说:“九摩罗未必抵得上一鬼魇,小狐要小心了。”小狐也重重地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此时鬼魇大约十分满意自己的躯体,居然发出了一声难听的笑声,利爪直向林阳攻来。林阳也不敢再有留手,桃花生死意运转,刹那间桃花灼灼耀人眼,绯雨纷纷醉人来。鬼魇非人并不为之所惑,利爪直接将美景残破,欲往林阳处去。桃花残破萎顿落地,却又幻化点点重上枝头化作点点蓓蕾,又是年年岁岁花相似,残红无泪犹护花。
鬼魇在其中左冲右突不得而出,愤怒得长叫,越发摧折桃木。林阳暗道若不是听得师父所言,混用简易阵法简直要被这妖物冲出了。
如此数次,花雨跌落不再重新幻化回枝头,却是往鬼魇身前聚集,层层叠叠渐渐将鬼魇包裹得犹如一个巨大的桃花花蕾,又好似一株满是花蕾的巨大桃树。
此时远远地仿佛有孩童齐声歌道:“一夜春风急,桃李争先发。”那巨大的花蕾犹如得春风号令,瞬时绽放,其力直将鬼魇身上击破无数伤口,抽搐倒地,眼见是不能活了。
林阳最后一击春华之迸发已经是真元用尽,神智有点不清。
且喜还勉强能支持,于是将小狐召回喂了颗清风丹并嘱咐其守护自己,随即就服药打坐回复自身。
小狐也颇为尽忠职守,警惕地盯着鬼魇尸首不肯稍稍松懈。可是没人注意有一缕极为淡淡的烟雾从鬼魇残骸飘出往林阳萦绕而去。
恍恍惚惚,林阳看到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衣着褴褛,家中所示之物亦是破败不堪。
随着小孩在饥肠辘辘中成长,随着小孩看着父母的卑躬屈膝,随着家中被盘剥日益加剧,林阳与大雄慢慢融合为一。
原子心中不禁怨愤如何我家须得如此穷苦,为何我家须得被人如此压榨?
心中怨愤慢慢累积,直到某一天原子被大祭官看中成了原姬,她的疑惑方得解答。
大祭官教导原姬说:“倭国地域窄小,出产不丰,故此民众穷苦。虽有明主亦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大祭官待原姬甚好,和颜悦色从不任意打骂,令她衣食无忧。唯一有一点就是修行时对她十分严厉,可是原姬知道那是为她好,心中毫无怨言。
原姬还有了自己的阴阳术契伙伴人熊,虽它不是十分通晓人意但也是原姬心中最好的依靠。
大祭官常常在修行之余,指着远处茫茫的大海说:“原姬,越过这沧海那边有一片沃土。我尝于年少时游历该处,犹记得神州之广大、物产之丰盛令人赞叹。若是有日神州为我倭国所有,则明主之志可张,如尔等父母之贫者当生活无虞了。”
原姬心中渐渐对神州有了向往,常以为若是他日不惜此身也要助倭国一展宏图。那日大祭官命她前往飞鸟岛以魇困灵时原姬毫不犹豫就领命而去。
飞鱼岛上,原姬犹豫了,看着那些手无寸铁的人在自己面前用自己不懂的言语哀求怒骂,她开始问自己的心真的是要如此作为吗?
心砰砰地跳动,原姬转过身对自己说为了倭国即使滥杀无辜也是应当的吧?此时突然脑中出现了一个异样的节奏如鼓如雷振聋发聩。
即使国贫,岂能以所谓之为国而肆意欺凌他人他族?心意坚定,蒙昧必去,鬼魇之残存焉能惑人?
林阳醒,鬼魅退,细细探查之下却觉神识更甚平时。
第二十九章灵脉有智
林阳站起身来,看着满地血腥不免有点伤感叹息。此时小狐轻轻跃入他的怀中,疑惑地用眼神看着他好像在说:“我们得胜,不是应该高兴吗?”林阳微微笑了笑,拍拍小狐的头以示安抚。
捡起跌落地上的八魇之镜,已经是了无灵气如同俗物,谁能知晓它曾经是大凶之物呢?
林阳正想将此镜放置于原姬身边时,突然脑中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孩童之声音:“你也是来抓我的吗?”林阳疑惑了,环顾四周并未见得有人,可是这声音又问了一句:“这位哥哥你也是来抓我的吗?”
林阳暗想难不成如陈远志所言,此灵脉已开神智?犹豫好一阵方才迟疑地问道:“你是这海中灵脉?”
“刚才与你打架的人都是来抓我的。哥哥你不知道吗?”
林阳不知是惊是喜,莫怪得飞鸟岛与那岛一线的渔产如此丰富大约和这灵脉也脱不开干系吧。
于是林阳朗声答道:“自然不是,神州灵脉乃我东神州之人共有,怎可一人独有,异族觊觎更是不可。”
“真的吗?前面那群人好凶哦,说要把我困住把我带走呢。还说什么我关乎气运,哥哥你真的不会抓我?我在这里住得很好呢,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想离开这里哦。”童音回道。
林阳慰道:“不会,没有人会要你离开这里的。”
听得此言,石壁闪闪现出一条小肉蛇,只不过蛇头多了两点凸起,一副无害可怜的模样。
林阳见得此物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小狐倒是很好奇的样子,急急跃出近前做围观状,小狐与小蛇对视一会,小肥蛇开口说道:“哥哥的小狐甚是无礼,目光炬炬意欲何为?”
方才撒娇卖小,如今装老成持重,林阳禁不住要扶额太息。
见林阳无语,小肥蛇又开腔了:“我叫阿善,哥哥如何称呼?”
“林阳,阿善知道了没?”
林阳和阿善你一言我一语慢慢熟稔,林阳也慢慢知道了阿善神智开启也不过数十年,大约与人世六岁左右相当。
不知父母为何物,只知自己醒来就唤作阿善。阿善大约也是寂寞许久,软磨硬泡一直拉着林阳陪他玩耍。
小狐则蹲在旁边一副虎视眈眈的姿势,生怕阿善分了林阳对自己的宠爱。
阿善乃是天生灵脉,林阳与之相处感觉十分舒适,只是久而久之脑中却有个蠢蠢欲动的声音急切地一遍又一遍说着:“抓住它,占为己用。“林阳颇为诧异,那似乎不是自己的想法,那会是谁的渴望呢?林阳远离阿善,留小狐与阿善玩耍。
林阳用神识探查后哭笑不得,那渴望的声音居然来自上丹田的不速之客。
只见那异物用它自己独特的节奏一伸一缩向林阳传递着对阿善的贪念。
林阳结合此前它对天地灵气的无限吞噬倒也能理解,偌大一灵脉还有神智对这家伙可是莫大的吸引力呀。
幸好客人还须随主人意,异物不得自专否则早就将阿善吞噬一空。
这样倒是提醒了林阳,阿善天生灵物不但异族觊觎恐怕东神州道门知晓后也会有不少人动心吧。
林阳反复想了很久,最后决定飞信请清泉真人前来处理此事。
转眼就到了和陈远志约定的日子,林阳一早就在岛南端等候。陈远志果不食言,远远地就看见船队的帆影片片,居然不是他独自前来,而是整个船队的人都前来迎接林阳。
林阳直飞上前船甲板与大伙儿招呼,船上的汉子见到林阳无恙也都高声回应,林阳心中真是满满的都是暖意。
与大家闲聊了半晌,林阳方才有时间与陈远志单独说事儿。
林阳将岛上的事情大致与陈远志都说了一遍,只将阿善隐下未讲,他私心里是不想因为阿善以后给陈家带来什么祸患。另外林阳告知陈远志飞讯请他师父前来善后之事,所以不能与船队一同回鲟浦。
陈远志也知此事也非是自己所能插手,只能嘱咐林阳以后一定要再来鲟浦。船上众人得知林阳不能与之同返,都是一脸遗憾。
再度一一道别后,林阳依旧回到飞鱼岛等候自家师父的到来。
阿善对林阳的停留十分欣喜,短短地相处它已经对林阳颇有依恋之情,小狐也和它已经混得极熟,也不复一脸醋意。清泉真人尚未降落飞鱼岛,阿善却已然发觉并隐回海底灵脉。
林阳见清泉真人缓步往自己而来,其后居然跟着大师兄海倾波,连忙上前迎接二人。“林阳这次可是惹出甚样祸事自己难以担当?居然传讯为师前来救护。你看吓得为师把你大师兄也带来助力。”清泉真人一到就打趣自己徒弟。
林阳一脸无奈,对着自家师兄抱怨道:“大师兄,这是哪家惫懒师父?难得我求救一回,居然百般奚落于我。”
海倾波看着这对拿自己作伐子的师徒倒是保持了自己一贯的温和笑容,说道:“也不知是谁在清灵山心急如焚,忧心忡忡?也是,也不知是谁数年前音讯全无,白白叫人担心?”
“原来大师兄才是最会打趣人,只不过一句话把我们两全兜了进去。
三人边闲聊边来到阿善隐身的洞穴中,路上林阳已经将整个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阿善的由来困境也说得十分明白。
林阳唤出阿善,清泉真人沉吟良久后示意两徒儿出外等候,自己要单独与阿善相谈。
不多时,清泉真人唤林阳入内,阿善依依不舍地说:“哥哥,真人将布阵掩我踪迹,以免再有人窥探于我。你放心离去吧,阿善会好好的,待得阿善化龙一定去找哥哥。”
言毕,阿善口中吐出一物置于林阳手中,转身不顾而没。小狐欲要上前拦住,只落得撞向石壁,只好口中嗷嗷叫着,其不舍之意溢于言表。
清泉真人平洞窟移草木,以岛上固有之物布一匿灵阵,飞鱼岛又重得安宁祥和。与那岛上也同样施为确保无所遗漏后,师徒三人方才放心往苇原去了。
第三十章伊始神宫
海上飞行俯瞰海中点点岛屿,微微帆船,痕痕海波,感觉与船行海上大不相同。
在海天相接辽阔无极中,上可一戏白云,下可一掬海浪,林阳似乎将所有的恼人事抛之脑后,身心渺渺与天地一同。若不是倭国将至,林阳都不愿从这种感觉中走出。
伊始神宫外围方正,四周树木葱茏,绝无花草杂木,十分严谨肃穆。
尚未降落,就已见得有人率众于外相迎。清泉真人似于其人相识,从容落下后亦笑脸迎上。
“真人,你我算来已有近百年不得相见了,今日不知何风将贵客带来?”
迎接之人慈眉善目一口流利的神州话,衣着与神州盛朝极为相似。其样貌与原姬残留的记忆相重叠,应该就是伊始神宫大祭官了。
清泉真人也含笑答道:“正是,正是,年岁悠悠不予人留,转眼间距离你到神州游历时已然有近百年之久了。
前几日无事往海上一游,忆起大祭官往昔邀约也就不请自来了,万勿见怪。”
林阳方知此人游历神州之时还与自家师父相交,但心中因大祭官诱使原姬为恶,对他始终难有好感。
大祭官听得清泉真人所言,笑道:“难得真人肯上门,何来见怪之说?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说完,不假下人自己于前亲自导引三人入神宫。
伊始神宫建筑处处隐隐有神州盛朝遗风,今时神州也不多见了。
林阳心中感觉颇为微妙,不知是亲切,是骄傲还是沮丧,五味杂陈大概也不过于此了吧。
海倾波眼见小师弟脸色变来变去,心中暗想毕竟林阳还小,神色阴晴都在脸上一览无余。
思及此处,海倾波拍拍林阳肩头对他温和一笑以安抚林阳散乱的情绪。
林阳尽力收敛自己的表情,耳听得清泉真人说道:“此次东海一行,多有裨益,只不过过飞鸟岛时遇一怪事,不得不与大祭官分说分说。”
“哦,何事能让真人动容?愿得其详。”
“飞鱼岛得遇一女,自称原姬,系出神宫,且言自己得大祭官之令而往我神州行不轨之事。不知此人此事大祭官可否知晓?”
“真人心中自有定论,何必多问。想神州与苇原相处甚为融洽,必是有宵小之徒假令行事欲坏两族和睦。
原姬么,我倒是从未听说神宫有此人,待我吩咐下人详查则可水落石出了。”
听得此言,清泉真人也就笑笑不再说起。林阳在一旁却气得半死,暗道原姬因此人言辞蛊惑而以身许魇,以后生生世世苦楚不得解脱,大祭官只不过一句话就将他全部否认,实在是替他不值。
若不是海倾波从旁拉住,林阳几乎要冲上前去与大祭官一番理论。不得已林阳只好地跟着自家师兄再不开言。
不多时,便来到了神宫待客偏殿,谦让一番后宾主分座,下人也适时奉上香茶。清泉真人开言赞道:“大祭官此处单单以桧木香草为材,居然能得如此质朴天然之神殿,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可见这许多年不见大祭官于神道之意更为精进了。”
大祭官自是不肯自夸,回道:“真人此言莫不是笑话与我,谁人不知清泉真人得山水真意,法术奇妙?”
“在彼此徒儿面前,我们就不要互抬身价了。不过我还是颇想见识见识大祭官别后所得呢。”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稍作切磋也算是给后辈开开眼界吧。”大祭官倒也有针锋相对之意。
两人相顾一笑,径直往修行场而去。众人也纷纷跟随不肯落于人后。修行场中二人闲适随意,修行场外众人倒是群情汹涌。
“真人远来,我姑且以清溪之音相迎。”大祭官话音未落,琴音已起。
初时其声叮叮咚咚其意奇巧,则见九溪和声蜿蜒而出,时而若跌落石间时而若汇集深潭。
顷俄琴音一变洋洋洒洒其意开阔,则九溪汇集一河,其势也日益浩大,一路奔流不回。
琴音再变浩浩荡荡其意广博,则河流奔涌直至沧海,时而犹如波浪翻滚时而有如碧波万顷。场外闻者无不沉醉其中,莫知己身之所在。
忽听得有人朗笑:“水中三味,大祭官尽得矣。好水无佳山何以成景?当年相伴游历的神州佳山乐水,不知大祭官还能记得几许?莫如让我为你重现昔时美景。”
清泉真人出卷轴,其中江山如画历历在目。催动法术,则九溪得秀丽青峰为伴,掩映其间或为飞瀑或为碧流各自成趣。
大河两岸或有巍巍高山阻挡去路令河水咆哮冲撞愤怒激浪,或有险峻奇峰令河流曲折悠长暗流回转,或有山势和缓令河水温柔多情婉转轻柔。
沧海畔则见千仞绝壁任海水肆意拍打,又见山石悚峙以凸显沧海辽阔千里。
如此一来,大祭官琴音节奏皆为山石所破,终不如初时流畅动人,众人方能从琴音迷境中彻底清醒出来。
林阳经此一战,心中若有所得,山水其意各不相同则气势各异,草木何尝不是如此?春华迸发,夏枝葱茏,秋叶萧瑟,冬实隐忍。自己还须得多多领悟将草木变化融会贯通,方能算是有所得吧。
再仔细瞧瞧清泉真人所布之山林阳感觉都似曾相识,但非要细细追究又不完全相同,心中疑惑不已,正想向师兄询问一番,却听得大祭官道:“百年沧桑,我却终不如你,不如就此罢手?”清泉真人自谦道:“平分秋色罢了,何苦自贬至此呢?若真要分出高下恐怕结果难料。”如此一番虚与委蛇终见两人并肩含笑而出。
正要离去,大祭官却开言道:“真人,两位高徒估计已得你真传,何不下场稍作切磋也算是彼此亲近亲近,不知意下如何?”
清泉真人目视海倾波与林阳,得两人微微点头示意后答道:“有何不可,两劣徒也少有见识,今日机会难得,必得向神宫讨教一二,免得做了坐井观天之人。”大祭官也已唤来一佩剑男子,欲与海倾波相斗。
修行场中,二人正彼此施礼,互通名号,林阳只听得对方自称秋原,虽然很生硬倒是十分字正腔圆。